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越过海平面肆意的播撒着金色的霞光,
    在最后一片秋叶掉落的那天,一艘诺克萨斯军舰穿破晨曦的朦胧雾霭,缓缓停靠在了不朽堡垒东港的港湾内。
    一阵清风拂过,在淡淡的凉意下,整个港口码头好像瞬间活了过来一般,
    搬运的工人从港口布设的帐篷营地中走出,在军官负责人们的吆喝下,为船舰上走下的士兵驮运着行李,
    这是诺克萨斯的早晨,也是尤里安第三次来到不朽堡垒。
    “怎么了,尤里安?”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凉风下的萧瑟,让望着港口码头出神的尤里安回过神来,看向了一旁,
    不知何时,身旁不远处多了一架马车,华贵的车身与两匹高大的骏马在港口很是显眼,而马车的门帘与护卫在两侧的两队带甲卫兵身上的匕首标记,则清晰的向所有人昭示了马车主人的身份————
    杜克卡奥!
    如今在不朽堡垒风头最盛的刺客世家!
    而刚刚呼唤尤里安的人,现在正靠坐在马车的小窗前,素手轻撩起厚绒的帘子,轻笑的望着他。
    卡西奥佩娅!
    自那天后,她与尤里安在海上漂泊一月后,终于再次回到了不朽堡垒。
    “这里与三年前似乎不太相同了。”
    缓缓走到马车旁边,目光却注视着一派热闹的港口码头,不知为何,在这热闹的场景下,尤里安感觉到了一股无言的悲凉。
    是冬日的萧瑟,还是?
    “你已经注意到了么。”顺着尤里安的视线,卡西奥佩娅绿色的眸子扫了远处几眼,目光又重新落回到尤里安皱起的眉头上,见他看过来,不由叹息道:“确实,比起三年前那时候,现在的东港,确实萧条了许多。”
    “怎么!?”
    东港是诺克萨斯帝国最大的港口,因为连接着不朽堡垒的缘故,每日从早到晚,都有数不清的大小舰船在这里停靠或离港,
    尤里安还记得三年前在这里迎接卡特琳娜的时候,与今天一样是一个清晨,但港口外的海面上却早早就有数不清的白帆遮天蔽日。
    现在突然听到卡西奥佩娅的叹息,尤里安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追问起来。
    “因为战争。”见尤里安目光看来,卡西奥佩娅也没有试图隐藏什么,轻声为男人解释起来:
    “最近两年帝国颇有些流年不利的态势,除了恕瑞玛。在开辟的几个战场上帝国接连吃了几场败仗损失惨重,尤其在艾欧尼亚,接连投入了几个有名号的精英兵团却没有取到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帝国的扩张受阻,这就让那些新被征服的地区与部落蠢蠢欲动,今年近一年的叛乱报告就要比去年多三倍还不止。”
    “各个兵团都在忙碌着镇压或是打仗,各种损失报告已经让帝国的预备役兵源开始吃紧了。”
    “大统领在今年年内已经下达了三道征兵令,正规兵团的征兵年龄也调整降低到了十四岁。”
    “可即使这样,在一些战场上帝国仍旧处于退败的颓势。有消息称大统领将会在年关来临前发布第四道征兵令了。一年四道,这是帝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
    “要知道即使一千年前攻打不朽堡垒的最危急的时刻,也只发布了三次征兵令啊!”
    轻轻摇了摇头,目光望着远方,卡西奥佩娅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唏嘘。
    她的年纪到现在不过刚刚二十芳华,在她与尤里安成长的岁月里,诺克萨斯人正处于高速扩张的大好年华,
    从北方的冻土平原,到南方的炙热沙漠,从帝国的西疆到一海之隔的初生之土,诺克萨斯人的强大让符文之地人人颤栗,
    那个时候诺克萨斯这个名字几乎就等同于无敌。
    而自从与西面的宿敌德玛西亚交手后,帝国似乎就开始走起了背运,
    先是绿齿峰一役损失了包括维拉尔将军指挥的第二兵团在内的近十万帝国精英,而艾欧尼亚战场也从一开始的节节胜利、凯歌高奏,到如今陆续投入了近二十个兵团超过十五万人,仍旧只能止步于普雷希典高耸的城墙下。
    甚至就在前不久,不朽堡垒内有一则恐怖的流言称,初生之土是神寓居的地方,受到了神灵的庇佑,去到那里的诺克萨斯人都将有去无回。
    这则流言让达克威尔大统领勃然大怒,挥使着雷瑟守备卫队在不朽堡垒展开了一场恐怖的屠戮,
    任何与流言有关联的家族或是个人,不论权势大小也不论职位高低,一律被当场抓捕就地处决。
    据杜克卡奥家里收集的报告称,在短短一月内便有三万人因为这则流言而丧命,一百多个大小贵族世家被连根斩断,家产充公。
    一直到现在,那些被割下的头颅还高高耸立在不朽堡垒东门外的土丘上,
    一个垒一个,形成了一座瘆人的京观。
    血腥的屠刀让流言迅速消弭于无形,可也让生活在这片土地的人民人人自危。
    往日,不朽堡垒是无数人心心念念的帝国首都,是权势与富贵集中之地,一个定居权往往就能让许多家庭争破脑袋;
    可如今,这里却成了无数人避之不及的恐怖之地。数不清的百姓怀着恐惧的心情拖家带口的离开了这里,而无法离开的人就只能整日提心吊胆的谨慎行事,对帝国颁布的任何举措更是三缄其口。
    而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都让往日繁华的帝国首都如今多了几分萧条之色。
    “怎么怎么会这样!?”对于卡西奥佩娅的讲述,听完了一切的尤里安心中震惊不已,
    他没想到,就在他离开的这三年,诺克萨斯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诺克萨斯人,他和每一个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一样,对自己的祖国抱着绝对的信心与热忱,
    那些信心来自于无敌的兵团,来自于铁血的纪律,更来自于这片贫瘠的土地磨砺出的坚韧不拔。
    可不得不说,诺克萨斯的现状却让尤里安心中产生了茫然,
    尤其是那场‘恐怖的屠戮’,更是动摇了他身为一个诺克萨斯人的根本信念。
    “怎么会这样?!”望着卡西奥佩娅,他心中急需得到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