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壮们抬头一看,好几伙,上百名斯拉夫士兵全副武装的杀了过来,站在土堆上拉篓子的全部遭了秧。青壮们顿时怒了,这帮子恶徒,有本事去打东方人,跟自己人叫什么劲儿啊,有本事也给饭吃啊。不知是谁叫喊了一声,青壮们手拿铁锹等各种武器朝着百余名斯拉夫士兵冲去。青壮们突然间爆发出无穷的战斗力,慢慢的竟然把上百名斯拉夫士兵围了起来。仅仅半个时辰,居后赶来的定国军士兵配合着青壮把一群斯拉夫士兵剿灭干净。罗伟德站在城头上,双眼喷着火,暴徒,这群暴徒,为什么不跑啊,东方人是亲爹还是亲娘,怎么就如此用心?
    罗伟德诺夫还没骂出声,几名巡城百夫长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大事不好了,城里到处都是暴乱,城主府也遭到了暴徒攻击。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大人还要想想办法啊。”
    罗伟德诺夫心里一阵郁闷,真的是见鬼了,弗拉基米尔的人们都疯了不成?急急忙忙的回到城主府后,好不容易把暴民赶走,罗伟德聚集城中千夫长执政官们,商量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最后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暴民太多了,怎么管,而且值此时刻,要是城中先乱起来,那弗拉基米尔还怎么守?事情的起因,大致都了解一些,可是罗伟德诺夫一点办法都没有,粮食本来就不多,只能先供应军中,士兵们都是一天两顿,还不是管饱,哪还顾得上老百姓?至于水井的事情,罗伟德诺夫更是没脾气,那些水井可都是人家家用的,人家也没义务让别人用啊。以前城中有河水,不用打水井,有井的大都是一些贵族。没想到东方人断水,却让一帮子贵族遭了秧。
    弗拉基米尔城爆发大乱,这一点连赵有恭也没想到,看着手里的情报,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啧啧,这下子够罗伟德那个老家伙忙的了,竟然任由老百姓抢了贵族,还有不少贵族被打死。看来怎么真有希望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这座城池的。”
    军帐很大,门帘掀开,一阵阵清风吹进来,萧芷韵也是一阵摇头,这些贵族也真够倒霉的。暴民,可怜也可恨,抢贵族倒是暂时能吃能喝了,但能解决根本问题么?贵族们之所以是贵族,那也是几代人辛辛苦苦积累下来的基业,人家不抢不闹的,惹着谁了。将情报扔到一边,萧芷韵莫名的笑了笑,“官人,对基辅城的防备已经做得非常完善,我想我们可以对弗拉基米尔下手了,经过这场暴乱,估计有不少贵族们会欢迎我们进城的。当然,如果能带着粮食进城,暴民也会变成顺民。”
    “总之,还是能不强攻就不强攻,弗拉基米尔历经几百年,城中防务肯定不容小觑。如此上好的城池,毁掉也很可惜”赵有恭手指划过额头,仔细想了想,坐直了身子,“这样吧,还是按照原计划行事,先不要管城中有什么变化,我们先想办法对基辅城形成压力,争取在城外解决一部分斯拉夫兵力。”
    赵有恭如此谨慎,萧芷韵倒也不会多说什么。转眼间就来到了六月份,不知不觉中,十余万大军已经围城半个月,弗拉基米尔城就像遭遇了一场更大的瘟疫,这场瘟疫中无数矛盾没引爆。城中暴乱并没有停歇,尝到甜头的暴民们继续攻击着城中贵族,连续七八天,贵族们都是惶惶度日,连门都不敢出,就怕一出门被逮住狠揍一顿。在这种动乱不安的情况下,一直按兵不动的定国军终于有了新的动作,驻守西北方向的三万多兵马开始朝着基辅城方向移动,其中古镇骑兵与蒙古骑兵合在一起,骑兵总兵力达到了两万多人,如此庞大的步骑联合大军,给基辅城方向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到了这个时候,罗伟德诺夫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东方大军不急着进攻弗拉基米尔了,人家是想绕过弗拉基米尔直接攻打基辅城啊。
    基辅,不仅仅是一座城池,那是基普罗斯的权力核心,更是无数斯拉夫人的信仰,基辅城一旦陷落,恐怕直接带来的就是信心崩塌。罗伟德脸色颇为无奈,随着季洛夫的哥罗德方面军被剿灭,整个北方再无威胁,东方人没有后顾之忧。仗着充足的兵力,后方安稳,人家就是敢直接绕过弗拉基米尔。实力,还是实力,如果基普罗斯拥有强大的兵力,东方人至于这么嚣张么?这个时候,多么希望哥罗德方面军还在,若是哥罗德方面军没有全军覆灭,也不至于如此被动了。罗伟德诺夫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总之不能坐以待毙吧。在基辅城,捷吉涅茨庄园,维雅切同样面色凝重,一撮胡子有些干燥杂乱,一双眼睛变得阴沉可怕。
    哥罗德方面军全军覆没,将所有的压力都留给了弗拉基米尔和基辅城。基辅城不比弗拉基米尔,虽然贵为基普罗斯权力核心,但基辅城并不如弗拉基米尔那般城高墙厚,由于地势的原因,基辅城根本无法城墙环绕,东南方向更是开放式,东方人一旦打过来,可就是正面硬碰硬了。思来想去,要想抵挡住东方人的攻势,也只有那条苏兹达尔河了。进入六月份,河水暴涨,苏兹达尔河水面宽阔,虽然有两座横桥,但根本无法大规模通行,在这片地方,东方人的骑兵根本发挥不了太大作用。
    维雅切盯着苏兹达尔河神情凝聚,显然做着某种计较,他决定把重保压在这两条河流附近,如果不好好利用下苏兹达尔河,今后可没有更好地机会了。六月初九,萧芷韵统领的西北方面军抵达苏兹达尔河,看着眼前澎湃汹涌的河流,萧芷韵也感触良多,想要横渡苏兹达尔河,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几乎在同一天,罗伟德诺夫收到了基辅城送来的消息,看着手中的军令,他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兹达尔河,会是基普斯罗最后的机会么?
    一条苏兹达尔河,横贯东西,向北缓缓流过,在基辅城前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不可否认,苏兹达尔河是一条非常不错的防线,进入六月份,水位增高,河流变得湍急,根本不适合骑兵作战,步兵大规模通过也没那么容易,如果利用得当,基普罗斯完全可以利用这条河流,硬撼东方大军而不落下风。但有一个很大的前提,那就是东方人会给机会么?罗伟德诺夫比维雅切更了解东方大军的情况,单弗拉基米尔一带就聚集了十万大军,虽然苏兹达尔河附近只有三万兵马,但如今基普罗斯的实力,想要短时间内对这三万兵马造成致命打击,还是有些难了。其中,需要满足许多条件才行,首先,东方人得狂妄自大到在步兵不足的时候强行渡河,其次,东方人的主力大军没有向苏兹达尔河靠近,至少要保证东方大军无法两天之内驰援苏兹达尔河。
    罗伟德紧皱着眉头,思来想去,好像这两个条件都很难出现,虽然最近东方人狂妄过头了些,但还不至于步兵不足,就强渡苏兹达尔河吧。要保证东方大军两天之内没法奔到苏兹达尔河驰援,也不太可能。城北的几千骑兵如果快马加鞭的话,十四个时辰以内肯定能抵达苏兹达尔河的。哎,大公爵可是出了个难题啊,当然,罗伟德诺夫也不会怪维雅切,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必须赌一赌了,至少在苏兹达尔河,众人还能搏一搏,一旦过了苏兹达尔河,那可就真的是无险可守了。弗拉基米尔么?罗伟德诺夫也不想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可事实上,真的守不住。弗拉基米尔城中的情况有多烂,罗伟德比谁都清楚,心怀不满的贵族们越来越多了,暴民们也是层出不穷,如今城主府,每天都要收到十几件暴民打砸抢的事情,罗伟德想管都管不过来。说到底,还是基普罗斯底子太薄了,要粮没粮,要钱没钱,刚刚还有一些贵族一起来闹事,有两个家伙更是直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那副凄惨样,罗伟德看了都有些受不了。世代积累的家业,一两天内被人抢个精光,居所也被砸个稀巴烂,不伤心就见鬼了。
    弗拉基米尔八成是守不住的,城中暴乱,城外又是斯拉夫青壮帮忙搞事情,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士气跌落谷底,总之,罗伟德诺夫就没打过这种没信心的仗。所以啊,或许维雅切大公爵的想法还是有些道理的。光靠罗伟德一个人,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没过多久,几名心腹千夫长被喊到了城主府,阴凉的城堡中有些压抑,虽然燃着几根蜡烛,但众人依旧感觉不到半点温暖,罗伟德将自己的意思复述了一遍,双手交叉,满脸愁绪,“大家集思广益,说说看法,大公爵的计划有多少可行性?”
    几名千夫长不得不绞尽脑汁仔细思索,起初听大公爵要主动发起苏兹达尔河战役,多少有些讶异的,但罗伟德大人的话也有道理,不在苏兹达尔河搏一搏,后边就更没什么机会了。费马诺杨仔细的想了想,左手大拇指点着自己的额头,“如果单纯的将东方人的骑兵调离的话,属下倒是有些办法。如今东方人大部分兵力驻守在东北方向,正北、正南两个方向反而没那么多人。尤其是东面,更是防守稀松平常。我们完全可以趁夜里视野能见度差,悄悄地将几百名骑兵潜出城。等离开城后,骑兵分散开大造声势,东方人为了保证后边不起乱子,势必会派大量骑兵去围剿,如此一来,城北以及城南的骑兵很可能会被调走,这样,他们想要临时驰援苏兹达尔河的话,就必须多耗费些时间了。”
    罗伟德诺夫仔细考虑着,虽然东方人围城,但并不是严丝无缝,若是配合得当,还真有可能冲出去。渐渐地,便对维雅切的计划有了一些信心,真能把东方人的骑兵调走,苏兹达尔河附近再出现机会的话,这场仗真有的打,想到此处,眼中终于露出几分神采,“好,就按这个方法做,事不宜迟,将计划定在明晚,如果能把东方人的骑兵调走,我们就可以在苏兹达尔对东方人的兵马制造威胁,现在就看东方人会不会上当了。”
    一天时间,也就是眨眼的功夫,这一晚,并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已经半个月了,从来没有过什么意外情况,城内的斯拉夫人似乎很老实,根本不敢出城找麻烦,时间久了,四周巡逻的兵马多少有了松懈之心。临近子时,东西两侧靠近的大营里静悄悄的,大部分士兵都已经休息,一支巡逻队刚从城门前走过,那扇紧闭的城门突然发出沉重的吱呀声,由于长时间没有开放,门轴摩擦着青石地面,发出老妪般的陈闷声。城门终于打开,一群斯拉夫人人衔草马衔环,慢慢集结。看上去复杂,实际上用的时间并不多,在下一支巡逻队到达前,他们集结完毕,一名千夫长打个手势,往北面一指,将近两千骑兵猛地上前冲去,两千战马一同发威,那股动静惊天动地,巡逻队听到这股动静,脸色就变了,都头拔出刀,大声吼道,“不好,前边出事了,留两个人去大营叫人,其他人跟老子冲过去。”
    这支巡逻队来晚了,其实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他们发什么敌袭信号了,驻扎在东北方向一片小营地遭到了斯拉夫骑兵的冲击。斯拉夫人冲进营中便放火,六月里晚风大作,火借风势,转眼间就烧了大半个营帐,许多士兵来不及穿衣服,提留着武器就往外边跑,有几个魁梧大汉更是光着身子,全身只留一条裤衩子,事出突然,好多将士脑袋里还嗡嗡作响。斯拉夫骑兵反应的也相当快,一看营中已经有不少定国军士兵,也不再多做停留,呼喝一声,纵马往北冲去。大营里多数都是步兵,只有几十名骑兵斥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斯拉夫人扬长而去。指挥使廖喜年提着长刀,赤着胸膛,俩眼瞪得溜圆,“娘的,这些大胡子胆子变大了,竟然敢主动惹我们。那边的巡逻队是干什么吃的,竟然让这么多大胡子骑兵闯过来。”
    营中骚乱,直接将整个东面大营搞得鸡飞狗跳的,高宠等人也再无睡意,负责东北方向的海东珠更是铁青着脸。丑时刚过,赵有恭的帅帐就多了不少人,不过让众人奇怪的是,并没有看到赵有恭本人,就连扈三娘也不在。倒是东方瑾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揉着额头,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高宠天生急脾气,左看右看找不到赵有恭,蹲在案子前伸出萝卜指戳了戳还在打盹的东方瑾,“大官人,别他娘的睡了,殿下跑哪里去了。刚刚不少大胡子骑兵闯出去了,还不快把殿下找回来?我等跑到这里来,可不是看你睡觉的。”
    旁人一脸焦急,唯有东方瑾不慌不忙,伸手拨拉一下,总算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殿下啊,估计这会儿都到苏兹达尔河附近了,有什么事某做主了。不就跑了一点大胡子骑兵么,瞧把你们急的,都是坐镇一方的人物了,怎么连这点定性都没有,当真让人失望。”
    高宠被噎的差点没背过气去,要不是东方瑾身份尊贵,都想一巴掌把这家伙拍地底下去。东方瑾明显没把那群斯拉夫骑兵当回事儿,旁人也没脾气,只能沉着脸各自回去,刚离开帅帐,史文恭就凑了上来,“咦,老高,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啊,海贵人咋没来帅帐,她好像早就知道殿下不在。”
    “你这不是废话,别想那么多了,早晚得知道。至于海贵人,咱们能跟人家比么,啧啧,搞了半天,海贵人是在演戏呢,之前恨不得把廖喜年砍了”高宠也不是没眼力劲儿的人,大官人这边一副没睡醒的样子,那边海贵人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显然其中有些猫腻。
    弗拉基米尔城中,罗伟德诺夫总算长长的舒了口气,只要那两千骑兵冲出去,后边的事情就好办了,现在就看千夫长马尔季夫能搞出多大动静了。距离弗拉基米尔三十里的地方,两千斯拉夫骑兵总算停下来喘着粗气。马尔季夫额头上满是汗水,不是累的,而是吓得,之前在城内看东方人连营百里,就觉得震撼,但亲身感受后,才知道有多可怕。要不是溜得快,东方人反应过来,就自己手底下这点兵马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一路跑过来,可以看到不远处火把闪耀,一座座营帐就像堡垒一样困住了弗拉基米尔城。能够跑到这里,真的是命大,其中只要跑错一点路,就有可能一头扎到东方人的包围圈里。虽然跑出来了,马尔季夫依旧不敢放松,接下来的任务更为沉重,此时湿气凝重,雾气越来越浓,身上湿漉漉的,抹了一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这里不能多待,估计东方人一会就能追上来,冷静的想了想,马尔季夫低声道,“向正北方向移动,那里有一支东方人的护粮队,我们先把这个护粮队剿了。”
    一声令下,两千骑兵缓缓向正北方向移动,马尔季夫也没敢将速度催的太快,如果冲得太快,战马承受不了的。作为一名老资格骑兵,他更懂得如何更好地发挥战马作用。很多年轻人都以为战马催动速度越来越好,可实际上并非如此,短距离冲刺,当然越开越好,但长途奔袭讲究的是匀速。就跟长跑和短跑一样,长跑如果也和短跑一样冲刺,估计冲出去一段距离,就累趴下了。战马也是一样,短时间内把体力耗尽,也就没法继续奔跑了。在弗拉基米尔北面,有着无数护粮队,这里属于大后方,所以安全性比较高,即使如此,每只护粮队都有不少于四百人。马尔季夫很快就发动了突袭,两千骑兵袭击一只护粮队,那简直是杀鸡用牛刀,护粮队不足四百人,一看不敌,直接往后撤。护粮队撤的非常干脆,连马尔季夫都没想到会如此顺利。
    护粮队撤的如此干脆,一切还得从大杨滩军事操典讲起。在军事操典中,有着明文规定,只要不是必须死守的东西,一旦力不能敌的时候,果断放弃。
    马尔季夫顺利的拿下了第一支护粮队,紧接着又往西边冲,沿途好些小据点都被这支骑兵搅和的七零八落。天亮之后,这支骑兵却没了踪影,高宠被气得不轻,不到巳时就跑到了帅帐中,“大官人,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任由那帮子大胡子乱来?北边的兄弟们可都怨声载道了。”
    东方瑾挑了挑鬓角乱发,吧嗒吧嗒嘴,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高将军,你这性子太毛躁了,不就是一群捣乱的苍蝇么?这群苍蝇既然不识抬举,那一巴掌拍死不就得了?传令城南城北骑兵,分两路围剿这群苍蝇,不把这群苍蝇灭掉,就先别回来了。”
    “什么?”高宠像针扎了屁股,一下子跳起来,“大官人,你这是要干嘛,你也说了,那就是一群苍蝇,那干嘛杀鸡用牛刀?城北城南的骑兵都调走,是不是太给那群苍蝇面子了?”
    “你懂什么?这叫万无一失,同样要让弗拉基米尔城里的人瞧瞧,跑出来多少人,我们就吃多少人,明白了?”东方瑾翻个白眼,随后又品起了茶,高宠怒火中烧,甩甩袖子气呼呼的离开了帅帐。他娘的,都吃错药了不成?上万骑兵去剿灭一群苍蝇,值得么?
    高宠走后,东方瑾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地笑容,只可惜,这丝笑容高宠是看不到了。但凡东方瑾如此笑的时候,肯定有人要倒霉。放下茶杯,大官人奋笔疾书,很快一封军报送往别处。
    苏兹达尔河附近,赵有恭摸着下巴,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到底该如何过河呢?
    对于这条苏兹达尔河,赵有恭也是颇为头疼,水位很深,进入六月份,水流湍急,想要硬生生游过去太不现实了,尤其是对那些步兵来说,总不能把盾牌等物资丢掉吧。偏偏,军中所用盾牌又高又厚其重无比,扛着盾牌过河,有多少淹死多少。萧芷韵紧靠在赵有恭身旁,眉宇间也是散发愁绪。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取那几座桥梁,但桥面狭窄,斯拉夫人又布有重兵把守,强攻桥梁,代价太大了,显然有点不划算。竹排?渔船?想了很久,萧芷韵紧蹙着黛眉,缓缓说道,“官人,不如临时搭建一座浮桥吧。”
    “搭建浮桥当然不错,但木料是个问题,想要取得木料必然要在林子里砍伐树木,动静不小”赵有恭不无担忧的看了看远处,其实他也想过这个主意,搭建浮桥是最有效的方法。但需要大量的时间,斯拉夫人反应足够迅速的话,完全可以提前做好防守的。萧芷韵沉着眉头,双手放松下来,“如果足够快的话,还是可以的。在林中大肆砍伐,肯定瞒不过斯拉夫人。但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瞒着他们,只需要先准备好木料就行了,我们不动手搭建浮桥,斯拉夫人就算有所防备,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等斯拉夫人防守松懈后,我们可以趁夜渡河,先拉起绳索,后边搭建浮桥就轻松多了,只要配合得当,一个时辰内完成这座浮桥没什么大问题。”
    萧芷韵并不想拖太久,时间太长,也就给了斯拉夫人足够的喘息机会,这对整个战争来说不是什么好事。赵有恭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轻轻地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做吧,不过如何搭建浮桥,提前做好计划,不要出太多纰漏。既然这么做了,就不要给斯拉夫人翻身的机会。”
    克莱尔眼中充满了疑惑,她实在看不懂其中的奥妙。东方人十余万大军,可谓是胜券在握,慢慢推过来,这场战争就赢下来了,为什么还要主动开辟苏兹达尔河战役呢?怎么看都觉得东方人有点自找麻烦的意思,十余万大军稳扎稳打不是更好么?三万大军集结苏兹达尔河,其中更有两万骑兵,就算搭建浮桥,战马也不可能运送到对岸的,也就是说,如果在对岸开辟战场的话,这两万骑兵等同于无,没有了骑兵之利,短时间内,斯拉夫人可能不会出现什么兵力劣势,若是调度得当,甚至还会出现兵力优势的局面。道理如此简单,为什么这个东方摄政王还执意要这么做呢?克莱尔性情直爽,没有东方女子诸多的顾虑,眨着大眼睛低声道,“干嘛要在苏兹达尔河打哦,斯拉夫人一旦孤注一掷,集结兵马,很可能会在对岸形成兵力优势的,战马过不了河,又失去兵力优势,自找麻烦哎。”
    克莱尔自觉地这番话很有道理,至少在她的认知里,应该是这样的。赵有恭淡淡一笑,深邃的目光充满睿智,指了指湍流不息的河水,“克莱尔,你知道本王为什么一路上带着你观摩战场么?因为如果你不亲眼看一看,是永远不知道什么是战争。战争不是简单地兵力多寡,更讲究谋略,有时候没必要计较一城一地之得失,只需要抓住根本就可以了。如今的基普罗斯,真正值得坚守的,不是弗拉基米尔,而是基辅城,所以,开辟苏兹达尔河战役,可以逼着斯拉夫人拉出来打一场决战,避免了强攻坚城。呵呵,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时候过河,没有了兵力优势,是给斯拉夫人机会呢?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不给斯拉夫人机会,他们会拉出来打这场决战么?呵呵,兵力优势,本王麾下的将士,没有了兵力优势就打不了胜仗么?骑兵下了马,就没有了战斗力么?克莱尔,好好看着吧,本王会告诉你什么是强兵的,你看懂了,今后也会少死一点人。”
    赵有恭的话颇含深意,克莱尔听得半知半解,但后边一部分话,她还是听得明明白白的。不知怎地,她的心里涌起一丝愤怒,同时还有些惧怕。所谓的少死人,就是要苏格兰人少反抗么?这个东方男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说的太清楚了,东方大军不会止步基普罗斯,为了后世子孙基业,一定会立足苏格兰的。东方人有些狂妄,但又不得不承认,他的自信充满了魅力,语气并不高昂,但有着英雄般的豪迈,他站在河边,驻足而望,似乎天下尽在掌中。三万人,足够了,三万精兵,可破一切。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说的就是他么?
    三娘看着克莱尔,抿着嘴摇了摇头,克莱尔不明白的地方太多了。定国军从大杨滩开始,不知打过多少次血战,什么时候靠兵力优势碾压过别人,更多的时候是硬碰硬打出来的。
    基辅城捷吉涅茨庄园,维雅切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东方人驻扎对岸后,却偃旗息鼓,没有下一步动作,石桥那边也没有消息,东方人连佯攻都懒得尝试。一时间维雅切有些迷惑了,难道东方人并不想渡河?就在维雅切有所怀疑的时候,前方探子终于传回来消息,“大公爵,最近东方人进入树林,大肆砍伐,恐怕要有下一步动作。”
    砍伐树木?难道要弄简易船板,强渡苏兹达尔河?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再也抑制不住,维雅切觉得自己被侮辱了,东方人把斯拉夫勇士当成摆设了不成,真以为随随便便就能过河的?十几名贵族领主凑在城堡中,出谋划策,最后决定加强岸边巡逻,只要东方人渡河,就给予沉重打击,同时维雅切还命令罗伟德诺夫抓紧时间派出一部分兵马驰援苏兹达尔河。维雅切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就是要在苏兹达尔河打一场决定伊斯特拉归属的决战。弗拉基米尔城高墙厚,易守难攻,但关键是苏兹达尔河更重要,此河不守,基辅城陷落,那整个基普罗斯将士气崩溃,失去反抗之心,信心崩塌了,弗拉基米尔城再易守难攻又如何,没有人防守的城池,也就是一座光秃秃的城。这也是东方人敢绕过弗拉基米尔,发动苏兹达尔河战役的原因吧。
    弗拉基米尔城中,看到维雅切送来的命令,罗伟德诺夫什么也没说,他能体会到维雅切心中的无奈。说到底,现在的战场主动权已经被东方人牢牢把握住,死守弗拉基米尔,只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依靠着苏兹达尔河拼一场,还能有点希望。哎,曾经何时,基普罗斯十八公国,何等威风,如今被逼到了这般窘迫的境地。
    话说马尔季夫的日子很不好过,自己领着两千骑兵嚣张了没多久,屁股后边就冒出来一群追兵。他出城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拖住东方人的骑兵,可是,马尔季夫没想到这一拖竟然拖住万余骑兵,还有不少步兵后撤拦截。上万骑兵,东方人还真是大手笔,面对众多骑兵围剿追杀,马尔季夫欲哭无泪,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霸道的对手。当然不得不慨叹东方人资本雄厚,随便一挥手,直接上万骑兵追缴,这连杀鸡用牛刀都算不上,简直是杀鸡用龙刀啊。好不容易找个地方喘口气,半个时辰没过去,副将就跑了过来,“马尔季夫大人,东方人又扑上来了,北边还有不少步兵严阵以待,咱们现在往哪里跑?呼呼....好多兄弟们已经快撑不住了。”
    自从袭击了几个护粮队后,就再也没过过安生日子,屁股后边一直有追兵,有些士兵累的场子都快出来了,这一路上战马都累死不少,要不是抢了不少马匹,这会儿掉队的都不知道有多少了。马尔季夫等着混浊的老眼,脑袋嗡嗡作响,又追上来了,娘的,怎么总觉得东方人在玩人呢,明明可以合围,偏偏不合围,就是跟在后边死咬着不放。心中有气,但马尔季夫还是不得不想办法继续逃命,看了看北边,他翻身上马,“去白驼山,进大峡谷,到了那里后,所有人放弃战马,分散逃命。”
    马尔季夫能想到的也只有白驼山大峡谷了,去其他地方一点用处都没有,也就大峡谷地形复杂,骑兵发挥不了用处。马尔季夫领头,剩下的一千三百多名残兵一头往北边扎去,马尔季夫也算个狠人,一看逃命希望不大,直接进了大峡谷,他觉得到这个地步,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了。让马尔季夫郁闷的是,后边的东方大军依旧紧追不舍,毫不犹豫的跟着冲进了大峡谷,看着身后黑压压一群人,马尔季夫都想骂娘了,他们就不担心有陷阱,就不担心是调虎离山计?
    马尔季夫的人马可以说是死路一条了,在重兵围剿之下,哪怕冲进白驼山大峡谷,也没多少希望。大峡谷地形复杂,不好围剿,关键是山上光秃秃的,不需要打,围上个四五天,估计就有人饿死了。事实上,东方大军也是这样做的,骑兵贴近威逼,后来又有上万步兵在另一侧驻扎,整个白驼山大峡谷被堵住,马尔季夫的人可谓是插翅难飞。
    弗拉基米尔城中,罗伟德诺夫心下颓然,马尔季夫的命运可以预知,要说不伤心那是假的。可罗伟德诺夫没有办法,不牺牲这两千多骑兵,就调不走东方人的骑兵,从目前的情况看,马尔季夫已经圆满的完成了任务。转眼间进入了宣和五年六月中旬,弗拉基米尔城依旧没有太多变化,要说最大的变化,那就是在弗拉基米尔城南北两侧,多了两条高高的土山,东方人开始接着土山的高度,布置弓弩,这也预示着弗拉基米尔城的安稳日子到头了。六月十七日傍晚,就在家家准备晚饭的时候,弗拉基米尔城陷入了混乱,箭雨乌压压落下来,打破了斯拉夫人的幻想,真正的攻城战拉开帷幕。两条土山终于发挥了作用,占据了高度优势,长弓手可以尽情的往城中倾泻箭雨,相反,城中守兵的箭矢却很难射到城外的人。仅仅一个时辰,待在城头的守兵就遭到了沉重打击,死伤一千余人不说,最让人崩溃的是只能被动挨打。
    罗伟德诺夫早已经没了脾气,弗拉基米尔城墙高约四丈,城外土山却高约五六丈,视野以及高度压制,弓弩手先天不如别人。之前还有人嘲笑东方人堆土山的行为很蠢,现在没人笑得出来了,有时候看似可笑的行为,往往效果很好。一直被动挨打,那种心理上的压力,是无法想象的。
    这一日过了子时,弗拉基米尔城突然四门大开,城中的斯拉夫人像疯狗一样冲了出来,他们疯狂的攻击着城外的驻地,一切来得太突然优势那么的自然。东方大军反应也很快,在渡过前期被动后,便开始了反攻,双方厮杀了将近两个时辰,斯拉夫士兵才慢慢退却。
    不过,罗伟德诺夫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一夜疯狂的进攻,他成功掩护上万士兵趁着夜色赶往苏兹达尔河。看着茫然的夜空,罗伟德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但是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至于苏兹达尔河战役,就看维雅切大公爵的了,这一战赌上了所有的一切,两天时间,维雅切大公爵只有两天时间。超过两天时间,弗拉基米尔附近的东方大军就能驰援苏兹达尔河。
    与此同时,赵有恭和萧芷韵也在关注着苏兹达尔河,夜色笼罩下,一条条绳索横跨大河,浮桥慢慢搭建起来,渡过大河,并不是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