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系国的人民,以及刚刚成为太阳系国移民们,甚至连被太阳系国审判为战犯的人们,都不太关心宇宙广播的后果。
    因为他们相信,面壁者早就有了应对的方案,他们只需要努力工作,听从面壁者的命令就是了。
    对于大众的信任,姜宇先是有些欣慰,遥想面壁计划之初,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号召力,那么他的计划会容易很多。
    紧接着,姜宇又有些压力,因为从更换执剑人开始,蝴蝶效应就越来越大,以后他能用作参考的上帝视角越来越少,说不定自己会犯一些错误。
    如今他已经有这么大的号召力,到时候所犯的错误或许会引发毁灭性的后果。
    于是姜宇下达了不要盲目信任和不要个人崇拜的指示,让大家有什么建议要随时提出来,应对黑暗森林打击要集思广益。
    接下来的一个月,面壁者办公室收到了将近一亿份邮件,都是普通民众对黑暗森林打击的看法。
    姜宇长长地送了口气,只要民众的活力还在就好。
    他成立了专门的小组,让小组成员们务必每一封邮件,并给予回复。
    对有价值的邮件,要挑出来做进一步处理。
    不过考虑工作量太大,可以适当使用银河二号。
    对太阳系国来说,威慑后第二年,就这样在胜利的喜悦,前执政官的逝世,以及对应对黑暗森林打击的畅想中度过了。
    年末,太阳系国、pdc和舰队国际,经过沟通后,决定从次年开始使用广播纪元。
    不同于太阳系国的冷静,在广播纪元元年,pdc的公民在恢复正常的生产和生活的同时,充斥着一股绝望的情绪。
    程平意识到有些人又要开始作妖,于是他开始努力往外太空塞人。
    只有保障近地轨道、月球和火星有足够的劳动力,pdc在未来才有希望。
    这个时候,柯伊伯带的军事要塞,接收到了姜宇派往星舰地球的大使项皓的报告。
    人们才知道了星舰地球进行宇宙广播的全过程,星舰地球立即被pdc的公民们奉为救世主。
    他们早已经忘记了曾经对星舰地球人类道德的阴暗面,披着人皮的禽兽之类的这些诋毁。
    有了项皓的消息,之前的绝望以及对黑暗森林的质疑声,暂时被压了下去。
    这到让程平长长地出了口气。
    十几天后,项皓又报告了关一帆等人,探索四维碎片的过程。
    pdc的科学界没多少人在意,不过却在太阳系国的科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因为在之前许多研究弦论的物理学家,对如今的宇宙维度实在有些费解。
    说宇宙是四维吧,却怎么也无法证实第四个维度。
    说四维不存在吧,但是一些四维的象征还存在。
    现在大家终于明白了,四维空间正在缩小或者说坍塌,那么人们发现的暗物质,肯定就是四维世界坍塌后的产物。
    人类的肉眼之所以看不到它们,只是因为第四维度就算是坍塌了,很多东西也无法三维化,所以作为三维生物的人类,根本没办法观察到它们。
    就像一面砖墙倒下了,变成了一个平铺在地面上的平面,原先的高度是没有了,但是组成墙面的砖头还在。
    项皓的报告,倒是给如何运用暗物质提供了一个方向:要想运用暗物质,可能要在一定程度上跨越维度的界限。
    同时很多学者认为关一帆跟魔戒的对话里,有一个巨大的哑谜在里面:
    关一帆问:“你们从哪里来?”
    魔戒:海。
    关一帆:“这片四维空间对于你,或者说对于你的建造者,是类似于海洋的东西吗?”
    魔戒:是水洼,海干了。
    关一帆:“为什么这么小的空间里聚集了这么多的飞船,或者说墓地?”
    魔戒:海干了鱼就聚集在水洼里,水洼也在干涸,鱼都将消失。
    关一帆:“所有的鱼都在这里吗?”
    魔戒:把海弄干的鱼不在。
    关一帆:“对不起,这话很费解。”
    魔戒:把海弄干的鱼在海干前上了陆地。
    很多人都回想到了当年“青铜时代”号的舰长,尼尔·斯科特在法庭所做的最后陈述:
    “生命从海洋登上陆地是地球生物进化的一个里程碑,但那些上岸的鱼也再也不是鱼了。”
    此时的斯科特已经退休,正跟妻子和外孙在火星度假。
    很多人见到须发花白的斯科特,都问他当时说这番话时的具体想法。
    斯科特回忆了半天才摇了摇头道:“具体的想法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是在形容一种本质上的改变。”
    答案已经很明显,显然“上了陆地的鱼”,就是一种对“本质上的变化”的形容。
    但新的问题又出来了,是什么样的变化?
    ……
    伯尼丝已经在地球待了半年,如今地球行省已经运作正常,她也该回朱庇特市了。
    在临行前的一天,姜宇在一处农场请她吃晚餐。
    当伯尼丝看到,连三号都没有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就知道姜宇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嘱咐自己。
    果然,等三菜一汤上齐,姜宇吃了两口菜之后便道:“你已经做了大半年的执政官,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认识么?”
    伯尼丝放下手里的高脚杯道:“我早就等着您问这个问题,好印证一下我自己的想法。”
    因为不是工作上的宴会,所以气氛比较轻松。
    伯尼丝接着道:“我认为,我的工作重点应该是统筹一系列的移民计划,以及积极采取更多应对黑暗森林打击的计划。”
    姜宇点点头:“没错,雷迪亚兹执政的时候,要让全国人民把自己心里的弦绷住,集全国之力跟三体星人一战。
    “你的工作没有他那么重,却需要足够的灵活性,因为我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来,以什么样的形式来。”
    伯尼丝重新拿起高脚杯,轻轻摇晃了一下喝了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的科技有新的飞跃之后,我们能不能像‘二次战役’一样,战胜黑暗森林的猎手。”
    “会有这么一天的。”姜宇微笑道:“不过我们现在还是随时都能被猎人盯上的猎物,你所说的反杀还是暂时不要想了。
    “记得最后一个黑方人对三体星人的评价么?我们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才战胜的敌人,只不过是宇宙中‘下下级’的文明。
    “‘二次战役’让人类文明从不入流,也勉强进入了‘下下级’。
    “而171266则说过,敢在宇宙中游弋的猎手,都是对自身文明有足够自信者。
    “我们跟他们的差距,非常非常巨大,远不是一两个世纪就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