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暗交织里,男人淡淡的目光好似有着一种执拗一般,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少女。
    赵晚楼的脸色淡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这个问题,对于我这种闺阁姑娘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赢夙听着‘难以启齿’四个字的时候,剑眉不由地挑起,扯着薄唇:“这么说来,你那位堂兄,心里有你这个堂妹?”
    赵晚楼深深地看着赢夙。
    只见赢夙薄唇轻勾:“你们赵家,可真的是比我想象中还要肮脏许多啊。”
    闻言,赵晚楼只是轻笑一声,她丝毫没有否认,虽然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说明,但是赵苏彧的心思是肯定的,前世发生的事情,重来一次,怎会重蹈覆辙?
    “难怪,上次我离开帝都时,你能那般笃定地说,你不会入皇宫,这其中若是有赵苏彧干涉,你肯定是入不了皇宫的。”赢夙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神色平静的赵晚楼后,调侃着说道。
    赵晚楼笑了笑:“对啊,进入皇宫这件事我能笃定地说,我进不去。”
    “那你想入宫吗?”赢夙眼角邪肆一扬,他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少女身上看到世俗的欲望,好像从来都是这么淡淡的,就算翻涌起来的别样情绪,那也只是这姑娘可能遇到了什么算计,但那别样的情绪也会在很短暂的时间被这小姑娘消化掉。
    这人一生,好像所有的遭遇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承受,慢慢消化,慢慢成长,经历过坎坷后,后面的路在坎坷好像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慢慢化解。
    赢夙淡淡的看着赵晚楼,他还没有开口,就见小姑娘红唇微动:“不想。”
    “你想做什么?”赢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脱口而出。
    赵晚楼也没有觉得赢夙这么问有什么不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就莫名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说:“想挣脱裹在我身上的束缚,然后去寻头顶上的一片青天。”
    赢夙瞬间就明白了少女口中青天是什么意思:“你想要、自由。”
    赵晚楼眉梢闪过一缕愉悦,尽管她挑着眉:“很可笑?也对,这世间对女子太过苛刻,特别是像赵家这样的世族,世族中的女子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到了年龄,便成为家族的垫脚石,嫁给有利于家族的氏族,不了解未来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更是不知未来的生活是暗无天日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在后宅挣得你死我活,反正,如何都是女子承受。”
    “所以,你不想过着能一眼看到你到老的样子,就犹如你的祖母那般?”赢夙心情似乎也蛮不错,然后他直接肆意地坐在地面,一条腿立在前,一条腿伸直,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怎么,不可以?”赵晚楼丝毫不在意赢夙的举动,她觉得这个人能前来这里定是有什么大事情,却还能在这里跟她闲聊。
    “可以。”赢夙神色淡然,眉梢飞扬:“不过应该很困难。”
    赵晚楼低低哼了一声,沉默着。
    赢夙自知是他的话让小姑娘不悦,他笑盈盈地说道:“刚刚不是在问本大人回来是为了什么?现在不好奇了?”
    赵晚楼微微勾起唇角,睨了一眼男人后,收回视线便阖上眼睛,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大人想说吗?”
    赢夙见赵晚楼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眉梢越挑越高,好像他从开始就在这小姑娘面前太过好说话了?才让这姑娘毫不把他放在眼中?
    “是本大人说,你非听不可。”赢夙的声音沉了沉。
    赵晚楼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眼皮微微动了下,她说道:“那就请大人说吧,洗耳恭听。”
    “此番我回帝都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向皇帝禀报,之所以先来见你,是因为北镇抚司的人在帝都发现了姜宋锦的身影。”
    果然,赵晚楼在听到姜宋锦的时候猛地睁开眼睛,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赢夙:“姜宋锦?”
    “没错,姜家在云阳一带走私盐,云阳新上任的知府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呈在皇帝的面前已经是另一封密函,但姜家在云阳并不好过,姜家唯一逃出的姜宋锦前来帝都,且还与怀王见了面。”赢夙神色也肃然起来,继续说道:“姜宋锦能前来帝都见怀王,他应该不会放过你。”
    “我在赵家,姜宋锦还能进府杀了我不成?”赵晚楼拧着眉,她自然是知道姜宋锦对她的恨意,在莲花寺的手段就足以证明,姜宋锦非要她的命不可。
    “所以,你就不出府了吗?”赢夙笑了,有时候他又觉得这小姑娘有着与她年龄相仿的天真。
    赵晚楼冷艳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出府是小事,主要的还是,这府中有个一定会联手姜宋锦一同对付我的人。”
    赢夙但笑不语。
    赵晚楼也沉默起来。
    瞬间,祠堂安静下来,只有周围蜡烛燃烧的声音。
    赢夙就静静的看着少女的侧脸,薄唇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勾起了不明显的弧度,他好像浮躁的心每次与这个姑娘一起的时候,就会安静下来,莫名的就安静下来。
    这一刻,时间都好像静止了一般,少女跪在团蒲上,一袭紫衣的男人肆意地坐在边上。
    少女轻闭眼眸,男人扯着唇角就那般地看着少女。
    如若不是十七出现,想来这一幕会保持很久很久。
    “大人,楠山发出信号了。”十七走进来,直接说道。
    赵晚楼掀开眼眸时,视线中只能看到那男人的紫衣以及黑色靴子,接着头顶上传来赢夙的声音:“姜宋锦在帝都,你小心。”
    赵晚楼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回头看着那逆着光的紫色身影:“你这是,回来后就要离开?”
    “对。”
    话音似乎还飘荡在祠堂中,人已经消失在祠堂中,赵晚楼盯着那空无一人的大门处,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回来会事先告知她,姜宋锦的事情。
    “姑娘。”幽兰走了进来。
    赵晚楼收回视线,回了头,说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奴婢知道。”幽兰听着冷声,恭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