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爆炸声,确实是顺军冲天炮炮位上传来的。
    吴三桂留下的十名死士搬开了鹿砦,劈砍拒马枪之后,就冲进了赵鹏的两门冲天炮炮位。十名关宁铁骑挥舞着马刀杀入锦衣卫冲天炮阵地上。
    关宁军只有十人,锦衣卫这边虽有一百名学徒,这些学徒们手中最多只有一柄防身的腰刀,没有长枪、长柄大刀、长柄大斧之类的长兵器,他们连步兵都不是。就算是步兵,没有长兵器的步兵面对骑兵的冲击,就和手无寸铁差不多。
    “弟兄们,咱们的命是将主给的!为了将主,和吴贼拼了!”一名学徒拔出腰刀,义无反顾的向冲来的关宁铁骑扑了上去。
    甲具战马疾驰而至,这名学徒双手紧握着腰刀,拿刀当成短枪刺,迎着关宁铁骑刺去。可是他手中的刀还未刺中关宁铁骑的战马,却被马背上的骑兵用骑枪刺中自己,整个人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数丈之外。
    关宁骑兵丢下折断的骑枪,轻蔑的冷笑一声,挥舞着马刀策马向下一名学徒冲去。
    那名学徒从地上抱起一枚还未加装软木管引信的开花炮弹,右手紧紧攥着一根点燃的火绳,勇敢的迎着冲来的关宁铁骑冲去。就在战马撞上自己之前,这名学徒把冒着火光的火绳从炮弹头部预留安装引信的小孔刺入。
    “轰”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这名学徒粉身碎骨的同时,冲过来的那名关宁铁骑也连人带马被炸成了碎片。爆炸还波及了那名关宁军骑兵身边的两名骑兵,巨大的气浪把那两名骑兵从马背上掀飞,雨点般的铁珠和碎片扎入他们体内,把他们打成了马峰窝。
    剧烈的爆炸声,引起了后面的七匹战马慌乱,受到惊吓的战马发出惊恐的嘶鸣声,有的战马同别的马撞在一起,有的前蹄高高扬起,把马背上的骑兵掀翻落马。
    七名关宁军骑兵全部落马,他们还没来得及再次上马,却听到一声怒吼:“弟兄们,上啊,和吴贼拼了!”
    九十八名学徒涌了上来,趁着关宁军骑兵还来不及爬上马背的机会,同他们混战成一团。
    一名学徒冲到一名关宁军面前,手中的腰刀还未砍出,就被关宁军士兵以马刀狠狠刺入腹部。这名学徒倒下了,但他倒下的时候,却抱住了关宁军士兵的双腿,让他无法抽身。后面的学徒们一拥而上,围住这名关宁军士兵。
    这名关宁军士兵挥刀劈砍,连续砍翻了三名学徒,却因为被人抱住腿施展不开,最后被愤怒的学徒们剁成肉酱。
    剩下的六名关宁军士兵来不及上面,只能站在地上以马刀劈砍围上来的学徒。很快,涌上来的学徒就被砍翻了一大片,被他们包围在中间的六名关宁军士兵背靠背,手持滴血的马刀,他们脚下倒下了一圈尸体,至少有二十多名学徒被他们砍翻。
    “都让开!让我来!”一名学徒抱着抱着白烟的炮弹冲了过来。
    重达六十斤重的炮弹以人力自然无法扔出去,这名学徒直接抱着炮弹冲到关宁军士兵跟前,在他被砍下头颅的同时,炮弹爆炸了,六名关宁军士兵全部被炸翻在血泊中。
    至此,进来毁炮的十名关宁军死士全灭,学徒们损失了二十九人,但是冲天炮安然无恙。若不是两名视死如归的学徒抱起炮弹同关宁军死士同归于尽的话,这一百名学徒估计都不够十名关宁军死士杀的,毕竟这些关宁军都是吴三桂的精锐家丁,就算是下了马徒步作战,十个人杀一百名战斗力和农民无异的学徒也是毫无压力。
    关宁军骑兵失败了,没有对手的骑兵骚扰,顺军步兵可以不用担心随时遭到偷袭,打起仗来也安心多了。大队顺军步兵稳步推进到距离关宁军车营百步之外,后面的顺军炮营跟进上来,以将军炮、千斤佛朗机轰击关宁军车营。
    关宁军车营也也佛朗机同顺军炮营对射,可是车营的火炮毕竟不如炮营,在双方对射中,关宁军车营明显吃了比较大的亏。
    吴三桂见势不妙,只能放弃野战,下令全部龟缩到山海关关城内,企图凭借着坚固的城墙固守待援,等待清军来救自己。
    顺军控制了西罗城和宁海城外围阵地,开始向山海关关城正式发动猛烈的进攻。
    西罗城城头的红夷大炮被赵鹏的冲天炮几乎全部摧毁了,控制住外围阵地的顺军可以把各种大小将军炮、佛朗机、旋风炮都顶到关城前面来,对山海关发起猛烈的炮击。甚至连虎蹲炮、碗口铳、盏口铳之类的小型火炮也加入到对山海关的炮击。
    东西石河都已经在顺军手里,山海关前面已经没有阻拦顺军的障碍物了,顺军的云梯车、壕桥和攻城冲车可以直抵山海关城墙下,对城头发起攻击。
    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顺军以流民充当辅兵炮灰,推着各种攻城武器抵近城墙,向城头发起猛烈攻击。城头的关宁军守军冒着城下顺军激烈的炮火,拼死抵抗,从城头砸下灰瓶、火油罐,狼牙拍和夜叉檑一次又一次从城头落下,把正在攀爬云梯的顺军打落下来,滚烫的金汁沿着简易云梯浇灌下去,烫伤了成片的顺军。
    流民们顶着炮石飞矢,滚木礌石,拼命的向城头发起攻击,后面的炮弹、弹丸和箭矢不断的射上城头,大量杀伤守城的关宁军和民壮。
    攻守双方激战到了白热化,顺军从多处爬上城头,又被城头的关宁军赶了下来。吴三桂亲自带着精锐家丁在城头到处堵漏,哪里有顺军爬上来,吴三桂就带着家丁杀上去,把好容易才爬上城头的顺军驱赶下去。
    “吴将军,若是再这样打下去,怕山海关快守不住了,援军何时能到?”王永吉问道。
    吴三桂回道:“王督师,多尔衮大军已到五里之外的欢喜岭,若是他们前来,只消一个时辰便可以到了。只是建奴坐山观虎斗,欲坐收渔翁之利。”
    王永吉道:“吴将军,还是速遣使者前往多尔衮大营,恳求他们尽快出兵相救,否则我军恐难坚持两日。”
    “王督师,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建奴若是占据了山海关,恐怕鸠占鹊巢,到了那时,吾等也不得不投降建奴了。”吴三桂犹豫不决的回道。
    王永吉冷笑一声:“宁降鞑虏,不可降贼!前虏酋黄台吉礼贤下士,生员范文程在建奴处可是深受其重用。而闯贼却残害士绅,严刑拷饷。两相其害取其轻,相比起闯贼的暴虐,祸害读书人来,鞑虏反而更善待吾辈读书人也,吴将军,你说我们该如何选择,这还不明显吗?”
    “可是……”吴三桂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