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竹走上前,连连说道:“姑娘,这个人把肉生生地割掉,奴婢,奴婢……”
    许是刚刚的画面太过血腥,弄竹吓得说不出话来。
    赵晚楼抬手抚摸着弄竹贴在脸颊上的秀发,说道:“没事,都过去了,你先下去休息,这里我守着。”
    弄竹张了张嘴后,但看着赵晚楼丝毫没有变化的脸时,莫名地被安抚到。
    “姑娘……”
    “下去歇下吧。”赵晚楼柔声道。
    “是。”
    赵晚楼走近小塌,她的目光落在男人左臂上,那用纱布缠绕的地方依稀能看到血迹,目光顺势往下,男人沾满血迹的手掌静静躺在小塌上,手指修长,指关节分明,血管突出,看起来苍劲有力。
    赵晚楼看了一眼一旁铜盆,盆中满是血水,她挽起衣袖,拧干盆中的锦帕,她走至男人跟前,擦去男人脸上的汗珠。
    却在下一刻,男人睁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赵晚楼的动作微僵,却硬着头皮继续擦着男人的脸颊,唇瓣带笑:“能硬生生割掉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你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身子还行的话,明日就离开吧。”
    男人的目光扫过少女故作镇定的脸颊,许是受伤的缘故,声音透着沙哑:“你怕受连累。”
    赵晚楼收回手,并没有看向男人,僵硬地笑着:“云阳这个地方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各大氏族盘根错杂,势力更是能牵连到帝都后宫,看公子气度不凡,身份定然不简单,如今在云阳出事,云阳免不了陷入恐慌之中,小女子无依无靠,当然是怕受连累了。”
    赢夙闻言,眉眼淡然,脸上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笑意落在赵晚楼的眼中却是为之一颤,然后立即收回目光。
    有些人,气势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是与生俱来的,而非权力扩张而来。
    此刻就算这个男人受伤虚弱,但依旧有着不敢轻视之意的气势。
    “那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赢夙云淡风轻地反问着。
    赵晚楼猜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讪讪一笑:“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这般客气。”
    赢夙睨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后,便垂下眼,他刚来云阳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看来是北镇抚司安静太久了,久到很多人忘了他北镇抚司是做什么的。
    “明日我会安排你的衣物,然后让人送你出府。”赵晚楼又道。
    “这里可是云阳知府?”赢夙淡声道。
    赵晚楼感觉到男人身上没有那种让人战栗的寒意后,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说道:“对,这里是云阳知府,你应该是看准了这里是知府才入府的?”
    房中有片刻的安静,赵晚楼又不敢直直地看着那个男人,只能别开目光,也不知道今夜出手相救会不会改变她什么。
    赢夙慵懒的倚着,看出了少女的紧张,随即半闭眼睛,懒懒地说道:“的确是知道这里是云阳知府府邸才入府的。”
    赵晚楼更加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份,然后起身走向铜盆处,说道:“我去打盆热水来,你稍等。”
    赢夙的目光紧锁在少女的身上,随着赵晚楼走出房间,云阳城激涌的暗流也缓缓开始。
    开始了一段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
    府衙前厅。
    赵循赶来的时候,随着料峭的寒意身体也随之泛起阵阵的寒意,北镇抚司,这个直接听命于皇上的存在出现在云阳?
    赵循竟丝毫风声都没有听到,但赵循也隐隐能猜到北镇抚司出现在云阳是为了什么。
    可!消息是不是传得太快?
    是奔着姜家来的?还是……
    走进厅中,赵循就见到一袭黑色锦衣的男子矗立在厅中央。
    许是听到脚步声,男子转身看向走进来的赵循,随即举起手中的令牌,森然道:“赵大人,归云楼附近出现刺客随处杀人一事,官府却没有一人出现,朝廷养你们这些官员当真只是搜刮民脂民膏的?”
    赵循在看着几乎举到他脑门上的令牌时就心神一颤,在听到刚刚发生的街头杀人事件,一阵恐慌绕上赵循的心头。
    “大人误会,下官去了现场,已经让人处理了,也在彻查之中。”赵循冷汗连连,他因着赵怀月的事情对街上杀人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
    “云阳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千户大人刚刚抵达云阳就遭暗杀。”
    赵循在听到千户大人的时候,瞳孔微缩,什么事情让千户大人都前来云阳?
    “赵大人。”
    赵循身子一颤,看向黑衣男子,好在脑海中还有一丝理智,他说:“千户大人可有受伤?住在何处?下官立即前往探望。”
    大厅中安静下来,赵循冷汗连连,心中又在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嫁入姜家,并且此时他还与姜家的关系很不融洽。
    “千户大人失踪了。”
    赵循猛的抬头看向黑衣男子,脸色瞬间苍白,北镇抚司的千户在他的管辖中遭刺杀,还失踪?这,这不是要他命吗?
    楠山冷然地睨着赵循:“在下希望赵大人竭尽全力去寻千户大人,不希望赵大人大肆宣扬,毕竟,此番千户前往衢州,知道的人很少。”
    赵循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官定不会惊动任何人。”
    “就不打扰赵大人了。”楠山睨了一眼满脸汗珠的赵循,走出前厅。
    赵循僵硬地转身,直到耳边那沉重的脚步声消失过后,赵循好似才回过神来,他才不相信北镇抚司的人寻不到那个千户的下落,无非就是前来警告他罢了。
    自从皇上登基后,北镇抚司就低调起来,就连朝堂上也嫌少出现北镇抚司的身影,但赵循经历了两朝,北镇抚司的名声几乎刻进了他的骨血之中。
    这千户大人应该就是赢呈秀的嫡子,赢夙。
    听闻比他爹当年还要狠辣三分,又与当今圣上是过命的交情,若这厮真的在云阳出事,怕是整个赵家都要受连累。
    “来人!快来人!”赵循大声道:“召集所有捕快,彻夜搜查今夜在归云楼附近的杀手!封锁城门。”
    “只进不出!”
    虽不知千户下落,但样子还是要做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