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o章二王子缺奶否?
    仔细说起来,赵有恭和完颜宗望还是打过交道的,对这位金国二王子,他还算有点了解。当年此人于艮岳园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出娶茂德帝姬的话,说他狂妄也好,自信也好,总之这个人很傲,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得到手。但就这份心志,赵有恭是佩服完颜宗望的,可就是这么一个傲慢之人,现在竟然拱手施礼,自称一声小王。
    女真人是一群生长于白山黑水之间的恶狼,而完颜宗望是名符其实的狼群领,如此一匹凶恶的狼,会对绵羊恭恭敬敬么?当然不会,如果狼这么做了,那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不想引起绵羊的戒备,也好日后下嘴的时候少些阻碍。赵有恭自然不是绵羊的,他觉得自己是一头猛虎,不过在完颜宗望眼里,他赵某人终归还是羊。
    看着完颜宗望,赵有恭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似乎完全没明白完颜宗望的心思,伸手拍了拍金国二王子的肩头,哈哈大笑道,“好说好说,二王子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本王。哦,本王听说二王子小时阿母奶水不足,要是二王子不嫌弃的话,本王家里正好养了几头奶羊,正好送与二王子用上一用。”
    赵有恭的声音可不小,他这一番话,说的许多人都泛8∠,♀.起了糊涂。赵殿下说的是什么话?艮岳园里大宴群臣,如此隆重的场合,竟然要送给金国二王子几头奶羊。这是出手阔绰呢。还是寒碜人呢?许多人都觉得赵殿下不太会说话。不过完颜宗望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寒芒,只是那狠色一闪而过。好一个赵有恭,果真是言辞锋利,句句不让,他完颜宗望会缺奶喝么?呵呵,这个汉人,是在骂他完颜宗望是羊崽子么?
    羊,在大宋仅仅是样。是牲口,可对于完颜宗望来说,却是莫大的侮辱。在女真,绵羊是对奴隶的称呼,每当出征大胜而归,女真各部都会集中在会宁府烽火台前举行盛大的祭祀仪式,而所有仪式中,“牵羊礼”就是最隆重也是最常见的。牵羊礼,顾名思义把俘虏当做羊,到时那些俘虏的贵族身穿羊皮。头戴羊角,绕着烽火台顺时针跪爬三圈。再逆时针跪爬三圈,此为两脚羊为肉,供饕餮盛宴。在女真人眼里,南国花花江山千万子民就是一群两脚羊,可今日,赵有恭却用另一种方式告诉完颜宗望,他日,就要金国二王子披上羊皮。
    两脚羊,不仅仅是一种侮辱,更是一种挑战。完颜宗望慢慢站直了身子,流露出一丝洒然的笑意,“呵呵,多些秦王殿下挂念,小王家中奶羊多不胜数,若是不够用了,小王自会亲自来取。秦王殿下诸事繁多,如此小事,就不麻烦殿下了。”
    亲自来取?是要领兵南下,占了大宋花花江山,抢了大宋男男女女当奶羊么?从完颜宗望眼中,看到了一种滔天的自信,赵有恭又岂会怕他,嘴角一撇,双眼眯起,淡淡的笑道,“也好,不过本王在关中的时候,跟党项人学了一手烤全羊,最近本王与那十几万士卒可都迷上这烤羊肉了。所以啊,二王子可要多加小心才行,万一所有的羊羔都被本王抢去当了烤全羊,二王子以后可就没奶吃了。”
    损,真的是太损了,此时,完颜宗望也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写意,反而浮上了一丝凝重之色,想把女真勇士当绵羊,也得有这份本事才行。
    “但愿殿下能一饱口福!”完颜宗望已经决定不再跟赵有恭纠缠下去了,单论斗嘴,自己着实不是赵有恭的对手。拱拱手,走向别处,只是心思却还放在赵有恭身上,幸亏大宋权力并未旁落赵有恭之手,若是此子独揽大权,大金国破中京南京,南渡黄河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赵有恭与完颜宗望唇枪舌剑,能听懂的人却不多,大部分人都以为两位殿下正在聊着烤肉与奶羊的问题呢,看上去气氛非常融洽,宛若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完颜宗望当然不是什么老朋友,而是凭生一大劲敌。不过在这艮岳园中,还是有些“老朋友”的,其中最扎眼的,当属满脸富态,眼如绿豆的高衙内了。听朱娘子说,最近这几年高衙内日子过得非常不错,前年还娶了狄谘的女儿为妻,端的是春风得意了。说起来,高衙内的老婆也是背景深厚,则狄谘现任殿前司西门阁副使,手掌八千京营兵马,在汴梁附近,势力一时无俩。莫看狄谘只是一个副使,可西门阁京营可是当朝官家亲自统领,正使也是由赵官家担任,所以实际上,狄谘这个副使就是西门阁京营一把手了。再加上狄谘又是已故面涅大将军狄青的长子,世受皇恩,高俅与狄家联姻,算得上强强联合了。
    赵有恭看到了高衙内,高衙内自然也看到了赵有恭,面对赵有恭诡异的笑脸,高衙内可是心虚的很,没来由的有些怕。
    “高胖子,近来可好?”一声高胖子,弄得高衙内神色复杂,哭笑不得。自从赵有恭离开汴梁,可少有人敢直呼一声高胖子了,如今又听到这个称呼,高衙内却再不敢生气,反而拱着手呵呵笑道,“劳殿下挂怀,下官一向很好。”
    “嗯?”赵有恭不由得愣了一下,眯着眼盯着高衙内打量了一番,“胖子,你也领了职司?”
    “咳咳回殿下,去岁新丰营少了一位军曹,小的就填了缺。”
    高衙内毕恭毕敬的回答着,赵有恭听罢,摇头苦笑,高衙内这样的货色也能当个军曹,估计再过两年就能顶了新丰营指挥使之位了吧。哎,看来有个好爹就是不一样啊,都说二十一世纪是个拼爹的年代。大宋朝也是不遑多让。相比之下。他赵某人好像家世也不错。只可惜老爹死得早,相拼爹都没机会。
    拍拍高衙内的肩头,赵有恭一脸老成的叹道,“胖子,多多努力,以后在去边关捞点功劳,位子还能往上爬一爬。”
    听上去是在指点高衙内,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以高胖子的能耐,要是跑到边关跟契丹人或者西夏人交战,多半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高衙内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赵殿下没按什么好心,不过他也不敢挑明,只能尴尬的笑笑,拱手道了声谢。
    就在高衙内万分难受,想要逃跑时,一个悦耳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咯咯。凌哥儿还真是念旧之人呢,一回来就拉着高公子说个不听呢!”
    随着如百灵鸟一样的笑声。昏黄的灯光下,走来一个盛装女子,那女子蓝色金边褙子,宽大的袖袍,长长地下摆。乌挽起,前额之上镶着一件银色孔雀簪,浓妆淡抹,容颜动人。她高雅而美丽,气度直追朱娘子。可唯一不同的是,她的笑容总是那么的不协调,虽是在笑,宝石样的眸子里流露出的却是一阵阵凉意。她好像天生就不属于笑容,淡眉横扫,几分睿智。
    皇室双艳,皇室牡丹赵福金,雪里梅花柴可言。
    看着如雪莲般动人的柴可言,赵有恭歪着头,静静的笑着,“郡主来的可有些晚了,本王可是念着郡主许久呢,想当年漫云湖畔呵呵”
    一句话并没有说完,但柴可言听懂了,当年漫云湖中这恶人做下的恶事,那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一夜,刺客来袭,仓促逃亡,在湖心假山,那恶男人袭胸摸臀,让人羞愧欲死。柴可言毕竟不是平常女子,她眼中的怒色一闪而过,轻轻剜了赵有恭一下,转身走向了朱娘子。
    “奴家朱琏见过郡主!”朱琏微微福了一礼,旁边的萧芷蕴却神色不动的望着柴可言,朱琏需要行礼,但她萧芷蕴不需要这样的。她是高贵的遥辇公主,说道行礼,也该柴可言行礼才是。
    对于柴可言,萧芷蕴也早有耳闻,此女以弱女子之身,将恒王府家业打理的蒸蒸日上,也是位难得的奇才了。在大宋一直有个说法,太子妃之位,不是朱娘子,便是柴郡主。如今朱娘子显然是不可能入东宫当太子妃了,那剩下的就只有眼前的柴郡了。有趣,想柴可言这样强势的女子,会对赵桓那样的男人动心么?
    萧芷蕴在打量着柴可言,柴可言同样也在打量着萧芷蕴,对这位辽国公主,可是钦佩有加的,身为女子,却能统领遥辇氏,拉起一支十余万人的乙室军。赵有恭这两年能打下诺大的基业,尤其是去年稳定关中,萧芷蕴可是出力良多,若不是她以个人威望,招揽近两万乙室军子弟入关中维稳后方,赵有恭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这位,可是成安公主?”柴可言明知故问,萧芷蕴轻轻点头,“正是本公主,早就听闻郡主貌如新兰,气质脱俗,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庸俗之女,当不得公主夸赞!”柴可言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她天生就是如此,哪怕面对再尊崇的人,依旧不见半点波澜。有时候,能对赵有恭展露一丝怒气,也算难能可贵了吧。
    三个女人,都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同样集美貌与睿智于一身。可惜,此时赵有恭的目光却没放到这三个女人身上,而是神色动容的望着柴可言身后。那里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女子明眸皓齿,眸如星辰,高挑的身材,出水芙蓉般的玉容。那个女子,眸中有泪光闪动,却又紧闭薄唇,咬着银牙,似乎有着满腔怒火。
    三年时间,一生又有几个三年,一个三年,仿佛千年万年,在关中他经历了生生死死,从一无所有,变成关中之主。而他的四姐儿也变了许多,当年纯洁的四姐儿成熟了许多,多了几分稚嫩,少了几分快乐。如今的四姐儿,宛若另一个王语嫣,她的美犹如银河之月,众人遥不可及,比之王语嫣,她多了几分高雅,让人望之心旷神怡。
    赵福金呆呆的看着那个男人,曾经多少次想过他,觉得爹爹对不住他,也曾无数次托人去关中看望,却音讯全无。曾经,想过那个凌哥儿还能回到汴梁,手持竹棍带着她走遍这个汴河街。可有一天,一切梦想都破灭了,她的凌哥儿不是纨绔,不是懦夫,他英勇不凡,威武不屈,武州城一战,更打的辽人丢盔弃甲,失了宁武关和偏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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