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静谧的帝都渐渐褪去灯火,大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只是那花上江边的雅俗园依旧灯火如白昼,周遭依旧热闹非凡。
    雅俗园顶楼之上。
    偌大的房中。
    谢时稳坐在那虎皮大椅上,眉间有着些许的不快。
    玉三娘站在一侧,目光时不时的往那窗户边负手而立站着的黑衣男人看去。
    从十七把赵晚楼的话带给谢时候,谢时差点就杀到赵家把刀架在赵晚楼的脖子上,逼迫赵晚楼说出关于怀王的事情。
    赵晚楼的这一手,真真是打得谢时措手不及。
    赵晚楼完全把雅俗园的人玩弄在手掌之间,偏偏赵晚楼所做的好像也并没有过界。
    赵晚楼来做买卖,把怀王的消息卖个雅俗园,雅俗园又把消息卖给容安帝,谢时本以为,这个消息能从容安帝那里捞到不少的钱财,怎知,容安帝要的是实际的证据。
    谢时也是那个时候才觉得跳进了赵晚楼挖好的坑中。
    偏偏已经来不及跳出,只能应从赵晚楼的要求。
    只是谢时怎会想到赵晚楼那个奸诈小人,雅俗园事情替她做了,最后得到的是,买卖扯平,她卖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要银子。
    果然,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谢时越想越气,视线看向窗户边那伟岸的身影上,不耐烦道:“千户大人,你这样拦着本公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护着那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小爷我现在有气没地撒?”
    楠山眉梢挑了挑,说道:“谢公子,二姑娘是在替大人做事,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就别一般见识了。”
    楠山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谢时更加的火冒三丈,他直接站起身来,指着赢夙的背影破口大骂:“赢夙,你还真是有一套,让小爷跳进火坑,到现在都不能从火坑里面跳出来,偏偏那个死丫头还说她与小爷我做的买卖扯平,根本没有交出那证据的意思!”
    楠山眉梢又是一挑,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矗立在窗户的男人转过身,轻声道:“你跟小姑娘计较什么?”
    “小姑娘?”谢时听着从赢夙嘴里说出‘小姑娘’的时候,不由的有一种恶寒的感觉,赢夙什么时候为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是那个沅卿也没有过。
    就连玉三娘也是怔楞住,千户大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一个很重要且关键的人,收起你的怒火,这件事容安帝不会找你麻烦,该给你的那份银子不会差你。”赢夙眼神带着些许的凛然,他太知道谢时是个怎样的人,目前为止,还没有谁敢在谢时的头上动土,如果不是十七告知他赵晚楼遇到谢时,他也不会这般着急回来。
    别的倒是不担心,赢夙担心的是,谢时是一个商人,这次栽了跟头不会放过赵晚楼。
    果然,谢时在听到‘该给他的银子不会差他’时,原本不耐烦的神情淡下去,面容上换了一副懒散的面容,重新坐回虎皮大椅上,玩味道:“你早说啊,只要我雅俗园没事,只要我有银子拿,我去找你的小姑娘麻烦做什么。”
    赢夙早已习惯谢时的油腔滑调,笑而不语。
    玉三娘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就算赢夙表明了赵晚楼是个关键的人,也知道赢夙暗中在部署别的事情,但见着赢夙为了赵晚楼在短短几日就回到了帝都,多多少少都觉得赵晚楼在赢夙的心中是不同的。
    “大人,前段时间,就是你离开帝都后的一两日,沅姑娘去见了赢大人。”玉三娘口中的赢大人是赢夙的父亲,赢呈秀。
    玉三娘见赢夙的神情冷了许多,抿了抿红唇,她知道是她多嘴了:“属下告退。”
    玉三娘出去后,楠山也很会看脸色的退出了房中。
    沅卿竟在没大人的同意下独自前往帝都,还去见了老大人?
    楠山想到这个,缩了缩脖子,走出去时还带上了房门。
    赢夙在窗户左侧的圆桌前坐下,目光望向窗外,看着远处的一片黑暗,那深邃的眼眸也跟着暗淡下去。
    谢时见状,起身朝着窗户边走去,直到在赢夙的对面坐下,视线也看向远处,带着略显惆怅的语气说道:“又在想你的母亲?”
    赢夙低沉一笑,并没有回应。
    “既然你觉得沅卿知道当年的真想,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吗?”谢时提起沅卿的时候,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母亲当年好心收留她,没想到最后,尽独自逃出留下你母亲死在火海中,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她在相国寺,我也不相信照着你的能力没有查出当年的真想,难不成真如外界传言那般,你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但又因着你的母亲,不能让她留在身边,所以才安置在相国寺?”
    听人提起母亲,赢夙的视线从远方收回,落在对面相坐的谢时脸上,修长的手指握上手边的酒杯,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茶杯的边缘,语气中透着一股死气沉沉:“她是关键人物,我的能力没有查出当年的真想,把她安置在相国寺,想她有朝一日能正视内心,说出当年的真想,我也不相信她会对我母亲置之不理。”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谢时有些愣住,不过想到眼前好友对母亲的感情,也能理解好友的做法,沅卿是赢夙母亲很疼爱的人。
    “应该与,赵家有关。”赢夙端起酒杯说完后,就一仰而尽。
    酒杯重重的放入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找上赵晚楼的原因。”
    谢时盯着赢夙,似乎明白了赢夙的所作所为,然后拿起酒杯在赢夙刚刚放下的酒杯碰了一下,说道:“早说,小爷我就把那丫头当做自己的人了。”
    赢夙微微挑眉,想到赵晚楼,又是一笑:“小丫头敏锐着,以后不要与她打交道了。”
    “呵呵。”谢时干笑两声:“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当然是要远离,若是看到小爷我的容颜看上小爷我了咋整。”
    赢夙淡淡一笑,重新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朝着谢时举去,说道:“此事到此为止,你雅俗园的人不准盯着赵晚楼。”
    “得,看你的面上,这件事就此揭过。”谢时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赢夙手中的酒杯。
    “她手中关于怀王的证据会直接交到我的手中,所以还是我们得利。”赢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