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槐树下。
    燕赤霞坐在一个躺椅上,慢悠悠地摇晃着手中的蒲扇。
    刚刚来了一对记者和摄影师,扛着摄像机对着排队的人群一阵猛拍,又采访了几句,其中一个人说漏嘴,提到里边的旖旎情况之后,人群一下子散去不少。
    这让燕赤霞和聂小倩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
    他摇着蒲扇,看着高高的天穹之上那个彩虹色的飞禽。
    据说那是乔先生的宠物,名叫凤王,是一种非常厉害的生物。
    聂小倩则是摆弄着一部手机。
    自从昨日被一个名叫梁小雨的女人赠送了这部手机,并教会用法之后,聂小倩便有些沉迷。
    手机内的东西让她眼花缭乱,可对于化身成鬼这件事,她却多出了浓浓的庆幸。
    若非如此,她何至于见到这般繁华的世界?
    就在二人各自沉迷于自身的事情时,一道人影忽然出现。
    聂小倩下意识地收起手机,燕赤霞则是转头看去。
    看到那人影之后,燕赤霞本能地指了指树干上的二维码,懒散道:“还想进去的话直接扫码。”
    他已经见过不少“回头客”,对于这帮人的品行他只能摇头。
    红粉骷髅而已,这帮人竟如此沉迷,着实让人鄙夷。
    只是看到那人的面貌后,他摆着蒲扇的手腕猛然顿住,露出愕然之色。
    此人作为最早进入的三个游客之一,燕赤霞一开始便单独观察过,看到对方利用故事吸引到两个女鬼之后,燕赤霞觉得此人有趣,不过后边来人越来越多,他便也没精力继续关注,倒是没想到对方坚持到了结束,且手中还持有一件散发着微弱波动的法器。
    他站直了身体,凝神望去。
    覃sir原本还没有适应突然变化的环境,猛然听到燕赤霞的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不用了。”他忙摆手。
    跟两个女鬼讲了一夜《白蛇传》,让他口干舌燥,如今可不想再来一回,而且下次未必能碰到那么好糊弄的女鬼。
    他正想询问燕赤霞这念珠的作用,却见到对方突然站了起来,那张严肃的黑脸将他吓了一跳。
    难不成这地方还非进去不可?
    覃sir心中嘀咕着,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你怎么做到的?”燕赤霞问,“还真的坚持到了天亮?”
    说话之间,又有两道光芒闪过,两个人影出现。
    一人是黄建勇,另一人则是一个干瘦矮小的男子。
    两人刚刚从兰若寺中被强制传出,便听到了燕赤霞的话语,纷纷感到愕然。
    “覃sir?”黄建勇诧异道。
    覃sir冲着他点了下头,又扭头对着燕赤霞笑道:“我就陪她们讲了讲故事。”
    燕赤霞颔首:“我知道,是一条白蛇跟书生相恋的事吧?”
    类似的话本他看过,因而此前听燕赤霞给两个女鬼讲的时候,他的内心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你怎么知道?”覃sir疑惑。
    燕赤霞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道:“可是即便你真的给她们讲了一夜的故事,那串念珠又是如何得到的?”
    覃sir抬起手腕,指着那串念珠道:“你是说这个?”
    “对。”燕赤霞点头。
    另一边的聂小倩眼中露出惧怕与厌恶之色。
    覃sir将自己的经历大致讲述了一遍。
    听他说完之后,燕赤霞神情古怪,觉得这些女鬼似乎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般,她们还挺可爱的。
    聂小倩则是暗暗记下了“白蛇传”这三个字,打算回头看看究竟描述了什么样的故事。
    黄建勇和另一名男子对视,都显得极为兴奋,他们自觉抓住了“通关密码”。
    “这串念珠真的是法器?”覃sir好奇问。
    燕赤霞颔首:“这串念珠有佛门高僧念力加持,对阴邪之物有极强的克制作用,不过如今时间过久法力大半都已流失,仅能对修为不深的妖鬼之物产生威慑。”
    “兰若寺中的那些鬼呢?”覃sir问。
    “碰上一个能周旋一二,碰上两个就赶紧跑路吧。”燕赤霞随意说。
    这种念珠在他看来跟普通的饰品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覃sir则是心道果然如此,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得到念珠后得意忘形地激怒那两个女鬼,而是乖乖给对方讲故事。
    他正想问黄建勇接下来要去哪里时,却见对方身形渐渐消失。
    “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啊。”覃sir暗暗摇头。
    跟那两个女鬼呆了一夜,他一直心惊肉跳,担心一个说不好惹恼了被干掉,却不想这家伙胆子如此大。
    要不要走?
    覃sir看了眼手中的念珠,沉吟片刻,决定还是等一等。
    反正他这一次已经有所收获,接下来便顺其自然,正好跟这二人聊聊天。
    说起来自从进入兰若寺后,他的直播便被自动切断,那些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一定很恼火吧?
    想到这里,他打开直播,当即便有一片弹幕出现。
    【川岛警光终于出来啦!】
    【刚刚去哪里了?】
    【偷偷关播,一定没干好事!】
    覃sir笑着解释道:“刚刚进去兰若寺,直播自动被切断了,应该是里边不能直播,你们可别怪我呀。”
    “虽然不能带你们进去看,但是我可以给你们讲讲里边的样子。”
    他开始兴致勃勃地将自己的经历给众人讲述着。
    直播间内响起一阵惊叹声。
    【给女鬼讲《白蛇传》,666。】
    【话说那些女鬼本该是勾引覃sir的吧,川岛警光这么禽兽不如吗?】
    【女鬼好看不?】
    【覃sir没给女鬼摸摸吗?】
    【你的两个小伙伴呢?】
    ……
    看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弹幕,覃sir神情自若地与他们瞎聊。
    他之所以能在川蜀地区爆火那么多年,靠的可不单单是直播交通,更多的是那种风趣幽默的话术,这种东西植根于他的基因中。
    换句话说,他天生适合干这一行。
    在他跟观众们聊天的同时,黄建勇再度出现。
    相较于此前那精神抖擞的样子,此刻的他颇为狼狈,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
    刚一看到这边的覃sir,他便苦着脸道:“覃sir,你可害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