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娜丝那旁观者一样的冷漠语气,真是让高登大吃一惊。他印象中那位正直、勇敢、与邪恶战斗时无所畏惧的黎明神殿圣武士,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将整个北地百万人的性命,置之不理。
    她的伪装真是太好了。但是,究竟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剥去伪装的真正圣武士,如此冷漠的看待这个世界。她又是为什么会从黎明神殿转投鲜血女神的麾下呢?
    这个女孩子的背后,恐怕有很多故事。
    “为什么要费如此大的周张来取得这个提多斯鲜血圣杯?直接将它取走不就行了?而且,既然鲜血女神知道自己的神器在这里,直接以化身降临拿走,岂不是更方便?”
    “关于你的第一个问题,”蕾娜丝说道,“当年费雷顿军队曾经攻入过这里。他们想要毁掉这件神器,有一位十九级的巴哈姆特战将狠狠的砍了圣杯一剑。”
    “结果呢?”
    “结果,在场的四十六个费雷顿人当中,因为神器的自我保护性反噬力量,死了四十五个人。全都尸骨无存,整个身体,包括衣物、武器、盔甲,都被圣杯的力量消融。只有一个站在门口放哨的法师,逃过一劫。”
    “那圣杯呢?”
    “圣杯也受到了一点损伤。”蕾娜丝朝高登招收道,“跟我来。”
    两个人靠近了呈放着提多斯鲜血圣杯的白银台座。随着距离的拉近,高登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那越来越浩大的鲜血神力。
    在距离鲜血圣杯还有一米远的地方,蕾娜丝停下脚步:“看到镶嵌在圣杯上最大的那颗红玉髓了吗?”
    高登将注意力集中到蕾娜丝所指的那颗宝石上面。如果不是视力极好,他恐怕不会发现,宝石的边角。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
    “这就是那个巴哈姆特战将一剑造成的?”
    “没错。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小小的损伤。但就是因为这个损伤,让鲜血圣杯变得极为不稳定。知道为什么我们进入地下城以后,队友们或多或少都产生了精神异常吗?就是因为圣杯所释放的能量造成的影响。甚至那些奥法软泥怪会莫名其妙的进化出根本不需的吸血能力,也是因为圣杯的原因。”
    “难道我手上的那一滴鲜血,其实是圣杯上那一枚红玉髓的残片?”
    “没错。当初攻入这里的四十六个费雷顿人,死了四十五个。幸存的那一名法师不敢亲手触摸鲜血圣杯,但是他却将巴哈姆特战将一剑崩掉的红玉髓残片给拿走了。虽然只是神器上一块小小的碎片,也依然拥有强大的力量,能够用来制作许多魔法道具。不过最后居然辗转反侧,来到了你的手中。命运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蕾娜丝赞叹道。
    “至于为什么提多斯女士不亲自取回圣杯,其原因很简单:她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这涉及到数个神祗之间的战争,不过女士没有告诉我详细情况,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好吧,现在所有的谜题都已经解开了。你准备怎么办呢,蕾娜丝?”
    金发的圣武士低下头。沉吟着。她柳眉紧锁。眼神有点游移,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困扰,又似乎在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高登耐心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女圣武士抬起头来,眼神清澈透明。表情坚定。
    “我决定了,法师。既然趁着你失去知觉时完成修补圣杯的计划已经失败了,那么,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吧。”
    “交易?”
    “对。你不是讲究等价交换吗?”
    看来提多斯女神告诉了蕾娜丝许多关于自己的事情。
    “好吧。希望你能够开出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筹码。”
    蕾娜丝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的筹码,就是我自己。”
    “你自己?”
    “对。如果你愿意提供帮助,那么事成之后,我会成为你的情人。我会尽一个情人应尽的义务,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其他的。而且不论你将来会有多少女人,我都不会嫉妒,永远忠诚。”
    “呃……”饶是高登想象力丰富,大脑运转速度极快,三秒钟就能拟出十种可能性,但是却没想到,蕾娜丝会提出这样一个条件。他本以为对方会拿一件珍贵的魔法道具,或者一笔巨款来作为交易筹码。
    “这也来得太快了吧。就算是相亲,也得先问问兴趣爱好,月入多少,有几套房之类的问题啊!”
    也许女人主动投怀送抱这种事情存在,但是绝对不会发生在蕾娜丝身上。所以高登相信,对方肯定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能够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蕾娜丝说道:“很简单。如果帮助提多斯女士收回这件鲜血圣杯,她的力量将恢复并增强。而我的实力,也将因此而增强。”
    “为了提高实力,你甚至愿意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筹码?”
    “对。为了复仇,我必须要提高自己的实力。”
    “果然!”高登心中暗道。要成为提多斯女神的圣武士,恐怕心中都有着极其深刻的仇恨存在。
    高登叹了口气,说道:“我希望能够听一听你的故事。就算最后我同意了你的交易,我觉得自己有权了解自己情人的过去。”
    “很公平。”蕾娜丝点点头。然后,女圣武士放缓了声音,将自己的过去一点一滴告诉给高登。
    蕾娜丝和她的父母是诺森加德人。他们生活在两国边境的一个小村庄。因为黑龙帝国贵族的横征暴敛,蕾娜丝一家和许多村里人越过国境线,逃到了费雷顿,然后在一个名叫绿田的小镇安顿下来。
    绿田镇是费雷顿专门设置的安置点,镇上的所有镇民,都是从黑龙帝国逃过来的难民。为了树立榜样,费雷顿皇室对小镇颇为照顾,给与了许多优惠政策,所以蕾娜丝一家的生活很不错。
    而蕾娜丝,也很幸运的在八岁那年,被黎明神殿的一位牧师看中,送入了梅丽迪亚教会。她在教会中很快展露出了极高的战斗天分和优良的人格品质,被数位高位圣骑士和枢机主教器重,悉心培养。
    她在十二岁成为正式圣武士,十四岁的时候,受到女神祝福,获得了圣剑破晓。
    虽然清苦单调的教会生活让她的童年没有其他人那样多姿多彩,但是蕾娜丝还是很满足于现状。她最大的愿望就是为神殿效力,报答培育之恩,并且让父母过上幸福的生活。
    不过她很快就遇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十五岁的夏天,蕾娜丝与她的圣武士老师回到绿田镇探亲。在一个闷热干燥的夏夜,一只军队袭击了绿田镇。
    那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是诺森加德皇帝的禁卫军。在高傲的黑龙帝国皇帝眼中,这些背弃了帝国的贱民所建立的城镇,简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是对强大帝国**裸的嘲笑,是费雷顿瓦解帝国的攻心战术中最重要的一环。
    所以皇帝必须要夷平绿田镇,并且将那些背叛者以最残忍的方式虐杀。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背叛帝国者,必定会受到惩罚。
    因为买通了费雷顿的内鬼,所以诺森加德禁卫军能够长驱直入,突袭绿田镇。而小镇上那些只有维持治安能力的城镇卫兵,自然不会是号称“帝国铁锤”的诺森加德禁卫军的对手。虽然蕾娜丝的老师,一位强大的梅丽迪亚圣武士在小镇上,也无法阻止灾难发生。因为率领那只诺森加德禁卫军的统帅,是一位提亚马特先锋,号称帝国最强的传奇战士,皇帝的首席护卫――巴隆.卡拉克。
    蕾娜丝的父母、朋友、邻居、每一个熟识的故乡人,都没能活命。她最敬爱的老师,也死在了巴隆的镰刀下。
    侥幸逃出了已经是一座死城的绿田镇,蕾娜丝发誓要报仇雪恨。在一个夜里,她再次因为父母老师惨死的噩梦而惊醒,痛哭着祈祷,能够获得足够的力量,完成复仇。
    然后,鲜血与复仇女神提多斯回应了她的祈祷。
    “你说你放弃梅丽迪亚的信仰,投入提多斯的麾下,是在十五岁的时候。那么距离现在已经有五年了,你又怎么能够继续呆在黎明教会中,而且还继续担任圣武士?”
    蕾娜丝苦笑道:“我也觉得很奇怪。我背弃了黎明女士,放弃原本的信仰,所以我身为梅丽迪亚圣武士的神力,已经全部消失。但是黎明女士并没有收回破晓的意思。在我手中,破晓依然能够发挥全部实力。我也是利用破晓的力量,才假装成黎明圣武士,继续呆在了教会当中。因为利用教会资源,我能够做到许多单凭一个人的力量,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利用神殿情报网络,查出当年那些放诺森加德禁卫进入费雷顿国境的内奸?”
    “对。”蕾娜丝说道。
    “那为什么现在,你的破晓看上去像是失去了力量一样?”
    “这是因为鲜血圣杯压制的原因。”
    “好吧,我心里的最后疑问也被解答了。”高登长舒一口气,心情就像读了一本精彩的悬疑小说那般畅快。
    “那么,现在你已经完全了解我了,高登先生。对于这个交易,你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