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解决了?”
    看着苏镜屁股下不断扭动的阴影,吴温哲呆若木鸡,连自己身上的伤都忘了。
    “喵”
    颜清还抓了抓头发,随后朝他艰难地点点头:“对,被吃掉了。”
    吴温哲沉默了,张了张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上一秒还想着,就算是重新封印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呢,结果下一秒……好家伙,你告诉我直接吃了?
    “不可能!”裴如玉失声惊叫:“上千年来,地级诅咒就没有人成功毁灭过,这……”
    地级诅咒之所以恐怖,就是因为它根本就没有办法被彻底毁灭,只能治标不治本的进行封印。
    而且每次封印,都必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
    人偶怨境内那四条不可触犯的规则就是这样来的,靠得用人命去堆,然后这才被成功总结摸透。
    这点颜清还也清楚,但……
    “今天你不就见到了?”颜清还无奈地指了指苏镜屁股下的阴影,又指了指身后刚刚巨树虚影消失的位置:“事实就摆在眼前。”
    裴如玉又懵了一下,他感受了一下,发现这周围确实已经没有诅咒的气息。
    小徒弟方茂在旁边轻轻戳了戳自家师父的腰:“师父,人做不到,不代表猫不能呀。”
    “等等,你们……让我静静。”
    裴如玉默默蹲了下来,一边嘟囔着什么“不应该啊怎么会”,一边摆弄着一个罗盘样的东西。
    颜清还哑然失笑,随后看向吴温哲:“老吴,没事吧?”
    吴温哲刚想说话,却见苏镜尾巴一甩,一团能量就瞬间融进了他的体内,原本惨白如纸的面色一下子就好看了不少,并且胸膛上的破洞也在渐渐愈合。
    “呃,刚刚有事,现在没事了。”吴温哲缓了缓,又惊叹地看了眼苏镜:“谢谢。”
    “喵”
    “哈哈哈哈哈!!”
    然而这时,那边却是传来一阵笑声,众人回头望去,却看见那边角落中,谭泽正看着他们哈哈大笑。
    他的阵法早就破了,已经和熊菁被捆了起来。
    两人皆是一副伤痕累累、灰头苦脸的样子,看上去很是狼狈。
    但谭泽却是笑得很开心。
    “你笑什么?”
    颜清还轻轻挥手制止了正走过去想让谭泽闭嘴的几个队员,静静地问了一句。
    “我在笑我们,也在笑你们。”
    谭泽笑声忽止,自言自语道:
    “连地级诅咒都没用,我们输得不冤!但我们是输了没错,可你们也没赢啊。”
    “你什么意思?”一旁看着他的刘朗忍不住了,冷声反问。
    如果不是刘净意拉着,刘朗都恨不得一脚将其踹飞出去。
    “看看这周围,冷静之后再算算这次的损失,你们真的以为自己赢了么?”谭泽面露嘲讽:“如果不是有那只猫……呵呵。”
    “你!”
    “让他说。”吴温哲淡淡开口,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双眸闪过一丝痛惜之色:“正好我也有事问你。”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培训学院第79期毕业的预备役干员吧,告诉我,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教官,我没得选。”谭泽面色平静下来:“因为当年救我的是寒夜,而不是执法司。”
    “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我爸和我哥的头就在旁边滚,而那只诡谲就站在面前,嘴里还嚼着我的妹妹。”
    “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抱着就剩半截的母亲,缩在角落中看着。”
    “您知道那一刻我有多绝望吗?”
    “可哪怕是在最绝望的时候,我竟还抱着可笑的幻想,幻想着执法司会神兵天降,救我于水火之间,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
    “但你们没有来,来的是被我以前一直视为敌人的寒夜,那位大人帮我报了仇,然后告诉我有办法救我妈,当然,前提是要我加入他们,替他们卖命。”
    众人沉默下来了,听到这,他们都知道了谭泽的选择。
    “我不是个例,熊菁也是如此,她们一家就死剩她和她的儿子,但我俩还算幸运,起码是苟活了下来。”
    “可全联邦每年消失的那两百万人口,就没这个运气了。”
    “教官,您曾说过,执法司存在的意义就是守护,可您能告诉我,执法司究竟都守护了些什么吗?”
    谭泽看着吴温哲,轻声问道:“为什么每年还会死这么多人?为什么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没有出现呢?”
    面对这个疑问,执法司众人只能沉默,吴温哲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张不开嘴,最后也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哪怕是刚刚还想要冲上前打他的刘朗,也是如此,身体顿住了。
    “后来在寒夜待久了,我就想明白了。”谭泽继续道:“因为执法司已经烂透了!高层是一群故步自封的老古董,下层也只是一堆自欺欺人的可怜小虫。”
    “就凭你们,根本就没办法终结这一切,甚至根本就没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同胞!”
    “但寒夜有办法,执法司想的是维持所谓的稳定,而寒夜想的却是一劳永逸!”
    说到这,谭泽情绪忽然微微激动了一些,语气也高昂起来:
    “这就是区别!”
    “所以教官啊,我这可不是助纣为虐,而是弃暗投明!”
    “只有寒夜才能拯救世人!你们……”
    “一派胡言!”吴温哲勃然大怒:“拯救世人?那你们屠戮的那些无辜者又怎么解释?”
    刚刚他确实是有些触动的,但谭泽接下来这段话就让他有些绷不住了。
    什么叫只有寒夜才能拯救世人?所谓拯救世人的方式就是像今天这样和诡谲合作屠戮同胞?开什么玩笑?
    “反正人们迟早都会在懵懂中的死去,死在诡谲嘴里是死,死在我们手上也是死,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谭泽看着他笑:“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些死亡都是为了最后胜利而应该付出的代价,他们的死是为了更多人的不用死,如果他们泉下有知,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噗呲!”
    而就在他说话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谭泽的口鼻中竟缓缓沁出了黑色的血,而他旁边的熊菁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生机。
    “糟糕!”
    刘朗面色微变,他也没想到谭泽还一边说着话,一边忽然就自尽了,正想上前,却被一旁的刘净意赶紧拉住。
    “这毒叫做蚀骨,已经没救了,别过去。”刘净意沉声道。
    “您……不信的话……就慢慢看着吧……”
    谭泽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强提着最后一口气,朝吴温哲断断续续地说道:
    “我们……会赢的……”
    话音刚落,他脑袋便是一歪,就此毙命。
    留给在场众人的,只有满腔的错愕和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