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啥叫用卷发棒烤肉了?”
    云归万万没有想到苏酥会给他一个这样的答案。
    什么叫烤肉?把自己烤了吗?
    “就是,我不是昨天刚买的卷发棒嘛,今天本来想做个卷发来着,后来突然想到,卷发棒温度那么高,万一把我烫到了怎么办。”
    “所以我就一直没敢动手,后来我想想,得先试试温度到底能高到什么程度。”
    “我就从冰箱里拿了快猪肉切了一小块,想看看多久能烫熟结果没想到,越烤越香”
    “所以你就吃上了?”
    云归哭笑不得地打断了苏酥的话,他这时候才知道厨房的菜板上那几块切剩下的猪肉是干嘛的,之前他还以为是苏酥专门切了想要放到海鲜锅里烫着吃的。
    “没有没有,我没敢吃,我怕有毒。”
    云归松了一口气,还好她没傻到底。
    虽然说是新买的卷发棒,但毕竟不是按照食品标准制造的,上面有很多对人体有害的抛光剂、润滑油一类的东西,真吃下去的话,对身体的伤害很大。
    所以之所以会跳闸大概率是烤肉上的油脂水分之类的渗到了卷发棒里引起了短路,也难怪云归进门就闻到那么重的焦味。
    这么想起来,其实还是挺危险的。
    万一空气闸刀反应慢一点,万一漏电是直接漏到苏酥身上,那等自己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得回头直接给她送医院里去了。
    想到这里,云归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
    “没吃就好,下次再干这种奇奇怪怪的事情之前先确认一下有没有危险,别为了那点好奇心把自己给送医院去了,到时候吃席我还得随份子。”
    “知道了我也没用手去碰,我用筷子夹的,可安全了。”
    云归帮苏酥夹了两块蟹肉放进碗里,然后自己戴上手套开始给她剥虾,看着苏酥表情里那几分暗戳戳的得意神色,他忍不住有些好笑地说道:
    “你还觉得自己挺行的是吗?我还得夸夸你呗?”
    “嘿嘿嘿那就不用了,你没骂我我就很满意了。”
    其实她知道,自己从小就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用她妈妈的话来说,就是好奇心太重,什么都想试试看,要不然也不会干出偷偷开车把人家猪圈撞倒的事情来。
    可是,这种好奇心在很长一段时间一来都被她压制在了心里。
    她不敢再冒险,也不敢去做这种出格的事情,因为没有人来帮她收拾残局了。
    所以今天家里被她自己折腾断电之后,她虽然有些愧疚,但其实更多的还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欢喜。
    对于一个抑郁症患者来说,她太知道今天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了。
    她觉得自己快好了。
    不只是因为她开始重新对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产生了好奇心,更重要的是,在把事情搞砸了之后,她甚至都没有觉得惊慌。
    总会有人在自己把事情搞砸之后还会喜欢自己的。
    大概,云归会嫌弃她几句,或者就像现在这样嘲笑她犯傻,可绝对不会真的讨厌自己。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微微笑起来。
    云归看着苏酥一边啃着蟹腿一边傻笑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你怎么回事?吃个螃蟹还给你吃乐了?”
    “不是,我就是觉得,我挺傻的”
    苏酥嘴里咬着蟹肉,有些含糊不清地回答道。
    “你不是挺傻,你是够傻了,谁见过用卷发棒烤肉的?你但凡是用熨斗烤肉我都还可以理解。退一万步说,哪怕你用热得快呢?起码还沾点边。卷发棒我真的是闻所未闻。”
    “那我不是正好用着嘛!要是我当时是想熨衣服的话,说不定就是用熨斗了。哎呀,这不是重点,你难道就不好奇卷发棒到底能不能烤肉吗?”
    “我一点都不好奇。”
    云归神情不便,默默地把虾从锅里夹出来放凉,然后又一一剥好放回锅里。
    “你为什么不好奇?那你好奇什么?告诉我,我改天去试试!”
    云归叹了口气,开口说道:
    “我好奇尚海附近的野猪是不是也要冬眠,咋的,要不这周你去抓一头回来让我看看?”
    “你能不能好好的?我抓你都费劲,还野猪呢。”
    苏酥没好气地抓住云归的手,把他打算要放回锅里的虾肉一口吞了下去。
    “那锅里不是还有吗?剥好都凉了,我特意给你放进去再热热的。”
    “我就想吃你手上的,管得着吗?”
    “行,这个家里你是老大,你干啥都行。”
    听到这话,苏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她没有松开云归的手,而是继续把他的手指拉到了自己的嘴唇旁边,然后故意压低声音问道:
    “真的干什么都行吗?”
    云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他赶忙把手抽回来,一脸正气凛然的回答道:
    “除了我,干什么都行。”
    “你想得美吧!”
    苏酥哼了一声,重新拿起筷子去锅里夹肉。
    吃了几口之后,她突然问道:
    “云归,你真的一点都不觉得我烦人吗?我是说,你看啊,就因为这点小事,我把屋里弄得停电了,自己不会修,还要让你操心,感觉是挺麻烦的吧?”
    “这有啥啊?”
    云归诧异地反问道。
    “这没啥吗?从第三者的角度来看,好像是有点奇怪啊。”
    云归笑了笑,思索片刻后回答道:
    “我给你讲个故事。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家里下雪了,南方哎,那时候下雪多稀奇,我上学的路上就跑到雪地里疯玩,结果玩到要去上课的时候,发现自己鞋子都湿透了,只好又跑回去换鞋子。”
    “那时候我爸妈还在上班,我回去以后让街坊给我爸打电话,他也只好请假回来给我换鞋子,结果换好了鞋子还要洗,洗好了又得晾,晾了一半又觉得这么平白无故多出一双鞋来,等我妈回来肯定又要唠叨我们。”
    “所以,他就干脆在家里生了一堆炭火,我们父子俩就围着火烤鞋,他还打电话给我老师办公室骗老师说我生病了。”
    “可是光烤火也不行啊,怪无聊的,于是他又跑到小卖部买了一箱那种热狗肠回来。”
    “最离谱的是,你要就着炭火烤肉,就不能烤鞋,那不是有味吗?所以我们是先烤肉,再烤鞋,结果等热狗肠吃完了,两人拍拍手把鞋子往火边一架,我去看电视,他去电脑上打传奇,等我们回过神来的时候,沙发都烧了一半了。”
    “就因为一双湿了的鞋,差点把家烧了,后来半年我家都没沙发,墙壁也是黑的。”
    “但是我妈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跟我和我爸生过气,她觉得我们两又奇怪又好笑。”
    “这件事情在你看来,是不是也挺二逼的?”
    苏酥沉默了片刻,回答道:
    “其实我觉得挺可爱的你跟你爸都挺可爱的。”
    “所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街坊邻居都拿这件事情当笑话嘲笑我爸来着。你知道为啥吗?”
    苏酥看着云归的眼睛,突然领悟到了他想说的东西。
    其实,就是因为爱而已。
    因为爱她,所以哪怕是奇奇怪怪,也会觉得可可爱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