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黑暗的森林中回荡着梅目的喊声,她的精神感知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周围的一叶一枝,每一寸土地都在她的感知之中,
    但是回应她的却只有微微摇摆的树叶,与徐徐吹来的夜风,就好像她的大声喊叫真的只是在与空气对话一般。
    看不到任何异样之处。
    但是这却在无形中让她更加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自己一定被人追踪了,而追踪的那人,十有八九便是尤里安。
    不,
    一定是他!
    不出来是么?
    望着黑暗的森林,梅目沉默了一下,突然没来由的,好似自说自话一般轻声的低语着:
    “不出来么?”
    “看着我像小丑一样大喊大叫,你觉得很开心是么?”
    “你觉得你就像一个猎手,而我就像落入陷阱中的猎物,只能任凭你玩弄,到失去兴趣之后再捕捉?”
    “你错了。”
    梅目手指划过了腰间,手掌抬起的时候,一柄匕首已然无声的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之中,光洁的刃面,微微闪过一道寒光,冰凉的触感让梅目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很尊敬,我也知道我的价值,毫不客气的说,我脑中的那些情报如果真的泄露出去,艾欧尼亚将失去一切翻盘的底牌。”
    “所以我想,你应该不会看着我死吧?”
    匕首微微抬起到面前,望着泛着寒意的匕首,梅目脸上泛起了一抹奇异的笑容:
    “我知道你的实力很强,那种速度是我修炼了三十多年也无法达到的,但是我想你即使再快,想要制服我也需要时间吧?”
    “如果你还不露面,那我现在就立刻死在这里。”
    话音未落,梅目猛地抬手,尖锐的匕首朝着自己的脖颈处划去。
    就在这时,一道平静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你不会。”
    夜风静静的吹拂,匕首在距离梅目脖颈处只差毫厘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脖颈处的绒毛触及锋刃带来的冰冷触感,那种感觉让她微微一颤,嘴角却不自觉的泛起。
    循着声音的源头,梅目微微偏头望去,入眼之处是一棵粗壮的大树,
    大树的根处,生长着低矮的灌木丛,与枝杈上垂下的千条藤蔓一起,让光线变得极为暗淡。
    看到那里,梅目不由得微微一愣,瞳孔微微一缩。
    ,所以在停住脚步回头望去的瞬间,眼前的一景一物都尽数落在了她的眼中。
    而那处略显昏暗的地方,更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
    目光曾数次停留,可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之处。
    但是就在声音传来之后,
    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那里,心中却泛起了一丝不和谐之感,
    明明看起来与周围别无二致的景观,到了那里却总是能感觉到一丝怪异,
    在大树的藤蔓灌木中,似乎有一团浅浅的阴影,若隐若现,
    让她的视线在那里发生了偏折。
    “这是什么隐匿之法!?”
    梅目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充满了震惊。
    就在她的目光注视下,那团阴影所处的空间,好似平静的湖面落入了一滴水一般,荡漾起了层层涟漪,
    在不断晕开的波纹之中,一个身影缓缓的出现,
    黑色风衣,长长的兜帽,遮住了上半面庞,却唯独将那双泛着灰色光芒的眼瞳露出,看着眼神复杂的梅目,尤里安平静的再次开口道:
    “你不敢。”
    “哼”梅目听出了尤里安语气中的确定,冷哼了一声,放下了匕首。
    正如尤里安所说的那般,她确实不敢,身负着传承均衡之道的重任,她又怎么会允许自己轻易死去,刚刚的举动只不过是她逼迫尤里安露面的手段而已。
    但是她也不愿因此弱了气势,看着终于露面的尤里安,梅目冷笑着道:
    “终于肯露面了?”
    尤里安瞥了一眼自自己刚刚露面便已经警惕起来的梅目,面色平静的用手拨开了拦在面前的灌木与藤蔓,
    走到了距离梅目十米的地方站定了脚步。
    十米,
    不远也不近,
    却恰恰是自己心里安全范围的临界点,
    在这个距离上,她不论是选择逃跑,还是面对尤里安的突然暴起,都有充足的反应时间,
    看到这一幕,梅目微微眯了眯眼睛,突兀的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梅目的问题没头没尾,但是尤里安却似乎早知道她要如此一问似的,“什么时候?”
    眯了眯眼睛,尤里安平静的说道:“从你与德洛眉来眼去的时候。”
    “哼!”听到尤里安的回答,梅目脸色冷了下来,眼中闪过愤怒的光芒:“就他也配?”
    “不配,但是你还是做了。”
    “哼!”尤里安的声音平静的好像一汪湖水一般,听不出半点情绪,
    可是却在瞬间点燃了梅目心中的愤怒,
    让她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计划的一幕幕————
    在火堆旁,德洛在接过她递去的水囊时,故意的触碰。
    这对于她而言曾是绝对不可被容忍的事情。
    要知道,位高权重的她这么多年以来,除了女儿、丈夫与少数几个师兄弟外,其他的人哪个不是对她尊敬有加,甚至许多人连与她对视也不敢。
    可是为了让德洛分心,她却强行忍下了这轻浮的举动。
    更别说后面,在几个诺克萨斯人面前,她忍着厌恶无视了他们那银色的目光,甚至还要不断的用笑容与言语去迷惑他们,
    如果今夜所做的一切都成功了,那么她还可以在心中安慰自己,权当是为了传承均衡之道的重任而做出的牺牲,
    可是现在,
    计划被人识破,落入了险地不说,
    这个看押了自己一路、对自己威胁无限大的尤里安还告诉她,她所做的一切早就被他看在了眼中,
    这叫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好像那些出卖笑容的女人一般,无比的下贱,
    望着尤里安,梅目嘴唇颤抖,身子微微打着摆子,脸色更是气的涨红无比,
    只恨不得将尤里安大卸八块,以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