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青鸾很不自在,非常不自在。
    自醒来之后,她被要求和墨宸君同待在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明明自己最想要躲的人就是他。
    妖族内部现在喧闹得很,关于曲如云和祭梵音的谣言四起。
    这些日子,曲青鸾一直没能见到曲如云,担心得很,也不知道二姐现在怎么样了。
    手抚在玉琴流光的琴弦上,一个不留神,指尖挑动,琴音带着极大的力量如洪流涌出,将正门外,院子中央的那颗参天巨木给拦腰斩断。
    一时间,轰轰隆隆的巨响不断。
    外面的喧嚣也停了下来,不过也只是片刻,在确认无碍之后,又是吵吵闹闹的。
    曲青鸾郁闷地收回手,低头盯着手指沉默不语。
    这都是第几次了,每次她只要挑动琴弦,必定会闹出巨响来。
    扰得旁人不得清净,真是恼人。
    “你没有修为傍身,自是不能随心控制玉琴流光的力量。”
    墨宸君倚靠在门框上,温柔地看着她。
    “尊…”习惯性地开口称呼,却骤然停下。
    她的记忆已恢复,这个称呼,已经不合适了。
    “你怎么来了?”
    “适才听到你拨弄琴弦,便来看看。”
    脚步微挪,自然地向她靠近了些。
    “还难受吗?”
    大手想要覆上她的额头,却被她僵硬的躲开。
    之前他带给她太多的伤害,让她下意识不愿意靠近自己了。
    心里有些揪疼,但面上还是保持着温柔的笑意。
    她身上香潮的味道的确散去不少,可还没能完全褪尽,他有些担心。
    “我已经好多了,多谢魔尊大人关心。”
    曲青鸾刻意的疏远称呼,更是让墨宸君本就难受的心口又刺痛了一下。
    “青鸾,你我之间,一定要这般疏离吗?”
    艰难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
    短暂的沉默让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过了好半晌,曲青鸾才再次开口:“我没有办法同以前一样。”
    “你我曾经那般相爱。”墨宸君觉得喉咙被什么挤压着,窒息得要命。
    “你也曾狠狠伤我至深。”
    她以命换命为他挡下诛魔箭,而当她失去记忆再次回到他身边时,他却为了别的女人,一次又一次伤害她。
    曲青鸾没有办法,她真的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面对他。
    她只想离他远远的,或许这样才能让她没那么压抑。
    “你…恨我…”
    他艰难地说出那个字,这世上恨他的人千千万,他都可以不在乎。
    可唯独曲青鸾,他不要她恨他,他承受不起她恨他。
    “说不上恨吧。”思忖片刻,她抬眸与他对视:“可我怨你是真的。”
    怨他为旁人取她心头血,怨他将她当作替身,怨他禁锢自己,怨他…认错人。
    “是吗…”苦涩的笑爬上嘴角,墨宸君卑微地自我安慰。
    还好,不是恨就好。
    “你……”
    又是一段沉默之后,曲青鸾迟疑开口:“你这些日子,可曾见过我二姐?”
    因为她香潮未完全褪尽,曲冥在房屋周围设了结界,不准她出去,以免引起骚动。
    她担心曲如云的情况,和侍女侍从问过一些,但他们的回答总是含糊不清。
    无奈之下,她只能向墨宸君询问,他一个堂堂魔尊,要获得些消息不是难事。
    见她主动与自己说话,墨宸君方才还有苦涩的心,涌入一丝甜。
    灰暗的眼神稍稍亮了些,轻声细语对她道:“你若亲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
    曲青鸾蹙眉:“魔尊大人这是又把我当成谁了?”
    她眼底的冷光让墨宸君有点慌,赶忙解释:“青鸾,我没有…”
    愧疚又自责,都是自己的错,才会让她这般敏感。
    叹了口气,也不敢再逗她:“曲如云现在的处境很不妙,因为祭梵音的话,她被怀疑与之勾结,蓄意危害妖族。许多人请愿处死曲如云,曲冥正为此事焦头烂额。”
    “兄长呢?他怎么说?”
    曲青鸾回想起上次她撞见二人的关系,二姐落入困境,兄长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还未等墨宸君张口回答,只见远处一声巨响,响动震天!
    “那是…殇落!”
    曲凌寒的绝招,玉笛华殇的悲鸣,承术者,经脉寸断!
    兄长的术法,曲青鸾不用看,光听响动便能辨别出来。
    小脸变得苍白,兄长万年未用的绝招,怎会在此时催动?
    难不成……
    一声惊呼印证了她的猜想。
    “喂!大殿下对二公主下了殇落,断了二公主全身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