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外公,小外公。”
    凤惊华走上前,规规矩矩的行礼。
    礼刚行到一半,镇国公便站起身,跛着脚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凤惊华面前,将她拉了起来。
    “华儿还跟外公们客气什么,咱们不闹那些虚礼。”
    说罢,便拉着凤惊华到棋盘旁坐下,然后大笑着道:“华儿好生看着,看我杀个片甲不留!”
    齐国公一捋胡子,笑呵呵道:“莫要说大话,待会若是输了,可别怪我这个做大哥的不给你面子。”
    “孰胜孰败还不一定呢!”
    镇国公爽朗大笑,与齐国公博弈起来。
    杨斯年拿了许多点心放在凤惊华旁边,低声道:“这都是妹妹你爱吃的,多吃点。”
    凤惊华乖巧的应了声好。
    镇国公与齐国公手执黑白两子,你来我往,局势紧张。
    凤惊华吃着点心看着棋局,她没想到两位外公喊她回来,只是为了让她看下棋。
    不过她敏锐的觉得外公们应该另有深意,因此细心的看起来。
    棋艺一道太过深奥,且要看天赋,她前世为了萧安元有学过棋艺,但在棋艺一道她并不是特别出彩。
    如今看两位外公下棋,也不过只能看出皮毛而已。
    镇国公下棋时大刀阔斧、攻势迅猛,且锋芒毕露!
    他每一次落子时,凤惊华都以为能吃掉一大片,结果却并非如此。
    齐国公谈笑风生间,总有办法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打消镇国公的攻势。
    镇国公攻势迅猛,看上去好像优势尽显,可实际上棋盘上黑白两子仍旧胶着,尚无赢面。
    齐国公须发皆白,穿着一身道袍,一派世外高人、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摸着胡须笑道:“你下棋还是只攻不守。”
    镇国公穿着圆领袍,此时嘿嘿一笑,“我这叫以攻为守,而且我已经占了你半壁江山,你得意什么?”
    “你占去的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真正决定胜败的地方,你可曾占去一方?
    你攻势迅猛没错,但却只顾眼前而非统筹全局,如今看似局面可观,也不过是假象而已啊!”
    凤惊华心头微震,总觉得大外公是在借着棋局向她传达着什么。
    镇国公落下一子,上好白玉做的棋子落在棋盘中,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他大笑道:“别讲那些虚的,今天这一局,我赢定了!”
    齐国公慢悠悠的喝了口茶,笑吟吟道:“棋局如战场,你的棋风迅猛,讲究一鼓作气,否则就会再而衰三而竭。
    你不能一鼓作气定了胜败,已然后继无力,败局已定。”
    说罢,齐国公落下一子,转瞬间棋局风云变幻!
    方才看似还尽显优势的黑子,眨眼间被吃了大片!
    镇国公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齐国公笑吟吟开口,“我走的每一步,都在为下一步做打算,我落下的每一个棋子,都是为了推进最终目的。
    我看似被动,但其实早已布好了长线,弟弟啊,大哥今天就告诉你,什么叫做放长线钓大鱼!”
    镇国公纠结的捏着棋子,齐国公笑着提醒他,“该你了,可别说大哥欺负你。”
    镇国公捏着棋子小心翼翼的落下,结果他的每一步都被齐国公堵死,不过几次交锋,白子便输了。
    “不玩了不玩了!没意思!”
    镇国公将棋子往棋盒内一扔,便没意思的捧起茶杯,嘴里嚷嚷着不玩了,喝着茶当做方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竟如同老顽童般无赖。
    齐国公捡着棋子,仍旧笑吟吟的,看上去和蔼极了。
    他缓缓道:“棋局如战场,有些时候看似自己赢定了,其实不过是假象。
    你以为自己困住了主帅,你就能赢,可你却从没想过,主帅为什么是主帅?
    主帅之所以是主帅,是因为他背后的将、马、兵。
    如果没有这些,主帅也不过只是个空壳子。
    但将马犹在,主帅便不会死,他背后的人也不会允许他死,这个道理放在任何地方都同理。”
    凤惊华心底撼动,只觉得脑中灵光一闪,如同醒醐灌顶般震撼。
    齐国公说罢,睿智的双眸看向凤惊华,缓缓道:“华儿,你懂外公的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