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其实呀,这念亲恩图,您只看了半幅,还有半幅呢!”朱雄英笑道。
    马皇后抹着眼泪,笑道,“你还想骗祖母的眼泪?”
    朱雄英微微一笑,看着殿中众人说道,“其实我方才给皇祖母的亲恩图,只是皇祖母对我个人的养育之恩,而皇祖母如今贵为国母,身上更有一种大恩!”
    众人不解,但也有人眼睛发亮,若有所思。
    朱雄英继续道,“皇祖母一生,有大爱。不单只是对我等儿孙的爱,而是对天下众生的慈悲心肠!”说着,继续道,“昔日皇爷爷于乱世中起兵反抗保证,而皇祖母虽不能上阵杀贼,却救济孤寡,抚恤老幼,菩萨心肠活人无数!”
    “这世上,不只是朱家的儿孙感念您的亲恩。你的大爱,也不止只是对朱家的儿郎!”
    说到此处,朱允熥在此对着外面拍手。
    又有两个太监,抱着一卷画轴缓缓进来。
    众人好奇望去,太监缓缓展开。顿时,殿中马皇后和老爷子的义子们,虎目含泪。
    画卷中的马皇后,围着围裙,弯腰在锅台边。笑呵呵的从里面挑面条,他身边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孩子,嘴角亮晶晶的一动不动的盯着。
    马皇后面带微笑,仿佛在说,别急,你们都有!
    画卷再次延伸,当日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们,如今已成青年。骑马从家门口驶过,挥泪道别,马皇后扶着门框,含泪挥手。
    “娘!”沐英等人,呢喃一声,轰然跪倒。
    画卷中的这些人,正是他们这些,被马皇后收养的孤儿。
    此时画卷再变,画卷中的青年,都变成了胡须茂密的汉子。
    他们依旧围在锅台边,头生白发的马皇后,正在给他们盛着水饺。这些汉子们,望着马皇后的目光,有星辰闪烁。
    沐英哭道,“若非陛下,皇后怜爱。臣等早已是,乱世饿殍,死无葬身之地。收收养于皇后膝下,蒙皇后不弃,拳拳教导,爱若亲子!”
    “如今,臣等贪天之功,膺为国家大臣,虽九死不能报皇后和陛下之大恩也!”
    殿中,男人们哭声一片。即便是那些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开国勋贵,徐达汤和等人也禁不住热泪盈眶。
    他们这些人,谁没受过马皇后的好?
    谁不念着,皇后的好!
    马皇后再度落泪,紧抱着朱雄英不撒手。
    朱元璋感叹一声,从龙椅上下来,亲手扶起沐英等人,开口道,“起来,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尔等是咱的义子,虽不姓朱,但在咱的心中,和咱的儿子,实在没什么两样!”
    “有时候,咱也想留你们在京师之中,让你们常来看看皇后,看看咱,一家人说说话,吃吃饭。”朱元璋又道,“以国事为重,尔等如今身为朝廷大将,自当镇守四方,为大明开疆扩土!”
    说到此处,朱元璋朗声一笑,“今日家宴,倒让咱大孙骗去这多眼泪。好男儿你志在四方,尔等义子也好,咱朱家亲子也罢,有孝心不在嘴上。保得天下太平,就是最好的孝顺!”
    “来,跟咱干了这杯!”
    殿中众人举起酒杯,同朱元璋一饮而尽。
    “大孙,这寿礼不错,就是太让人心酸!”朱元璋笑道,“大喜的日子,当你祖母掉眼泪,该罚!”
    朱雄英笑道,“皇爷爷说罚孙儿什么?”
    “罚你喝了这口酒!”朱元璋捏着个酒盅笑道。
    “不成,大孙才多大,不能喝酒!”马皇后急道。
    “今日皇祖母寿辰,孙儿敬祖母!”朱雄英双膝跪地,捧着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张嘴吐气,“辣!”
    “哈哈哈!”朱元璋等,都笑了起来。
    马皇后嗔怒的笑看朱元璋一眼,拉着朱雄英返回宝座。
    “这画不错,谁画的?”朱元璋又看着太监正在卷起来的画卷说道,“咋恁像呢?”
    “回皇爷爷,是孙儿自己所画!”朱雄英说道。
    顿时,殿中群臣大为惊奇。
    这些画卷都不是他们熟知的水墨画,准确的说自成一体,独成一派,人物肖像格外逼真,惟妙惟肖。他们本以为是皇太孙命哪位宫廷画师所作,没想到却是皇太孙自己画的。
    朱标皱眉道,“胡言乱语!”
    “真是儿臣自己画的!”朱雄英又走下来,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炭笔,顺手在一张白纸上画了几笔,正是朱标的侧脸,他得意的笑道,“没错吧!”
    谁还不会点绝活呀!
    虽说朱雄英不是那种物理化学满分的学霸,也是不是诗词歌赋张口就来的才子。但上辈子,也是小时候练过素描的。
    前几日就想好送什么贺礼,所以便让贾贵私下里找人烧炭做笔,开始作画。
    “好!咱朱家还出了个才子!”朱元璋大笑道,“是谁教的咱大孙画画,咱要重赏!”
    文华殿大学士,大学堂主讲,全思诚惭愧道,“陛下,臣等并未教授殿下绘画!”
    “是孙儿自己琢磨出来的!”朱雄英笑道。
    朱元璋大为惊奇,而后大笑,“看看,看看,祖宗给的,就是这么个天资聪颖的种儿!”说完,亲昵的捏捏朱雄英的小脸。
    这时,几个大学士在一旁,看着朱雄英的画作,小声的嘀咕起来。
    “可以假乱真,虽说用笔稚嫩,但不失为大家之作!”
    “殿下乃天授之资,此等画风闻所未闻,比唐时阎宰辅的画作,还要写真几分!”
    “阎立本之画,虽雍容贵重,但远不如殿下浑然天成。”
    “其实在下看来,倒也有几分道君皇帝的意味。诸位且看,殿下的落笔,还有走势”
    天下当老子的,就没有不爱听旁人夸奖自己儿子的道理。
    朱标心中听着正美,忽然听到道君皇帝二字,心中咯噔一下。
    道君皇帝,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昏君宋徽宗。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无一不开山立派后无来者。什么都会,但就是不会当皇帝。
    “以后太孙的课业,还要几位爱卿严加督促!”朱标正色道,“他既有这等天资,正该好好读书!”
    同时,心里也补充一句,“当宋徽宗?老子抽死他!”
    一场寿宴,从朱雄英献礼开始,就变成他的独角戏。
    眼看他被马皇后搂在怀里,心肝宝贝的叫着。被皇帝大手揉捏,一口一个大孙的叫着。
    有群臣赞颂,即便是几位藩王,也赞不绝口。
    吕氏的眼底,嫉妒的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