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笑道:“成果这么大,有些风险也是可以接受的!”
    柏翔东明显地松了口气:“还是你明事理,现在星防部连这么大的成果都视而不见了。”
    他嗤笑了一下:“任何对航天事业没有帮助的成果,都是多余的。”
    “不要发牢骚。”姜宇看着一个还未成型的人体器官道:“大概说一下它的原理吧。
    “太专业的东西就不要说了,说一点我能听得懂的。”
    柏翔东解释道:“一直以来器官培育的最大问题,就是体细胞不按照我们的想法生长,往往培育出来的东西都是一坨肉,根本没有器官的功能。
    “之前许多机构想了很多办法,比如用干细胞先把器官的主体结构累积起来,在这个基础上再培育器官细胞。
    “可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因为培育出来的器官细胞,还是不听我们这一套,我们培育个肺脏,它非要长胃粘膜,我们要培育个肝脏,它却要长平滑肌。
    “这就是现在生物学的最大限制,我们知道哪一部分基因可以影响到人类的器官,但是却没办法让它为我们所用!”
    柏翔东一边说,姜宇一边往外走,正常人还是难以在满是人体器官的屋子里待下去。
    出了实验室的门,柏翔东继续道:“刚才你看到的两个实验结果,意外让我们得到了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操控器官相对基因的方法。
    “我们通过解刨橙叶杀手,发现了动物细胞的能动性,在植物体内形成了简单的器官。
    “我们知道植物细胞可以跨界繁殖,比如把一枝树枝插在水里,在条件适合的情况下,会生出新的根系。
    “这个操作,就相当于,肢体的肌肉细胞上,可以培育出肠胃细胞。理论上可以的,只是人体细胞分工明确,基因枷锁让它们不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通过反复研究橙叶杀手体内出现的简易器官,我们基本上搞懂了它的再生机理。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就能培育出希望得到的器官细胞了。”
    柏翔东带他们来到一个小型会议室,继续道:“可是还有个大问题,光有细胞还不行,把器官细胞累积起来,也还是一坨有特殊结构的肉而已。
    “这时候对七号菌之间的生物电研究,就派上了用场。我们经过多次实验,终于找到了可以有序控制器官细胞积累的生物电信号。
    “呃,你可以这样理解,给培育出来的器官细胞下达生成器官的命令,让它们生长在正确的地方。
    “人类作为一个多细胞有机体,除了主观意识是个特殊的现象之外,细胞之间的微观沟通都是可以触类旁通的。
    “只要方法用对了,基因就能在这项命令的基础上,按照储存在它内部的图纸,生成一个单体完整的器官!”
    姜宇点了点头:“未来的人类会感谢你的。”
    柏翔东却苦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影响人类每一段基因的方法应该相差很大。
    “这是任重而道远的一个研究项目,如果这个项目组真的取消了,我们就彻底丧失了跟三体星人打基因战的可能。
    “未来三体星人的基因炸弹可以随时引爆,而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姜宇琢磨了一下:“你的实验应该继续下去。”
    接着他笑道:“不过你得先休息一下再说,正好我要去月球城,你跟我一起去放松放松。”
    柏翔东一百个不愿意:“我……”
    姜宇看了他一眼。
    柏翔东叹了口气:“你让我休息,那我就休息!公款旅游么,谁不乐意?我带上我妻子和孙子……”
    “不行,最近月球城的财政紧张,你只能自己去。”姜宇干脆地拒绝道。
    柏翔东撇了撇嘴:“真小气!”
    姜宇又微笑着对其他的科员人员道:“我也给你们放个假,不过要轮流看好七号菌和橙叶杀手!”
    研究人员一个个都眉开眼笑,毕竟在柏翔东的手底下工作,他们都很长时间没休息了。
    随后姜宇让三号跟星防部沟通了一下,听星防部的意思,是不愿意继续给柏翔东的项目组资金支持了。
    而且实验基地也要在下半年关停。
    同时还否决了姜宇出资,继续实验的请求。
    那意思大概是说:我们不干了,你们月球城也别想继续干。
    姜宇倒是松了口气,幸好今天在会议室,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柏翔东露底。
    办完了正事,姜宇又去实验室看这些橙叶杀手。
    姜宇有种预感,柏翔东的这两项实验里的副产品,似乎揭开了生命奥义的一角,让姜宇好像窥视到了生命的真面目,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一直陪同姜宇的柏翔东道:“这十几株橙叶杀手,过两个月也要把它们给毁了。
    “我们虽然只在它们体内发现了简易的中枢结构,但它们似乎是有一定意识,而且这个意识要远远高于七号菌的集体智慧。”
    姜宇一愣:“什么意思?”
    柏翔东道:“我们……我们可能不仅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物种,还为生命找到了一种新途径!
    “您听说过植物文明的设想么?”
    姜宇点了点头:“那只是一个设想,起码地球上的植物,不会有这个可能了。”
    柏翔东长出了口气:“可是生命的多样性和复杂性,让我们这些研究生物学的都惊叹不已。”
    他长叹了口气:“真希望看看外星球的生物是什么样子的。”
    姜宇突然回想起了很久之前跟三十六的一番对话:“宇宙和生命可能是相辅相成的,并不是说宇宙囊括了生命,它们的关系很可能是平级的。”
    两个人看着橙叶杀手良久不语,他们都从生命的角度上,感受到了宇宙的广阔。
    当天晚上,姜宇就在实验基地休息,次日一早,他带着柏翔东离开。
    姜宇等人先是坐飞机去了南方,然后乘坐太空电梯进入空间站。
    太空电梯运行了大半天后,姜宇被观光窗口外的景色吸引。
    周围的背景开始发黑,已经可以简单地看到像是星幕一样的太空了。
    脚下的地面已经变成了圆弧形,虽然还看不到地球的整体面貌,但是却可以从俯视中感受到它的博大!
    姜宇感觉大地似乎有种力量吸引着自己,让进入太空的自己有种奇怪的抽离感和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