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被秦兴宗呵斥得额头冒汗,田尔耕、许显纯他们,皆露出一抹狠厉的笑意,看来这次杨雄,算是犯在他们手里了。
    “秦千户,你这儿子够伶牙俐齿的,这杨镇抚使,就是跟他开个小玩笑,没想到闹出这么大阵仗。”
    “嗯?”
    站在牢房外的田尔耕、许显纯等人,眉头微蹙地寻声转身,看着面露笑意,缓步走来的骆思恭,其身边正是秦进忠。
    “指挥使怎么得空,来这北镇抚司诏狱了?”骆思恭笑意不减,冲眉头微蹙的田尔耕抱拳一礼道。
    田尔耕冷笑道:“怎么?骆指挥佥事,难道本指挥使想来这里,还要差人,提前向你报备一声?”
    “不敢,不敢。”
    骆思恭笑着挥手道:“下官怎敢让指挥使报备呢?就算是报备,指挥使,也要找魏千岁才对。”
    真是够热闹的。
    这秦兴宗什么来路啊,竟然锦衣卫一众高层,过来了这么多。
    瞧着眼前这阵仗,卢象升的心中暗惊不已,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锦衣卫指挥佥事骆思恭,北镇抚司镇抚使杨雄……
    纵使目下的锦衣卫,早已今非昔比了,可这依旧让卢象升感到不可思议,连带着对秦兴宗,那生出更大的兴趣。
    “找魏老哥报备,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秦兴宗一把推开杨雄,弯腰走出这牢房,看着骆思恭道:“厂卫本就不分家,难不成骆指挥佥事,还想找朝中大臣不成?”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一出场,就化解了自己对杨雄的发难,今个要不搅动点变化,本少爷就不走了。
    “逆子!”
    秦进忠皱眉呵斥:“你在说什么浑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快给老子滚进去!”
    “哎呀呀,秦千户啊,本官找你许久了,有一宗案件有些问题啊。”杨寰此时笑着走上前,一把拽住秦进忠的胳膊,就朝外面走去。
    “那谁,张百户,你也过来,这个案件,是你跟秦千户办理的。”
    “是是是。”
    透明一般的张田魁,一听杨寰这话,哪里不知其意啊,当即便跑上前,抓住想挣脱的秦进忠,就朝外面走去。
    “杨经历,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不……”
    “秦千户啊,这事儿可拖延不得啊,走走走,真要是出了问题,那就不好办了。”
    在这逼仄的黄字号诏狱中,秦进忠略带愤慨的声音,与杨寰带有笑意的声音,不断地回荡着。
    “呵呵”
    骆思恭的笑声,此时在这牢房里响起,“田指挥使,这要是没什么事情,咱们就也离开吧?”
    “等等!”
    秦兴宗出言打断道:“谁说没有事情?本少爷这事儿,该怎么说?狗养性串通一帮狐朋狗友,想暗算本少爷,想暗算本少爷的贤侄。
    骆指挥佥事,这些事情还没说完,就想走了?姥姥!”
    “没错!”
    魏良卿此刻跑出牢房,看向面色阴沉的骆思恭,说道:“说起来,本少爷也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
    就算不是实授,但就这么把本少爷抓进来,还被这狗日的杨雄诬陷,说我们暗通建奴,这事儿必须要好好说道说道。”
    别看魏良卿不关心朝局,可察言观色还是懂得,不然当初在肃宁的时候,早就被那帮地主给打死了。
    “骆指挥佥事,你看这话说的。”
    田尔耕笑着走上前,看向骆思恭说道:“刚才你或许不在,就在这妄自评论,说杨雄是玩笑之言。
    可是刚才那闹出的阵仗,本指挥使却觉得不像是玩笑啊,这秦大少说起来,也算咱锦衣卫的人。
    且跟魏千岁关系莫逆,就这样不了了之,只怕不妥吧。”
    骆思恭没有想到,事情会超出自己的预想,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秦兴宗背后的关系,竟这般的复杂。
    原本想授意杨雄,把秦兴宗弄进黄字号诏狱,宣示自己在锦衣卫的权势,可现在见田尔耕这般,那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骆指挥佥事,下官真的就是开个小玩笑!”见田尔耕这般发难,杨雄顶不住压力,直接跑到骆思恭身前说道。
    “这秦兴宗打了我北镇抚司的百户,就是想吓唬一下他,没有真的想将他扭送到其他诏狱啊。”
    “放你娘的屁!”
    李新武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跑出牢房,指着杨雄的鼻子,就怒骂道:“你可真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啊!
    要不是田指挥使,他们带人过来了,你们他娘的,还敢拿刀看我们三人吧!”
    “没……”
    杨雄额头冷汗密布,瞧见田尔耕、许显纯那不善的目光,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了,心里更是惊骇不已。
    这次他娘的算是踢到铁板了。
    “打了狗养性,就要吓唬本少爷了?”
    秦兴宗轻笑着走上前,指着魏良卿说道:“那狗养性联合杨志东这些纨绔子弟,打锦衣卫的指挥佥事,这事儿你怎么不提呢?
    难道就因为你是他骆思恭的狗,就能这样任意妄为了?还是在你们的眼中,从来都没把魏老哥,放在过眼里呢?”
    许显纯冷笑着说道:“秦大少说的,本官倒是觉得在理啊,看来魏督公得陛下看重,提督东辑事厂一事,想来一些人还不知道吧。”
    轰……
    骆思恭、杨雄他们,一个个脸色微变,魏忠贤提督东辑事厂之事,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事情?!
    先前骆思恭敢跟田尔耕叫板,那就是知道其背后的主子,魏忠贤没有提督东辑事厂,名义上管控不了锦衣卫。
    为了保住手里的权势,故而跟朝中的东林党人,私下走得很近,想借着东林党的势,遏制住田尔耕掌控锦衣卫。
    “魏督公一向低调,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得朝野议论。”田尔耕面露讥笑,看向骆思恭说道。
    “咱们这些当手下的,却不能不为魏督公分忧啊,这要是魏小千岁,在咱这锦衣卫诏狱,受到什么伤害,那你我还是自裁好了……”
    论起借势,心思阴沉、缜密的田尔耕,那可一点都不比骆思恭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