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骤然出现,自白驹、苍鬼、青松等上上下下,无不愕然相顾!
    此人是谁?
    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众人的表情,竟是无人知道。
    白驹羞怒交加,正要责骂鹤岚弟子戍卫山门不力,忽又想起来正是自己作乱的时候把大家伙都召集进大殿的,于是轻咳一声,越众而出,道:“阁下是何人哉?知道此地什么所在吗?!”
    陈义山对他十分嫌恶,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径直无视了过去,快步走向天鹤。
    “哎呀,这厮好生无礼!”
    “我们掌教问你话呢,为什么不答!?”
    “站住!往哪儿去呢?!”
    “你这厮是聋子吗?!”
    “说话,你到底是谁?!”
    “……”
    许多弟子要在白驹这位新上任的掌教跟前表现自己的忠勇,当即冲陈义山叫骂呵斥起来,陈义山也全都置之不理。
    眼瞧着天鹤趴在地上,琵琶骨里插着一把长剑,原本干净整洁的鹤羽仙袍已变得血迹斑斑,污秽不堪,那顶赤霞冠也早掉了,满头长发凌乱覆地,着实是狼狈凄惨。
    他脖子以下的身子似乎是无法动弹了,唯有脑袋能稍稍上扬。
    听着有脚步声逼近自己,他便睁着他那双充满了绝望之色的眼睛,看向了陈义山。
    绝望中,掠过了一丝诧异和一丝茫然。
    天鹤并不认得陈义山,是以诧异和茫然。
    不过此时此刻的他,不必知道陈义山是谁,也不用知道陈义山来干什么,因为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你是个好人,却没有做好掌教。”
    陈义山悠悠说了这么一句话,忽伸手,凌空摄剑,但听“嗤”的一声轻响,插在天鹤琵琶骨里的那把剑瞬间飞出,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
    天鹤的眼睛里掠过一抹惊喜,但更多的是错愕。
    “你找死!”
    “杀了他!”
    白驹、苍鬼等众见陈义山如此,无不惊怒交加,随着白驹一声喝令,立时便有五六个门人持剑上前,叫骂着背刺陈义山!
    “小心!”天鹤提醒道。
    陈义山却丝毫不予理会,只是伸手搀扶着天鹤起来,嘴里问道:“自己能站着吧?”
    天鹤哪里有空回答他的问题,眼见五六把仙剑都刺到他后背上了!
    “咔嚓!”
    “啪!”
    “砰!”
    “哎呀!”
    “啊”
    一阵乱响,那五六个鹤岚仙派的门人惨叫着摔了出去,断剑也掉了一地。
    白驹、苍鬼、青松等大惊失色,天鹤也骇然的看向了陈义山。
    他们几个虽然彼此不对付,但心中所想的却是同样的念头——
    那几个门人都修炼到了引气阶段,全力背刺此人,却一触即溃,连他的衣服都不曾戳破!这等修为,还要在天鹤之上啊!
    所以,他到底是谁?
    是九怀仙派的?
    还是顶天仙派的?
    没听说他们近期出了这样厉害的一个人物啊……
    “阁下仙法精深,道行高远,弊派上下同感钦服,却不知仙驾来自何门何派,贵号又如何称呼?”
    白驹虽然惊愕,却不怎么害怕,仗着地利,仗着人多势众,他心里还是很安然的。
    客气着询问了几句,白驹又伸手指了指天鹤,道:“此人乃是我派罪人,阁下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陈义山目色幽幽,在白驹的脸上扫量了几眼,“呵”的冷笑道:“似你这样蠢笨的人,如何做得了掌教?方才进来的时候,我便说了,陈某来也,陈某来也!”
    最后四个字,陈义山是提着气喊出来的,偌大的殿堂瞬时震颤起来,天池中悬吊着的长明灯“呼呼”欲灭,一声声“陈某来也”的回音远远荡漾,直冲出殿门,飘向其余峰峦,听起来就像是四面八方都有人在喊!
    白驹耳朵里“嗡嗡”乱响,脑袋一阵晕眩,强忍着恶心,道:“你,你姓陈,你是——”
    陈义山乐了:“麻衣仙派,掌教仙师,陈义山!还要我再说的更清楚些么?你不是要找我么?如今我来了,你反倒再三询问起来。”
    “你就是陈义山?!”
    白驹又惊又怒又喜,慌忙叫道:“鹤岚仙派众弟子听命,咱们的大对头来了!快把他围起来,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是!”
    立时便有几十把仙剑对准了陈义山,白驹和苍鬼也都另取了飞剑,抽出了拂尘。
    天鹤慌忙说道:“原来是陈掌教,可你不该这时候来,快走!”
    陈义山却全不当回事,反问他道:“南星去哪里了?”
    天鹤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快走吧!”
    “他走不了啦!”
    苍鬼一声呼啸,狞笑着挥舞拂尘,居高临下,将陈义山笼罩在他那如针如刺的三千兽毛里!
    白驹则是一声不吭,悄无声息的从陈义山后方袭来,也是居高临下,御着剑,夜叉探海般,迅疾的刺向陈义山的琵琶骨——
    正是故技重施!
    此时的陈义山被几十个鹤岚仙派的门人层层围在垓心,密密麻麻的仙剑,指刺如林,将其前后左右的闪避之路全封住了,空中又有强敌,下方则是琉璃地砖,此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天鹤焦急万状,却无计可施,他刚刚被陈义山所救,精气神尚未恢复,眼下只不过能勉强站稳而已。
    苍鬼的拂尘先击落下来,白驹的剑跟着就到!
    眼瞧着都要袭中,天鹤嗟叹着闭上了眼睛。
    “啊!”
    忽听见苍鬼一声惊呼,天鹤赶紧睁眼去看,却见空中兽毛飘零,根根寸断,纷扬如絮,
    苍鬼手里握着半根拂尘手柄,倒栽葱似的从飞剑上跌落下来!
    众门人惊呼着纷纷避开,让苍鬼摔了个结结实实!
    几乎在同一时间,白驹喝道:“中!”
    那剑刺到了实处,插入肉里的感觉是如此清晰明白!
    白驹心头欢喜,可定神再一看,顿时愕然——
    那剑何曾刺进肉里了?
    只是被两根手指夹着而已!
    而且是陈义山的手指。
    白驹奋力一抽,那剑纹丝不动!
    陈义山“嗤”的笑了,满面讥讽道:“白掌教,似你这点微末的伎俩,比之南星也远远不如,是谁给你的底气,竟敢去颍川找我寻仇呢?”
    白驹羞怒交加,满脸滚烫,余光中瞥见青松站在远处呆呆的观望,便喝道:“青松,你不是要给你师父报仇么!陈义山就在这里,你不动手更待何时?!”
    苍鬼也挣扎着喊道:“青松师兄,别干看了!大敌当前,快收了你隔岸观火那一套吧!”
    青松老脸发红,便要上前来,陈义山转瞬而视,道:“滚!”
    陈义山只这一瞥,青松便如遭雷击——
    天啊!
    那是什么眼神?!
    青松往后急退,脚下连环趔趄,险些摔倒!
    他面如死灰的喘息着,一颗心砰砰乱跳,几乎要破胸而出!
    活了两百多岁了,却从未见过像陈义山那样深邃、森寒、幽远、轻蔑……如人视蝼蚁,如仙视凡般的可怖眼神!
    吓,吓死老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