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位六重,天位三重。”
    程乾坐在椅子上,听着总捕的诉说,时而喝口茶水。
    在这巡天司呆了一个多时辰,场内的那种剑拔弩张气氛已经散去了。
    众人知道他无恶意,再加上这般强横的修为镇压之下,没有人敢再多说什么。
    况且,他是主动抓了黑龙王叛军而来,理当交好。
    “浑圆之后,还有通玄,灵照,显法三境,根据陛下重定的境界,尊驾现在算是刚入天位,灵照层次。”
    总捕唤作徐林业,为巩州巡天司捕快的长官,也算是武官出身。
    整个巩州城文官负责日常事务,武官分为驻守士兵与城内治安两项,相当于军队和公安系统。
    徐林业是巩州九大总捕之一,上头还有个司长。
    这番本是听闻有人抓了黑龙王叛军,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就见到了一尊天位高手。
    这可是大惊喜。
    一时间,他放低姿态,甚至有些讨好。
    程乾看着这巡天司里的气氛,结合入巩州城时,一路所见所闻,道:
    “天下反王如此之多,为何我观城内,却并无民不聊生?反而欣欣向荣?”
    他问出了疑惑,这大明王朝此刻面临叛乱,狼烟四起。
    可为何他一路走来,并没有看到什么压迫和霸凌。
    按理来说,只有被压迫到极限的时刻,才会有反王揭竿而起。
    徐林业闻言一愣,不由叹了口气,道:
    “陛下文统江山,武治天下,把那些武林门派统统镇压驱逐,乃旷世之举。可人力终有尽时,陛下二十岁继位,此时已经过了百年了…”
    人力有尽,这一界的武者,似乎寿数也并不高。
    而且这一代明皇,常年征战,留下暗伤无可计数,若不是修为强横撑着,早就死了。
    现在寿元达到两甲子大关,连早朝都难以再上,朝中传来许多小道消息,怕是不日就要驾崩。
    兴许是这代明皇气数太甚,导致后续皇子皇孙未能得到气数绵延,从太子到皇孙,竟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
    朝中还有一则趣事,便是有一日明皇考校诸皇子:民无米可食,该当如何?
    期间,太子竟直接回答:子民们没有饭吃,那为什么不喝肉粥?
    这一滑天下之大稽的回答,不仅让明皇当场震怒,差点就废了太子之位,还让这则消息传出,引得天下皆动。
    加之明皇日益不再上朝,短短五六年间,天下就掀起了或明或暗的十八路反王。
    “这些反王,大多都有当年那些门派的影子,其中以魔道七门最甚。”
    徐林业道出明细,也感到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一百年前,正道三派,魔道七门,外道一寺,势力猖獗到堪称颠覆正统。
    皇权差点都被这些江湖势力掌握,甚至时有高手闯入御花园,窥视后宫。
    这代明皇用了足足五十年的时间,把这些江湖势力斩灭驱逐,这才有了安睡之榻。
    不过兴许是打压的太过厉害,此时听闻明皇将崩,后继无人,这些江湖门派的势力,又开始冒头了。
    “原来如此。”
    程乾终于理清脉络,便不再多言。
    他又呆了一个时辰,接见了另外几位闻讯而来的总捕,除了那位巩州巡天司长未能见到,基本上都混了个脸熟。
    走之前,他拍了拍躺在地上等待发落的陈萍安,元炁神无声无觉地依附其身,留下一道后手。
    这陈萍安成了山匪之后,杀人无算,自是该死。
    但他心里有个想法,或许可借此人实施。
    “尊驾,巩州繁华,可多留几日。”
    徐林业和一众捕头站在门口,目送拿了赏钱的程乾离开。
    良久之后,他们相互对视一眼,心里都松了口气。
    天位高手,当世绝顶。
    哪怕是他们这座主城,也就一两个罢了。
    天下十二州,明面上加起来都不超过三十之数。
    突然冒出一个,自然会引起极大的恐慌。
    “司长大人不在,我去一趟城主府…”
    徐林业与其余总捕对视一眼,立马火急火燎地跑到城主府汇报。
    一时间,整个巩州城因为程乾的到来,氛围截然一变。
    ……
    “上路巩州遇虎熊,五百年后一场风,腾霄又是…”
    程乾走在青石板的大街上,东看西看,听着路边卖艺人的曲调,顿感有趣。
    此界所有人的服饰、言语皆是华国古代的制式,再加上这一个国家就叫大明,令他颇有一种梦回明朝之感。
    只不过这并不是他记忆里明朝的任何一个时期,仅仅是同名罢了。
    “听说了吗?西北乱法宗妖道,夜里就要入巩州城…”
    “嘶!乱法宗?是那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邪魔外道?”
    “是啊,据说那群妖道盯上了北辰王的亲女,一路南下,就是为了此事!”
    “北辰王的亲女都敢抓?这些妖道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可不是嘛…”
    程乾的五感极强,自然从人来人往的闲谈里,听到了很多讯息。
    他听到了乱法宗三字,顿时止步。
    眼前的墙上,围着一大群人,上面贴着一张通缉令。
    那是一个俊美的有些妖邪,手里抓着一个团扇的男子。
    “乱法宗嫡传,金麟公子,此人修五魔乱法邪功,奸诈狡猾,好色至极。眼中无任何纲常伦理,手段残忍。若见到此人,速速通报巡天司…”
    一个看着像是行脚商贩打扮的人,念出了通缉令上的话。
    程乾默然站在这群人的身后,继续听着消息。
    乱法宗乃是魔道七门之一,修行五魔乱法大典,走的是天地间的五种极恶魔头之路。
    无纲常,无伦理,无父无母,无师无亲。
    而这金麟公子,便是个彻彻底底的好色之徒。
    他于五年前在西北初立名头,每一次出现,都会抓捕各种各样的女人送入乱法宗山门,修行那五魔乱法大典。
    这五年来,被他抓走的女子,没有一个再有音讯。
    而且他这一路抓女子修炼,修为也越来越高。
    最开始还只是抓一些民间或者富家商贾的女眷,直到后来,就连十八路反王里的一些稍弱势力,竟都会被他得手。
    比如五年前,那江南富商罗万映的女儿,只是出门踏青,便被其抓走,用欲法种下心魔,成了一个只会求欢,丧失思维的浑噩人偶。
    三年前,一对武林里人人羡慕的侠侣夫妻,被他设计擒拿,并当着男方的面将女子凌虐七七四十九天。
    那个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侠客,双眼的眼皮都被他活活刮开,无法闭眼,只得眼睁睁看完这般人间凄惨之事。
    而一年前,曾经拥军七十万,称独据大漠的苍原王最喜爱的一个妃子,就被这金麟公子擒走,并种下五魔乱心蛊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件件事例,已经代表着这金麟公子,修为越来越强。
    据小道消息,他此次盯上的,便是北辰王的亲女儿!
    北辰王,可不是叛军,而是当代明皇唯一的弟弟。
    这是一位传奇王爷,修为极强,稳居天位,亦是当世绝顶。
    他也是老来得女,现今女儿才二八芳华。
    金麟公子目标瞄准了北辰王的女儿,不可谓不胆大包天。
    可这也代表着,他的修为和底气,也越来越足。
    “北辰王的独女…”
    程乾听完所有信息,突然从袖口拿出一块金元宝。
    足足半个手掌那么大的元宝,十成十的足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耀眼。
    那个在车厢里和他惊鸿对视的小姑娘,莫不就是外出的王爷独女?
    “有意思。”
    收回元宝,程乾扫过四周,发现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藏在阴影中,似乎光线都要隔绝于外的男人。
    那人就这么站在阴影里,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
    他嘴角带着一丝轻笑和不屑,手上捏着一张团扇,面容俊美至极。
    呼呼呼!
    念动之间,他还大摇大摆地从阴影里走出,甚至还走到了那通缉令下方,朝着四处围过来的人挥手。
    可饶是如此,亦是没有任何人看到他。
    仿佛正立无影一般,分明就站在所有人面前,却能不被任何人发现!
    男子呆了片刻,直到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才徐徐挪步。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正是这巩州城内,最大的一间酒楼。
    可就在他离去一个呼吸,程乾也迈开了脚步。
    他挪着步子,每一步都踏在这男子身后七尺,浑然也化为了一个看不见的幽灵,静默尾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