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余音不知道情况,见裴云英这模样,吓坏了,忙不迭就冲了过去。
    骄阳慢吞吞地走在后头,说:“她灵脉收窄,灵力干涸,眼下百草万兽盘是在帮她清理灵脉里的浊物,不必担心。”
    “我没事……”裴云英勉强睁开眼,对余音一笑,问道:“可是路上耽搁了?”
    昔日意气风发的裴云英,那个一剑开不周的裴云英,如今却形如枯槁,病气缠身地躺在这破落小屋里,即便是这样,她还不忘惦记着余音的事。
    余音鼻头一酸,眼泪滑落。
    看余音落泪,裴云英也慌了,挣扎要起来,又被旁边快步走过来的骄阳给按了回去。
    “急什么?清理了这个能管半月,但你的时间也只剩下这半个月了,若是不能及时赶到烈火烹池,便是飞冉再世,也束手无策。”骄阳的掌心有团柔光抛出,呼呼几下,砸在了裴云英的额间,化作光雾散落。
    隔壁的瑞风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揉了一把发红的眼睛,赶忙就跑来了。
    身后还跟了个胡明远。
    “瑞风?你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扭头看到瑞风进来,余音随口问了两句,便继续朝向裴云英了,此时的她没空去安抚或照顾瑞风的情绪。
    瑞风看到余音的模样大变,心中酸涩不已,想着余师姐大概是经历了许多,再看余音那敷衍的神情,顿觉陌生,又开始自我否定。
    她怀疑自己跑出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怀疑自己能不能帮上余师姐,还有许多话要跟余师姐讲,但到了嘴边,就只变成了我没事,我很好。
    骄阳瞥了瑞丰一眼,拂袖收走百草万兽盘,跟着走去旁边坐下,说:“我的建议是,除了囚玉和裴云英,其他的你一个都不要带,如果不放心,就找个能让你放心的人托付。”
    屋内所有人,最终都看向了床上的裴云英。
    而裴云英喘了口气,目光始终看着屋外,刚想说句话,余音就开腔了,“姐姐别担心,外面我们会料理干净了再走……怎么说,也是我么么到来才惹出了这些事。”
    “此地有蹊跷。”裴云英低声说道。
    “嗯。”余音点了点头,将自己来时和囚玉说过的复述给裴云英听,末了又说:“这么庞大的万灵墓……想来只有高玉才有那个能力去留用。”
    裴云英想起之前的猜测,附和道:“我怀疑高玉就是当年过来诛魔的人,毕竟平分楚国的也是他。”
    故意让吴村落了个三不管,不正说明他不想要其他宗门的人发现吴村里的猫腻?
    如今裴云英歪打正着,竟是破了玄机。
    屋里说话的当口,囚玉正拉着白五站在院子里寒暄。
    他主要是担心自己与余音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骄阳有做过什么,但从白五的嘴里听到的,都是关于骄阳的好话。
    白五甚至说,单看囚玉和骄阳,她心里反倒是觉得不周的罗刹王还颇有几分人情味。
    “得了吧,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我留在余音身边是有所图,她也是。”囚玉无情地打破白五的幻想,“我们在别处时听到了一些关于骄阳的事。往后你须得留心些。”
    听到囚玉与白五说话,瑞风目光不善地望过去,心思犹在屋子里的余音和裴云英身上。她想,怎么就没人来问我经历了什么?怎么就没人来问我为何会受伤?
    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哪怕刚经历过生死不久,这脑筋也没能转得过弯来。
    其实,余音倒也的确存了让瑞风好好想想的心思,才会那般冷漠敷衍,如果瑞风能从这次挫折中学到什么,怎么说都算是件好事。
    可惜的是,瑞风看来一时半会儿是转不过弯来了。
    屋里屋外的人说了会儿话之后,便一同出去了,正事做完,赶紧去不周才是要紧的,尤其是裴云英眼下剩不了多少时间的关口。
    要不说人多力量大,原本骄阳和白五除了几个时辰都没能清干净的童子,在囚玉与余音加入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着。
    天亮了。
    地窖里的村民得知灾祸已去,纷纷出来感激余音等人,吴胜甚至提议要给他们点长生灯,永世供奉。
    这些客套话,余音听了也就听了,并没有当一回事,转头去收拾东西之余,将剩下自己能拿出来的粮食全给了他们,准备重新上路。
    余音不知道的是,吴胜真的做了,且坚持到死。
    出发前,骄阳带着余下的人往另外的方向去了。
    对于骄阳同意余音的托付,余音自己都有些意外,她甚至还没有允诺,而骄阳也没有提出任何要求。
    不过,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我会陪她们半个月,如果你没能从不周出来,我不会等,他们的死活也与我再没有关系。”骄阳坐在从村民处借来的破旧平板车上,拂袖间,挑了个百草万兽盘里的兽影出来御车。
    所有的事都谈妥,连瑞风都没有闹腾,乖乖坐上了平板车,林逸却不满了。
    他跟过来是想要喝酒吃肉,但现在不让他跟着,万一余音赖账怎么办?
    看林逸坚持,余音也不打算说服他,只是随手抛了一袋灵石给他,说:“你想喝酒吃肉,那就待在他们身边吃喝,有事记得帮衬一二就好……等这事一了,我另有谢仪。”
    还是那辆马车,只不过,这回从吴村出发时,车上就只剩下了余音、裴云英和囚玉三个人。照旧是囚玉御车,他将魔息裹着马儿的蹄子,让马儿迈腿间便跨越千里,但又如履平地。
    “遇上事,先礼后兵,若讲不通就动武,我们的时间不多。”余音盘腿坐在车顶,边吐息,边与囚玉说话。
    然后话音一落,马车前就拦了个不长眼的蓝袍年轻男人。
    好巧不巧,余音还真认识这人,他是秦如玉的师弟——安继明,还是林逸之前提到的那个太生宗留在楚国的总指挥使。
    安继明作为总指挥使,别的毛病没有,就是好色,一看到美人就走不动道。
    遗憾的是,他这回挑中的是囚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