虽然刚刚进入三月份,朱家花园却已经洋溢着一片温暖的气息,最近几日,朱琏并没有去开封府,虽然亲事差不多已经定下来了,可是她心中的茫然却是旁人无法体会的。
    殿下对她是好的,可她终究不想背着迷茫过日子。殿下有着太多的秘密,如果搞不清楚这些,心中总会存着一个疙瘩。
    爹爹如此急着说和亲事,真的好么?
    “姐姐,你怎么还愁眉苦脸的站这里啊,爹爹让你过去一趟呢,过会儿殿下就要来送彩礼正式定亲了,你难道不去瞅瞅?”
    相比于朱琏的茫然,朱凤英却是很兴奋,也许坊间都在说永宁郡王何等的纨绔,甚至大部分人都说朱娘子一朵上好的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可朱凤英却不在意这些,殿下那人坏是坏了些,但挺有趣的,有这么个姐夫,不见得是什么坏事。眼看朱琏没什么反应,朱凤英走到亭中伸手摇了摇朱琏的胳膊。
    被朱凤英叨扰的有些烦了,朱琏只好转头苦笑着捏了捏朱凤英的小瑶鼻,“青黛,你怎地这般高兴?殿下给你好处了?”
    “嘻嘻,没有哦,殿下只是答应让小妹去开封府当捕头而已!”
    朱琏哭笑不得的瞪了瞪这个妹妹,这丫头都十三岁了,还是小孩子心性,去开封府当捕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最终朱琏也没有离开花园,不过她去不去,也不影响定亲仪式。由于楚王府没什么长者,能陪同赵有恭前来的也只有樱婼了。今日的樱婼不同往日,她穿了件橙黄褙子,长发梳成一个美丽的凌云髻。翠绿朱钗,蓝色朱琏挂在鬓发中间,光彩夺目。一番盛装打扮的樱婼,也许没有寻常宫中女子的贵气,不过这一番打扮,再配上她淡雅清秀的面庞,却给人一种超脱凡尘的感觉。
    樱婼走在最前边,随后是锦袍玉冠的赵有恭,杨再兴长剑悬于腰间,双手托着一个托盘。
    正堂之前,朱桂纳领着朱家人早早的等在外边,虽说按规矩他这个未来岳父是没必要亲自出来迎接的,不过结亲的是皇家,朱桂纳也不敢太端架子。
    来到众人面前,樱婼撑起长袖,如寻常男子那般恭恭敬敬的作揖道,“楚王府管事苏樱婼,特代我家郡王,献上彩礼若干。愿得大娘子,永结两家姻亲之好!”
    “哈哈,苏管事免礼,免礼!”朱桂纳不敢怠慢,伸手示意旁边之人将杨再兴手中的托盘接下。
    朱桂纳这般做,也算是彻底同意了这场婚事,剩下的也无非是走个过场罢了。寻常人家定亲送聘大都复杂,更何况是王府定亲,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赵有恭是不懂的,好在有樱婼帮忙张罗着,才没闹什么笑话。事实上如今的樱婼,可真算得上又当姐,又当娘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谁让赵小郡王爹娘早去呢?
    楚王府与符祥朱家结为姻亲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也许大多人对赵小郡王和朱家大娘子的事早有预料,可事情真的发生时,多少还是有些错愕的。
    朱娘子的才学与美貌,那自是不用说的,所以很多人都很羡慕赵小郡王的艳福,当然也夹杂着深深地嫉妒。
    定亲之事发生后,赵小郡王也就见不到朱娘子了,按照规矩,成亲之前,当事男女还是少见为妙,否则会不吉利的。习惯了朱琏在身边,如今突然间不在了,还颇有些不习惯。
    又一个夜幕来临,赵有恭却久久睡不下,轻轻地翻了个身,便惊醒了熟睡中的潘金莲。迷迷糊糊中,潘娘子张着樱桃小嘴,伸出一条粉白细嫩的玉臂,小声哼道,“殿下,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不睡?”
    “睡不着,你呀,就别管本王了,先睡吧!”
    “那怎么成?殿下要有什么心事,可以与奴家说说的!”睁开蓬松的眼睛,潘金莲紧紧地贴着男人的胸膛,此时她一丝不挂,一条修长的**作怪似的蹭来蹭去。
    “你这小妖精,本王非降服了你不可,大半夜的,不让人省心!”小腹一股邪火,赵有恭翻个身将潘美人压在了身下。美人媚眼如丝,鼻息中发出一阵阵诱人的轻哼,“奴家愿意做殿下一个人的狐媚子!”
    不知廉耻的话语,却又坚贞不移的女子。赵有恭喜欢这个小女人,甚至还有些怜惜,谁说潘娘子不好?现在那个西门庆再来试试?看潘娘子会不会拿狼牙棒伺候他。
    赵有恭天赋异禀,哪怕是天性特别的潘金莲也承受不住的,几番**,床上女人便沉沉睡去,赵有恭却披上衣服,悄然离开了房间。
    天边一点月牙,耳边偶有几声虫鸣。偏院里种了不少东西,这都是樱婼和阿九亲手栽下的。靠在大枣树旁,抬眼望去,破落的房屋中还有些亮光射出。
    樱婼身着一件白色**,那**有些小了,不过小也有小的好处,正好衬着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她弯着腰在榻上铺着什么,也许太入神了,竟没留意到房门被人打开了。
    对樱婼,赵有恭始终都是愧疚的,这个跟了他最久,也最无怨无悔,付出最多的女子,偏偏却给不了她什么。心疼之下,走上前去,伸手紧紧地搂住了樱婼的柳腰。猛地被人抱住,樱婼本能的怔了下,回头便要呵斥,可当看到来人是谁后,她凝眉苦笑道,“凌哥儿,你怎么突然来了,吓坏我了!”
    “怎么?我就不能来了?”
    鬼笑一下,赵有恭低头吻了吻女人额前的乱发,沉默良久后,方又感慨道,“苏姐儿,我欠你太多了!”
    樱婼愣了下,随即笑着摇了摇头,“说什么傻话呢?”
    “苏姐儿,定亲之事苦了你了!”
    樱婼有些明白凌哥儿为何会这般沉郁了,是因为朱娘子的婚事么?
    “只要你心中念着苏姐儿,还在乎那些虚礼作甚?倒是大娘子那里,这场亲事注定成不了的,到时伤害最深的便是她了!”
    樱婼很清楚赵有恭,莫看他做事果决,可在朱娘子的事情上,他终究还是有些心软的。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赵有恭话语中有着颇多的无奈,许多时候,他都有着很好的计划,可面对朱琏,有着太多的未知了,不为别的,就因为他太在乎朱琏了。
    三月初九,开封府重新开堂审理林冲杀人案,对这个案子,赵有恭已经远没有当初的劲头了,因为他知道姓白的一定会改口供的。当来到堂上,习惯性的朝师爷位子上瞟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眼还真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之人。
    几日不见,朱娘子风采依旧,没有半分改变,白色儒衫,青带纶巾,粉红的薄唇,细长的眉毛,充满智慧的双眸。
    这个不似凡间的美妙女子,竟偷偷跑出来了。
    四目相对,二人轻笑点头,错身时,赵有恭小声问道,“偷偷跑来的?”
    朱琏也未否认,大大方方的应道,“嗯,想看看殿下如何处置林冲的!”
    嘴上如此说,事实是不是如此,就只有朱琏自己知道了。其实她有许多话想跟赵有恭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难道直接问“你心中藏着什么秘密么”?
    拍响惊堂木,福气楼凶杀案的凶犯林冲被带上堂来,与此同时白掌柜和店伙计也低着脑袋站在一旁。
    只是稍微问了句,白掌柜就自觉地翻了供,总之,白掌柜很干脆的承认自己扯了慌,不仅这么说了,还睁着眼睛说单麻六是自己撞到林冲身上的。对白掌柜这般前后判若两人的行为,赵小郡王是举双手双脚表示欢迎的,不过外边围观的百姓可就不这么想了。
    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明明一个故意杀人案,弄到最后成了单麻六自己往刀口上撞。
    甭管事实如何,反正汴梁百姓就觉得赵小郡王使用了某些恶劣手段逼迫了白掌柜。当然这也怪不得汴梁百姓,谁让赵小郡王的名声太臭了呢?
    不管是故意杀人,还是无意杀人,总之杀人罪是躲不过去的。等白掌柜陈述完,赵有恭当堂下了判决。
    “虽林冲身犯凶案,但鉴于为无意伤人,单麻六自寻死路,所以免林冲死罪,于五日后发配河中府!”
    林冲刺配河中府,与此同时,另一个倒霉蛋杨志也是同样的命运,于五日后发配京兆府。
    林冲和杨志的判决,很多百姓是不服的,不过赵小郡王脸皮极厚,管你服不服呢,谁不服来开封府击鼓啊,保准谁击鼓就把谁送大牢里待俩月。
    相比于京城百姓的暗骂,朱琏想的更多,发配京兆府和河中府,听上去没什么问题,可京兆府与河中府离的是不是有点近了?朱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可又想不出。
    皇宫,赵佶的脸色很是难看,真没想到朱桂纳这个蠢材还真答应了这门婚事。
    符祥朱家与楚王府联姻,这可不是赵佶想看到的结果,亦或者说,赵佶根本不希望楚王府与任何大家大户联姻,更不用提符祥朱家这样的豪族了。
    京城里,有些事情正在悄无声息的发展着,而有些事情,却光明正大的展露在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