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瘸子这个托,咳,这个‘吃螃蟹的人’,下城区的居民对这个小小的义诊帐篷少了几分疑心,多了一些信任。
    渐渐的,帐篷外排队等候义诊的人悄然多了起来,这让众人欢欣鼓舞,特别是小鸟和白英澜。两位大家小姐像打胜仗似的,脸上笑意盈满,热心奔走。
    瘸子拿着药要离开的时候,看着帐篷里外几个女孩,最后视线落在天阳身上,语重心长地说:“这么多小姑娘,你要注意身体啊。”
    天阳愣了下:“我身体很好啊。”
    瘸子摇摇头:“没开窍的傻小子,难为了这些小姑娘啊。”
    丢下让天阳摸不着头脑的话,瘸子一拐一拐地走出帐篷,回自己的杂货店去。
    这一天,他们忙碌到傍晚,才送走最后一个病人。至此,薰带来的药品全都都派送了出去。看着清空的车厢,女孩一脸满足。
    “今天,谢谢大家了。”
    转过身来,薰朝天阳等人鞠了一躬。
    “不用客气,薰小姐,今天我觉得过得非常有意义,我才应该谢谢你。”白英澜大气且不失礼貌地回应。
    薰笑容灿烂:“我也觉得很有意义,以后有机会,我还会继续举办这样的活动。”
    小鸟拉着千虹的手一块举起:“那么下次,我们继续来当志愿者吧。”
    千虹一脸不情不愿:“为什么要拉上我...”
    薰轻轻掩嘴浅笑,不经意间视线从天阳脸上划过,却见少年的脸上殊无多少笑意。
    “天阳,你怎么了?”薰轻声询问。
    天阳回过神来,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就是忙了一天,好像有些累了。”
    小鸟第一个跳起来拆台:“你下午连一张传单都没派出去,也好意思说自己累。”
    天阳笑笑没有解释。
    白英澜笑笑道:“要不,大家一块去吃个饭吧,我知道有一间餐厅挺不错的。”
    这个提议,当下全员通过,连薰也没有拒绝。
    本来白英澜想邀请医疗中心的人员也一块去,不过他们婉拒了,于是天阳几人便相约前往上城区。
    公路上,天阳驾着车,不时看向旁边的薰。
    少女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天阳心里轻轻一叹。
    今天的义诊,薰的想法是好的,她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尽力为下城区带去一些改变。可为下城区的居民治病,而且还只能惠及极少一部分的居民,这种帮助对于下城区并无大的改变。
    那就像一颗小石扔进大海里,恐怕连一个浪花都溅不起来。
    下城区的情况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其中,更有错综复杂的利益纠葛。而且,恐怕就连堡垒高层也没有改变的想法。
    毕竟那些大人物站得太高,高得看不见底层的黑暗,也不关心底层蚁民的死活。对于大多数高层来说,下城区那些‘寄生虫’们并非不可取代的。
    对于他们而言,那些人就是一些劳动力,一些数字。
    他们才不会像薰一样去关心这些人的身体,甚至白英澜和小鸟这样的大小姐,她们虽然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今天的义诊活动里。
    可她们也不会真正去关心这些人,对于她们来说,这些可怜的人,跟可怜的流浪猫狗并无区别。但这无法责怪她们,毕竟两个世界的人,是很难理解另一个世界的生活。
    只有像天阳,像薰这样,从下城区走出来的人,才会明白那里的人有多么的不容易。
    正因为明白,所以少年知道,光凭一两人的力量,是无法做出改变的。
    所以薰的想法,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厢情愿,甚至天真可笑。
    但至少,她积极行动,努力想要改变。光是这点,便值得敬佩。
    而在天阳读过的那些书里,有许多例子表明,那些震动了世界基石,引发动荡的变革。起初,都萌芽于一些可笑、天真、甚至荒唐的想法。
    汽车开上了上城区的公路,傍晚的阳光从海上照来,落在少女的身上,为她涂上一层圣洁的光彩。
    看着她,天阳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有一天,这个女孩的光辉,会照亮整个世界吧?
    晚上,他们在上城区一间高级餐厅用膳。白英澜叫了一桌异常丰富的饭菜,几个女孩还喝了酒,就连薰也小饮半杯。
    餐桌上气氛热烈,灯光怀影中映照出一张张年青的脸庞。
    就在餐厅外面,大街的另一边停着辆磁能车。车上,铁壁中尉子安放下了望远镜。
    “知风,我们肯定是得罪了哪位大人了吧?”
    “看看那里面,我们的目标正跟四个可爱漂亮的女孩子用着晚餐。他们吃着美味的食物,享用着美酒,沉浸在温暖之中。”
    “可我们呢?冰冷、饥饿、昏暗,还没有漂亮的女孩子陪伴。所以,我们肯定是得罪了哪位大人,所以才会分配到这份工作吧....”
    黑夜总会过去,白天按时到来。
    在时间指向早上七时的时候,天阳准时醒来,少年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满意地跳下了床。
    走出客厅,少年就感觉到了被监视的气氛。不过,今天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感觉有些微妙。
    天阳仔细思索,突然省悟,这是嫉恨的目光啊。旋既觉得奇怪,自己哪里招惹到人家了?
    吃过早餐,本来打算上总部训练,结果刚换上衣服,门铃就响了,少年只好去开门。
    “早上好,天阳中尉。”
    温柔如同三月阳光似的嗓音响起,有那么一瞬间,天阳以为自己看到幻觉了。因为站在门外的人,竟然是战神之主的女司祭,慕晴。
    虽说在慕晴后面,有几个气场各异的人物,显然是为监视她而来。不过慕晴居然能够在教会以外的区域活动,确实大出天阳的意外。
    “怎么,不让我进去坐坐吗?”慕晴眨了眨眼睛,有些俏皮的问。
    天阳连忙道:“快请进。”
    慕晴对后面几人轻轻点头:“你们在外面稍等。”
    那几个人也不做回答,沉默散开,从他们占据的位置,就知道这几人都是有实战经验的好手。他们所站的位置,隐隐封锁了大楼内所有可进出的空间。
    “那几位不用进来吗?”
    天阳回头看向司祭,慕晴已经大大方方进入客厅,在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关系,就让他们在外面等吧。”
    天阳耸耸肩,既然慕晴都这么说了,他更加无所谓。
    “司祭最近还好吗?”天阳在慕晴对面落座。
    慕晴笑眼弯弯:“托你的福,虽然行动上有些限制,不过一切都好。”
    天阳由衷道:“那就太好了。今天司祭来,不会是来看望朋友的吧?”
    慕晴双眼光芒闪烁,仿佛眼中满蕴阳光:“我是来恭喜你的,天阳中尉,你已经通过考核。只等后天参加祝福礼,你就是我们教会的圣堂武士了。”
    天阳一怔:“司祭,我没听错吧?”
    慕晴浅笑道:“当然没有,还是说,你不相信我的话?”
    天阳摆手道:“不不,只是太突然了。而且,不说圣堂武士需要经过考核吗?可我不觉得,自己有参加过任何考核。”
    慕晴淡然道:“北斗基地的任务,就是最严格的考核。能够从里夹缝里安然返回,哪怕只是碰运气也好,天阳中尉已经具备成为一名圣堂的资格了!”
    “另外...”
    “算是提前告别吧,我可能参加不了你的圣堂洗礼了。”
    天阳讶然道:“你要去哪?”
    “东陆的教会枢机院。”
    慕晴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关于我的报告提交上去之后,由教会高层决定,把我调任东陆的枢机院。”
    “我将在那里继续学习教义,说不定以后,你可以在那见到我,如果中尉能够在教会里稳步晋升自己职位的话。”
    那我们大概率是见不着的,如果可以,见过左墨涵后,我会想办法甩掉圣堂的职务...完全没想过替教会‘打工’的少年,心里泛起朴素的想法。
    “晋升职位什么的太远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要晋升到什么样的职位,才有资格调任枢机院。”天阳微笑敷衍。
    慕晴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些许激动的语气道:“中尉能够被视为‘皮囊’,这说明无形者看好你的潜力。所以我相信,中尉肯定有机会调任枢机院的。”
    “至于职位方面,圣堂往上,是大圣堂。大圣堂是统领地方教会圣堂武士的重要职位,如果在这个职位上能够发挥重要作用,再加之晋升至职级6,就有机会成为‘银冠骑士’。”
    “银冠骑士通常都负责镇守枢机院,所以你看,咱们完全有机会再遇。”
    不知是否错觉,天阳总感到,慕晴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随既房门打开,一个头发后梳,瞳色墨蓝的监视者沉声道:“慕晴司祭,我们该走了。”
    慕晴调整表情,脸上没有了刚才那种激动和兴奋:“我知道了,这就来。”
    她长身而起,再次叮嘱:“天阳中尉,别忘记参加圣堂洗礼。教会的正式通知,应该会在今天以内送到你手上。”
    “再次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