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浮曲阁。
    房中气氛有着淡淡的诡异,明明钟氏才是母亲,但在面对三女儿时,总有种敬畏的感觉,她把赵怀月与赵晚楼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今日萧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钟氏以为赵琳琅会大怒一场,却没想到赵琳琅如此沉着。
    钟氏不由地生气。
    “琳琅,你怎么看?”钟氏沉声道。
    赵琳琅清幽的目光看向钟氏肃然的脸,淡声道:“母亲想让女儿说什么?母亲不觉得这是怀月的错?区区一个男子,竟还要和姐姐抢,还用那般下作的手段,若是我,怀月就不是这般躺在床榻上了。”
    “你!”钟氏瞬间起身,指着面目淡淡的赵琳琅:“我,我怎么生出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儿来!”
    赵琳琅从容一笑,眸子直逼钟氏愤恨的眼睛,她说道:“母亲,怀月这般,难道不是你纵容的吗?你明知父亲在这云阳不过就是几年便会回帝都,赵家的女儿找夫君还要女儿自己去找?如此不知廉耻,若是被祖母知道,母亲的后半辈子就等着在庄子上度过吧。”
    “你、你、”钟氏胸口起伏得厉害,险些晕了过去,还是芸姑眼尖扶着钟氏,待钟氏重新坐下后,无力地说道:“你姐姐,就是什么都要和赵晚楼那个贱人比,赵晚楼的东西你姐姐就想抢走。”
    赵琳琅轻轻一笑,她眉梢却拧着,她不喜这个矫揉做作的母亲,不喜嚣张跋扈的亲姐,更加不喜欢他们这一房没有大房尊贵。
    她不屑对付赵晚楼,又膈应赵晚楼的身份比她要正统,她也看不上不求上进在赵家羽翼下默默无闻的父亲,有时候赵琳琅在想,如果她是大伯的女儿,她的选择是不是会更多?
    钟氏看着赵琳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甚:“你难道就看着你姐姐被人欺负?琳琅,我知道你自小在老夫人跟前长大,见过的事情也比母亲的多,但你不能看着你姐姐被欺负!”
    “母亲要我如何做?”赵琳琅不满的看着钟氏:“父亲知道这件事为什么父亲不惩罚赵晚楼?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你这还如此的蠢?”
    钟氏定定地看着赵琳琅,自己的女儿居然说自家蠢?
    就连芸姑都有些不满,她看着赵琳琅,说道:“三姑娘,夫人也是想你为二姑娘出气。”
    赵琳琅轻柔一笑,端起小桌上的茶盏,轻声道:“我劝母亲在父亲没有正式接到调回帝都的圣旨前,不要轻举妄动,母亲现在有父亲庇护着,若做出什么事情连累了父亲回帝都进展,就算父亲再如何护着母亲,祖母也不会放过母亲。”
    钟氏身子一抖,她惊恐地看着赵琳琅,果然不是自己养大的不会跟自己亲!赵琳琅一举一动都有老太婆的影子。
    赵琳琅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过重,她目光柔了柔,说道:“如果我是母亲,我定会安安静静地度过在云阳的这段时间,待回到帝都,祖母自是会询问怀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时候母亲打发赵晚楼身边的丫头,把所有的错都推向赵晚楼,还怕赵晚楼不被收拾?”
    “祖母最是不喜的就是,姊妹间的斗争,且怀月还受如此重的伤,祖母一气之下定会惩罚赵晚楼去庄子一两年,待赵晚楼沦落到庄子上,母亲还怕找不到机会替怀月出气?”
    钟氏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沉默着。
    赵琳琅嘴角勾起弧度,她起身说道:“母亲,越是沉得住气,赵晚楼才会慌,你若接二连三地对付赵晚楼,并不会对赵晚楼有什么影响,反而会让赵晚楼更加的得寸进尺。”
    “好,我明白了。”钟氏淡淡说道。
    赵琳琅看了一眼钟氏后,说道:“一路赶来云阳也累了,女儿就先退下,母亲早些歇息。”
    赵琳琅没有等钟氏回应,直接走出房中。
    “看看,这就是那个老太婆养出来的。”钟氏冷声道。
    “夫人,你太过着急了,三姑娘自来在老夫人身边教导,自然是不会与自家府上的姑娘有矛盾。”钟氏轻声安抚着钟氏,她继续说道:“再说了,不用我们动手,萧二夫人也不会放过大姑娘,夫人放心便是。”
    “赵晚楼每日都在府中,萧李氏怎么对付?”钟氏一想到今日的事情,就恨透了赵晚楼,都到那个节骨眼上了,还让赵晚楼给躲过了。
    “夫人还是先和三姑娘搞好母女的关系。”芸姑是知道赵琳琅比赵怀月强,起码赵琳琅是没有看上赵怀月和赵晚楼手段的。
    “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钟氏冷声道。
    ……
    阙庭院。
    昏暗的房中,赵晚楼跪坐案几后,眼眸轻闭,似乎在小憩,她一直在想着从今日在街道上见到赵苏彧再到府邸中,赵苏彧看她的目光,太过怪异。
    随即,脚步声响起后,她睁开眼眸,瞳孔中的清冷瞬间划开。
    “姑娘。”弄竹走进来,跪坐在赵晚楼身边,低声道:“奴婢把姑娘交代的事情告诉了赵京,不过赵京会办妥吗?”
    赵晚楼嘴角轻轻一扯,轻言:“他会的。”
    弄竹微微吐气,又道:“这应该不会伤害到萧二公子吧。”
    “不会。”赵晚楼说着,眼眸重新闭上,搭在案几上的纤细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心情略好,眉间满是愉悦:“他应该巴不得处理掉萧李氏。”
    弄竹展颜一笑,说道:“姑娘早些休息,明早起身就会出现姑娘想看到的事情。”
    赵晚楼眼皮微微动着,却没有睁开,她说:“你下去吧,把灯熄了。”
    弄竹起身朝着烛台一吹,房中瞬间漆黑无比。
    待房门被关上后,黑暗中的少女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意,轻柔的声音中透着凛冽:“李氏,我要让你看看,一夜之间成为阴沟中的蛆虫是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