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定的是一家主打轻奢的户外帐篷酒店,位置在郊区的森林公园里,酒店的占地面积很大,还有各种野外活动。
    安排这次出游的灵感来自于他跟苏酥一起窝在床上看的荒野独居视频,他也搞不懂苏酥一个小女生怎么会喜欢这类节目,但是几集看下来,苏酥已经跃跃欲试地在网上看各种生存用具了。
    云归不堪忍受她每天晚上睡前都要跟自己讨论诸如“钻木取火到底是用弓还是用手搓”“钓鱼到底用路亚亮片还是用虫饵”“先建造庇护所还是先获取食物”之类的话题,于是便打算带她到外面露营先初步感受一下。
    到了酒店,客房服务员先是帮着他们把行李都搬到了一个湖边的独立帐篷里,然后又递给他们游玩指南,把所有的项目都介绍了一遍。
    “我们这边有野骑、钓鱼、真人cs、射箭各种活动,因为现在是冬天,所以水上项目是暂停了的,不过您的帐篷是配置了独立的人造温泉的,稍后会为您打开,到您退房之前随时可以使用。”
    苏酥的眼睛一亮,有些不怀好意地看向云归。
    “干嘛?我不泡,你也别泡!”
    云归瞪了她一眼,打发走服务生之后,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了啊,两个人亲密接触的时间越来越多,保不准哪天就要擦枪走火。
    虽然这事儿对自己没什么损失,但是吧总感觉有些奇怪。
    也许是缺少了某个关键的环节?
    云归很确定这个缺少的环节不是苏酥的那个所谓的一百件事情的清单,可具体是什么,他也想不清楚。
    索性就先不想。
    苏酥不知道他脑子里想的这些事情,服务生一走,她就兴致勃勃地跑到帐篷里提前设置的露营工具箱里拿出了钓竿,拉着云归要去钓鱼。
    云归一看,酒店提供的还是路亚鱼竿,假饵的数量也比较有限,用这套装备要在自然水域的湖里钓到鱼可以说是痴人说梦。
    但好在按照服务生之前的介绍,这片湖实际上划分了人工养殖的区域,里面投放了不少青梢、翘嘴之类冬季活动比较频繁的鱼种,如果运气好的话应该还是能钓上来一些的。
    “你快帮我把饵穿上,趁现在还早,我听他们说钓鱼都是早上活动的!”
    苏酥笨拙地把钓竿立在地上,然后一只手去抓早就穿好的晃晃悠悠的鱼钩,云归看得心里一紧,连忙伸手把她拦住。
    “你小心点!待会儿被钓钩扎到了我还得带你去打破伤风这湖里鱼都是人工养殖的,估计翘嘴比较多,用亮片饵就行了。”
    云归帮着苏酥把假饵挂上,又给自己挑了一把相对趁手的钓竿,两人一前一后向湖边走去。
    苏酥平时黏云归黏得要死,到了这边一看到鱼竿,眼睛像是长在上面了一样,根本顾不上搭理还走在后面的云归,脚步快的都要跑起来了。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来了这些钓鱼佬的坏习惯。
    呸,女人。
    “你快点儿啊,待会儿太阳大了就不好钓了!”
    苏酥回头喊道,见云归没跟上去,她自己又蹬蹬蹬地跑回来拽云归的手。
    “快点快点快点!那边都有人在钓了,我们找个远点的地方”
    云归满脸生无可恋地被苏酥拽着往前走,他倒不是不喜欢钓鱼,只是苏酥表现出来的热情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期。
    “哎呀你别着急,钓鱼哪有你这么急的啊?咱们是要钓路亚,要沿着湖一直走的,从哪里开始钓都没关系”
    好不容易到了湖边,苏酥学着视频里看到的样子开始抛竿,尝试了好几次之后终于成功地把饵抛了出去。
    “怎么样?怎么样?我一分钟就学会了!”
    她得意洋洋地指着湖里的饵炫耀道,云归微微一笑,抬手,理线,抛竿,一气呵成,鱼饵带着鱼线向湖中心飞去,远远地落入水中。
    苏酥哼了一声,不服气地说道:
    “扔那么远有啥用,钓不钓的到鱼还不一定呢”
    正说话间,云归已经开始缓慢收线,他的动作很熟练,尽可能通过收线的动作去模拟小鱼在湖水里的游动,看苏酥还在发愣,云归赶忙提醒道:
    “你快收线,待会儿小心挂底了。钓路亚不能听,要保持饵的运动”
    云归一边感受着自己杆上的动作,一边手远程指导苏酥,后者学的很快,几杆抛下来动作已经像模像样了。
    “学得很快嘛。”
    云归赞许地说道。
    “那当然!我学东西可快了!”
    苏酥自得地笑着转动着卷线器,认真感受着钓竿上传来的微微震动。
    从小到大,她都一直是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哪怕是在经过母亲离世的打击,她也仍然考上了尚海的同齐大学,否则如果以她的水平,其实是稳上震旦大学的。
    不只是学习,只要是她感兴趣的东西,她都可以很快学会,在小时候她曾经对自己的这种学习能力很骄傲。
    只不过这几年,她真正感兴趣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苏酥偷偷看了一眼云归,对方眼神专注地盯着不远处在水中游动的亮片饵,早晨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散射出像湖水一样金黄的颜色。
    这张脸怎么都看不腻呢?
    她在云归刚搬过来的那天,自己在半夜醒来,悄悄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线看了他半个小时,看到眼睛都酸了,手都撑麻了都没有睡着。
    明明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来着。
    可是每次看到,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到底是什么让自己喜欢上眼前这个人的?
    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挡在自己前面的背影,还是他抓着自己的手把自己从医院带出来时脸上坚定又焦急的表情?
    想不起来了。
    她手上的动作失神地停滞了片刻,突然一阵猛烈的震动透过鱼竿传了过来。
    “上鱼了!”
    苏酥惊喜地大叫了一声,云归连忙放下手上的钓竿过来帮忙,但他的杆刚放下便被一阵巨力往湖水里扯去。
    “我去,我这也上鱼了来,你跟着我的动作,先遛一遛鱼,不要急着收线,该松就松,等鱼累了再收。”
    “快快快,就是现在,收一部分线!”
    远处两人钓到的鱼都已经露出了水面,看情况个头还不小,云归手忙脚乱地收着自己的线,时不时还要拽苏酥一把,把她从湖边拉回来。
    这傻娘们,手里钓竿一动她就下意识地往湖边走,不是她在遛鱼,完全是鱼在遛她。
    折腾了小十分钟,云归终于把自己的鱼拉了上来,个头足有二十多厘米长,果然是一条翘嘴,他放下钓竿,从身后抱住苏酥,握住她的鱼竿手把手教她收线。
    苏酥的发丝被晨风吹到他的脸上,云归没有手去抚开,只好把脸紧紧贴在苏酥的头上压住乱飞的头发。
    苏酥的动作一滞,她的心跳似乎也在这一瞬间略过了几次。
    她的手悄悄握紧了钓竿然后又松开,然后稍稍转过头,把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贴在了云归脸上。
    她感觉不到云归脸上的温度,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脸已经冻得没什么直觉了。
    停留了片刻,趁着云归还在专注收线的功夫,苏酥把嘴唇贴在了他的脸上。
    这下感觉到了,也是凉凉的。
    云归的动作一顿,手里机械地收着线,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回应苏酥的吻的时候,后者已经笑着接过了卷线器,把鱼拉出了水面。
    艹,动作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