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视万军于无物么……”
    许诺轻声重复了一下齐宣的话,然后轻轻摇头,“倒也不能这么说,人海战术,数万铁蹄冲杀之下,八荒还是会被堆死的,毕竟罡气总有耗尽的时候。”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到了七宫级就真的不是靠人数能战胜的层次了。”
    “哦?”齐宣眼眸微眯。
    许诺望向武威城中深处,无数汉军正追击着已是败军之势的匈奴守军,“十都、九曜其实依旧只是凡人,哪怕八荒也仅仅只能说是超凡,可一旦到了七宫级别……”
    这位红甲女将看向齐宣。
    “那就是真正的云泥之别,仙凡有隔了。”
    齐宣和她对视片刻,然后移开目光,遥望天空之上的那一轮皎洁明月,咧嘴一笑。
    “还真是让人期待。”
    ……
    ……
    武威郡中,汉军依旧在追杀匈奴。
    而匈奴的守军已经溃逃到了城中央,所有人皆是慌忙地冲进了郡守府,脸上满是绝望。
    城墙都拦不住汉军,区区郡守府怎么拦?!
    “大人!”
    几个脸上满是血污的匈奴将领围着一位身穿毛皮重甲的汉子,神情急切,“现在怎么办啊?”
    汉子眼神阴冷,低喝道:“派人去地窖,把那个放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可是大人……”一个将领愣愣道,“龙尊说过,不到万不可以……”
    “妈的!”
    汉子怒极,一巴掌拍在这个年轻人脑袋上,将其拍得原地转起了圈,“傻子!我们都他娘要死了还不够吗?!”
    “快!”
    “派人去把那个放出来!”
    ……
    ……
    武威郡城头,齐宣和许诺背靠城垛,吹着夜间冷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好像这大将军当得有些不太合格……
    但其实也没什么,最重要的破城任务被他一个人用超强武力干完了,至于作战部署那都是他和手下将领提前布置好的,照着做就是。
    而随时要改变的战中部署,则是被齐宣交给了右骠骑将军王敦,总不能什么事都亲力亲为吧?
    更何况,十万兵力攻打一个仅有四万守军,而且城门还被破开的武威郡,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匈奴主力并不在这祁连山地界。
    “嗯?”
    许诺忽然拍了拍齐宣的兽首肩甲,右手指着武威城中央,一双美眸透着些许震惊,“那……那是什么?!”
    齐宣随之望去,瞳孔顿时一缩!
    只见城中央的那座郡守府上方,竟有一道巨大的水龙卷直通天穹,仿佛将天地连在了一起!
    城中,水雾弥漫!
    数百大汉军卒被水龙卷吹起,在水中不断旋转,飞向天空!
    “零——”
    水龙卷之中,忽然传出一阵奇异的叫声,不断“零、零”地喊着,气息悠扬绵长,好似牛鸣。
    “寅山!”
    “来了!”
    齐宣身形瞬间冲出,黑虎如风般袭来,翻身坐上之后飞速朝那道位处城中央的水龙卷冲去。
    许诺见状也冲向城中街道,跳上了一匹枣红马紧紧跟在后面。
    不多时。
    他们便来到了城中央。
    这地方水汽浓郁得惊人,一路奔袭而来的黑虎浑身毛发早已变得湿漉漉,而齐宣与许诺的头发也已被打湿,从发梢不断滴下水珠。
    而郡守府庭院里的那道通天水龙卷,竟是缓缓开始移动,朝府邸外边转来!
    齐宣见此顿时一惊,挥手咆哮:
    “全军后撤!快!撤到城外!”
    “万鬼军听令!化雾前往周遭屋舍救人,把百姓们都带出去!快!!!”
    在他的号令下,所有汉军连忙列阵,整齐划一地朝城外撤离。
    而酆山万鬼则是齐齐化作雾状,飞向周边的屋舍之中,将其中的居民们全部带离,送他们逃向城外。
    “有大妖。”
    一位披甲的白发身影出现在齐宣身旁。
    正是早就将酆山万鬼指挥权交给了齐宣的酆山鬼王,龙且。
    它望着郡守府内那道缓缓朝府邸外移动的水龙卷,赤红的眼瞳满是凝重,“这妖魔绝对不弱,小心点。”
    “你说的妖……”齐宣眉头紧锁,望着水龙卷里面那道若隐若现的庞大身影,“不会就是那个吧?”
    “零——”
    又是一声鸣叫!
    水龙卷停在了原地,水汽迷漫间,那道身影缓缓踏出。
    赫然是一头足有三米高的青色巨牛!
    虽说是牛,可模样却怪异得很,通体青绿,却布满了类似虎纹一般的白色纹路,甚至在牛头眉心处也和老虎一般,有白纹凝成字符,是一个齐宣不认识的符文。
    “軨?!”
    齐宣胯下的黑虎寅山忽然惊叫出声,一双碧绿虎目透着震撼,“为什么它会在此?!”
    “軨?”
    齐宣微微皱眉。
    看着那头水龙卷前方的虎纹青牛,他思索片刻之后才终于想起。
    “东次二经之首,曰空桑之山,北临食水,东望沮吴,南望沙陵,西望愍泽。有兽焉,其状如牛而虎文,其音如钦。其名曰軨軨,其鸣自詨,见则天下大水。”
    ——《山海经·东山经》
    軨!
    读音通“零”,名字源于它的叫声就是“零——零——”的声音。
    “观察!”
    姓名:軨。
    种族:軨。
    状态:三魂失胎光,七魄失除秽(没有清醒神智,只会本能发水)
    妖力:九曜三重境!
    肉身:十都级23
    神魂:62(三魂七魄有缺,无法相连,神魂力量降至谷底)
    “零——”
    虎纹青牛,軨,此时站在郡守府门口,一对眸子浑噩无比,张着牛嘴叫喊着,身后那道几近通天的水龙卷疯狂扩张,旋转间水雾喷溅,弥漫了整座武威郡。
    “妈的!”
    齐宣胯下的黑虎掉头就跑,“快走!这家伙是个傻子,只知道发洪水,咱们打不过它的!等它淹了武威郡咱们都得死!”
    而许诺……
    那红甲女将早在【观察】軨的瞬间,就骑着枣红马朝城外奔腾而去了,“齐宣快跑!妖力三重境啊!九曜三重境!这头軨的妖力比匈奴蛟龙还要高一个境界!”
    “额……”
    黑虎在撒丫子狂奔。
    而它背上的齐宣则是回过头,愣愣地望着那头身处漫天水雾之中的虎纹青牛。
    好像……
    他好像……能感知到那头軨在想什么。
    “这里是哪儿?”
    “需要降水吗?”
    “神灵大人说过,我出来就是要降水的……好吧……那就降水吧……”
    “为什么那些人类要跑?”
    “奇怪……奇怪……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一出来,人类都会给我好吃的……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现在要跑?”
    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迷茫,害怕,委屈。
    就好像一个懵懵懂懂的小孩子到了陌生的地方,却发现周围的人们都在讨厌他。
    不对……
    不应该这样的。
    “寅山!停下!”
    齐宣猛然低喝,见黑虎置若未闻,他竟是一咬牙,直接从飞速狂奔的黑虎背上跳了下来。
    然后。
    朝那头身处漫天水雾之中的軨冲去!
    奔跑间,齐宣的眉心处有黑色幽光闪烁。
    在太玄宝库兑换的【通幽】能力!
    可与妖鬼异物心平气和地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