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婆来敲门》 1.不速之客 “咚咚咚……” 猛烈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徐闻在厨房里做饭,焯好的排骨刚下锅,正打算把手机从支架上拿下来做个特写。 听到这动静,他皱起眉头。 自从小区的快递都统一放在快递点后,家门已经很长时间没被敲过了。 “咚咚咚……” 砸门持续着,十足的急促响亮,透露出百般的不耐烦。 徐闻关火来到门口,透过猫眼一看,外面的人头戴鸭舌帽,脸上捂着墨镜和口罩,要不是看身形是个女人,简直可以直接按法外狂徒张三对号入座。 在下一波砸门响起之前,他打开了门。 “你找谁?” 虽然生气,但面对一个女人,还是得拿出必要的耐心。 女人并不回答,而是透着墨镜,将探出半个身子的徐闻打量一眼,视线落在了他穿着的围裙上。 “你在做饭?” “对啊,怎么了?” “你们家就你一个人?” “嗯……你到底找谁?” “我就找你!” “找我?”徐闻更加莫名其妙,态度不好起来,“不是,你谁啊?” “我是楼上的!” “楼上的……哦,邻居啊!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女人气急败坏,扶了扶墨镜,“我说,你做饭就做饭,能不能把厨房的窗户关一下?我不知道是这小区的房型有问题,还是你们家的抽油烟机有问题,做点饭,气味全飘到我家去了!” “???” 徐闻听得一点懵。 合着这位大姐全副武装,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跑来砸门,就是因为闻着一点肉味? 至于吗?! 看这打扮,也不像是个出家人啊! “呃……我注意,抱歉啊!” 徐闻不敢轻易判断,毕竟这人戴着帽子,没准……真是个大隐隐于世的出家人呢? 所以,他还是先退一步为好。 女人也没料到他这么好说话,酝酿了一肚子的狠话没机会宣泄,只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徐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到厨房,关上窗户,继续做饭拍摄。 当一个美食博主不容易,平常做一顿饭的工夫,因为要不停地调整拍摄角度和机位,时间延长了一倍不止。 再加上,视频要拍得漂亮,就得一边做一边收拾,要不然观众看见乱糟糟的台面,再好的美食也没食欲了。 徐闻干这行已经一年多,现在也驾轻就熟,不过一个香炖排骨、一个蒜蓉粉丝娃娃菜和一个牛肉海带豆腐汤做下来,也花了足足一个半小时。 饭菜上桌,再配上一碗晶莹饱满的白米饭,手机一扫,今天的素材就齐了。 放下手机,他在餐桌前坐下,闻着扑鼻的香气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累的! “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和刚刚的声音截然不同,温柔和缓,停顿有致。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来登我这三宝殿?” “而且,这些人是都不认识门铃吗?” 徐闻一边吐槽,一边来到门边,照例看了一眼猫眼…… 外面空空如也! 他皱起眉头,正疑惑的时候…… “咚、咚” 声音又响起来。 再看猫眼,却还是没有人。 这一下,他的鸡皮疙瘩起来了,后背的冷汗也下来了,分明是7点天刚擦黑的时间,却愣是整出了午夜凶铃的氛围。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第三次敲门,壮起胆子又往外瞧了瞧。 还是什么都没有……不对,下面这个是衣服吗? 猫眼视野的最下面,贴着房门的地上,似乎有一抹衣服花样,而且看起来十分眼熟。 徐闻眯起眼睛思考,这时…… “咚” 敲门声只响了一声,他就“吧嗒”把门打开。 外面的人也没预料到,一下不稳,整个人直接跌了进来。 “呼啦……” “啪!” “啊……” 各种声响在一秒钟内争相报道。 徐闻眼疾手快地往后退了一步,这才凭着声音和衣服认出来,这个呈乌龟卧倒状的女人,不就是半小时前才打过照面的新邻居吗? “喂,你搞什么?恶作剧吗?” “……”女人趴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你到底想干嘛?” 女人还是没有回答,而是颤颤巍巍伸出一只手,与此同时抬起头……这次只戴了口罩没戴墨镜。 徐闻本来是不为所动的,但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眸,眉头一动。 眼睛挺好看! “扶……扶我一把!”徐闻发愣的工夫,女人脸色惨白地开口了。 “走廊里有摄像头,你要想讹我的话,趁早打住啊。” 女人只是抬着手,不再说话。 徐闻看她难受的样子不像装的,这才把她扶起来,本来想搀去客厅坐会儿,却没想到在路过餐桌的时候,这大姐直接坐下了。 “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是啊,怎么了?” 女人咽了一口口水,眼睛盯着桌上的两菜一汤,放出饿狼般的精光。 徐闻什么都懂了。 现在的女孩子,为了减肥经常三四天不吃饭的,全靠一口仙气吊着。 再回想她第一次敲门,只是闻见他做饭的香味,反应就那么激烈……他直接破案了。 难怪刚才蹲在门口,原来不是恶作剧,是饿得站不起来了! 他冷笑了一声,这种不知道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一向最瞧不起。 “你有事没事?有事就上医院,没事就回自己家!” 直接开口赶人。 这位大姐却稳如泰山、岿然不动,眼睛始终直勾勾地看着两菜一汤,口水咽得越发来劲。 然后…… 突然翻包、拿钱,几张百元大钞“啪”的一声拍在桌上。 徐闻还没反应过来呢,这姐姐就单方面宣布完成了交易,摘口罩,拿筷子,快、准、狠地夹起一块色泽鲜亮的排骨,一口直接嗦拉进了嘴里。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下一秒,鲜香饱满的感觉直冲味蕾! 女人只嚼了一口,身子就往椅背上一倒,整个人像是被治愈了一般,一脸满足地发出悠然轻叹。 “嗯” 徐闻之所以没打断她,是因为这时得以看见全脸的他,发现这姑娘不仅眼睛好看,五官凑在一起都挺不赖。 他多看了两眼,然后…… 就眼睁睁看着她端起饭碗,把一块排骨夹在碗里,连肉带米饭,整整一大口送进了嘴中,快速嚼了几口,又迫不及待塞了一筷子娃娃菜,牛饮了一口鲜汤。 徐闻的眼睛瞪得老大,但再大也没有女人的腮帮子大。 这吃相……简直是气吞山河! 他完全被镇住了,调整了好一会儿情绪,打算问问这姐妹儿是只吃饭,还是连人也一块吃!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人身安全不咋有保障。 “那个……” 刚说了两个字,他就突然发现,女人的眼眶竟然有晶莹的水波。 徐闻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哭了? “你,你没事吧?”他有点被吓到。 女人嚼着两个松鼠一样的腮帮子,摆了摆手。 “真没事?” “没……没事!” 她一嘴塞得太满,以至于说不了什么话,就十分激动地指了指自己的碗,特别诚恳又特别认真地竖起大拇指。 “真的……太太太太好吃了,呜呜呜……吸溜” 她一边嚼一边哭一边说,一边还不忘夹菜,刚咽一口,又扒拉两口,热泪盈眶、满足摇头地表达着自己澎湃激动的内心。 这场面,吓得徐闻连喘气都忘了。 此时此刻,他百分百感受到了妹子的真心称赞,再看她这副“我现在饿得可以吃下一头牛”的架势…… 赶人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 他往旁边的椅子挪了一下屁股,缩了缩脖子,恨不得当场隐形。 内心却在咆哮:“这可是……我的晚饭啊!” 2.原来她是个明星 徐闻几乎是瑟瑟发抖地,看着这位大姐把一大碗米饭和一荤一素一锅汤,吃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 “啊?!”一声尖叫,划破长空。 “怎么了?有虫子吗?” 徐闻吓了一跳。 女人的脸色早没有了刚才的沉醉,而是满脸惊慌:“这……这些……都是我吃的吗?” “???” 这是几个意思?给自己撑失忆了? “天呐天呐,我……怎么办怎么办,这次我死定了!” “……” “我辛辛苦苦减了一个礼拜的肥,这一顿,不得把我一个月的热量都吃回来了?完了完了……” “……” 女人越说越焦躁,人也坐不住了,起来时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微微鼓起,更是慌得如丧考妣。 “完了完了,这次真的死定了!” 女人喊完,直接开始了下一波嚎啕大哭。 徐闻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咽了一口饥饿的口水,翻着白眼:“我说大姐,你不至于吧,不就吃顿饭吗?” “不至于?你说得简单,你知不知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是,我不懂!” 他冷笑起来:“你们这些女孩子,明明一个比一个馋,一个比一个能吃,却非要追求病态的骨感美,然后往死了折腾自己,结果就是三天忍饥挨饿换一天暴饮暴食,反反复复,无休无止。 “时间一长,就进入两种极端,要么瘦得面如菜色营养不良,跟从难民营里刚逃出来的似的,要么体重反复一会儿胖一会儿瘦,跟吃了豹胎易筋丸一样。 “有那么几个意志力坚定的,表面上看是瘦下来了,盘亮条顺,胳膊腿能当筷子使,实际上身体全坏了,拍艺术照都不用硬凹造型,因为本来就不是这疼就那疼。 “我就不明白你们到底在折腾啥,是取悦男人还是讨好自己?其实按人体美学来讲,你们所追求的骨感美真的非常难看,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皮肤暗淡没光泽,头发干枯还分叉,演白骨精都不用化妆,有意思吗?” 这一顿暴力输出,把女人都听愣了。 她本来还在为自己吃多了而苦恼,现在完全没了心情,整个人经历了懵逼错愕之后,愤怒油然而生。 进门到现在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她第一次将面前这个男人仔细审视打量。 不得不说,长得不赖……就是嘴太恶毒了。 “你叫什么?”她突然问。 “干嘛?” 女人冷笑起来:“哟,刚才喋喋不休讽刺我这一通,现在问你个名字都不敢回答啊?怎么,怕我报复你?” “喂,我说大姐,你一言不合闯进我家,把我的晚饭吃得干干净净,连菜汤都不剩。我没告你入室抢劫就不错了,你还要报复我?” 徐闻简直惊呆了。 女人却十分淡定,瞟了一眼桌上的红票子。 “我付过钱了!” “我同意你付钱了吗?” “反正我给过钱了,你要不要是你的事!” “……” 徐闻没想到,有人比他还无赖。 女人还没有放弃,继续追问他的名字。 徐闻窝了一肚子火,又着实拿这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女邻居没辙,最后只能老实交代。 “徐闻?这名字……”她的表情像便秘。 “干嘛?” “你们家卖菠萝的?” 徐闻深吸一口气:就知道离不了这句。 关于他家是菠萝大鳄的传闻,从他上学起就一直没有断过。 面对同学们的调侃和嘲笑,他不是没反抗过,但鉴于“徐闻县大菠萝”的名头实在太响亮,所有的辩解全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他也只能放弃抵抗,躺平任嘲……就好比现在,面对女人的冷笑话,他只是翻了个白眼,根本不接话。 “干什么的,厨师?”女人继续盘问。 “不是!” “不是厨子?” “跟你有关系吗?” “啧啧啧,可惜了,做饭这么好吃!” “……” 我就当你在夸我! 徐闻心里有点小窃喜,但想到自己的领地就这么被人侵入,打个嘴仗还落入下风,他的不服气就上来了。 “你呢,你又叫什么?”他问。 听到这个问题,女人的反应就有点奇怪了,没有警觉,反而是十分的错愕。 “你不认识我?” “这话说的,我应该认识你吗?”这下轮到徐闻懵逼了。 实话实说,这女人长得是挺好看,黑漆漆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皮肤嫩得能掐出水,身材高挑,一丝赘肉都没有…… 但也没有美到人尽皆知、不认识就犯法的地步吧? 她这反应,实在是有点过于没脸没皮了! 徐闻看着她错愕到有点生气的脸色,心里得意,觉得自己扳回一局。 本想乘胜追击,没想到女人的反应还在持续扩大,一张巴掌大的脸彻底黑了下来,气鼓鼓地瞪了他几眼后,抓起桌上的帽子口罩就往外走。 “砰”的一声,消失在了门口。 徐闻一脸懵逼:这……这么开不起玩笑吗? …… 精心准备了晚饭,却被人强闯进来吃得一滴汤都不剩,这事要是在自己的抖音账号上说上一波,兴许能涨一波粉,没准还能直接上热门…… 不过这个念头,他想想就放弃了。 他做这个账号纯粹是因为兴趣,没露过脸,没出过声,做的饭菜也都简简单单的居家菜色,在这个眼球经济的时代实在没有任何吸引力可言,所以干了一年也只有可怜兮兮的三万粉。 相比于那些粉丝上千万的大网红来说,他只能算是短视频博主里的末流。 不过好在,那几万粉丝粘性都很高,就喜欢他这种一个人也要精致过日子的调调,所以每期视频都定时定点地贡献小爱心。 想到刚才那个女人,徐闻不禁庆幸:好在今天的素材都拍全了,要不然,今天又要开天窗了…… 他又生气又颇为悻悻,一时饿劲儿上来,也就顾不上吐槽,老老实实去厨房煮了个泡面,配一罐冰可乐,在这大夏天也是完美。 作为当代宅男,吃饭的时候可以没空调,但绝对不能没电视剧。 手机刚好没电,徐闻于是坐在客厅,打开了八百年没开过一次的电视。 这时正是黄金档,各电视台都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电视剧,他没心情看,转了一圈定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台。 屏幕上正播着一部叫《高楼》的社会伦理剧。 之所以会停在这儿,是因为这部剧他早已如雷贯耳,是三年前红遍大街小巷的爆款剧。 剧中围绕“房子”和“家”这两个戳中全体国民的要素,再加上贴地气的台词和有喜有泪的剧情,一经播出就火爆全网,并成为了各大电视台反复重播的经典剧集之一。 和当年的《蜗居》在题材上颇为相似,只是加入了喜剧元素,表现形式上没那么沉重了。 时隔三年,这电视剧还能在黄金档播出,应该是被这个小地方台买下二轮或三轮版权。 炒冷饭呢! 徐闻一向对这种婆婆妈妈、家长里短的电视剧不感兴趣,但现在实在找不到什么可看的,也就不介意当个吃饭的背景音。 然而没吃两口,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徐闻抬头,就看见电视上叉着腰各种口吐芬芳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他猛然惊醒! 卧槽! 卧了个大槽! 这……这不就是刚才抢老子晚饭的娘儿们吗? 徐闻的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他赶紧拿来手机,发现忘了充电,又赶紧跑到电脑前,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高楼”两个字。 页面弹出,迅速找到演员表,对着照片很快找到了这大姐的名字—— 沈玉,女二号。 通过角色简介,徐闻很精准地判断出,这是个挺招人烦但也有一些复杂性的角色。 说起来,很像《蜗居》里的海藻,人设不讨喜,但在经历现实的毒打后也获得了成长。 不过实话实说,沈玉的长相,要比扮演海藻的演员漂亮大气得多。 徐闻懵逼了,许多疑惑迎刃而解。 难怪这姐两次敲门,都把自己捂得跟个粽子似的。 难怪她能减肥减到把自己饿晕,吃饱了一顿又急得差点跳楼。 难怪她被数落一顿没生气,发现自己不认识她反而翻了脸……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这姐是个咖。 虽然已经糊了。 徐闻点进她的个人词条,发现今年只有24岁的她出道时间不长,原是女团成员,近几年才转型到影视圈。 转型后的首部作品就是《高楼》,表现也可圈可点,但不知为何,从这以后本该声名鹊起、资源接到手软的她,简介里却只有一部网剧,而且扑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看到这儿,不知为何,徐闻竟然有点替她感到心酸。 不过想想她对自己的现状认识不清楚的样子,他又觉得,可怜她大可不必! “明明是个糊咖,还非要摆一线花旦的谱,这不有病吗?” “没戏拍就好好运动,练出马甲线还能搞一波营销,营造一个正能量女神的人设!这点水平都没有,还想红?” “这年头,当明星的门槛也太低了!” 徐闻心里腹诽了一波,关掉页面,继续吃面。 3.再次交锋 因为对沈玉星途的感慨,徐闻有那么两秒钟觉得,碗里的泡面都不香了。 不过也就两秒钟! “拉倒吧,跟我有毛线关系!” 他冷“切”了一声,继续狼吞虎咽地吃面。 自从当了一个美食博主后,每天都研究怎么做好吃的,泡面还真是很久没吃了。 现在就两个字:真香! 花了十分钟解决晚饭,徐闻收拾碗筷,又不得不直视餐桌上的盆干碗净,郁闷的火气又“蹭”地起来了。 不过看在五张大票的份上,他硬生生把这火气又压了下去。 收拾完厨房,他把手机里的素材导到电脑上,开始了枯燥的剪辑工作。 由于不露脸,镜头全程对着食材,不需要考虑太多角度和画面构图的问题,所以剪辑起来很顺利。 半个小时后,视频处理完毕,被他发布到自己名为“闻香识女人”的抖音账号上。 这时是晚上八点四十五。 点赞和评论很快上来。 “lsp今天不准时啊,晚了一刻钟!” “哇,这排骨颜色好正啊!” “老闻,下次出个炒糖色的教程吧,我每次都炒不好!” “一荤一素一汤一饭,这样的日子怎么过都不嫌多!” “行李收拾好了,户口本也拿了,现在就差老闻家的地址了!” “老闻虽然是个lsp,但做饭永远简单家常,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这一点我很欣赏!” “老闻,明天点个鲫鱼豆腐汤,想吃这口了。” …… 由于三万粉丝基本都是喜欢他这个调调的老粉,所以评论里一片祥和,除了对他厨艺和生活态度的称赞,就是和往常一般对他id名称的调侃。 当时徐闻起这个名,纯粹是顺口,结果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于是粉丝们一致认定,他肯定是个又胖又丑的lsp。 不过这并不影响大家喜欢他,只是评论区总少不了对他的猜测和嘲笑而已。 徐闻已经习惯了,翻了两条评论进行回复,就放下手机,带上装备去了健身房。 一个半小时后回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简单洗漱,把明天要上班的东西准备好,正好11点。 上床,睡觉,一如往常。 然后…… “咚——咚——咚——” 一声声闷响从楼上传来,一下一下全砸在了徐闻的脑门上。 他本来想忍一忍,毕竟已经11点了,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个点搞事搞没完。 然而十五分钟后…… “咚——咚——咚——” 声音还在持续,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徐闻深呼吸一口气,咬紧了要吃人的牙关,起床穿鞋出门。 直奔楼上。 找到1402,也就是正楼上的人家。 按响门铃。 门铃按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动静。 “你谁啊?” “楼下的!”徐闻咬着牙丢出这三个字。 “有事吗?” “有事!” 徐闻本来就猜测,住自己楼上的可能就是沈玉,要不然自己家里做饭,气味也不可能轻易飘上去。 尤其屋里的人说这两句话,他更确定了。 如果是其他邻居,他这时或许还能保持理性、好好说话,但鉴于两人在三个小时前的恩怨纠葛…… 他现在着实没有这个耐心,大叫起来:“大姐,现在已经晚上11点多了,麻烦你有点公德心,别在家里蹦蹦跳跳了,行吗?” “我知道你是大明星,不用正常上班,但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明天一早还得准点起床去打工挣钱呢,你有点同情心好吗?” “再说了……” 徐闻本来还有一肚子芬芳要隔门喷射,但沈玉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啪嗒”一声,门突然开了。 沈玉满脸通红、脖子上都是汗珠,出现在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徐闻颇为吃惊,一时反而不知该说点什么。 “你不是不认识我吗,怎么现在又知道我是个明星了?”沈玉带着冷笑开口。 徐闻瞠目结舌! 大姐,你礼貌吗? 知道什么是重点吗? 再说就你还明星?也就是个糊咖吧! 这话徐闻当然没说出口,不是不敢,是不想浪费时间!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沈小姐,我很严肃地跟你说,你现在已经构成噪音扰民了。” “不至于吧,我就在家做做运动而已,既没放重金属音乐,也没拆墙砸砖,这就扰民了?” 沈玉说着,眉眼一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你就是故意找个话题来敲门,目的是为了接近我,对吧?” “哈???” 大姐,咱自恋也得有个分寸吧?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你觉得呢?” “还不承认!”沈玉一脸看破天机的得意,“我问你,你明明认识我,为什么之前还装不认识?” “……” “看,没话说了吧!我知道,普通人一般看见了明星都很激动,会做出一些有违常理的反应,这我懂!不过我看多了粉丝们看见疯狂应援,像你这样装不认识,然后再找借口接近的,还真是头一次见!” “……” “算了算了,看在你请我吃了一顿饭的份上,我不生你气了。你上来是要干什么,要签名是吧,拿来吧……” “我说沈玉小姐!” 徐闻简直是忍无可忍了,翻着逆天的白眼打断了这个糊咖的自我陶醉: “第一,我今天刚认识你!” “第二,你没名气没作品,唯一的代表作在三年前,还只是个配角。这种成绩在娱乐圈顶多算个四线,当不起‘明星’两个字。” “第三,你的动静真的影响到了我。如果你不介意通过警察出警的方式上热搜,那你尽管继续跳,再见!” 徐闻转身离去,再也不给这位大姐自恋的机会。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他的胸口仍然突突地厉害,简直被这个自恋大糊咖给气翻了。 好在,报警的警告起到了作用,沈玉显然不想出这样的风头,楼上恢复了静谧一片。 然而徐闻的生物钟已经打乱,翻来覆去都睡不着,一直挨到凌晨一点多才进入梦乡。 …… 7点整,闹钟准时响起。 晚上没睡够,早上起来脑瓜子嗡嗡的,徐闻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起来,打着哈欠洗漱,简单做了个早饭,因为没睡好所以胃口也不怎么好,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换衣服,快八点的时候慌慌张张出门。 家里离公司距离不算远,但因为都在中心区域,早高峰能把小伙子堵成老大爷。 徐闻有车也不敢开,老老实实挤地铁,虽然像一只沙丁鱼,但还是在8点半前到了报社,准时打卡上班。 江州日报社是在全国都排得上名号的报业集团,旗下的《江州日报》发行地远不止江州市,而是辐射到了周边的多个省市地区,影响力十分重大。 更别提,集团还有都市报、商业报、经济周刊、娱乐周刊等各类报纸期刊十几种,内容庞杂,覆盖面极广,是全国新闻业举足轻重的存在。 能在这种地方工作,是全国每一个新闻学子的梦想——但不包括徐闻。 作为《江州都市报》民生版块的一名小记者,他从大学毕业进报社起就在这儿,干了三年多还在这儿。 屁股没挪一挪,职位也没涨一涨。 要说他工作不认真吧,每周的新闻稿件都能按时按量完成。 可要说他多出色吧,又实在谈不上,因为从不主动加班,超出职责权限的工作一点也不干。 标准的咸鱼一条。 他这个状态要是在《江州日报》部门,早就被开除了,但因为都市报的记者本就是被日报和其他重点期刊挑剩下的,要么就是上了年纪过来养老的,所以积极进取不是最重要的,能按时完成任务就算不错了。 这么一看,徐闻反而显得非常敬业,是部门少有的年轻骨干。 因为这一点,主编对他也很重视,一些比较重要的稿子会交给他去跟——毕竟他年轻有体力,专业实力也不用怀疑。 徐闻本人呢,对工作没有什么野心,有活就干,没活就歇着,也不怕被开除,即便开除了也无所谓。 抱着这种心态,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在都市报一直干到退休。 没想到今天…… “小徐,主编找你!” 上楼刚在工位上坐下,一个姓蔡的记者就传话过来。 徐闻没当一回事,去了主编办公室。 主编夏全是个乐观派的人,五十多岁,马上就退休了,平常甚少有什么烦心事。 但是今天,徐闻一进办公室就看他耷拉个脸,唉声叹气的。 “主编,您找我!” “小徐来了,坐,坐!” “主编,您这是有什么事吗,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是有事!”夏全点点头,砸吧了好一会儿嘴,这才笑起来,“小徐,别紧张啊,这事对我来说不算好事,但对你来说正相反。” 这话,把徐闻的好奇心给吊起来了。 “经过上面决定,从下礼拜一起,你被调到《娱乐周刊》栏目,就不在咱们都市报了。” 话音落地,徐闻着实愣了愣。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的确让他措手不及,不过很快,他就差不离地猜到了自己获得如此安排的原因。 4.半夜的小花园 “小徐,虽然我很舍不得你离开,但是不得不说,《娱乐周刊》可比咱们都市报有前途得多。” “这可是整个集团,除了日报以外,最受高层看重的部门了。不过也别说,集团这么多报刊,就《娱乐周刊》和日报的广告收入是最高的,远超其他部门,也难怪领导重视。” “而且现在,我们国家的娱乐业这么发达,在全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值得报道追踪的新闻也非常多。大众生活好了,茶余饭后都需要消遣,娱乐新闻当然是最好谈资。” “所以总的来看,《娱乐周刊》虽然不算正统意义上的新闻部门,但却是最有潜力最有发展的部门,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你能调过去,对你的职业生涯来说,绝对是大好事一件。” “也就是苦了我,好不容易培养出一个骨干,就这么被人挖走了……算了算了,不提了,总归你有好前程,我也替你高兴。今天晚上请客啊,让老伙计几个好好送送你……” 夏全也是个实在人,知道徐闻虽然业务能力强,但对职业发展没什么追求,所以费了好一番唾沫帮他讲解这次岗位变动的好处。 目的,还是希望他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徐闻虽然不稀罕这个所谓的“高升”,但还是不忍拂主编的面子,满口答应后诚恳道谢。 夏全拍了拍他的肩,没再说什么。 聚餐定在六点,就在对面的海鲜酒楼。 虽然几个人嚷嚷着要不醉不归,但能在都市报任职的,基本上都是有家有业的中青年,谁真敢喝得烂醉如泥回去。 所以到八点,这个临时局也就散了。 徐闻在送所有同事上了车后,打通了好哥儿们张楚生的电话。 “畜生,哪儿呢?” “刚把老婆哄回家,正要去你那儿呢!” “那正好,我也差不多时候到,打包了一堆海鲜,你带酒就行了!” “哦了!” 挂断电话,徐闻打车回家,前脚刚把海鲜摆上桌,张楚生就扛着酒进门了,一边走一边怨气冲天:“大菠萝你是人吗,高升了请同事吃海鲜大餐,然后打包点剩菜对付老子,你是人吗是人吗?” 徐闻没理会他的抱怨,开了两瓶酒,一瓶递到他面前,一瓶自己拿在手。 张楚生翻了个白眼,两人碰了一下瓶子,都仰头干了。 “啊……爽!” “行了,吃吧,回头可别说老子没请你。” “你整点剩菜,这叫请客啊?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房子,这地段,这面积,好歹也几百万身家。你好意思吗?” “闭嘴吧啊!”徐闻翻了个悠长的白眼,“老子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跟我来劲了!” “我?我怎么了?” “你说你怎么了?我突然被调到《娱乐周刊》,不是因为你吗?” “你这话说的,你被调动的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怎么可能是因为我?再说了,我也得有这么大脸啊!” 徐闻深吸一口气:“我问你,上次你为了选题抓狂,我给你出主意,可以比着‘四大花旦’的概念弄个‘四小花旦’的专题,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就因为你这点子,好家伙,我八百年难得被主编表扬了一次。那一期的销量也直接破了纪录,得有50多万册……” 张楚生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 “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说,你这次被调到《娱乐周刊》,是因为这件事?” “你说呢!就你这大嘴巴,能不把我给你出主意的事说出去?!” “呃……这个嘛……” 张楚生明白了事情的缘由,立刻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虽然从都市报调到《娱乐周刊》,整个集团都以为这是升职,但他知道,徐闻其实并不愿意。 新闻理想什么的就不扯了,张楚生很清楚,徐闻并没有什么职业追求。 所以,都市报的闲散氛围很适合他,反倒是《娱乐周刊》这种收入高、晋升通道大但竞争也十分激烈的部门,和他格格不入。 当初徐闻给他出点子的时候,就再三叮嘱,千万别说出去。 他当初是答应了的,但随着那期杂志卖到破纪录,他总觉得独自居功甚是不安,所以在部门的庆功宴上喝多了之后,就…… 明白这些事由,徐闻也只能叹气。 张楚生嬉笑起来:“其实去《娱乐周刊》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工资高了一大截……” “虽然你不太需要,但是我们以后就又可以并肩作战了啊!你还记得我们大学在校报社,那时候就经常一起出去采访!” “有一次做一个乡村支教的专题,还跑到离学校八百多公里外的山区……你还记得吧?” 突如其来的怀旧,让徐闻也眼底有些迷离。 “当然记得!” “唉,一晃都五六年过去了,好怀念啊!” 张楚生感叹起来,让庆祝的饭局有了点哀愁的味道。 徐闻赶紧刹住:“行了,别伤春悲秋了。要不是冲你,我今天晚上请的就不是高升宴,而是离职宴了。来,走一个!” 张楚生一副小媳妇儿神态,笑得花枝招展,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这一顿喝到晚上快十二点。 在找女朋友之前,张楚生没少在徐闻家睡过,现在当然不行,所以即便醉得东倒西歪也还得挣扎着下楼。 徐闻还算清醒,把他掺下去,看着他上了出租车才放心。 深夜的小区,夜灯昏暗,一片寂静。 徐闻虽然不太期望以后可能异常忙碌的日子,但面对未知,他一向是既来之则安之,所以也没有多心烦。 大不了就辞职呗,反正他也不差钱。 抱着这个念头,他喝了两顿酒也没醉,夏夜的凉风一吹,反而清醒了很多。 回家的途中路过小花园,突然听到一阵“啪啪”的声音。 嗯? 开野车? 疑惑转头,眯起眼睛,看清花坛边的路灯阴影处,有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在跳绳! 人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好家伙,这大半夜还在跳绳,真勇气可嘉!” 徐闻心里感叹一句。 要离开,这时却听见“扑通”一声,随即便是一声尖叫。 他本来是不想多管闲事的,尤其自己喝了酒,一身酒气,这模样过去别说救人,不把人吓死就算了。 但从他路过一直到楼栋门口,也没看见女人再站起来。 这大半夜的,也没人,别出什么事了! 徐闻越想越觉得不妥,最终拗不过自己那颗闪耀耀的良心,还是扭头过去。 来到事发地,女人脸朝下一动不动,戴着太阳帽,身上穿着全套的运动衣,看起来有模有样。 这一身打扮在白天没什么不妥,可在深夜十二点的小区里,就显得多少有点毛病了。 “喂,你没事吧?”徐闻顾不上在心里吐槽,过去拍了拍。 女人仍是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似的。 这一下可把他吓得够呛,第一反应是打120,可一摸口袋,发现自己没带手机,顿时急得浑身冒汗。 “这都什么事,跳个绳能直接跳晕了,我也是服了!” “她身上应该有手机吧……我也不方便拿啊!” “找保安吧,这时候也只能找保安了!” …… 徐闻念念有词,要去大门口找人。 “站住!” 一声大喊。 虽然有气无力,但在静谧的小花园里突然冒出,还是吓了他一哆嗦。 “我去,你没晕啊!” 女人没说话,挣扎着爬起来。 “你你你……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女人摆摆手,没道谢,也没有任何其他表示,一瘸一拐地往一旁的长椅上走去。 看样子是崴脚了。 徐闻一直觉得她眼熟,这时才通过言行举止和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一双有神的眼睛,认出了她的真身。 “沈玉?”他叫了一声。 沈玉浑身一顿,有点慌张,但在看清是徐闻后,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我去,真是你!” “是我,怎么了?” 沈玉还记着昨天的“深仇大恨”,语气不客气起来。 “你……有毛病吧?大夏天,大晚上十二点,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在楼底下跳绳?” “你才有毛病呢?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跑这儿来跳绳?” “跟我有毛线关系!” “你不让我在家跳,扬言要报警曝光我!那我只能出来跳啊!又怕别人认出我来,那怎么办,只能把自己捂得严实点,这样还能多出点汗……” 沈玉越说越气,眼神幽怨:“我这两天也是倒了血霉了,怎么上哪儿都能碰到你!” 徐闻一听这,那可就不客气了! “你去女厕所住着,绝对碰不到我!” “哼,那可不一定,你这种变态!” “变态怎么了,比你这种半红不红还把整天拿自己当大明星的糊咖强!” “你……” 沈玉简直气疯了,明明累得快死,却咽不下这口气要冲过来打人。 可刚起身还没迈步,一阵剧烈的疼痛就传了过来,叫她一个站不稳,身体往地上跌去。 徐闻眼疾手快,把她扶住了。 “喂,碰瓷也不带这么碰的!” 沈玉却没心思跟他拌嘴了,疼得眉头微蹙、脸上冒汗。 徐闻一看,不像是装的,也就耐心扶她坐下,很快发现这姐姐的右脚脚踝已经肿得跟馒头一样饱满圆润了。 “崴脚了,送你去医院吧!” “不行,不能去医院!”沈玉紧张起来,激动大叫。 徐闻翻了个白眼,当然知道这位“大明星”的顾虑,也懒得跟她争辩。 他蹲下来,看了看伤势。 “没伤到骨头,不去医院也行。你家有消肿祛瘀的药吗?” “消肿的药?我有去水肿的面霜,行吗?” “……” “不行吗?都是消肿啊,应该可以吧!” 徐闻直接起身走了。 “喂……你上哪儿去啊,喂!” “买药!你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再扶你上去!” “哦……” 沈玉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根本没来得及拒绝。 等徐闻走远了,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他算老几啊,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5.尴尬的暧昧 虽然心里愤愤不平,但因为脚肿得根本走不了路,所以沈大明星想傲娇也傲娇不起来,只能乖乖听话。 十分钟后,徐闻拎着一袋子瓶瓶罐罐回来了,身材高大,脸色坚毅,在这漆黑幽寂的夜里,仿佛身披圣光。 沈玉失神了一瞬间! 然后…… “能不能走?” 嫌弃的神态和冷漠的话语,一下子把她从英雄救美的幻想里,拉到了被一个普通人嫌弃的现实中。 她烦躁又卑微地摇了摇头。 徐闻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伸出一只手让她搀着,带着她一蹦一跳地上了楼。 开门坐下,徐闻直接从袋子里拿出几根冰棍,暴力敲碎后装进塑料袋里,缠在了她受伤的脚踝上。 “嘶——” 沈玉感受到疼痛加刺骨的寒凉,喊了一声。 徐闻置若未闻,拿出一瓶药,满脸不耐烦:“等这些冰棍化了,用棉签把这个药抹在脚踝上,多抹几层,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消肿了。” “哦……” “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丢下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离开。 “等等!” “又怎么了?” “那个……嗯……” “有话就说!” 沈玉有点难为情,纠结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刚才运动出了好多汗,得洗个澡!但我现在又不太方便,所以……” 徐闻的眼睛顿时瞪得两倍大。 我没听错吧? 这是什么剧情走向? 不对,这情节这台词,怎么这么耳熟啊,好像在什么动作片里见过? …… 呸,徐闻,你下流! 徐闻晃了晃脑袋:“你……你几个意思?” 沈玉连忙解释:“唉,你别多想啊!我就想让你帮我在浴缸里放个水,再把我扶过去就可以了!” 徐闻松了一口气,然后猛然发现——我怎么会有躲过一劫的感觉? “那你洗完澡呢,怎么出来?” “嗯……一会儿应该就不那么疼了吧!” “你觉得呢?” “……” 沈玉不说话了,一时显得很难为情。 “你一个大明星,没有经纪人、助理什么的吗?” “我……当然有啦!只不过现在都半夜十二点多了,我不想打扰人家!” 徐闻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撒谎。 其实想也能想到,就她这种四线糊咖,怎么可能会有二十四小时听召唤的助理。 至于经纪人,肯定所有精力都捧着一二线的大明星,像她这个级别的,出车祸了都不见得能来看一眼,更别说只是崴脚了。 一瞬间,徐闻竟然为她感到心酸。 “这样吧,你也别泡澡了,热水碰到伤处不太好。” 他想了想,继续道,“我搬个凳子放在浴室,衣服什么的也给你放里面,你踩着凳子慢慢洗,洗好了穿衣服再叫我,我再开门扶你出来,行不行?” 沈玉有点犹豫。 现在来看,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但是面前站着的毕竟是个才第二次见的陌生男人,万一他心怀不轨…… 徐闻看出她的顾虑,也不生气,两手一摊:“我也不是非要当这个好人,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就走,你自己想办法!” 沈玉无可奈何。 她现在浑身黏腻,实在难受极了,不洗澡只怕一晚上都睡不了。 虽然对徐闻的人品没把握,但想来他就住在楼下,一旦发生什么事也跑不了……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那就麻烦你了!” 徐闻本以为她会拒绝,没想到这人胆子还挺大,颇为吃惊。 娱乐圈的女人,果然都很放得开! …… 按照她的要求,徐闻找到换洗衣服放到浴室,又搬了一把凳子过去,把洗漱用品都放在随手能够到的地方。 准备好这些,才把这女神经掺了进去。 关上门,浴室里很快传来洒洒水声。 徐闻本想下楼也洗个澡,但又怕这娘儿们出什么事,所以还是没走。 一个人在房子里百无聊赖,他随处逛了逛。 户型和自己家一模一样,但装修截然不同,多是女孩子喜欢的颜色和各种毛绒绒的东西,看得他直皱眉。 等了半个多小时,徐闻因酒精作用都快睡着了,浴室里才传来声音。 “那个……我好了!” “嗯!” 不知为何,他觉得气氛有点暧昧。 推开门,沈玉换掉了毫无美感的运动装,穿着宽松的家居服,脸洗得白里透红,头发湿漉漉还挂着水滴…… 整个人显得又纯又欲,跟之前那副泼辣野蛮的神经质形象完全不同。 徐闻一瞬间失神,毫无意识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就慌忙地把视线移开了,十分乖巧地把她搀出了浴室。 卧室里。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谁也没说话,谁也不看对方。 空气中的尴尬打包上称,至少300斤起。 “那个……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那什么,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撂下这句话,徐闻就头也不回地要走。 “等等!” “啊,又怎么了?” “帮我把吹风机拿来?” “哦,行!” 徐闻老实听话,把吹风机从浴室拿来。 “还有事吗?” “没有了,谢谢你啊!” “嗯,那我走了!” 徐闻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几乎以落荒而逃的速度离开。 回到家后,他抵着房门大喘粗气,这才反应过来…… 我紧张个毛线啊! 莫名其妙! 真是莫名其妙! 他冷静下来,觉得一定是刚才的气氛太过暧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有点心理悸动也是正常的。 毕竟沈玉长得也不丑。 不过现在,他就一点感觉也没了,刚才……真的是气氛烘托到那儿了。 想明白这些,徐闻顿时轻松了不少。 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 记者这个职业一般是没有周六日的,休息都是轮班,但因为他刚刚调到其他部门,主编特意交代了,周一去报道就行。 这样一来,他倒也不用担心明天早上起不来的事。 慢悠悠洗了个澡,徐闻过了困劲儿,头脑反而更清楚了,一部枯燥的战争片看了一半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 简单吃了个早饭,他打开电脑,酣畅淋漓地打了一个多小时游戏,时间到了十一点。 因为昨天晚上聚餐,抖音停了一天,所以今天必须得早点更新。 虽然做这个账号到现在,他也没承诺过要每天都上传视频,但因为慢慢有了一批忠实粉丝,每天特别勤快地催更,搞得一分钱没挣的他硬生生弄出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来。 所以只要没有大事,他都会保持准点更新。 在家可以裸着,出门可不行。 他随便穿了条大裤衩套了件t恤出门,直奔小区旁边的菜市场。 昨天晚上海鲜大餐吃了两顿,早饭又吃得晚,所以他中午打算做点清淡的,就挑了点牛里脊、西蓝花,再按照粉丝要求弄了条鲫鱼,买了块豆腐,做个汤。 回到家11点半,他放下东西就直奔厨房,手工把牛里脊切成厚片、腌制,腌上后处理鲫鱼,倒腾干净后下油锅煎到两面金黄,再起汤锅倒开水、放姜丝、下豆腐,大火转中火。 等汤熬上后,蒜蓉西蓝花快速煸炒出锅,再小火煎牛排。 主菜好了,鲫鱼豆腐汤也熬得差不多,一荤一素一汤端上桌,来最后一个大合影镜头,拍摄就算完成了。 这顿饭也花了一个半小时,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 因为早饭吃得晚,所以徐闻这时也还不算太饿,拿起刀叉准备给自己的肌肉喂肥料。 然而就在这一刻,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窜出一个念头: “也不知道那娘儿们吃饭了没!” “应该会吃了吧,经纪人助理不搭理她,难道她还没个朋友吗?” “不过也难说。这女的脑子不太好使,为了减肥连命都不要了,估计趁现在受伤正好节食了!” “……” “我有毛病啊,管那个疯娘儿们干嘛?” 徐闻晃了晃脑袋,把这事丢到脑后,一块煎得外酥里嫩的牛排送入口中,肥嫩的味道在舌尖上爆开。 “嗯——” 他满足地闭上眼睛,好好享受这顿丰盛的午饭。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他睁开眼,看着屏幕上的本地陌生号码,脸色狐疑。 犹豫着把牛肉嚼完咽下,他接通电话,一个语气恭敬的男声传过来:“你好,请问是徐闻先生吗?” “我是,请问你是?” “徐先生你好,我是咱们嘉宁苑小区的物业,我姓王。” “哦,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您楼上1402的业主刚才打电话来反应,说她家的卫生间漏水了,不知道有没有影响您家。为了安全起见,她想从我们物业要您的个人电话,以商量后续沟通协调的事宜。我们作为物业,当然没有权利把您的电话给任何人,所以打个电话给您,询问一下您的意见,您看方不方便把电话给1402的业主呢?” 徐闻…… 物业说前半段的时候,他还真以为是楼上漏水了,可越往下听,他就越觉得不对劲。 卫生间漏水了,第一反应不是找人来修,而是打电话给楼下,还特意索要电话号码…… 这行为,比可云丢了孩子还不正常! 6.你的饭我包了 徐闻无语之际…… “徐先生,您有在听吗?”物业问。 “咳咳,我知道了。谢谢你保护我的个人隐私,至于这件事,我会亲自去找楼上沟通的!” “好的,徐先生,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们,祝您生活愉快!” 挂断电话,徐闻不禁感慨,高档小区就是高档小区,花钱买来的服务果然是相当的人性化。 其实以他现在的工作收入,是绝对买不起这个位于市中心的小区的,但…… 谁叫他表面上是个小记者和美食博主,实际上身怀异能,挣钱能力相当杠呢! 要不是自己想换个活法,就楼上那个小糊咖,都就没机会在这个还算普通住宅的小区里,碰到这么会做饭的他了。 叹了一口气,他从厨房找出饭盒,把桌上的饭菜全打包,带着钥匙出门。 路过电梯,直接从楼梯上去,敲响了1402的房门。 里面也没出声,等了好半天,门开了。 沈玉翘着受伤的脚,一手扶着门框,脸上神情又得意又意外,还使出毕生演技装无辜,与此同时,黑亮亮的眼睛里还闪过一丝狡黠。 这层次感,说她不是实力派都算是骂人了。 徐闻却懒得跟她演,晃了晃手里的饭盒,直接进去了。 沈玉当然没说什么,关上门,一跳一跳地在餐桌边坐下。 这时,徐闻在厨房里发出惊叹:“你家里怎么连碗筷都没有?” “呃……就是没有啊!” “你们女明星都不吃饭的吗?靠仙气活着?” 对这个无情的吐槽,沈玉看在这厮给自己送饭来的份上,也就咬着牙忍了。 徐闻无奈,只能又下楼去拿碗筷,再上来又得敲门,沈玉又一蹦一跳地去开门,折腾了好一会儿两人才重新坐下了。 徐闻把筷子递给她:“吃吧!” 沈玉接过来,看着面前的鱼汤,以及切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牛排,半天没动。 “放心吃吧,正好今天我做的增肌餐,吃了不会胖!” 他看出了沈玉的犹豫,主动答疑解惑。 沈玉这才点点头,眼里放着精光,挑了一大块牛肉塞进嘴里。 “嗯……” 悠长满足的感叹拉得老长,萦绕在房子里。 一块还没咽下去,又来一块,嚼了两下又塞了一块西蓝花,喝了一大口汤,满足得脸都红了。 她连连点头,神色振奋:“真的!太好吃了!” 作为掌勺的,听到自己做的饭受到夸赞,徐闻当然十分自豪。 至于这位自诩女明星的糊咖这般吃相,以及想方设法让他送饭上门的小心思,也就全都笑而不语了。 三分钟后,沈玉停下了筷子。 徐闻看着面前几乎没少的两菜一汤,十分愕然。 他可是亲眼见过这位大姐霸气外露,把这些菜量扫荡一空的,现下可不是她的真实水平。 “不吃了?” “嗯!” “你吃饱了?” 沈玉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是吃饱还是没吃饱……不好吃吗?” “好吃!” “那你不……” 徐闻突然明白过来,发出一声冷笑。 这一声笑,把本来相安无事的氛围,立即点上了火。 沈玉皱起眉头,满脸不悦:“喂,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这个态度?” “我怎么了?” “你嘲笑我!” “我……有吗?” 沈玉冷笑:“你不承认我就没办法了。” 徐闻莫名的心虚,咽了口口水掩饰尴尬,这才道:“随便你吧,我又不欠你的,既然你不吃了,那我收拾了!” 沈玉没说话。 徐闻也就真的起身开始收拾。 “唉,你不吃吗?” “我?当然吃啊,我还没吃午饭呢!” “那你收拾干嘛?” 徐闻刚要解释,突然明白过来她的意思。 “在这儿吃?” “干嘛,在这儿不能吃吗,怕我给你下毒啊?” “……” 徐闻突然觉得,自己这张贱嘴,这辈子可算是找到对手了。 他懒得解释,显得矫情,直接坐下来开始享受自己的大餐。 沈玉就在他对面直勾勾地看着。 不知为何,这一顿饭,徐闻吃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香。 往常,他做的一荤一素一汤,基本上都是吃不完的。 但这一次,他把桌上能吃的都塞进了肚子里,连汤里的鲫鱼肉都挑得干干净净。 要说沈玉也分担了一些,但这个量,已经破了他的记录了。 沈玉好不震惊,瞪着眼睛,发出灵魂拷问:“你……你是猪吗?” 徐闻:??? “你还好意思说我?前天晚上是谁闯进我家里,把一碟排骨一碟菜,一碗米饭外加一大盆汤吃得干干净净的?” “呃……这个……” “我跟你比起来,还少了一大碗米饭呢。我是猪,你是什么?” “呃……那个……我上次是饿得太久了!” 徐闻已经占据上风,得意微笑,长叹一口气。 “你呀,幸亏是生活在这个安居乐业的现代社会,这要是在古代,饿上三天不得吃人?” “……” 在对面女人一脸的黑线中,徐闻哼着小曲,起身收拾碗筷。 沈玉自觉吃人家嘴软,满肚子吐槽也就忍住了。 徐闻看她忍饥挨饿还受着伤,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忙转移话题:“那什么……你脚怎么样?” “死不了!” “……” 气氛尴尬。 “呃……说真的,你就算再怎么减肥,每天多少也得吃点吧?” “所以呢?” “所以……你为什么不叫外卖?” “外卖油大,还不如不吃!” “也是!所以你思来想去觉得,蹭你才见过两面的楼上邻居的饭,是最快捷方便又最健康安全的方式,对吧?” 沈玉一脸难为情,但事到如今,也就没必要矫情了。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 为了填饱肚子,丢个人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爽快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徐闻看她这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不由震惊:你们娱乐圈的人,脸皮都这么厚吗? 他没说话,沈玉却开始蹬鼻子上脸。 “那个……不如这样,在我的脚伤好之前,一日三餐都由你包了!” “???” 徐闻表面没说话,心里已经吐槽开了:你脸呢? 沈玉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无理。 “你放心,我可以付你钱!” “……” “我一天就吃一顿,不会太麻烦你的!” “……” 作为一个傲娇属性的大明星,能卑微到这个地步,徐闻也是于心不忍。 他摆摆手:“可是我平常要上班,怎么让你蹭饭?” “那我就吃晚饭好了!” “人在晚上代谢最慢,你不知道吗?” “那……那怎么办?” “改吃早饭吧,我多做点,晚上你要愿意吃就吃,不吃就拉倒。怎样?” 徐闻考虑这么周到,沈玉倒不好意思了,神情有点扭捏。 “那就……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一天收你100好了!” “???” 沈玉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你不是说要付钱吗?” “我一天就吃一顿,你收我100?也太黑了吧?” “唉,你这话就不对了。100是一天的饭钱,你自己只吃一顿,可怪不了我。” 徐闻越说越有理:“而且,为了管你这一顿饭,我每天至少得早起半个小时,做好了还得给你送楼上去。看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样子,碗筷还得我收拾……你自己想想,100多吗?” 沈玉憋着一口气,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厮是在强词夺理。 然而她实在没别的办法,只能咬紧牙关:“那就谢谢你了!” “客气了!” 徐闻现在是相当嘚瑟,看这个傲娇女明星在自己面前低下那高贵的头颅,这感觉……不是一般的爽。 收拾好碗筷,两人自然地交换了号码,又加了微信。 回家洗了碗,徐闻打算睡一觉,却突然想起自己有了沈玉的微信,意识到自己就这么和娱乐圈有了牵扯,也觉得很有意思。 有点无聊,他点进沈玉的朋友圈看看。 出乎意料的是,她的朋友圈很干净,基本上没有什么内容。 当然,也不是把他屏蔽了,只不过显示的内容都是些吃饭、运动的日常,和普通女生也没什么不一样。 要说特别,就是她的照片里很少有刻意的自拍,基本上都是食物、风景。 这么一看,她又和大部分女生都不太一样。 徐闻翻到最后,莫名地露出会心一笑。 睡醒一觉,剪片子剪到四点多,把今天的视频提前发了。 这个点在线的人不多,所以等了十分钟,也只有不到200个点赞,评论更是寥寥。 徐闻也没放在心上,呆坐了一会儿,打开微信,点进了如今还空空如也的对话框,想了想,输入,发送。 【徐闻: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消息刚一发送,他就后悔了,因为沈玉说了,自己每天只吃一顿。 果然,没多久,对方回复。 【沈玉:不吃了。】 徐闻再次皱眉:早上没吃,中午吃那么两口,晚上又不吃?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仙女了,靠仙气过日子啊? 他当然也没多管闲事。 身体是别人的,他答应做饭送饭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可没必要操那个亲爹亲妈的心。 晚上,他给自己做了一大盆炒面,吃完也觉得有点罪恶,去健身房撸了一波,到九点多才回来。 看了会儿评论,定下了明天的菜单,简单洗漱后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他思来想去,还是拿起手机。 【徐闻:明天早上吃吗?】 这次,沈玉倒是快速回过来了。 【沈玉:嗯……有什么?】 徐闻一下子坐起来,比他预料的要激动。 【徐闻:你想吃什么?】 【沈玉:豆浆油条……】 【沈玉:不过太油了,我不能吃!】 徐闻发了个“汗”的表情过去。 对于女明星减肥的话题,他不打算再和她争辩了。 【徐闻:反正只要健康不长胖,你吃什么都无所谓,是这意思吧?】 【沈玉:嗯……】 【徐闻:行,包在我身上了。】 【沈玉:谢谢!!】 这两个感叹号,让徐闻感受到了这个四线糊咖发自内心的真挚感激,莫名的心绪起伏。 他没再回复,简单想了想,对明天的早饭就有了打算。 7.我不想好 周日一大早,1402的房门就被“梆梆梆”敲响了。 沈玉的脚踝已经好了不少,但正常走路还是有影响,整整两分钟才把门打开。 徐闻一脸不悦:“你说你一个糊咖,又没戏拍,至于嘛,早上八点还哈欠连天的?” 沈玉立马清醒了。 “你说谁是糊咖,是不是想死?” “就你这样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的,还好意思叫自己大明星?” “龇牙咧嘴也要看对谁,就你这种人……” “我哪种人?”徐闻打断她,一脸傲娇,“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现在还是管你饱饭的衣食父母!” “我呸!” 沈玉完全控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火力全开地吐槽:“少占我便宜!100块钱管一顿饭,你还好意思叫衣食父母,周扒皮还差不多吧!” “咱可说好了,我是管你一天,你自己只吃一顿的!” “哼,资本家,剥削阶级,谁有你算得精啊!” 沈玉翻着白眼表示不屑,视线瞟到徐闻手中端着的珐琅锅,闻着似有若无的香气,眼里放出光芒。 “懒得跟你吵……这是我的早饭吗?” “嗯,期待吗?” 沈玉没志气地点点头。 徐闻好不满意,引着她来到餐桌,卖了好一通关子才像揭晓终极大奖一样打开锅盖。 然后,沈玉就看到了锅里两根黄澄澄、闪亮亮的……玉米! 也叫苞米! 也叫大棒子! 她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早饭?” “嗯呐!” “就这两根煮玉米,你收我100块钱?” “别张口一百块闭口一百块的,多俗气!” 徐闻眼看沈玉要爆发,赶紧抢过话头:“别小瞧这玉米啊,我可是深思熟虑了好久,才决定把它呈送给您老人家的。” “哦,是吗?那我倒要听听,这两根大棒子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然特别了!首先,它是粗粮,也就是粗碳水,饱腹感强,便于消化吸收,还不容易发胖。” “其次,它方便保存,随吃随拿。您老人家虽然号称一天只吃一顿饭,但我觉得与其吃饱一顿饿两顿,还不如一顿的饭量分三顿吃,这样一天都不会太饱,也不会太饿,是不是很好?” “最后,这吃完还好收拾,棒子往垃圾桶里一扔,连碗都不用刷!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相当适合你!” 徐闻越说越激昂,差点连自己都信了。 沈玉…… 如果她现在手里有把刀,面前这个除了长相和身材其他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的男人,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她闭了闭眼,压住怒气:“那你早上吃什么?” “我?豆浆油条大饼火腿加鸡蛋啊!” “……” 沈玉简直都要气炸了。 合着你老人家荤的素的干的稀的样样齐备,收了我100块钱,就拿两根破玉米把我给打发了? 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当下二话不说,扶着椅子起身,拿起钥匙就一蹦一跳地出了门。 “唉,唉,你干嘛去?” 徐闻忙追出去。 沈玉也不说话,坐电梯来到1302门口,示意身后的徐闻开门。 徐厨子刚才犯了半天贱,现下当然不敢反抗,老老实实把门打开了。 沈玉正眼也不瞧她,直接在餐厅坐下,果然看见桌子上满满当当摆满了各种好吃的。 当下二话不说,抄起一根油条就往嘴里塞。 油条还带着热气,但显然买回来已经有段时间,不够酥也不够脆。 然而即便如此,久违的味觉刺激,还是让她一秒钟沉醉其中。 再喝一口豆浆! 刚才被徐闻刺激出来的满腔怒火,顿时烟消云散。 果然,这世界上的事,没有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 徐闻坐在对面,看着她一脸满足的享受,贱劲儿又上来了。 “好吃吧?” 沈玉塞了满口的吃的,含混不清地点头。 “不减肥了?” “……” “这些可都是高油高糖,正常人吃了都架不住蹭蹭地长肉,你一个女明星,不怕?” 沈玉当场怔住。 但出乎徐闻意料的是,她只在两秒钟后就烦躁地摆摆手,一副豁出去的架势。 “管他的!反正我现在受伤了,过几天的试镜也去不了,好不容易等来的工作机会也泡汤了。既然都这样了,干脆多吃点好的,大不了以后再减呗!” “哟哟,你还挺想得开!” “你少在那儿阴阳怪气!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十八线糊咖,天天做着要当一线明星的美梦!没关系!从老娘进这行起,就已经做好了迎接各种暴击的准备,更难听的我都听过,你这才哪儿到哪儿!” 徐闻抖了抖眉毛,对这番突如其来的豁达言论,倒是颇为意外。 他竖起大拇指:“就冲你这番话,给你点个赞!” 沈玉也是嘚瑟,笑逐颜开:“见笑见笑!” 说话间,一根油条已经下了肚,她也是彻底破罐子破摔,又抓起一根,嚼了两口突然发现对面没动静。 一抬头,徐闻正满脸愕然鄙夷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你看我干嘛?” “没见过女人吃相这么难看的!” “切!”沈玉浑然不在乎,“反正我各种窘样儿都被你看过了,我也就懒得装温柔扮淑女了。自由自在的,挺好!” 徐闻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餐厅里沉静了一会儿。 沈玉突然问:“唉,你是做什么的?” “我?富二代啊!” “富二代?”沈玉的声音几乎戳破天花板,震惊之后,又将对面的男人仔细打量,然后……冷笑了起来。 “怎么,不信啊?” “信,信,你是富二代,嗯,富二代!” “狗眼看人低了不是!你都能自称一线大明星,我为什么不能是富二代?” 沈玉本来不想打他的脸,但现在一看,这人的脸皮真的已经厚到可以去当城墙了,当下实在忍不了了。 她把油条放下,拍了拍手。 “你,富二代?” “咋的?” “富二代不想着吃山珍海味,天天自己在家做饭?” “吃腻了,自己喜欢做,不行吗?” “行行行!”沈玉笑得无奈,视线在房子里转了一圈,一脸冷嘲,“富二代就住这房子,两室一厅,8327平?” “两室一厅怎么了?按江州现在的房价看,这房子也至少500多万呢,怎么不能住?再说了,你这个当红大明星,不也住这儿吗?” “我出道才五年,拍戏、代言,折腾了这么久才攒了这套房子的首付。我住这儿理所当然,你一个富二代,跟我这个糊咖比?” “这个时候又承认自己是糊咖了?那我是比不了!” “你……切!” 沈玉本想跟他吵个天翻地覆,占领一次道德的高地,但眼看这人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当下也就放弃了跟他争辩的心情。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多吃点好吃的来得实在。 两人就这么默契地,结束了这段对话。 …… 吃完饭,沈玉回到家,躺在沙发上十分满足。 过了没多会儿,门铃响了。 过去一看,竟然是徐闻。 “你干嘛?”沈玉打开门,疑惑又没好气地问。 “看看你的脚,你不是说过几天要试镜吗?” “???” 沈玉一脸奇怪:这是整哪出? 这个整天嘴贱到欠缝的怪胎,竟然突然主动关心她的脚? 太反常了! 沈玉越想越不对劲,但毕竟这几天和徐闻也熟悉了,知道这个帅逼虽然人刻薄了点,但肯定是没坏心眼的。 否则的话,她现在早就应该因为各种曝光而登上热搜,然后彻底火遍大江南北了。 所以,面对他的好意,她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但一时没想出拒绝的话。 徐闻把她这反应直接当成了同意,侧身进了门。 沈玉已是赶鸭子上架,无奈只能由着这个男人端着自己的右脚,左看右看,捏了又摸,最后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怎……怎么了?”沈玉有点心虚。 “按理说没伤到骨头,好好抹药的话,有个两三天就应该好了啊!怎么现在看着,反而更严重了呢?” “……” “我给你的药,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抹?” “有……有啊!” 沈玉没来由地磕巴了一下。 然后她就知道自己露馅了。 徐闻也知道了,歪着脖子眯着眼睛,一脸看怪物一样的神情看着她,浑身上下都在说:连撒谎都不会,就你还想当明星? 沈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 “为什么不抹药?”徐闻有点生气。 虽然他只是个普通邻居,连熟人都算不上,但这位大姐从受伤到现在,人是他搀上来的,药是他给买的,连饭都给做了,就差给她暖床了…… 可她却连自己抹药都不干! 这是什么病态心理。 “为什么不抹药?”徐闻又问了一遍,语气更加严肃。 沈玉有点难堪。 按理说,她完全没必要给一个普通邻居交代这些,但……这些日子,她的心理压力也很大,把她逼到了一个临界值,马上就要承受不住了。 所以,面对徐闻不由分说的质疑,她其实应该发火,可说出口却变成了可怜巴巴的一句:“我……不想好!” 虽然猜到了答案,但徐闻还是当场愣住了。 8.新部门报道 房子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沈玉的有伤不治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原因也不难猜。 在排除了她是为了用这个借口接近自己的猜想后,真相也就浮出水面——她不想去试镜。 这就让徐闻更加疑惑了。 虽然这跟他没关系,但架不住好奇心驱使,他还是问:“你不想去试镜就不去呗,也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吧,非要把自己弄残废了?” “我……”沈玉心虚得不行,支吾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被这个陌生人质问? “跟你有关系吗?” “没关系!就是好奇!” “好奇你看《十万个为什么》去,跑我这满足好奇心来了!” 徐闻看她这么急躁,顿时一脸精明:“用这个伤糊弄经纪人吧?” “……” “这戏是经纪人给你接的,其实你不愿意去,对吧?” “……” “什么戏?是一个误会从开头到大结局的狗血苦情戏,还是手拿丧心病狂人设的脸谱化反面女二号?” 沈玉眼都瞪直了:“你……你怎么这么懂?” 徐闻摆摆手:“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虽然咱们国家的文娱产业全球第一,但架不住人多,再多的精品影视剧也满足不了普罗大众的需求。所以,傻逼狗血剧永远有市场!” 沈玉冷笑了一声。 “哼哼,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猜错了!” “猜错了?”徐闻吃惊,“不可能啊!你要不是为了应付经纪人,干嘛跟自己的脚过不去!” 他突然一脸警醒,往后靠了靠。 沈玉吓一跳:“你干嘛?” “你……你不会真的对我心怀不轨吧?为了接近我色诱我,故意不让脚伤恢复,好每天光明正大地靠近我……” 徐闻话还没说完,沈玉已经连连干呕。 徐大明白脸都黑了。 沈玉歉意摆手:“对不住对不住,好长时间没听过这么恶心的话了!” 徐闻……我要是手里有刀的话,你可能明天就上头条了! “那你到底是为什么,自虐狂啊?” 沈玉本来不愿意多说,但一来自己待久了,的确有点寂寞,二来……这事压在她心里也的确是个负担。 所以想了想,她开始开口:“你猜的都对,但都不是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 “你害怕了!”徐闻肯定地接过话来。 沈玉愣住! 虽然觉得有点难为情,但还是点了点头。 徐闻第一反应是想狠狠地笑话一下她,毕竟从认识到现在,这位大姐天天在他面前趾高气扬,动不动以“女明星”自居。 没想到,也是个碰到好机会却只会打退堂鼓的怂货。 但是…… 回想起自己之前的种种经历,他又不能不换位思考、感同身受,毕竟沈玉从上一部戏拍完到现在,已经整整三年没有正经接戏了。 三年前,她靠一部爆款热剧《高楼》进入影视圈,成为街头巷尾人所共知的当红小花。 虽然很多人叫不上她的名字,但剧里的角色名,绝对是妇孺皆知。 而三年后,《高楼》的热度还在,作为反面配角的她,已然成为了电视剧里的一个符号。 至于她本人,早被大众以及整个影视圈,遗忘得干干净净。 这样的巨大落差,是个正常人都承受不住。 登高跌重,由奢入俭难! 曾经也算成功过的她,怎么能接受自己像个新人一样任人挑拣,甚至还有可能挑拣不上呢? 徐闻突然明白她了,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而少了那么一丝嘲笑。 不过……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他不愿意当好人,而是彼此都是有正常智商的成年人,大家都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再说,他和她也还没熟到可以交心的地步。 所以面对这种偶像剧似的女主遇挫桥段,正常的剧情发展应该是男主带着光环闪亮登场,先来一波摸头杀,再温声细语地安抚: “放心,有我呢!” 但那只是偶像剧。 徐闻的选择是……闭口不谈,转身离去。 …… 周一一早,徐闻提前半个小时准备好早餐送到1402,自己简单吃了几口就出门上班去了。 8点半准时到了江州日报大厦,打卡进电梯,习惯性地要按7楼,这时突然想起来要去《娱乐周刊》报道,手指最后按下了“11”。 虽然同在一个集团,但因为都市报和娱乐周刊基本上没有任何业务关联,所以同事之间最多只是面熟,大多都叫不上名字。 在娱乐周刊,徐闻认识的也就是死党张楚生。 “大菠萝!” 刚一到11楼,张楚生就迎了上来,猛地在他肩上一拍。 徐闻把他推开,一脸嫌弃。 “你干嘛?” “工作场合,注意点影响。” “注意什么影响?你一不是董事长的儿子,二不是守寡带娃的少妇,我跟你凑近点还有影响了?” 徐闻翻了个白眼,这厮从大学起就一直不正经,他早就习惯了。 “不是我怕影响,是你张大组长好歹管着杂志的一个板块,我这个新来的跟你凑得太近,不是会让人怀疑你给我走后门吗?” “咳咳……那倒是!”张楚生故作正经地严肃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徐闻是在故意挖苦他,他这个组长,手底下就管着两个记者,说白了也就比刚入职的实习记者高那么一小级。 这要是都能引起别人的猜度和注意,那可真是大白天见鬼了。 两人插科打诨了一阵,张楚生把他带到主编办公室。 娱乐周刊的主编明叫郑薇,40岁出头,一双瘦到凹陷但依旧阴冷锐利的眼睛,精准地传达出她是个女强人,以及非常不好惹。 徐闻心有悻悻,进去后毕恭毕敬地喊了一声:“郑主编!” 郑薇抬头看了他一眼,顿了顿,然后露出了笑容。 这个反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徐闻是吧!” “是的,郑主编!” “叫薇姐就行!”郑薇爽利开场,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他坐。 徐闻看这位主编行事雷厉风行,也就懒得扭捏,顺当坐下了。 “‘四小花旦’这个创意,是你给张楚生出的,对吧?” “对!” 他人都已经在这儿了,这件事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 “很好,相当不错!没想到你一个都市报的记者,对娱乐圈会有如此敏锐的眼光,是个好苗子!” “谢谢薇姐夸奖。” “不是夸奖,是事实!我专门跟老夏打听过你进入报社以来的表现,他对你很认可,好话说了一大堆。虽然老夏是个老古板,但看人一向蛮准的,所以……我看好你!” 徐闻尴尬地笑了笑:这么说我的前主编,真的好吗? 郑薇又简单地问了他几个问题,无非是住在哪儿,有没有结婚等等,看似是在闲聊,实则将他能不能随叫随到,能不能加班摸了个一清二楚。 徐闻看破不说破,既然来了这,就做好了被奴役并被扒层皮的准备。 这时,墙上的时钟指向了8:58。 周一上午九点,周刊杂志都要召开例会,11楼也不例外。 郑薇把徐闻带了过去,只简单介绍了情况,对他“四小花旦”创意来源于他这件事并未提及。 徐闻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张楚生升职和这个创意脱不了关系,如果大庭广众说出这件事…… 两个人都挺尴尬的。 例会很快进入正题,各版块的组长分别汇报了这周的选题思路。 从这个过程,徐闻也能很快发现,娱乐周刊虽然每周一期,频率比都市报这样的日报要低,但是工作节奏上却要快得多。 一本期刊总共有7大板块,但整个汇报时间也就短短20分钟。 这段时间,郑薇一句话也没说,全程都是面无表情地在听,并时不时在本子上记录。 等7组全部汇报结束后,她就火力全开,对各组的选题进行一一点评。 这个过程,真的特别劲爆。 对于选题出色的小组,郑薇不吝辞藻表示肯定,并根据自己的工作经验和行业嗅觉进行补充。 而对于选题一般的小组,她则毫不留情当众开骂。 今天遭受这雷霆之怒的……是徐闻的老熟人。 “张楚生,你能不能有点脑子,你们这个板块的主题是‘观点’,你明白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我让你谈观点,你跟我谈行业剧的发展历史,你当我们杂志是学术期刊吗?啊?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观众花钱买杂志,是来买消遣看八卦找乐趣的,不是来听你洋洋洒洒几千字讲行业剧的发展历史的,真有那闲工夫,不会去图书馆查论文吗……” 这顿批评极其辛辣,徐闻虽然不是当事人,但坐在旁边都听不下去了。 倒是桌上其他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表情都十分淡定。 徐闻这才明白过来,《娱乐周刊》作为集团的热门部门之一,拥有和《江州日报》一样典型的“三高”特征——销量高、收入高、知名度高。 然而“三高”带来的是“三大”,竞争大、压力大、淘汰率大。 这里可不像都市报,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稿子都能过关,在这里,文字和照片都只有一个评判标准——能否吸引眼球! 这个是真正凭本事吃饭的地方。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几年,徐闻头一次有了紧迫感。 9.叫爸爸! 在对张楚生进行了长达十分钟的批评教育后,郑薇才偃旗息鼓,要求下班前给她一个全新的选题。 张楚生被骂得面红耳赤,却也只能卑微答应:“是,薇姐!” 郑薇点点头,宣布散会,临走前把徐闻安排在了“新闻”板块。 这是杂志七大板块中,除“封面报道”和“娱乐资讯”以外最重要的板块,每期的内容足有六到八页之多,足可见其分量。 作为三大板块之一,新闻板块每期只拿一个主题是不够的,自然小组内又再细分成三个组。 每组每期拿1个选题,即便有1个质量不好,也还有另外两个能用。 新闻组的组长叫白浪,年轻的时候长得油头粉面,被戏称“浪里小白龙”,现在结婚成家,年纪也大了,肚子也挺起来了,同事们都管他叫“老白”。 老白性格随和,是例会上唯一一个从头到尾脸上都带着笑容的人,给徐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能分到这个组里工作,他还是很乐意的。 果不其然,面对郑薇的安排,老白赶紧巴不得地保证:“薇姐放心,我一定把弟弟照顾好,嘿嘿!” 散会后,老白就把徐闻领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没有郑薇那么正式,只是笑呵呵地嘱咐: “徐老弟,到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只要你能到期交稿子,骑在我脖子上拉屎都行。咱们相互配合,谁也不给谁拉胯,能做到不?” 徐闻憋着笑:“能,白哥!” 老白更加笑得双下巴止不住地颤。 “白哥,那我现在干点什么?” “你先熟悉熟悉业务,干活不着急,哥几个都还好使。嗯……后天有个大型古装剧立项,拍的是六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导演是郑喜林。郑喜林你知道吧?” 徐闻点点头。 郑喜林他当然知道,是国内最著名的电视剧导演之一,地位不亚于另一个世界的高希希、赵宝刚、郑晓龙,拍过很多严肃题材的重磅巨制,是业内非常有名气的大拿。 不过和很多老牌大导演一样,郑喜林的职业生涯也并非一帆风顺,最起码当下,他就面临着“廉颇老矣”的困局。 市场发展太快,而一直坚持着严肃题材的他,不可避免地要错失一大批年轻观众。 这样一来,电视剧的收视率就很难有保证。 这也是传统题材电视剧走下坡路的原因,即便你拍得再精致、再考究、再引人入胜,收视率也很有可能比不上一部无脑甜宠剧。 无他,只因看电视剧的人群早已变了。 受众改变,而导演的观念不变,那落得个“晚节不保”的名声也是情理之中。 早在五年前,郑喜林导演就感受到了被时代抛弃的重创,耗时八个月拍的一部古装历史剧《虞姬》,收视极其惨淡。 据说因为这次严重的滑铁卢,他被气得心脏病发作进了医院,住了好一阵子。 传言是否为真,没人知道。但明摆着的事实是,自那以后,他整整五年没有拍过戏。 这次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又突然出山了。 有人传他缺钱了,有人说他是不服气,想再证明自己…… 不论具体原因是什么,鉴于他在导演界的名声,这次重执导筒还是在影视界和网络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尤其,拍的还是中华文学史上的璀璨王冠——《红楼梦》。 这些关键词拼凑在一起,老白怎么能不把这个发布会当成是本期的重中之重呢? 如果谋划好了,必然是一大亮点。 老白继续道:“这次郑喜林重出江湖,圈里的媒体都盯得很紧。好在我通过熟人提前知道了内幕消息,一早和制片人联系上了,现在已经跟那边谈妥,后天的发布会,郑导会抽出十分钟的时间给咱们来个专访。” “只要拿到这一手资料,我们这期就齐活了。这是咱们这礼拜的重活,我们组一多半的人都得去,你也跟着去熟悉熟悉。” 徐闻当然只有点头的份。 作为一个前咸鱼,虽然换到这个工作压力极大的部门,他也不能一下子直接切换到视工作如命的状态。 所以,面对老白的照拂,他非常感激地全盘接受了,打算这两天好好地、认认真真地,坐在工位上,熟悉熟悉! 午饭,他是和张楚生一起吃的。 之前两人在不同楼层,吃饭经常碰不到。 现在在同一个部门,当然要一起同行,不过看到这位哥一脸丧气,徐闻突然有点后悔跟他一起来食堂,盘子里的肉丸子都不香了。 “怎么了,选题还没着落呢?” 张楚生沉沉地叹了口气:“想了好几个,都不行,给那个女魔头也肯定过不了关!” “你们组不还有两个人吗。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你们三个还想不出……” “三个?那俩一个是待产的孕妇,一个是刚来的实习生,你指望他们?” “……” 徐闻竟无言以对。 张楚生长叹一口气:“算了,大不了就把我这个组长免了,反正我能上位也不是靠真本事,每个礼拜想选题想得脑袋都要炸,既然这么痛苦,还不如早死早超生。” 徐闻抿嘴笑了笑。 “你笑什么?”张楚生憋着怒火,有点要找出气筒的意思。 “怎么着,这是要朝我开炮啊?” 张楚生一下子怂了,缩了缩脖子。 “不敢不敢,大菠萝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哪敢放肆!” “嗯,这话我爱听。”徐闻诡异一笑,嘚瑟起来,“那就叫爸爸吧!” “???” “干嘛?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再生父母吗?” “那我还叫你妈妈呢!” “不叫是吧?唉,不叫就算了。本来还想给你说个好点子,帮你狠狠扇那只母老虎一耳光,你不愿意啊!得得得,就当我好心当成……” 张楚生早扑了过来,一把攥住徐闻的手,一脸谄媚:“哥,亲哥,你又有好点子了?” “叫我什么?” 张楚生一脸便秘的表情,咬了咬牙,最终为了白花花的票子以及暴打母老虎的快感,选择了卧薪尝胆的悲壮。 “爸……爸爸!” “唉,我的乖儿子!”徐闻心满意足地答应了一声,笑得老褶子都飞出来了。 张楚生脸黑得像埋了三百年的老木炭,油亮油亮的! 徐闻得了便宜也就不卖乖,赶紧把主意说了:“同样是拿行业剧作文章,你说行业剧的发展历史没人看,但你要说行业剧的毛病,那就有意思了。” “毛病,什么毛病?” “谈恋爱的毛病呗!行业剧行业剧,主题应该是行业,可你看现在热门的行业剧,哪个不是披着行业剧外衣的偶像剧?这还不够大写特写一番吗?” 点拨到这儿,张楚生的眼神也亮了起来,当下也不记得自己被迫当儿子的屈辱,给徐闻献吻表忠心的心都有了。 “我的个娘啊,大菠萝,你可真是我的福星,福星啊!” “你叫我什么?” “……” 张楚生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我现在灭了这厮,还来得及吗? 当天下午,郑薇办公室传来了一阵愉悦又爽朗的笑声,十分钟后,张楚生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地从里面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被宠幸了呢! 好兄弟的危机解除,徐闻也了了一桩心事,到点准时下班。 回家的路上想好了晚上要做的菜,菜市场买了材料,回家马不停蹄地洗、切、配,架好手机,烧油下锅。 一个小时后,一条清蒸鲈鱼、一盘白灼芥蓝,一盆煎蛋裙带菜汤上了桌,配上一碗晶莹饱满的米饭,色香味俱全。 拍了个全家福,齐活! 放下手机,徐闻伸了个懒腰,整个人放松了下来。 然后…… 莫名觉得有些孤寂。 他突然想起楼上那个瓜婆娘,也不知道还残废着的她,有没有想明白…… “作死的婆娘,我管她干嘛?” 徐闻反应过来,赶紧晃了晃脑袋,把这点不应该出现的念头晃了出去。 夹菜,喝汤,吃饭! “嗯……我的厨艺现在真是越来越好了。” “哪天报社干不下去,辞职开个饭店也不错……” “不过报社都嫌累,那开饭店应该更累吧?” 徐闻自说自话,觉得自己想得着实有点多,苦笑一声,找了一部下饭综艺出来闲看。 吃完饭,收拾完碗筷,照例坐在电脑前剪视频。 今天的两菜一汤做得比较简单,所以剪起来也很快,不到八点就传到账号上去了。 点赞和评论很快涌上来。 两道菜讨论得比较少,粉丝们都对这道汤很感兴趣,毕竟蛋花汤见了不少,但鸡蛋煎了之后再煮汤,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次见。 徐闻看着比平常涨起来比较快的点赞量和评论量,心情愉悦起来! “看来还是要做点有创意的菜才能吸粉!” “这意思,哪天报社混不下去了,就当个专职美食博主也不错!” “反正不就是创新嘛,按李大嘴说的,煎烤烹炸换着来,总能做出好吃的东西!” 他越想越满意,觉得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一条出路。 回复了几条评论,照常背上包去健身房,撸了一个小时的铁后精疲力尽地回家。 简单洗漱,11点准时躺上床…… 然后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也不知道楼上那娘们有没有吃饭! 10.仿佛舔狗 一想到沈玉很有可能又只吃了一顿早饭,徐闻就睡不着了。 “这娘儿们阴晴不定的,一会儿往死里吃,一会儿往死里饿!” “她现在心灰意冷,连好不容易等来的试镜机会都不敢去了,没准钻了牛角尖,连早饭都不吃了!” “刚才我应该上去看一眼的,如果她真的想不开,还可以开导开导她!” …… 徐闻越想越烦躁,明明知道这些事跟自己没关系,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一旦脑子里过了这件事,就完全控制不住思绪。 最后,他也放弃了能平稳入睡的打算,任由脑细胞大半夜放飞自我,天马行空地从沈玉一直想到了至尊宝到底爱不爱白晶晶,最后在今年过节不收礼的魔性广告语中失去意识,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闹钟已经响过八遍了! 在看清手机上的数字后,徐闻惺忪的睡眼立即放大三倍,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洗漱穿衣,也来不及做早饭了,飞一般地冲下了楼。 紧赶慢赶正好把自己塞进地铁,在八点半准时打上卡,已经前胸贴后背湿了个通透。 这时,他才意识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没吃早饭,自然也就没给沈玉准备早饭! 他顿时头皮发麻! “妈耶,之前还嫌弃大明星一天只吃一顿饭,现在连早饭都不给人家买了!” “我是人吗?我不是!” “完了完了,昨天她就只吃了一顿早饭,今天再隔一天……她不会已经饿死在家里了吧?” 徐闻越想越觉得不妥,一颗良心犹如浸泡在腌臭豆腐的酱汁里一样香……啊呸,一样难安! 刚刚还庆幸没有迟到的他,得意的脸蛋瞬间变成了难看的猪肝色。 “怎么了大菠萝,脸色这么难看?”张楚生过来,拍着他的肩道。 “没什么!” “没什么你浑身臭汗……老实告诉兄弟,你是不是欠了情债,正在被女人追杀啊?” 徐闻白了他一眼,把他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推了下去。 张楚生当然知道,这种可能性为零。 从他和徐闻大学认识到现在,追他的女生不少,可最后成功转正的却一个也没有。 这份光辉战绩,让他在学校收获了高冷男神的外号,同时也让男同学们对他的性取向产生怀疑,然后十分默契地保护起自己的菊花! 虽然后来,大家一致相信了他是个正常男人,但对于这件事,徐闻也始终没解释过,因此没少受同学们的调侃。 毕了业以后,徐大菠萝的“不近女色”没有任何改变。 这种情况下,如果真有女人往他身上扑,那绝对和“欠了情债”这种形容搭不上关系。 对张楚生来说,那完全是千年铁树开了花,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面对兄弟的反应,他习以为常,赶紧收敛道:“大菠萝,你昨天给我出的点子,真的是救了兄弟一命。现在我又活过来了!” “这么容易就活过来了?昨天不还嚷嚷着要跟薇姐同归于尽吗?” “呃……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 面对这厮的无耻,徐闻狠狠地赏了他一个白眼。 “说真的,哥儿们必须要好好谢谢你。中午咱不在食堂吃了,你挑地方,我请客!怎么样,够义气吧?” “其实……没必要这么客气!” “要的要的,你对我可是有再造之恩啊!” “真不用这么客气,都一家人,客气什么呀!”徐闻看他这么贱,忍不住开始挖坑。 张楚生还没反应过来。 “一家人?对对对,咱们俩从大学就混在一起,这都七八年了,可不跟亲人一样嘛!一家人一家人,哈哈哈!” “不是!”徐闻憋着笑,一脸严肃,“我说的一家人,是真正的一家人,带血缘关系的那种。是吧,乖儿子?” 撂下这句话,他再也憋不住,放出狂浪大笑,没等张楚生反应过来就撒丫子跑了。 张楚生两秒之后才反应过来,气得满脸通红! …… 今天上午,徐闻还是没有任务,唯一的工作就是看以前的杂志,学习学习娱乐新闻的笔法和角度。 徐闻也算敬业,认认真真地翻阅,不过心里总归有事,显得心神不宁。 思前想后,他在十点给沈玉发了条微信:不好意思啊,我今天起晚了,没来得及给你买早饭。 放下手机,他就陷入了焦灼的等待中,假装自己在看杂志,可眼神每隔几秒就要瞟一眼手机。 一分钟后,还是没有回复。 他把手机好一通检查,确认没有静音,没出故障,然后整个人陷入了疑惑中。 “怎么没回呢?不会真的饿晕过去了吧?” “还是生我气了,觉得我这人是个奸商,言而无信?” “不至于吧?她不是自称可以三天不吃饭吗,这才一天半而已,应该没问题吧……” 他心里越来越没底。 在经过了整整十分钟的煎熬等待后,他痛下决心,要打个电话过去。 这时手机却“叮”的一声。 【沈玉:没事】 没事? 就两个字,连个句号不带,简单敷衍中透着漫不经心。 这……这什么态度? 徐闻心里别扭,但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还是老老实实回复。 【徐闻:我晚上回家做给你吃,没问题吧?】 【沈玉:好!】 还是冷淡。 徐闻压抑着别扭和不悦。 【徐闻:你想吃什么?】 【沈玉:都行!】 【徐闻:那我自己看着安排?】 【沈玉:嗯!】 徐闻已经快要爆炸了。 他实在没有心情再回复,在忍住了自己想要挠墙的冲动后,心里断定:沈玉现在这个态度,绝对是因为他早上的失约,而对他极其失望! 毕竟人在极度饥饿的情况下,是很难理智思考,并且心情也极度黑暗的。 徐闻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冤,但……好像也怪不了她。 这位大姐本来就喜怒无常,现在饿极了想吃人,能保持这个态度已经算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了。 徐闻终是觉得心里有愧,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为自己的过失弥补一下。 12点,上午工作时间结束。 分针刚一归位,徐闻就一马当先冲出了办公室,等张楚生忙完手里的活儿过来找他的时候,看着空空如也的工位,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人呢?” 此时此刻,徐闻已经下了地铁,熟门熟路地一头扎进了小区旁边的菜市场,简单迅速地买了肉菜后,浑身是汗地进了楼栋。 半个小时后,1402的门铃被按响了。 沈玉看清了外面的人,打开门的表情却完全是看到了鬼,十分震惊:“你怎么来了?你……你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徐闻不说话,把手里的饭盒挨个在餐桌上摆开,这才坐下喘了口气。 “这些……是你做的?” “要不然呢?” “你专门从公司跑回来,就是为了做饭……给我?” “嗯!!!” 沈玉没有接收到丝毫感动的信息,脑门上写满了黑人问号。 徐闻一门心思只想着赎罪,同时防止这位大姐在房子里被饿死,脑袋一热就紧赶慢赶做了饭送过来。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多想,然而此时此刻四目相对之下,才觉得气氛有一丝尴尬。 “呃……” “直说吧,你是不是暗恋我?” “我去你的吧!”徐闻暴躁起身。 沈玉却更加淡定,一脸看破不说破:“这么激动,更加证明心里有鬼!也是,本小姐天生丽质、美丽大方,像你这种凡夫俗子,见了我一面就难以忘怀芳心暗许,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徐闻此刻的眼神,比他做完了一桌子菜发现没煮米饭的时候还要难看。 “我说大姐,你能不自恋吗?” “自恋?你要不是暗恋我,干嘛大中午跑回来给我做饭?” “我收了你的钱,给你做饭不是应该的吗?”徐闻据理力争。 “可我们上午才在微信上说好,我今天这顿饭在晚上吃,你干嘛还大中午跑回来做?” “那是因为……因为之前都是早上吃,我怕你好几顿不吃挺不住!” 沈玉猛地一拍手掌,一脸破案的表情。 “看,还是担心我!” “……” “我们俩认识才几天,你就这么担心我。没跑了,绝对是暗恋我!” “……” 徐闻已经无语到太平洋去了。 “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吧?” “不是,你们娱乐圈的人都这么自恋吗?” “还不承认!呵,男人,就是死要面子!” 沈玉越说越得意,一副虚荣心极大获得满足的骄傲感。 徐闻都要气笑了,无可奈何地压低嗓门:“大姐,咱不闹。你呢,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也没到美若天仙的地步,要不然早就红遍大江南北了,是吧?” 沈玉直觉后面没有好话,眼睛谨慎地眯了起来。 “而且就你现在这副残疾人自暴自弃的样子,你觉得,我会暗恋你?” “那你什么巴巴地大中午跑回来给我做饭?” “那不是看你跟我聊天的时候爱答不理的,觉得因为我的失误,惹金主生气了吗?” “我?爱答不理?有吗?” 沈玉一边说,一边自己拿出来翻聊天记录,脸色变得尴尬起来。 “呃……也没有爱答不理吧!” “你要是眼瞎,我也没办法!” 沈玉瞪了一眼,这才道:“我是无心的,当时我正在认真看剧本呢,谁有心情跟你聊这些没有用的事啊!” 徐闻张嘴就要吐芬芳,却突然反应过来。 “看剧本?” 11.尴尬的一家人 “看剧本?什么剧本?你之前说要去试戏的那个?”不知为何,徐闻竟有点激动。 “嗯!” 沈玉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就好像自己这两天的心里纠结,以及不自信之后的痛下决心,都完全没存在过一样。 徐闻本想调侃她几句,但看她的脸色有点尴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吃饭吧,读剧本要用脑子,不吃饭可不行!” “嗯……好!” 两人就此偃旗息鼓。 沈玉早就饿了,只不过心思一直在剧本上,所以也没当回事,直到现在闻着桌上的饭菜扑鼻,这才勾得馋虫大动。 当下不顾三七二十一,坐下便把饭菜一口接一口往嘴里送。 两个菜虽然简单,但对于饿了将近2天的她来说,美味不亚于满汉全席。当下自然顾不上吃相,腮帮子比松鼠还鼓。 徐闻看着她这副饿死鬼的形象,眉头皱到爪哇国去了。 刚才还想夸她有斗志有勇气,现在……还是算了吧! 迅速吃完饭,徐闻把碗筷收拾上楼,已经是下午一点四十五了,急匆匆赶到公司,时间已经过了2点。 好在现在也没有紧急任务交给他,所以他的迟到,也没有人在意。 下午,沈玉发了两条微信过来。 【晚上我不吃了。】 【还有,谢谢你的午饭,很好吃(眨眼)】 徐闻忍不住乐出了声。 简单回复后再去翻杂志,突然觉得那些矫揉造作的艺人都顺眼多了。 “一个人在这儿乐什么呢?”老白接了一杯水路过,突然跟他搭起话来。 徐闻笑了笑,随意岔开话题。 老白和他闲聊了几句,又对明天的采访嘱咐了几句,无非是要他多听多看。 言下之意就是:这次的采访不用他下场,稿子也不用他动笔。 对此,他也早有准备,自然满口答应。 只要不让我干活,咋着都行。 就这样聊到五点,老白身先士卒,背上小包在组员中小声喊了一句:“兄弟们,下班!” 这一刻,大家无不觉得,老白发福的身影伟岸了许多。 摊上这么一个严格遵守规章制度的领导,徐闻感觉相当爽。 既然沈大金主晚上不吃饭,他也省事了,抖音少更新一期也无所谓,但该吃的请绝对不能不吃。 所以,他打算把张楚生欠他的饭,晚上狠狠地吃回来。 然而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徐闻一看来电显示,五官就顿时扭到了一起,比便秘还窜稀。 他纠结了两秒钟,还是按下接听键。 “喂,妈!” “儿子,今天有空吗,回来吃饭吧,妈妈买了大虾,晚上做你喜欢吃的油焖大虾好不好?” 电话那头,吴海萍的语气十分兴奋。 “妈,我……” “儿子,妈知道你不加班,你们都市报很少加班的,对吧?” “嗯……对!” “那就回来吧,妈都快一个月没见你了,好不好?” 吴海萍的语气已经近乎恳求。 徐闻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去,但听着妈妈的声音,最终还是心一软,答应了。 吴海萍家在江州南郊,和徐闻的家隔了大概三十多公里,当初他买房,也是故意想买远一点,这样也就省了经常要见面的尴尬。 地铁转公交,整整花了四十多分钟,才终于回到住了十年的家。 站在门口,徐闻的感觉既熟悉,又生疏。 开门进去。 “谁啊,是阿闻回来了吗?” 声音从厨房传来。 徐闻答应了一声,将路上买的水果放在客厅,正好董建飞从房间里出来,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尴尬! 又转瞬即逝! “阿闻回来啦!”董建飞笑着招呼。 “嗯,叔叔!” 徐闻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了一声,耐着性子闲聊了几句,赶紧去了厨房。 不一会儿,晚饭就做好了。 董建飞和徐闻自觉上桌,吴海萍欢欢喜喜地给两人倒上酒,一边大喊:“董云桥,你再不出来,信不信我把你电脑砸了!” “来了来了!” 房间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 趿拉板响了几下,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年轻出现在客厅,厚重的头发把眉毛全部遮住,眼睛半张不张,十足一副厌世少年的面孔。 董云桥在徐闻面前坐下,对他这个大哥,连个眼神都没给。 “啪——” 吴海萍把董云桥夹大虾的筷子打掉。 “你干嘛?”少年大叫。 “大人还没动筷子呢,你这孩子有没有规矩?” “那他怎么吃了呢?”董云桥指了指对面。 徐闻有点尴尬,因为他的碗里正有一只虾,是妈妈刚才给他夹的。 “啪——” 吴海萍这一巴掌,直接落在了董云桥的脑壳上。 “啊!妈,你干嘛?” “什么他他他,他是你哥,没大没小!”吴海萍有点生气。 “切!”董云桥很明显不服气。 不过看他这样,徐闻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吴海萍的怒火蹭就上来了,然而不等再动手,董建飞却先声夺人。 他“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突然开吼:“兔崽子,你现在有没有点规矩,是不是又想挨揍了?” 另外三人都吓得一激灵。 董云桥虽然还是不忿,但明显怕他爸,最终连个屁也没敢放。 “装什么哑巴,不会叫人吗?” “……” “还不叫!你是不是真的欠……” 徐闻实在听不下去,忙道:“叔叔,没事,云桥还是小孩子,别跟他一般计较了!” “还小啊,他都十七了,明年就该上大学了,还小?阿闻,你别惯着他,现在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董建飞实在气急了,再次用豹子般的眼睛,怒瞪向儿子。 董云桥也是可怜,大虾一个还没吃到,好端端受了这一顿夹枪带棒,又委屈又气愤。 但最终,他还是屈服了,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喊了一声:“哥!” 徐闻尴尬地想用脚趾挠地,在朋友面前损人不带脏的他,这时愣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点了点头。 吴海萍赶紧打马虎眼:“行了行了,吃饭了,今天咱们难得团圆一次。干一杯吧?” 在她的提议下,三个男人各有心思地举起杯。 气氛有所缓和,这顿饭也就顺其自然地进行了下去。 …… 一顿不轻松的晚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十点。 徐闻的酒量挺好,但饭局气氛的不自然让他实在提不起说话的动力,于是只能用频频举杯来掩饰尴尬。 最后,董建飞没怎么样,他却有点多了,脸颊微红,走路都有点不稳。 吴海萍见状,坚决要求他住下,董建飞见状也连忙相劝。不过他还是以上班不方便为由,强行走了。 大门关上那一刻,夫妻俩对视一眼,脸上都是止不住的失落。 …… 坐末班地铁回到家,漫不经心地进电梯。 徐闻的情绪还没从今晚饭局的不痛快中走出,就在出电梯的那一刻,和家门口转身的沈玉撞了个满怀。 其实,光从沈玉包粽子一样的打扮,正常人不太能认出她来。 但徐闻因为这段时间看得多了,所以还是一眼就确认,她就是沈玉。 他狐疑并且吃惊地皱起眉:“你……饿了?” 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解释。 沈玉却摇了摇头:“没有,我……想让你跟我对对词!” 这个要求,还真是出乎徐闻的意料。 他打开门,把沈玉让了进去。 “你晚上是聚会去了吗?” “嗯……”徐闻不想解释,含混不清地答应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你一身酒气!” 沈玉有点后悔来找他这个行为。 毕竟他们刚认识没几天,连朋友都算不上,现在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他还一身酒气…… 徐闻也觉察出不妥,并敏锐地发现了沈玉的不自然。 他笑了笑:“今天是喝的有点多,要不然,明天再陪你对词?” “那好吧!”沈玉松了一口气。 “抱歉啊!” “没事……那我先走了!” “嗯!” 徐闻过去,给她打开门,转身却发现沈玉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你有点不太对劲!” “啊?有吗?” “当然有啊!从我认识你第一天起,你那张嘴损的呀,在我这儿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天却突然这么客气,还跟我说抱歉……这还不叫不对劲?” 徐闻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现在的他,没心思跟人吐露心事,也不打算让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礼拜的女生来开导自己。 所以,面对沈玉的盘剥追问,他没说话。 玄关处,两人之间横亘起一丝微妙的尴尬。 沈玉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晃了一圈眼珠,留下一句“我先走了”便溜之大吉。 徐闻没有关门,看着她一拐一拐地走到电梯口,然而似乎是老天故意作弄她,平常这个点没人坐的电梯,今天却跑火得很。 沈玉等了老半天,电梯就是迟迟不来,气氛也就持续尴尬着。 最后,沈玉实在受不住了,尬笑着往前走了几步,闪进了楼梯间。 两人都松了口气,徐闻把门关上。 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他才发现自己手机没电了,恍然大悟:“难怪她直接找到我家来了!” 开机,果然有沈玉发来的几条消息。 【徐大菠萝,有时间的话陪我对对词吧?】 【我看你每天这么闲,也不像有女朋友的样子,应该有时间吧?】 【……人呢?】 徐闻意识到,自己今晚的态度确实有点奇怪,对沈玉来说,肯定比腹黑吐槽她还让她不自然。 他想了想,发了条消息过去。 【徐闻:明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沈玉:随便!!!】 惊心动魄的三个感叹号。 徐闻莫名被逗笑了,手机往旁边一扔,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12.采访的波折 虽然沈玉说随便,但徐闻可不敢怠慢。 一来,自己昨天的冷淡行为实在有点叫人生厌,尤其还对着沈大明星难得的一腔热情。 二来,她现在一门心思准备试镜,往死里减肥的心情也淡了,营养必须要跟上。 所以,为了给沈大金主准备一顿精美可口的早饭,徐闻起了个大早,专门去早市买了新鲜的材料回来。 这还是他做美食博主一年多以来的头一回。 回到家,在厨房里乒铃乓啷做了一个小时,鲜虾蒸蛋、香蕉牛奶饼、西红柿鸡蛋面片汤……干的稀的水果主食,整整做了七八样,光保温饭盒就装了满满两大盒。 等脑子里的菜谱全部变成现实,徐闻收起手机,两天的拍摄素材都有了! 三分钟后,沈玉满头杂草、睡眼迷离地开门,然后就看着徐闻像变戏法似的,把一整张餐桌摆得花红柳绿、满满当当…… 她整个人都惊了! 那模样,比她幻想自己得了金球奖时应该假装的惊讶,还要惊讶! 徐闻没给她疑惑和自恋的机会,只留下一句“走了”,就“砰”的一声把门带上。 真正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 虽然起了个大早,做了无比丰盛的一顿早饭,但徐闻落到手的也就一把香蕉牛奶碎饼,胡乱塞了几口,就冲出小区去赶地铁去了。 紧赶慢赶,总算没迟到。 到公司刚坐下,老白就带着同组的邓麟、高子俊准备出发,三个人扛着背着拎着,满满都是设备。 高子俊是摄影记者,专门负责拍照,所以一个人的仪器比三个人都多。 徐闻见状,赶紧过去帮忙,四人一块下楼,驱车前往目的地。 今天的活动场地是一个五星级酒店,郑喜林和《红楼梦》这两个名头,不管是哪个都足以引发影视界和媒体圈的万众瞩目,更别提两个名词撞到了一起。 老白从业多年,基本的行业嗅觉还是有的,车上就好心叮嘱:“做好心理准备,一会儿到地方,千万别被大场面给吓到了!” 这话是冲三个年轻人说的,但只有徐闻是第一次出来见世面,所以,老白的眼神又毫不遮掩地都冲着他。 徐闻有点无奈地笑了笑。 如果老白是担心他被今天的大场面给吓尿,那还真是看错他了,想当年…… 他不愿意回忆之前的事,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反应,被老白当成是怯场的自我遮掩,顿时露出了一副过来人老大哥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表示鼓励。 徐闻不得不回报以感激的笑容。 采访车很快到了目的地,刚一下车,四人就看到不少戴着记者证、扛着各种长枪短炮的同行,气势汹汹地往酒店里赶。 很多人都彼此认识,但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彼此看破不说破,前进的脚步都显示出有点争先恐后的意思。 找到地方、验明身份,经过一系列繁复的手续,四人才得以进入发布会现场。 现场布置得极其隆重,但格局却非常简单,超过300平米的宴会厅被泾渭分明地切割成两块。 一块是发布会的主席台,背景板上醒目地写着“郑喜林导演新作,大型古装电视连续剧《红楼梦》立项开拍发布会”的字样。 主席台下便是记者席,摆了至少上百张折叠椅,一时还显得颇为紧凑。 此时,各大媒体的记者都已经抵达现场,但主席台上还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工作人员拿着话筒在维持秩序。 徐闻看了看表,现在才不到9点半,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半个多小时。 进到这里,老白就没时间再照顾他这个菜鸟了,一边在想着抢占最黄金的拍摄位置,一边叮嘱邓麟和高子俊一会儿采访和拍照的注意事项,整个人严肃认真得很,和平常那个嘻嘻哈哈没正行的他完全不一样。 徐闻也被三个前辈的状态所感染,收起了不耐烦的情绪,认真投入到稍后的工作当中。 发布会很快开始。 其实说是发布会,但因为电视剧只是立项,连演员都还没有确定。 所以今天如此隆重的场面,也只是作为隐退五年之久的老牌导演郑喜林,正式复出的一记号角声而已。 所以发布会一开始,不管是台上出品方、制片方的发言,还是后面记者的提问,基本上都是冲着郑喜林去的。 这位郑导现在也快60岁了,但现场的表现,精神矍铄、神采奕奕。 谈起自己筹拍《红楼梦》的初衷和准备时,左一句“年少时的梦想”,右一个“从艺路上的指明灯”,差点就要泪洒现场了。 总而言之,虽然这场发布会并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因为郑喜林的复出和言谈中满满的情怀,还是让参会记者收获满满、不虚此行。 不管对哪位记者来说,这都是一趟能交活的好差事。 老白一行当然也不例外。 别家记者光凭发布会上的内容就可以交稿,更别提他们早联系好了制片方,得到了对郑喜林的独家专访机会。 为此,老白和邓麟做足了功课,准备了挺长时间。 邓麟到《娱乐周刊》上班也有五年时间了,是编辑部数得上号的一根笔杆子,也是老白手里最好用的一员大将。 老白作为组长,干的是运筹帷幄、统筹协调的大事,早就用不着自己下海采访。 所以今天的采访任务,就交到了邓麟手里。 邓麟的准备也十分充分,但采访明星和采访名导不同。 明星大多浅薄张扬,而名导基本上都是有深厚的艺术底蕴和经历见闻,所以气场会更强大一些。 因为这点区别,采访过至少上百位明星的邓麟,今天史无前例地紧张了。 前面还好,后面因为郑喜林有点疲倦,神情透露出些许不耐烦,叫邓麟没来由地慌了起来。 “那个……”他突然结巴了,“郑导,在您之前已经有过四个版本的《红楼梦》电视剧拍摄作品了,观众的评价褒贬不一。您在准备这个项目之前,会因为这些评价而有所担忧吗?” 听到这个问题,郑喜林皱起了眉,徐闻也皱起了眉。 “这个问题……刚才我在发布会上已经回答过了,你当时不在场吗?” “呃……我那个……在,在场!” 郑喜林整理了一下坐姿,显得愈加不耐烦。 邓麟更加绷不住,脸色着急,翻了一下自己提前准备的采访提纲,一时毫无头绪,嘴里支吾个不停。 这个情形叫老白有点着急,本想叫停,但还是忍住了。 邓麟只能硬着头皮道:“那个……郑导,网友们听到您这次复出拍戏,都很激动,希望您能通过这次的作品‘一雪前耻’。您对此有什么要说的?” 老白和徐闻都异常敏锐地察觉到这个问题的不当,眉头高高地皱起。 临时用来采访的休息室,一时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尴尬。 邓麟的冷汗已经下来了。 “那个……”老白赶紧出来,准备打圆场。 “什么叫‘一雪前耻’?” 郑喜林黑着脸,强忍着怒气吼声如雷道,“你的意思是说,我这些年没有拍片,是因为最后一部片拍得太烂,所以才没脸出来是吗?” “不不,郑导您误会了,我们小邓不是这个意思!”老白赶紧出来解释,一脸白肉笑得不住地震颤。 “郑导,记者还年轻,您别……” “我告诉你们,我对我上一部作品非常满意。评价一部作品的好坏,收视率只是最不重要的一环,多少名垂千古的艺术品,在面世的时候都是不被接纳认可的!” “是是是,您说的对。郑导,是我们小邓表达有误,您……” “简直荒唐!太荒唐了!”郑喜林整张脸都黑成锅底了,根本不听老白的解释。 大袖一挥,撂下一句“不采了”就扬长而去。 邓麟的脸色夹杂着尴尬、懊悔、愤怒和委屈,整个人都懵了。 老白和高子俊也慌张得不行,相比之下,倒是过来学习的徐闻现下一脸淡定,仿佛对这种意外场景习以为常。 …… 回去的路上,老白对三人一再强调,今天采访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 大家都明白他的用意,这是要保邓麟。 要是郑薇知道今天出了这么大的岔子,得罪了郑喜林这么大的腕儿,邓麟即便不受惩处,也必定在高层心中留下个不好的印象,对他今后的职业生涯会有莫大的影响。 邓麟也是明白人,对老白再三道歉和感谢。 老白毫不在乎地挥挥手。 高子俊问:“白哥,那今天这稿子,咱还能出吗?” “当然能出啊,为什么不能出?”老白十分淡定。 “这种明星访谈稿,在定稿后,不都要发给当事人审阅一遍吗?今天郑导那么生气,这稿子传过去……他会不会不让咱上啊?” “这个……” 老白也说不准了。 要是一般的明星,即便闹得再不愉快,就冲着《娱乐周刊》这块招牌,他们也不敢不给面子。 但郑喜林作为业界大导演,有作品、有地位、有脾气,又一向以文艺圈自居,还真不靠娱乐媒体混饭吃。 要是他今天这口气过不去…… 一下子,老白也心里没底了! 13.沈玉的演技 虽然这篇稿子前途未卜,但在郑喜林那边发话之前,该做的工作一点也不能耽误,而且只能更加尽心尽力。 所以回到报社后,邓麟就立马开始赶稿,高子俊修片子,老白则把自己关进了那仅有四平米的玻璃隔间里,思考怎么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同时准备一个pn b。 这种情况下,徐闻即便没事可干,也实在不好早走,硬生生在办公室耗到了八点多。 最后还是老白发现他在那儿,诧异道:“你怎么还没走?快下班吧,耗在这儿干嘛?” 徐闻这才微微松一口气,略带歉意地下班了。 回家的地铁上,他收到了金主的微信: 【大菠萝,你还没回家吗?】 徐闻看着这个大明星一点不外道地叫自己的外号,眉头不悦地皱起来,却还是耐心回复。 【徐闻:怎么,你饿了?】 【沈玉:饿倒是不饿,你早上做了那么多吃的,我到现在还没吃完呢!】 【徐闻:那你找我干嘛?】 【沈玉:陪我对词啊,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徐闻愣了愣,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手机又震动了。 【沈玉:你吃枪药了,语气那么冲生气生气】 【徐闻:没有嬉笑】 【沈玉:哼!】 【徐闻:看来你对这次试镜还挺看重,这么认真!】 【沈玉:那是!这可是我的饭碗啊,能不认真吗?】 【沈玉:再说了,既然决定要去做,那当然要全力以赴啊!】 【徐闻:点赞点赞】 【沈玉:哼,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徐闻看她这怨气冲天的小委屈,在地铁上差点笑出声。 这大姐,从遇见她第一天到崴脚受伤到现在,连个鬼都没有上过门。 她要是真能找得到别人,还至于求他一个认识才一个礼拜的邻居大哥? 徐闻叹了口气:名气不大,骨气倒挺硬! 为了给沈大明星一个台阶,徐闻只好主动表示愿意帮她对词,并且是义务帮忙,毫无所求。 沈玉见他这么说,心里乐开了花,但嘴上还只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 …… 回家的路上,徐闻简单吃了个烤冷面,回家洗了个澡,就上楼敲响了沈玉的房门。 等了一分钟,门开了。 沈玉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她当时只是普通扭伤,按理最多两三天就能好,只不过因为她自己没信心不想去试镜,又怕经纪人那儿过不去,所以才想出了装病的法子。 不肯敷药,自然淤肿一直下不去,但其实也在慢慢见好。 后来自己想明白了,抹了药,不到两天也就恢复如常。 两人再次见面,气氛仍是有点尴尬。 徐闻觉得自己作为男人,有义务说点什么,正好看着早上拿来的早餐只吃了不到一半,便故意嫌弃:“你一天就吃了这么点东西,身体能扛得住吗?” “一点东西?这些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 “……” 徐闻翻了个白眼,“算了,关于你作为女明星的饭量这个话题,我已经不想再深入讨论了。” “对。再说这个话题,要么你把我气死,要么我把你气死!” “正解!” 两人难得达成共识,都是一愣,随即便同时大笑了起来。 气氛缓和,又闲聊了几句,这才开始对戏。 沈玉已经把自己的台词记得滚瓜烂熟了,所以徐闻要做的,就是念一下对手演员的台词,帮她串串戏。 这不是什么难事,只要识字就行。 徐闻觉得 easy,完全抱着应付的心态,整段整段的台词念得毫无起伏。 然而即便他这么敷衍,即便这只是一出十分烂俗的偶像剧,即便沈玉拿到的角色仍然是标配的恶毒女二号,但她仍然可以沉浸在角色里,一开口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你凭什么以为总裁会看得上你?就凭你又蠢又无能,只会装清纯、扮可怜,遇到事除了哭就是哭吗?” “我……我没有!” “没有?你拉倒吧!我跟着总裁这么多年,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以为自己楚楚可怜,男人见了就走不动道!” “你这点伎俩,在别的男人面前或许有用,但在总裁这里,哼,完全是自取其辱!” “总裁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他需要的是一个能替他分忧,解决工作烦恼的女人。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你,而只可能是我!” “……” 沈玉绝对不是在念台词,而是在表演,还是那种沉浸式的表演。 好像这一刻,她已经变成了剧中的角色,颐指气使、咄咄逼人,恶毒女二号的形象呼之欲出、跃然纸上。 徐闻有点被吓到了,面前这个女人,和他认识的那个又傲娇又蠢萌的沈玉,完全不一样。 这……或许就是演员的魅力? 在她的带领下,徐闻也投入进去,语气有了起伏波澜。 一段三四分钟的戏,两人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 每一遍,沈玉的感觉都不太一样,但很难说出哪段好哪段不好。 不管是哪一段,徐闻都百分之百相信,沈玉就是她口中的那个角色,而她所有的感情宣泄,都是有逻辑支撑,是站得住脚的。 他看向沈玉的眼神,已然变得不一样。 “你干嘛?” “没……没什么!” 沈玉笑得狡黠:“是不是觉得我演技特别好,现在特别崇拜我?” 徐闻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但事实上,沈玉刚才沉浸在角色里的样子,确实有点撞到他的小心肝。 所以…… “嗯!” 沈玉正在喝水,一口水差点全喷出来。 她没听错吧? 这大贱人是在夸她吗?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嘴损到能把陨石打下来的徐闻吗? 她完全吓了一跳:“你……真心的吗?” “你看看,刚夸你演技好,你就这么没自信了!” “我不是没自信,我是对你的人品没自信!” “……”徐闻白眼一翻,立即起身,“我走了!” 撂下话,果然转身就走。 沈玉也不拦他,大半夜的,难不成还留他过夜不成! 然而徐闻走到门口,却又突然停住。 “你哪天试镜?” “周五,后天!怎么了?” “没事!那就……祝你一切顺利!” “呃……谢谢!” 徐闻点点头,走了! 沈玉看着被带上的房门,不知为何,脸颊有点发热。 …… 第二天,邓麟的稿子在经过老白反复的审阅和修改后,传到了郑喜林那边。 在经过半天的等待后,制片方传来消息——稿子通过了。 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老白笑道:“名导不愧是名导,这肚量,绝对杠杠的,不会因为一点小的不愉快就背地里给咱使绊子!” 邓麟也不住地感叹:“是我小人之心了,郑导真不愧是个成功的大人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把郑喜林捧上天,才能表达自己幸免于难的激动心情。 这件事了了,徐闻也松了口气。 这天正常下班回家做晚饭,收集了素材,就把楼下的大明星叫上来吃饭。 吃完饭,两人对了会儿词,沈玉就回家了。 因为明天要试镜,所以她今晚至少要花两个小时的时间运动、护肤,然后早睡,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徐闻乐得清闲,收拾完碗筷就坐在电脑前剪片子,等视频发出去,已经接近晚上十点,比平常要晚了一个多小时。 评论和点赞很快蹿上来。 徐闻照例翻看,却发现这次的评论区画风突变。 “两副碗筷,老闻有女朋友了?” “难怪最近的视频都很不准时,原来是谈恋爱了!” “lsp都脱单了,这世界还有王法吗?” “我突然觉得,老闻长得应该不丑,要不然怎么能找到女朋友?” …… 这还是徐闻做美食博主以来,头一次评论区的注意力完全不在菜品上。 他简直哭笑不得,本想解释回复两句,想想还是算了。 放下手机,出去跑了个步,回家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突然想起沈玉明天要试镜,一下子心里紧张起来。 感性告诉他,这娘儿们虽然看着烦,但演技过硬,拿下这个角色应该不成问题。 但理智又告诉他,一个角色能否落在某个演员的头上,角色契合度以及演员演技的好坏,往往不是最重要的。 他有点发愁,想给沈玉发个微信鼓励一下,又觉得这样多此一举,反而有可能打扰她,最后还是作罢! 不过因为这个念头,他还是在床上翻滚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睡着。 第二天,徐闻上午跟着同组的记者去跑了一单新闻,十点多就回来了。 从那以后一直到下午下班,他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高子俊打趣他:“徐闻,虽然明天是周六,但你也不用显得这么急不可耐吧,‘怎么还不下班’这几个字都快刻在脸上了。” 老白也笑话他:“小徐啊,盼下班盼周末,这是我们组的传统。但我们几个盼可以理解,都有老婆有对象的,你一个大光棍盼个球啊?” 邓麟插嘴:“就是,你周末一个人多无聊啊……还是,你跟我们撒谎了,其实你有女朋友?” 徐闻被左右夹击,想解释又没办法解释,只能插科打诨把这一茬糊弄过去。 就在要下班的时候,沈玉终于发来语音,语气极其兴奋。 “大菠萝,晚上我请你吃饭!吃大餐!” 徐闻一听,就知道试镜的结果,肯定是妥了! 14.徐闻的秘密 由于沈玉身份的“特殊性”,虽说要请吃饭,但也不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出去吃火锅撸串。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的方案是,徐闻打包几份大餐回家,两人在家里狂欢庆祝。 当然是沈大明星报销。 商量好,徐闻也算了了一件心事,坐在工位上脸笑得跟朵花似的,自己却没有察觉。 他心中腹诽:这娘儿们可算是找到工作了,再在家里待着,不是她被憋死就是我被折腾死! 一下班,他就以火箭升空的速度,冲出了办公室。 老白看着他的背影,由衷地感叹:“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在卡点下班这件事上,我不服老都不行啊!” 晚上6点半,徐闻打包了好几份街头美食,敲响了1402的房门。 沈玉一看这位大哥两只手至少拎了七八个食盒,差点当场疯了,一边让他进一边吐槽:“我说大哥,你上辈子是饿死的吗?不至于吧?” 徐闻一边翻白眼,一边把东西摆在餐厅。 “你会不会说话?这不是好心庆祝你光荣上岗吗!” “哼,我看你是把我当冤大头了,一说请客,你恨不得把外面的饭店都搬回来!” “小人之心!大不了这些都我付钱,行了吧?省得你天天说我昧着良心,赚你的黑心钱!” “哎哟,今天怎么这么好?徐扒皮?” “你再嘲笑我,我把东西全拿走了啊!” “别别别,我难得有机会可以大吃一顿,千万别!叫你徐大善人,这总行了吧?” …… 两人斗了一波嘴,最后很快握手言和,又把小龙虾、麻辣烫和烧烤全摆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两人席地而坐,徐闻又掏出几罐啤酒,晃了晃:“喝不喝?” 沈玉有点犹豫,想想还是摇头拒绝了。 徐闻也没强求,递给她两瓶饮料,两人随便点开一部电视剧,就闲看大吃了起来。 “说说,你是怎么拿下这个角色的,是不是今天气场全开、大杀四方啊?” “倒也没这么夸张!”沈玉笑出一口大白牙,虽然是在谦虚,可脸上的表情完全是在说:老娘就是这么牛逼,快来膜拜我! 她笑道:“其实,也不能说这个角色就归我了,因为制片方说要等三天才能出最终的结果。” “那你……” “但是试镜的时候,导演对我非常认可啊,不仅单独给我加戏,还花了四五分钟的时间给我讲这个人物。我能看得出来,导演很想用我,基本上可以说是十拿九稳了!” 徐闻抖了抖眉毛,虽然觉得这事还有变数,但现在庆祝也不算早。 “那就恭喜你了,大明星,终于重新上岗就业了!”他提起酒杯。 “那就谢谢你了!” 沈玉也不扭扭捏捏,大方接受了他的祝贺。 两人碰了个杯。 然后……沈玉就开始了真正的大杀四方。 “嗯,这小龙虾真好吃,够入味!” “这烧烤也真不错,又香又筋道,尤其是这羊肉串!” “麻辣烫也好吃,太香了!” “……” 徐闻坐在一边,耳朵完全忽视了电视剧里的声音,一双眼直直地看着面前这只饿狼…… 准确地来说是母饿狼,禁不住瑟瑟发抖! “我说,你这找到工作了,不更应该控制吗?吃一顿饱饭胖三斤,还怎么拍戏?”他忍不住劝道。 沈玉烦躁地摆摆手:“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扫兴!你明知道我吃不了这些,还买这么多,故意的吧?” 徐闻皱着眉头:“我是想既然要庆祝,总得有个庆祝的样子,也没想到你会吃这么多啊!” 沈玉嬉笑起来:“哎呀,没事,我要进组最起码得一个月以后。今天放肆一把,明天就开始控制,来得及来得及!” 徐闻难得看她吃得这么高兴,当然也不会继续惹人厌,自顾喝酒吃串,才懒得管她。 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 兴许是电视剧太无聊,又或者是气氛有点诡异,沈玉再次开口。 “喂。” “嗯?” “你是做什么的?” “不是跟你说了我是富二代吗?富二代的本职工作是啃老和败家,还用做什么吗?” 沈玉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她把手里的串往桌子上一丢:“你这么聊天,可就把天聊死了。咱不吹牛行吗?” “你凭什么说我是吹牛?” “我……行行行,我不跟你抬杠。就问你一个事,你说你是个啃老败家的富二代,那每天早上着急忙慌出门,是干嘛去了?” “呃……这个……” 沈玉又翻白眼:“我在这行也有五六年了,什么人没见过?唉,你还别说,就数富二代见得多。但没一个像你这样!” 徐闻尴尬地露出一口大白牙,突然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大明星,我能八卦一下吗?” “干嘛?”沈玉警觉地皱起眉。 “别这么紧张。我就随口问问,你们这种圈子里的女明星,是不是都以找个富二代或者富一代,作为职业生涯的最终目标?” 沈玉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徐闻觉得自己问错了话,赶紧要道歉。 沈玉却突然认真道:“你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但别人是别人,我是我,最起码我不这么想!” 徐闻本想打趣她两句,但看她表情这么严肃,显然是对这一行的风气和对自己的理想追求,含有一种无奈。 最终,他只能主动邀杯,以此来表达尊敬。 两人一饮而尽后…… “喂,大菠萝!” “别这么叫我!”徐闻无奈翻白眼! “我问你个问题!” “有屁就放!” “你是不是gay?” “噗……” 徐闻一口啤酒喷出去老远,时间定格两秒钟,他扭过头,就看见沈玉战略性地往旁边侧过身,一脸嫌弃。 他歪着头,用眼神传递出自己的疑问,同时要求:你给我解释清楚。 沈玉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无奈耸肩:“这……不能怪我!因为你实在太像……像那什么了!” “你要这么聊,那咱俩就好好掰扯掰扯!” 徐闻也坐到沙发上来:“你说,我哪儿像了?” “你没有女朋友!” “没女朋友就是gay啊?你这话,让全天下那么多单身狗情何以堪啊?” “没女朋友不奇怪,可你长成……这样,还没女朋友,就有点奇怪了!” 徐闻……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 “我没女朋友……只是因为……因为……” “行了,别解释了,我不是很想知道!” “……” “第二个疑点,你喜欢健身,对吧?” 徐闻的眼珠子瞪得都快有林殊的鸽子蛋那么大了,当场暴走:“喜欢健身也有错啊?啊?你这……过分了吧?” “你别激动嘛!我只是合理怀疑,又没直接定案你就是!不是就不是呗,来来来,吃个串,消消气!” 沈玉安抚两句,非常识相地送上一个串。 徐闻看她这样,一肚子的无语和郁闷,愣是发作不出来,只好把怒气都发作在美食上,把嘴里的串咬出了饿死鬼投胎的架势。 沈玉又开口:“我说,既然你不是那什么,为什么不谈恋爱?” “你们娱乐圈的人都这么八卦吗?” “哎呀,这不是聊天嘛!要不然坐着多无聊啊,还怪尴尬的!” “……” “说说嘛!是不是之前受了情伤,现在有心理阴影?是不是?” 沈玉一连串地追问,人也不自觉朝徐闻靠近了一些,眼里闪烁着八卦的火花。 徐闻简直无语。 他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但眼看这娘儿们今天这么高兴,又实在不想把局面搞僵…… 想了想,他拍拍手道:“这样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沈玉眼睛顿时瞪大了,直接把“讲个故事”,对等到“我要把我的情史当成故事说给你听”。 徐闻知道她的想法,但也懒得计较,幽幽开口: “我有一个朋友,年纪有点大啊,大概得有40多岁。他呢,是从草根做起来的,事业很成功,你可以理解为你们娱乐圈那些一哥的地位。” “我这个朋友从事的也是公众行业,所谓为了维持事业,他必须要营造出一副夫妻恩爱、家庭和睦的假象。但其实,他和老婆早就没了感情,两口子各玩各的。” “不过虽然是各玩各的,但的确是他先变的心,先出的轨。他老婆实在不能劝他回头,才不得以走上了同样的路。” “自此以后,他越来越变本加厉,在外面玩各种女人,一年难得回几次家,孩子也都不管了。” “就这样潇洒了几年,他的身体就不行了,虽然才四十出头,但因为长期放纵,抽烟酗酒一样不落,整个人瘦得跟麻杆似的,全身上下都有问题。” “有一次突然肚子痛,忍了两天没好就到医院去检查,肝癌晚期!” “听到这个结果,我这个朋友晴天霹雳。这个时候,他还是很有钱,外面很多情人,可跟自己的命比起来,那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他很后悔,找陪他一路吃苦过来的老婆忏悔,可老婆的心早就死了,知道他不久于人世,连装都懒得装,直接打起了遗产的主意。” “两个孩子也是,跟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去医院看过他两次,一滴眼泪都没掉……” 徐闻的讲述戛然而止。 刚才还气氛欢乐的房子里,顿时静得只有电视剧里的聒噪声。 沈玉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个“别人的故事”,直接套到徐闻身上。 她疑惑问道:“所以……是你这个朋友的事刺激到你了,觉得感情一点也不可靠,是吗?” 徐闻已经很久没有回忆过这些了,心里有点难受,但脸上还是要装得云淡风轻,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那你这个朋友最后怎么样了?是……死了吗?”沈玉小心翼翼地问。 徐闻抬起头,看着她。 沉默了良久,他才点点头。 心里却在说:“他没死,而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现在就在你面前。” 15.热闹的家宴 突如其来的狂欢,难得自在的氛围,让徐闻毫无顾忌地敞开了喝。 自己搬上楼准备两个人解决的一箱啤酒,最后竟然全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 即使他前世的膀胱好到半箱不上厕所,那到底也是前世了。 穿越至今,除了大学里喝嗨过几顿,他大多数时间还是很自律的,以至于换了个人,换了种生活方式,酒量也断崖式地下跌。 这一次放纵,以庆祝开始,以断片结束。 一大清早,徐闻在刺眼的阳光中从床上醒来,伸了好几个懒腰后,他捶了捶还晕乎乎的大脑袋,整个人疲倦得要命。 睡眼惺忪,呆坐了好一会儿……他突然惊醒。 “昨天……” “后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断片了?” “唉,我怎么回来的,我跟那娘儿们没……” 正想着,突然发现床上有个鼓包,从被子鼓起的形状看,很像个人。 他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做足了心理准备把被子掀开,才发现空调被下面什么也没有,只是自己醉酒后在床上翻滚才形成的褶皱。 他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又觉得自己这个情绪很不对劲。 “我这是在后怕跟她发生点什么吗?人家好歹一个明星,真要发生点什么,也是我赚了好吧?” “不过话说回来,她也不算顶级美女,至少比起王祖贤李嘉欣来说,要差远了,也就是比后来那些整容女要强得多!” “就是胸有点小,真要……那什么起来,少点意思!” “不过娱乐圈的嘛,不整点刀子,是不可能胸和瘦兼得的。她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 徐闻信马由缰地想了一溜够,突然发现自己现在的念头有点跑偏! “我去,徐闻,你还真想跟她发生点什么啊?” “那娘儿们可是娱乐圈的人!娱乐圈什么样,你又不是没见过,有几个干净的?” “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不是早就想好了,这辈子平平淡淡地过,就算将来要结婚,也要找个普通女人!” “像这种天天想着当大明星的女人,还是打住吧,上辈子吃过见过玩过,这辈子就别在这上头栽跟头了,好好当你的普通人吧!” 想明白这些,徐闻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起床。 冲了个澡,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做了个早饭,本想问问沈玉要不要吃,拿起电话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吃完早饭,已经是上午十点。 闲着无聊,又好几天没去撸铁,他打算去给自己的肌肉充充电,这时妈妈的电话打了过来。 “儿子,你在干嘛?” “没干嘛,打算去健身房!妈,有事吗?” “没事,没事!”电话那头,吴海萍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爽朗,“是这样,有人给你董叔叔送了一筐螃蟹,妈打算中午全给蒸了。你回来吃午饭吧,我记得你最爱吃螃蟹了……” 徐闻扶额,有点无奈。 “妈,前两天不才刚回家吃过饭吗?” “你这孩子,回家吃饭还有多啊,妈恨不得你天天回来呢。” “可是……” “可是什么呀,这么多螃蟹,还非要妈大老远给你送过去啊?健身房下午再去也不迟嘛!就这样,妈要出去买菜了,你快回来啊!” “妈,我……” 吴海萍已经挂断了电话。 徐闻的脸拧成了麻花,对于妈妈三天两头想各种理由叫他回去吃饭…… 他非常无奈,又拒绝不了。 按理说,前世他父母去世得早,对亲情还是很看重的。 但架不住穿越过来,摆在面前的就是个亲爹不知所踪、亲妈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局面。 平心而论,继父董建飞对他算是很好了,供他上大学,平常该管也管、甚少打骂,但对比亲生儿子董云桥,兄弟俩受到的待遇还是有差别。 尤其是董云桥上小学以后,徐闻那时刚上高中,兄弟俩差了10岁,按理说不会有什么矛盾。 但那时,家里还住着一个两室的老房子,16岁的徐闻和6岁的董云桥住着小房间的上下铺。 一直以来也相安无事,直到董云桥有一天突然发疯,吵着闹着要自己单住一间,不肯跟徐闻同住。 董建飞和吴海萍哄不住小儿子,恰巧徐闻的高中是可以住宿的,两人脑袋一晕,就找徐闻说了这事…… 彼时,在这个16岁少年身体里的,已经是43岁因病去世的异世界大明星,心性之老成,连董建飞和吴海萍都自愧不如。 以徐闻的心智,自然明白妈妈和继父的难处,也并没有真的记恨他们。 但因为这件事,再回想前世的遭遇,越发让他坚信,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关系是坚不可摧的。 夫妻恩爱也好,母子情深也罢,都只是在彼此利益没有冲突的情况下,才呈现出的美好画面。 大难临头各自飞,亲爹亲妈跟孩子翻脸成路人的例子也不少。 所以,徐闻完全是抱着“防患于未然”的心态,决定和董建飞一家保持合理的距离。 这样,既可以偶尔吃顿饭显得像一家人,又不用长期被他们打扰。 这一保持,就从16岁,一直到现在26岁,整整十年时间。 …… 这么多年来,徐闻努力、懂事、上进,自然让吴海萍和董建飞各种满意,双方也就相安无事。 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吴海萍的频频邀约,似是要打破这点微妙的平衡。 徐闻无奈,但又不能耍性子不去,看看时间还早,开车去了健身房,撸了一小时的铁后洗个澡,再驱车前往妈妈家。 周末,拥挤的江州似乎像大闸蟹被松了绑,路上跑得飞快。 11点半,徐闻已经抵达。 一大锅螃蟹已经蒸好了,丰盛的午饭也备齐了,连天天钻在游戏里董云桥都难得提前出来,一家子严阵以待。 徐闻的到来,在吴海萍的埋怨声中,将家庭聚会的氛围一下子推了起来。 “上次都怪你董叔叔,非要喝酒,搞得菜没怎么吃,灌了个水饱!” 吴海萍笑得热闹,“今天听我的,不喝酒,光吃菜,好不好?” 董建飞第一个响应:“好,好,今天不喝酒。要不然这一桌子菜可就吃不完了!” 董云桥已经开始拆螃蟹了,歪肩斜胯的坐姿,在听见大人们的对话后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抖动。 与此同时,他嘴角咧开,轻轻地“切”了一声。 那神情,又怕挨揍,又要表现自己的不服。 董建飞刚要发作,被老婆按住了。 徐闻看得直想笑,眼睁睁看着妈妈一个人费劲吧啦地调动氛围,推着这场家庭聚会往前走,也替她累得慌。 到底心软,主动搭话道:“妈,这螃蟹真好吃!” “好吃吧,好吃多吃点,妈就知道你爱吃!” “嗯,好!” “切!” 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响起。 董建飞的眼神立马横了过来,董云桥缩了缩脖子,赶紧用螃蟹占满自己的嘴。 一家人吃了一轮,很快桌子上就都是稀碎的螃蟹壳。 吴海萍突然道:“儿子,楼下王阿姨你还记得吧?” “烫一头卷发,天就换个颜色的那个?” “对,就是她。她有个外甥女,比你小一岁,也在你们报社工作。我昨天跟她聊天才知道!当时就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说是吧?” “……” 徐闻一早就知道,今天这顿饭肯定有猫腻,果不其然。 他笑了笑,不接招。 吴海萍已经发功,当然要斗出个胜负来,继续进攻:“阿闻,妈没有催你的意思啊,就是看你从进大学到现在,一个女朋友也没谈过……” “妈确实是有点着急!这个女孩呢,我看过照片,长得很端正,听你王阿姨说性格也很好的,家里也都是清清白白的。” “妈没有别的意思,既然有这么个适合的人选,就想着要是行的话,你们先见见面,试着相处相处,万一缘分就来了呢?” “当然了,你们小年轻谈恋爱,还是要看自身合不合适。你还年轻,不着急结婚的,但接触接触女孩子也是必须的。” “这谈一谈,再订婚、结婚,说快也要一两年,到时候也快三十了。这么看的话,现在找都算晚的了,你说是吧?” 徐闻…… 吴海萍收功,饭桌上只有尴尬的沉默。 “儿子?” “妈,我知道了,我考虑考虑!” “考虑……” 吴海萍还没开始着急,不和谐的声音再次不合时宜地响起。 “切!” 董云桥又在一旁抖腿冷笑。 这一下,董建飞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摔筷子,大喝:“董云桥,你皮又紧了是吧?” “我……我干什么了?” “你在那儿切切切的,你切什么?” “我……” 董云桥无比委屈,又招惹不起,只能摆摆手,“算了算了,我闭嘴行了吧,我闭嘴!” 吴海萍也怒了,板着脸道:“你别闭嘴!有什么话你就说,我给你哥介绍对象,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 “你什么?有话就说,别跟个结巴似的!” “呐!这可是你让我说的!” “你说吧,说!” 董云桥深吸一口气:“妈,他……我哥,长得也不差,可这么多年就是不找女朋友,你不觉得除了没遇到合适的这个理由以外,还有一种更有说服力的可能吗?” 徐闻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董建飞和吴海萍却还没搞懂,双双皱眉,异口同声:“什么?” 少年一脸慷慨赴死的架势: “嗯……就……他……不喜欢女的!” 话音刚落地,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两只大螃蟹直奔房间。 “砰”的一声,房门关上。 客厅里,夫妻俩面面相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董云桥,你要死啊!” “小兔崽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两人同时爆发口吐芬芳,拿拖鞋抄饭盆,直奔董云桥的房门。 刚才还热闹的一家子,一下子只剩徐闻一个。 他作为当事人,倒是不急不躁、不慌不忙,自动屏蔽了不远处的吵闹,慢悠悠地拆螃蟹、吃蟹肉。 “这螃蟹真香!” 16.事业遇阻 一场家宴,以吴海萍的兴致冲冲开始,在一家子的鸡飞狗跳中结束。 徐闻回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拉上窗帘睡了一觉,醒来天都黑了。 打开手机,一个电话一个微信都没有。 就在这一瞬间,一股莫名的失落袭上心头。 其实说起来也很奇怪,现在的生活明明是他自己选择的,而且他也觉得确实不错,可又不可避免地,会时不时有这么几个像现在一样的瞬间,让他觉得特别孤独。 总觉得世界这么大,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牵挂他的。 坐在床上,他叹了一口气。 这时…… “叮——” 手机响了,有信息进来。 【沈玉:大菠萝,你是不是醉死了,怎么还没准备晚饭?】 徐闻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刚要回复,手机又响了。 【沈玉:死菠萝,你肯定是自己潇洒去了!】 【沈玉:死菠萝死菠萝,我还没吃饭呢!!!】 【沈玉:饿死我了……】 徐闻都能想象到这女人义愤填膺、捶胸顿足又丧头耷脑的样子,他忍不住乐出了声,敲击屏幕回复。 【徐闻:你想吃什么?】 【沈玉:你在啊!】 【徐闻:我在啊,我在睡觉!】 【沈玉:汗汗你是猪吗,睡到现在?】 【徐闻:擦汗你到底吃不吃,要吃就快说!】 沈玉当然见好就收,赶紧点了两个菜。 不知道为什么,徐闻平常做饭也做,可是今天却特别有动力似的,赶紧麻溜地钻进了厨房,烟熏火燎地一顿捣鼓,连视频都忘了拍。 很快,两菜一汤做好,他招呼金主上来。 两人还算和谐地吃了一顿饭。 昨天晚上还嚷嚷着就放纵一顿的沈玉,现下打着饱嗝儿靠在椅子上,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给徐闻转了1000块钱。 “干嘛?” “饭钱!” “哟呵,讲究!不过饭钱也没有这么多吧?” “剩下的就当小费吧!” 沈玉得意地嬉笑起来,“徐大厨,手艺不错,继续努力啊!” 徐闻看着一千块钱入账,一点也不介意被调侃,笑得灿烂:“谢谢老板。” 确认收账,他放下手机。 “现在可见是真找着工作了,出手都这么阔气!” “那必须的。告诉你,姐有的是钱!” 徐闻撇撇嘴,又道:“大明星,明天想吃点什么呀?看在你这么大方打赏的份上,我绝对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徐闻这话,也是颇为真心。 难得这娘儿们现在在家,还能安生吃几顿饭,等一进组,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那些一线明星都不得不吃快餐,她一个四线糊咖,盒饭都赶不上热的。 这种生活,徐闻可是深有体会,前世他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抽烟酗酒是一方面,焉知在剧组的不正常作息饮食,没有埋下隐患。 所以现在,他完全是以过来人的身份,为沈玉这个同行考虑。 没想到她却说:“明天不用了,我有通告要赶!” 徐闻好不吃惊。 “明天?你?” “怎么着?”沈玉不悦地板起脸来,“听你这意思,是觉得我一辈子都只能当个糊咖,一个通告也捞不着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就是看你在家坐了这么久,一下子听你要赶通告,有点吃惊!” 沈玉撇撇嘴:“实话跟你说,我也是临时被安排的。我估计啊,是跟我接到戏有关!” “经纪人给你安排的?” “当然!” “那八成是了。干这一行的,最会见风使舵了。觉得你没有商业价值,鬼见了你都绕道走,现在看你得到导演的赏识,能自己接到戏,经纪人这玩意儿也窜出来,锦上添花地给你派活了!” 沈玉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突然反应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对我们这一行挺懂啊!” “……” 一不留神说多了。 “怎么着?徐大菠萝!” 沈玉不打算放过他,一脸傲娇和狡黠,“被我逮着了吧?” “逮着什么?” “直说吧!你是不是因为特别崇拜我,担心我的星途,才特意找人打听了娱乐圈的事?是不是?” “……” 徐闻无语。 这大姐这么自恋,是怎么在娱乐圈存活到现在的? 不过现下这个情况,他还真没办法对自己的懂行作出合理的解释,于是只好招认自己在《娱乐周刊》工作,算是一枚娱乐记者! 这个答案,叫沈玉惊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 “你不是富二代吗?” “……” “你的本职工作不是败家吗,怎么还要上班啊?” “……” 徐闻尴尬极了。 现在就后悔,后悔不该给这娘儿们留活口。 …… 接下来几天,徐闻的工作异常平静。 工作上有什么新闻,老白安排记者出去采访的时候也会让他跟着,但仍然以学习为主。 生活上,沈玉彻底忙了起来。 刚开始徐闻给她发微信还会回,但到后来连回都不回了,每次都要到深夜十一二点,才有一两句简短的抱歉。 作为前顶流、娱乐圈大拿,他当然很懂沈玉的处境。 一方面忙起来没完,手机要交给工作人员收着。 另一方面,同公司的人随时在旁边盯着,一旦发现她和某个异性聊天次数过多,就会被怀疑谈恋爱…… 真的挺难的。 所以徐闻为了沈玉考虑,也就不再主动找她,等她闲下来,自然会给她发菜单。 这样的生活过了一个礼拜。 又到周一,刚一上班,徐闻就听到一个惊天内幕——《红楼梦》不拍了! 这消息传得没头没尾,以至于以为是谣传,可没想到老白来了后就立即召集同组开会。 这周“新闻组”的选题,本来有一条是要报道《红楼梦》剧组“宝黛钗”的选角情况。 这个项目现在备受网民关注,老白本打算做一个长达半年的专题,时不时丢一篇稿子上去,这样整个下半年的任务都有了。 可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第一条报道还没打响,就从制片方那里传来消息,这个项目很有可能要被取消。 所有人都很疑惑,因为不管是《红楼梦》和郑喜林,都代表着话题和市场认可度,怎么可能会被取消呢? 老白无奈道:“我也是昨天晚上才刚听说。取消不是因为别的,是投资方要撤资。” “撤资?不会吧,还有人敢撤郑导的资?” “这有什么不敢的!这两年,晚节不保的名导还少吗?郑喜林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我还是想不通!这可是郑导唉,还是《红楼梦》这样的大项目,怎么会说撤资就撤资呢?” “当然是有原因的。据说是投资方想启用几个流量明星,但郑喜林却死活不肯同意,坚持要启用新人演员。” “所有角色,全部用新人演员啊?” “对!不过话说回来,宝黛钗本来就都是少年,用新人演员也很正常。” “但新人演员的演技可没有保证,这么大的戏,连个挑大梁的都没有……我觉得投资方担心,也很正常!” 老白两手一摊:“所以啊,双方出现了分歧,谁也不肯让步。最后的结果就是一拍两散,投资方撤资!” “那……这个不行,就再找一个投资方呗。” “你说得轻巧!这两年,随着越来越多的名导作品遭遇滑铁卢,名导效应本来就跌到谷底。这种情况下,郑喜林还不肯退让,放下他大导演的架子,谁傻到这种地步拿白花花的银子陪他冒险?” “尤其,他五年前退圈就是因为作品折戟!”高子俊补充一句。 这话题掰扯到这儿,也算是到头了。 众人一声叹息,既是为郑大导演的英雄末路,也是为他们准备好的选题壮烈牺牲。 因为这个小道消息,注定了新闻组今天只能鸡飞狗跳。 徐闻现在已经正式融入到这个团队,自然也跟着溜溜忙了一天,晚上还加了会儿班,这才把这期的选题对付过去。 走出公司,已经是晚上八点,天早就黑了。 徐闻实在没精神回家做饭了,路边随便找了家面馆,结果因为面太难吃,只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到这时,他才突然理解了很多人为什么要自称“社畜”。 前世,他作为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作为生活在镁光灯下的完美男人,即使有时会扮演一些为生活奔忙的普通人,但打心底里,他是不理解的。 他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会为了一份月薪不超过5000的工作,天天加班加点累得跟孙子似的。 他也不理解,为什么那些天天叫苦叫累的人,不换个工作换个活法? 直到现在,他才稍稍懂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天生长了张明星脸,天生可以吃这碗星光璀璨的饭。 大多数人都是普通人。 普通的长相,普通的家庭,普通的智商,普通的工作,普通的人生。 普通人,本来就活得很累。 徐闻叹了口气,突然想:“如果前世的我有现在这份感悟,再诠释起普通人的角色是不是就会好很多,是不是也能顺利拿下一两个有含金量的奖项,而不是到死,也一直被嘲笑是个‘灌水的影帝’?” 他自嘲般笑了笑,这时,电话突然响起。 是沈玉。 徐闻皱起眉,自从他们交换电话以来,一直都是微信联系,这还是头一回打电话。 他直觉有事,赶紧接通,嚎啕的哭声立马传了过来。 “徐闻,你……你现在,在哪儿?” “你怎么了?别哭,慢慢说!” 电话那头抽噎不住,好半天才哽咽着道:“我……我被换掉了!” 徐闻的心一顿! 17.一醉解千愁 沈玉哭得伤心,看起来是真受挫了。 徐闻听着心里也不是滋味,赶紧问:“你在哪儿?” “我……我在家里!” “好,我马上回来。” 挂断电话,徐闻拦下一辆车,飞也似的往家里赶。 好在晚上的江城不堵车,十分钟后,他就到了小区门口,看着斜对面的小超市灯光明亮,想了想,去扛了一箱啤酒出来。 “我到了,开门!” 他在1402门口拨通电话。 门很快打开,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哭得眼睛都肿了一圈的沈玉,和平素那个活蹦乱跳、牙尖嘴利的她截然不同。 看她这个样子,徐闻着实吓了一跳。 女人他多少还是了解的,不管再伤心难过,也不会把这副模样轻易示人,除非…… 徐闻一时有点搞不懂,这丫头是真没防备心,还是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 当下也没时间深究,扛着酒进去了。 “这是什么?”沈玉还抽吧着。 “没眼睛看啊,明知故问!” 这不客气的一下,立即叫沈玉委屈了起来,憋着嘴又泫然若泣:“我都这样了,你还凶我,你……哇……” 徐闻头都大了。 “姑奶奶,你还没哭累啊?” “哇……哇……” “祖宗,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我向你道歉!” “哇……嗯,这还差不多!” 沈玉收起嚎啕的表情,手背在脸上一摩挲,整个人安静了下来。 徐闻都看惊了。 这也……太收放自如了吧? 以后,谁敢怀疑沈大明星不是实力派,我跟他急! 徐闻不敢再招惹这女的,默默开箱,打开两罐啤酒,一罐递到沈玉面前。 “喝吧,一醉解千愁!” 沈玉有点犹豫,愣愣地看着啤酒瓶。 “干嘛,怕我趁你喝醉了,对你图谋不轨啊?”徐闻故意打趣。 沈玉白了他一眼。 “不是,是我酒量不好!” “酒量不好才要喝呢,喝醉了,睡上一大觉,明天就什么都忘了!” “嗯……你说得对!” 沈玉下定决心,二话不说,扬起酒瓶就朝嘴里灌。 徐闻一看她这架势,这才相信她刚才不是谦虚,而是真的不会喝。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半个小时后…… “凭什么换掉我?我演得那么好,连导演都夸我,凭什么换掉我?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沈大明星醉眼迷离,精神却极其亢奋,站在沙发上高谈阔论,痛斥着这个世界对她的不公。 徐闻坐在一旁,看着这位大姐耀武扬威,整个人瑟瑟发抖。 妈蛋,我为什么要买酒呢? 他扇了自己一巴掌,比所有被抓奸在床的男同胞还要后悔。 “凭什么换掉我?你说!” 沈玉的脸红得跟媒婆似的,整个人摇摇晃晃,手突然指了过来。 “我?” “对,就是你!” “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哦,我明白了,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是个坏蛋,坏蛋!” 徐闻…… 沈玉还要再骂,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原地噎了半天。 徐闻见状吓了一跳,赶紧把旁边的垃圾桶拿了过来,半蹲在她面前举着,等待着这位大姐的一泻千里。 然而什么也没等到,沈玉噎了两口,又恢复了如常。 徐闻一脸黑线,觉得今天晚上自己能被玩死。 “喂,我问你!”沈玉眼睛都睁不开了,却仍不忘撒酒疯。 “嗯!”徐闻不敢不答应。 “我!” 沈玉“啪啪”拍了两下胸口,“我!漂亮吗?” “嗯?” “问你话呢!我,漂亮吗?回答!” “嗯……漂亮!”徐闻也算实话实说。 大明星笑了起来。 徐闻看她眯着眼睛还能笑得这么璀璨,觉得又好笑又无奈。 “我再问你!我!演技好吗?” “好!” “我敬业吗,努力吗?” “敬业!努力!” “我刻薄吗?” “刻薄!” “嗯?” 徐闻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改口:“不刻薄,不刻薄!” “嗯?”沈玉还是不满意。 徐闻就差给她跪下了。 “姑奶奶,你这什么问题啊,你到底要我怎么回答?” “我……” 沈玉亢奋的神色突然又垮塌了下来,整个人委屈至极,“我……他们说,女二号很刻薄,但我不够刻薄,所以我不适合这个角色。我……我好委屈啊,呜呜呜……” 又哭了。 徐闻在旁边看着,安慰也不是,干坐着也不是,扶着额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玉!” “嗯?”沈玉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你听我说!” 徐闻十分认真,“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换掉你,但绝对不是因为你演技不好,或者是你不够刻薄这种糊弄鬼的理由!你很棒,很优秀,明白了吗?” 沈玉脑袋眩晕,听得愣愣的。 “明……明白了!” “他们不选你,是他们的损失,你不用放在心上。而且那个剧本我也看了,说实话,完全就是个老掉牙的烂俗偶像剧,就算拍出来也没几个人会去看,明白吗?” 沈玉歪着头,看着面前男人神情严肃,嘴巴一张一合,好像听清了他在说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沈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我……我饿了!” 徐闻…… 今天注定是被玩死的一天。 “想吃什么?” “泡面!” “好,我去给你做!” “我要吃凉的!” “凉拌泡面?也行!” “我还要加可乐!” “……” “我要加可乐,我要加可乐,我要加可乐……” 沈玉突然又癫狂了起来,踩在沙发上又蹦又跳,跟着了魔似的。 徐闻实在拿她没办法,只好屈服:“好好好,听你的,加可乐,可乐泡面,行了吧?” 沈玉这才消停下来,嬉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随即便十分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像一只等着主人投食的小猫。 徐闻虽然心里没底,但还是耐着性子下去了,临出门前特意带上了钥匙。 …… 十五分钟后,他端着一盆冰凉的雪碧泡面上来。 之所以用雪碧不用可乐,原因有二。 第一,家里没可乐了。 第二,他实在接受不了可乐和泡面兑在一起的黑暗吃法,雪碧还尚可接受。 而做完之后尝了一口,味道竟然前所未有的新鲜刺激,冰冰凉凉,甜丝丝还带着气儿,将方便面本身有的油腻冲洗得干干净净,整个味道非常爽口。 作为一个美食博主,徐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兴冲冲端着面条下来。 然后发现…… 沈大明星早就四仰八叉地睡着了,脸上还带着斑驳的泪痕。 徐闻原地看了许久,最后默默地一个人把面吃了。 临走前,他把客厅简单打扫了一下,把空调调到合适温度,又给她盖上了一条毯子。 出门前,他看着睡得正香的沈玉,满脸严肃。 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关灯出门。 18.给老婆铺路 这天晚上,徐闻又翻腾到十二点多才睡着。 第二天上班,他看见老白到了,立马跟着进了他的小隔间。 “有事?”老白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是。” “坐!” 老白招呼着,往茶杯里扔了几粒枸杞,沏上热水,这才道,“说吧!” 徐闻既已下定了决心,当下也就不遮遮掩掩了,开门见山:“白哥,你和《红楼梦》剧组的制片方认识是吧?” “认识啊!” 老白很好奇他接下来的话。 “是这样,我有个法子,可以让《红楼梦》这个项目做起来。” “嗯?” 老白皱起眉头,一时间竟不知该怀疑徐闻这句话的真伪,还是该好奇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能帮剧组重新拉到投资人?” “不是!” “那你……” 徐闻笑了笑:“我的法子,是在投资方的市场判断和郑导的艺术追求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从而让这个项目起死回生。” 这个说法,让老白的兴趣大大增加。 “说来听听!” “很简单,搞一个大型的角色选拔活动,对每一个主要角色的要求由郑导来定,但选拔活动的运作,完全按投资方的要求来。” 他笑了笑:“这样一来,郑导不用委屈求全用流量明星,而这个活动如果运作到位,绝对能牢牢锁住广大网友的眼球,提高观众的期待值。这样一来,投资方也就不用担心,这部剧用新人会以扑街告终。” 徐闻三言两语,把主意说透了。 对面的老白从一开始的试探一听,到现在,两只眼睛已经挤开他那肉嘟嘟的眼皮,瞪得老大。 那副神情概括起来就两个字:卧槽! 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小徐,你……你可以啊!你这脑子,当记者可惜了啊!” 徐闻笑了笑,没接话。 这种评价,他也不是第一次听了。 况且今天他说这番话,也不是冲着别人夸他来的。 老白很快察觉出不对。 “小徐,你……出这个主意,图什么呢?” “不图什么!就是觉得,郑喜林这么敬业、有水平的导演,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受到资本的要挟,有点替他不值!” “就这?” “要说私心,也不是没有!这个活动真能搞起来,对咱们栏目组至少是三篇重磅新闻,而制片方出于对白哥的感激,给我们的绝对是第一手的内幕消息。” 徐闻笑得老谋深算,“而且这样一来,《红楼梦》这个项目也能持续推进,咱们下半年的稿子都有了。这不是白哥一早的设想吗?” 白浪把玩着桌上的一个燕尾夹,视线空洞无物地斜在桌面,嘴角似有若无地笑着。 徐闻知道,他这是在判断自己刚才这番话的真伪。 他也不怕判断,松散坐着,面容平静。 好一会儿,老白抬起头,笑道:“小徐,你这个主意很不错,不过说到底,也只是咱们这么认为。” “是!” “当然了,就冲我和制片人的交情,这个法子我也必定会转述给他们,不过最后用不用,就看他们的了,毕竟这么重磅的一部剧,牵扯的东西太多,成败与否都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当然!” “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这法子真能让这个项目起死回生,那相当于咱们救了制片一条命,就连郑喜林,都欠咱一个人情。当然,主要是欠你!” 徐闻点点头,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老白的话说到这份上,就代表他领会到了自己的意图——不是真的别无所求,而是把这么大的一份人情拱手相让后,再来谈自己的条件! 经过判断,老白发现这件事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而徐闻的态度又非常诚恳,他当然表示非常愿意帮忙。 这个结果,是双赢。 徐闻当然有私心,但是他不能明说。 因为这私心如果通过等价交换的方式摆在台面上,很容易好事变坏事,万一让老白觉得他野心勃勃,防着他不给他牵线,那他的主意再好也是白搭。 他思来想去,只能先表忠心,让老白意识到他的出谋划策本意是为了工作考虑。 这样一来,老白没有防备心,眼看着自己什么也没干就能卖制片方一个这么大的人情,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至于徐闻的要求,他现在不说,自己就全当不知道。 等他愿意说出来,自己能帮得上就帮,帮不上的话大不了甩给《红楼梦》剧组,毕竟自己作为他们的大恩人,提点要求也不过分。 老白觉得徐闻很聪明,但自己更聪明。 徐闻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 …… 上午九点零八分,沈玉拍着像要炸开的脑袋,从沙发上醒来。 “啊!头好疼!” “我这是在哪儿啊,现在几点?” “大菠萝?大菠萝?……” 沈玉挣扎了好久,才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外面的大太阳猜测到现在已经不早了,捂着脑门,仔细回想昨天的事…… 想起来了。 “昨天,我和大菠萝一起喝酒来着,然后……” 沈玉瞬间瞪大了眼睛。 她的记忆截止到昨天断片之前,这个时间节点,在她又哭又闹地撒酒疯,喝多了哇哇乱吐,以及跟徐闻越靠越近气氛极其暧昧,之后! 记起昨晚的事情,沈玉想死的心都有了! “太丢人了……” “完了完了,就徐菠萝那张贱嘴,昨晚的事他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在我耳边念叨个三百年啊?” “完了完了,这下我彻底完了!” 沈玉欲哭无泪,捂着脸在沙发上躺平。 “嗯?这么软?” “我的被子怎么在沙发上?” 沈玉意识到不对,赶紧坐起来。 “客厅里怎么这么干净,昨天不是喝了很多酒吗?” “唉,这是什么?” 沈玉把茶几上凭空出现的东西拿到手里,仔细念上面拗口的名字,然后意识到…… “解酒药?” “徐菠萝给我买的吗?不能吧?” “管他呢,先吃了再说,头疼死了!” 她倒水吃了两片,拍拍额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好像头疼真的好了一些。 来了点精神,她摇摇晃晃起身,去卫生间洗去了一身酒气。 半个小时后,宿醉带来的全身酸痛才减轻了许多,而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空空如也的肚子带来的抗议,以及看到餐桌上一个保温饭盒。 是徐闻的保温盒!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以及一种复杂的、不敢置信的心理慢慢走近,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发现第一层是水煮蛋、白馒头、煮玉米和一点小榨菜,第二层是浓稠的白粥。 都是热的! 她顿时惊了! 这饭盒,不是之前落这儿的,真的是一大早送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 “徐闻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 徐闻要知道沈大明星的关注点是这个,估计得一头撞死! …… 沈玉很快在玄关处找到了自己的钥匙,破解了谜底。 看来是他昨晚走的时候把钥匙带走了,就是为了一早准备解酒药和早餐给她送来。 一瞬间,她的心里滑过一阵暖流。 她抿着嘴,憋住不让自己乐出声,自言自语:“虽然那个徐菠萝平时又贱又损,但关键时候,还是挺会照顾人的嘛!” 一边说,自己一边嘴角翘起来,赶紧坐下,一点一点把不丰盛但温热的早饭送进嘴里。 吃完早饭,她的不舒服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人满血复活。 虽然刚刚经历过角色被换,莫名其妙再次待业的悲惨境遇,但现在,她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躺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点进微信对话框。 “要不要给他发个微信,表示一下感激呢?” “要的吧,毕竟人家一大清早给准备了药和早饭,昨晚走之前还特意给我拿了被子……” “不行不行!这人嘴这么欠,我一感谢他,他肯定会嘲笑我的!” “那个贱人,到时候肯定会把我昨晚的糗样翻来覆去地说,那我的面子往哪儿搁?” 沈玉赶紧把手机丢下,光想到徐闻那张欠揍的脸,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 但过了一会儿,她感受到胃里的温热,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人家一个素昧平生的邻居,才认识不到一个月,能这么照顾我,已经很难得了!” “于情于理,怎么也得感谢他一下吧?” “算了算了,大不了被他嘲笑一顿,这样就两清了,省得总感觉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似的!” 抱着这个态度,沈玉又拿起手机,飞快在对话框输入,点击发送。 【沈玉:谢谢你的早饭,还有解酒药!】 想想,觉得不够,又发了一个“灿烂笑”的表情。 然后,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十分钟后…… 坐立不安的沈玉从床上蹦起来,满脸不耐烦。 “这个臭菠萝,竟然不回我!” “他以为给我做了个早饭,买了个解酒药,就成了我的恩人吗?摆什么谱,真是的!” “老娘还不伺候了,上一边玩去!” 把手机往枕头上一扔。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沈玉刚才的发泄全是放屁,立即化身迅猛小飞兔,一个飞扑把手机捡起来,点开微信。 【徐闻:图片】 她好奇点开,然后…… 看到了一张自己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头发凌乱、满脸泪痕,还张着大嘴睡得跟死猪似的照片。 一瞬间,所有的感激、期待、忐忑、气愤全都消失不见。 沈玉憋红了脸,一声暴吼冲破云霄。 “徐闻!我跟你势!不!两!立!” 19.雪碧拌面 晚上,等徐闻做完饭,准备叫沈玉上来吃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微信、电话全都被拉黑了。 “嘿,这娘儿们!” “怎么气性这么大,不就发了一张她的丑照吗?” 他憋着笑,无可奈何地上楼,敲响了1402的房门。 好一会儿…… “谁啊?” “我!” “你谁?” 我是你爹……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徐闻忍住冲动,耐着性子:“我是谁你不知道?” “不知道!” “……” 徐闻也是有脾气的人,但现在面对这娘儿们的作妖,却愣是生不起气来。 他耐着性子:“沈玉,吃不吃饭?” “不吃!” “你不是不知道我是谁吗,怎么还搭话?” “……” 徐闻都能听到门后面粗重的喘气声,现在门打开,他一点不好奇门后的女人拿着把刀。 “不跟你闹!赶紧过来吃饭,我都做好了!” “不吃不吃,说了不吃就不吃!” “嘿,你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不吃拉倒!” 徐闻也懒得跟她矫情,撂下这句话就下楼了,这么没有耐心,更是把房子里等着他再给一把梯子就下来的沈玉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一如往常,徐闻一个人吃两菜一汤。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明明桌上的饭菜依然可口,明明累了一下午也很饿,可就是提不起胃口。 勉为其难吃了两口,他把饭菜收拾起来放进冰箱,坐在电脑前剪片子。 半个小时后,视频上传,他也没心情看评论,拎起包去了健身房。 把两条腿练得几乎走不动道,他才放过自己,迈着螃蟹同款的步伐回家,连澡都没洗。 然后…… 刚走进小区,和一个全副武装的女人撞了个满怀。 两人连忙齐声说对不起,然后,又同时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抬起头…… “我去!” “怎么是你?”沈玉大叫。 “我还想问你呢!” 徐闻也好不吃惊,将她上下打量,越看越奇怪,“你这是……要出去?” “你管我!” 虽然还是气愤的语气,但沈玉却并没有往前走。 徐闻憋不住笑:“大明星,你之前不是总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宁愿天天在家闷着,也绝不出门吗?” “腿长在我身上,我愿意出门就出门,你管得着吗?” “管不着!谁敢管你啊!” “切!” 沈玉傲娇地扬起脖子,但还是没走。 徐闻就知道,这娘儿们已经消气了,现在就差一个台阶让她下来。 他可不敢再招惹这只母狮子,赶紧赔笑道:“大明星,今天是我错了,我不该存你的丑照!行了吧?” “你还好意思说!赶紧给我删了!” “删删删,现在就删,行不行?” 沈玉板着脸,一副要见证照片现场枪决的架势。 徐闻看躲不了,只好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了。 “不行,聊天记录里的照片也删了!” “哟呵,还挺聪明!” “那必须的!快点!” 徐闻只能照办,删了之后,沈玉的脸色才缓和了。 “现在不生气了吧?” “哼!” “要不生气的话,让小的给您做个宵夜,将功折罪,可否?” “嗯……可!” 沈玉差点没憋住笑! 大半夜穿成这样跑出来,本来就是因为饿得实在受不了,打算觅食去。 她本身就不是个自律的人,所以家里一点食物都不敢放,干净得连耗子都待不住! 之前减肥的时候,再饿也能忍得住,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饿越生气,越生气越饿,最终憋不住出来找吃的。 碰见徐闻,也是意料之外。 现在…… 她气也消了,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饿了,晃着马尾一蹦一跳地回了家。 电梯在13楼停住,两人非常默契地一同进了1302。 “想吃什么?” “嗯……可乐泡面!”沈玉断片前的记忆,就停留在这碗“可乐泡面”。 徐闻皱起眉:“你确定?” 沈玉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就想试试,我醉得叮铃啷当的时候点出来的东西,到底好不好吃?” 徐闻无奈,只好起锅给她做。 十五分钟后,一盆带着凉气的、黑乎乎的面条,呈现在沈玉面前。 “这……” “吃吧,你要的可乐泡面!” “呃……这黑不溜秋的玩意儿,我能不吃吗?” “不行!这不是你点的吗?我刚才可提醒你了,是你死活非要吃的!现在做都做了,不许浪费!” 沈玉没辙,只能怀揣着舍生取义的壮烈心情,要去品尝自己点的黑暗料理。 徐闻看她吓成这个样子,憋笑憋出内伤,最终把她叫停,另外端了一碗面给她。 虽然看起来也不太正经,但最起码比可乐泡面要好看多了,沈玉有了食欲,直接来了一大口。 整个人愣住了……竟然意料之外的好吃! “嗯……这是泡面吗?冰冰凉凉的,好好吃啊!” 说着,又吃了一大口。 “哇塞,雪碧的味道,甜甜的。这……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泡面,真的,最好吃的!” 沈玉越吃越激动,一大碗面,三下五除二就给干光了。 徐闻看她吃得这么起劲,不好打扰,只好自行解决了另一碗黑不溜秋的“可乐泡面”。 沈玉看着不落忍:“呃……吃不下去就别吃了!” “吃得下去啊!这两碗面的差别,也就是雪碧和可乐的差别,其实味道差不多,就是卖相天差地别而已。” “好吧!” 沈玉并不打算深究,反正这顿饭,她吃得很开心。 就是这大半夜的……有点罪恶。 “喂,饭也吃了,可以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了吧?” “嘿嘿嘿,可以,可以!” 徐闻本想损她两句,但没想到吃饱喝足了的沈大明星,一点脾气和架子都没有,十足一枚娇憨小美女。 他到嘴的骚话又咽了回去,好端端的,脸还有点红。 “咳咳,那个,你们公司允许艺人单独接戏吗?”他突然问。 沈玉的脸色一下认真了起来。 “干嘛突然问这个?” “闲着也是闲着,随便聊聊嘛!” “哦……” 两人相处到现在,沈玉对徐闻的戒心已经彻底放下了,认真道:“其实是不允许的,但也就是对那些公司力捧的艺人。” “毕竟公司在他们身上真金白银砸了钱的,如果私自接戏,接好了不说,接到烂戏,坏了口碑,那公司的损失可就大了。” “但对我们这种爹不疼娘不爱的小艺人来说,管得就没那么严了。” “反正公司也没在我们身上投入,没资源老实待着,他们不损失什么。如果偷偷接了戏挣了钱,他们还能分一波,何乐而不为呢?” 徐闻点点头。 虽然世界变了,但娱乐圈的水和他前世所经历过的,没有什么不同。 “《红楼梦》这个项目,你听过吗?” “听过啊,郑导的出山之作嘛!”沈玉漫不经心地答着。 “想演吗?” “谁啊?” “你啊!” 沈玉愣了愣,正经起来,不可置信:“我?” 徐闻轻飘飘地点点头。 “你……你没开玩笑吧?” “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我……这……你……”沈玉已经语无伦次了。 徐闻见状,也不引逗她,忙道:“是这样,我在《娱乐周刊》工作,你也知道。” “虽然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但我们老大人挺好的,和各大影视公司和投资公司都有不错的关系。 “最近,我们栏目组在跟《红楼梦》这个项目,他和制片方很熟。听内幕消息说,郑导这次想全面启用新人,会举办一次大型的公开选角活动。” “我觉得你很合适,有演技,有作品,但在郑导面前完全是个新人,长得……也很不错,很有希望选上!” 沈玉的胃口被大大吊起来,听到这些,脸色又黯淡了下去。 “哦!” “怎么了?” “没事啊!” “你不愿意去?”徐闻皱起眉。 “也不是……就是觉得,这么大的戏,这么多人的选拔,我肯定没希望!” 沈玉说着,尴尬又失落地笑了笑。 徐闻抿了抿嘴。 这可不像是他认识的沈玉,脸皮厚、胆子大、不可一世。 现在的她,俨然一只不断撞南墙,撞到后怕的惊弓之鸟,再强大的信心,也几乎给磨没了。 “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想演吗?” 徐闻脸上,是难得的严肃认真。 沈玉有点被震到。 想了想,还是老实点头:“想!” 徐闻点了点头:“只要你想,都好办!这些天,你就在家好好看《红楼梦》,尤其关注一下探春和晴雯!” “探春和晴雯!”沈玉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你还想演黛玉宝钗啊?” “不不不!”沈玉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是觉得,这两个也都是主要角色,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演吧?” 徐闻笑了笑:“我说可以就可以。这些天你就好好准备,如果我猜得不错,选角很快开始了。你呢,不用紧张,放平心态,我保证你这次绝对不会被换掉!” 话已至此! 沈玉看着徐闻一脸淡然又从容的表情,虽然想不通他一个小记者哪来这么坚定的底气,但莫名觉得,他不是在说大话。 “我……我能行吗?” “放心!我说你能演,你就能演!” 徐闻说得肯定,心想:我要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也白红了这么多年了! 他认识沈玉的第一天,就断定这个疯疯癫癫的女人,性格里有着坚韧不服输的底色! 这个性格,再加上她的演技,活脱脱就是现实版的探春和晴雯! 他相信自己能慧眼识珠,郑喜林肯定也不会走眼! 20.谋事在人 如徐闻所料,他想的办法很快让《红楼梦》这个项目起死回生。 似乎郑喜林和投资方都很满意,于是短短一周后,短暂沉寂后的郑导新作,再次以铺天盖地的宣传方式占据了各大互联网平台的头条。 这次的内容正是徐闻的招数! 剧组打算开启一场盛大的角色选拔活动,按照原著中的主要角色,总共分为黛玉组、宝钗组、王熙凤组、宝玉组等。 选拔规则也十分复杂,表面上看是要选出最贴合人物的演员,但其实,就是把活动往吸引眼球的方向整。 只有这样,才能让一部由全是新人演员挑大梁的剧,在没有流量地支撑下,受到最广泛的关注。 具体的选拔条件也在网上公布了,简单概括就是演员要新,至于是否有表演经历、是否是专业院校学生,都无所谓。 活动一宣布启动,立即引发了网络讨论狂潮。 电视剧还没开拍,关于郑喜林导演“一切为剧服务”“角色大于天”的讨论就轰炸式蔓延开,网络上铺天盖地全都是正面评论。 徐闻可以想见,这个活动将受到整个娱乐圈以及各大表演专业院校众多年轻演员及学生们的追捧。 毕竟,虽然官方通知要启用新人,但也不是什么张三李四王二麻子都可以。 《红楼梦》作为六大名著之首,大众就算没看过,也肯定听过,主要角色都是美女帅哥,能符合这个要求的,要么已经在演艺圈,要么就是演艺圈的预备役。 所以,活动通知说得一本正经,但其实还是演艺圈和娱乐圈的自娱自乐,跟普通人没多大关系! 徐闻看了网上的通知,非常平淡地冷笑了一声。 太阳底下无新事,换个地球也还是如此! 他把活动新闻推送给了沈玉,几秒种后,对方回了个“ok”的表情。 当天晚上,徐闻抱着笔记本来了1402。 “你要干嘛?”沈玉看得直眼睛。 徐闻懒得解释,打开电脑,给沈玉看了自己精心制作了一个星期的成果。 页面上是一份精美的简历——当然是沈玉的。 她的演艺经历,《高楼》里最精湛的表演片段,以及徐闻从高子俊那儿借来的专业相机,从网上买来的古风服饰,自己一手操办给她又拍又修的古风照片,在保证人物不失真的情况下,尽可能让她贴近角色。 沈玉也是第一次看见成片,当场惊呆了。 “天啦噜,这……这是我吗?” “怎么样,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倾国倾城,演黛玉宝钗也不遑多让?” “嗯嗯嗯!”沈玉疯狂点头。 徐闻憋着笑翻了个白眼:这娘儿们,真是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啊! 他忍不住打击:“你放心吧,黛玉和宝钗是绝对轮不到你演的!” 沈玉难得没有翻脸,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虽然她相信自己够美、演技够硬,而且《红楼梦》都启用新人演员,表面上看自己和别人的机会是一样的。 但是…… 对于黛玉和宝钗这种国民度极高的角色,几乎所有人心里的范本都是差不离的。 这就跟小龙女可以是李若彤也可以是刘亦菲,但绝对不会是陈妍希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你总不能说陈妍希难看吧,人家也是靠“校园女神”的角色火起来的。 所以……这东西很玄乎,也很现实。 而很显然,沈玉的美和黛玉、宝钗的美,完全不是一挂。 这一点,徐闻知道,她自己也清楚得很。 所以,她完全没在这一点上有所奢望,也正是因为不奢望这一点,对于徐闻这过于夸张的简历,她着实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 “呃……你做的这个简历,是不是有点夸张?” “夸张?我还打算让你写个3000字的小作文,分享一下你对探春和晴雯这两个角色的心得感悟呢!” “……” “你觉得没必要?” “没……不敢!” 沈玉确实不敢。 现在徐闻在她眼里,不是经纪人胜似经纪人,不是亲爹甚是亲爹——那是相当的有威严! 徐闻看出她的想法,冷笑:“你要知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这句话基本上等同于一句废话。” “嗯?” “你看看现在大火的那些年轻演员,有几个长得比你漂亮、演技比你好的?” “呃……这个……” 徐闻一摊手:“所以,实力很重要,懂得包装和推销自己更重要。” “那些鲜肉小花怎么拿到的资源,大家心知肚明,你有你的坚持和骄傲,我懂,也很欣赏。但这并不代表,你就得孤芳自赏,不能从正道上努力。” 沈玉有点吃惊于徐闻的严肃、认真以及这番话的凌厉,整个人有点愣愣的,但又不能再同意地点了点头。 “郑喜林是个老顽固,这一点对投资人来说很头疼,但对于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这个时候,放下自己的骄傲,磨薄自己的脸皮,用再多‘小心思’包装美化自己,都无可厚非。” 徐闻笑了起来,“退一万步说,你是有实力的,简历只是个敲门砖。敲开了这扇门,你自然可以用实力征服导演,为自己赢得鲜花和掌声。我这么说,你还觉得这个简历太夸张吗?” 沈玉疯狂摇头,赶紧行动起来:“我现在就去写小作文,至少五千字,用我哗啦啦的真诚感动郑导!” 说着,赶紧穿上鞋跑进房间,连小屁股尖都透着认真严肃。 徐闻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第二天晚上,沈玉的小作文就交卷了,洋洋洒洒,真地写了好几千字。 徐闻粗略翻了翻,笑起来:“很不错!你的简历我已经发给剧组了,你的艺术照也洗了几张出来,加上这些信,明天直接寄给郑导……” “直接寄给郑导?”沈玉的嗓门直接高八度。 徐闻差点当场变聋子! “你金毛狮王转世啊,狮吼功这么厉害?” “不是!你……你刚才的话是吹牛吧,你能直接联系到郑导?” “很奇怪吗?”徐闻一脸云淡风轻。 “不奇怪吗?那可是郑导唉,多少大明星都搭不上关系,你……一个小记者,可以直接联系到他?” 徐闻懒得解释,笑了笑:“正因为我是记者,还是娱乐新闻的记者,所以才能联系到郑导,很难理解吗?” 沈玉闭嘴:我竟无言以对! 但总觉得,这事怎么说都说不通! “虽然我能联系上郑导,但其实没多大用处,他那个宁折不弯的性格,谁也没办法说情,所以你能不能选上,还得看他对角色的要求以及你自身的实力。” 徐闻顿了顿,“但话又说回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咱把能使的劲儿都使到了,最起码确保你这号人真能从郑导面前过。如果这样,你都得不到一个面试的机会,那就只能说……你命不好了!” 沈玉无言。 这件事谋划至此,她对徐闻的感觉已经从单纯的膜拜、震惊,转变成了信任和感激,以及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没再说什么,感激的话显得矫情,吐槽的话又不符合情境,于是只能尴尴尬尬地,默默承下了他这份人情。 徐闻难得看她这样,也觉得有点不对劲,挠了挠头,丢下一句“你早点休息”就落荒而逃。 第二天中午,他约老白出去吃饭。 老白也是聪明人,知道这是有事求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饭桌上,徐闻把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了他手里。 “这是?” “白哥,不是不跟您说实话,实在是不好说。” 徐闻笑得冷静,“但这个忙您一定得帮——把这个东西,交给《红楼梦》剧组的制片人。” 这话,已经说得很到位了。 老白是个人精,虽然不知道信封里装的是什么,但也猜得差不离。 而直到这一刻,他也终于明白,徐闻为什么要给毫不相关的《红楼梦》项目出了这么个精妙绝伦的主意。 他莫名有点恐慌! 这个小年轻,普通人一个,工作上也没多积极主动,捕捉新闻的敏锐性也没多高,但却能三言两语,扭转了一个投资高达好几千万影视项目的生死,同时不费一分一毫,就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虽然他不知道,徐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但不管是什么,他都只能同意。 一来,他已经在这个项目里获得了巨大的利益,不见得是钱,著名制片人的一个大人情,比得过十沓红彤彤的票子。 二来,面前这个年轻人,绝对不是个能随便得罪的角色。 老白是聪明人,看清局势后第一时间露出兄弟义气的笑容,痛快点头并锦上添花: “就送个东西吗?要不要我替你要推荐的人美言几句,毕竟都是熟人,递个话还是可以做到的。” 老白这话算是十分上道。 徐闻当然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笑着端起水杯:“那就太谢谢白哥了!” “客气!” 两人碰了个杯,都笑得老谋深算。 …… 两天后,沈玉收到了《红楼梦》剧组制片人的电话,告知她入选此次选角活动,并被编入了黛玉组。 不知为何,沈玉竟然没有太多惊喜。 挂了电话,她给徐闻发了个微信: 【大菠萝,晚上吃啥?】 21.我要当一个明星 八月底,轰轰烈烈的选角活动正式拉开帷幕。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互联网的娱乐新闻基本上被《红楼梦》剧组给承包了。 关于各组演员的几轮pk,网友们讨论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完全没有意识到,他们被一场精美的炒作套成了局中人。 这背后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红楼梦》的制片人和出品人,而最受煎熬的,除了被放在镁光灯下的各组演员们,就是全国各大娱乐和影视公司。 因为这些年轻新人演员里,得票数最高的,最受网友关注的,基本上都是各大圈内公司签约挖掘的新人,要么已经试水出道,要么正在等到一个恰当的时机。 而郑喜林导演的《红楼梦》,无外乎是一个最优的选择。 巨大的曝光,巨大的投入,精良的制作,如果能在这场盛大的选拔活动中脱颖而出,甚至野心再大点,直接拿下宝黛钗三个主要角色中的一个,演员背后的资本公司就相当于是无本万利。 一分钱不花,就捧了个准一线演员出来。 这样的好事,谁都不愿意错过,所以这场公开的选拔竞争,比很多人想象得还要激烈。 各组选手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女,而且美得都很有特点。 关键美也就罢了,还一个一个都才艺出众,在琴棋书画各类比拼中,时不时涌现出一两个真正功底深厚的练家子。 因为这些好苗子的撑场,才有了这场选拔活动的持续火爆,而选拔进入后半段,已经不能用争奇斗艳来形容。 网友们贡献了一个新词:神仙打架! 徐闻在闲着无聊刷抖音的时候,看着这个莫名火起来的词,会心一笑。 现实是个轮回,即便换个地球,也是换汤不换药。 …… 9月中旬,比赛进入了总决赛。 值得庆幸的是,沈玉还没被淘汰,但不幸的是,她在黛玉组里的排名不是很靠前,只有第3名。 而这时,每个组也就只剩下最后三人。 其实到这时候,沈玉即便被淘汰了也无所谓,因为徐闻和她一开始就不是冲着黛玉这个角色去的。 她相信,即便她现在被淘汰了,凭借这一个半月的表现,已经给郑导和制片方、出品方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出演晴雯和探春两个角色中的一个,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现在,她还在比赛名单里,这反而坏事了。 因为……她太高了。 沈玉的净身高,一米七。 这个身高,在女明星里只能算中等偏上,但在以柔弱美见长的古风美女中,就显得很不适合。 更何况,她所在的还是黛玉组。 此前四个电视剧版本的林黛玉,再加上电影版、戏剧版,十几个林黛玉的演员凑在一起,没有一个身高到一米六八的。 即便是这次选拔,整个组里也基本上都是一米六五上下的女生,沈玉站在其中,简直就是鹤立鸡群。 凭她这个身高,就注定了得不到林黛玉这个角色。 可偏偏,有演戏经验的她,演技是所有人里数一数二的,所以她才一路过关斩将被留到现在。 然而网友们可不看这个。 经过一个半月的比赛,网友们都已经有了自己心目中的宝黛钗人选,甚至一些平台自发组织了投票,吸引广大网友热情参与。 最终…… 沈玉的得票率是最低的,甚至宝钗组、王熙凤组的很多演员,在“心目中的黛玉”的得票率,都比沈玉要高。 这就尴尬了。 得票率低,意味着网友的不满意,不满意自然而然就演绎成添油加醋的口诛笔伐。 于是,沈玉火了。 在微博热搜“《红楼梦》选角决赛”的词条下面,除了网友们对几个重要角色的讨论以外,被提及最多的,就是沈玉。 当然基本上没有好词。 “这个沈玉是怎么混到现在的,有背景吧?” “就是,她那么高,跟个鸵鸟似的,这个形象跟林黛玉有半毛钱关系啊?” “带资进组吧?” “这得多硬的背景?” “你们没有发现,这个沈玉就是《高楼》里的李佳慧吗?” “妈呀,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李佳慧!完了完了,阴影都出来了!” “李佳慧阴影+1,一想到那个角色,我完全不能接受她扮演《红楼梦》里的任何角色。” “嗯……王善保家的,这个可以!” “楼上,就服你!一样的尖酸刻薄、心狠手辣!” “快让沈玉退赛吧,她要是成了黛玉组的冠军,我绝对绝对不会看这部剧!” “别说冠军了,她出演任何一个角色,我都会弃剧的!” “……” 层出不穷的评论,除了鲜有几条对她演技的认可,几乎都是没来由的恶意满满,从外形到内在,把她批得一文不值! 网上这些声音,徐闻一直都有留意,只是根本没往心里去。 要想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不做好被骂遍祖宗十八代的准备,是根本不可能的。 想当初他最低谷的时候,只要一出现在镜头前,就是各种疯狂的谩骂! 出门被骂,吃饭被骂,做了什么不当的言行就更不用说了,道歉不道歉都被喷到怀疑人生,甚至家人们也受到了难以想象的网曝。 回想这些经历,徐闻觉得现下沈玉的境遇,完全是毛毛雨小意思。 可是,眼看着这些言论越来越剧烈,影响越来越大,他也不由担心起来…… 毕竟那丫头,还是第一次面对这些。 徐闻越想越放心不下,这天特地提前下班,买了很多菜回家。 做饭前,他来到1402门口,敲响房门。 好半天,门才打开,沈玉冲他露出了一个见老朋友的笑容,但神情里难掩落寞。 徐闻本想安慰她几句,但又觉得这些话过于浅薄,最终什么也没说。 “饿了吗?”他只问了这一句。 “嗯!” “上楼吧,给我打打下手,今天菜有点多!” “嗯……好!” 沈玉没有拒绝。 其实徐闻根本没打算让她帮忙,也没有在做饭时让人帮忙的习惯。 所以上楼后,让沈玉象征性地洗了点菜,就以“伤不起大明星的手”为理由,把她推到餐厅坐着,顺手塞给她一个西红柿。 两人就这么一个在厨房“砰砰砰”,一个在外面“咯吱咯吱”! “沈玉,后天的决赛,你有什么打算?” 闲聊了一会儿后,徐闻直入正题。 沈玉愣了愣。 “嗯……没什么打算。” “这是要放弃了?” “也不是放弃!我们一早就说好了,不在黛玉、宝钗、凤姐这三个重点女性角色上做打算,那就没什么好准备的啊!” “可是,如果你以这个态度去准备决赛,那么最后,很有可能连探春和晴雯也演不了!” “为什么?”沈玉很震惊。 “因为这两个角色,都不是像你这样消极认命的性格!” 一语中的,沈玉默然。 她的神色不受控制地,迅速垮塌了下来,像是马上要哭出声。 “可是……网上对我骂得很……很难听!” 这话一说,眼泪终于落下。 徐闻切菜的动作停住,听着外面传来的抽泣声,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走出来,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什么也没说。 沈玉性格要强,虽然现在很难过,但又不愿意也很不适应把自己的这一面展露给他人,所以只哭了一会儿,就强逼着自己收回眼泪,笑了起来。 她这样子,让徐闻更感到心酸。 “其实……你不一定非要待在娱乐圈的!” 他突然开口,脸色十分认真。 沈玉顿了顿。 “虽然你很漂亮,可是娱乐圈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哪怕是这次的选拔活动,你在其中也绝对算不上貌美过人。这点你承认吧?” 沈玉点点头。 “至于整个娱乐圈,那就更不用说的,各种各样的美女都数不胜数,而且一个比一个敢给自己下刀子。就你这张原生态的脸,能拼得过她们吗?” 沈玉摇摇头。 “当然,你演技不错,但也只是不错,绝对达不到老天爷赏饭吃的地步。演员这一行说到底,吃得还是天赋这碗饭,没有天赋,再努力也不过是自我感动,很难混出名堂!” 沈玉默了默。 徐闻轻轻叹气:“所以,你所谓的资质,在娱乐圈根本不算什么,又没有亲爹干爹可以靠。要想出头,很难很难!” “既然这么难,又何必非要撞得头破血流呢?尝试过也努力过,这就够了,安心做个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好啊!你说呢?” 这一次,沈玉没有任何反应。 好半天,她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徐闻。 “怎么了?” “可是……我喜欢演戏啊!” 徐闻一窒,没有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 沈玉的眼泪又落了下来:“虽然我不是科班出身,学历也不够,甚至出道都是在女团里,蹦蹦跳跳好多年。但是……我真的很喜欢演戏,也很喜欢唱歌啊!” “长这么大,我真的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小时候是没条件,长大了就不知道该喜欢什么了。” “进入娱乐圈,是我真正第一次为自己做的决定,五年前,我和公司签约的那个时候我就想好了,我要当一个歌手,当一个演员,当一个万众瞩目的……明星!” 她说得很动情,抹掉眼泪,朝徐闻灿烂一笑:“大菠萝,我知道你会觉得我的想法很庸俗,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啊!你说,人是不是要有梦想,是不是要有为梦想拼尽一切的勇气?” 这个问题,徐闻很难说不。 他几乎是认命一般叹了一口气,站起身,重振精神。 “既然如此,那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过。后天的比赛,我们好好准备!” 沈玉诧异:“啊?你有想法啦?” 徐闻诡异一笑,指了指脑子:“早就在这里了!” 22.两个世界 第二天,徐闻交给沈玉一张曲谱。 “这是……” “《枉凝眉》!” “枉凝眉?《红楼梦》里那个枉凝眉?” 徐闻一脸汗:“要不然呢?” 沈玉不可思议:“这是曲谱啊,你还会画曲谱?!” 这个震惊还未解开,更大的震惊占领了智商高地。 “等会儿!《枉凝眉》是首词,根本不是首歌啊,那这曲谱哪儿来的?” 一个吓人的猜想出现在她的脑海,叫她根本不敢相信,又想不到别的解释,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这是……你作的?” “嗯呐!” 徐闻淡定地点点头。 沈玉此刻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这就是你给我准备的,决赛作品?” “对啊!” “……行吧!” 态度突然平静了起来。 徐闻不悦:“你这‘行吧’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沈玉嬉笑:“没有没有,完全没有!你这个想法呢,很有创意,值得鼓励。一天能作出一首曲子来,也非常了不起!我知道你已经尽力了,非常感谢,真的非常感谢……” 徐闻越听越不对劲。 到最后,他明白了,合着这娘儿们完全把这首曲子,当成是赶鸭子上架的应付之作了。 他翻了个白眼,也懒得解释。 下楼,搬了把吉他上来。 沈玉的眼睛又亮了,虽然还是不信这曲子能有多好听,但身高身材都属于人中极品的徐闻,背着一把吉他的样子…… 有点帅到令人发指是怎么回事? 沈玉晃了晃脑袋,赶紧拍醒自己:“沈安然啊沈安然,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可别被这贱男的狐狸精外表给蒙蔽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麻痹自己,再看徐闻,也就不过尔尔了。 然后…… 徐闻开始弹吉他。 徐闻弹完吉他了! 沈玉那又黑又亮又大的眼珠子,现在已经完全不属于她,如果不是生理极限的控制,恐怕已经贴在徐闻身上了。 “这……这是人作的曲子?也太太太好听了吧!” “天呐,这曲子跟《枉凝眉》这首词简直就是浑然天成、天生一对啊!” “也就是吉他的声音有点出戏,如果换上古筝或古琴,那效果一定惊天地泣鬼神……” 沈玉已经彻底懵了! 她以为是个青铜,结果现在谜底揭开,徐闻一晚上写出的曲子,简直是秒杀一切的王者! 她整个人都傻了。 徐闻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已经被自己的魅力彻底征服,当下自然要抬一抬架子,摆出一副高人的冷傲脸供她瞻仰。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沾了多活一世的光而已。 这首《枉凝眉》,当然是前世地球上,那首87版《红楼梦》里的枉凝眉。 虽然是同样一,同样一首词,但在两个世界里,所遭受的境遇是完全不一样的。 徐闻穿越到这具身体时,还是21年前,那时候,小徐闻才只有5岁。 在对这个世界经过短暂的适应后,他就发现,这里不是地球,或者说不是自己之前生活过的地球。 为了方便理解一点,他把这个世界与前世那个世界,当成是宇宙中平行存在的一种模式。 而且他也丝毫不怀疑,这偌大的宇宙中,还有更多相似的世界存在。 之所以会有这种猜想,是因为这个世界与前世的地球相似度高达99,七大洲四大洋,各个国家、各色人种、各种语言,都与前世毫无差别。 而唯一1的不同,出现在100年前。 徐闻不知道100年前发生了什么,但翻看历史书,他知道中华民族近代百年遭受的屈辱与苦难,在这个世界完全不存在。 因为没有战火侵袭,在国外一战二战的时候,国家的经济社会文化仍然在平稳地发展。 而当世界战火消停下来后,中国,已经成为了欧美无法超越追赶的存在。 这种领先状态,一直持续到今天。 因为这100年的微小差别,蝴蝶效应地延展,让今天的世界和前世的地球大不相同。 历史是一样的,那些耳熟能详的历史人物,秦始皇、李白、文天祥,都璀璨夺目地躺在历史书里。 历史留下的遗迹也是一样的,《红楼梦》《水浒传》,都一字不差地流传给了后人,成为了这个国家宝贵的精神财富。 但也有许多东西被改变了。 比如现代人对一些古迹的总结和称谓,和前世很不一样,前世张口就来的“四大名著”,在这里变成了“六大名著”,当然,《红楼梦》仍是魁首。 要说变化最大的,当属现代。 因为这100年历史的改变,徐闻原本生活里习以为常的一切,都变得不复存在。 周杰伦的歌,李安的电影,郭德纲的相声…… 当然,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发达和璀璨的文化娱乐产业,好的音乐、影视作品浩如烟海,比好莱坞也不遑多让。 世界的经济、政治、文化、娱乐,都在东方! 作为一个中华儿女,尽管前世的徐闻很渣很渣,但从来没想过移民改变国籍的事。 所以现在,对这个平行世界里的一切,他以非常愉悦的心情顺利接受了。 他决定在这个世界好好生活下去,换一种活法,度过简单、安乐、知足的一生。 当然,他的开局不太好,亲爹失踪,母亲改嫁。 重组家庭的不适感,让他放弃了依靠母亲和继父的打算,所以在上大学后,他就利用自己活了两世的信息差,赚了一大笔钱。 他默写了《琅琊榜》的剧本,以及周杰伦的《七里香》,卖给了影视和音乐制作公司。 祖国娱乐产业的发达,直接推动了行业的规范和对知识产权的重视。 所以尽管他全程没有露过面,但这一部电视剧和一首歌,就给他带来了接近600万的收益。 拿着这笔钱,他买下了现在这套房子,又在大学毕业那年买了一辆车。 剩下的钱,他只作简单的理财投资,但随着国家经济始终平稳向好,这笔钱也在不断的升值。 如今现金加房产,已然达到了千万。 对于只想过普通生活的他来说,这笔钱已经足够,足够了! 徐闻没再想过,用前世的文艺作品来换取什么,因为这个世界的文化娱乐产业已然高度发达,优秀的华语影视音乐作品,是地球的十倍不止。 所以,即使是《琅琊榜》这部在前世备受好评的作品,这一世播出后,网上也是毁誉参半,不少网友批评“过于杰克苏”。 由此可见,想利用自己的外挂挣钱,也没那么容易。 好在徐闻在物质上也没太多追求,也就没把这个当回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在《琅琊榜》和《七里香》面世七年后,他竟然为了这个认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破例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沈玉毫不知情,只是单纯地沉浸在《枉凝眉》的醉人旋律中。 她知道,自己这场决赛,妥了。 一周后,《红楼梦》演员选拔活动的决赛正式举行。 之前的比赛都是通过网络转播的方式进行,网络点击量节节攀升,如今到了决赛,热度更是居高不下。 电视台看见商机,自然争相抢夺承办和直播权,最终,这个好机会落在了江州电视台。 9月28日,周六,决赛正式开始。 在此之前,网络上对于各个主要角色的评比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事实上,不管今晚的比拼结果如何,大家对于宝钗黛玉,对于王熙凤贾宝玉,都有了心目中的人选。 所以,今天晚上这个直播,网友们虽然关切热度不减,但也只是单纯为了得到一个结果而得到一个结果,仅此而已。 《红楼梦》剧组其实也是一样的心态,所以决赛的规则删繁就简,各组仅剩的三强随意准备才艺,由导演、制片人、出品人,以及应邀出席的庞大嘉宾团现场打分,角逐出各组的冠军。 比赛很快进行。 因为经过一个半月的比拼,这些年轻选手即便再多才多艺,这时也已经江郎才尽了。 所以更璀璨的灯光,更华丽的舞台,更庞大的流量,也抵挡不了年轻演员们的拉胯,一个个要么忘词要么结巴,要么才艺平平无奇、聊胜于无。 这个年代,粉丝们也都比前世更聪明更理性了,一看自己看好的演员心理素质这么差,一点借口都不带给找的,现场嘘声一片。 在这种没有最拉胯只有更拉胯的氛围里,穿着一身素衣襦裙的沈玉,上场了。 她比其他人都强,才艺表演还没开始,底下就已经是嘘声一片。 沈玉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站在这么大的舞台上,面对着如此山呼海啸般的嘘声,还是不可避免地紧张了。 她不敢看台下,脑子一片空白…… 这时,森森琴弦弹奏起来。 随着前奏响起,她的心顿时被安抚,底下观众也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一个枉自嗟呀,一个空劳牵挂……” “怎禁得秋流到冬尽,春流到夏……” “啊……啊……” 短暂的一首《枉凝眉》,在沈玉空灵的尾音中慢慢结束。 而这时,偌大的演播大厅,早已是鸦雀无声。 评委席上,导演郑喜林,制片人祁连涛,以及所有的嘉宾、记者,全都像饿狼一样眼里闪着光,幽然森森地看着舞台。 沈玉情肠哀尽,回归现实……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23.林黛玉?王熙凤? 沈玉拿下了“黛玉组”的冠军。 这个决定,是郑喜林几乎浑身颤抖着宣布的,而结果出来后,几分钟前还对她嘘声一片的广大观众,全体报以热烈的掌声。 站在舞台中央,拿着沉甸甸的奖杯和鲜花……沈玉有点慌。 “这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只想演个配角啊,怎么一不小心拿了冠军呢?” “难道……我真的要演林黛玉吗?” “……” 在这种懵逼的复杂思绪中,决赛结束,沈玉凭一曲《枉凝眉》夺冠的消息已经在网上不胫而走。 她火了! 而且是直接空降微博热搜首位,并且被数以千万网友讨论的那种火。 当然,此时此刻,她对这些还一无所知。 她被郑喜林以及制片方带到饭局,进行了一次长达半个小时的认真谈话。 谈完已经是十点。 徐闻今天也在电视台,他是跟着老白过来采访的,因为知道即使进入决赛,沈玉也没有受到经纪公司的重视,所以特意把车开来,打算结束后拉她回去。 老白他们已经撤了,现在,他还在电视台的地下车库里忧心忡忡地等着。 “那帮老家伙,不会对沈玉做什么吧?” “不会不会,别人也就算了,郑喜林的为人还是值得相信的!” “既然不会做什么,干嘛单独把她叫去,而且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呢?” “难不成真要让她演林黛玉?这……这首曲子的杀伤力也没有这么大吧?” “真要演林黛玉,那可就遭了。这么深入人心的人物形象,要么和角色融为一体,然后背着‘林黛玉’的名字过一辈子,要么演得不到位,演艺生涯从此断送,成为一辈子的屈辱……” 徐闻越想越担心,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不该把这首曲子写出来了。 正是烦躁之际,车门打开,沈玉上来了。 表情很……奇怪! 徐闻压制住自己的好奇,把车开出去之后,在璀璨的霓虹灯下张口:“你被叫走这么久,郑喜林跟你说什么了?” 沈玉没说话,表情仍然很严肃。 这个样子,叫徐闻更着急了。 “你怎么了?是不是受欺负了?说话啊!” “没……没有!”沈玉摇了摇头,还是木呆呆地看着前方。 “那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让我猜中了,郑喜林让你演林黛玉?” 沈玉一惊,转过头来。 徐闻…… 心里一个“卧槽”! “真……真是林黛玉?”他不敢置信。 沈玉摇了摇头! 徐闻差点被吓死,松了一口气。 可这时…… “郑导想让我演王熙凤!” “咳咳……” 徐闻一口气没上来,憋了半天,咳得满脸通红。 沈玉吓了一跳,翻箱倒柜从车上找到一瓶水给他,喝了两口,这才把这口气给顺下去。 “你淡定一点,我都没被吓成这样,你怎么……好好开车!” “王熙凤?郑导让你演王熙凤?” “嗯……意外吧!刚才跟我说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没想到不是晴雯不是探春,不是黛玉,是王熙凤!” “这……这也太……” 徐闻的话头戛然而止。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选你演王熙凤的理由,我明白了!” “说来听听!”沈玉脸上,有点考验的意思。 徐闻摇头苦笑:“第一,你的年纪偏大,在一众十七八二十上下的演员里,比较老成。主要角色里,就数王熙凤的年纪跟你最搭!” “第二,你长得高!凤姐的性格也算是形象鲜明,泼辣、蛮横、嫉妒心强,这么一个有气势的角色,如果选一个矮个子演员,很难演得好。你一米七的大高个,就很符合凤姐盛气凌人的形象。” “第三,就是我最开始分析的,你的性格很要强。当时觉得,这个性格很适合晴雯和探春,可现在想想,未必不适合王熙凤。” “综合这三点来看,你还真是这些年轻演员里,王熙凤的不二人选。不得不说,郑喜林真不愧是蜚声国内的大导演,眼光就是毒,不服都不行啊!” 徐闻说着,又是佩服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坐在副驾上的沈玉,再一次被惊呆了。 “你怎么了?”徐闻发现不对劲。 “你……你的分析,和郑导跟我说的,一模一样!” “呃……” 徐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不留神又装了个逼,笑了笑:“我这也是事后诸葛亮,说起来,还是郑导眼光好,慧眼识英雄!” 沈玉点点头,不再说话,还是那副晦暗不明的神情。 徐闻刚才还不明所以,现在自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担心和犹豫。 他没再多说什么,很快把车开回了嘉宁苑。 把沈玉送上楼,嘱咐她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会儿到1302吃饭。 沈玉精疲力尽地点点头,关上了门。 徐闻也累了一天,这时实在没力气做饭,但一想到这丫头注重身材,吃不了外面的东西,最终还是硬逼着自己起身,翻腾了半天冰箱,好赖凑齐了一顿晚饭! 半个小时后,两菜一汤出锅,门铃也响了起来。 徐闻去开门。 沈玉洗了个澡,疲倦也一洗而空,脸色红润,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好香啊!” “来吃饭吧!” 徐闻给她拿拖鞋,招呼进门,随口道,“我干脆给你一把我家的钥匙好了,省得每次来吃饭都得给你开门……” 话才刚说出口,他就意识到不对。 “你说什么?”沈玉也很吃惊。 因为给钥匙这个行为,在带来便利的同时,可还存在着更多的含义。 “呃……我随口说说的!” “哦……” 沈玉低低地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徐闻竟觉得她……有点失落? 两人坐在餐桌上。 本来轻松了一些的气氛,莫名变得有点尴尬。 “呃……吃饭吧!” “好!” 碗筷搅动,房间里静得只有咀嚼的声音。 “对了,关于出演王熙凤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徐闻在尴尬中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然后……又莫名觉得自己是个怂包。 “嗯……我还没想好!” “没想好?王熙凤可是这部剧的第四主角,甚至比薛宝钗的形象还要深入人心……你犹豫的点在哪里?” “嗯……挺多的!” “没事,一样一样说!” 徐闻现在是真格跟她探讨这个话题了。 沈玉的脸上写满了不自信,有点难堪,但看着徐闻坚定的眼神,这段时间的相处又很快让她卸下了心防。 “首先,当然是一点准备都没有,然后就是……” “怕自己演不好!” “嗯……嗯!” 完全在意料之中。 徐闻没继续说话,给沈玉勺了一勺菜,又给自己来了一勺。 沈玉:??? “你怎么不说话了?” “说什么?” “说说你的想法啊!” “我的想法?” 徐闻淡笑起来,“现在选拔活动已经结束了,你也成功晋级了,不管是王熙凤还是晴雯探春,都是主要角色,都算达到了咱们一开始的预设目的。” “现在这个结果算是意外之喜,我作为参与者高兴还来不及,能有什么想法?现在的局面,你自己做决定就好了啊!” 徐闻一番话,说得沈玉恍然大悟。 是啊,徐大菠萝已经帮了她很多了。 能取得现在这个成绩,能有这个“甜蜜的烦恼”,都是他辛苦筹谋的结果。 然而说到底,争取角色是她自己的事,徐闻帮他是好心,这份好心总不能一直延续下去。 现在,轮到她自己做决定,为自己的未来下一份赌注。 想明白这些,沈玉当即笑了起来,烦恼一扫而空。 “嗯……真香,大菠萝,你……” “你不去当厨子真是可惜了,你是要说这个吧?” “是!” 沈玉愈发灿烂地笑了起来。 徐闻也忍不住跟着笑,对这个没创意的女人,简直无可奈何。 “我现在跟厨子也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你的私人御厨而已。” “那我可太有面子了!” “面子谈不上,付钱就行!” “给钱,肯定给钱!我现在接到戏了,马上就有工资拿了,到时候连本带利一块给你!” 沈玉说得甚是豪迈,这才有点拿冠军的喜悦。 徐闻被她这份心态所感染,也跟着笑,连带着胃口都好了很多。 “对了,徐菠萝,郑导还问我《枉凝眉》的曲子是谁写的呢!” “你没说漏嘴吧?” “没有,你不让我说,我可不敢。但是我也按照你吩咐的跟郑导说了,可以把《枉凝眉》的版权卖给他,价钱随他定!” “嗯!” “郑导可高兴了,说你给书里判词谱曲这个方法,给了他灵感。他还让我给你带话,等电视剧到了后期制作的时候,能不能再邀请你再写几首曲子,价钱方面都好商量!” “啊??” 徐闻吃惊,整个人哭笑不得! 这个活,他当然不能接,不是跟钱过不去,而是…… 他就记得一首《枉凝眉》啊! 87版的《红楼梦》,他也没看过,能记得这首旋律,还是因为这部剧反复热播的那几年,他正是青春期。 那时候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被迫看了几集,现在剧情已经模糊忘却,但这首曲子却记得异常牢固。 真要让他再给别的判词谱曲,那他也只能说一句: 臣妾做不到啊! 24.打压 随着沈玉夺得“林黛玉组”冠军的消息在网络上疯狂传播,她也真真正正火了一次。 这次的火,和上次因为身高、外形与林黛玉的形象不搭而备受嘲讽不同,是一种真正被大众认可的火。 当然,这种认可,也仍是存在一些争议的。 就在两人在徐闻家召开庆功宴的时候,网络上,关于沈玉到底是否适合林黛玉一角,已经吵翻了天。 微博热搜,“沈玉林黛玉组冠军”的词条牢牢挂在榜首,下面还有“红楼梦选角结果出炉”“沈玉枉凝眉”等话题。 热度之高,是沈玉出道以来绝对巅峰中的巅峰。 关于她的讨论,分为“适合”和“不适合”这两个阵营鲜明的两派,但难得的是,持两种观点的人只是理性探讨,再也没有了几天前那种放肆的侮辱。 “那首《枉凝眉》,真的是杀到我了。沈玉姐姐这种如泣如诉的感觉,简直是林黛玉本玉好吗?” “对啊对啊,简直跟书里走出来的一样,太仙了!” “而且她还叫沈玉,沈玉,黛玉,这难道不是一种巧合吗?” “强烈建议导演把这首《枉凝眉》作为电视剧主题曲!” “《枉凝眉》是真的好听,但说归说,沈玉不一定就适合林黛玉这个角色!” “我也觉得!沈玉姐姐的外形条件很好,但个子太高了,我还是觉得她不是我心中的黛玉!” “而且她身上有股不服输的劲儿,嗯……说演晴雯,演探春,甚至演王熙凤,我都觉得还ok,但是黛玉的话……” “那些说沈玉不适合黛玉的,到底有没有看过《红楼梦》?说黛玉一直都是柔柔弱弱只会嘤嘤嘤的,这完全是刻板印象好吗?” “就是!说沈玉可以演晴雯不可以演黛玉,这不是搞笑吗?不知道晴雯被红学家称为‘小黛玉’吗?” “林黛玉那刻薄小心眼儿的劲儿,跟仙女气质还真没什么关系!” …… 微博话题的讨论热度持续走高,量、评论量都达到了顶流才有的量级,让沈玉看得瞠目结舌,没想到会有这个结果。 就在她惊骇于自己的突然爆火时,电话响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的下一秒,她的眼神就立马变得严肃,犹豫了一小会儿,拿着电话跑掉阳台接去了。 徐闻看得纳闷,不过大概也猜到这个电话应该是公司打来的。 说来也搞笑,沈玉作为临泰传媒旗下的艺人,参加这么大的综艺选秀活动,公司不但没给过一毛钱经费,甚至连一个人影都没出现过。 当然,沈玉作为一个小咖,受到这种对待也无可厚非。 但前期这样也就算了,到后期,她已经进入半决赛决赛,网上已经有了一定的讨论热度。 但凡是个正常点的公司,这时候都应该能看出来她身上的潜力。 这个时候买点宣传,可比几百上千万往主力艺人身上砸,要实惠划算得多。 可临泰传媒就跟装瞎似的,偏不这么搞! 唯一的动作,就是经纪人给沈玉打了个电话,让她好好比赛,象征性地嘱咐了几句。 这件事徐闻是知道的,因为上次沈玉接电话,他刚好也在旁边。 当时他就疑惑了,觉得这公司水平也太lo了,白给的热度,白送的资源,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现在……他有点明白了。 沈玉很快结束对话,回来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可明显脸色不太对劲了。 “怎么了?”徐闻淡定地问。 “没怎么啊,红姐就问了我一点比赛的事情!” 徐闻点点头。 红姐他是知道的,本名蔺红,是临泰传媒的股东之一,也是娱乐圈比较有名的金牌经纪人。 临泰传媒在业内只能算是个中型公司,旗下艺人15个左右,真正在一线位置的也就两三个。 这样的规模,养不起几个经纪人,蔺红自然是说一不二的,沈玉不管是从名义上还是实际上,都归这个女人管。 要说平常,这位红姐八百年想不起来给她打电话,现在好不容易打了一个,却叫她变成这副脸色…… 徐闻用脚指头想也猜得到,这个电话绝对没带来什么好消息。 他把筷子放下,定定地看着沈玉。 “怎……怎么了?”沈大明星没来由的心虚。 “蔺红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直截了当的追问,叫她一点退路都没有,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挣扎了片刻,还是老实交代:“她……不让我参演《红楼梦》!” 徐闻的眉毛都抬到发际线了。 “为什么?她有病吗?” “也不是不让!就……她的原话是,不建议我出演!” “理由呢?” “她说,《红楼梦》里的角色都太过深入人心,形象性格太鲜明。我一旦演了,演得不好会被骂死,演得好,又会被角色固定住,以后很难接到别的类型的角色了。而且很有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个角色的影响!” “呵!” 徐闻毫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 诚然,蔺红说得都是实话,分析之精妙完全不愧她金牌经纪人的称号。 但……这番分析跟“何不食肉糜”也没什么区别。 用这些话去劝说那些一线或者正准备进攻一线的二线演员来说,没有任何问题,可沈玉现在一个糊到几乎退圈的十八线艺人,已经快一年时间没接到戏了。 再这样下去,连活下去都成问题。 这一年时间,蔺红对她的生死不管不顾,现在找到工作了,有了难得的爆火机会,她却突然蹿出来放这一通臭屁! 不是她有病,就是这世界有病! 徐闻在这个地球已经活了二十一年,自认心境平和,很少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可现在,他真想把这个女人的祖宗十八代都从坟堆里刨出来挨个鞭笞一遍…… 不过愤怒之余,他也很快发现不对劲。 这种事,是个正常人都能想明白,蔺红作为金牌经纪人,又怎么会说出这种冠冕堂皇的话来呢? 他越想越奇怪,再配合沈玉的境遇……他有点明白了。 深呼吸几口气,他问:“沈玉,你在临泰是不是得罪了人?”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玉措手不及,片刻惊慌后再次低下了头。 这个反应,叫徐闻心底暗道:果然! “你……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蔺红这么对你,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 “还有!《高楼》这部剧是三年前播出的,你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虽然是个讨人厌的反派,但到底是一部国民爆款剧,有这么高的曝光度,只要运作得当,捧你上二线完全没有任何难度。” 徐闻顿了顿,继续分析,“可这部剧过后,你却完全没有任何消息了,只在一年前出演了一部制作非常粗糙的网剧,扑得一点水花都没有。” “见过资源差的,没见过差成这样的。以你的外形条件和演技,我不信临泰的人看不见。要不然,他们当初干嘛要签你?” “这件事我一直都想不通,再加上这次蔺红的态度,我可以肯定,你肯定是得罪了什么人,而且是在临泰很有地位的人!” 徐闻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他是谁?” 沈玉一怔,脸色闪过一丝惊慌。 这抹少见的神色一闪而过,她赶紧笑了笑:“你想多了吧,我……我没得罪谁!混成今天这样,就是运气不好呗。既不会讨人开心,条件和演技也没好到哪里去,公司想不起我来也很正常!” “是吗?”徐闻根本不信! “当然是啊!” 沈玉笑得更灿烂了,神情也更自如了些,“你看你这人,平常嘴那么损,怎么今天这么会说话?又夸得资质好,又夸我演技好的!” “虽然呢,你说得的确是事实,但是,架不住现在的娱乐圈人才辈出啊,跟我一起出道的那些人演技也都很好的。我并没有明显的优势,所以,不红很正常啊!” 沈玉越这么说,徐闻就越确定,一定有这么个人,在故意针对她。 而且这个人的来历还很大,大到她完全惹不起的地步。 本来,这事跟他也没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看不得这娘儿们明明受了委屈还一副强装云淡风轻的样子。 他没有跟着打哈哈,继续冷着脸:“那这次呢?” “什么这次?” “之前不捧你,不给你资源就算了。这次呢?这次你参加选拔,热度、成绩,都是靠自己努力得来的。”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大好机会,多少年轻人做梦都梦不到,你得到了,正常公司早就乐开花了,可他们却宁愿少捧出一个挣钱的艺人,也还要打压你!” 徐闻眼睛一抬,满眼冷漠:“这帮人已经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继续遮遮掩掩、粉饰太平吗?” 沈玉的表情僵在脸上。 “这三年受的委屈就算了,可这次的选拔,你付出多少努力才得到了一个这么重要的角色,一个足以改变你一生的角色!难道你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就这么放弃,断送自己的演艺生涯吗?” 徐闻敲了两下桌子,如同轰雷一般的声音直击心灵:“沈玉,人这一辈子也许就那么一两次机会,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沈玉的眼神瞬间瞪得老大,掩饰不住的恐慌。 25.四两拨千斤 呆坐了许久,沈玉才再次开口,语气已经松弛了下来。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徐闻松了一口气。 能这么说,说明还知道反抗,那就还有救。 “你相信我吗?”他平淡问出一句。 沈玉抬起头,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虽然有一万个理由告诉她,这个只做了一份普通记者工作的普通人,在这件事上完全使不上任何力。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种莫名的信念还是驱使着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徐闻笑了起来。 “只要你相信我,那事情就好办了。” “好办?” 沈玉不可置信,“你确定吗?” “当然!不过在解决这个大麻烦之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地回答我!” 沈玉想了想,这次没那么纠结,很快点了点头。 “嗯!” “很好。第一个问题,王熙凤这个角色,你打算接吗?” “嗯……我……” “不敢演,怕演砸?”徐闻看穿她的心事。 沈玉已经习惯被这个男人猜中心事了,没有半点难堪,点了点头。 徐闻一脸了然:“那好,这个问题先搁置,问下一个问题。不管是王熙凤还是其他角色,《红楼梦》这部剧,你还是想演的吧?” 这个问题没难度,沈玉点头,又皱起眉。 “可是公司……” “公司不用担心,郑导会给你摆平的!” “郑导?” “你以为郑喜林在圈子里辛勤耕耘这么多年,是吃素的吗?你们临泰只是业内一家中型公司,旗下艺人能演郑导的戏,那是莫大的荣幸。说得难听一点,给你一个角色,那完全是抬举你!” 徐闻笑了笑,“尤其是,你在这么一场盛大的选拔活动中夺得冠军,获得这么大的关注度。最后却没能出演,你猜大众会怎么想?” 沈玉歪着头,没说话。 “要么说你不知好歹,竟然敢辞演郑导的戏。这个风声一传出,那你这辈子都别想翻身了。” “要么,所有人都会笑话郑喜林,堂堂名导,竟然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都留不住。” “你要是郑喜林,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沈玉疑惑:“可既然是我自己辞演的,郑导完全可以公开说明,把责任完全推到我身上。那他就不会受到任何指责了?” 徐闻笑了笑:“如果你只是一个普通选手,那这么做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可现在,你可是郑导眼里的宝贝,比贾宝玉还宝玉呢!他怎么舍得不签你呢?” “再说了,《枉凝眉》这首歌还握在你手里呢,郑导想用,不让你参与进来可能吗?” “即便他通过别的方法找到我,拿到这首歌的版权,那你觉得以郑导的为人,能干出一边用着你唱出来的歌,一边往你身上泼脏水的事儿吗?” 一番分析,叫沈玉迷糊的心瞬间明朗了起来。 她露出笑容,似乎看见了曙光,可没过一会儿,情绪又低沉了下来。 “又怎么了?” “即便因为郑导的地位,公司松口让我参演《红楼梦》,可通过这件事,我也算彻底得罪公司了。以后……” 徐闻冷笑一声。 “你笑什么?”沈玉有点生气,撒娇般板着脸嘟起嘴来。 “我笑你傻啊!” “你……你才傻!” “你还不傻啊?” 徐闻摇摇头,甚是无奈,“你是不是想说,演完这部剧,公司肯定要继续雪藏你,再也不会给你任何翻身的余地?” “对啊!” “对你个大头鬼!你现在不就是被雪藏吗?” “呃……” “演完一部戏,挣了一笔钱后再被雪藏,跟一直被雪藏,有任何区别吗?” 沈玉一脸冷汗:“你劝人的方式……真的好特别哦!” 徐闻耸耸肩,一副“我就是这么聪明”的贱样! 沈玉懒得跟他置气,嘟着嘴拿筷子戳碗里的剩饭,一副前途未卜的迷茫感。 徐闻无奈,只能继续道:“放心吧,等你演完这部戏,临泰再也不能拿你怎么样了……你很快就能恢复自由身。” 沈玉瞪大了眼睛。 “你说真的?这……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 “我跟临泰签的可是10的长约。想恢复自由,只能单方面毁约,那我面临的可是一笔天价赔偿。我……我可赔不起!” 徐闻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知道你赔不起!你这么穷,饭钱都赖了好长时间了。” “……” “不过呢,这笔钱不用你赔,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什么意思?” 沈玉现在:震惊这两个字,我都说倦了。 徐闻甚是无语,皱起眉头:“你平常跟我吵架的时候,脑瓜子转得比滚筒洗衣机还快,怎么现在秀逗了呢?” 他叹了口气,耐心解释:“以你现在的人气,再加上出演《红楼梦》后的知名度,到时候还怕没有大公司抢着签你吗?” “有公司要签你,自然会抢着给你的赔偿金买单!这笔钱对你来说是天文数字,可对一些大的娱乐公司来说,也就是打个喷嚏的事。” 沈玉豁然开朗,又莫名恐慌。 合着自己三年被困,天天担心无奈的事,就这么轻而易举……解决了? 她不敢置信,又挑不出任何错漏来。 再看向徐闻,这个平平无奇的圈外人士,对娱乐圈的种种猫腻看得如此透彻……这份远见和谋虑,让她莫名恐慌。 现在,她只想大喊一句:虽不明,但觉厉! …… 解决了这个后顾之忧,沈玉的心情好了很多,回家后一门心思考虑到底要不要接下王熙凤这个经典中的经典角色。 第二天一早,她就迫不及待敲响了1302的房门。 “大菠萝,快开门,大菠萝,快开门……” 喊了好半天,徐闻才顶着一个鸡窝头,哈欠连天地打开了门。 “大姐,现在才早上5点48,你是公鸡啊,起这么早?” “徐菠萝,我决定了,接下王熙凤这个角色。” “哦!”徐闻闭着眼睛,坐在凳子上。 “……” 沈玉歪着脑袋,“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呢?” 徐闻哭笑不得! “吃惊个毛啊,我早猜到会这样!” “……” 沈玉赌气的工夫,徐闻坐在椅子上又差点睡着。 “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随手抓起桌上的纸巾往他脸上一砸,沈玉就跑走了。 当天上午,她诚惶诚恐地给郑喜林回了电话,近乎卑躬屈膝地表达了对郑导赏识的感激之情,以及一定会演好王熙凤这个角色的信心。 电话那头,郑喜林的反应平淡,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毕竟从他的角度来看,沈玉一个出道多年却仍然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即便有点实力,能得到出演王熙凤这种重磅角色的机会,完全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他哪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毫无异议的决定,却让沈玉度过了一个多么挣扎、艰难的夜晚。 …… 如徐闻所料,在得知临泰不愿意让她参演《红楼梦》之后,郑喜林的语气都变了,显然十分愤怒。 “这事我知道了!你准备好进组就行,其他的事交给我来解决!” 撂下这句话,郑喜林就挂断了。 沈玉被郑导的霸总宣言感动得热泪盈眶,不由感慨:真是霸气侧漏、感人肺腑啊! …… 郑喜林的效率也很快。 两天后,沈玉再接到蔺红的电话时,对面的语气完全变了。 不仅只字不提之前的事,还颇有耐心地嘱咐:“进组以后好好表现,千万不要丢了临泰的脸,有什么需要直接跟我说,知道了吗?” 隔着电话,沈玉脸上写满了不屑,嘴都要瘪成鲶鱼了,语气却十分恭谨: “知道了,红姐,谢谢红姐关照,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在1302徐闻的沙发里躺着。 徐闻就在客厅阳台的电脑上剪片子,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 到这时,所有的障碍都已经扫平,沈玉再无后顾之忧,就等着进组。 没两天,《红楼梦》剧组召开了开机发布会,沈玉作为重要角色的扮演者,和宝黛钗的演员及几个老演员一起出席。 《娱乐周刊》作为这个活动的重磅合作方,自然是受邀媒体的座上宾,徐闻也就顺理成章地,跟着老白再次出席。 两人一个坐在台上,闪光灯下面容沉静,一个站在台下,看着这个熟悉的陌生人良久无言。 发布会进行得很顺利,唯一的小插曲,就是当宣布最终的演员名单时,媒体听到沈玉饰演王熙凤以及黛玉一角另属他人,引发了好一阵躁动。 这个名单,很快随着发布会的结束蔓延到网上,并再次引发轩然大波。 有多少人支持沈玉出演林黛玉,就有多少人为她扼腕叹息甚至鸣不平、痛斥黑幕,有多少人反对她出演黛玉,自然也有多少人赞导演慧眼识珠、挽救了这部剧。 而除了这两种声音以外,还有一种更庞大的声音统治网络,那就是严重怀疑沈玉能否演好王熙凤。 毕竟在很多人眼里,王熙凤这个角色的复杂程度,远在宝黛钗三人之上。 因此,沈玉出演凤姐而非黛玉,看似躲开了网友的狙击,其实并没有。 她反而陷入了更大的舆论漩涡之中,铺天盖地的分析、怀疑,让她倍感压力。 伴随着这种压力,10月初,她孤身一人来到了位于400公里外的长州古装影视城,进驻了《红楼梦》剧组。 26.我要火了吗? 沈玉进组后,徐闻的生活终于恢复了正常。 每天准点上班、下班,回家的路上买菜,做两菜一汤拍成视频,发布到自己“闻香识女人”的抖音账号上。 坚持了三天后,粉丝都坐不住了。 “最近lsp怎么这么更新这么勤,分手了?” “肯定是分手了,你看看桌上的碗筷又成了一副!” “老闻太可怜了!” “我收回老闻长得不丑这句话,谈了不到两个月就崩,可见长得……” “你们这帮肤浅的人!老闻的手这么好看,怎么可能长得丑!” “老闻,振作起来,天涯何处无芳草!” “老闻雄起!老闻威武!” …… 评论到后面越来越跑偏,点赞最多顶到最上面来的,竟然都是安抚他的。 徐闻简直哭笑不得,迫不得已下场解释。 “严正声明:我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分手!” 回复很快上来:“那上次两副碗筷怎么解释,还有你那段时间总是三四天才出一期新视频,还经常不准时!” 徐闻莫名有种被盘问的感觉,看着增长速度比蜗牛还慢的粉丝数,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回复。 “前段时间换了新的工作岗位,经常加班,所以更新不准时。” “所以……你真的没恋爱?” 徐闻摇了摇头,飞快在键盘上打下回复:真没有! 刚要发出去,手指却一顿。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沈玉作威作福的各种画面,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想了想,他还是把这三个字删了。 收起手机,洗了把脸,继续去耕耘耽搁了将近一个月的健身事业。 …… 没有了沈玉的生活,徐闻感觉整个人空闲了不少,即使工作上仍然时不时加班,但他的个人时间却要比前段时间多得多! 莫名有种重归自由的感觉。 可让他奇怪的是,这种自由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怡然自得,甚至…… 即便他不想承认,每天下班后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健身一个人独处的时候,那种孤独感莫名地更强烈了。 他不愿意承认,这种微妙的变化是因为沈玉的缘故。 可又不得不承认! 好几次,他想给沈玉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问问她进组后的情况。 但一想到她进组半个多月,没主动联系过自己一次,心里就不服气了! “凭什么我主动联系她?” “可能真的忙吧,毕竟是主要角色,没时间玩手机也正常!” “可再怎么忙,也不可能发个微信的时间都没有吧,吃饭不能看看手机吗?” “老子上辈子演了几十次男一号,也没有哪一次忙成她这样啊?” “……” 他越想越郁闷,越想越生气。 后来慢慢想通,自己上辈子充其量是个演艺圈老油条,演技不过硬,工作也没多敬业,能火这么多年纯粹是长得帅、炒作得好而已。 所以他的那些经验,和痴迷于演戏的沈玉来说,完全没有可比性。 这么想了以后,他又慢慢相信,沈玉没主动联系他是真的忙。 既然大明星没时间,那只能他低下高傲的头颅了。 这天晚上睡觉前,他点开聊天记录截止到近20天前的对话框,想了想,快速输入: 【最近怎么样?】 三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回复。 徐闻的眉毛皱得跟下一秒就要世界毁灭了一样。 “这都11点了,应该休息了吧?” “难道今天拍夜戏?不会这么巧吧?” “还是故意不理我……不对啊,凭什么故意不理我,我又没招她!” “……” 徐闻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矛盾纠结和自我怀疑中,最后一边等着来微信的提示音,一边辗转反侧地睡去。 半夜两点多,他从床上惊醒。 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莫名的失落席卷心头,叫他再也睡不着,躺了一会儿,肚子饿了,起来找东西吃。 由于这段时间生活太规律,家里一点速食食品都没有,燕麦片、全麦面包、鸡胸肉什么的又不想吃。 思来想去,他拿出囤积的最后一包泡面,下锅煮上。 上冰箱里拿鸡蛋的时候,看到还有一罐雪碧,突然想起了之前做的雪碧凉面…… 说干就干! 十五分钟后,一晚精致的雪碧凉面就做好了。 这一次,徐闻饶有兴致地拍了视频,每一步都拍得十分精细。 凌晨三点,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听着窗外的寂籁。 他安安静静地,把一碗面吃完。 难得的,出乎意料的,反而没有觉得一点孤独。 刷了个牙,他回到房间,很快便心满意足地睡去。 …… 第二天早上当然又起晚了,来不及做早饭,随便拿了两片面包塞嘴里,徐闻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出去。 已经进入11月。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北方很多城市已经下了第一场雪,而且还不是那种零星雪花的敷衍,而是大雪纷飞的厚重。 江州位于中部地区,现下还不算冷,但气温也已经降到了10度以下。 徐闻出门还穿着薄外套,一阵凉风吹来顿时觉得浑身冒寒气,裹了裹衣服,再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了地铁站。 紧赶慢赶,总算在八点半前抵达公司。 今天又是周一,照例开晨会。 因为昨晚的一通折腾,他今天的状态很不好,整个会议过程都昏昏沉沉的,直到恍惚中听到“红楼梦”三个字,他才骤然惊醒。 一定神,是组长白浪在介绍这期的选题。 “长州影视城正在下大雪,我和《红楼梦》剧组联系过了,他们临时更改了拍摄计划,打算借着这场大雪拍摄‘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戏份。” “这场戏是这部剧的重头戏之一,关键大雪纷飞、众美斗艳,拍好了绝对好看。” 老白说得很自信,继续道,“所以我和‘封面人物组’老戴商量了一下,这期咱们出一期‘红楼梦’专题,封面就用一张‘琉璃世界白雪红梅’的剧照,内容呢,对几个重要角色都做一次专访。” “这部剧开拍到现在也一个多月了,网友们的关注度刚刚从选拔大赛中冷却下来,这个时候出个专题,绝对能再次吊起大家的兴趣。” “薇姐,你觉得怎么样?” 郑薇听了,当下笑得脸都乐开了花。 “不错不错,我记得06版《红楼梦》播出的时候,‘白雪红梅’这个情景的剧照就在网上传得很火。这次郑导的戏,服化道更加考究,角色也都选得贴合人物,拍出来肯定更有意境!” 当下拍板,同意了这个选题,并吩咐封面组和新闻组,一定要强强联合,做好这次的工作。 众人当然欣然应允。 怎么干、干不干得好先不谈,让大家兴奋的是,要做这个专题,至少要在长州待个十天半个月……这可是公费出差的大好机会啊! 两个组的组员立即眼放精光! 散会后,老白带着组员商量这次出去的人选。 由于这次是两组合作,又是出远差,所以肯定不可能去太多人,主编郑薇只给了两个组各3个名额。 老白作为组长,又是他一直和《红楼梦》的制片联系,当然得去。 邓麟是组里的头一号笔杆子,肯定也少不了。 最后一个名额,几个帅哥美女都眼冒精光,毫不客气地各种毛遂自荐,可老白笑得一脸深沉,最后却把视线落在徐闻身上。 “小徐,你去!” 坚定不移的语气,配上“你懂我懂别人都不懂”的小眼神。 徐闻明白老白的苦心,但他想……这小胖子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他没告诉老白,当时信封里装着的材料到底是谁,但以他和制片人的关系,只要想知道,随口一问就知道了。 所以…… 他现在严重怀疑,老白误会了他和沈玉的关系。 但他又不能解释,面对这个中年男人油腻的好心,只能含着热泪接受了。 杂志周六就要发行,所以时间耽搁不得,两个组长决定周二上午就出发,今天还特意早点下班。 想到要出差好几天,徐闻回家第一件事做饭拍视频。 完事后赶紧剪片子,连带昨晚的雪碧凉面一起剪出来,这样手上就有两个视频可以用,不怕被粉丝追杀了。 弄完这些,他简单吃了几口饭,这才收拾两套换洗衣物和一些日用品,很快准备妥当。 时间到了八点。 他想了想,先把雪碧凉面的视频发了出去,然后就去了健身房。 一个半小时后,他跟帕金森患者一样双手颤抖地走出健身房,坐上车随意翻了翻手机,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他的抖音账号已经炸了! 当然,用“炸了”这种词的确有些夸张,但只有不到4万粉丝的他,之前的每期视频顶多只有四五千赞,最多也就一万出头。 可是今天这期,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点赞量已经超过了5万! 比他的粉丝总量还要高。 当然点到主页,他的粉丝量也增长了不少,现在已经突破4万了。 评论区,清一色的震惊,完全想不到雪碧和泡面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可以做在一起。 当然,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怀疑:这玩意儿真的能吃吗? 然而不管网友作何情绪,视频的点赞量、评论量,仍然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增长。 徐闻盯着手机屏幕,一脸懵逼。 “我这是……要火了吗?” 27.熟悉的陌生人 早上八点在火车站集合,三个半小时的高铁,高铁下来又转大巴。 因为这两天一直在下大雪,路上不好走,等一行人住进长州影视城附近的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这个速度,今天肯定是不能采访了。 大家也就放轻松,放下行李后找地方简单吃了个饭。饭后,老白和封面组的组长戴祖辉去和剧组制片人祁连涛碰面,商量明天采访的事,其他人则自由活动。 长州影视城作为国内三大巨型古装影视拍摄基地之一,占地面积大,建筑风格明显,也是北方一大热门旅游景点。 难得公费出差,几个记者当然要好好把握机会,当即四处游逛起来。 徐闻不好显得太不合群,所以也跟着三个老爷儿们在影视城里四处乱逛,人却心不在焉,时不时掏出手机来看一看。 邓麟发现了,立即打趣:“怎么着小徐,惹女朋友生气了?” 徐闻还没回话,另外两个人来了劲。 “什么情况,徐闻谈恋爱了?” “我就说嘛,徐闻作为我们集团当之无愧的社草,怎么会找不到女朋友呢?” “完了完了!徐闻都脱单了,那娱乐周刊现在没对象的,不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钟子涛,你要不要脸?” 邓麟推了一把姓钟的记者,翻起大白眼,“我们小徐之前没对象,那是不想找,报社里多少单身女记者天天对他放电,你们没看见吗?” “他想脱单,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就不一样了,你没对象是找不着,不要强行对比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 钟子涛的眼神现在比鹤顶红还怨毒…… 徐闻眼看战火就要烧起来,颇有一种“祸国妖姬”的感觉,哭笑不得。 “打住打住!大麟子,你搞拉皮条的啊,我有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没女朋友一直看手机干嘛?” “我……家里有事!” 钟子涛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我就说徐闻不会这么没义气,丢下我一个人当单身狗啊……” 这句话自然又受到其他人的夹击,关于徐闻的话题也就这么岔了过去。 当然,他看手机肯定不是因为家里,而是知道自己要来影视城出差后,他第一时间给沈玉发了消息。 可直到现在,20个小时过去了,沈玉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复。 徐闻不禁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出事了。 …… 晚饭的时候,徐闻特意旁敲侧击地问了两位组长,今天有没有看到拍摄现场,不过遗憾的是,他们和祁连涛只是约在一个茶馆里,并没有到片场去。 晚上睡觉前,沈玉还是没有回复。 徐闻已经开始着急了,想给她打电话,但想了又想还是忍住了……好在明天就能见到,疑团很快就要解开。 这天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换床的原因,徐闻睡得不好。 第二天一早,在酒店里简单吃了早饭,一行人就往拍摄片场去了。 因为之前就已经安排好,所以今天剧组暂停拍摄计划一天,整个片场全留给《娱乐周刊》指挥。 关于这个决定,郑喜林一开始是不愿意的。 作为一个艺术家,他对于娱乐宣传、新闻炒作的事,有着本能的反感。 不过《虞姬》的折戟,加上《红楼梦》开拍前的波折,也让他意识到,时代不同了,现在已然不是那个完全靠作品质量说话的年代了。 再加上,制片人或多或少地透露出,角色选拔活动的创意是《娱乐周刊》友情提出的,这让他多少心中存了些感激。 所以,其他媒体削尖了脑袋想要钻进片场挖取一点拍摄内幕,全被郑喜林不留情面地打回,但老白却得到了这个天大的脸面。 于是乎,老白在周刊内部的地位,莫名又抬升了一截。 有背景,就是牛! …… 《娱乐周刊》记者的到来,引发了片场演员们的骚动。 进组一个多月了,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见到除工作人员以外的其他人,尤其还是记者——郑喜林在进组前就要求,整个拍摄过程全封闭,不要说记者了,连各位演员的经纪人、助理等,都要一概回避。 今天这个采访,真是破天荒,让这些初入演艺圈的青年演员们都惊喜万分。 毕竟说白了,当演员,有几个是真的热爱,大多数都是为了红而已。 开工的第一个重头戏,当然就是拍摄“白雪红梅”的杂志封面。 为了拍好这个场景,剧组提前一天把相应场地清空,留出白茫茫一片雪地供今天的拍摄使用。 六个记者在制片人的陪同下赶赴“大观园”,众多演员都已经妆发齐全在那儿等着,宝黛钗自不必说,贾母、李纨、三春姐妹,悉数在场。 当然还有王熙凤。 徐闻在一片姹紫嫣红的皮草里找到沈玉的时候,她正坐在休息室里,旁边放着个小太阳,手里拿着厚厚的剧本,念念有词地读着背着,神态十分认真。 徐闻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现下的打扮,真的只能用光彩照人来形容。 不过也可以理解,凤姐作为贾府实际的掌权人,本来就意气风发、打扮隆重,和那些只懂花前月下的公子小姐可不同。 然而现下,沈玉认真的样子和王熙凤的八面玲珑、嚣张跋扈又完全不同,这莫名的反差,让她在一众叽叽喳喳的美女演员中,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徐闻看了一会儿,然后……生气了! “这不是好好的吗,没缺胳膊没少腿的,为什么不回我微信?” “看这样子是挺敬业的,可再认真,看看手机的时间还是有的吧?” “这个女人,真是过分!” 徐闻越想越生气,脸色都不好看了。 而就在这时,沈玉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似的,突然抬起了头。 蓦然,四目相对。 徐闻怔了一怔,沈玉也当场愣住,彼此的情绪都在顷刻间发生了改变。 一时之间,徐闻竟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挥手打招呼?显然不妥,这不是给她招黑嘛! 一笑了之?又显得有点生疏,他们的关系虽说不算多亲近,但也远不止点头示意的地步吧? 徐闻有点犯难。 就在这时……沈玉突然咧嘴一笑,朝他调皮地眨了眨右眼。 机灵可爱的神态,和王熙凤的装扮毫不相关,却一点也不违和。 徐闻忍不住扑哧一笑。 这一瞬间,他的脾气全没有了,好几天的担心、着急、郁闷,也瞬间被治愈。 邓麟站在他旁边,一脸迷惑:“你笑什么?” 徐闻连忙摆手:“没,没什么!” 邓麟一脸迷茫,实在搞不懂这乱哄哄的片场有什么好笑,要有什么反应,也应该是看见一屋子古色古香的美女,流哈喇子才对! 一上午的拍摄,徐闻都没找到机会和沈玉搭话。 到中午,钟子涛终于拍到了满意的片子,收工回酒店,下午再来对个别演员进行重点专访。 沈玉也在其列。 因为这期内容较多,所以访谈分两组进行,封面组和新闻组各自为战。 双方的采访重点也各有不同,封面组负责对各个演员作人物采访,尤其是在“白雪红梅”照片里的主要角色。 而新闻组侧重新闻,所以采访的对象是导演、制片,内容以拍摄进展、演员表现为主。 徐闻作为新闻组的人,自然不能跟着封面组走,所以等待着他的,只有几个中年发福的老头…… 他的脸都黑了。 邓麟看他这样,颇为感同身受,拍拍他的肩长叹一口气:“同人不同命啊!同样是采访,人家访的都是漂亮的小姐姐,而我们……唉,认命吧!” 徐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合着这位哥把自己没藏住的情绪,当成不能和美女近距离接触的失落了。 不过……好像这么想也没错! 下午的采访很顺利。 徐闻虽然看不见沈玉,但通过对郑喜林的采访,他知道沈玉在片场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 最起码郑喜林对她很满意,用了“一点就透”“有灵气”“有悟性”等诸多好词,而在谈到其他演员时,脸色明显没有这么好看。 徐闻这才放心。 其实能不能和沈玉说上话不重要,他之前联系不上她,主要是担心她在片场受欺负,或者因为演得不好被批评,没信心又没人倾诉,只能自己一个人憋着。 现在看来……真是自己想多了。 他彻底安心了,晚上回到酒店,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今天的工作任务安排得很满,但总算圆满完成,两个组长商量后决定明天返程。 邓麟和另外两个记者当即抱怨开了。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什么都没玩,也太亏了!” “就是,亏我们今天还着急忙慌地干,就为了早点完成任务。” “现在可倒好!早知道,我们就慢点干,拖到明天,这样又能多待一天了!” “……” 两个组长都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当然明白他们的心理。 不过今天已经是周三,回去还要修片子、写稿、审稿、排版,时间紧任务重,实在耽搁不起。 老白不愿当恶人,只好由戴祖辉出面:“行了,能出来一趟就不错了,还没完没了了。你们看看人家徐闻,比你们年轻还比你们懂事,学着点!” 徐闻怎么也没想到,战火突然引到他身上来了。 看着邓麟三个投过来的幽怨的眼神,他缩了缩脖子,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点开屏幕,扫了一眼。 【沈玉:你明天就走了吗?】 徐闻心口一动。 愣了两秒,赶紧举手:“戴哥、白哥,如果我们今天晚上把片子修好,把稿子写出来,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多待一天了?” 戴祖辉和老白:??? 28.久别重逢 搞定了两位组长,四个记者牛逼坏了,当即达成了熬夜打工人联盟,写稿子的写稿子,修片子的修片子,都拿出了十万分的实力投入到工作中。 等忙完,已经是深夜了。 四人把成果交给两位组长,赶紧抓紧时间睡觉,准备第二天好好玩一天。 徐闻和邓麟睡一间。 隔壁床,邓大记者已经开始打呼噜了,他这儿还乌漆抹黑地盯着手机,等着沈玉的回复。 她半下午突然灵光乍现地发了条微信来,他还没反应过来呢,手比脑子快,已经回了句“明天还要待一天,后天走”过去。 那头,沈玉却没动静了,一直到现在。 等了一晚上,徐闻的心情也从喜出望外,到现在变成了后悔焦躁。 怎么现在搞得……自己跟个舔狗一样? 他想不通,自己明明在男女之事上一直挺淡定的,这么多年追他的人至少有两位数,表示过好感的就更多了。 可无一例外,全被他波澜不兴地挡了回去。 现在是怎么了? 因为沈玉太好看了吗? 好看是好看,但也没好看到让他魂不守舍地地步吧? 还是因为她太不要脸了,平常一点不害臊,一而再再而三地往自己身上生扑? 也不对啊! 现在这架势,哪是她生扑自己,分明是他对人家穷追不舍吧? 徐闻越想越不明白,怎么之前一直坚持得挺好的原则,到沈玉这儿就突然变了呢? 明明自己一早决定,即使找老婆,也绝不找娱乐圈的。 前世的教训先不谈,就说这一世,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凭什么和一颗冉冉升起的大明星在一起? 即便两人都有意思,也根本不可能! …… 分析完这些,徐闻理智了一些,觉得自己想了这么多完全是自寻烦恼。 现在,他和沈玉半毛钱关系也没有,而且理智来说,自己对她顶多是有一点动心而已,完全没到非她不娶的地步。 更何况,就算自己真的被她迷晕了,感情的事又不是一厢情愿就可以。 沈玉长得漂亮、演技不错,自己又一门心思想当大明星…… 这种情况下,即便她再喜欢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前途考虑也绝对不会表明心意的,如果这个人是个圈外人士,那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即便沈玉对他也有意思,和他在一起的可能性也几乎为零。 更别提,这傻娘儿们很可能还没这方面的意思! 想到这儿,徐闻瞬间轻松了不少。 对自己今天的一时冲动,也轻松接纳了——明天不能见到沈玉也无所谓,如果见到了,那就当朋友叙叙旧吧。 抱着这个念头,他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叮——” 微信来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看,果然是那个行踪飘忽的老娘儿们! 【沈玉:对不起啊,刚刚收工!】 徐闻刚要回复,又一连两条微信过来,他赶紧把手机调成静音。 【你明天不走啊,那太好了。】 【我正好明天没戏,跟导演请假了,我们找个地方见一面?】 【嗯……你睡了吗?】 徐闻都能猜到,电话那头女生纠结又兴奋的表情。 他的嘴角不自觉翘了起来,敲击屏幕回复。 【徐闻:好啊!】 【沈玉:你没睡啊?我还怕你已经上飞机了呢!】 徐闻自然地跟她聊了几句,没说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她也没对这一个多月的音讯全无作出解释,只是定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就互道了晚安。 徐闻放下手机,原本平静下来的心情,又莫名悸动了起来。 …… 第二天一早,四个年轻人起了个大早。 简单吃了早饭,邓麟他们就兴冲冲地出发了。 徐闻婉转拒绝了和他们同行的好意,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解释清楚自己没有和佳人有约,这才获得了单独行动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戴祖辉和白浪两个中年人起床,看着一堆连夜赶出来的稿子和片子,陷入了懵逼之中。 而这时,徐闻已经抵达了位于影视城外沿的一家咖啡厅里。 雪后的天气很冷,咖啡厅里却暖和得很,装修小资,墙上挂着许多演员和咖啡厅工作人员的合影,给前来消费的客人们增添了几分偶遇明星的小期待。 徐闻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等了一会儿,沈玉裹得严严实实过来了。 他忍不住嘴贱起来:“果然成大明星了,这身行头,我都差点没认出你来。有点那意思了啊!” 沈玉翻了个白眼,把外套和围巾都摘下,放在沙发上。 “吃早饭了吗?”徐闻问她。 “没呢!” 他点点头,下去点了些东西,回来时沈玉拿着一杯咖啡已经喝上了……是他的咖啡。 徐闻的脸都黑了。 这女人……真是一点都不知道避讳啊! 沈玉看着他的表情,也意识到不妥,连忙呲牙一笑,撒娇般解释:“哎呀,我这一路过来太冷了,人都要冻僵了,必须赶紧吃点热乎的。” 徐闻当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人家一女明星都不在乎,他个大男人计较个什么劲儿! “怎么过来的?”他问。 “走路呗,还能怎么来!”沈玉一脸无奈。 “走路?你们剧组都没个车给你用吗?” 沈玉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奇谭,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大哥,我只是个新人,演的也不是主角,今天虽然没戏,但出来也是专门请了假的。这种情况,你觉得剧组有可能会给我派车吗?” “嗯……好像是不太可能!” “那不就结了!而且郑导规定,除了几个老演员可以带助理,年轻演员一概不能有工作人员陪同。这一个多月,我们在这儿所有的一切,除了剧组有人安排以外,生活上的事都是自己打理的!” 说到这里,沈玉脸上颇有几分骄傲的神色。 徐闻撇了撇嘴:“哦……我明白了,因为太忙了,所以才没时间搭理我,是吧?” 沈玉喝咖啡的动作一顿,抬起眼,看向对面的眼神从诧异变成了狡黠,很快笑得直不起腰来。 徐闻的脸更黑了。 “哈哈……哈哈哈……所以,所以你是生气了吗?” “……” 徐闻无奈又丢脸,“所以,我不应该生气吗?” 沈玉摆手:“应该,当然应该!” 她努力保持正色,却又憋不住想笑,表情十分丰富。 “我向你道歉,这么长时间没回复你,是我的不对!不过……你这段时间应该没给我打电话吧?” “没有啊!你这么个大忙人,我哪敢打扰你!” “你看!” 沈玉两手一摊,“你给我打个电话就知道了,我从进组到现在,手机一直都是关机的!” “关机?为什么?” “郑导的建议!为了让我们一直沉浸在角色里,不要被现实世界的琐事影响了角色的灵魂。” 徐闻抬了抬眼皮,有点愕然! 原来是这样! 他很吃惊,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解释,但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据他所知,前世87版的红楼梦,主要演员可是在大观园里实实在在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只为了让演员们和角色融为一体。 郑喜林这么干,倒也无可厚非,反而显示出他对剧作的高标准严要求。 “所以,你们都乖乖听话,一个多月没玩手机?” “嗯……” “你别告诉我,只有你一个人这样了!” 沈玉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我压力大嘛!其他演员都是各组的一二名,和角色的契合度很高,只有我是半路出家的。为了让自己的表现不拖后腿,我只能用这种蠢方法了……” 说着,又是呲牙,略带讨好地嬉笑起来。 徐闻当然无话可说,给她竖了竖大拇指。 这时,点的餐食上来,徐闻全推到沈玉面前。 沈玉也不客气,灿烂一笑就大口吃了起来,嚼了两下又皱起眉头。 “怎么了?不好吃?” “嗯……还行吧,没比剧组的饭好多少,跟你做的相比就更差远了!” 突如其来的表扬,让徐闻老脸一红。 沈玉没有意会,继续沉浸在畅想里,长叹一声:“好久没有吃你做的饭了,我都忘了是什么味道了……” 徐闻没有接话,独自把玩起手机。 沈玉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了,这才发现对面没了动静。 “你在干嘛?” “你今天一天都有时间是吧?”徐闻突然问。 “对啊!” “那好,一会儿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儿?” 徐闻没有明说,卖了个关子。 两人又坐了会儿就结账出门。 因为咖啡厅在影视城里面,没有出租车,只能靠步行。 两人走了十来分钟才出来,来到了影视城所在的镇上。 这里虽说是个小镇,但因为影视城的存在,旅游业、餐饮业非常发达,酒店、商超满大街都是。 出来以后,徐闻打了个车,几分钟后到了一栋不起眼的居民楼前,下车左拐右拐,才到了目的地。 几分钟后,沈玉看着眼前一室一厅的民宿,才知道徐闻的主意。 “你是……要在这儿给我做饭吃?” “你看行吗?” 这一瞬间,徐闻竟然有点忐忑。 其实到这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有点冲动了,毕竟沈玉现在有一定知名度,就这么愣头青似的跟个年轻男人在外面乱转,万一被偷拍传到网上…… 那可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 好在,沈玉迟疑片刻后露出笑容:“当然行啊,嘻嘻!” 29.财运挡不住 找到了民宿,但菜市场不好找。 徐闻转悠了半个多小时,才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卖水果兼卖蔬菜的小超市,买了点蔫了吧唧的菜和几块干不次咧的肉,回到民宿已经是10点多了。 洗菜、做饭,油盐酱醋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好几次关火去找房主借。 等饭菜上桌,已经接近12点。 徐闻看着自己的作品,就像皇帝看见了自己醉酒后宠幸的丑宫女生出了一个丑孩子一样…… 知道那是自己的,但非常不想承认。 不过好在,丑宫女自己挺捧场! “嗯,好此,好好此!” 沈玉塞了一嘴饭菜,面色兴奋,含混不清地说着。 徐闻都要怀疑这女人的味觉是不是有问题了,面对她的捧场,否认也不是,承认也不是! 现在就……挺尴尬的。 看她吃得这么嗨,他也就收起了自谦的心情,勉强吃了几口。 沈玉因为在剧组,虽然难得吃上美味,顾及身材也没敢吃太多。 这时才中午12点半。 房间开了一天,还有整整一下午。 两人已经没什么话了。 为了避免尴尬,徐闻只能强行找话题:“你们这戏,预计要拍到什么时候?” “如果顺利的话,也得到明年四五月份吧!” “这么久啊!” “那么厚一,当然了!再加上郑导又是个精益求精的人,一点感觉不对就要重拍……” 沈玉说着,自在笑起来,“不过这样也挺好啦,反正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就是时间多。拍三个月也是拍,拍六个月也是拍,导演用心,到时候电视剧效果好,对我来说也有好处,你说是不是?” 徐闻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才是个聪明人!” 沈玉嘻嘻笑起来,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枉凝眉》作曲的钱,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 “多少钱?”沈玉两眼放出精光。 徐闻翻了个白眼,明明最讨厌世俗的女人,但现在对着这个财迷,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扣了税,到手8万多!” “啊?” 沈玉吃了一惊。 “你这么惊讶,是觉得多还是觉得少?” “当然是少啊!虽然我已经不在音乐圈了,但听别人聊天也知道,一首好歌的售价至少在50万以上。虽然这首歌你只作了曲子没写词,但曲子的质量大家有目共睹,至少也得值个二三十万吧。郑导才给了10万,这也太……” 沈玉觉得不可思议,替他不值。 看她这副模样,徐闻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笑你财迷呗!” “我哪儿财迷啦,一码归一码嘛!当初是郑导自己非要用你的曲子的,评价起来也是各种满意,给钱又这么抠搜……” 徐闻哭笑不得:“行了,我都没介意,你在那儿愤愤不平个什么劲儿。《枉凝眉》的曲子是很好,但再好也只能作为这部剧的插曲,而算不上流行音乐,市场价值甚至不如一首网红歌。郑导能给这个价钱,已经很够意思了!” 沈玉不说话了,脸色还是愤愤不平。 徐闻看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好笑,伸手在她头发上使劲揉了揉。 “哎呀,你干嘛!”沈大明星大叫起来。 “你现在是挣片酬的人了,这点钱就别计较了。” 徐闻说着,也八卦了起来,“对了,这部剧拍完,你能拿多少片酬?” “嗯……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签的合同,小时价是30万!” “30万?这么高?” 徐闻惊着了。 这个世界的片酬计算方法和前世不同,之前他混迹娱乐圈时,普通演员的片酬是按集计算的,但大牌演员都是打包出售,比如一部剧8000万,拍多少集都是8000万! 而在这儿,所有演员的片酬都是按小时计算的。 等电视剧拍完,剪成成片,每个演员的出场时间累计起来,每个小时拿固定片酬,最终算成总片酬。 两种计算方式,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优劣。 前者滋生了各种滥竽充数、浑水摸鱼的行业怪相,演员拿着天价片酬,占据了制作经费的一半甚至更多。 你指望他们拿了钱好好拍戏吧,这是不可能的。 一方面钱是写在合同里的,演好演坏都是这个价钱,你指望他多上心? 另一方面,他们就算努力也演不好,本来就是些油头粉面的玩意儿。 剧作方既然向流量低头了,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为了节约成本,只能不断安插副线剧情,无论什么剧情都能拍得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 电视剧集数多了,就能更多卖钱,才有可能收回成本。 而后者完全为剧情服务,不论集数长短,演员的片酬都是可控的。 就算请了一些大牌演员,他们的片酬再高,最终算总时长也是有数的。而且你要是不好好演,导演可以把很多可有可无的戏减掉,损失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 这种情况下,演员的演技好坏先不提,最起码态度都是认真的。 而且主演的片酬控制住了,电视剧的预算也就控制住了,其他演员才能拿到不错的收入,电视剧也会有更多资金用来后期制作,使质量精益求精。 当然,即便明眼人都知道两种计算方式谁好谁坏,而前世的电视剧行业还是选择了第一种结算方式。 不是因为导演、制片傻,而是因为那个市场刚刚兴起就被流量和资本牢牢控制了,一线和流量演员把控了太多话语权,剧作方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而这个世界,影视圈早已发展成熟,不管是导演还是演员,都必须按照游戏规则来。 所以,即便沈玉是个新人,既然出演了主要角色,就能拿到不错的片酬。 而徐闻作为一个曾经圈内的既得利益者,当然一下子不能接受,这么个小糊咖却能拿到这么高的片酬。 沈玉只当他是外行不懂,还特意解释:“大惊小怪了吧!这钱看着不少,但因为《红楼梦》是大型群戏,即使王熙凤的戏份不少,但算起总来,也不会超过10个小时。所以,我最后拿到手的片酬不会超过300万。扣掉税,公司再拿一部分,到我手里估计也就100万。” “那也不少了!” “确实,要么这么多人想进这个行业呢!” 沈玉说着,抖了抖眉毛,“怎么样,徐菠萝!” “什么怎么样?” “有没有动心啊?其实你外形条件不错,眼光又独到,挺适合演戏的。你要是进这个圈子,肯定比我火得快……” 徐闻连连翻白眼:“你快拉倒吧!真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想当大明星都想疯了啊!” 沈玉拉下脸来。 徐闻撇了撇嘴:“饭也吃了,天也聊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一趟玩野了,好不容易进入的角色,回去就再也找不到感觉了!” 沈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谢谢你!” 当即下巴冲天,穿上外套,气鼓鼓地要走人。 这神态,这地方……像极了那啥和那啥! …… 冬天天黑得早。 送沈玉到剧组所在的酒店门口,天色已经明显不如中午亮堂,两人也没什么依依不舍,挥手再见。 回到酒店,徐闻躺在床上,有点累了。 邓麟他们还没回来,两位组长也不在,他一个人百无聊赖躺在床上玩手机,点开抖音,看到了各种新消息提示。 点开一看,当场懵逼! 雪碧凉面那个视频,点赞量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30多万,而他的粉丝量,也在短短三天内,突破了10万! 这是什么恐怖的速度。 要知道他做这个账号以来,粉丝增长量一直都是龟速,一年半才只有不到4万粉丝。 现在…… “妈耶!” 徐闻都不禁感叹起来。 翻了翻评论,不同于两天前的质疑和好奇,现下的热评都变成了肯定。 身为作者,自己的作品受到认可,徐闻当然是骄傲并且自豪的。不过他也并没有当一回事,毕竟从没指望过靠拍视频赚钱。 可架不住钱主动送上门来。 回到江州的第二天,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号称是某调料品牌,想和他谈一下广告合作。 徐闻眼睛都亮了。 这…… 他虽然没打算靠自媒体挣钱,可钱送上门来,不要那是傻子。 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对对方提出的5万块一条视频的广告价格也轻松接受,一点没嫌少。 双方约了个时间签合同,徐闻当天拿到了5000块定金,以及两瓶要打广告的生抽。 晚上回家,他就安排了一个口水鸡,拍视频的时候给了一个特写,并安排金主爸爸不突兀地入镜好几次…… 不就广告植入嘛,这我熟! 晚上八点,视频发出去,点赞量很快上来,评论画风却再次跑偏。 “哎哟,老闻接广告了,真是可喜可贺!” “看来真是火了,这个牌子还挺有名的!” “我之前还担心你这么没流量,早晚有一天做不下去,现在总算放心了。” “妈耶,怎么有种看着自家儿子长大成人的欣慰感!” “……” 徐闻翻着评论简直哭笑不得! 别人视频里插广告,评论里都是各种嫌弃,怎么到他这儿,粉丝们一个个的都满意得不得了? 这个画风,也太诡异了! …… 这期视频最终获得了20万的点赞量,仅次于他的雪碧凉面。 品牌方满意得不得了,痛快支付了剩下的资金,还表示下次要继续合作。 徐闻当然乐不得地说好。 这天是周日,转天上班,最新一期《娱乐周刊》的销售数据也出来了。 这期《红楼梦》封面专题,官微上好评如潮,总共销售量达到了42万册,是今年以来销售量的高峰。 近两年来看,也仅次于张楚生提建议的那期“四小花旦”。 公司高层很是满意,女魔头薇姐也志得意满,难得的如沐春风。 有了这一期的好成绩,杂志社今年的年终奖算是妥了。 徐闻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私底下算了一笔账,最近《枉凝眉》的作曲版权费、广告费,以及这马上要到手的年终奖,算下来小20万入账了。 这…… 今年这财运够可以的啊! 30.大过年的 12月上旬,《娱乐周刊》进行了一次人事大调整。 白浪因为《红楼梦》剧组的多个重磅选题,被提升了杂志的副主编。 封面组的戴祖辉虽然经验丰富、业绩突出,但因为年过五十,工作进取心减弱,主动请调到都市报。 集团当然不能薄待了他,也给了个副主编的位置,虽然薪资不见得比现在这个组长要高,但职位是实打实地升了,养老有保障。 两个组长高升,连带着底下的人也有了上升的渠道。 邓麟、钟子涛等几个成绩突出的年轻记者,都被提到了重点版块组长、副组长的位置,整个杂志社喜气洋洋一片。 要说这次大规模人事变动最受瞩目的,当属徐闻——这次被提任为“人物”版块的副组长。 听到这个任命时,徐闻是懵逼的。 毕竟他调到周刊才半年,连正经的大稿子都没写过几篇,骤然提职,实在蹊跷,显得不是他撞了邪就是邪撞了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下班遇到老白。 老白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拍拍他的肩,嘱咐他好好干,眼神中除了鼓励还有几分欲说还休的意思…… 徐闻就明白了,这突如其来的升职,多半有这位哥拱了一把火在里面。 他有点哭笑不得,虽然为人佛系,不在乎职位升迁、工资高低,但也正是因为佛系,好事来了也不怕收着。 所以这件事并没有给他造成什么困扰,即便知道自己这猛地一冒头,很有可能触碰了其他人的利益,他也无所谓。 …… 12月中旬,年味已经很浓了。 这个世界,大中华是地球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强国,经济发达,文化自信,历法遵循的是流传上千年的古历,而不是欧洲人的公历。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徐闻还很不习惯,总觉得要到一二月份才过年。 如今在这里生活20多个春秋,他早把阴历阳历的说法抛到爪哇国去了,只记得年初春节、年尾除夕。 过年进入倒计时后,徐闻又从上一家品牌那里接了两个广告,正好他这段时间在账号里开了个年夜饭专题,每天做一个年夜饭大菜,受到了粉丝们的好评。 趁着这个热度,广告的价钱也有所提升,涨到了7万一条。 当然,徐闻接这个生意绝对是物超所值,广告商们看了成品都惊叹,短短一条分钟的视频,他竟然能通过各个角度让产品出镜五到八次,还不让感到突兀厌烦。 这精准的镜头把控能力,不去当广告片导演真是可惜了。 因为这两个广告,徐闻又入账10多万,正好这几天年终奖也下来了,他的账户里一下子多了30万。 虽然他真的不差钱,但是平白多了这么些钱,当然也是高兴。 每年的年夜饭都是在老妈家吃的。 自从他毕业后,每年都会帮家里办点年货,但也只是意思意思。 今年既然赚了点外快,他本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出了点血,拉了整整一车年货过来。 吴海萍和董建飞被叫下来搬东西的时候,人都惊呆了。 “祖宗唉,你中彩票了,买这么多东西。这……这怎么吃得完啊!” “是啊,阿闻,买太多了!”董建飞也附和。 徐闻笑了笑:“过年嘛,迎来送往走亲戚什么的,都用得上。而且这些也不都是吃的,还有一些日用品。” 夫妻俩还是埋怨,但嘴角的笑容掩盖不住,三个人同时动手才把东西搬回了家。 大儿子懂事孝顺,吴海萍当然是欣慰满意的,可这样一来,就更衬得小儿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 她上楼看见了小祖宗,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想不明白:都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越想越生气,等把年货放下,吴海萍累得坐在电动泡脚桶的箱子上喘粗气,大喊:“董云桥,你还不给我死出来,没看到家里这么忙吗?” 董云桥翻着白眼出来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天啦撸,这是干嘛呀,要逃难去啊?” “你!” 吴海萍抬胳膊作势要打,董云桥装模作样躲了一下。 “死孩子,会不会说话,这都是你哥给家里买的年货。你呀,学着点吧,有你哥一半懂事听话,我就心满意足了!” 董云桥了然,更加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切!” “你切什么?” “没什么!” 他很不服气地垮着嗓音,刚要瘫在沙发上,又被妈妈叫起来搬东西,顿时露出一副很不想去又不敢不去的表情。 “凭什么要我搬,又没有给我买的东西!”董云桥嘟囔,瞥了一眼徐闻,表情更加幽怨。 “什么叫没给你买?这些吃的你过年不吃是吗?” “我又没说我要吃,大不了就不吃呗!” “你这孩子,是不是真要讨打?” 董云桥躲了躲,化悲愤为动力,闭上嘴吭哧吭哧搬箱子。 徐闻看他那食物链底层的可怜劲儿,忍了好半天才憋住没有笑出声。 …… 过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杂志社忙,拍视频也忙,徐闻难得有过这种天昏地暗的体验,一眨眼,就到了除夕。 下班前,他已经在新岗位适应了一周,工作也全部安排完毕,准备进入七天假期。 今天要去妈妈家吃年夜饭! 下午的时候,吴女士就已经发了十几条语音过来,每一条都热情洋溢、火急火燎。 徐闻推脱不了也不打算推脱,虽然有意提前出门,但还是意料之外地堵在了路上。 平常半个小时的路程,今天足足走了一个多钟头,总算在七点前到了。 丰盛的年夜饭像叠罗汉似的叠了好几层,鸡鸭鱼肉、样样精致,显示出女主人的欢喜和重视。 徐闻来后,一家子连忙开席。 照例由董建飞提祝酒词,无非是些吉祥话,家和万事兴、工作步步高升什么的。 虽然老套,但搭配着电视里欢乐的音乐、房子里喜庆的张贴,还是显得很有年味。 一家子吃喝起来。 酒过三巡,徐闻突然道:“妈,叔叔,你们也有段时间没出去玩了。今年叔叔也退了,应该有时间,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们报了个欧洲的旅行团,过完初七就走。” 这话一说出来,一家人当场愣住。 好一会儿,吴海萍才神色激动,嚷嚷起来:“不去,我们不去!花那钱干啥!” “就是啊,阿闻,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出国旅游就算了!”董建飞赶紧附和。 “知道你孝顺!可你才工作几年,买了房又买了车,自己能攒几个钱。都花家里了,以后压力多大?” “就是就是,赶紧退了吧!”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愣是叫徐闻插不进话。 好半天,他才笑道:“我今年升职了,年终奖拿了不少,这点钱都是小意思。而且这旅行社都已经报完了,钱都交了,退款的话只能退50。” “这……” “你们就安心去吧,趁现在还年轻,多出去走走看看。等以后七老八十,走不动道,再想出去都出不去了!” 两人愣了愣,这才被迫接受了大儿子的好意,笑得满面红光。 这时…… “切,马屁精!”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来。 对此,徐闻完全在意料之中,包括接下来的剧情。 “啪——” 董建飞例行拍桌子。 “董云桥,你是不是想死,胡说八道什么呢,赶紧给你哥道歉!” “什么死不死的,过年呢!” 吴海萍拦了一句,态度却也很不好,“你这孩子,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要有你哥一半听话懂事,你妈我白头发都能少生几根!” 17岁的少年怒了,又气愤于自己爹妈已经被收买,只能憋红了一张脸,又气愤又委屈,觉得全世界都和他作对。 吴海萍又数落了董云桥两句,这才笑呵呵地把话题拉回来。 “阿闻,这欧洲游多少钱,不会很贵吧?” “不贵,七天包机票食宿,也就6万来块钱。” “6万?”吴女士惊呼,“一个人3万,这还不贵?” “是一个2万!这个价钱还可以,不算贵!” “怎么是两……” 董建飞刚要问,突然明白了。 吴海萍紧跟着也明白了。 董云桥最后一个明白,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脸上的怒红退了下去,眼神里带着期待和傲娇,想问又不敢问,怕跌份! 三个成年人都看出了他的心思,觉得又搞笑又解气,故意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更把他急得满脸通红。 好半天,吴海萍才道:“阿闻,你跟我们一起去呗,正好咱们还从来没有一家四口出去旅游过!” 董建飞也附和:“是啊是啊,一家子去才热闹!” 徐闻笑了笑:“工作太忙,实在请不了这么长的假。你们三个去吧,元宵之前回来,紧接着云桥开学,时间刚刚好。” 这话是故意说给董云桥听的,相当于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董云桥的心情立马舒服了,又怕自己被嘲笑,只好故意憋着嘴,忍住不让自己露出笑容来。 “吃菜吃菜,这红烧鱼可新鲜了,都吃,吃了以后,咱们一家子来年都红红火火,年年有余!” “吃吧吃吧!” “……” 年夜饭继续往前推进,徐闻挨个给两位长辈敬了酒,一家子其乐融融。 董云桥是傲娇,但并不是傻子,也有模有样地给爹妈敬酒。 完事后,吴海萍突然道:“不敬你哥吗,他比你大了快一轮呢!” 徐闻刚想摆手说“不用”,出人意料的,董云桥已经站了起来,脸色尴尬,抿了好几下嘴唇才道: “那什么,祝你工作顺利,早点找到老婆……哥!” 徐闻都惊呆了,受宠若惊地跟他干杯。 落座后,他心中感叹万分。 没花钱是“切”,花了钱就是“哥”,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古人诚不欺我! 31.两个人的新年 在徐闻的一通撒钱操作下,年夜饭气氛极其融洽,热热闹闹欢聚到10点。 虽然吴海萍和董建飞一致要求他住下,但他最后还是拒绝了,表示明天中午会过来吃午饭,回家睡得更自在些。 两口子也不好再留。 喝了酒不能开车,徐闻来到小区门口,想要打车。 除夕深夜,四处灯火璀璨,但街面上一片寂静。 他等了一会儿没拦到出租车,估摸着地铁还没停,就闲庭信步地走到地铁站去,恰好赶上了最后一班地铁。 半个小时后,他到家了。 其实今晚喝得不算多,而且吹了半天冷风,酒早就醒了。 不过回家也没事,他也就不慌不忙,一个人慢悠悠地在小区花园里走了一会儿。 过年,小区里四处张灯结彩,喜庆闪耀的灯光,把夜空装点得有如白昼。 徐闻坐在儿童区的秋千上,看着小区高楼里璀璨的灯火,不知为何,心里觉得非常踏实。 往常他很少留意这些,但每当看到别人一大家子齐齐整整的,就莫名会感到些许孤独。 但不知为何,今天的情绪不太一样,明明是这种阖家团圆的节日,明明自己现在还是孤零零一个人,却难得一点也不觉得感伤。 他想了想……没想明白! 今天心情好,他也懒得再想,有意无意地找到自己家所在的楼栋,都不用数,中间位置没开灯的那户就是。 然后……他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1402怎么亮着灯? 他大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按楼栋认认真真一层一层地数。 “一、二、三……十三!” 没错,数到十三正好是自己家,现下黑漆漆一片。 再往上,的确是1402,也的确亮着灯! 他震惊了。 “沈玉回来了?” “不可能啊,剧组拍摄任务这么紧张,还会放假?” “我之前当演员那阵,多少年都没在家里过过年,这个地球的娱乐圈这么人性化吗?” “……” “不对!沈玉要是回来,不可能不联系我啊!” “难道不是她,是她的家人或者朋友什么的……该不会是进贼了吧?” 徐闻越想越慌张,赶紧掏出手机,给沈玉打电话。 然而拨了好几遍,电话是通着的,但就是没有人接。 他有点着急了,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想办法,可如果冒然过去敲门,出现的是她的家人或者朋友的话,那误会可就大了。 他这个楼下邻居热心肠成这样,不得当场社死吗? 可如果不直接敲门,他又想不出别的办法。 徐闻不禁挠头发,懊悔自己应该提前问一问沈玉,春节会不会放假,有没有什么安排。 之所以没开这个口,是因为上次去采访,知道她在剧组这段时间会继续关机,所以……而且就算联系上了,这个问题也没必要问。 要么不放假,要么放,过年肯定是跟家人团聚。 现在……徐闻感觉遇到了一个旷世难题。 思来想去,他没有别的出路,只能硬着头皮上去敲门,甚至连打开门后里面一堆人该怎么应对都想好了。 门铃响了好几下,房门才打开。 沈玉出现在门口。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神里读到一句话:这是人是鬼?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异口同声,愣了两秒,同时大笑起来。 “进来吧,进来吧!”沈玉赶紧把他让进去。 “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又不是没来过我家,现在跟我客气上了!” 沈玉明显没懂徐闻的话,但他也懒得解释了,直接进去,然后发现房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房子里的布局和三个月前徐闻造访的时候完全一样,没有贴窗花,没有贴福字,唯一热闹有点年味的,也就是电视里的春晚和茶几上冒着热气的一口锅,以及堆满了的各种食物饮料。 “你这是……一个人过年?” “对啊,怎么了?” 沈玉脸色平静,似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上下扫了他一遍反问,“你也一个人?” 徐闻点点头:“嗯……对啊!” 这一下,沈玉有点吃惊,毕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碰到像她一样,一个人过年的人。 她本想八卦一下原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觉得非常没有必要。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那正好,我煮了火锅,一起吃吧!” 徐闻当然不会拒绝,过去直接在地板上坐下,沈玉给他拿了一副碗筷来。 “你还挺有生活情调,自己一个人还煮火锅吃!”徐闻调侃。 “这不是过年嘛,再怎么着也不能含糊,仪式感得有。” 沈玉嬉笑着,又把一个垫子扔给他,笑道,“火锅底料是网上买的,这些菜也都是订好了送上门的,不好吃你可别赖我!” 徐闻难得没有毒舌,笑得像个憨憨。 “那不能!这大过年的,能吃上这么热乎的火锅,我再吐槽你,那也太没良心了!” “知道就好!” 沈玉说着,给两人倒上了啤酒,相视一笑后碰了一杯,同时饮尽。 “啊……爽!”徐闻由衷发出赞叹。 明明一个小时前,他还吃着满满一大桌子菜的精致年夜饭,喝着上千块一瓶的酒,也没觉得多有滋味。 可现在,几块钱一瓶的啤酒,超市里速成的火锅香味,却出人意料地叫他心情舒畅。 这才叫过年嘛! 正好火锅开了,徐闻也不客气,两人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起来。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徐闻突然问。 “昨天晚上的飞机!” 沈玉声音平淡,“告诉你干嘛,大过年的,你也要跟家里人团聚啊!” 徐闻抖抖眉毛,没搭话,给自己夹了个鱼丸。 “对了,你为什么一个人过年?” “老家太偏,坐飞机过去还得转好几趟车,剧组只放了三天假,实在来不及。” 徐闻了然地点了点头。 “你呢?你不是本地人吗,怎么也一个人过年?” “我……” 徐闻其实很少跟别人说自己家的事,他身边的人,也就死党张楚生知道。 可现在面对沈玉的追问,也不知道是不是过年的气氛使然,一下就叫他毫无保留的,把复杂的家庭关系全说了出来。 本以为沈玉听了,多少会觉得他有病,骂他矫情,可没想到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在红油锅里奋勇杀敌! 徐闻…… 刚想吐槽她两句,但又莫名觉得,她这个不咸不淡的态度,反而让自己鼓起勇气的倾诉没有太多负担。 “唉,大明星!” “干嘛!” “这马上新的一年了,你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沈玉略想了想,露出机智的笑容,“那当然是要快点走红,越红越好!” 徐闻一脸黑线! “我尼玛,你敢再肤浅一点吗?” “肤浅?我一个娱乐圈的人,许愿不希望自己走红,还能希望什么?世界和平啊?” 徐闻扶额:我竟无言以对! “你呢?大菠萝,你有什么愿望?” “我?” 徐闻愣了愣,一下子竟说不出来。 沈玉都惊了:“不会吧你?你……连新年愿望都没有啊?” “没有,咋啦!” “……” 沈玉皱起眉头,打量他半天才摇头感叹,“徐菠萝,你太可怜了!” 徐闻翻了个白眼,认真解释:“我觉得我生活已经很好了,有车有房,工作稳定,的确没有什么需要拔高的了。没愿望也很正常吧?” 沈玉没有回怼他,只是耸耸肩,轻轻一笑。 徐闻莫名恼火,但这娘儿们的态度,嘲讽了他,但又没有完全嘲讽。 冒然发飙,既显得自己心虚,又显得玩不起。 他只能怀揣着把这娘儿们打死的冲动,忍了下来。 沈玉得意地拍拍手。 “行吧行吧。既然你没有新年愿望,那这个愿望也别浪费了,让给我吧,行不行?” “拿走!” “嘻嘻,那我倒要好好想一想,除了爆红以外,我还有什么愿望!” 沈玉说着,果然煞有介事地想了起来。 正好这时,电视里突然响起了恢弘的音乐,两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发现春晚主持人全上场了。 一看表,已经是11点58分。 马上就要进入新的一年。 主持人慷慨激昂地挨个讲话,然后就进入了倒计时。 “十、九、八……” 不知为何,徐闻竟然有点心潮澎湃。 在这个世界上过了这么多个年,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喜悦的情绪从心底里压不住地往外冒。 沈玉已经在跟着电视里倒数,他也跟着大喊起来:“三、二、一……”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同时对着对方大喊,兴奋得满脸通红。 沈玉突然站起来,大声喊:“沈安然,你今年除了要红,还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让那些八卦媒体炒个天翻地覆!” 徐闻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到了,后半段才跟上,大笑了起来。 然后发现不对。 “沈安然是哪个?” “我啊!” “你不是叫沈玉吗?这是你新给自己起的艺名?” “沈玉才是我的艺名,出道的时候,公司给我起的,说是简单好记,容易被观众记住!” “……” 徐闻当场石化,这辈子没有这么无语过! 32.交换了钥匙 当天晚上,两人嗨到凌晨两点多。 最后什么时候结束的,徐闻也不记得了,只知道一大早,自己是在客厅的沙发上醒来的。 他坐起来揉了揉脑袋,然后发现屁股下的坐感和家里完全不同,心中的惊骇还没叫他睁开眼验证猜想,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 “醒啦?” 是沈玉的声音。 准确的来说,是沈安然的声音。 徐闻抬头,看见这位姐穿着睡衣、敷着面膜,一身懒散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顿时尴尬到差点原地消失。 “我昨天晚上……” “喝醉了呗,直接就倒那儿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沈安然一脸匪夷所思,走近两步,眼神探究,“大菠萝,你……不会是装的吧?” “啥?” 沈安然眼神定了定,表示你没听错。 徐闻当场就暴走了。 “我去,沈玉你没毛病吧?我装什么,装醉吗?我图什么呀?” “图我的青春貌美呗,还能图什么?” 沈安然一脸理所当然,完全看不出半点插科打诨的意思。 看来,她是真的相信这个可能性。 徐闻……就离谱。 “大明星,要我给你一面镜子吗?” “哟呵,还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我本来就是喝醉了,不是装的!” “拉倒吧!你的酒量我又不是没见过!就昨晚那几瓶啤酒,我都没醉,你怎么可能醉?” “我是……是因为,在来这儿之前已经喝了一顿了,而且喝的还是白的。本来就有点多,又掺着喝啤的,当然很快就倒了……” 沈安然赶紧摆摆手:“行行行,相信你了,别这么激动好不啦!” 徐闻还是气鼓鼓的,莫名被当成别有用心的采花大盗,让他很不爽。 好在沈安然虽然嘴损,心还是有的,把醒酒药递给他——就是上次他买的那瓶。 徐闻当场就没脾气了。 这娘儿们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早就准备好了醒酒药,可见没有真的怀疑他装醉。 他忍住笑容,把药吃了。 “行了,去做饭吧!”沈安然冰冷发话。 徐闻:??? 沈安然:“总不可能让我做吧,我可不会!” 徐闻:我竟无言以对! 看在这娘儿们还算关心他的份上,尽管头晕又没睡足,还是回自己家准备早饭去了。 不一会儿做好了,再连锅带盆端上来。 虽是清粥小菜,但对于昨晚吃得太油腻的两人来说,还是觉得无比美味。 “沈玉……都叫习惯了!沈安然,今天有没什么计划?”徐闻主动开口。 对面眼神亮了亮。 “你还记得呢?我还以为过了一夜,你会把这件事忘了呢!” “什么?你的名字吗?” 徐闻笑了笑,“我只是断片,又不是失忆!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把名字改回来吧,沈安然比沈玉可好听多了。” “怎么改,现在全国人民都知道我叫沈玉!” “……” 徐闻就无语! 虽然明知她说的是事实,可多少还是有点臭不要脸了。 “全国人民是都知道你,但忘了你也很快。” “……我谢谢你!”沈安然愤愤地剜了他一眼。 “不客气!不过从这事也能看出来,你们公司啊,打从一开始就已经在特意针对你了!哪有改艺名,越改越难听的!” 沈安然叹了口气:“其实我后来也发现了,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我又能怎么办呢?” 徐闻自觉失言,忙笑道:“没事!反正都打算和临泰解约了,正好趁这个机会,签新公司的时候把名字改过来。沈安然这个名字,一听就比沈玉有星运,你要是想大红,改名字是必须的!” 沈安然难得没有抬杠,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两人沉默了一小会儿。 徐闻问:“对了,刚才问你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呢。今天有什么计划?” 沈安然想了想。 “没什么计划,就在家背台词呗!” “啊?” “啊什么,有必要惊讶吗?” “你也太敬业了吧,现在好歹是过年期间,你就算没有亲戚朋友要走,也可以给自己放放假吧!” 沈安然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也说是过年啦,家家户户都在团圆,我能上哪儿去?外面又这么冷,周边也没什么好玩的,要说休息,也就是宅在家里看电视,还不如背台词呢!” 徐闻竟无言以对。 想了想,突然有了主意。 “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上午的飞机!” “后天……行!那你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沈安然眼神里有光,看来对他的新春计划,还是有所期待。 徐闻卖了个关子,没有明说,吃完早饭收拾好碗筷,又给她做了点简单的午饭,这才出发去董家。 本来打算在那儿吃顿饭就回来,吴海萍却说买了电影票,下午一家人看电影去。 徐闻推脱不了,只能跟着去,看完电影又在外面吃了晚饭。 眼见一切顺理成章,他实在走不了,就给沈安然发微信解释,说晚一点回家给她做饭。 对方很快回复:没事啦,我中午吃多了,晚上正好不吃! 徐闻看得皱眉,也没再回复。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徐闻按门铃半天没开,又敲了好久的门,几乎都快怀疑沈安然是不是被私生饭给劫持了,门才打开。 “你在干嘛,我敲半天门也不开。” “在洗澡,没听见嘛!” 沈大明星自觉有罪,这句话是捏着嗓子说的,娇滴滴黏糊糊的,叫对方瞬间就没脾气了。 徐闻老脸一红,这才注意到她毛巾包着头发,发丝还滴着水,身上带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沈安然把他让进来,嘱咐他自己坐,就转身进了房间,很快出来。 “伸手!” “啊?” 徐闻脑子跟不上动作,老老实实伸出手,很快掌心多了个东西。 是一枚银光闪闪的钥匙。 “这……” “这是我家的钥匙,我想了想,还是给你一把,省得你每次来还得各种敲门,怪麻烦的!” “这……这不太好吧?”徐闻简直惊傻了。 “有什么不好的?” 沈安然问得一脸认真,好像真的没意识到,这个行为有什么不妥一样。 徐闻心道:“男女朋友互相交换家里钥匙还说得过去,再不济,也得是你的经纪人或者助理才行。我这身份,顶多是个普通朋友,你把钥匙给我,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呀?” 当然,这么不要脸的话,他可没好意思说出口。 “以后你家里要有其他人在,我不知道直接开门进来,多不好?” “你担心这个啊,放心吧,我爸妈在老家,离这儿上千公里,没事不会来的。至于经纪人什么的,请人家人家也不会来,所以你大可放心。” 徐闻还是有点踟躇。 沈安然不耐烦道:“你就拿着吧,以后我在外面拍戏,家里要有点事你还能帮我照应照应,是不是?” 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了徐闻收下钥匙的动机,当下不再推脱。 作为礼尚往来,他也把家里钥匙给了沈安然一把,理由是方便她下楼吃饭。 沈安然坦荡收下了,十分懂事地道:“你放心,你不叫我去吃饭我是不会随便去开你家门的,要是以后交了女朋友,被人家看到,误会了就不好了!” 徐闻无语:我谢谢你! 既然大明星晚上不吃饭,他也省得费心,带着钥匙下楼。 临走前,沈安然还在问他明天到底什么安排。 徐闻笑得老谋深算,继续卖关子,只嘱咐她早点睡,明天早点起。 …… 第二天,沈安然起了个大早,收拾妥当来到1302门口。 刚要敲门,突然想到自己已经有了他家的房门钥匙。 她好不得意,直接把门打开了。 然后……就听到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 这个时候,她已经脸红了,并且感觉到了进退两难的紧迫感。 脑子里徘徊着好几种方案。 “要不赶紧走吧,一会儿他出来,多尴尬啊!” “要不喊他一声,提醒他一下!” “要不就在这儿待着,自然一点,这又没什么!” …… 几种念头来回打架,然后在她始终无法抉择的情况下…… 水声停了! 自嗨的歌声传了出来!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沈安然差点原地爆炸,眼看着徐闻随时都有可能出来,还没确定解决方案。 最后关头,她还是决定溜之大吉。 然而刚走到房门口,还没开门,就听“吧嗒”一声。 沈安然差点原地爆炸,脑海中闪过千万个念头,然后瞬间作出抉择: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镇定自若,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抱着这种念头,她飞速转身,尽量装得气定神闲,抬起手要和徐闻打招呼。 一秒钟后…… 她看见了拿毛巾擦头发,只穿一条平角内裤出来的徐闻。 徐闻也看见了她。 惊愕、慌张、失神……时间停顿三秒。 三秒钟后,两个人的脸色才开始快速变化,意识回到脑子里。 如果按电视剧的演法,此时此刻,他们应该瞪大眼睛,惊慌失措地大叫,以营造冲突性极强的喜剧效果。 但现实不是喜剧,两个人也都不是傻子,不至于被这点小场面吓到精神失常。 所以面对此情此景,两人只是同时咽了一口尴尬的口水,脑子里的念头出奇的一致:赶紧说点什么! “你什么时候来的!”徐闻先开口,语气淡然,强装镇定。 其实内心已经慌得一比! 沈安然也差不多,但脸上不显,后发制人却气势十足: “大菠萝,你……身材不错!” 徐闻瞬间破防,瞪大眼睛一脸猛男懵逼。 你礼貌吗??? 33.沈安然的死对头 早上7点23分,两人坐在位于江州西郊30公里外的老翁山上。 对一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两人非常默契地闭口不谈,似乎想用这种“你不说我不说就等于事情没发生过”的心理暗示,来掩饰尴尬的存在。 此时此刻,尴尬不是你和我,尴尬是尴尬本身。 徐闻有种想跳车的冲动,沈安然也想直接隐形……好在这时,一抹金光从前方射出,拯救了社死现场的他们。 车头朝东,硕大的太阳缓缓探出地面,光芒徐徐洒遍整个世界。 老翁山脚下,是整座江州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现在只剩一个个小格子,在金光的挥洒下,显得十分可爱。 一瞬间,两人的情绪都被抚平了。 沈安然下车,迎着太阳张开双臂,任由初春的阳光轻抚全身。 徐闻本来也想下车,但最终没有下去,而是趴在方向盘上,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穿着羽绒服、鼓鼓的背影。 …… 看过朝阳,又休息了一天,正月初二上午,沈安然就重新飞往长州,继续没日没夜地拍摄工作。 徐闻当然也闲不下来。 作为重组家庭的一员,虽然两位父母口口声声一家人,但涉及到两边亲戚的时候,有些尺度还是很难拿捏的。 比如走亲戚的时候,董家这边,徐闻就不方便去,但吴家这边,他又非去不可。 作为一个只有妈妈没有爸爸的人,外婆这边的亲戚理所当然觉得他要受委屈,所以必须趁着过年的机会好好看看他,亲眼验证过才肯放心。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得到的关爱,甚至比小他10岁的弟弟还要多。 被这么多长辈瞄准是件很恐怖的事,然而道德的压力让他不得不出席,然后一连三天被外婆、舅舅和两个大姨先后“关爱”,当然,最后的落脚点无一例外,全都集中在了他的终身大事上。 在得知他还没有女朋友后,大姨和舅舅一如去年地着急了,然而他们又不舍得怪罪这个优秀、好看还懂事的外甥。 于是乎,吴海萍毫无意外又特别无辜地,躺枪了。 吴海萍:我招谁惹谁了? 走完了几家重要的亲戚,假期也结束了。 由于刚刚升迁到新的岗位,徐闻不可避免地忙碌起来。 之前只是个小喽啰,他只需要干好组长交待的事情就万事大吉。 可现在,他是“人物”板块的副组长,就不再只是听吩咐办事就行,而需要配合组长一起,操心每周的选题以及组内人员安排。 人物板块,是周刊三大重点板块之一,地位居于“新闻”之上,仅次于封面板块。 徐闻的工作压力,可见一斑。 组长黄楚晴是个年满30还单身的女人,能在这个年纪坐到这个职位,拿着40多万的年薪,足可见不是个一般人。 黄楚晴和郑薇一样,都是工作狂,但两人又有不同。 最大的不同是郑薇以严厉狠辣著称,但黄楚晴却是出了名的阳光大美女,只要在工作场合,绝对是温暖可人、笑意盈盈,让人不自觉地想和她亲近。 老白分析过,这姑娘能访到那么多难缠的明星,专业能力是一回事,这副谁都拒绝不了的笑容,才是必杀绝技。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黄组长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追求者无数,性取向正常,却硬是风吹不进雨泼不进地单身了这么多年,成了整个集团的一个未解之谜。 在任命文下达之前,老白就十分内涵地暗示过徐闻:“小徐,到了那边跟着黄组长好好干,保证你体会到不一样的快乐!” 徐闻满脸黑线,举报他拉皮条的心都有了。 他当然觉得老白言过其实,虽然没和黄楚晴深入接触过,但日常打照面少不了。 毕竟见过整个娱乐圈各种莺莺燕燕,黄楚晴对他来说,魅力相当有限,也就是个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普通人而已。 可是今天开完晨会后的小组会议,他有点明白老白所说的“不一样的快乐”,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徐闻有什么想法吗?” 在谈到这期采访任务的时候,黄楚晴上来就问他,同时脸上抱有标志性的温暖微笑。 徐闻莫名有点紧张。 “组长,我刚来,还不是很熟悉。现在以学习为主,你还是把我当个新人对待吧!” “你太谦虚了。你在新闻组写的稿子我都看过了,角度和文笔非常惊艳,连我也自叹不如。” “组长,你要这么说,我都没脸坐在这儿了。” 他打了个哈哈。 黄楚晴笑了笑:“行,不为难你了。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不要组长组长地叫我,都把我叫老了。以后就叫楚晴吧,大家都是这么直接叫我的!” 徐闻看众人一脸平常,认可这个说法,点点头。 由于黄组长的平易近人,小组会议开得很顺利,虽然刚刚过完假期,大家还是很快进入状态,并且迅速确定了这一期的采访对象。 开年第一期杂志已经在放假前提前做完,而且取得的销售业绩和市场评价都不错,算是打响了开门红。 这一期的目标,就是把这个开门红延续下去。 为了稳妥起见,这期从杂志封面,到访谈人物,选的都是现在比较大热的明星,以及上升趋势明显的新人。 毕竟都用大牌肯定是不可能的,经费上绝对超支! 所以这期定的封面人物是当红小生林叙,他现在的热度,相当于巅峰时期的蔡某坤、王某博。 两个访谈人物,一个是去年年底拿下金球奖最佳新人奖的钟岚,她上半年要发布同名专辑,如今是两栖发展。 另一个是《红楼梦》林黛玉的扮演者,孟林溪。 确定采访任务的时候,黄楚晴作为组长,当然承担了更重大的任务,去采访咖位更大的钟岚,而把孟林溪交给另一位有经验的记者。 然后,她认真询问了徐闻的意见,让他自己选一组跟着。 徐闻想了想,怕自己到《红楼梦》片场碰到沈安然,影响她拍戏,所以选了钟岚。 本来以为这样就能避免尴尬,可在电脑上一查,这位姐姐竟然是临泰传媒的人……和沈安然同一家公司。 再往下看,徐闻就更震惊了,这个钟岚和沈安然的关系可不一般的深。 两人都是女子团体an37的成员,等于一起出道的队友,后来在女团解散后还出演过同一部电视剧,就是那部火遍全国的《高楼》。 这部剧里,沈安然扮演的是反派女二号林佳慧。 钟岚的戏份比她少,勉强算个女三号,但人设光辉正面中带着娇俏可爱,比为了买房疲于奔命、苦大仇深的女主还要招人喜欢,比沈安然更强出不知道多少倍。 电视剧播出后火遍大江南北,钟岚也因为这个角色成功出圈,并很快拿到了电影资源,然后在25岁的年纪就拿下了金球奖最佳新人…… 这个成绩,在整个娱乐圈都无比瞩目。 徐闻看完她的履历,冷笑了起来。 虽然钟岚拿奖的那部电影他没看过,但《高楼》他是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看完了的,沈安然的演技不说多强,至少比那个傻白甜女三号要强得多! 他能看出来,临泰公司不可能看不出来。 可偏偏,从这以后,两人获得的资源便天差地别,钟岚受到热捧,而沈安然则实际上被打压。 当然,这个谜题其实已经得到了解答,上次沈安然已经招认自己在公司得罪了人,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 徐闻懒得去猜,但心里也隐约有了答案。 这个答案在第二天的采访现场得到印证。 采访由黄楚晴亲自下场主持,钟岚虽然现在风头正劲,但到底还是个新人,能作为专题人物被《娱乐周刊》这样的大型娱乐媒体采访,既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荣耀。 所以采访过程中,她的状态都是非常积极,也非常配合的。 直到……黄楚晴问到,她和沈安然的关系。 沈安然这时在她们嘴里,还叫沈玉。 黄楚晴会这么问也无可厚非,毕竟沈安然靠一场选秀活动,以及意外得到王熙凤这个角色,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浪。 而连徐闻都知道去查一查被采访者的资料,黄楚晴当然不会疏忽,自然也知道两个女艺人是旧相识。 然而听到这个问题,钟岚的表情就变了。 当然只是一瞬。 下一秒,她就笑逐颜开,一脸灿烂:“我和玉玉是闺蜜啊,当时an37的时候,我们俩的关系就最好,无话不谈的那种。” 徐闻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众所周知,能拿到台面上说的所谓“好朋友”“好闺蜜”的关系,在娱乐圈都得反着听。 他单方面石锤,这个钟岚和沈安然之间,绝对有问题,而且矛盾仇恨肯定不小。 34.闹了个乌龙 整整两个小时的采访,黄楚晴全程做到张弛有度,让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就流过了。 徐闻作为一个新闻专业的,这时也不得不佩服组长的业务能力。 钟岚也对这次的采访相当满意,刚开始接受采访时,语气神态还颇为傲气,到结束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左一句“姐姐”右一句“姐姐”,显然心情大好。 人物板块的采访不像封面板块那么隆重,必须要在专业的场地拍摄大片。 杂志发行的时候,稿件所配的图片甚至和采访内容没有直接关系,所以照片也没必要非要杂志社来拍,明星方直接挑好了发过去就行。 这样一来,黄楚晴和徐闻就省事了,采到了想要的内容,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 时间已经11点多,钟岚提出要请他们吃饭,黄楚晴礼貌拒绝了。 从采访的酒店里出来。 黄楚晴提议:“中午了,回去也赶不上食堂的饭,不如我们就在外面解决?” 徐闻当然没有异议,同意了。 酒店位于闹市区,附近就是商场。 黄楚晴作为组长,一副照顾下属的架势让徐闻挑地方,徐闻却又恪守女士优先的男德典范,一直推让。 最后还是黄楚晴爽快大方,挑了一家南方菜馆。 点完单等上菜的工夫,黄楚晴突然笑道:“徐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对职业发展没有什么追求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开门见山,叫徐闻愣了一愣。 “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 “我看过你的简历,也听过单位很多同事对你的评价,总结起来就两个字:优秀。” 黄楚晴笑得温婉灿烂,话锋一转,“这样的才华,却在进入报社后一直屈就于都市报,很不正常。之前我还以为你是情商太低,或者是得罪了人什么的,后来接触下来,发现这两种情况都不存在。” “不但不存在,我还发现你其实精熟人情世故,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都对你赞许有加……再加上你这长相,说句实在的,现在这个组长的位置让给你来坐,都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这话说到最后,这位女组长试探的态度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徐闻刚开始还觉得奇怪,听完她的话也算了然,是自己的突然冒头,让她有了危机感。 此情此景,他实在不好解释什么,只好笑了笑把话题岔开:“组长,你刚才这番话,除了夸我长得帅是事实以外,其他都不怎么属实啊!” 黄楚晴一愣。 随即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虽然徐闻没有直面她的问题,但这个态度已经让她确认,这个男人的工作态度和她的猜测判断一模一样。 这样一来,她的心也就可以放在肚子里,但与此同时又忍不住好奇,这么一个有才有貌的人,为什么会没有职业追求呢? 因为不缺钱吗?那为什么还要来上班,记者的工作可是一点都不轻松。 因为不喜欢这份工作?那为什么一毕业就在这里,即使在都市报这种地方闲到长草,也没有另谋高就? 黄楚晴越想越不明白,对徐闻的好奇,也就不受控制地越来越高。 不多时,饭菜上了桌,两人推让一番,同时动了筷子。 下午还要回报社,中午不便饮酒,黄楚晴端起茶杯笑道:“来,徐闻,为我们以后的愉快合作,干一杯!” “一定不让组长失望!” 两人爽快干了一杯。 “对了,你和我这个异性单独在外面吃饭,如果被你女朋友知道,不会生气吧?”黄楚晴不动声色道。 徐闻顿了顿,眉头微蹙。 这女人怎么回事,刚才问工作打算,现在又问感情生活,怎么三番两次试探个没完呢? 他心里有点别扭,脸上却不显,笑了笑:“不会,我换岗位的时候就已经跟她报备过了,她不会这么小气的!” 这话叫黄楚晴喝汤的动作一顿,惊愕地抬起头。 据她所知,徐闻是没有女朋友的…… 当然,这也不是她特意打听关注的,毕竟徐闻在整个报社都非常有名,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是所有单身女同事的心头好。 所以,关于他的很多事情,尤其是感情状况,在报社里都是公开的秘密。 她刚才那么问,也只是验证一下,可没想到…… “哦,那就好,是我多心了!” 她尴尬地回复,也只能这么回复。 徐闻笑了笑,没再说话。 气氛有点尴尬,黄楚晴赶紧找了别的话题,两人才得以继续闲聊下去,直到一顿午饭结束。 最后,当然是徐闻先下手为强买了单。 …… 和黄楚晴简单交流了这么一次后,徐闻的工作生活恢复了平静。 原本以为,自己这次的“撒谎”,会很快一传十十传百传遍整个报社。 但没想到一连几天,也没有人来询问他“谈恋爱”的情况,女同事该抛媚眼抛媚眼,该装偶遇装偶遇…… 一切都无比正常。 徐闻颇为诧异,能在得知别人秘密后守口如瓶,不随意传播,这在21世纪已然是一项值得称颂的美德。 他对黄楚晴的印象,立马提升了好几个level。 过了几天,吴海萍一家三口从欧洲回来了,转天就是元宵节,喊了他过去吃饭。 徐闻准时前往,饭桌上听着妈妈、继父和弟弟兴高采烈、争先恐后地说着欧洲的所见所闻,他插不上话,但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兴奋和喜悦。 董建飞只是个普通的林业局职工,没有编制,收入不高,在这个社会算是底层。 所以,即便国家经济昌盛、全球第一,他在没有中彩票的情况下,也是不大可能享受得起这么奢华的欧洲七日游的。 他是个本分人,对徐闻有几年养育之恩,也从没图过他的回报,所以这次的事,他着实感念在心,对这个出色的继子情绪更加复杂了。 徐闻是个很怕尴尬的人,在饭桌上感受到了董建飞的情绪异样后,明明只想当个听众,却还是强逼着自己融入话题,跟个捧哏似的,不停地“然后呢”“所以呢”“哈哈哈”…… 也是心累! 酒过三巡,董建飞成功把自己喝多了,两眼迷离。 董云桥从吃饭起就一直地在玩手机,脸上的嘚瑟就没消停过,很明显在跟同学朋友炫耀这次的旅游经历,这时早已离席。 饭桌上,就剩下徐闻和吴海萍两个清醒人。 “儿砸,你们杂志社放假七天,这次上班肯定很忙吧?” “嗯,忙!” “你看看,你花钱请我们出去玩,自己在单位累死累活的,叫妈妈心里怪不落忍的!” 吴海萍说是这么说,可脸上满是“我儿子孝顺我”的骄傲。 徐闻看穿她的心事,故意打趣:“那怎么办呢,不努力工作,多赚点钱,怎么能把我妈伺候得明明白白呢?” 吴海萍更加笑开了花……然后突然画风一变,脸色板了起来。 徐闻吓一跳,赶紧问:“怎么了,妈?” “儿砸,你这周末有时间吗?” “有啊,怎么了?” 这句话刚问出口,他就后悔了,因为他从妈妈跳动的眉毛里,已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月老下凡的气息。 果不其然,吴海萍咧开嘴来,神秘兮兮地道:“我跟你王阿姨商量了,这周六安排你和她那外甥女见见……” “妈,我……” “你必须去!” 吴海萍板起脸来,十分严肃,“你看过年的时候,就因为你这么大年纪还没个女朋友,你舅舅和大姨把我数落的。当然也不是因为他们,我本来就一直操心你的终身大事,这些天在外面旅游,心里也总自在。” “哎哟喂,我的老妈,你不至于吧?”徐闻哭笑不得。 “怎么不至于!妈跟你说认真的呢,这当爸妈的,总归要孩子过得好,自己才能过得好。你要是不成家,天天给妈吃金子,妈也开心不起来啊……” 徐闻无言。 吴海萍见他态度有所松动,继续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奋勇攻坚。 徐闻看这架势,知道这次相亲肯定是躲不过去了,最终只好点头同意。 吴女士这才乐开了花。 回到家,刚洗完澡,妈妈的微信就发了过来,把周六相亲的时间地点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效率,杠杠的! 迫于老妈的淫威,周六上午,徐闻推掉了死党张楚生的邀约,老老实实去参加相亲。 约的是上午十点,地点是隔着平行世界仍然开到了中国的星爸爸。 他早到了一会儿,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就无所事事地玩起了手机。 按照他为人处世的态度,准备一束鲜花或者其他礼物,正襟危坐地等候,这是最起码的礼貌。 但因为他压根不想相亲,所以当然用不着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要是因为自己过于认真而让女方误会,那可就麻烦大了。 所以现在,他穿着日常的衣服,胡子茬也不算干净,整个人陷在了单人沙发椅里,看起来完全土吊一枚。 过了不知道多久…… “徐闻?”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徐闻抬起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35.沈安然的求助 看见黄楚晴,徐闻愣了一下,然后赶紧坐直了。 到这时,他还没有把眼前的女生和自己的相亲对象等同起来,因为他亲爱的母亲吴女士告诉他,他的相亲对象是楼上王阿姨的外甥女,姓王。 王阿姨的外甥女姓王,这一点很合情合理。 可他没想到,黄楚晴竟然在他对面坐下来了,还点了咖啡,还十分悠闲地跟他聊了起来。 即便徐闻想把今天的相亲搞黄,也只能通过搞坏自己外形和气质的方式,让女方知难而退。 至于抛开约会直接跟别的女生喝咖啡,就实在有点过分了,跟出轨是一个性质的。 这么不尊敬对方,传到王阿姨耳朵里,那是会给吴海萍女士招麻烦的。 所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那个……组长,我今天约了人……” 话说到这儿,已经很明白了吧。 可没想到,黄楚晴只是笑了笑。 “我知道!” “你知道?” “嗯!”黄楚晴笑着,表情有点尴尬。 她啧了一下,撇着嘴,似乎在思索怎么把眼前的情形跟他解释清楚。 徐闻却突然开窍了,瞬间瞪大了眼睛。 “你……你是王阿姨的外甥女?”他下意识惊呼。 对面尴尬地点了点头。 “不对,你不是姓王吗?” “可能是你妈妈听错了吧,我姓黄,不姓王!” “不不不,不可能!你是王阿姨的外甥女,那就是娘家人,不应该跟她一个姓吗?” 黄楚晴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想收回之前夸他聪明有才华的话。 “外甥女……也分情况。你口中的王阿姨,是我小姨……” “小姨?” “我妈姓王,我爸姓黄,明白了吗?” 徐闻豁然开朗…… 原来外甥女,也分兄弟的女儿,和姐妹的女儿。 他瞬间石化,从来没觉得自己的智商这么秀逗过,当场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黄楚晴看他这样,憋着笑,又正经道:“倒是你!我小姨跟我说,今天给我介绍的男生也在江州日报社,不过是在都市报。我还纳闷呢,都市报哪儿还有年轻人,还以为是个奇葩大叔呢,原来是你!” 徐闻尴尬地笑了笑。 他调到娱乐周刊半年多,这事还真没跟妈妈说过。 …… 两人身为同事,还是上下级关系,如今阴差阳错坐在一起相亲,简直尴尬到无以复加。 好在,黄楚晴十分讲义气,笑道:“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今天来相亲,是为了应付你妈吧?” 徐闻感受到了撒谎的痛苦。 撒了一个谎,就得编无数个谎来圆。但现下,他除了继续编瞎话以外,也没有别的选择。 他点点头。 “你还挺孝顺!” “哈哈,哈哈哈……”徐闻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 “你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今天之所以过来,也是实在拗不过我妈和小姨。咱俩坐一会儿就各回各家,说没看对眼,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吧?” 徐闻当然说好,觉得这女人挺仗义,气氛缓和了许多。 闲坐了一会儿…… “对了,你既然有女朋友,为什么不告诉阿姨呢?这样她就不会催你出来相亲了啊!” “呃……这个……” “我就随口一问啊,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黄楚晴忙道。 徐闻更尴尬了。 这相亲从开始到现在,人家一直为她考虑,自己要还遮遮掩掩的,可就太不够意思了。 可事实是,他想据实已告,偏偏根本没有现实。 想了想,只能把沈安然搬出来当救兵,硬着头皮道:“我女朋友的工作……有点特殊。我怕我妈接受不了,所以才没告诉她。” 黄楚晴了然地点点头。 徐闻真怕她继续问,这工作到底怎么个特殊法,那他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了。 好在黄楚晴也不是个没分寸的人,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共同宣布彼此没看对眼,愉快地挥手告别。 等黄楚晴走远,徐闻才发现自己后背汗都下来了……这做贼心虚的感觉,真是来得莫名其妙。 回家睡了一下午,被吴海萍的电话吵醒。 徐闻无奈,不想接电话,但眼看着电话响了三轮,知道今天这顿审判是铁定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接通。 刚一按下绿键,吴海萍火箭筒一般的声音就凶猛射来。 “儿砸,怎么回事啊,我听你王阿姨说今天相亲不顺利啊……那个小王不是长得挺漂亮的吗,怎么就不合适了呢,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吴海萍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堆,徐闻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 “喂,儿砸,你在听吗……” “在听,在听!” “你跟妈说说啊,妈都急死了!” “也没什么好说的,就跟你听到的一样,我们俩都觉得对方不太合适,所以就……” 吴海萍根本不接受这个解释,又支棱起来:“什么叫不合适啊,才刚见了一面,怎么就不合适了?不得相处相处,才知道处不处得来吗……” 徐闻听着耳朵边噼里啪啦一顿,脑子都快炸了。 好半天才插进去嘴:“妈,我说不合适就不合适,你逼我也没用啊!明明不喜欢还强行相处,有什么意思呢,这哪怕最后硬着头皮结婚了,不还是鸡飞狗跳过不安宁,你和我爸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这话一说出口,徐闻就后悔了。 对面,吴海萍的风风火火立马停顿了下来,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徐闻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要道歉,可又不知道怎么张嘴,电话两端就这么一直尴尬地僵持着。 最后,对面愣愣传来一句话:“我……我知道了。”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徐闻看着退回到桌面的手机屏幕,整个人懊悔又烦躁,疯狂地挠了挠头。 虽然这次对话以不愉快告终,但难得的是,吴海萍消停了很长一段时间。 一连大半个月,她既没有给徐闻安排相亲,也没有找各种理由叫他回家吃饭。 徐闻觉得轻松了不少。 少了母亲大人对他终身大事的操心,少了楼上大明星每天变着法的整事儿,他的生活一下子规律了不少,每天上班、下班,拍做菜视频,健身玩游戏,不亦乐乎。 很快,二月过去,三月到来。 天气早已回暖,中部地区的气候进入了一个春夏反复震荡的特殊节点,每天不到第二天起床,永远决定不了是该穿棉衣还是穿短袖。 在这种气温的作弄下,流感来袭,很多人都感冒了,包括远在几百公里外的沈安然。 接到沈安然电话的时候,徐闻正在耐心地做着今天的晚饭。 鉴于他今年的粉丝涨幅远大于去年,为了守护好自己的饭碗,他每天都兢兢业业地更新,比上班还认真。 炒锅里刺啦刺啦地响着,手机架在支架上。 当电话响起的时候,徐闻的第一反应是挂掉,手还没有得逞,眼睛就看到了屏幕上“烦人精”的字样。 他的手瞬间停住。 截至上次两人春节分别,到现在已经整整两个多月了。 这两个月里,沈安然继续践行屏蔽外界、安心拍戏的宗旨,徐闻也很自觉地没去打搅她。 刚开始有点不习惯,到现在,他几乎都快忘了这个女人的存在了。 如今…… 他赶紧拿起手机,按下接通键。 “喂……”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断断续续的哭声就从对面传了过来。 徐闻的心一沉,莫名慌乱了起来。 “沈安然?你怎么了?” 对面没有回答,哭声反而更大了,声音里满是委屈。 徐闻更着急了,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走,却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对面的哭声。 好半天,声音慢慢减弱。 “喂……” 沈安然的声音传过来,嗓音沙哑,低沉无力。 “喂,你怎么了?慢慢说!” “我……我……呜呜呜……” “你生病了?怎么嗓子这么哑?” “嗯……阿嚏!” 巨大的喷嚏,差点隔着手机把徐闻吹走。 “感冒了?” “嗯!” “被人欺负了?谁,导演?因为你感冒,影响拍摄进度?” 对面都惊了。 “你……你神了!这都能猜到?” 徐闻默然。 片场那点事,用脚趾头也能想到啊! 郑喜林那个人,正派是正派,但也古板得很。作品至上,拍戏第一,影响他计划的任何事情都是天字头一号敌人,天王老子也不例外! “那你现在是怎样?停工了吗?” “郑导让我休息几天,等感冒好了再去片场,但是……这两个月拍戏不是很顺利,进度大大拖延了,我不敢休息,但又……” “我知道了!在那儿待着吧,我去找你!” 沈安然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来找我?” “不去怎么办?又没人照顾你,靠毅力感冒就能好吗?” “可是……这么远,太麻烦了。而且,你不要上班吗?” 沈安然这话,听起来是为他考虑,可是语气里的期待已经掩藏不住了。 徐闻笑了笑:“怎么着?觉得自己火了,怕狗仔拍到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块,影响你星途是吧?” “不是,你胡说什么呀,我怎么会这么想……” “那就别废话!我工作没关系,几天假还是能请的。你要实在觉得过意不去,那也简单,300块钱一天给我算工资,就当花钱租我陪你解闷,这总行了吧?” 沈安然皱起眉头:我感觉你在骗我的钱,但是我没有证据! 36.连夜出发 和沈安然确定好行程,徐闻转过头就给黄楚晴去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家里出了点事,要请一个礼拜的假。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作为上下级关系的两个人已经彻底熟络。 虽然职位有高低,但黄楚晴从不端组长的架子,徐闻也从来不低任何人一头,所以工作上相处起来,两人反而很合拍。 现在他们是很合得来的朋友和搭档关系。 听到徐闻请假,黄楚晴有点吃惊,爽快答应了请假的要求,同时很客气地问他要不要帮忙。 徐闻自然连连道谢,但具体什么事没说,因为懒得编瞎话。 确定好行程,他就开始买高铁票。 然而现在已经是晚上7点多,最早的票只有明天上午,飞机票倒是有,但是机场到影视城更不方便。 他想了又想,不管是高铁还是飞机,到地方后还是要折腾好几个小时才到目的地,事实上并不能省多少时间。 他一咬牙,决定干脆直接开车去,沈安然既然生病了,有车带她去医院什么的也更方便。 拍板决定,他说干就干,当下简单收拾了几件行李,要出发时又回想起上次的经历,一咬牙一跺脚,上厨房收拾了一堆锅碗瓢盆及调料。 大半夜的,一个人拖箱子拎包,丁零当啷一大堆坐电梯进地下车库,让同小区的人看得不停地斜眼,还以为是哪家遭贼了! 晚上八点半,徐闻收拾妥当,启程出发。 400多公里的行程,开了整整六个小时才到。 到后半程的时候,他已经困得不行了,好在出发之前有所准备,冲了一大壶咖啡随身放着,这才挺到了目的地。 等车子停在上次来过的民宿门口,他看着灯火闪烁但一片寂静的小县城,看着民宿大堂亮如白昼的灯光以及收银处昏昏欲睡的店老板,自己匪夷所思地摇头苦笑。 “我这……图个啥呀?” 这个问题不好解决,他也懒得追究,拉着行李进门办住宿,好巧不巧,正好是他上次带沈安然来的那个房间。 这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简单洗漱一番,他躺在陌生的床上睡觉,明明困得要死却睡不着,又耍了会儿手机,这才困意袭来,迷迷糊糊睡去。 或许是换了地方的原因,这一晚睡得并不踏实。 早上六点多,徐闻就醒了,觉得两只眼睛肿得难受。 在床上醒了好一会儿盹儿,他起床洗漱,然后开车去到上次买菜的超市。 好在超市开门也早,他没有扑空,买了点小米和蔬菜,回到住处就是一顿忙活。 半个小时后,他看着自己带来的小奶锅里,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小泡泡,奔忙半夜的疲倦一扫而空。 这时,沈安然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徐闻接通。 “喂……” 沈安然的声音低低传来,还是带着不舒服的喑哑。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嗯……不舒服,睡得不好。” 徐闻默了默,电话那头也好一会儿没声音。 “你……现在已经出发了吗?” “算是吧!” 沈安然沉默。 “怎么了?” “嗯……我觉得太麻烦你了,这么老远跑过来,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沈安然的语气很是愧疚,又道,“其实我已经好多了,只要老实吃药的话,应该很快就会好了!” 徐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女人啊,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星球,都喜欢说反话。 明明语气里的可怜劲比杨贵妃还丰满,就是死不承认,还非要逞强说自己“好多了”! 徐闻懒得跟她说这些废话。 “你跟人合住一间房对吧?” “嗯!我一个小演员,怎么可能一个人一间房啊!” “现在快八点,和你同住的演员已经走了吧?” “走了,去片场了……你问这些干嘛?” “没什么。你收拾收拾,一会儿下来,我去接你!” “哦,好……什么意思?” 沈安然还没反应过来,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虽然不能理解,徐闻是怎么在决定要来的12个小时之后,就已经出现在影视城里,但电话里刚才的声音,明显就是这个意思。 她整个人都懵了! 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身体已经赶在了意识前头,着急忙慌爬下床飞快洗漱。看着镜子里满脸苍白的自己,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子根本不能见人。 于是,明明病得浑身没劲,却还是强行支棱起来,打算洗个头。 头可断,血可流,头发绝对不能油! 等洗完澡、吹完头发,徐闻的电话也正好来了。 沈安然本来还想化个妆,但时间来不及,只能简单抹了个口红,就套上自己最修女的衣服出了房门,整个人裹得只剩一双眼睛还在外面。 徐闻的车就停在门口。 上车后两人都没说话,十分钟后,沈安然轻车熟路又乖巧安分地来到了房间,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徐闻牌厨艺的香气。 “你……”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开口。 “你先说!”沈安然道。 徐闻也不客气,将面前这个脱了帽子的女人反复上下打量,眉毛皱得相当不礼貌。 “你……是真的生病了吗?” “……” 沈安然挠了挠头,有点心虚。 “当然……是真的啊,你听我的声音还听不出来吗,这么哑!” “生病了还有心情化妆?” “……” 沈安然现在就一个心思:想把徐闻毁尸灭迹! 这人到底懂不懂礼貌啊,一个女人为了见他,明明病得快死了还挣扎着洗了头化了妆,这代表什么还用说吗? 她心中疯狂腹诽,但这话又不能说,毕竟他们的关系还没到这步。 所以为了掩饰尴尬,她只能咳嗽两声,岔开话题:“你呢?你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开夜车过来的?” “嗯!”徐闻倒是回答得坦荡荡! 沈安然一窒,明明是对方的举止不合逻辑,怎么尴尬的还是她? 她捶了捶脑门,有点懊恼。 好在徐闻没有继续跟她纠缠这一点,招呼她趁热吃早饭。 沈安然也不客气,既然对方有好意,自己当然不能不领情,当下端起粥碗认真享受起来。 “嗯……好香!” 沈安然真心夸赞。 病了好几天,前面硬撑着在剧组,吃的是又油又咸的盒饭,从昨天起允许在酒店休息,饭菜质量也没好到哪里去。 直到现在……她才真的知道,食物不仅仅是用来填饱肚子的,还可以给予人情感上的抚慰和灵魂上的满足。 她几乎是怀着感恩的心情,把一大碗粥和一盘蔬菜、两个水煮蛋吃得干干净净,然后……不客气地打起了饱嗝儿。 徐闻作为厨师,最欣慰的事当然是看着自己做的饭菜被吃得静静光。 他笑得慈祥,满足点头:“现在脸上才看着有点血色!” 沈安然呲牙一笑,又腼腆又兴奋。 吃完饭,徐闻给她量了量体温,确定没有发烧才放心。问她吃了什么药,沈安然老实说了。 徐闻点点头,从包里翻出一大堆药,噼里啪啦一顿操作,掰出一大堆颗颗粒粒瓶瓶罐罐推到她面前。 “干嘛?” “吃掉!” “这么多?”沈安然的眼睛瞪得比牦牛还大。 “你要想赶紧好,就听我的。病毒感冒嘛,无非也是那套程序,七天之后准好。但你耽搁不起,那就只能重病猛药医,靠各种药把这个病强压下去,再配合清淡饮食和发汗,保你明天一早就好!” 徐闻话锋一转,忙道,“不过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只是把病症暂时压下去,其实对身体不好。以你这点小体格子,没准过段时间会生一场更大的病,不过没事,死不了人,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徐闻说得云淡风轻,沈安然却听得瑟瑟发抖,朝他伸出大拇指:“大佬,你够狠!” 徐闻耸耸肩,一脸“无敌是多么寂寞”。 虽然沈安然觉得这个方法太过血腥,但她清楚地知道,徐闻是为了她好。 现在剧组的拍戏进度已经滞后,她作为主要演员,还有好多场重头戏要拍,实在耽搁不起。 所以为了能尽快返回片场……她咬咬牙,眼睛里冒着火,把面前的药一样一样全吃了! “上床躺会儿吧,发发汗!” “嗯!” 沈安然无比乖巧地接受安排,和衣躺在床上,扯过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住,只露出一颗头在外面。 徐闻在旁边坐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药效开始发作,沈安然觉得身上开始热起来,与此同时,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徐菠萝!”她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嗯?” “嗯……虽然有点矫情,但还是谢谢你,连夜赶过来!” 徐闻怔了怔,认识她这么久,还真是头一次听她说出这么感性的话来。 “不用谢,300一天嘛,到时候别赖账就行!” 沈安然…… 本来心里挺感动的,被徐闻这一句话,顿时搅得一点兴致都没有了,整个人气到差点爆炸。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到另一头,架不住困劲袭来,很快睡了过去。 37.学渣教学霸 睡了一觉醒来,沈安然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被汗水渍湿了,头脑也清楚了,身上也轻快了,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这一觉,真是睡得太舒服了。 这两天因为生病和拍戏不顺利,她白天心里堵得慌,晚上根本睡不着。 直到刚才,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是吃了药的原因,还是……某人在旁边所以心里很踏实! “醒啦!”徐闻听见响动过来。 “嗯!” 对于睡觉前的闷气,沈安然早已忘得干干净净,现下满心都是小确幸。 “现在几点?” “下午两点半!” “两点半?” 沈安然惊呼,赶紧坐起来。 “干嘛,你有事吗?” “没事没事……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徐闻一脸黑线:你说梦话,还嚷嚷着要把我宰了,这事我要告诉你吗? “你这什么表情?” “没什么!睡了这么久,饿了吧?” 这话刚说,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沈安然尴尬地看天看地,想假装这声音不是自己发出来的! 徐闻忍着笑:“起来吃饭吧!” 沈安然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无地自容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那个……我想洗个澡先!” “出汗了是吧!行,你去吧!” 徐闻没当一回事,沈安然却不动,一脸欲言又止。 “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你会带我来这儿,没……没带换洗的衣服来……” 徐闻百密一疏,当场觉得非常尴尬。 他老脸一红,赶紧咳嗽两声,忙道:“房间里有浴袍……不过你病还没好,还是别穿这个了。不嫌弃的话,我带衣服了,穿我的吧!” 沈安然就算嫌弃,现在也不能说嫌弃,因为她没有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蹦出一段场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她崴了脚没办法行动,也是这样尴尬地商量怎么洗澡怎么换衣服的话题! 真……好事成双! 好在她是真的不嫌弃,等徐闻把换洗衣服放在浴室里后,她才低着头抿着嘴,羞红了一张脸进了卫生间。 半个小时后,她才出来。 徐闻准备得充分,衣服、袜子、毛巾、外套,就怕她再着凉。 沈安然也听话,把置物架上的衣物一件不落全套上了,但因为徐闻的衣服比她大了好几个size,所以穿起来还是丁零当啷松松垮垮的。 徐闻把做好的饭菜又热了一遍出来,看见沈安然这副样子,当场愣住。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沈安然这么傲娇的人,这时候也难免害羞。 徐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赶紧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把视线转移开了。 “吃……吃饭吧!” 丢下这句话,又钻进了厨房。 这一转身,被沈安然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红红的耳根……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看来,这大菠萝没有嫌弃我。 两人平静吃饭,谁也不再提这茬。 沈安然突然笑道:“你的方法还真管用,我现在舒服多了,除了站久了还是有点头晕,感觉跟没事了一样!” 徐闻点点头,嘴角一抹得意。 “大菠萝,你怎么什么都懂呢?还知道这么吃药可以好得快!” 徐闻吃饭的动作一顿,不着痕迹地苦笑了一下。 他怎么会懂? 因为这是他无数次亲身试验的方法。 作为另一个世界的顶流,他的行程永远排到三个月之后,没有任何喘息的余地。 这期间一旦生病,只要不是骨折这种必须住院的,都是通过这种方式强行好起来的,因为只要他躺下,就要面临通告违约,赔偿是小事,被人抢走资源才是要命的。 这就是流量的可怜之处,没有真本事,没有实实在在的作品傍身,就永远没有底气,永远活在被取代的恐惧之中。 其实后来徐闻想想,自己43岁就挂掉,和之前这种轻症猛药的方式未必没有关系。 他没有回答沈安然的问题,而是问:“你昨天在电话里哭,应该不止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吧?” “嗯……嗯!” “我猜猜!片场表现不好,被导演骂了?” 沈安然愤愤嘟起嘴,筷子戳碗,点了点头。 这下徐闻倒是惊了。 “不应该啊,你之前不是表现挺好吗?上次采访郑导,这么多年轻演员里,他唯独对你欣赏有加,夸了好一通呢!” “嗯……我也不知道。” 沈安然皱着眉头,“之前演王熙凤,自己感觉也不错。可自从过完年到现在,总觉得很难进入状态。就感觉……王熙凤是王熙凤,我是我,这种感觉你能明白吗?” 徐闻恍然地点点头。 明白,怎么不明白,我演戏二十多年,一直这种状态! “对角色没有认同感,进入不了角色!”徐闻下诊断书。 “对对,就是你说的!” “那你过年前为什么能演呢?” “之前……怎么说呢,一方面是导演指导得很认真,每场戏都给我讲得很明白,另一方面,是我挺理解王熙凤的,觉得她很要强,跟我的性格有点像。” 徐闻点点头:“那现在呢,你对这个角色的哪一点理解不了?” 沈安然眉头皱得更深,摇了摇头。 “都理解不了。” “举个例子!” “嗯……就比如说,她明明背景那么硬,贾母喜欢她,掌权的王夫人是她亲姑妈,为什么还要活得那么累呢?丈夫花心,那就不理他不就完了,再花心又不能把她休了!你说是吧?” 徐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说得不对吗?” “对,挺对的。”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呢,掌握整个贾府的权力,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对她来说就这么重要吗?” “嗯……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回答你,因为我对《红楼梦》也研究不深。” 徐闻是说老实话,上辈子不爱看书,这辈子是不爱看《红楼梦》,觉得太悲。 沈安然有点泄气。 徐闻看她这样,摇摇头,笑道:“关于这个人物的精髓应该怎么把握,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但对于怎么演好这个角色,我还是有办法的!” “嗯?真的吗?”沈安然顿时两眼放光。 “这样,我问你几个问题。” “嗯,好!” 沈安然严阵以待,连自己为什么要相信这个圈外人,都懒得再探究。 “你喜欢吃榴莲吗?” “???”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意思,但她还是端正态度,点了点头。 “螺蛳粉呢?” “喜欢!” “臭豆腐呢?” “喜欢!” 徐闻……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贪吃。 “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吗?” “嗯……意大利面!” “意大利面?” “对,很奇怪吧,但我就是不喜欢,觉得特别难吃!” 徐闻点点头,话锋一转:“那你承认,有很多人喜欢吃意大利面,对吧?” “嗯,对!” “你能理解他们为什么喜欢吃意大利面吗?” “嗯……” 沈安然没有回答,似乎有点明白徐闻的意思了。 “虽然你很不喜欢意大利面,但这并不妨碍你承认,有的人真的很喜欢它,对吧!” “我想说的是,你没必要非要逼着自己理解王熙凤这个人物。其实你自己都没发现,你所谓的不理解,只是代入感不强,不是觉得角色本身的逻辑有问题,对吧?” 沈安然缩了缩脖子:六大名著之首,我也得敢啊! “所以,角色是没问题的,你不喜欢也没问题,就好像你不喜欢意大利面,不是意大利面的错,有的是人喜欢。你不喜欢,只是你们不合适而已。” 沈安然似懂非懂。 “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不用理解她,接受她!” 沈安然歪了一下头,好像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点中了。 “你诠释的王熙凤,她的所有行为不一定都要被你认可,被你找到深刻的行为逻辑关系。你只要坚定一个信念,那就是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合情合理的,都是有她的出发点和目的意义的。” 徐闻顿了顿,继续道,“只有你接受她了,才能慢慢读懂她,看清她的灵魂。先接受,再自洽,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安然的眼神里已经有了光芒,点了点头。 “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 “那你能做到吗?” 犹豫了几秒,在从徐闻的目光里看到了肯定的神色后,她的信心从九霄云外再次回来。 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徐闻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这顿胡说八道,是前世一个表演老师告诉他的,至于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前世的他根本没理解,也没兴趣理解。 现在嘛……也是半知半懂。 不过冲着那个表演老师的名气,他觉得,这番理论肯定是有道理的,只是他没有当演员的天分而已。 不过他没有……沈安然应该是有的。 徐闻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对于这顿学渣教学霸的后果也顾不上了,心情畅快地伸了个懒腰:“你自己琢磨吧,我去睡会儿,为了你从昨天晚上折腾到现在,都快困死了!” 沈安然看着他的黑眼圈,难得没跟他抬杠,心里满是感激。 然后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句: “我这么全能的劳工,上哪儿找去,你得加钱啊!” 沈安然…… 我刀呢?! 38.开启戏霸模式 经过徐闻的猛药去疴、精心喂养和瞎几把调教,到傍晚的时候,沈安然就已经活蹦乱跳并且信心十足了,打算明天一早重整旗鼓,继续炸场。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同住的演员已经回来了,看见她松了一口气。 “玉姐,你上哪儿去了,刚要给你打电话呢!” 小演员顶着一张小巧玲珑的脸,眼睛里尽是关切。 虽然年纪不大,但孟林溪可是这部剧当之无愧的女主角,扮演的是妇孺皆知、名誉全球的林黛玉。 而且当时搞角色选拔的时候,她虽然爆冷得了个第二名,但在网上的民意投票里,她一直都是遥遥领先的第一。 有如此人气,原因也很简单——那张楚楚可怜、小巧精致的脸,完全符合人们对林黛玉的想象。 就连徐闻看了结果,都不禁点头,这个17岁的小姑娘,着实有几分陈晓旭的神韵。 面对孟林溪的询问,沈安然莫名心虚起来,一时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怎么了玉姐,是不是烧得更严重了?我摸摸!” 说着,果然上来摸她的额头,烟眉倒蹙,很是担心。 沈安然好不感动。 其实进组将近半年来,因为她是最受导演郑喜林赏识的,所以同组其他演员对她,或多或少都有几分嫉妒和敌意。 算来算去,也就孟林溪最是坦荡大方,一直真诚待人,又恰好和她住一个房间。 她这才觉得剧组里的生活好过了许多。 面对关心,沈安然心里热热的,忙道:“林溪,我没事了,下午自己去医院挂了点水,现在已经好多了。” “还真是不烧了,脸上也有了点血色。” 孟林溪松了一口气,“我回来看你不在,还以为……你没事就好啦!” “嗯,你不用担心了!今天片场怎么样,拍得还顺利吗?” “哎,别提了!”孟林溪脸色又发愁起来,“今天导演又发火了!” “啊?为什么?” “因为好几个演员不在状态呗,再加上……你生病,好多戏份拍不了,所以现场光选戏就耽误了很久……” 孟林溪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别放心上了,这次流感,很多人都中招了,郑导也不会怪你的。为了身体考虑,你还是再休息两天吧,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沈安然知道她是好意,可现在这种情况,她哪还敢再耽搁,就算爬也要爬去片场。 好在她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忙给导演打电话,表示自己明天可以上戏了,郑喜林的语气本来不太好,听到这个才舒缓了许多! 第二天,场务给她排了两场戏,都是重头戏。 第一场是她见刘姥姥,台词一大串,是展现凤姐高超说话艺术的一场戏。 不过虽然重要,但因为场景单一,人物心理也不复杂,所以难度不算大! 第二场戏就不一样了,拍的是操办秦可卿丧事时,王熙凤主持大局、凌厉调配的片段。 这场戏是王熙凤形象转变的一场重头戏,在这之前,她只是个能说会道的凤辣子,是个持家有度、八面玲珑的好嫂子。 但这段长达五分钟的独角戏中,她第一次展现了角色的凌厉与狠辣,对刁钻的下人重罚出手、毫不留情,人物形象一下子立体起来,为后面耍手段弄死尤二姐以及做下多种恶事,埋下了伏笔。 凌晨三点多来到片场。 因为连续一段时间拍摄不顺利,气压低得仿佛要吃人。 沈安然莫名紧张起来,看着郑喜林因为熬夜而黝黑的面色,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其实到这时候,她心里也还是没底,不过想了想徐闻的话……没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一场戏就是秦可卿的丧事现场。 这场戏的时间就是凌晨,所以才选了这么个时间点上工,一个多小时弄好了妆发,再走了两遍戏,恰好天色蒙蒙亮,立马就要开拍。 “各部门就位!”副导演大喊一声。 “开拍!” 郑喜林大喊一声。 刚才还肃穆静谧的场景,立即生动热闹起来。 沈安然坐在偏厅正中,左右和底下乌泱泱站了一堆老妈子,怯于她的威严神色,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又因为这是宁国府,王熙凤是荣国府的主母,所以大家对她的脾性只听过没见过,现下眼神里都带着探究。 导演一喊开拍,沈安然的眼神便支棱了起来,唇齿间带着一分笑,以及说不出的狠辣与凌厉。 她轻启朱唇,朗声道:“既托了我,就说不得要讨你们的嫌了。” 凌晨的片场,几乎所有人都浑浑噩噩,摇头晃脑地挣扎在清醒与昏睡中。 但沈安然这一声叫,顿时叫所有人都醒过神来,出乎意料又饶有趣味地,盯着现场。 监视器前的郑喜林,沉闷了多日的黑脸,这一刻也放出了精光。 沈安然继续训斥:“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由着你们去。再不要说你们‘这府里原是这样’的话,如今可要依着我行,错我半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面的,谁是没脸面的,一例清白处置!” 简单几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却呵斥得一屋子精明的老妈子瑟瑟发抖,脸色都严肃正经了起来。 画面之外,现场工作人员的脸色却完全相反,各种疲态与困倦一扫而空,彼此相视后都是欣赏赞叹的神色。 后面长达三分钟的时间,是沈安然一个人噼里啪啦安排各项事宜,台词都是原著里现成的,难得的是这么一大段话,沈安然却没有丝毫停顿,完全以王熙凤的口吻说出,将她的自信狠辣和精明能干展现得淋漓尽致。 演得好已是全场默认,下了苦功更是无可指摘。 郑喜林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停!” 一声喊,这一场戏结束,但又没有完全结束。 直到他爽快道:“过了!” 现场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沈安然也着实出乎意料,愣了好半天才露出笑容。 这两个月来,片场拍摄很不顺利,即便是老演员的戏,也都很少有一条过的时候。 现在,王熙凤病愈归来,第一场戏就获得如此导演如此高度评价,不由让工作人员备受鼓舞,看向她的眼神都崇拜了许多。 郑喜林明显是高兴坏了,趁着场务换景的时候,招呼沈安然过来。 憋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赞叹:“演得不错,再接再厉!” 沈安然大喜过望,能从以严厉著称的郑导嘴里听到这种话,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她一颗忐忑的心终于安分起来,对接下来的戏份也有了方向,与此同时不由感叹:这个徐大菠萝,还挺厉害啊! …… 后面的戏份很快开始,还是秦可卿的丧事,凤姐在主事时,有个婆子迟到了。 “开始!” 场记打板,导演开拍。 沈安然一秒进入角色,对着底下站着的婆子,冷笑开口:“原来是你误了!你比他们有体面,所以不听我的话!” 婆子辩解了两句。 这段戏中,又有几个下人来回话,沈安然始终在角色里,对下人回复的事情照常处理,有的同意有的回绝,既显示出她主事之人的沉稳从容,又刻意把那个婆子晾在旁边,表现出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生杀考验。 等禀事的下人处理完,凤姐才把视线落在刚才那个婆子身上来。 快速扫了一眼,凌厉冷笑起来:“明儿他也来迟了,后儿我也来迟了,将来都没有人了。本来要饶你,只是我头一次宽了,下次就难管别人了。不如现开发的好!” 这段话说完,凤姐瞬间变脸,大喝一声:“带出去,打二十板子!” 这突如其来的一喊,吓了在场所有人一哆嗦,再看向沈安然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 监视器前,郑喜林脸上的阴郁已经彻底一扫而空。 “停!过了!” 现场一愣,再次欢呼起来。 连续两场戏一条过,饶是沈安然之前被导演看好,也没有这么高效过。 现场工作人员现在对她是又崇拜又感激,毕竟因为她的出色发挥,提升了全组的工作进度,给大家都省了事。 沈安然明显感受到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友好了许多。 这时天才刚亮,接下来半天都没有她的戏,她得以安安心心吃一顿早饭。 恰好郑喜林也在用餐,看见她,把她招呼了过去。 “导演!”沈安然像个小鸡崽似的毕恭毕敬,哪还有戏里的半点嚣张。 “刚才演得不错!怎么,这病了几天,反而开窍了?” “都是导演指点得好,都是导演指点得好!”沈安然哪敢居功。 郑喜林即便正派,也架不住美女拍马屁,当场笑得更欢了。 他摆摆手:“这种场面话就不说了。我问你,这一个多月,你总是演不出王熙凤的劲儿,人物情绪始终在自己与角色之中徘徊。怎么今天入戏这么快?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也启发启发我,到时候给演员们讲戏或许有帮助!” 面对郑喜林的夸赞,沈安然诚惶诚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因为片场的糟糕表现,几乎都快成为导演最嫌弃的人了。 现在…… 她已经在心里给徐闻徐大佬跪下了,感谢他的再造之恩。 39.什么关系? 面对郑喜林的询问,她不敢有所隐瞒,把徐闻给她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复述了出来。 郑喜林听了,沉默了良久。 “导演?” 郑喜林已然走神,听见沈安然喊他,这才懵懵懂懂地回过神来。 “您怎么了?” “哦,听了你刚才这番话,有点恍惚!” “恍惚?”沈安然不解。 “对!拍了几十年戏,一直给演员讲戏的时候,都在强调要他们入戏入戏。可听了你刚才的话,突然觉得……好像不应该是这么回事!” 沈安然更加不解,歪着头皱着眉:“不应该吗?演员要想演好角色,就应该入戏啊!” 郑喜林笑了笑:“入戏没错,可是也得讲究方法!演员们所饰演的角色,除了一些现代剧以外,基本上都和自身没有什么关系。你要对一个古代人甚至是神话传说里的人物做到入戏……绝不是嘴上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行。” 沈安然点点头。 “那倒是!” “所以啊,我刚才就反思,之前一直让演员们入戏,是不是错的!” 郑喜林说着,自顾自地笑起来,“其实这个问题,也是近几年一直困扰我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怎么才能让演员真正入戏。刚才你的这番话,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啊?是……是吗?”沈安然有点惭愧地挠了挠头。 “是啊!怎么才叫入戏?入戏不是说,一秒钟从演员自己,切换到角色本身。能做到这一点的,叫老天爷赏饭吃,是天生的演员。可是这种资质的人少之又少,整个演艺圈也找不出几个!” 郑喜林严肃起来,继续道,“大部分演员,都是有一点悟性,但其实还是靠努力才能成功的。对于这种演员,其实你要让他迅速入戏,是很难的!” “这种情况下,就要讲究方式方法。我之前也一直会给演员传授一些心得,比如多读剧本、理解人物什么的,但现在看来,这些方法没错,但其实没切中要害。” “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像你说的这样,先建立演员与人物之间的信任感。不管你喜不喜欢这个角色,认不认可这个角色,你首先要做的都是相信他,承认他所有的行为。只有你认可他了,相信他了,才能真正做到进入角色,才能演出角色的精髓和灵魂!” 沈安然听愣了。 大导演不愧是大导演,“信任感”三个字,一下子就把徐闻的方法又总结拔高了一层。 两人深聊至此,郑喜林对她又不吝词藻地夸赞了一番,她自然再三推辞。 “这个法子,不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吧?” “对……是我一个朋友告诉我的!”沈安然不敢撒谎。 “朋友?” 郑喜林锐利的眼神一扫,有了答案,“上次给你写《枉凝眉》曲子的那个朋友?” 沈安然诧异,但还是老实承认了。 郑喜林脸色一愣,随即露出了好奇又欣赏的笑容。 “你这个朋友很厉害啊。又能写出这么传神的曲子,还对演戏有这么深刻的感悟……应该是个在娱乐圈深耕多年的老艺人了吧?” “这个嘛……” 沈安然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结果郑喜林却很快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摆摆手道:“不方便就别说了,只要你能把戏演好,怎么着都行!” 沈安然刚开始还没理解这句话,等吃完早饭,郑导已经走了,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导演这是把徐闻,当成了她的“干爹”啊! 要不是在娱乐圈有实力有背景,怎么可能对音乐圈和演艺圈的事情如此驾轻就熟,轻而易举就拿出这么重磅的作品和这么深刻的感悟呢? 沈安然欲哭无泪。 这下真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下午王熙凤见刘姥姥的戏,当然也是顺利完成,因为她的状态太好,进入角色太快,以至于今天的拍摄进度大大提前。 郑喜林临时调度安排了一场戏,拍完也才七点多。 散场后,沈安然没有和孟林溪一起回酒店,而是偷偷摸摸去找徐闻。 到了民宿,徐闻已经做好了晚饭,虽然只是清粥小菜简简单单,但扑鼻的清香还是让她一秒沉沦,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一大碗——这已经是她作为女演员来说,食量的极限了。 吃完饭,两个人躺在沙发的两侧,晾肚皮。 “今天拍戏怎么样?”徐闻觉得气氛有点沉闷,问道。 “嗯……挺好啊!” “挺好?” “嗯!三场重点戏,都一次过了!” 徐闻眼神亮了起来:“可以啊,沈安然,这说雄起就雄起啊!” 要是平常,听到这厮说这么粗鄙的词,她绝对毫不留情一顿怼上去了。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却硬是生不起气来,最后只是笑了笑,点了点头。 徐闻发现不妥。 “你怎么了?拍戏顺利,不应该高兴吗?” “高兴啊,我没说不高兴!” “那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怪怪的!” “也没有吧!” 沈安然咧嘴笑了笑,“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徐闻皱眉。 “怎么着,卸磨杀驴,这就要赶人啊!” “没,没有,没有没有!” 徐闻本来想逗逗她,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表情一愣。 越发断定,这娘儿们今天不对劲。 “你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沈安然的表情有点尴尬,挠了挠头发,还是鼓起勇气道,“就是觉得……你在这儿,挺好的!” 徐闻被这一句“挺好的”给打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感激?高兴?还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理解,心里有了些许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而且这个猜测对他来说,现在是好是坏,真不一定。 其实到这时,徐闻也发现了自己的矛盾和纠结,明明自己一直确定,不能和娱乐圈的人有过多往来,以后结婚更不可能考虑女明星。 可现在,他一次又一次朝沈安然靠近,不受控制,不经思考,好像每次一遇到这个女人,脑子和理智就失灵了一样。 现在……他就算再傻,也能从沈安然异样的情绪中,察觉到对他的好感。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这么漂亮的女人对自己表达出好感,他即便不喜欢,也会为自己的魅力而洋洋得意。 可现在,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情绪,有的只是苦恼和纠结。 这纠结不光光是因为沈安然对他的态度,而包括他自己三番两次的感性和冲动。 因为这种复杂的心情,面对沈安然难得正经的表露心迹,他反而没敢接过话头往下深聊,而是用尴尬的沉默来结束这个尴尬的话题。 沈安然也没料到他会是这种反应,当下又慌又羞。 坐了一会儿,她实在待不住了,撂下一句“我先走了”就急忙忙出了门。 徐闻听着门“砰”的一声关上,这才后知后觉地追了出去,开车把她送回酒店。 两人一路沉默,下车时互道的不是“晚安”,而是“再见”。 分别后,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回到房间,孟林溪正躺在床上敷面膜。 “你回来啦!” “嗯!” 孟林溪听着声音不太对劲,赶紧爬起来。 “怎么了?声音有气无力的,又难受了吗?” “没有,你放心吧!”沈安然赶紧挤出了笑容。 “那就好!” 孟林溪把面膜摘下来,顺势问,“你离开片场去哪儿了?我本来想找你一起吃饭的,结果一转身你就没影了。你吃饭了吗?” “我……” 沈安然有点局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提前想好借口。 “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就是,有个朋友过来看我,我……” “朋友?” 孟林溪眼里瞬间放出了八卦的精光,“男的女的?” “……” “不说话,那就是男的咯!” 孟林溪越说越兴奋,眼神里的激动盖都盖不住,显然自从进了这个不见天不见地的全封闭剧组以后,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有聊头的话题。 “玉姐,你真是深藏不露啊!有男朋友,竟然不跟我说,太不够意思了!” “什么男朋友,不是啦!”沈安然这才想起来辩解。 “还说不是,如果是普通朋友,一个男的这么大老远专程跑过来看你?” “这……” “看,没话说了吧!” 孟林溪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神探转世。 沈安然无语:果然涉及到八卦,每个女人都聪明绝顶。 但是面对孟林溪的猜测,她实在不知该怎么回答,甚至连她自己也问自己——徐闻对她来说,究竟算什么人呢? 她一时想不明白,但那头,孟林溪已然是激动坏了。 “哎呀,玉姐,我好羡慕你啊。你男朋友一定是个大暖男,这么老远专程跑来看你,真的太贴心了……”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得沈安然无比心虚。 “那个……林溪,你明天有六场戏,台词都背熟了吗?” “哎呀!完了完了,我明天肯定会被郑导骂死的……” 孟林溪这才把心思从追踪八卦上收回来,投入到了无穷无尽的苦逼背台词中。 沈安然看着她苦哈哈的脸,露出了得意的小眼神:小样,我还治不了你! 40.别跳! 眼看着沈安然的病好了,拍戏也进入了状态,徐闻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但既然已经请了一个礼拜的假,而且人已经来长州了,就这么回去好像有点浪费,所以他还是打算在这里待满一周再返程。 三月的北方乍暖还寒,徐闻每天只负责给沈安然做一顿晚饭,其他时间全部用来闲逛,把长州影视城内外和附近的景点都转了一遍。 难得的放松,让他觉得十分惬意。 到周五晚上,他已经在这儿待了整整五天了,决定明天回江城。 晚上吃饭的时候和沈安然说了这个决定,她当场愣住,似乎这才反应过来,徐闻此行是专门请假过来给她看病做饭的,而不是本来就住在这儿。 沈安然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忙笑道:“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这话落在徐闻耳朵里,就不那么好听了。 他皱起眉头,十分不悦。 “怎么了?”沈安然问。 “我这大老远跑来照顾你,每天晚上给你做饭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要走了……你怎么也没个表示啊!” “表示?” 沈安然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哦,表示,要的要的!” 说着,她在身上一通翻找,然后在徐闻好奇的眼神里抬起头,眼神歉意。 “我……我卡里就剩几千块钱了,等我这次的片酬到账了,再给你结账行吗?” 徐闻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表示表示是什么意思,大白眼翻上了天。 他的本意是,让这娘儿们请他吃个饭,也显得有来有往。 可没想到,她以为自己是催雇主结账呢! 还真把他当劳工了。 徐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想要发作却又觉得没必要,毕竟一开始是自己张口闭口谈给钱的。 他憋了一会儿,脸色不太好看,却最终吐出一句:“没钱……我给你转点?” 这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舔到了极点。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沈安然也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好意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真不用?” “不用!我在片场也用不到钱,而且……等片酬发下来,就没这么紧张了。” 徐闻点点头,智商这才正常,问:“你虽然不是真的大明星,但好歹也算个咖了,住着几百万的房子,怎么会手头这么紧张?” 沈安然的眼里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恢复正常,已然把徐闻当自己人。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在接这部戏以前,我已经快两年时间没拍戏了。” “在娱乐圈不比其他工作,业绩再差还有个底薪,我们要是没戏拍没通告赶,那是一分钱进项都没有的。” “这两年,我也算是省吃俭用,但作为一个女演员,这张脸要好好保养吧,所以每个月的开销至少也得好几千上万!” “这两年下来,你算算得多少钱。我前几年挣的钱,大部分都砸在现在这套房子里了,本来存款就不多,所以现在……” 沈安然认真解释完,脸色已是十分坦然,又道,“好在,这部戏再有一个月就要拍完了,等杀青之后,我最迟一个月内会拿到第一笔片酬,到时候我就有钱给你付劳务费啦!” 徐闻给了她一个不冷不热的笑容。 作为前娱乐圈的顶流,对沈安然这种四线小艺人的窘况,还真是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在这之前,他一直觉得这女人矫情得厉害,现在却觉得,她面对公司的打压,还能一个人坚挺到现在……真的挺不容易的。 对她的态度,再次发生了改变。 既然沈大明星现在比要饭的富裕不了多少,徐闻也就放弃了让她请客吃饭的打算。 第二天一早,自己乖乖拉着他那些锅碗瓢盆,跟千里送奶的老黄牛似的,又吭哧吭哧踏上了返程。 在离开长州境内,马上要上高速的路上,有一座大桥,桥下是不知名的大河。 徐闻来的时候路过过,但当时是夜里,只听到河水翻涌而不见真容。 现在时间悠闲,他打算在附近停下来,好好欣赏一下桥上的景色。 大桥很快抵达,在上桥前,他注意到不远处有个男人站在路边,背着双肩包,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 此时此刻,他正朝路中间不停地挥手,想要搭一辆顺风车。 徐闻看得好奇: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还有人在这儿拦车。 谨慎惯了的他,没有轻易释放出自己的善意,路过男人的时候,他只是降低了一点车速,但并未停下。 就这一瞥,他从男人脸上看到了一副绝望的表情。 徐闻好不奇怪,在这个经济昌盛、和平安定的国度,这是他头一次在一个人脸上看到这种绝望的神情,还是在一个年轻人的脸上。 他的情绪受到了很大触动,不自觉减慢了车速,通过后视镜注视那个年轻人。 这时,男人已经放下了拦车的手,转身站在了大桥的围栏边,然后…… 突然开始翻越围栏! “卧槽!” 徐闻吓得大喊一声,赶紧往左打死方向盘。 桥面上的双向车道被隔离带隔开,所以他不能开到对面去,好在车道够宽又没什么车。 徐闻也顾不上了,掉头了直接逆行回来,同时大喊:“喂,别跳,喂……” 这时,男人已经翻过了护栏,整个人骑在了栏杆上。 听到呼喊,他茫然回过头。 徐闻已经赶到了,仓促停好车,在不远处站定,生怕自己的好意直接激化这个年轻人的跳江之举,反而直接把他送走了。 “哥儿们,别冲动,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跳哪门子江啊!” “你是因为打不到车吗,那也不至于啊!你去哪儿,我送你!” “还是遇到什么别的事儿了,你说出来,我帮你想想办法,行不行?” “我看你跟我差不多大,不管怎么着,也不至于到寻死这一步吧?只要人还在,什么事都有再来的机会,是不是?” “……” 徐闻也没正经学过劝人的话术,当下一着急,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还生怕自己说错话反而伤到这个人。 他整个人慌张得不得了,激动得手脚并用,然后…… 他就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一脸镇定地,又爬了回来。 徐闻:??? 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无语到像塞了一嘴臭鞋垫,一个字都不带多说的。 这时,男人已经走到他面前,满脸的落寞,倒也不像是“吃饱了撑的爬上桥假装跳河其实只是欣赏一下风景”的傻逼。 徐闻懒得追究,问他要去哪儿。 男人正好也是去江城,徐闻好人做到底,带他一起上路。 一路安静。 开了好一会儿,徐闻才若无其事地开口:“哥儿们,怎么称呼?” “杜博文!” “杜博文?哈哈,咱俩还挺有缘!” “怎么,你也姓杜?”杜博文眼神亮了亮。 “呃……我的名字里也有个‘文’字。” “哦!” 杜博文尴尬地答应了一声。 徐闻现在无语极了,莫名觉得自己又变成了舔狗,挖空心思在这儿套近乎。 好在,杜博文也不是个傻子,顺着这个话题跟他攀谈起来。 一来二去,两人也算熟络了。 徐闻听他虽然语气低沉,但情绪也还算正常,对他刚才跳江的举动更加好奇,忍了忍还是问出口:“哥儿们,你刚才是……” 杜博文有点难堪,但还是道:“我刚才……也是一时冲动,就是事儿都赶在一起,自己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就想着一了百了!” 徐闻好不震惊:原来他刚才真是要寻死,自己也没救错人! “你是遇到什么事儿了,怎么……” “其实也没遇到什么大事!” 杜博文苦笑了一声,“就是哪儿哪儿都不顺。先是女朋友嫌我没本事,跟我分手,工作也不顺心,毕业三年了,现在还是一事无成,昨天还被剧组开除了。” “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没拿到工资也就算了,拿最后一点钱准备打车去火车站,却碰到了黑车,半道把我赶下车。” “我在这儿拦了一上午车了,一辆车也没拦到。我越想越绝望,搞不明白,明明自己很认真很努力地活着,可为什么这些事都落在我头上。一时想不开,就……” 说着,杜博文苦笑着摇了摇头。 听到这儿,徐闻也就了然了。 其实事都不是大事,只是倒霉到家,这些坏事都凑到了一起,人也就被逼得钻了牛角尖。 他那一出手,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劝慰,却等于给这哥儿们在黑暗中打了一束亮光,把他从绝望中拉了出来。 听完他的遭遇,徐闻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沉默了良久。 好半天,他问:“你之前在剧组工作?” “嗯!” “做什么的?” 杜博文有点尴尬,但这时破了心防,还是老实回答:“场务!” “为什么被开除?” “因为……多管闲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大学学的是导演专业,拍摄现场,觉得剧本有问题,就跟导演建议了两句。然后就被……” 徐闻白眼快翻上天了。 原来又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 前世辗转于各个剧组,拍了几十部影视剧,这种刚出校门就敢以当代艺术家自居的年轻人,他也遇见了不少。 满脑子都是艺术追求,其实那些东西拍出来,鬼都不愿意看。 这些人啊,和社会上那些自以为天之骄子的年轻人一样,没什么病,就是被社会x得还不够狠! 41.现实主义者 6个小时的路程,徐闻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分钟和杜博文聊了几句天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当然,中间杜博文也感到尴尬,但可能因为嘴笨,所以支支吾吾半天也没崩出个鸟屁来。 为了缓解尴尬,徐闻把收音机打开了,两人一路从怀旧金曲听到了黑猪养殖的致富密码,在马上要到黑猪产后护理的环节时,汽车总算驶入了江城地面。 徐闻如释重负地把收音机关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个老小区外。 因为下过雨,路面都是积水,他干脆送佛送到西,把车开到了楼栋门口。 杜博文就算再不会说话,这时还是礼貌性地道谢,而且可能因为回到家的原因,他身上那股想死的气质也减弱了许多,精神头恢复了正常。 他下车了。 徐闻启动车子要走,视线瞥到一个爆炸头穿着整套睡衣的胖女人从楼梯上下来,看见杜博文便惊讶大喊: “小杜啊,你这样躲着是不行的啊,欠我两个月房租了,你要交钱的呀!当初我看你年轻人不容易,房租还特意少要了200块,你不兴让阿姨吃亏的呀……” 中年女人满嘴仁义,但嗓门喊得冲天,附近路过的人都听到了。 不多时,几个和她同款的大妈就已经聚拢过来,手里扇着初夏的蒲扇,指指点点哎哎哟哟。 徐闻光在旁边听一听,耳朵都快爆炸了,杜博文夹在人群里,更是臊得满脸通红,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徐闻知道他的遭遇,料想他身上肯定拿不出超过100块钱,要不然也不至于被逼到想跳河。 他一向不是个“滥好人”,但面对这种场景,哪怕陌生人都做不到视若无睹,更何况他们互知姓名,也勉强算认识了。 他最后还是下车,问清徐闻欠了多少房租后,一次性给那胖墩儿婆娘付清了。 “房子里有要紧东西吗?”徐闻问。 “有……我的电脑!” “你上去收拾收拾,把有用的东西都拿下来,没用的就扔了吧!我在下面等你!” 杜博文已经不觉得难为情了,毕竟刚才那阵势都挺过来,没有当场撞墙。 他点点头,上去了,没过半个小时就拎着一个破烂的行李箱下来,除此之外没别的东西。 徐闻把后备箱打开,让他把箱子和行李都放进去,又重新让他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子开出小区,往嘉宁苑的方向走。 沉闷了好一会儿,杜博文才低着头道:“徐哥,这些钱……我会尽快还给你的!” 徐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杜博文是那种典型的清高型知识分子,不善言辞,不懂人情,为了理想可以天天泡面咸菜,但欠人一分钱能把他难死。 这种人,你拿着自己的施舍和好意当谈资,无异于把他的尊严丢在地上当鱼泡踩着玩。 徐闻其实最怕跟这种人打交道,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最容易在这种人身上发生。 但现在…… 好像自己一时冲动下,又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车子最后还是开回了嘉宁苑的地下车库,停在了他的车位上。 “那个……徐哥,我……” “我家就我一个人,你就安心住着,什么都别想。工作慢慢找,钱的事也不着急,咱们既然能遇上就是缘分,以后就是哥儿们了,别想那么多,明白吗?” 杜博文的表情难得有了些起伏,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又觉得有点矫情,强行忍住了。 徐闻却没有受到一点感触,而是心里叹气:当了一辈子顶流,这说场面话的工夫都已经刻在骨子里了。 …… 两人上楼,把杜博文安排在次卧住下。 虽然话说得好听,但住了四五年的房子里突然多了个人,还是让徐闻从头发丝到蛋蛋毛,哪儿哪儿都觉得不适应。 等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洒洒水声,他有点后悔了。 这场景,这画面,怎么也应该是个女人在里面啊,弄个老爷们儿算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他满肚子无语。 午饭的点已经过去了,他也懒得做饭,叫了外卖。 吃过饭,杜博文主动收拾,徐闻也不客气,直接回房间睡觉去了。 …… 接下来两天,两人在一个屋檐下很快度过了尴尬期,毕竟都是男人,即便性格上有不合的地方,但还是很快熟悉了起来。 当然,这还得感谢张楚生。 这货知道徐闻偷偷请假出去潇洒了一个礼拜后,中途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骂他不讲义气,然后在他回家的当天晚上,就招呼他出去吃饭,扬言要宰他一顿。 徐闻当然是没法拒绝,但又不好独去,顺便把杜博文也带着。 初夏的烧烤摊上,张楚生憋了一肚子脏话想教训徐闻,最后都化作人生导师的至理名言冲杜博文去了,左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右一句“好男儿志在四方”,把杜博文听得一愣一愣的。 最后,三个人都喝得有点多,张楚生口无遮拦先是把女朋友数落了一遍,又痛骂《娱乐周刊》主编郑薇,那是相当的解气。 在他的带动下,杜博文也终于敞开心扉,从剧组导演一直骂到拜金前女友,那一通脏话把徐闻听得,汗都下来了。 两人骂开了,最后把矛头指向了徐闻。 在张楚生一顿“不是兄弟”的道德绑架下,徐闻勉为其难地张口,却实在不知道骂谁,最后勉强把继父董建飞骂了一顿。 董建飞……我招谁惹谁了? 某个古人曾说过,男人的友谊大多是从酒和脏话开始建立起来的。 这话相当不假。 这顿酒醒后,杜博文在徐闻面前明显放开了,虽然还是有寄人篱下的卑微感,但他很有分寸地通过主动干家务,把这点卑微转化成了有眼色的行动自觉。 这样一来,徐闻的不自在也一扫而空,再加上有人给洗衣服拖地,尤其是每天做完饭后有人给刷碗,大大减轻了他被琐碎家务折磨的痛苦。 他这才领会到了好心收留杜博文的美妙之处。 假期结束,生活还要继续。 沈安然还在闭关拍戏,随着两人不联系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个女人在徐闻生活里的影响也越来越小,渐渐的已不再想起。 杜博文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工作。 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个骄傲的人,有自己的导演梦和艺术追求,不想被肮脏的现实污染。 但显而易见,现实不仅污染了他,还暴x了他。 这短短几天的遭遇,让他的骄傲和自尊被扔在地上踩了个稀碎。 想跳河被救下,没死成就得好好活着,杜博文也算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开始脚踏实地起来,通过求职网站不停地发简历,不管跟自己的专业有没有关系,只要有一线希望都留下联系方式。 这种方式也很有效,他在短短几天内接到了十几个面试电话,最后也成功找到了工作——房产销售。 听到这个结果,徐闻着实愣了许久。 这天晚上,杜博文请他吃饭,酒过三巡后,他突然哭了。 要是之前,徐闻肯定会觉得尴尬,可现在,他把这人当朋友,也了解了他的经历,知道他这么一个骄傲理想化的人,被逼着向现实低头的痛苦。 他本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杜博文哭好了,提着酒瓶朝徐闻:“徐哥,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了!你是个好人!” 徐闻和他碰了一下,两人都直接干了。 放下酒瓶,徐闻感慨道:“博文,其实你没必要搬出去,我这儿你可以放心住……” “徐哥!” 杜博文笑着打断他,“你收留我,是你人好,可我要一直没羞没臊地住在你那儿,那就是我不要脸了!” 徐闻点点头,知道他的脾气,也没再多说什么。 “那你找好住的地方了吗?有钱吗,没有我先拿点给……” “公司有宿舍,徐哥,你不用为我担心了!” 徐闻愣了愣:“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接受这份工作?” 杜博文苦笑一声,仰头喝酒,算是回应。 “博文,其实你真的……” 徐闻本来还想劝他,但知道他的决心,话说了一半又硬生生截住。 他叹了口气,提起酒杯:“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其实干销售也不错,如果你以后还想当导演,现在多一点社会经历,多体会一点人情冷暖,对你来说不是坏事!” 杜博文点点头,眼里的落寞却没有变,显然没有真正理解徐闻这番话的含义。 徐闻也不再强求,两人继续喝酒。 不一会儿,杜博文有点多了,因为明天还要搬家,徐闻赶紧把饭局叫停了,结了账,打车回家。 路上,杜博文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突然胃里翻涌,在小区门口的花坛边一顿乱吐。 吐完了,人也醒了。 “怎么样,还能走吗?我去给你买瓶水,等会儿我啊……” “徐哥!”杜博文把他喊住。 “怎么了?是不是难受……” “我没事了,徐哥!” 杜博文突然认真起来,冲他勉强一笑,“这一个月,真的特别感谢你。我这人不会说话,但真的,真的,你是我进入社会以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 “如果,如果我以后发达了,哥你要是有任何需要,我绝对砸锅卖铁也会帮你的。我知道我现在说这话,你根本不会信,不过不重要,我自己有这个决心就行了!” 说着,又是咧嘴一笑。 徐闻看着他,头一次觉得,这小子还挺顺眼的…… 42.重聚小生活 经过长达6个月的艰苦拍摄,到4月下旬,50集的《红楼梦》终于拍完了。 以50集的长度来说,这部剧在徐闻前世生活的国产电视剧里,勉强只能算是个中等。 但在这一世,国内影视剧产业走向成熟,短而精的剧比比皆是,七八十集的精彩长篇也时有产出,集数的长短已经不能作为批评讽刺一部电视剧的切入点了。 电视剧拍完,作为主要演员的沈安然,也才杀青。 吃完庆功宴,转天,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飞机回来。 鉴于好歹出演过一部大热国民剧,又在半年前的选角活动里露过脸,沈安然这一路的保护措施做得还是可以的,至少没被人认出来。 当然……也可能是再次被健忘的观众丢到爪哇国去了。 回江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敲诈了徐闻一顿丰盛的晚饭,指明要他亲自下厨。 端午节即将来临,白天的气温已经到了30度以上,但晚上开着窗户,仍然觉得十分舒爽惬意。 沈安然脱下了厚重的戏服,现在只穿着简单的运动睡衣,一个发箍把头发拢在脑后,脸上不施粉黛,皮肤干净透亮。 坐在餐桌前,看着四凉四热八个菜碗,再加上啤酒饮料供应齐全,喜得眼睛都放光。 “大菠萝,你真的太够意思了!” 感叹一声,直接上手,随即就是美味冲破味蕾后的灵魂感叹。 “嗯……太太太太好吃了!” 徐闻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被人夸过厨艺了,对沈安然的彩虹屁,还真有点怀念。 “好吃就多吃点!等《红楼梦》播完,你就彻底火了,到时候新的经纪公司一签约,你可就不再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糊咖了,每顿饭的热量都被算的死死的,再想吃好吃的就只能上梦里去了!” 沈安然白眼差点翻上天,瞬间觉得嘴里的口水鸡都不香了。 “姓徐的,你不扫兴会死啊!”她板着脸,嘴唇上都是油,腮帮子还鼓鼓的。 徐闻差点喷饭,忍住了。 “这怎么叫扫兴?我只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你这天天自称大明星,别有一天真成大明星了,反而不适应了!” “切!” 沈安然一脸不屑,“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你当过大明星似的。” 徐闻…… 这事儿怎么跟你说呢,不是我吹牛逼啊……算了! “大明星,顺利杀青,要不要碰一个庆祝一下啊!”徐闻提议。 “那是必须要的啊!” 两人欢喜起身,玻璃杯碰得“噔噔”响。 “啊——” 沈安然豪迈干了一杯,神色是十足的放松,十足的开心,显然在剧组里给憋坏了。 “还是回家好,要么老话说得好,千好万好不如家好,金窝银窝不如狗窝!” “你这是一句吗?”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嘻嘻!” “那我也得提醒你,这是我家,你家在楼上呢!” 沈安然顿时拉下脸,像看一粒老鼠屎一样看着他。 徐闻缩了缩脖子:“我错了,我闭嘴!” 沈安然这才骄傲地“哼”了一声,放过了他。 两人狼吞虎咽地吃了一波,一大桌子菜根本看不出来少,反倒是空酒瓶多了好几个。 沈安然已经打起了饱嗝儿,靠着椅背揉肚子。 徐闻憋着笑,问:“大明星,话说你的新作什么时候能看见啊?” “马上,最迟下个月就会播!” “这么快?” “这剧是实拍,现场收音的,而且又没有特效,剪起来很快的,最多半个月就能成片。说下个月底,这还是考虑到电视台的排片呢!” 徐闻点点头,认可这一说法。 “看来你真要成大明星了,以后再想跟你这样坐在一起喝酒吃饭聊天,就难咯!” 沈安然脸色一顿。 “那也……不至于!” “我不是说你火了就翻脸不认人啊,我是说,等你真火了以后肯定会很忙,一年365天,说不定有300天都在组里,其他时间还要参加各种活动什么的,哪还有时间搭理我这个楼下邻居!” 沈安然无言以对,不悦地撅起嘴来。 “怎样,现在知道当大明星也没那么美好了吧!” “……” 沈安然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够了,一套又一套,真搞得自己跟当过明星似的。” 徐闻……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等这部戏一播,我真要考虑跟经纪公司解约的事了。” “嗯……上道!” 沈安然没接话,面露难色。 “又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 她叹了口气,“哎呀,我这人就是怕麻烦,而且也不愿意跟人发生纠纷。解约的事,如果有新的经纪公司出面帮我,那还好办,要是没有……” “要是没有,你应该考虑的是怎么付这笔违约金,而不是这件事难不难办!” 沈安然咽了口口水,立马紧张了起来。 徐闻见状,忙笑道:“我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吓的。” “你放心,我既然会给你出这个主意,就是算准了会有新的经纪公司签你,事儿虽然难办,但也难不到你头上。退一万步说,就算娱乐圈的人都瞎了眼,看不出你身上的潜质,那不还有我吗?” “你?” 沈安然皱起眉,眼神十分怀疑地在他身上上下打量。 徐闻感觉自己被脱光了…… 这眼神,真的过分了啊! “信不信随你!反正我今天把话撂这儿,要是没经纪公司签你,我也一定帮你把解约的事处理明白了,行吗?” “嗯……”沈安然根本不信。 “喂,大姐,你给个面子答应一下行吗?” “行行行,相信你,相信你!” 沈安然这话,就跟糊弄一个说自己是外星人的小孩差不多。 徐闻…… 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 虽然两人商量得头头是道,但在《红楼梦》正式播出之前,沈安然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糊咖,虽然半年前因为选角活动火过一阵,但半年过去,也早被普罗大众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以,这一个月,她仍然什么都干不了。 不过这样也好,连续六个月的辛苦拍摄,出演的又是这样一个人尽皆知的名著和角色,沈安然的精神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现在正好可以借机会休息一下。 毕竟徐闻有句话说对了,等电视剧播出后,她的表现不管是好是坏,都势必会引起网友的广泛讨论。 到时候,她想休息都休息不了了。 基于对这一点的预判,她现在简直是怀揣着争分夺秒的心情,每天在家吃、睡、保养皮肤、坚持运动。 短短一周后,她的气色就比回家时要好了很多。 当然,沈大明星也很有心,自己辛苦运动和坚持护肤的努力不提,睁着眼睛说瞎话,坚称这是徐大厨师营养三餐的功劳。 徐闻虽然体谅沈大明星瞎了,但听了这话还是很受用! 这样又过了一个礼拜,两人的生活状态没什么变化,但徐闻的抖音账号却出乎意料地更火了,粉丝量从20万,短短半个月就蹿到了25万。 这涨幅,可是去年雪碧凉面时期都没有过的。 徐闻刚开始还不明甚解,连续翻了几天评论才知道,是因为最近的伙食变得丰富了。 “老闻发财了,之前都是两菜一汤,现在每顿四个菜起!” “老闻,你老实交代,这钱来得正不正经!” “lsp何止是发财了,明明是事业爱情两得意啊,没发现桌上的碗筷又变成了两副吗?” “太感人了,老闻的幸福生活,有我的一份努力啊!” “大家快点赞吧,点赞越多,老闻接的广告就越多,女朋友才不会像上次一样跑路!” “支持老闻,防止被绿,从你我开始!” “……” 这个关于搞热徐闻账号的提议,一开始只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被提出,却没想到,网友们都被这和平安定的生活给憋坏了,没事找事地搞刺激。 然后……徐闻近期的视频,点赞量明显多了。 点赞量一上来,连带着抖音给的推荐和流量也多,然后粉丝量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涨上来。 当然,同时到来的还有广告邀约的机会。 知道了这个真相后,徐闻当场就两个字:无语! 他几乎已经预料到,如果这一辈子最后还是火了,这群无聊透顶的网友都有责任! 他无语又无奈,但事情已经发生,粉丝量还在蹭蹭地涨……这些都可以暂时忽略不计,但找上门来的广告商,可就不能不管了。 徐闻当然还是那个跟钱没仇的徐闻,鉴于上次赚钱后请了董建飞一家三口出去旅游,之后连董云桥那个小刺头对他的态度都好多了,效果如此神奇,更让他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真理。 面对打爆他电话的广告商,徐闻只能含泪一个个答应,然后短短一周内,他先后往家里搬回了沙拉酱、辣椒汁、电饭煲以及一个空气炸锅……都来自不同的品牌。 这之后的一周,徐闻的晚饭做什么就完全不再由沈安然做主了,而取决于金主爸爸的产品能用来做什么。 沈安然得知真相后,眼泪掉下来。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有姓名…… 43.不要脸的经纪公司 经过半个月的忙活,徐闻的广告生意总算淡了下来(怎么还有点惋惜的意思)。 这天晚上,沈安然终于吃上了她心心念念好几天的清蒸鲈鱼,正大快朵颐呢,突然发现徐闻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怎么了?”她下意识擦擦嘴,掩盖一下自己放肆的吃相。 “你……片酬还没到账吗?” “……” 沈安然觉得,嘴里嫩滑的鱼肉瞬间就不香了。 这个抠门老怪,明明这段时间接广告挣了这么多钱,竟然还惦记她那点工资。 “没到!”她没好气地回嘴。 “你不是说,最迟5月底会到账吗?现在可马上月底了啊!” “那我不知道,反正是没到!” 沈安然嘟囔着,越想越生气,“你放心吧,我欠你的钱都记着呢,回头会一分不少地付给你!” 徐闻听了这话,却摆了摆手,表情仍然严肃。 沈安然也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还是跟剧组问问吧,这电视剧都快播了,按理片酬早该到账了。现在还没发……” 徐闻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钱没发不要紧,别是电视剧出了什么问题,播不了,那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沈安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然而别看她在徐闻面前耀武扬威的,但其实是个面子薄的人,这种事实在不好张口。 “再等等,再等等,等5月过了要还没打,我就去问!” 徐闻拿她没办法,也没再催。 然后……很快到了5月最后一天,钱还是没到账。 沈安然这时也慌了,毕竟是好几百万呢,而且现在正是她最穷的时候,没钱可活不下去。 最后,生存的重要性打败了面子,她给制片人打了个电话,兜了一大圈才问到片酬上来。 然后…… “片酬早就结算了呀!” “啊?怎……那我怎么没收到?” “这就得问你们公司了,合同是和公司签的,钱也是付到公司的。” 沈安然如梦初醒。 她几乎忘了,自己还是临泰的签约艺人,所有的工作收入都要以公司名义进行。 而在此之前,她的通告虽然不多,但每次工作结束后,都会很快收到钱。所以,她完全没有怀疑到公司,而直接以为是剧方没有打款。 现在…… 这个表情落在徐闻眼里,什么都明白了。 “要我陪你去公司吗?” “你陪我?” 沈安然的情绪很复杂,有点感动,但更多的是慌张,不过很快还是镇定下来。 “我自己去吧,这毕竟是我自己的事情。如果实在处理不了……我再找你!” 徐闻点点头,没再强求。 这天晚上,沈安然睡得非常不好。 第二天,她先是和经纪人蔺红联系了一下,电话刚一接通,刺耳的挖苦声就飘了过来。 “呵,我们沈大明星还知道给我打电话啊?” “红姐!” 沈安然强忍住气愤,尽量平和道,“最近有什么通告安排给我吗?” “你都成角儿了,还需要我给你安排通告吗,有郑喜林这层关系,应该多的是导演找你吧?” “红姐,你就别挖苦我了!” “挖苦,呵呵,可不敢!” “……” 这天实在是聊不下去了。 沈安然虽然好说话,但也不是没脾气,忍了又忍,语气还是生硬了起来。 “红姐,我拍《红楼梦》的片酬,应该已经打到公司了吧?” “嗯,是有这么回事!” “既然已经收到了,那为什么我还没有拿到自己的那部分!” “哪部分?” “……” 话说到这个地步,沈安然就算再傻,也知道对方已经打算和自己撕破脸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 “红姐,不管公司对我怎么样,这几年,我自认没有得罪过你吧!” 对面突然沉默了起来。 好半天,蔺红才用冷漠的声音回复:“见面聊吧!” 两人约定了时间。 挂了电话,沈安然就不可抑制地心慌起来,想了又想,还是给徐闻发了微信,说了一下情况。 徐闻想了想,简短回复:录音! 也不知是这两个字有分量,还是徐闻的出谋划策让沈安然觉得有依靠,她瞬间如释重负,头脑也清楚了许多。 下午,沈安然准时去赴约。 晚上,两人再次坐在一起,徐闻听到了录音。 “安然,按照公司合约,艺人是不允许私自接戏的,所有的工作都要经过公司同意。” “王熙凤这个角色,你未经公司允许私自接下,这是违反合约,你明白吗?” “现在别说是片酬,公司真要追究的话,可以直接向你索赔,你明白吗?” 蔺红的语气很冷淡,一听就是个难缠的货色。 徐闻听得皱眉,不安地瞥了一眼沈安然。 好在,录音里的她还算稳得住。 “红姐,像我这样的小角色,拿不到通告活不下去,你不是不知道。公司那么多艺人,私自接戏的有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公司不追究,不代表公司不能追究。” “我还是不明白!说到底,就因为我得罪了人呗,是吗?” “你自己明白,为什么还要多此一问!” 沈安然笑了起来,语气很无奈:“红姐,我之前很佩服你,雷厉风行,处事果决。不说喜不喜欢你,至少在我眼里,你是明是非并且值得敬重的。可是现在……其实你也知道,我很冤枉,对吧?” 蔺红的语气难得的不稳了。 “我知道,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 “是没意义,你虽然是临泰的股东之一,但很多事你也做不了主。你表面上是个女强人,其实也不过是看别人的脸色吃饭,对吧?” “沈玉,注意你的措辞!” “我已经注意五年了,这是第一次这么跟你说话,也是最后一次!”录音里,沈安然的语气冷得像一块西伯利亚的寒冰。 徐闻听得差点当场竖大拇指。 蔺红冷笑起来:“沈玉,你是觉得自己马上要火了,所以腰杆硬了是吧?” 沈安然也冷笑。 “很抱歉,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有道理,红姐你没道理而已!” “道理?道理在资本面前不值一提!” “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我不会这么想。三年前,我因为道理说不通,得罪了刘文广,受到了整整三年的打压。” 沈安然的语气有些凄楚,但更多的还是坚毅,“所有人都看我笑话,等着看我一蹶不振。不过很可惜,我还是站起来了。” “我会不会红不要紧,这笔片酬能不能拿到手也不要紧,现在我只想告诉你,你明明知道谁是黑的谁是白的,却还是选择当帮凶,你不配以女强人自居,所以,也不值得我用恭敬的语气跟你说话!” 这话落地,沈安然起身离开,坚定的脚步声咯噔咯噔响了起来。 录音结束,徐闻看着这位沈女士露出“别赞要脸”的羞涩表情,终于发自内心地挑起了大拇指。 “王熙凤没白演啊,这气势,我敢保证蔺红肯定被你吓得差点当场尿裤子!” “哎呀,你……不许笑话我!” 沈安然捂着脸,“她说话那么气人,摆明了把我当软柿子捏,我也是被逼的!” 徐闻笑了笑,心想:你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呢,谁还敢把你当软柿子。 “现在狠话也撂了,后面打算怎么办?” “嗯……我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你还敢当场跟人翻脸?” 沈安然也急了:“这不是你说的吗,如果解约的事弄不了,你会帮我解决的。既然你都保证了,那我就不怕了,反正都要解约,我干嘛多受他们一天气!” 徐闻……大姐,还是你强! 他哭笑不得,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这事算是躲不开了,他不办也得办。 好在,解决这件事的方法有很多,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从哪一条路着手而已。 正琢磨着,一个电话打进来。 徐闻一看手机,眼神一亮,随即露出了笑容。 “徐老弟,你好啊!”电话那头,语气热络。 “你好,韩……” 正要打招呼,瞥见了旁边的沈安然,他硬生生把后面两个字咽了回去。 “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给你打电话啊,你这人真是,脾气一点也没改!” 韩立州在电话那头抱怨着,话锋却一转,“最近正在开巡回演唱会,下周在江城有一站,现在提前过来适应场地,刚下飞机。你徐老弟是我的恩人,我这难得来一趟,当然要宰你一顿,你说是吧?” 徐闻无语,刚想吐槽他……意识突然一转。 有了! “你酒店在哪儿,我现在过去!” “啊?” 电话那头,韩立州差点当场惊抽过去。 “不是吧你,徐闻!老子认识你七八年了,约了你至少几十次,你从来没出来过。今天也就闲着无聊给你打个电话,你……你是徐闻吗?” “少废话,见面聊,地址发我微信!” 撂下这句话,徐闻就把电话挂了。 十秒钟后,酒店定位发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收拾东西就走了,临走前嘱咐:“我有事出去一趟,冰箱里有昨天剩的菜,你自己热热吃吧!” 直到这时,沈安然还是有点蒙。 等她想起来要回复,大门已经“砰”地关上了,声音在房子里回响。 44.老熟人 十五分钟后,皇冠假日酒店。 作为江城最奢华的酒店之一,皇冠假日酒店位于市中心,平时入住的非富即贵。 在这一背景下,当徐闻开着他那辆已经可以算作古董的小破车进酒店停车场时,毫无意外地受到了保安礼貌不失微笑的阻拦。 徐闻完全不想解释!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折腾了几分钟,终于把车在酒店外面停好,他按照韩立州发过来的房号,直接坐电梯来到27楼。 找到房间,敲门,房门很快打开。 “徐老弟,好久不见!” 热情的声音属于一个穿着丝绒睡衣的精致中年人。 面对韩立州拥抱的手势,徐闻皱着眉头,往旁边躲了躲。 “啧!还是这么没劲!” 韩立州假意责怪了一句,脸上的笑容却遮挡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请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奢华的套间,光外面的会客厅,就赶上了徐闻家的那套80平两室的一半大,足可见韩大歌手的排场。 会客厅正中的桌子上,摆着精致的菜品、甜点和酒饮。 “老弟,坐,我们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韩立州的语气又兴奋又激动,忙慌慌地开酒。 徐闻把车钥匙往桌子上一扔。 “开车了,喝不了!” “……”韩立州的小眼睛立马不悦地眯了起来。 “你也少喝吧,一大把年纪了,回头再把嗓子喝坏了,唱不出来可就彻底完蛋了!” “……” 韩立州彻底忍不住了,手里的酒瓶子差点就砸他脑门上。 “草泥马徐闻,难得见一面,你他妈就不能盼老子点好吗?” 徐闻听见这声骂,瞬间就舒服了,露出笑容来。 “唉,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爱在电视上看见你吗?” “为什么?” “因为你太装!明明骨子里就是个粗鄙人,还非得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各个音乐节目流窜当导师……观众爱看你那套,我可看不了,怎么看怎么别扭。呐,现在这才是真实的你嘛!” 徐闻一通庖丁解牛,韩立州再次无话可说。 因为这小子说的……是对的! 两人对视一眼,一同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 徐闻和韩立州相识多年,虽然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一个巴掌,但确实是两肋插刀的真心朋友。 甚至在韩立州眼里,徐闻对他有救命之恩。 八年前,韩立州30岁,是个短暂成名后快速被市场淘汰的原创歌手。 作为全球最大的娱乐市场,不论是影视圈还是娱乐圈,在精品层出的同时还伴随着一个残酷的现实,那就是这个行业有着极高的淘汰率。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而很多人得到了机会,但因为才华有限或时运不济,在短时间内声名鹊起后,便迅速被市场淘汰。 韩立州就是其中之一。 作为一个原创音乐人,韩立州是真真切切在音乐市场火过的,而且不止一次。 大学时凭借一首民谣进入圈子,签约后两年内均表现平平,直到创作出一首《晚风》,让他在音乐圈打开了知名度,还在当年的金曲奖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然后长达数年的时间里,他没再创作出一首被市场认可的作品。 按理说,很多歌手只是嗓子好而并不会创作,照样火得一塌糊涂,所以创作能力并非歌手成名的必要条件。 但韩立州不行,他的嗓音条件本来就不出众,当时在神仙打架的华语市场打出知名度,靠的就是两首原创歌曲以及“原创”这个标签。 随着他“原创音乐人”的身份深入人心,再想唱别人写的歌,大众必然不会买账。 韩立州就此陷入了写歌写不出来,买歌又不能买的窘境里,而且长达数年,直到三十岁成了“过气歌手”,沦落到去大学里演出。 这一年,徐闻19岁,大二,正琢磨着怎么挣一笔钱。 韩立州来学校演出当天,徐闻因为无聊,难得地走进了学校的大礼堂。 因为是周末,又因为包括韩立州在内的歌手们都没什么名气,所以来看演出的学生少得可怜,两千人的观众席,坐了三成不到。 徐闻作为前顶流,看着台上明明有实力却沦落至此的韩立州,莫名为他心酸。 演出结束后,照例有个互动环节。 到这时,现场不到千人的观众又走了一多半,场面更冷清了。 徐闻也因此站到了互动席的最前面,成功地和韩立州搭上了话,并对他的成名曲《晚风》表达了最真切地看法。 彼时的韩立州,已经被现实摧磨得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听到这个声音,顿时眼睛放光。 当他要说谢谢的时候,徐闻说出了一句改变他一生的话。 “其实我是个音乐爱好者,也写了一些作品,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发给你看看!” 其实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没报什么希望的。 毕竟韩立州再落魄,也还能接到一些不知名的商演,生活是不愁的。 他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相信一个非音乐学校大二学生的话。 而这正是徐闻的小心思。 这事儿吧,就得看缘分。 按常理,韩立州根本不会搭理他,那他当然不会继续舔着脸求着把歌卖给对方。 可如果,万分之一的可能,韩立州相信了他的“狂言浪语”,那没说的了,两人这是天定的缘分。 这是徐闻给韩立州的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的一个考验。 最后……奇迹发生了。 韩立州虽然不太相信他,但还是给他留下了一个邮箱,而且语气很诚恳。 当天晚上,他的邮箱里出现了一个曲谱,名字叫—— 《七里香》。 后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韩立州因为这首歌迅速翻红,而且是史无前例的爆红。 一夜之间,这位消失多年的原创音乐人重回大众视野,占据了几乎所有网络资源,什么“蛰伏六年的旷世之作”,什么“流行音乐的后现代指路明灯”,反正什么好听说什么。 当然,他能得到如此赞誉,关键之处还在于,徐闻无条件把这首歌的作词作曲署名权,让给了他。 他的理由是:“我很欣赏你,想让你红!” 这个理由当然无法让韩立州信服,因为只作为演唱者,这个目的也可以达成。 而且,没有哪个创作者会心甘情愿,让自己的作品写上别人的名字。 更何况,还是这种惊艳乐坛的巅峰之作。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诡异地发生了。 韩立州没找到真实原因,只能接受徐闻的说法,并把这首歌挣到的钱一多半都给了他,足足300万。 这笔钱,比他靠《琅琊榜》这部长篇电视剧挣到的钱还要多。 徐闻不争名,对利上可就不客气了,这让韩立州觉得他应该是个正常人,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两人自此建立了长达八年的友谊。 不过遗憾的是,这八年间,徐闻再未给他写过一首歌,面对他的邀约永远只有一句:“不想和娱乐圈有太多牵扯!” 他说到做到,不仅歌没写过一首,连面也只和他见过两三次,而且每次都是实在推脱不了才去赴的约。 韩立州刚开始难以接受,他不相信能写出《七里香》的人,会突然江郎才尽,创作不出别的作品。 但徐闻的态度异常坚决,叫他也奈何不得。 好在经历过高潮与低谷后,韩立州已然承认了自己在音乐上的天赋和才能确实有限,自此放弃了执着,用了几年时间完成了从原创歌手到流行歌手的转变。 这些年,他发的新歌不论写的买的,都在市场上反应平平。 但因为《七里香》的存在,他在音乐圈的地位始终稳如泰山。而他也凭借这份名气,得以在各大音乐类综艺充当导师,挣得盆满钵满。 韩立州是个有心的人,当然知道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徐闻一首《七里香》带给他的。 甚至可以说,如果当年徐闻只是把这首歌正常卖给他,他在音乐圈的地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稳固,甚至会因为原创歌手突然演唱别人的作品,而受到更加广泛的质疑…… 所以,韩立州是真切地感激徐闻。 即使徐闻一直懒得见他,他也一直“不离不弃”,心里发誓只要徐大恩人有需要,他一定会倾尽所有……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嘴上的便宜该占还是要占。 “徐老弟,直说吧,这次答应给我见面……是有歌要给我吗?”韩立州故意讨打。 徐闻爽快地白了他一眼。 “你这两年光靠跑综艺,也挣了至少一个亿吧,发歌对你来说还有吸引力吗?” “别人的歌当然没有,你徐老弟的……” 往常韩立州这么欠揍,徐闻保证扭头就走。 可是今天,他却坐在原地不动,神情是少有的认真。 韩立州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卧槽,他……竟然没骂人?! 韩立州豁然起身。 “徐闻,你……你真的有歌要给我?” 徐闻无奈地啧了一下牙,百无聊赖:“歌嘛,你想要的话可以写一首……”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韩立州瞬间化身“卧槽”机器。 “你淡定一点行吗?” “你要给我写歌,我还能淡定吗?卧槽卧槽……” “别卧槽了,再不住嘴我走了啊!” 韩立州赶紧把嘴给捂上了。 徐闻白了他一眼:“写歌可以,但今天来呢,主要是有个事求你!” “唔唔——” “说吧!” “大哥,我叫你大哥,咱能不用这个‘求’字吗?” “嗯……有事要你办,这么说总行吧!” “行,太行了。写不写歌不提,你徐老大发话,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不带皱眉头的!” 韩立州一脸认真,把徐闻都吓一跳,此时此刻绝对相信他的忠心,有点感动。 然而这情绪还没持续两秒钟。 “不过……我们能先说说写歌的事儿吗?”韩立州娇羞得像个小媳妇儿。 徐闻…… 45.韩立州的神助攻 听完徐闻的话,韩立州摸着下巴,陷入了沉默中。 “怎么……这事很难办吗?”徐闻问。 “哈?” 韩立州像是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大笑了起来,“哎哟,徐老弟,你也太小瞧我了吧。区区一个临泰,竟然值得你这么煞有介事地,还专门见面相求!” 徐闻一听这话,就知道稳了。 “所以,没问题是吧?” “临泰只不过是一家小公司,那刘文广为了介入音乐圈,三天两头地请我们头儿喝酒,见了我也是点头哈腰的,我们都懒得搭理他。就你这点事儿,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我就说,以你韩老师现在在音乐圈的地位,这点小事不在话下……既然好办,你刚才为什么一副死了人的表情?” 韩立州眼里放出了八卦的光芒,看得徐闻浑身不自在。 他一下子明白了……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我是好奇,这个沈安然到底什么来路,能让老弟你拉下脸来找我?” “……” “女朋友?” “……不是!” “呵!” 韩立州鼻孔冲天,眼神里尽是轻蔑和不屑,分明再说:你再装,我信你个鬼! 徐闻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真不是!”他倔强地强调着。 “装,再跟我装!” 韩立州莫名气愤起来,“好家伙,之前口口声声跟老子说,自己不愿意跟娱乐圈有太多牵扯。现在可倒好,直接跟女艺人谈起恋爱来了,这不把我当傻子糊弄着玩儿吗?” “你不想给我写歌,你就直说嘛,干嘛撒谎呢!八年啊,咱俩认识八年,约你八百次也没出来过几回,搞得我还真以为你是对娱乐圈过敏,可现在……” “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韩老师两手叠胸,把丝绒睡衣都气出了好几个褶皱。 徐闻现在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想解释吧,又根本解释不清楚,毕竟沈安然实实在在就是个娱乐圈里的人。 不解释吧……那不等于默认,他真的在和沈安然谈恋爱吗? 他头都大了。 想了又想,只能浑水摸鱼、声东击西。 “那什么……给你一天时间搞定这件事,明天下午5点前,我把新歌发你。” “咳咳……” 韩立州一脸的倔强瞬间崩塌,嬉笑出一嘴大白牙,谄媚得想让人直接把他踹翻。 懒得跟他废话,徐闻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潇洒出门。 …… 韩立州一路把徐闻送到电梯口,还想再送下去,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只穿了睡衣,只能抱歉地收起脚步。 就这,他的短暂现身也已经被好几个宾客认出来,引起了一片骚乱。 助理邹鹏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出来护驾,把他迎回了房间里。 “州哥,你怎么穿着睡衣就跑出去了,这是喝多了?平常可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啊!” “臭小子,敢说我没分寸!” 邹鹏“嘿嘿”傻笑两声,知道韩立州性子随和好说话,所以才敢这么没大没小。 “不过州哥,你刚才一路跑到电梯口,是要出去吗?” “我……送人!” “送人?谁……哦,你之前让我从酒店叫的那些饭菜酒水,是要招待客人啊?” “对头!” 邹鹏咋舌起来:“什么人啊,值得州哥你这么着急忙慌的,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是这次演唱会的主办方吗?也不对啊,不是约好了明天上午见面吗,怎么会大晚上突然跑到您房间来呢……” 邹鹏越想越不对劲。 以韩立州今时今日在音乐圈的地位,他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什么人值得让他如此客气,甚至还慌乱到穿着睡衣就跑出来,颠儿颠儿地送到了电梯口。 韩立州也没有解释,而是问:“临泰那个刘文广,你还记得吧?” “记得啊,跟个哈巴狗似的,三天两头地要请李总和您吃饭,赶都赶不走。” 邹鹏越说越气愤,“他旗下有个叫林叙的,现在很火,但您也知道,流量嘛,毕竟演艺圈和音乐圈都不接受。” “这林叙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急需转型。我听琳姐说,那孙子琢磨着让林叙拜您当师父呢,想借您的名气和人脉在音乐圈站稳脚跟。哼,想得倒挺美!” 韩立州点了点头,对这件事有点印象。 “州哥,您怎么想起来这号人物了?” “没什么。对了,你跟叶琳联系一下,让她打听打听临泰一个叫沈玉的艺人,了解一下她跟临泰的瓜葛。我明天之前要拿到最详细的资料。” “好的,州哥,我现在就去办。” 韩立州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邹鹏看他这副思春的样子,心里更加疑惑了…… “难道州哥是看上这个叫沈玉的艺人了?” “不应该吧,他要看上谁,我不可能不知道啊?” “还有,他刚才在房间里招待的是谁,不会是这个沈玉吧?” “那刚才他慌里慌张穿着睡衣出门,不会被人拍到吧,要搞出什么绯闻来,那可就麻烦了……” 邹鹏越想越着急,可又不敢去问韩立州,最后只能自己度过了一个心惊肉跳的夜。 …… 第二天一早,韩立州刚起床,邹鹏就带着沈玉的详细资料过来了。 韩立州快速扫了一眼,知道了这个本名叫“沈安然”的艺人,竟然就是当前热度颇高的电视剧《红楼梦》中王熙凤的扮演者,之前选拔角色时还在网络上引发过一阵热烈讨论,不由对她高看了一眼。 当然,更引起他注意的,是沈安然签约临泰五年,后三年却一直被打压的事实。 “叶琳怎么说?” “琳姐都打听清楚了,这个沈玉19岁出道,当时是在临泰推出的一个女子团体,叫什么an37。哦,对了,临泰那个钟岚,也是这个团体出道的,两人后来还一起出演了《高楼》,沈玉是女二号,钟岚……勉强算个女三号!” “钟岚?这名字听着有点耳熟!” “去年拿了金球奖最佳新人奖,现在热度挺高的。” “哦,我说呢,好像是听几个导演提起过,说很有灵气!” “灵气嘛,这东西怎么说!”邹鹏脸色扭捏,笑道,“反正《高楼》我看过,沈玉的演技,可比这个钟岚要好!” “这就奇怪了。沈玉是女二号,钟岚是女三号,沈玉的演技又比钟岚好,怎么这部剧以后,沈玉销声匿迹,钟岚的资源反而越来越好呢?” “这您还不明白?钟岚抱上大腿了,沈玉没有呗!” 韩立州在娱乐圈浸淫多年,其实也猜了个差不离。 邹鹏继续道:“琳姐打探来的内幕,这个钟岚啊,表面上是临泰的当家花旦,可其实就是刘文广的小蜜。” “据说,她现在这些资源当初都是给沈玉准备的,只不过,这个妹子有骨气,直接拒绝了刘文广的肮脏心思,好像还当着很多人的面直接把他骂了一顿,场面很是壮烈。” “刘文广丢了面子,怎么可能放过沈玉,直接就把她给雪藏了。后来为了恶心她,还故意给她接了一部粗制滥造的网剧,好在是扑了,要不然这位沈小姐肯定少不了被网友一顿骂。” “那之后,沈玉又是整整两年一个通告都没有,这妹子也是刚,愣是挺过来了……” 听到这儿,韩立州眼神亮了亮,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果然我老弟看上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后面的事,韩立州已经知道了,也就明白刘文广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一个苗子不培养,愣是搞出克扣片酬、恶意欺压的事情来。 说白了,无非是自己那点淫贱心思没得到满足后的小人报复而已。 韩立州活到快40岁,至今未婚,也谈过不少女朋友。他一向不以好人自居,但基本的道德底线还是有的,最瞧不惯刘文广这种人。 如果,沈玉和临泰之间只是有些误会,那他不介意当个好人,出面化干戈为玉帛。 可现在,自己弟妹被这个一个老种狗欺凌刁难到这种地步,他听完以后,血都要从血管里爆出来了。 他忍无可忍,差点当场拨通刘文广的电话,把这狗逼崽子大骂一顿。 但想了想……虽然这么做,能保证沈玉很快拿到片酬,他也能尽快收到徐闻给他写的新歌。 但他总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那个老王八蛋。 歌,他可以不要。 但弟妹这么多年受的气,他必须得出了。 他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然后拨通了徐闻的电话。 “解决了?”徐闻的声音依然慵懒,半点没有求人的意思。 “还没!” “还没?!” “老弟,别激动。事好解决,但我了解完弟妹受的委屈,心里实在憋得慌,想来想去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韩立州坏笑起来,“老弟,我现在有一个主意,不但可以帮弟妹把片酬要回来,还能让刘文广那孙子给弟妹赔礼道歉,最关键,还得让他吃个哑巴亏,给弟妹好好出一口恶气……你觉得怎么样?” 徐闻听得眼神一亮,想起了沈安然好几次委屈的表情…… 能报仇,那当然是一级好! 他点了点头,张嘴要答应,然后突然反应过来…… “谁是你弟妹???” 46.周董再上线 韩立州三言两语把主意说完,徐闻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老弟,你觉得……不行吗?” “行……倒是行!” “那你这吃了死耗子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去你妹的,你才吃了死耗子呢!” 徐闻忍不住爆粗,吱啧了半天嘴,才道,“你这主意是挺解气的,可会不会……动静搞得太大了?” “这动静还大啊?不就是让她当我的演唱会嘉宾,上台唱首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就她这个级别,按理说是没资格当你演唱会嘉宾的。骤然出现……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好的讨论?” “……” 韩立州愣住,随即感叹,“还说不喜欢人家,不喜欢,操这些心?” “我去你丫的!” “还不承认,你这殚精竭虑的,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都感动得老泪纵横了。徐老弟,都到这份上了,你就别再说弟妹不是弟妹了,行吗?” “……” 徐闻无fuck说。 韩立州恢复正经:“其实我觉得你的担心有点多余!她虽然是新人,但又不是没能力。要是唱得不好,当然被人讽刺德不配位,可要是唱得好,那就是技惊四座、凭本事吃饭了。” “弟妹是女团出道,唱功不说多好,至少是过关的。上回《红楼梦》选拔决赛,那首《枉凝眉》可是特别考验唱功的,她也顺利唱下来了,最后还拿了冠军。这还不足以证明她的能力吗?” 这么一分析,徐闻瞬间就没话说了。 韩立州不耐烦起来:“你给句痛快话,能不能行吧!你要是觉得可以,我现在就去安排,毕竟离演唱会开始只剩不到一个礼拜了,时间也不充裕。你要是觉得不行,我也懒得费这心思,反正一个电话就能把片酬要回来,就是出不了这口恶气了。你自己想,我随你的便!” 徐闻纠结了一会儿,最后……当然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韩立州立即露出了“果不其然”的笑容。 “看吧,还是心疼弟妹这些年受的委屈,想给她出口恶气,对吧?” “……” 徐闻现在顺着信号爬过去把这个老闷骚剁了的心都有了。 “咳咳,我问你,你打算让沈安然唱什么歌?” “嗯……跟我合唱吧!她也没有单曲,既然是演唱会嘉宾,唱别人的歌也不太合适,对吧!” “合唱?你有合唱歌曲吗?” “有啊,去年唱过一部电视剧主题曲,就是合唱啊。” “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 “《甜蜜的幸福》……口水歌!” “……” 徐闻一听这名字,隔夜饭差点呕出来。 突然觉得,这个主意不是在给沈安然出气,而是在给她招恶心。 他无奈叹气:“这样吧,反正要给你写首歌,就干脆来个男女对唱吧,行吗?” 韩立州惊了。 彻底惊了! 不是震惊徐闻真的要给他写歌,而是震惊,他还可以随便决定这首歌的形式。 这是不是代表,他脑子里有好多歌,要独唱有独唱,要合唱有合唱,要什么有什么…… 韩立州想了想,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对徐老大的膜拜又更深了一层。 …… 挂电话前,徐闻又跟韩立州强调,在沈安然面前必须隐瞒他们俩相识多年的关系,而描述成娱乐记者采访了乐圈大拿后保留了联系方式,这样既容易被信服,也可以省去很多解释的麻烦。 韩立州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还是答应了。 当天晚饭,徐闻告诉沈安然,明天跟他去见个人。 沈安然追问了半天没有得到解答,最后出于对他的信任,也只能同意。 线已经牵好,剩下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唯一的问题是——歌! 这首对唱的歌,应该选哪一首。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顶流,徐闻自称“中华小曲库”,应该没有人会反对。 即便这个世界的文化娱乐产业相当发达,但前世的娱乐圈文艺作品浩如烟海,总归还是有很多精品。 这其中,男女对唱的歌虽然不算多,但数下来也有那么十几首,排除一些记不清歌词的老歌,可供选择的余地还非常大的。 按理说,能被徐闻记到现在的,肯定都是经过时间检验的金曲,比如《好心分手》《你最珍贵》《广岛之恋》等等,随便哪一首拿出来,都可以达到炸场的效果。 但……他有自己的小心思。 爱来爱去的肯定不行,一想到沈安然跟韩立州这个老闷骚一起唱甜蜜情歌,徐闻就感到烧心。 所以《因为爱情》这种,直接pass。 《好心分手》的女唱是粤语,也不行。 《广岛之恋》唱的是一夜情,更不行! 这么一通排除下来,能唱的没几首。 徐闻最后是在韩立州身上找到的灵感,既然给他的《七里香》是借了周董的光,那就干脆一根羊毛薅到底。 他打定主意,在白纸上写下三个字—— 《珊瑚海》! 一个小时后,周董的这首对唱金曲出现在了纸面上,歌词、曲谱,十分详尽规整——这也算是他混迹娱乐圈多年,勉强留下来的几个技能之一了。 把谱子拍下来给韩立州发过去,他就拿起包,出门去健身房了。 这段时间工作忙,下班了还得伺候沈祖宗,徐闻的健身事业彻底耽搁了下来。 现在重新练上,明显的身体耐力不如之前了,稍微动了动就浑身酸痛。 他硬撑了一个小时,才终于下了蝴蝶机,然后两只胳膊就跟被人挟持了似的支棱着,用这种怪异地姿势出了健身房。 坐下休息会儿,他打开手机,看到一堆未接来电和微信信息。 点开,都是韩立州。 他大概猜到了这老到底什么事,懒得管他,冲了个澡这才离开健身房。 回到家已经是快11点。 这一路上,韩立州的电话就没停过,徐闻一概没接,直到进了家门才按下通话键,同时点开了外放,刺耳的惊呼立马传了过来。 “徐闻,你个狗日的,你怎么不接电话啊?啊?我他妈都找了你一晚上了……”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啊!” “别挂别挂!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你,《珊瑚海》这首歌真的是你写的吗?” “干嘛,你以为我抄的?” “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太震惊了!徐闻,徐老大,徐祖宗,你是人吗,你真的是人吗,一晚上,一个晚上啊,你就写出了这么棒的一首歌?你……我的亲娘嘞,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不知道说什么就挂了吧!” 徐闻快准狠,把电话挂了。 电话那头,韩立州没嚎完的惊叹卡在嗓子里,差点原地噎死。 …… 第二天下午,徐闻请了半天假,带着沈安然来到一家位于西郊的茶楼,光从外面看就知道是有钱人才会来消费的地方。 报上名号,服务员轻车熟路地把他们带到包间。 韩立州已经在里面等着。 对于这次会面,徐闻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接下来的三分钟,不管沈安然做出何种惊呼、感叹以及匪夷所思的尖叫,他都视若无睹、充耳不闻。 三分钟后,沈安然冷静了下来。 韩立州看着面前这对男才女貌,本来只是来帮忙的,莫名起了磕cp的心,笑得慈眉善目:“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吧?” 徐闻淡定点头。 沈安然疯狂点头。 …… 其实也没什么可谈的,歌已经写完了,演唱会的流程也更改了,时间也确定了,只要沈安然点头同意,他们就可以开始练歌,并准备在下周的演唱会上引爆全场了。 今天的碰面,唯一要做的就是打消沈安然的疑虑,让这个看起来天上掉馅饼的事,包装得尽可能理所当然,让她可以安心接受。 好在,两人提前对好了词,所以尽管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最终,沈安然还是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含着泪接过了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饼。 回家的路上,沈安然还没从巨大的惊喜中回过神,开启了机关枪模式。 “天呐,刚才真的是韩立州吗?” “韩立州啊,天王唉,他那首《七里香》一直是我最喜欢的歌!” “他可是我的偶像,就这么‘咣’的一下出现在我面前,还要邀请我参加他的演唱会,跟他合唱新歌?” “我不是在做梦吧?”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这肯定是个梦!” “他这么大的腕儿,怎么会关注到我呢,《枉凝眉》那个视频,要说火也已经大半年过去了,他不应该看到才是啊!” “还有,怎么这么巧,你刚好采访过他,还聊到了我,然后就介绍我给他认识了?” “我的妈呀,我这个运气应该去买彩票啊……” 徐闻全程不说话,深藏功与名。 回到家,沈安然总算冷静了下来,能够坐下来好好吃晚饭了。 徐闻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平静,突然觉得,自己做的饭是真的香! 这时,沈安然突然喊他,语气是难得是沉稳郑重。 “徐闻!” “干嘛?” “嗯……谢谢你!” 他的饭嚼在腮帮子里,愣了愣:“干嘛突然这么严肃,我……我没做什么!韩立州注意到你,是因为你唱《枉凝眉》的视频,说白了,还是你的唱功得到了他的认可。” 沈安然点了点头。 “话是这么样说,可……就算我唱歌还行,没有你的曲子,也不可能会被韩立州看到,更不会得到王熙凤这个角色。” “还有,虽然韩立州一直在夸我,说他是因为欣赏我才邀请我和他合唱,但我知道,他肯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毕竟,这首《珊瑚海》是你写的!” “所以……谢谢你!真的!” 徐闻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习惯了这娘儿们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叽叽喳喳,难得看她这么严肃认真,态度这么好,一时还真不习惯。 他愣了半天,憋出一句…… “吃饭吧!” 47.炸场 六月十六。 韩立州2022全球巡回演唱会·江州站。 晚上6点,江州体育场外已经是人满为患,来自全城各地的年轻人已经把体育场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叽叽喳喳,都在为即将开始的演唱会而疯狂。 “唉,你们看了州州的微博吗,今天晚上有神秘嘉宾唉!” “看了,肯定是刘蓓思!” “啊?你怎么知道?” “你没看州州说,今天晚上有一首合唱歌曲吗?我粉他这么多年,他的歌单我倒背如流,除了去年那部电视剧《幸福如梦》的主题曲《甜蜜的幸福》,他压根没有其他的合唱歌曲!” “啊,照你这么说,那肯定是刘蓓思了!” “肯定的,跑不了!” “可是我不喜欢刘蓓思唉,觉得她很矫揉造作唉!” “有一说一,我觉得……这首歌也不好听。哼,就是被刘蓓思带的,我们州州的唱功都发挥不出来了……” “哎呀,算了算了,反正有《七里香》和《晚风》,今天的演唱会就来值了!” “就是,支持州州!” “支持州州!” “……” 人群躁动起来。 徐闻站在人群里,看着旁边几个明显年过30的女人在那儿捏着嗓子蹦蹦跳跳一口一个“州州”,再想到这个闷骚男穿着丝绒睡衣喝红酒的样子…… 差点当场吐一地。 好不容易挨到进场,因为是内场贵宾席,他很顺利地找到自己的位置。 体育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但看演唱会还是头一回,眼看着里面布置得灯光璀璨,和之前完全不同,叫他也不免迷眼。 夜幕暗下,灯光打开,世界瞬间化作一片霓虹场。 7点整,演唱会准时开始。 随着一首快歌的节奏响起,现场上万名歌迷同时尖叫起来,荧光棒疯狂飞舞,与此同时,几乎所有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州州,州州,州州……” 徐闻站在人群里,耳膜都快被刺破了。 知道韩立州很红,但完全没想到,这厮已经一把年纪了,竟然还有这么高的人气。 不过想了想,他除了有过硬的作品傍身以外,现场这么热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国家发达,民众腰包里都有钱了,自然更愿意为娱乐消费买单。 …… 一首快歌结束,韩立州和观众打招呼,但完全听不出喘气声。 这个身体素质和专业水准,徐闻还是很服气的,本来只是想来看看沈安然的表现,现在,倒也颇有兴致地欣赏起韩立州的表现来。 两首歌过后,现场掀起了一个小高潮。 “《七里香》!” 这三个字从韩立州嘴中说出,全场上万名歌迷完全疯了,各种歇斯底里的呐喊形成山呼海啸一般的阵势,以此来传达他们对这首歌的喜爱。 舞台上,穿着夸张演出服的韩立州闭上眼睛,对全场做出嘘声的手势。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韩立州认真道:“这首歌,是我歌手生涯中最重要的一首歌,也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作品。” “其实这首歌的呈现,要特别感谢我的一位朋友,今天他也在现场。鉴于他为人比较低调,不希望被过度曝光,所以,我就不邀请他上台了。” “下面,大家和我一起,《七里香》!” 现场又是一片狂叫,然后,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 徐闻置身其中,不知为何,头皮开始发麻。 听着这个至少听过上百遍的旋律,一瞬间,他有点恍惚,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前世的地球…… 直到与周董截然不同的声线传出,才把他拉回了现实。 “窗外的麻雀,在电线杆上多嘴 你说这一句,很有夏天的感觉 …… 秋刀鱼的滋味,猫跟你都想了解 初恋的香味,就这样被我们寻回 ……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这首歌,韩立州几乎只唱了最开始的一段。 从第一段副歌开始到最后结束,都是上万人的大合唱,徐闻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了起来。 四分钟的歌曲结束,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而他却愣在原地,一个人怅然若失,有种经历了两世巡游的感觉。 就在他懵逼的时候,台上,韩立州的声音传来:“大家都很热情啊,爱你们!” “其实今天的演唱会,很特别。怎么讲呢,除了我刚才说的,我那个特别重要的朋友在现场以外,还有一个地方就在于,今天,我要在现场奉献出我的第一次……” “开玩笑,是第一次情歌对唱,这是我出道以来,至少在个人演唱会上是第一次哦!” “这个悬念,我这几天在微博上一直在卖关子,但是大家好像都猜错了。在马上揭晓谜底之前,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今天这首歌,是我下一张新专辑的主打歌,对,你们没听错,是一首新歌。” “而今天这个合作嘉宾,也是我在年轻一辈歌手中,特别特别欣赏的一位。虽然她还没有发表过个人作品,但身上的潜质是无穷的,我相信大家听完这首歌,一定会认可我的这番话。” “好,估计大家已经被我吊足了胃口,我也不卖关子了。下面,《珊瑚海》!“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浪潮般的欢呼。 与此同时,前奏响起,悠扬的旋律瞬间把所有观众的胃口提了起来。 好听,是上万人心中统一的感觉。 “海平面远方开始阴霾 悲伤要怎么平静纯白 我的脸上始终挟带 一抹浅浅的无奈……” 韩立州唱到第四句的时候,全场观众都已经如痴如醉了,甚至连女嘉宾为什么还没出场,都来不及思考质询。 而身为当事人,身为周董忠实的歌迷,徐闻知道,沈安然马上要出场了。 “你用唇语说你要离开……” 随着韩立州的手指向高处,追光灯打在一个四五米高的吊台上。 沈安然穿一身银光闪闪的礼裙现身了,简单优雅,将她一米七的高挑身材映衬得玲珑有致。 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关注点都不在这上头,而在于她那哀婉低愁的声音。 虽然几乎所有人都没认出她来,但现场还是爆发出一阵热烈而短促的掌声、欢呼声。 “转身离开 分手说不出来 蔚蓝的珊瑚海 错过瞬间苍白 …… 你的笑容勉强不来 爱深埋珊瑚海……” 悠扬的歌声在男女歌手高低错落却分外契合的合唱中结束。 最后一个字音还未消失,全场就瞬间爆发出长达半分钟的激动欢呼。 韩立州和沈安然站在舞台中间,好几次试图打断失败,最后只能不停地鞠躬。 好半天,观众席的欢呼小了一些。 韩立州:“虽然这么问有点不要脸,,但是……好不好听?!” “好听——” “我的搭档唱得好不好?!” “好——” “再次掌声送给她,让我们记住她的名字,沈!安!然!” “哦……” 疯狂的欢呼,仿佛一簇簇绽放的鲜花,此刻如潮水般全朝沈安然涌去。 在这之前,沈安然预设了今晚的所有场景,之前所有的心力,都用来确保自己今晚不走音不忘词不出任何故障。 她根本不要求自己唱得多好,只求不出错不被观众嘘下台就好了。 可没想到……久未登台的她,时隔多年再次站上舞台,还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大舞台,就遇到了现在这个画面。 她彻底懵了,只能惊魂甫定地不停鞠躬道谢,最后在观众的热情欢呼中屡屡回头,花了好几分钟才走下舞台。 …… 一个小时后,演唱会结束。 与此同时,《珊瑚海》的演唱视频被传上了网络。 然后,视频被迅速发酵,这场既不是首场也没有任何新意的演唱会,就以光速冲上了微博热搜,与此同时在热搜上亮相的,还有“沈安然”这个名字。 话题里自然都是对她的讨论,当然,不见得都是好词。 “这个沈安然,不就是沈玉吗?” “好家伙,她怎么改名了?” “不是改名的事,你们不应该好奇,她一个演员,从来没唱过歌,怎么就成了韩立州的特邀嘉宾吗?” “看来这妹子背景不是一般的硬啊,先是《红楼梦》出演王熙凤,现在又开始唱歌,这是要制霸娱乐圈吗?” “有一说一,唱功真不错!” “楼上的不懂就别瞎说,沈安然是女团出身,和钟岚一样都是an37的成员,怎么叫没唱过歌?” “演戏怎么样先不说,这首歌至少是唱得非常好,韩立州请她,我完全可以接受。” “有些人自己心里阴暗,看什么都是阴暗的,怎么就不能承认,小姐姐是凭实力得到了韩立州的认可呢?” “就是,我是韩立州的粉丝,我觉得他是娱乐圈里少有的清流了。这些年提携后辈的事做了不少,这次既然能捧沈安然,说明她是真的有实力!” “就是!再说,小姐姐可是当初的黛玉组冠军,表现可圈可点,我到现在都还记得了!” “……” 话题越来越热,讨论越来越激烈。 最开始的几个负面质疑很快被沈安然流传在网上的几个视频所粉刷,继而,被她的实力所征服的网友化作自来水,纷纷自发为她应援。 然后……她就在莫名其妙中,真真正正地火了! 48.徐闻是个禽兽 沈安然出现在韩立州的演唱会现场,并神仙级合唱了新歌《珊瑚海》的消息继续在网络上扩散,自然而然地,也很快被临泰的人注意到了。 当钟岚接到助理的电话时,她正洗得香喷喷地躺在别墅的大床上,像一头被宰的猪。 “岚姐,快看微博!” “我懒得看,你直接告诉我,我又被传什么绯闻了?” “不是你,是沈玉!不,准确地来说,应该是沈安然!” “沈安然?” 钟岚的声音几乎扎破了房间里晶莹剔透的水晶灯。 她豁然从床上爬起,棕褐色的大波浪卷发随着酒红色睡衣的肩带一同滑落,即便眉梢眼角带着惊愕和怒气,仍挡不住她那摄人心魄的美丽。 她赶紧挂了电话,飞快点开微博,迅速往下翻…… 越翻脸色越难看! “啪!” 她把手机猛地扔在桌子上,屏幕瞬间碎出美妙的裂纹,仔细一看,颇具艺术美感。 “沈安然,她什么时候和韩立州搞在一起的?” “这两年这么听话,还以为真是被教训老实了,没想到自己背地里搞了这么多小动作,不声不响地就跟这种大人物勾搭上了!” “现在看来,她能在《红楼梦》的角色选拔里拿到黛玉组冠军,最后还拿到王熙凤这么重要的角色,绝对不是运气好这么简单!” “这个女人……还真是难缠,怎么打都打不死!” 钟岚越想越生气,恨得两只眼珠子渗出血丝来。 …… 当钟岚注意到这铺天盖地的劲爆新闻时,作为临泰的老总刘文广,当然也已经被公司员工争先恐后地报告了。 如果说,钟岚的愤恨只是单纯地出于嫉妒,那么刘文广现下的激动,可就复杂得多。 其中夹杂了被拒绝的屈辱、被忽视的屈辱以及被蒙蔽的屈辱。 总之,都是屈辱! 刘文广恨得几乎挠墙,但作为一个在娱乐圈打拼多年且取得一定成就地位的成功人士,他对娱乐事件的基本判断和嗅觉还是有的。 现下,沈安然突然出现在韩立州的演唱会上,还和他共同演唱最新单曲…… 这件事透露出来的信息,远远不止她无视公司,无视他这个老总这么简单。 刘文广想了又想,觉得有必要压下自己的怒火,先把沈安然和韩立州的关系搞搞清楚。 毕竟,以韩立州在音乐圈的人脉和实力,绝对不是他可以轻易开罪的。 想清楚这些,他便发挥出自己强大的情绪调节能力,把怒火压了下去,心态如常地拨通了沈安然的电话。 …… 此时此刻,沈大歌星坐在徐闻的车上,两人正在回家的途中。 电话响起,看着来电显示上“刘垃圾”三个字,她不悦地皱起了眉。 徐闻注意到这一点,瞥了一眼过去,很快心中了然。 “挂了吧!”他轻描淡写。 “啊?这样……合适吗?” 徐闻耸耸肩,表示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要是之前,沈安然绝对没有这个胆,可经过刚才演唱会上的惊心动魄和震撼人心,恢复平静的她好像心脏都强大了许多。 而且,她越发相信,徐闻的强大远不止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出于对他的信任,她几乎不带任何犹豫地,按下了红键。 电话那头,刘文广发现拨通失败,还以为是信号问题,又拨了一遍。 这次以更加决绝的速度按断了。 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当下,愤怒、屈辱、暴躁一起涌上心头。 “啪——” 手机被他以铅球选手决战奥运的气势砸了出去,跟钟岚刚刚无辜暴毙的那只,做了一对手机届的亡命鸳鸯! …… 老破车在嘉宁苑的地下车库稳稳停下。 沈安然这时已经换上了便装,但脸上精致且稍显浓重的妆容还未洗去,整个人显出一份从未有过的疏离感。 徐闻坐在她旁边,莫名有些紧张,气氛也变得尴尬。 两人略坐了一会儿,下车,上楼。 电梯里,徐闻先后按下了13、14。 两人一言未发。 电梯广告放着蹦蹦跳跳的音乐画面,冲淡了他们的隔阂。 电梯很快到了13楼。 “早点休息!” 徐闻丢下这句话,就下了电梯。 沈安然在后面“嗯”了一声。 电梯门徐徐关上了。 看着电梯上行,停在了14楼,徐闻莫名松了一口气。 回家,累得躺在沙发里不动,连澡也不想去洗。 他知道自己不能睡也睡不着,于是头脑清楚地眯着,然后思绪翻飞,画面便不受控制地定格在今晚的演唱会现场,沈安然迎着追光灯出来的那一瞬间。 笑容温婉,礼服简洁,淡定且从容。 那一瞬间……真美! 徐闻躺在沙发里,闭着眼睛,嘴角莫名露出笑容来。 然后,他的智商瞬间占领高地,猛地睁开眼睛。 “卧槽,我在干嘛?” “我……是在对这个娘儿们犯花痴吗?” “卧槽卧槽,徐闻,你有没有点出息,竟然……你是太久没碰女人了吗,这娘儿们平常疯疯癫癫的样子是都忘了吗?” “她今天不过是打扮得隆重一点,才显得稍稍能看几分,其实那都是假象!假象!她本质上就是个自恋的疯子!” 徐闻疯狂自我暗示,总算把自己从思春的情绪中生拽了出来。 为了确保自己不再陷入泥潭,他不敢再躺着,强迫自己去厕所洗澡。 凉水淋下,整天的疲倦瞬间一扫而空,连带扫空的,还有他刚占领了高地没两分钟的理智。 他懈怠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沈安然在演唱会上的样子,又跟开足了马力的电钻一样钻入了她的脑海。 她温柔地笑着,黑色的长发半垂在胸口,简单的吊带亮片长裙最考验身材,可在她身上却好像量身定做的一样,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徐闻第一次发现,这娘儿们的身上这么有料! 也是第一次发现,她竟然长得这么好看…… 想着想着,身体越来越热,然后在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某个部位已经开始有反应了。 然后……手就不受控制了! “我不能这样!” “我不能这样!!” “我不能……” “……” “啊……” 饱满胸肌上传来电流般的充实,真是久违的感觉! 索然无味的感觉! 汹涌袭来的兽性随着子孙的流逝也一同迅速流逝了,徐闻的智商瞬间占领高地,睁开眼睛,看着浴室里迷离的雾气,整个人都懵逼了…… “艹!” “我在干什么??” “徐闻,你个禽兽,你竟然对那个女人……” “唉……” 带着莫名的愧疚感,他用一分钟洗头洗脸洗身上,然后结束了这次名不正言不顺的洗澡。 把浴巾往身上一裹,他打开浴室门,打算躺在床上用整夜的时间来忏悔刚才的罪孽,然后在从浴室走到房间的路上,视线瞥到了家里的不对劲。 他倒退两步,看向客厅,然后瞪圆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儿?” 沙发上赫然躺着沈安然,卸了妆洗了脸换了睡衣,正敷着面膜玩手机。 徐闻问出这句话,才发现自己穿得格外清凉,莫名老脸一红……赶紧钻到房间里套上衣服出来。 “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儿?” “喊什么!” 沈安然翻了个白眼,放下手机,不悦道,“来找你,当然是有事啊!” 不知为何,徐闻突然想起了自己刚才在厕所的禽兽行为,莫名心虚起来。 “喝……喝点什么吗?” “给我来杯水吧!” “哦!” 徐闻答应一声,然后十分老实听话地去给她倒水去了。 好在,沈安然粗枝大叶,没有发现他的不自然。 “找我干嘛?” “公司的人找我都快找疯了,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我都没接。我估计啊,红姐一会儿就该杀到我家来了,所以,我到你这儿来躲躲!” 徐闻瘪着嘴点了点头,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沈安然摆摆手,表示这点未雨绸缪不在话下。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 “对了,大菠萝!” “嗯?” “我想问你……《珊瑚海》这首歌,真的是你写的吗?” 徐闻有点心虚,但越心虚越理直气壮! “你这不废话!” “哦……” “哦是什么意思,不屑啊?” “不是不是!” 沈安然疯狂摇头,忙道,“我不是不屑,我是太震惊了。因为这首歌,我……真的很喜欢!” 徐闻不由心花怒放,脸上却还装得毫不在乎。 “喜欢啊,那我再给你写一首!” “??” “干嘛,不相信啊?” “我……你……我……” 沈安然瞬间变成个大结巴,连说都不会话了! 徐闻难得见她这个样子,当下毫不留情地嘲笑起来。 然而沈安然却一点不恼,仍是满脸震惊,好半天才说:“你……你真要给我写歌?” 徐闻摊摊手:“之前没这想法,但现在嘛……觉得未尝不可!” “为什么呀?” “因为,你歌唱得不错!” “真……真的吗?”沈安然很是不习惯他的夸奖。 “之前没发现,但经过今天晚上,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个天生唱歌的苗子。” 徐闻说着,感叹起来,“说到这儿,我就更气愤你那个破公司了,对你这么个能唱能演有才有貌的好苗子,愣是耽误了五年。要是你在一家正常点的公司,早就红遍大江南北了,还有那些‘四小花旦’什么事!” 他顿了顿,语气一松。 “好在,你马上就能解脱了!” 49.两面三刀韩立州 如沈安然所料,临泰的人没打通她的电话,最后真的直接找上了门。 两人躲在楼梯间里,确认蔺红无功而返,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徐闻不让沈安然和临泰的人见面,不是怕她受欺负,而是因为他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要逼着刘文广主动去找韩立州。 这样一来,不但能把沈安然从被动的局面里解脱出来,还方便他们下套,在刘文广大腿上狠狠拉一道大口子。 事情进展很顺利。 第二天上午,在刘文广第八百次联系沈安然无果后,他终于无可奈何地,硬着头皮给韩立州的助理打了电话。 韩立州当然不可能立马就接,钓鱼嘛,得等鱼儿把钩咬死了才收线呢。 邹鹏接了电话,客气地说韩老师还在休息,稍后会给他回电话。 刘文广自然跟卡了带似的连连说好。 这一稍后,就稍后到了上午11点,还是刘文广耐不住性子又去了个电话,韩立州才戏精般恍然大悟地喊:“哦……你看我这脑子,把电话给我!” 电话拿过去,刘文广趁这一瞬间已然严正以待了! “刘总,别来无恙啊!” “韩老师,打扰您休息了,见怪见怪!” “唉,我这早睡醒了,助理跟我说你给我打了电话,我还记着要回给你呢。结果吃个早饭,就给忘了……你看看我这脑子!” “是我不对,韩老师刚开完演唱会,现在身体肯定特别疲惫。我应该换个时间来打扰您才对……” “说这话不是外道了嘛,咱俩什么关系呀!” 说着,两人一同假笑。 客套话铺垫到这里,韩立州觉得时候到了,也该进入正题了。 “对了,刘总,说到演唱会,我还要跟你道个歉呢。没经过你同意,擅自请了你的艺人当嘉宾,真是对不住对不住……” “哎哟,韩老师,您说这话不是打我的脸嘛!” “这话怎么说的?” “沈安然只是个小角色,能得到您的赏识,在您的个人演唱会上担任嘉宾,还有幸和您一起合唱新歌,这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们临泰的脸面。这……怎么说也不该是您不对啊!” “哈哈哈,刘总还是那么会说话啊!” “唉~我说的是事实,事实而已!” “事不事实的,反正我也是无礼在先了。刘总不计较,我也不能不要脸是不是,沈安然昨天当嘉宾的出场费,我是肯定要给的……” “韩老师,这……”刘文广大惊失色,赶紧打住。 “老刘,你听我说完!” “好好,您说!” “沈安然呢,我也是偶然发现了她之前唱《枉凝眉》的视频,觉得她的个人气质特别适合《珊瑚海》这首歌。知道她在《红楼梦》剧组,这才拖熟人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邀请她来唱这首歌!” 韩立州说得一本正经,“当时呢,演唱会时间紧急,也来不及跟你打招呼。这本来是我的不该,不过鉴于咱俩的关系,我也就厚这个脸皮了,下回吃饭我自罚三杯。” “但是这出场费,我是肯定要给安然的。这丫头太有灵性了,我对她欣赏得不得了,昨天演唱会的成功,绝对有她一份功劳。所以,这笔钱我是肯定要给她的,而且要按最高规格给。” “你一会儿就把你们公司的账号给我,我把钱给你转过去,你替我再好好谢谢安然。老刘,我可跟你打好招呼,以后有机会我还会跟安然多多合作的,到时候你可别拦着啊……” 一番话说得刘文广云里雾里,跟做梦一般。 自己一直厌恶打压的小艺人,竟然这么偶然,得到了自己一直套近乎的大佬的赏识,这…… 其实以刘文广如今的成就,他完全可以不对韩立州这么点头哈腰,毕竟论身家论成就,韩立州不见得比他高。 但娱乐圈,就有这么一个怪相。 一个成功的艺人,可以顶得上一个上市公司。 而韩立州就是这么一位艺人。 或许他在歌唱事业上的成就,只能算中等偏上,但他敢于抛弃创作者的骄傲,辗转于各大音乐节目疯狂捞金,这份能量和胆识,就远在刘文广之上。 如果要认真算起来,韩立州的年收入,不见得比刘文广低。 这还不算他给公司带来的收入,以及因为这种工作性质在娱乐圈积累下的深厚人脉,这些都是刘文广可望而不可即的。 而让他坚持不懈给韩立州捧臭脚的原因,还有至关重要的一条——他想给自己的摇钱树铺路。 林叙是现今偶像市场最炙手可热的顶流,地位不亚于落马前的吴签。 论人气,论赚钱能力,刘文广一点都不用发愁,靠这一棵树就能挣得盆满钵满。 但是,所有人都明白,流量是走不远的。 这不是2021年的地球,而是一个更加繁荣发达且成熟的平行世界。 流量明星,是之于正统音乐圈、演艺圈之外的存在,这之间的壁垒,比1990年之前的柏林墙还要坚硬。 而流量明星吃的是青春饭,几乎所有流量在大红大紫时都面临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就是面对层出不穷的小鲜肉,面对他们越来越大的年纪,该如何转型。 这一点,比徐闻当年要难得多得多得多。 刘文广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居安思危、未雨绸缪,不能不为林叙的将来打算,毕竟他已经27岁了。 作为一家中型经纪公司的老总,他在圈子里当然有一些人脉,否则也不可能把小蜜钟岚,轻而易举送上了金球奖最佳新人奖的宝座。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进入演艺圈的入场券啊。 然而问题来了! 林叙天生就不适合演戏,那张只会扮帅耍酷的脸,根本做不了太复杂的表情。 反倒是唱跳俱佳的他,有着不错的音乐天分,如果当一个流行歌手的话肯定能红得更长久。 刘文广本着因材施教的原理,自然而然想把林叙往音乐圈塞,但这个难度比进演艺圈更大。 因为演艺圈说白了也是个名利场,但音乐圈的人,多少都有些创作者的清高和傲气,对没有真材实料的人,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刘文广又在这方面缺少人脉和资源,倒腾来翻腾去,瞄准了韩立州。 原因有二,一是他和云朵音乐的老总有点交情,二是韩立州够俗,只要马屁拍足了,他就不信推不动这尊大佛。 只要把韩立州拿下,让他收林叙当个徒弟,热搜一买,演唱会上亮个相,再花高价做一张专辑…… 林叙就算在音乐圈站稳脚跟了,后面再谋发展,才有可行。 但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先得拿下韩立州。 之于这种种考虑,刘文广不得不对韩立州低眉顺眼、张着大嘴追着后头吞屁,而韩立州知道他的用意,今时今日的地位当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两个人就陷入了某种僵局。 在今天以前,刘文广是不敢奢望,韩立州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的,可是现在…… 他在惊愕了片刻后,巨大的惊喜以及漫天的诚惶诚恐,同时在脑子里爆炸了。 “韩老师,您这话说的,不是在打我的脸吗?” “老刘,可不许……” “韩老师,我还是那句话,沈安然能得到您的赏识,那是她八辈子修来的服气,我公司的艺人能得到您的看中,那也是我刘文广的脸面。这钱,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你这就不对了。我是给沈安然付酬劳,又不是付给你。你这一口拒绝我,好人让你当了,亏都让安然占了。这不行,绝对不行!” “哎哟,我的韩老师唉!” 刘文广喊得十分肉麻,“沈安然这次给公司立了这么大的功,我能亏待她吗?” “这……” “您放心,这笔钱不用您掏,我自掏腰包,算是给她的奖励,绝对不让她吃亏!您看行吗?” “这……不太好吧!那我成什么人了?” “您是好人啊,慧眼识珠的大善人啊!” “哈哈哈……” 韩立州假声大笑起来,看铺垫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 “刘总,你要这么说,那我可就厚脸皮了啊!” “哎哟,什么厚脸皮不厚脸皮,是我厚脸皮才对。这次沈安然的事,算是咱哥儿俩合作愉快,行不行?” “那必须的,合作相当愉快!” “好,好!韩老师,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以后咱还要继续合作,我公司里优秀的艺人可多着呢,沈安然是一个,还有林叙、钟岚,都是不错的年轻人啊!” “呃……哈哈,好说,好说!” 韩立州笑得热烈亲昵,但态度却暧昧不明,不答应也不拒绝。 刘文广一听,以为是有戏,更乐得找不着北。 他哪知道,电话那头,韩立州满脸讽刺,挂了电话后立马冷笑起来: “就你,也配跟我合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 两分钟后,徐闻收到了来自韩立州的语音。 “徐老弟,搞定了,让弟妹等着收钱吧!” 他刚想回复,微信又响了。 “哥哥厉害吧,手到擒来啊。不过不用谢啊,就当我给你和弟妹的贺礼了!” 徐闻翻着白眼,立马把对话框里的“谢啦”删了,手机丢到一边。 这时他想的是:晚上给那娘儿们做什么吃呢? 50.表现稳了 演唱会结束的第三天,《红楼梦》终于赶着暑假的尾巴,正式开播了。 作为一个完全市场化的影视行业,虽然《红楼梦》热度高、导演名气大、剧本有保证…… 但因为已经翻拍过很多次,而且剧情相比于各种出奇制胜的电视剧来说,确实没那么精彩,而且用的演员又多是新人。 所以,这部电视剧在招标会上其实遭遇了尴尬。 倒也不是没电视台愿意买,而是因为剧作方开出的价格太高,所以很多电视台都不敢冒这个风险。 最后,还是财大气粗的央视出手了,或许是出于对合作多次的导演郑喜林的信任,或许是考虑到这部剧前期的热度,总之,最后敲定的价格足以保证剧作方有的赚。 这一下,压力就从郑喜林和祁连海肩上卸下,而转嫁到了央视身上。 虽然央视出手大方,但拿着这么一部厚重又背离当前影视流行方向的电视剧,压力也非常大,播出时间一推再推,始终没有定下来。 然而就在昨天,沈安然莫名其妙的一次热搜,电视台看到了商机和曙光,当机立断地决定——播! 于是,前一部市场反响平平的剧被提前结束,《红楼梦》正式开播。 由于开播突然,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所以并没有引起什么热度,甚至连微博热搜都是第二天上的,排名还很不靠前。 不过点开一看,网友对这部《红楼梦》的评价还是很高的。 因为一二集主要讲的一僧一道以及甄士隐、贾雨村,主要人物都还没出场,也看不出什么演技好坏。 大家关注的点,几乎全集中在服化道以及对原著的尊重上。 在这几个方面,老派的导演郑喜林自然样样考究,全都做到了极致。 再加上之前几部《红楼梦》受限于技术条件和投资限制,有的导演还胡乱发挥,所以褒贬不一。 其中评价最高的一版是1983年的,比徐闻前世的87版还要老,不过这个世界的技术条件要比前世好,所以83版的画质还是很不错的。 但比起如今这个版本来,还是天差地别。 所以,当下这个版本播出两集的情况来看,反应相当不错。 一二集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今天,随着“林黛玉进贾府”的重头戏登场,各大主要角色几乎全部同时登场。 这是整部戏最关键的时刻。 鉴于原著的知名度以及故事的耳熟能详,这部剧想靠剧情取胜几乎是不可能了。 观众们所有的注意力只集中在三方面,一在于服化道是否过关,二在于是否魔改原著,三在于演员的表现是否贴合角色。 如今电视剧播了两集,第一方面算是过关了,第二点还有待后续考证,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看今天晚上播出的第三四集。 这两集要是成了,整部剧就成了,这两集要是败了,后面的收视率必定一泻千里般的悲惨。 所以直到晚上八点前,剧作方及所有演员,都把心悬到了嗓子眼。 沈安然自然也不例外。 她没有守在电视机前,因为她的表现自己知道,心里还是满意的,就是不知道观众认不认可,所以非常忐忑。 在坐立不安了一整天后,夜幕落下,黄金档电视剧即将开播。 此时,她换上了夜行服在小区里疯狂跳绳,似乎想以这种方式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并让时间过得快一些。 徐闻倒是一反常态,这个时间点没有剪片子,而是守在了八百年不看一次的电视机前,等来了第三集《红楼梦》。 开篇就是林黛玉乘船前往金陵的场景。 实话实说,扮演林黛玉的演员在长相、气韵上与角色非常吻合,眉目玲珑小巧、愁态浑然天成,扮相上也一点都不出戏。 但徐闻就是看得心中没有一点波澜。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许前世87版陈晓旭的林黛玉太过深入人心,或许是这个叫孟林溪的妹子太过于想演出林黛玉的“愁态”,以至于这张脸上“愁”得有点发“苦”…… 总之,在她还没说话之前,徐闻只能给她打个及格分。 然后的十分钟,就是林黛玉经过许多周折,终于到了贾府。 整部戏第一场重头戏来了。 贾母、贾宝玉、三春悉数出场,徐闻一一评判,除了几个老演员一看就在角色里,其他年轻演员都明显存在“演”的痕迹,有的还很严重。 这么一通看下来,林黛玉的表现反而很亮眼了。 总得来看,这场戏的前半段因为有林黛玉这个“戏眼”,再加上一众老戏骨的坐镇,整体效果还是可以的,至少也能打个及格。 随着一串放浪笑声的传出,这场戏进入到后半段。 王熙凤出场了。 读过红楼梦的人都知道,“林黛玉进贾府”这场戏虽然主角是黛玉,但“戏眼”其实有三个,第一段是林黛玉,第二段是王熙凤,第三段是贾宝玉。 说起来很奇怪,但事实就是如此。 不管是原著本身还是影视剧改编作品,随着王熙凤“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地出场,最亮眼的戏份也几乎全被夺走了。 这场戏,在展现林黛玉进贾府的小心翼翼的同时,更多的,是展现王熙凤这个年轻掌家媳妇儿的八面玲珑、不拘一格,以及高超的说话手段。 曹公对王熙凤已然偏爱至此,演员想不抢戏都难。 然而,这对于沈安然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作为“戏眼”,她的表现甚至连拿及格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能百分之百地诠释出“凤辣子”…… 这个人物,这场戏,也就毁了! 沈安然当初拍这场戏时就很紧张,现在播到这个片段,仍然紧张得不行。 徐闻坐在电视机前,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然后眼睁睁看着笑声透亮绵延,光彩照人的沈安然扭着腰肢出场,笑得自信大方又凌厉张扬。 “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 “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象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 “正是呢!我一见了妹妹,一心都在他身上了,又是喜欢,又是伤心,竟忘记了老祖宗。该打,该打!” “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在这里不要想家,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只管告诉我,丫头老婆们不好了,也只管告诉我……” 整整五分钟的一段戏,王熙凤左右逢源,语调情绪颠来倒去转了好几个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心,一会儿激动一会儿难过,哭是哭,笑是笑,哀伤是哀伤,张扬是张扬…… 作为“戏眼”,几乎所有人的情绪都由她调配,然而她却丝毫不显紧张,整个人游刃有余,嬉笑逢迎间,尽显凌厉本色。 徐闻坐在电视机前,眼睛都看呆了。 这个女人穿得明人、金光灿灿,长着一张和沈安然一模一样的脸,却无论如何也让他不能将这两个人划上等号。 太像了! 太像王熙凤了! 不,不能说像! 这分明就是王熙凤! 徐闻甚至不由自主地,把沈安然和邓婕的王熙凤进行对比,一时之间竟感觉有些错乱。 虽说沈安然的表现不见得能赢,但是以他不客观的角度来评判……绝对输不了太多。 …… 等剧情往前,戏眼转到贾宝玉身上,徐闻才从沈安然的惊艳表现中醒过神来。 稳了! 他下了最终判断,整个人也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这个角色对于沈安然的重要性,不仅仅是她的演艺生涯,最关键还涉及到她会不会引起其他经纪公司的注意,能否成功解约获得自由! 现在,他终于放心了。 …… 短暂的40分钟很快结束,楼下的沈安然已经跳得脚都快抽筋了。 她估摸着自己的精彩亮相已经完成,现下躲也躲不掉,心里反倒没那么紧张了,一瘸一拐地上楼接受最终的审判。 本来想直接回家,但在电梯里按了“14”后,她犹豫了一下,又按下了“13”。 电梯门在13楼打开,沈安然刚要出去,恰好和进来的徐闻撞了个满怀。 “啊!” “我去!” 两人同时大喊。 好一会儿才站稳,徐闻把她拽出了电梯。 “你怎么从下面上来?刚才没看电视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自己演的。” 沈安然故作轻松,却又好奇得很,忍不住问,“你……你看了?” 徐闻怎么能看不出她的紧张和害怕,也不忍心再逗她,笑着点了点头。 “看了!” “呃……那……” “你演得很好!” 沈安然两眼放光! “真的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 徐闻露出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阳光笑容,“放心吧,这一局你稳了!” 沈安然现在知道,什么叫“喜出望外”了。 她愣了一秒钟,整个人瞬间从一颗铅球变成了一片云朵,高兴地大喊大跳起来。然后……直接扑到了徐闻身上。 “啊……太好了太好了……” 声音戛然而止。 两人同时听到了对方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51.我觉得你演得很好 两人就抱在走廊里,僵持了整整三秒。 “啊……” 随着沈安然回过神来的一声大叫,两人才像拉到极限的皮筋突然松手一般迅速弹开,几乎拉出三米开的距离。 沈安然的脸红得像口红专柜的展示台。 嗯……一定是刚才跳绳跳的。 徐闻倒是比较淡定,虽然心在剧烈跳动但脸一点都不红,不过在视线盲区,他的手掌正在微微颤抖。 嗯……可能只是帕金森早期。 两人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尴尬这个东西就像x欲,时间是冲不淡的,只会越来越旺盛。 两人似乎深谙此道,所以在僵持了大概1783秒后,同时硬着头皮开口了。 “呃……” “你……” 又都同时停住。 “你先说!”徐闻反应迅速。 “你……你先说吧!”沈安然咬着下嘴唇,不敢拿眼睛看他。 徐闻更心慌了。 “咳咳……那个什么,你……刚才没看电视吗?” “啊?” “哦,刚问过了是吧。” “……” “我……我要去健身房,所以……” “哦!” 沈安然脸上的恍然是真的,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会在电梯口碰见他。 “那……那你去……去吧!我……我回家了,回家了!” 说着,忙过去按电梯上行键。 正好这时,电梯在17楼,还在往上走。 她大脑迅速反应过来,冲徐闻假笑一声,又按下下行键,然后就跟逃难似的慌手慌脚地钻进了楼梯间。 徐闻听着楼梯间大门“砰”地关上,整个人才如梦初醒……一抹笑容像壁虎爬墙一般爬上了他的嘴角。 …… 在健身房完全心不在焉地练了半个小时后,徐闻第一次觉得,这项活动真t索然无味。 “不练了!” 他扔下哑铃,连澡都懒得洗,收拾东西后迅速闪人,急促的脚步就跟被人拆穿了吃激素一样。 回到家,九点半。 他坐在客厅里,水也不喝,手机也不玩,什么也不干,就是干坐着……满脑子都是刚才沈安然欢喜之下不自觉扑到他怀里的场景。 “她是故意的吧?” “肯定是故意的,一个人再开心,也不可能开心到往别人怀里扑啊,这不是神经病吗?” “如果刚才不是我,是四颗门牙缺了三颗半的门卫老张,她也往人家怀里扑?” “肯定是故意的!故意勾搭我!” “这个女人,垂涎我的美色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所以……她是喜欢我?” “虽然我是又高又帅八块腹肌还这么有才,可是……她沈安然一向鼻孔冲天,事业心这么重天天想着要当大明星,会舍得下凡喜欢我这个凡人?” “……” “卧槽,我在想什么?难道盼着她喜欢我吗?” “她喜欢我又怎么样,现在是个糊咖,马上就要大火,前途一片光明。她敢公开恋情吗?她有时间谈恋爱吗?她能像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吗?” “不可能不可能!” “既然这样,我还想个什么劲儿,难不成哭着喊着当她的地下情人?” “徐闻啊徐闻,你有点出息吧,不是一开始就想好了不能再跟娱乐圈的人有牵扯吗?现在怎么还……醒醒吧醒醒吧,这娘儿们跟你不合适。” “她现在是还算干净清纯,可这个圈子这么脏,诱惑这么多,她迟早是会沦陷堕落的,就跟当初的你一样。” “你就算能背再多首歌,能写再多个剧本,又能怎么样呢?你什么都改变不了。” “一开始决定帮她,是看她可怜,明明有才有貌却被打压,永无出头之日。现在,你能做的都做了,她想要的也达成了……” “你们之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吧!” 想到这里,徐闻莫名心情沉重,像是被人打了几拳似的。 他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迅速恢复理智,知道这个决定没错,犯了一个钟头的花痴也迅速退场,脑袋再次切换到纯理性界面。 他去冲了个凉水澡,脑子更清楚了,也更加坚定:一心想要大红的沈安然,和一心想要简单生活的他,永远不会是一路人。 他像菜市场的死刑犯终于等到了“刀下留人”的喊声一样,整个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这时是晚上10点,离睡觉还有一个小时。 既然今天健身不在状态,又没做晚饭没片子可剪,他干脆给自己放放假,回归到想干嘛就干嘛的废宅状态。 小沙发一躺。 小可乐一开。 小手机一玩。 舒服! 徐闻感受到了时隔一年的快乐,一路从抖音刷到了微博,然后……被热搜第二名“《红楼梦》开播”的词条吸引了。 这个话题昨天还在第二十多名,今天就蹿到了亚军,可见热度真的上来了。 他好奇点进去,刷了一下,几乎所有的评论都从昨天讨论服化道,转移到了对演员演技的讨论上来。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 粗略看了看,网友的评价有褒有贬,而且完全集中在黛玉、宝玉和王熙凤这三个主要人物身上。 “黛玉演得好,真的从一出场就是角色本人!” “演林黛玉的小姐姐真的太好看了,当初没拿黛玉组第一名,太可惜了!” “我倒是觉得,林黛玉演得一般,比83版有很大的差距。” “呃……黛玉还好吧,至少比宝玉要好得多。你们不觉得演宝玉的演员有点油腻吗?” “有一说一,我也觉得!” “宝玉这个角色,绝对败笔!” “完了,不想看了!” “别啊,黛玉这么美,还有宝钗姐姐没出场呢,还是值得期待的!” “没人说王熙凤吗?你们不觉得……她演得很奇怪吗?” “我觉得演得很好啊,很符合王熙凤的人物个性!” “真的有人觉得王熙凤演得好吗?你们难道不觉得……很轻佻吗?” “有一说一,我也这么觉得!” “比83版差远了!” “一开始我还挺期待沈安然小姐姐的,可是现在看她的表现,有点失望唉!” “她好像有点用力过猛的感觉,一点都不自然!” “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给人的感觉很假。反正我不喜欢……” “是不是因为上次唱《珊瑚海》的表现太女神了,我现在完全无法把她和王熙凤这个角色联系起来,怎么看怎么出戏!” “……” 徐闻看到这里,眉毛已经皱上天了。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迅速往下翻了翻……然后真的怀疑自己是个瞎子了。 几乎后面谈到沈安然饰演的王熙凤,一多半都是持否定态度,觉得她演得假、浮夸、做作…… 他完全惊了。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觉得,沈安然演得非常不错,至少在一票年轻演员里是完全碾压的状态,不说满分,打个80分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现在…… 甚至评价比那个油腻的贾宝玉还不如? 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上网再看一遍,打开电脑才想起来,这个世界的电视剧在电视和网络上是不同步的,一般只有在电视剧上播完了,根据收视率才会售卖网络播放权。 这也是市场倒逼影视剧制作方提升质量的手段之一,毕竟收视率差,网络版权的售价就不会高,甚至可能会卖不出去。 这样一来,为了挣钱,剧作方才会往死里抠细节、砸剧情,用十分诚意让观众满意。 …… 没法重温,徐闻一路看评论,连自己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是我眼光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的观众看多了太多影视剧精品,所以才如此苛刻挑剔?” 他有点恍惚了。 毕竟前些年《琅琊榜》播出的时候,网友关于“杰克苏”的批评之声也络绎不绝,要知道,这部剧在前世的地球上,某瓣得分可是在9分以上,评论一边倒的好。 徐闻陷入了迷茫之中,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沈安然应该也看到了这些评论。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立即起身、出门,直奔楼上。 本来想直接开门,但犹豫了一秒钟,他还是收起钥匙,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开了,沈安然穿着松垮的毛绒睡衣,脸上神情满是失落。 然而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还是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来。 徐闻的心抖了抖。 “你在干吗?” “没干嘛,玩会儿手机,准备睡觉了!” 虽然这么说,但沈安然还是把他让进了屋子。 徐闻没再说话,一时气氛有些尴尬。 “你……你要喝水吗,要喝的话自己倒,我家只有水了,没有饮……” “沈安然!” 徐闻突然严肃起来,打断她强努为之的淡定和沉着。 “我觉得你演得很好!” 沈安然顿了顿,抬头看他。 徐闻朝她走近了两步。 “我觉得你演得很好,表演松弛,人物完全在角色里,不管是台词、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非常好。对贾母的讨好,对林黛玉的爱怜,对下人的弹压,在众人面前的高傲,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顿了顿,继续道,“网上的评论我也看了。说实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负面评论,可能我的看法真的只是我的看法……但从一个观众的角度来说,你的演技征服了我,这也算是一种成功,不是吗?” 沈安然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僵硬落寞的脸部肌肉才慢慢活动,呈现出一个灿烂、舒展的笑容来。 “我知道啦,谢谢你……徐闻!” 52.柳暗花明 隔天周一,一上班,徐闻一改之前惜字如金的高冷范儿,开启了话唠模式。 逢人就问: “红楼梦看了吗?” “你觉得王熙凤演得怎么样?” “为什么网上的评价都不怎么好呢?” 得到的回答也是五花八门。 “演得挺好的啊!” “我觉得一般吧,演技很稚嫩,没演出王熙凤的狠辣!” “演得很好啊,我一直觉得王熙凤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毕竟她出场的时候才20岁左右,之前的版本都演得太老气了!” “王熙凤那么八面玲珑的角色,看到林黛玉,怎么可能真的掉眼泪呢!她是装的好吧,可昨天演的,王熙凤是真哭啊,这不合情理吧!” “……” 即使到了算半个娱乐圈的娱乐杂志里,同事们的评价仍是毁誉参半,叫徐闻心里更没底了。 好在这时,组长黄楚晴出来主持公道了。 “你们之所以会觉得沈安然演得不好,是因为你们和大部分网友一样,根本不懂王熙凤这个角色。” “就像他们觉得林黛玉就应该柔柔弱弱一直哭一样,王熙凤就应该是心狠手辣、八面玲珑的!可事实上,林黛玉其实还是个小心眼、天字第一号杠精,不管什么都要杠。” “而王熙凤呢,虽然后面做了很多缺德的事,但她并不是传统意义上十恶不赦的坏人。设计弄死贾瑞、逼尤二姐吞金,是因为贾瑞先对她不敬,尤二姐先小三的。不是为她开脱,而是她的很多行为,心狠手辣的背后都有‘被逼无奈’在里面。” “本质上,王熙凤的性格里有贪玩、纯真的一面。就好像昨天王熙凤出场,为什么网友都觉得沈安然演得不好,因为大家刻板地认为,王熙凤是虚伪的,而当她对林黛玉的遭遇流露出真实的‘伤心’时,观众不干了,觉得这不合人设。” “但实际上,这才是这个角色的复杂之处。她既能心狠手辣,也能悲天悯人,就好像从来没见过的刘姥姥上门打秋风,她还是会施舍一大笔银子给她,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她从来不介意当一个好人。”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觉得沈安然的演绎很立体,突破了之前王熙凤一贯的刻板印象,我觉得她是真正吃透了角色、理解了角色、进入了角色,演得非常好!” 一番解析说出来,一屋子生活里不懂女朋友、艺术上不懂王熙凤的男同事都懵逼了,赶紧闭嘴以掩饰自己的没见识。 徐闻这下彻底安心了。 原来不是他的眼光出了问题,而是沈安然演得太好,以至于大多数不了解真实人物性格的网友们完全看不出她的好。 反倒是一个劲儿矫揉造作演“凄苦愁容”的林黛玉,被大家迅速接纳了。 这…… 徐闻简直哭笑不得,然后又为沈安然担心起来。 对于这样一个人尽皆知但又印象刻板的角色,她诠释地太深入太具体,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呢? 他一下子没了主意,也懒得多想。 毕竟现在的情况,想把全国观众都抓起来通读《红楼梦》,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要想挽救沈安然的声誉,他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说巧不巧,9点的例会上,组长黄楚晴代表“人物”板块拿出议题——趁着《红楼梦》播出的热度,再对导演郑喜林做一个专访。 主编郑薇欣然同意了。 会后,这个活交到了徐闻手上,如今的他已经成功挑起了副组长的职位,成了黄楚晴手下一名得力干将。 徐闻说干就干,为怕郑喜林拒绝采访,还拜托了老白出面和对方联系。 郑喜林欣然答允,时间定在周三下午。 这天回家,沈安然还是闷闷不乐的,想来是看了一天网友评论,越看越没底,对自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 徐闻本来想安慰她,但也知道,这种情况下说什么都没用,干脆闭嘴当一个称职的厨师,做好饭叫她下来,吃完饭让她滚蛋,自己老老实实洗碗。 连续两天就这么平淡过去了。 周三下午,徐闻前往约定地点对郑喜林进行专访。 虽然带着私心而来,但他作为记者的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对拍摄这部剧的想法和初衷,拍摄过程中的困难和收获,以及如今播出后的观众评价,逐一进行了深入地访问。 在这其中,他适时发问:“导演,现在电视剧播到了第八集,网友对王熙凤这个角色的评价呈现两极分化。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您怎么看?” 整个采访过程,郑喜林的表现都很沉着儒雅、气定神闲,体现了一位资深大导的修养和底气。 但徐闻的这个问题一问出口,郑导却突然怒了。 “我对网上的负面评价完全不能接受。我觉得沈安然诠释的王熙凤非常精彩,完全复合我对这个角色的理解,人物形象很丰满很立体。” “我不知道网友为什么会挑三拣四,可能是我年纪大了,欣赏能力跟不上时代潮流。” “但作为一个‘红学’爱好者,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沈安然的表演没有任何问题!倒是很多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的观众,实在很有必要去提升一下自己的艺术修养了!“ 徐闻听得冷汗都下来了,又感激郑导对沈安然的支持,又替他捏把汗——导演,你这样批评网友,怕不是要被网暴! …… 今天的采访,徐闻相当满意,回去之后头一次主动留下来加班,当晚就把稿子写出来了。 不过虽然他干活麻利,但周刊还是要周六才发行……所以急也没用。 晚上回到家,已经是10点半了。 坐在地铁上,他接到了沈安然的电话,这才想起自己加班没跟她说。 这个电话……八成是来责怪他没准时回去准备晚饭了。 他又可怜又委屈地接听电话,沈安然久违的叽叽喳喳就穿过电话线,汹涌而来。 “大菠萝大菠萝,你在哪儿?” “我火了我火了,网友现在对我的评价突然变得一边倒了!” “你看微博热搜,我现在是第一名唉,从天而降因为演技上热搜的第一名唉!” “……” 沈安然激动坏了,叽叽喳喳还说了许多,徐闻也听明白了。 只是好奇,前两天还一直批评盖过称赞的网络评价,怎么突然就反转了? 他挂了电话,赶紧点开微博,赫然看见“沈安然演技”的词条挂在榜首,后面的小火苗标志已然红得发紫了。 点进去,评论疯狂涌来。 “沈安然的演技惊到我了,就她训话那一段,隔着电视机都差点把我吓尿!” “太厉害了,我完全没办法把她和之前唱《珊瑚海》的女神形象联系起来,这分明是两个人嘛!” “对嘛,这才是王熙凤嘛,小演员演得不错!” “我收回之前说这个演员演技不好的话,毕竟是新人嘛,揣摩角色也有一个过程,现在这不就进入状态了嘛!” “冲这个小姐姐的表现,这剧追了!” “……” 徐闻粗略翻了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播到了秦可卿去世,王熙凤前往宁国府料理丧事的片段。 这一段,是第一次正面展现王熙凤杀伐凌厉、御下狠辣的片段。 当时拍这场戏时,正值沈安然对角色理解出现偏差,徐闻大老远跑去给她做思想工作。 然后,她就高标准一条过完成了这场戏。 当然,徐闻现在看着这些汹涌如潮的正面评价,也没有不要脸地就把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相反的,他并没有多高兴,反而哭笑不得! 因为他知道,网友的评价突然变好,不是因为沈安然的这一段表现比林黛玉进贾府时要优秀,而只是因为…… 这一段的王熙凤,是网友心里的那个王熙凤! 实际上,这一段的角色复杂性要比王熙凤第一次出场时要低,这里只要光狠就行了。 可偏偏观众就认这个,所以,当沈安然超水平发挥完成演绎后,网友们的好评便也雪花般纷至沓来。 这当然不是一件坏事,但对于演员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好事! 好在,现下沈安然需要的不是观众对角色的理解,而只是观众对她的认可。 现在,目的达到了,徐闻替她开心,就是有点可惜自己今天争分夺秒写出来的稿子…… 回到家,沈安然已经在他家里等着了。 “大菠萝,你怎么才回来!” “我今天太开心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吃火锅吧,我好久没吃了,今天要放纵一下!” 徐闻看了看手表,现在马上11点了…… 他很想提醒一下这个大明星,可是看她这么高兴,又不忍心破坏氛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鉴于沈安然现在真的是“路人皆知”,徐闻可不敢冒险,将她全副武装后才带到了一家比较有名的火锅店。 时间已经很晚了,火锅店里没什么人,倒也省去了被人认出来的苦恼。 两人找了个偏僻的桌子坐下,沈大明星拿过菜单就迫不及待地一通乱点,徐闻听得直皱眉。 “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这不是有你吗,你饭量这么大!” “……” 徐闻翻了个白眼,看来,不得不给这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女人泼一盆冷水了。 “我说,你这口口声声要请客,你有钱吗?” 沈安然的动作一顿。 徐闻心里得意,等待着这娘儿们的恼羞成怒,可没想到,她却不怒反笑,然后更加猖狂地得意大笑起来: “没钱?我现在能把这家火锅店买下来,你信不信?” 徐闻惊愕地瞪圆了眼睛。 ……草率了! 53.南辕北辙 徐闻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沈安然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片酬到账了?” 沈安然憋着笑睁圆了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韩立州演唱会的出场费呢?” 继续狂点头。 徐闻憋足了气,好半天才笑开了花。 “沈安然,你可以啊!” 声音不自觉提高了好几个分贝。 沈安然好不惶恐,连忙嘘声,让他小声一点。 徐闻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露出了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赶紧缩了缩脖子。 “钱什么时候到账的?” “昨天!” “昨天?好家伙,昨天就到账了,今天才跟我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沈安然不是故意的,这徐闻信,但要说她现在不是故意在撒娇,那打死他都不信。 眼睁睁看着这个一米七大高个的女人故意噘嘴卖萌……徐闻差点把碗里的火锅酱料直接扣她脑门上。 沈安然继续解释:“这两天因为网上那些评论,我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就算拿到片酬也开心不起来啊。” 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虽然知道这女人说的是事实,可是徐闻不免觉得,她有凡尔赛的嫌疑。 他摆摆手,又转起了八卦的小眼珠,压低声音:“唉,说说,拿了多少钱?” “干嘛?”沈安然立马警觉起来。 “看看,看看什么叫白眼狼。你这片酬、出场费,不都是我想办法给你要回来的,好家伙,现在防着我了是吗?” “呃……嘿嘿……”沈安然挠头掩饰尴尬。 “说不说?” “说,大佬,敢不跟你说嘛。就……片酬120,出场费……50。” “50万?!” 徐闻又不淡定地喊了起来,这一声嚷,立马引起了店里服务员及另外两桌客人的注意。 他意识到自己的激动,赶紧抱歉地挥挥手,坐下了。 沈安然恨铁不成钢:“大哥,你今天是非要给我曝光了你才开心吗?” “不是!出场费50万,这也太夸张了吧?” “我也纳闷呢,怎么会这么多钱……要不你问问韩老师,是不是给错了?” “……” 徐闻一时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和韩立州的计划,沈安然其实是不知情的。 在她的眼里,韩立州邀请她去当演唱会嘉宾,是看在徐闻的面子上。 而她以为徐闻的主意是,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公司发现她的才华,然后老老实实把片酬结算给她,甚至以后大力培养她。 她哪儿想得到,徐闻和韩立州憋着坏,要让刘文广自己割肉付这笔演唱会的出场费。 现在,徐闻一听这价码,就知道刘文广这次真是大出血,背地里肯定牙都咬碎了。 他忍不住笑出声,随便扯两句把事情糊弄过去。 眼看着这女人一夜之间从穷乞丐变成了富婆,徐闻也不客气,当即让她结算了这段时间的饭钱。 沈安然挥挥手:“小意思,不就一天300嘛。长州那几天再加上这段时间在家里,按两个月算,我给你凑个整,2万,行了吧!” 徐闻当然没必要跟钱过不去,虽然他一首《珊瑚海》,背地里卖了韩立州180…… “咳咳,那就谢谢老板赏赐了!” “不客气不客气,这都是应该的,以后跟着姐好好干,姐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徐闻…… 怎么有一种被包养了的感觉。 两人一顿酒足饭饱,圆着肚皮走出火锅店已经是12点多了。 徐闻开车往家的方向走,沈安然却突然提议:“要不我们去江边逛逛吧,我好长时间都没看过夜景了!” 徐闻虽然担心明天还能不能起得来,但没辙,调转方向往江边开去。 深夜的江滩边,灯火依旧闪烁,几乎没有人影。 两人刚才还因为种种喜事而兴奋异常,但现在,或许是因为环境的清幽,或许是因为江风的寂寥,两人徐徐散步,一句话也没说。 好半天,沈安然才开口。 “徐闻!”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徐闻一顿,歪起脑袋来。 “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啊,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 “不好吗?我没饭吃给我做饭,我被公司欺负,想办法帮我要钱,我拍戏被导演骂,你跑来开导我,还教我怎么进入角色……” 沈安然把这些事一一数出来,数着数着,自己都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她本来只是随便问问,现在自己也认真了,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十分坚定地想要一个答案。 已经入秋,深夜的江风多了几分寒意,全然没有了白天秋老虎的燥热。 徐闻也跟着停下,不知为何,却不敢看她。 如果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沈安然的心意,那绝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她一个女孩子,能在这种氛围里这么认真地问他,无异于在给他一个机会捅破这层窗户纸,甚至是求着他说清楚自己的心意,结束目前这种暧昧不明的尴尬。 然而徐闻却犹豫了。 他愣了愣,挠头笑了起来:“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刚开始是被你缠的没办法,后来我们成了朋友,为了朋友,那当然要两肋插刀嘛!“ 沈安然眼里的火光,迅速地熄灭了。 “呃……不说这个了。我问问你,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徐闻赶紧转移话题。 “打算?嗯……换经纪公司,然后继续拍戏呗!” “哦……那有什么目标吗?” “目标?” “对,比如说拿个金球奖影后,或者三金大满贯什么的,还是说……你打算拍戏拍一辈子?” “这个……我没想过!” “没想过?” 沈安然点点头:“就是没想过啊。从做练习生开始,无论是女团还是歌手还是演员,对我来说都是一份职业,一份要持续终生的职业。” “就好像人不会轻易转行一样,我也不会。前几年被公司打压,那么苦都过来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当然是继续做下去啊,至于取得多大的成就……随缘吧!” 徐闻了然,心中纠葛瞬间清散,整个人轻松多了。 沈安然继续道:“要说目标,真的没想过。只要有戏演,就一直演下去呗……不过或许哪天累了,就不演了,隐退了,也不一定!” 徐闻点点头,已经不抱希望。 他不再说话,沈安然一个人也唱不了独角戏,于是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走了一会儿,两人在一处长椅上坐下来。 “徐闻……”沈安然再次开口。 “嗯!” “你以后……会找一个什么样的女朋友?” 沈安然这话,分明是不死心。 但刚才徐闻顾左右而言他的拒绝,已经让她没了底气,所以现在不敢再看他。 徐闻默默叹了一口气。 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一早知道两人不合适,会沉沦到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突破极限了。 如今,摆在沈安然面前的是一个光明灿烂的未来,一个毫无隐私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和他对此生的要求是完全冲突的! 他想了想……既然没办法退让,那就到此为止吧! “一个普通人!”他回答。 “普通人?什么意思?” “就是长相一般,家境一般,我们走在外面,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关注。看电影、吃饭、逛街,就跟全天下的情侣和夫妻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徐闻这话,几乎句句命中沈安然的死穴,让她的眼睛越垂越低。 “哦……我知道了!” 声音低沉,与凉凉晚风勾勒的凄凉意境非常匹配。 徐闻握紧了拳头,不敢再看她!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沈安然能不能为了他放弃演艺事业的事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她现在至少算是三线,全网一半人看她眼熟。 这种情况下,即使她现在退圈,也至少有五年时间过不了正常人的生活,达不到徐闻对感情状态的要求。 甚至五年十年后,还是会有媒体时不时做个“销声匿迹女演员盘点”,把她的名字和照片贴上去…… 这就是成名的代价。 更何况,如今一只脚踏进了名利场的她,根本不会为了一场所谓的感情而选择退圈。 她现下的沉默,足以证明。 既然如此,徐闻反而轻松了。 “大明星,许个愿吧!” “又没有流星,许什么愿!” “谁说许愿一定要有流星?你看看这江岸两边,灯火璀璨闪耀……没有流星,但你有整片星河。” 沈安然果然放眼望去,沉默片刻,眼眶突然湿润起来。 夜风吹起她的头发,灯光印在她的眼波中。 她笑了笑,用毫不在乎的语气道:“那就……祝我自己越来越火吧!” 徐闻点点头,心想果不其然。 “你呢?你许什么愿?” “我?我不许,我没有什么好求的!” “许一个嘛!你不许,显得我一个人好傻!” 沈安然恢复了平日的笑容。 徐闻低下头,想了想,笑道:“那就……祝你愿望早日达成吧!” 沈安然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她才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很晚了,回去吧!” 这是她在这个悲喜交加的夜晚,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54.董云桥又作死 这天晚上,徐闻失眠了。 其实回到家已经1点多了,还有不到6个小时就要起床,肯定是睡不够。 他努力了很久,始终没办法入睡,最后干脆放弃了,决定一早给黄楚晴打个电话请假——横竖自己这周的稿子已经完成,而且大不了就辞职算了。 现在他的全部身家已经超过了1500万,在这个富庶的国度,绝对算得上财务自由。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不努力不上进的底气。 想通了这一点,他干脆放弃了进入睡眠的打算,一个人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思考他和沈安然的关系。 最后他确定——今天的决定是正确的。 现在是深夜,没有外界的聒噪和干扰,他可以诚实面对自己的内心。 毫无疑问,他是喜欢沈安然的。 其实关于这一点,他之前一直很疑惑,按理说自己前世阅女无数,家花野花什么花都采了个遍。 沈安然相比于从前的莺莺燕燕来说虽然特殊,但也是两个眼睛一张嘴,没有特殊到哪儿去。 那他怎么还是动心了呢? 思来想去,答案很简单——他在这个世界生活得太久了。 从穿越而来,这具身体才5岁,活到现在整整22个年头,这么长的一段岁月,足可以淡忘甚至抹平许多东西。 其实前世的那些记忆,如今在他脑子里已经很模糊了,模糊到他只确定那些真实发生过,但已经无法与他自己联系起来。 现在的他,好像一个忘了喝孟婆汤就转世投胎的……27岁年轻人。 他是可以正常恋爱的,只是一直没有碰到合适和心动的人。 然后,沈安然出现了。 现在徐闻可以承认,她是那个心动的人,但不是合适的。 此时此刻,他面对自己的内心,可以坦荡承认,他对沈安然的喜欢仅仅是动心的程度,而远远没有达到可以放弃自己的原则、放弃自己对生活追求的地步。 也就是说,喜欢她没有喜欢自己多! 既然如此,现在的快刀斩乱麻便也没那么难下手。 不过要说难过,多少还是有一点。 为了不让这个难过继续扩大,他已经下定决心,今后要少和沈安然接触,给她做饭、陪她讲戏什么的,都要就此打住。 不过……之前答应了要给她写首歌,这倒是不能推脱。 想到这儿,徐闻的意识开始跑偏,从思考他和沈安然的关系,到应该给她写什么歌……最后在各种模糊的歌声中湎湎睡去。 …… 第二天上午,徐闻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他迷迷蒙蒙睁开眼,剧烈的太阳已经透过窗帘照亮了整个房间,从窗帘边沿的闪闪金光不难看出,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由此确定,这个电话肯定来自公司。 但没想到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赫然写着“老妈”的字样。 “喂,老妈!” “徐闻啊,你快回来吧,妈妈要被气死了……” 电话那头,吴海萍哀嚎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闻一个激灵坐起身,好半天才从激动的吴女士嘴里问出实情,听得他头都大了。 原来是董云桥高考完,分数还不错,一家人参谋着他的分数给他选了个本地的大学,专业也是热门的。 这事徐闻也知道,但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偷偷改了志愿,过了一本线的分数最后竟然报了个三流艺术院校…… 吴海萍今天上午收到录取通知书才知道这件事,当场就要和董建飞来一个男女混合双打,没想到一推开门,才发现董云桥这厮早有预料,半夜就收拾东西跑了。 两口子有气没地方撒,更加气得差点双双吃席,没办法才给徐闻打来电话,一个劲地发泄。 徐闻听着电话那边的嚎啕,扶额无语。 好半天把吴海萍安抚下来,让他们赶紧给董云桥的朋友家打电话,当务之急,是把这小子找回来最要紧。 挂了电话,他也赶紧给黄楚晴打电话请假,然后驱车来到董家。 一进门,黑压压的气势就扑面而来。 吴海萍一个人坐在沙发里,捂着额头一动不动,董建飞不见踪影。 听见门响,吴海萍才站起来。 “叔叔呢?” “出去找那个讨债的去了!” “还没找到啊?” 吴海萍摇摇头,脸上愠怒的黑气还未散。 “我这儿有的电话不多,能打的都打了,都没他的消息。我还给他们班主任打了电话,拜托给他几个玩得好的朋友联系,现在也还没消息呢。” 徐闻点点头,不说话了。 吴海萍顿了顿,问:“阿闻,你说……现在还能把志愿改回来吗?” 徐闻皱起眉头,虽然无奈,但还是摇了摇头。 吴海萍的脸色更难看了,眼泪立马落了下来,转而更是气得浑身战栗:“这个天杀的,等找到他,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为了让他考个好大学,这半年啊,我和你叔叔什么都由着他让着他,在家里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他学习。” “最后高考分一出来,考得竟然不错,我们俩是终于松了口气,还到处托人打听怎么报志愿好。” “可没想到啊,他竟然自己改了志愿,哎哟喂,哎哟喂,真要把我气死了,真是讨债鬼啊,前世造孽了现在来讨债的啊……” 吴海萍越说越伤心,眼泪却不流了,瞪着眼,一张嘴喷着唾沫星子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着。 徐闻突然想起了星爷把弯铁管骂直的片段,很不厚道地差点笑出声。 心里想:董云桥,你小子真是牛啊! …… 搜寻工作持续了整整两天,没有任何进展。 到周五下午,吴海萍和董建飞已经顾不上生气,开始担心董云桥的生命安危了,于是从嚷嚷着要宰了他,变成现在怕他被人宰了。 思来想去,两口子决定报警。 徐闻觉得这一做法很不妥,毕竟他们口中的讨债鬼,现在已经满了18岁,是正正经经的完全民事行为人了。 两天找不着就报警,不说这个做法有点过于夸张,就算报了,警察局估计也根本不会搭理。 但是他又没办法阻拦,于是只能干看着。 这时,一个陌生电话打到他手机上。 “你好,哪位?” “你在我家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 徐闻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刚要不客气,却突然反应过来…… 这货不是董云桥吗? 他又看了看来电显示,确实是陌生号码。 “你……” “别说话,别喊我名字,要不然我现在就挂电话。” “……” 徐闻头一次有被要挟的感觉,踱步到厨房。 “咳咳……你在哪儿?” “他们是不是要报警了?” “嘿,你还真神了啊,这都能猜到!”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啊,这两个人啥也不懂,就知道拿我当小孩子对待,有点什么事就慌得六神无主。”电话那头,董云桥的口气又自豪又不忿。 徐闻翻了个白眼。 “我说,你闹够了,也该回来了吧?” “我不回,回家他俩不得打死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一直在外面飘着,从此跟你爹妈断绝关系是吗?” “那……” 董云桥说不出话来了。 徐闻无奈,十分清楚他现在的想法。 这小子,就是叛逆期癌化了,所以病得比别的中二青年要深,十八岁还跟父母对着干。 不过说起来,董建飞和吴海萍的教育方式也有问题,两口子从来不听董云桥的意见,所有大事都独断专行。 估计董云桥这次干出这么轰轰烈烈的事来,跟这也有关系,典型的“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徐闻知道,他现在也是有点害怕了,所以才会这么中二地用一个陌生电话给他打来。 虽然语气依旧豪横,但其实是在求救。 虽然只带一半血缘,但毕竟是自己的弟弟,徐闻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叹了口气,他道:“上我家待两天,这边我来处理。” 电话那头顿了顿,听喘气的速度就知道小年轻已经难为情了,但想来囊中羞涩,所以没办法拒绝,最后只好昂着高傲的头颅接受施舍。 “那……行吧!” 然后就挂了电话。 徐闻看着手机回到主页面,摇头笑了笑,这才觉得自己真是揽了个不该揽的活。 那小子现在是轻松了,他脑袋可就大了。 …… 花了好半天时间才让董建飞和吴海萍相信,董云桥现在在外地,他已经托同学把他接回来了。 两口子当下要去把他接回来,也被徐闻按住,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双方都冷静冷静……嘴皮子都磨破了,吴海萍和董建飞这才答应。 徐闻松了一口气,开车回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一出电梯,就看到董云桥靠着门口睡着了,浑身脏兮兮的,身边还挎着个大背包。 当时他搬家的时候,一家三口都来过,难为这小子还记得地方。 他皱着眉,上脚在他身上踢了踢。 没醒! 青春洋溢的脸上挂满了酣睡的满足,嘴角还流着不知愁滋味的哈喇子。 徐闻又好气又好笑,这位大哥一出手把天都快搅翻了,爹妈差点住院不说,连他都连续两天没上班一边灭火一边找人…… 可没想到,这始作俑者竟然还能心安理得地睡这么香! 徐闻想想就来气,抬起脚,使上劲儿,朝他的肩膀猛地一踹。 “唉唉” 董云桥一轱辘滚倒,脸贴在了地板上。 这下终于醒了,脸色勃然大怒。 “谁踢老子……” 看清楚面前的人,又立马怂了。 “呃……你回来了!” 董云桥挠着头皮,挤眉弄眼,很是无辜,跟一条不记事的土狗似的。 徐闻本来想跟他论证一下“没大没小”这件事,但想想还是算了,这么多年都习惯了,难不成现在还要仗势欺人吗? 他没说话,开门迎狗…… 55.小崽子 徐闻在路上点了外卖,两人前脚才进门,后脚外卖就到了。 董云桥也不客气,坐下就狼吞虎咽起来,炸鸡撕到嘴里跟不用嚼似的直接往下咽,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饿死鬼投胎。 徐闻本来点的是两人份,但看这架势,这小子一个人都可能不够吃,于是讪讪地缩回了自己的手。 十分钟后……一百多块钱的炸鸡外卖被扫荡一空,连可乐都没剩下一口。 董云桥满嘴是油,躺在沙发上打着满足的饱嗝。 徐闻……就离谱! “吃饱了吗?” “饱……饱了,嗝儿……” “那就好,洗个澡休息休息吧,我看你这两天也没少遭罪!” 董云桥真不客气,也不知道说声谢谢,点点头就从包里翻衣服,徐闻老远就闻到了一股独属于夏天的、怄馊了的味道。 “大哥,你这里有干净衣服吗?” “呃……” 徐闻什么都懂了! 这小子从出生起就各种众星捧月,虽说家里也不富裕,但爹妈再加上两边的老人亲戚,都是各种宠着,从没让他吃过一点苦干过一点活。 现在离家出走,身上有点钱吃住肯定不成问题,但要说洗衣服、刷鞋这种粗活……那肯定不是董大少能干的。 徐闻真是无奈到极点,又没办法吐槽他,只能回房间拿了一套运动服来。 两兄弟身高差不多,应该能穿。 董云桥倒是不介意,接过衣服就往卫生间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住了,回过头来。 “怎么了?” 徐闻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 董云桥却支支吾吾开口:“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改志愿,这两天去哪儿了吗?” 徐闻笑了笑,往沙发上一倒。 “你愿意说吗?” “你如果跟他们一样逼我问我,我就不说,可你这样……我反而愿意说!” “你愿意说我还不愿意听呢!” 徐闻毫不留情,董云桥顿感丢脸,年轻人藏不住心事,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徐闻大笑:“要说也洗完再说啊,你这一股子馊味,我哪有心情听!” 董云桥脸色瞬间转晴,闻了闻自己身上,像嫌弃流浪狗一样皱着眉往卫生间去了。 …… 十分钟后,洗衣机轰隆隆地洗着董少爷的脏衣服,两兄弟一个坐着,一个到处走到处瞧,相隔十多年再次重新同处一室。 徐闻有点感慨。 董云桥简单说完自己的心路历程,然后就瞪着一双好奇宝宝的眼睛,在那台价值三万多的电脑前左看右看,像奥特曼看见了小怪兽一样痴迷。 “所以……你想当明星?” 徐闻对这位少爷的阐述作简单总结。 “对啊,当明星多风光。唉,你这电脑什么配置的?” “你想玩就直接玩!” 徐闻现在可没心思跟他说这些废话,满脑袋都是问号:怎么现在的人都想当明星,全天下就这一个职业了吗? “不是,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啊,怎么突然想当明星?” “之前?之前你也没理过我啊!” “……” 这话说的,倒显得是徐闻故意疏远他了。 “那你为什么报导演专业,不报戏剧或者音乐什么的?” “我偷偷考过艺考,没考上。人家那些考生,都八百年前就练艺术特长,虽然我长得帅性格好,可临时抱佛脚也肯定拼不过啊!” “所以你就报了导演系?” “对啊,毕竟导演也算圈内人嘛,差不多。我主要是觉得,只要进了艺术学院,那肯定就有机会,对吧?” “……” 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这机会……可能比吴签坚持超过10分钟的概率还要小一些…… 徐闻点点头,无话可说。 董云桥听着身后没了动静,反而没心情再盯着电脑,回过头。 “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希望我说什么?” “你……你不骂我吗?” “骂你?你觉得你自己做错了吗?” “没有!” “你没觉得自己做错,我为什么要骂你?” “可你们大人不都觉得我放着一本大学不去上,偷偷改志愿去这个三流艺术学校是大错特错吗?”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不觉得你有错!” 董云桥惊了,瞪圆了眼睛,停顿了三秒。 “真的?” “嗯!” “你……为什么……” 徐闻淡然一笑:“你都18了,法律上是完全刑事行为人了,拥有完善的思考能力。在不触犯法律和道德的情况下,你觉得自己没错,我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说,你有错!” 董云桥默默不语,眼睛眯了起来。 “干嘛?” “你……真是这么想的?” “不是!” “……” 董云桥觉得自己被耍了。 徐闻又笑:“我还是那句话,你是个成年人了,可以为自己的未来做选择,我没有任何立场和理由指责你。” “所以,虽然我心里觉得你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但……没关系,谁年轻时不是个傻逼呢,对吧!” 董云桥的脸黑得像锅底,直勾勾地瞪着徐闻……我感觉你在骂我,但我没证据! 两人愉快地结束了这个对话。 徐闻忙了好几天,现下已经累得不行,进房间睡觉去了。 董云桥在确保自己的行踪没被泄露给爸妈后,顿时放松心情,浑然如鱼得水,趴到电脑前疯玩了起来。 …… 昏睡一下午,睁开眼,天已经黑了。 徐闻出来,董云桥还在电脑前疯狂厮杀,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两只手狂按键盘,喊声震天、青春洋溢。 看着他的背影,徐闻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有点羡慕他。 因为前世的他在这个年纪,已经作为练习生进入娱乐圈了,而今生因为家境和重组家庭的原因,他早早就开始独立计划赚钱。 所以虽然活了两辈子,但他始终没像董云桥这样,放肆地青春过…… 看了一会儿,他无奈摇头:年纪大了就是不好,看见什么都要伤春悲秋一番。 他没去打扰少年的张扬,老老实实去厨房做饭,半个小时后,香味儿飘出,董云桥自己循着气味钻到厨房来了。 “你在干嘛?” “做饭啊,看不懂?” “做饭为什么架着手机?” “呃……这个,怎么跟你说呢……” 徐闻还没组织好语言,董云桥就已经大喊:“你是个美食博主?” “我去,厉害啊,这么容易就猜到了!” “不是,你真是美食博主啊?” “怎么,不像啊?” “我勒个去,太不像了。你是美食博主,怎么在我家的时候,我从来没看你做过饭?” 徐闻翻白眼:“你也会说,那是在你家了!” 董云桥蓦地一顿。 他一向知道,他们可能是世界上最不像兄弟的兄弟,却从来没想过原因,只是单方面地觉得……他这个“大哥”根本不屑于跟他做一家人。 从他有意识起,徐闻就一门心思往外跑,甚至大学毕业直接就买房了,然后就彻底搬出了家门。 董云桥自幼也是被宠大的,别人不稀罕他,他也不会去稀罕别人,所以对徐闻的态度,也就一天比一天讨厌。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那个被他称作“家”的地方,好像并不属于徐闻,最起码不是完全属于。 所以现在,他愣住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开饭。 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三菜一汤,董云桥馋虫大动,顿时把刚才脑子里的浮想抛到脑后。 不客气地夹了一大筷子红烧肉…… “我去,我勒个去!” 他一边喊,一边嚼,一边把筷子又伸向了另一盘青椒炒猪血。 “我去,我勒个去去!” 惊吓的叫声此起彼伏。 徐闻在一旁看得瑟瑟发抖。 “我去,你他娘的是饿死鬼投胎吧?” “我他娘不是你他娘?!” 董云桥在狼吞虎咽的间隙回了一句嘴,然后继续征战三菜一汤。 徐闻当场噎住……还挺有道理。 “我说,你慢点吃,中午那一顿炸鸡都吃狗肚子里了?” “有一说一,徐闻,你做的饭太好吃了!” “呵,能得你说我一句好话,我真是太荣幸了!” “没办法,这菜我要说不好吃,我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我吃了这么多年咱妈做的饭,良心就够亏的了,现在可不能再亏了!” 徐闻冷汗都下来了……这么拉踩吴海萍女士,真的好吗? 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董云桥又问:“所以你大学毕业就买房,那些钱就是靠做美食博主挣的吗?” “也不对啊,大学你还住学校,怎么当美食博主?” “而且美食博主就算挣钱,也挣不出一套房钱吧?你这钱到底怎么来的?” “……” 董云桥的话就像机关枪一样射了出来。 徐闻本来不介意说真话,可是一想到这厮一门心思要当大明星,要是知道他能写剧本能写歌,不得从此以后天天缠着他? 他想想就头疼,赶紧喝道:“你年纪不大,管得倒不少。吃你的饭吧,到了我的地盘就老实待着,要不然,我连夜打包给你送回家去!” 董云桥浑身抖了抖,赶紧把脸埋进了碗里,继续吭哧吭哧干饭,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干饭人、干饭魂…… 十分钟后,三菜一汤在两兄弟的努力下扫荡一空,当然,徐闻约摸只吃了五分之一。 两人都靠着椅背打饱嗝。 徐闻朝董云桥使了个眼色,董大少表示看不懂。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洗碗啊!” “洗碗,凭什么?” 徐闻哭笑不得:“董云桥,你是怎么问出这句‘凭什么’的?你吃我的住我的,我没让你交住宿费饭费,就让你洗个碗,你还凭什么?” 董云桥无言以对,默默地收拾碗筷,往厨房里去了。 徐闻看着这厮可怜兮兮、忙进忙出的身影,被挤兑了这么多年的不忿一下子全部释放了,顿感翻身农奴把歌唱。 两分钟后…… “咣当——” “咣当——” 连续两声脆响。 徐闻坐在沙发里,听着响动,心都碎了…… 小崽子,你故意的吧!!! 56.豪掷千金徐大佬 因为董少爷的这次离家出走相当匆忙,衣服只带了两身,鞋只有一双,徐闻十分看不过眼。 所以趁第二天周日,带他去商场来了一波大采购。 董云桥作为一个没脸没皮的二货,当然是本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打算去狠狠宰徐闻一波。 可当名牌运动衣买了好几套,大几千花出去之后,徐闻还要带他买3000多一双的运动鞋,普通家庭出身的董云桥吓得差点当场闭气。 “徐闻,你……你真要给我买这个?” “怎么,你不喜欢吗?” “喜……喜欢!”在潮鞋面前,撒谎是罪恶的。 “喜欢就买啊,有什么问题?” “可是……很贵啊!” 徐闻皱起了眉头,很快明白了董云桥的纠结。 他看了眼价格……完全可以接受,但对于一个普通家庭的十八岁少年来说,确实是贵了。 然后,他愣了愣。 虽然以他现在银行卡上的存款,买一万以下的衣服鞋子完全可以闭着眼,但他向来对这种身外之物没感觉,所以很少瞎买,即使买也是以合身、舒适为主,从不追求所谓的大牌。 现在却不知怎么的,身体里好像住着另一个人,有意识地带着他往那些名牌店里的钻。 他用了一秒钟剖析自身,发现了真相。 原来潜意识里,他是在通过给董云桥花钱,来弥补自己少年时物质匮乏的遗憾。 他有点恍然。 其实在内心里,徐闻一直觉得自己前世吃过玩过见过,所以对这些普通人眼里的“名牌”,根本不放在心上。 可现在才发现,重活一世的他其实已经和前世的那个顶流大明星切割开了,现在的他就是个普通人,有普通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自然也会喜欢普通人喜欢的,憧憬普通人憧憬的。 可年少时,家里条件一般,养两个孩子不容易。 他作为老大,又是母亲改嫁带来的拖油瓶,理所当然地要懂事一些,所以这些牌子,他几乎碰都没碰过,更是从不会主动要求。 后来成年了,独立了,也挣钱了,可以消费得起这些东西,却也不再有兴趣了。 直到现在,他年少时的缺憾和渴望被唤醒,于是在董云桥身上开始了报复性消费。 明白这一点,徐闻有那么一秒钟是挺难接受的,但也就一秒钟。如果作为有钱人还要想东想西活得那么累,那这么多钱也白赚了。 所以,就算这种消费是一种非理性的,甚至怪异的,变态的,那又怎么样?老子爽就行了! 在想明白这一点后,徐闻顿时霸道总裁上身。 举着鞋子,歪头问:“我就问你,喜不喜欢?” 董小弟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服务员,43码,包起来!” 随着服务员一声谄媚的“好的先生”,董云桥差点当场跪下,捧着徐闻的臭脚大唱“就这样被你征服……” 然而他发现,自己臣服地有点早…… 徐闻一口气给他买了三双,凑了一万块钱。 然后,还带他买了电脑、平板、手机,都是最贵的牌子,最新的款式,花了三万多。 美其名曰:上大学用! 董云桥已经变成了个哑巴,万万没想到,自己离家出走走投无路,做了半天的心理斗争才决定求助便宜大哥徐闻后……竟然一不小心就开启了暴富模式。 这……这个副本开启得也太太太惊心动魄了。 当徐闻还要带着他去买电子手表后,董云桥贫穷的小心脏实在承受不住了,死死地拽住他的手,近乎哭喊:“哥,我求你了,别再买了,别再买了……” 徐闻愣了愣,回过头。 “你叫我什么?” “哥,亲哥,咱不买了行吗?” 徐闻眯了眯眼睛……还有什么,比看着一个桀骜不驯的骚年屈服在自己的金钱暴击下更爽的吗? 徐老板现在表示相当满意。 “服务员,把你们店里卖得最火的表拿出来……” “哥,我求求你啦……” 店里的服务员和客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 徐闻完全不管,鼻孔冲天,双眼通红……他现在已经杀疯了! 中午,两人坐在店里吃饭,各种各样的箱子袋子已经搬上了车,但小票还在董云桥手里,等菜上桌的工夫颤颤巍巍地用手机计算器算着。 “算明白了吗?” “算……算明白了,今天花了八万七!” 徐闻点点头,对这个数字表示很满意。 董云桥却耷拉个脸,马上要哭出声的样子。 徐闻敲了敲桌子:“喂喂喂,过分了啊,我给你买这么多东西,你还对我这个表情?” 董云桥却瞪了他一眼,满脸的可怜巴巴。 “你……我明白了,你这是借刀杀人,借刀杀人!” “几个意思?” “我擅自篡改志愿,吴海萍和董建飞顶多打我一顿,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可倒好,你一下子给我花了八万多……这下完了,他们肯定以为是我死皮赖脸逼着你买的,那我还活得了吗?” 听着这奇怪的论调,徐闻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现在的年轻人……脑回路都这么离奇吗? 他本想解释解释,却又突然起了恶趣味……难得看这小子有这么怂的时候,吓一吓他也好,当下也不再说话,悠闲喝茶。 一顿饭吃完,两人才启程回家。 虽然董云桥嘴上说徐闻给他挖坑,但心里也知道这不太可能,所以很诚实地表达出自己对金主的膜拜。 一回到家…… “哥,拖鞋!” “哥,你喝水吗,我给你倒!” “哥,你累了吧,要不要我给你捏捏肩?” “哥,你一个人洗澡行吗,要不要我给你搓背……” “出去!”徐闻忍无可忍,大喊一声。 “得嘞!” 董舔狗乖乖关门出去了。 徐闻站在莲蓬头下,简直哭笑不得……这小子,也太势力了吧,真是生动诠释了什么叫“有奶便是娘”啊…… 洗完澡打算睡一觉,电话来了——是黄楚晴。 徐闻接通,电话那头是一个紧急出差的任务,要去一千多公里外的南海市逮一个下期的重要人物,对方只有明天上午九点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所以,他们必须现在出发。 徐闻听着外面拆包装盒以及层出不穷的“哇塞”声,有点不放心,但因为这段时间请了太多假,现在实在不好推辞,只好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他简单收拾行李,要出发去机场。 和董云桥简单交代了几句,然后给他微信里转了一万块钱,用作这几天的生活开销。 鉴于徐大金主今天的撒钱行为,董云桥也茁壮成长了起来,现在看到屏幕上的四个零,已经见怪不怪了。 “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看家,绝对不出去惹祸!” “你倒是敢,我回头就告诉吴海萍你在这!” 董云桥缩了缩脖子,小鸡崽一样举手保证。 徐闻这才心满意足,就要出门时,却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个……如果有个女人来敲门……” 他说到一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董云桥的八卦天线却瞬间开启,瞪圆了眼睛:“女人?什么女人?你女朋友?” “别瞎说!” “不是女朋友,怎么会上家里来敲门,总不可能是债主吧?” 董云桥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平板和手机……债主是肯定不可能,欠债的还差不多! 徐闻觉得自己的嘱咐有点多余,便摆摆手:“算了!” 关门而去。 董云桥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电脑和手机,瞬间就不香了。 “女人?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女朋友,又让他这么放心不下,还要特意嘱咐我……” “难道是前女友?来敲门的话,那肯定是求复合了!” “嗯,肯定是这么回事!” “不对啊,他千年老光棍一根,哪来的前女友?” “估计是偷偷谈的,他又不常去那边,我不知道也正常!” “肯定是前女友,没跑了!” “都分了还上门来纠缠……肯定是看我哥现在发达了,又想往上贴了。” “这娘儿们也真够没脸没皮的,要让我碰上了,绝对给我哥断个干干净净,报答他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董云桥越想越激动,作为一个受到大哥恩惠的小弟,能有机会报答大哥的赏赐,简直要乐开了花。 然后他就一个人守在房子里等啊等啊,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天黑又等到天亮…… 门铃却始终没响过……除了外卖。 当徐闻走了两天两夜后,门口的外卖盒子已经堆得老高了,还是没有什么“女人”来。 这头,董云桥“挥刀斩情根”的霸气宣言已然消耗殆尽,那头对新电脑新装备的热情又上来了,再次投入到酣畅淋漓的征战杀伐中。 然后在周二晚上11点半,门铃响了。 刚开始,董云桥戴着耳机听得不真切,直到门铃又响了好几声,他才意识到……大哥口中的“女人”,真的来了。 董少爷瞬间慌得一逼,学校里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怎么能对付得了一个死皮赖脸的拜金女。 但想想他哥对他的豪掷千金……他又瞬间浑身充满了底气。 “啪啪啪”在脸上一顿拍,他昂首挺胸,过去开门。 门口果然是个女人,还是个披头散发、目光呆滞的女人…… 董云桥的小眼神聚了起来,心里下了判断:“死皮赖脸缠着我哥还没缠上,最后精神涣散、疯疯癫癫……拜金前女友石锤了!” 一瞬间,他的脸板了起来,汗毛竖了起来,战鼓擂了起来。 疯女人,放马过来吧! 57.反复暴击的沈安然 沈安然按了半天门铃,几乎绝望。 这几天,给徐闻发微信一概不回,打电话也没人接。 自从上次两人把话说开了以后,她其实不想再来打扰他,但不论是胃还是心,都忍不住会回想他的味道…… 所以鬼使神差地,她还是一遍又一遍地联系他。 刚开始,发现徐闻不搭理他,她虽然伤心但也理解,毕竟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和娱乐圈的人有过多的牵扯。 可时间一长,她就熬不住了。 其实在好几个月前,早到徐闻专程跑到影视城给她煮粥、教她演戏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动心了。 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压抑,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毕竟理智告诉她,要以事业为重,绝不可以轻易开启一段恋爱。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做不到。 在和徐闻这段意料之外的牵扯里,她到现在才明白,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彻底沦陷,无法自拔。 明白了这一点,她再也坐不住了,跑下来敲徐闻的房门。 可是半天也没有人开。 她知道,徐闻是在故意躲着她,不想见她,要彻底和她斩断关系。 她能接受这个结果,却不能接受没有与他好好道别,没有好好谢谢他。 所以她在门口等了许久,直到确认,徐闻真的厌弃她到一句话都不想说,这才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用不打扰来成全他的决定。 而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沈安然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惊喜回头,却看到了一张青涩又不失冷峻的少年面孔。 她瞬间愣住,恍惚中以为自己错乱了空间。 “你找谁?” 发怔时,少年已经开口,眼神和语气都很是不善。 “我……我找徐闻!” “徐闻?徐闻是谁?” 少年皱着眉头,回答很是出乎意料。 沈安然的眼睛愈发瞪大了,几乎可以确信,自己真的时空错乱了。 “这……这不是1302吗?” “是啊!” “1302的房主,叫徐闻?!”她自己都不确定了! 少年皱着眉头努着嘴,一时没有说话,不知在响什么。 片刻后,他恍然大悟。 “哦……原来他叫徐闻啊!” “他?” “上一任房主嘛!” 沈安然倒吸一口凉气,用所有脑细胞迅速攫取这短短六个字的信息。 “上一任……房主?” “对啊,就前天,他把房子卖给我们家了!” 沈安然脑子一空。 少年看她这个表情,嘴角滑过一抹得意的冷笑,继续往她心上插刀: “就那大哥,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这么好的房子竟然卖这么便宜。我们家刚想买房呢,一看到这么合适的房源,赶紧过来看。” “刚开始还以为是凶宅呢,问了物业和周边邻居,说什么问题都没有。那大哥也说,好像是要去外地工作了,所以才卖房子,还卖得这么急。” “我爸妈一看,捡了个这么大的漏,那当然赶紧下手,当天就签了协议。大哥也是敞亮,签完合同就把钥匙给我们了,我这不今天刚搬过来……你看看门口这些盒子,就是我搬家用的,刚收拾完呢!” “不过我看啊,那大哥卖着房子肯定还有别的原因,那么着急搬走,没准是为了躲前女友呢……对了,姐姐,你还有事吗?” 沈安然看着门口堆着的纸盒子,眼睛一涩,泪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他竟然……讨厌我到这种地步!” “为了躲我,不惜低价卖掉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房子!” “看来,真的是我给他造成困扰了……” 她委屈地想着,越想越伤心,也顾不上回答门口少年的话,失魂落魄地转身。 恰好电梯来了,她按开进去。 董云桥站在门口,看着敌人被成功击退,心里说不出的得意。 “我还以为多难对付呢,原来这么easy!” “看来我哥还是太善良了,这种女人明明很好打发嘛,他肯定是念旧情才舍不得下狠手!” “关键时候,还得我董云桥出马……哈哈,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不过……她刚才看起来好伤心的样子,不会有什么事吧……” “哎呀,管他呢!我哥才是我唯一的亲人,只要是给他找麻烦的,都格杀勿论,只有这样才能报答我哥对我的大恩大德……” 董云桥越想越得意,吹着口哨,关上了房门。 …… 沈安然回到家,直接趴在床上一顿暴哭。 “哇啊……为什么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呀……” “我有这么讨厌嘛,为了躲我竟然卖房,哇啊……” “死徐闻臭徐闻,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嘛,我又没有求着你跟我在一起,你至于吗,竟然这么绝情……” “哇啊……哇啊……” 哭了足足半个小时,沈安然累了,眼睛发涩嘴发干,躺在床上装死尸! “咕咕……” 声带刚罢工,肚子又开始了。 经历史无数次证明,女人在伤心的时候胃口最好,这是一条颠扑不破的真理。 要是平时,沈安然绝对能忍得住自己,毕竟面对她的前途,她连对徐闻的感情都能压抑,更别提区区食欲了。 可是现在,她心如死灰,而胃口大开。 “不管了,胖死总比伤心死好!” 她一骨碌爬起来,在家里翻箱倒柜,只找到了一袋纤维饼干。 倒了点水,凑活吃着,同时用手机叫了个深夜烧烤…… 半个小时后,烧烤送来了,她随意打开的古装苦情剧也演到了女主被前夫抛弃雨夜对天哭诉的时候…… 于是乎,电视里的女主和电视外的她,一齐嗷嗷大哭! 不同的是女主淋着雨饿了两天两夜,而她吹着空调裹着毛毯,嘴里囫囵吞枣地塞满了羊肉串…… “真的好可怜啊……”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哇啊……” “死徐闻,臭徐闻,渣男,渣男!!!” “哇啊……嗝儿!” 沈安然现在是又累又困又撑得慌,眼皮打架但胃胀得难受……一不小心,将近200块钱的烧烤被她扫荡一空! 她现在从沙发上站起来都困难。 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睡得着。 她本来想吃两片健胃消食片,这玩意儿家里一直备着,但是恰巧吃光了。 在撑死和出门之间犹豫了一会儿,她无奈选择了后者。 此时已是凌晨,但为了稳妥起见,沈安然还是穿上了她的特制夜行衣,戴了一顶鸭舌帽。 电梯下行时,她的脑子突然清醒了一些。 “不对!” “就算卖房子再快,也不可能两三天就办完手续吧?“ “还有,那个小屁孩口口声声说是他们家买的房子,可刚才……家里好像就他一个人,也没其他人啊?”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沈安然的脸色亮了起来,突然意识到…… “难道,这是徐闻故意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用这种方式让我死心?” 她的脸色亮了。 此时此刻已然魔怔的她,没有意识到不管是房子是真卖了还是假卖了,其实意思都是一样的。 她只是神经兮兮地认定,能在这种时候抓到徐闻的一点小辫子,就是一种变态的胜利。 想到这一点,她当即想要上楼,敲开门冲进去——徐闻一定躲在里面。 然而这时电梯马上到一层。 她念头一转,聪明的智商再次占领高地——也不一定要这么暴力嘛,如果徐闻的车还在车位上,不也可以证明这一点吗? 她得意地冷笑了起来,按下“b2”的同时翘起了嘴角: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两分钟后…… 她在徐闻的车位上看到了“私家车位”四个大字,上面啥也没有! 她懵了! 最后怎么上的楼,怎么走出的楼栋,脑子都不清楚了……意识再次回来,是发现外面突然起了大风,吹得她猛然打了个冷战。 她抬头看了看天,本来已经平复了的心情,再次委屈到爆炸! “我都这么可怜了,怎么还要这么对我……哇啊……” “死徐闻,竟然真的把房子卖了……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啊,为什么呀……” “哇啊……哇啊……” 她一边哭一边嚎,顶着寒风,迈着英勇不屈的步子出了门。 外面溜了一圈,脸差点吹变形,却一无所获——这个点,药店早关门了。 沈安然早已崩溃的脆弱小心灵再次受到亿点点暴击,又要嚎啕大哭,然而这次还没哭出声……老天爷直接梭哈了! 滂沱暴雨落了下来。 不是“哗啦啦……” 而是“哗……” 一瞬间,沈安然就被浇了个浑身湿透。 这一刻,她连自我催眠自我安慰的心情都没有了,像个落汤鸡一样在雨里慢慢挪动着步子,像个被抛弃的小孩一样委屈到了极点,连哭都哭不出声音。 城市的华丽灯光映在雨水里,被她一脚一脚踩碎后又复原。 她浑身冷透了,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因为心里的伤心和委屈已经彻底掩盖了物理上的感觉。 走了不知道多久,她终于走到了小区门口。 这时,一阵刺眼的灯光闪过。 沈安然有点发懵,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一阵轮胎打滑的尖利声响被淹没在滂沱暴雨里。 她愣愣地回头,这时,车门也被打开,一个人影背着灯光朝她走来。 “你没事吧……沈安然?” 58.暴雨必有大事发生 当沈安然意识到,出现在眼前的的确是徐闻,而不是雨夜灯光折射出的蜃影,不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幻觉……她懵了。 随即,心酸、喜悦、气愤、伤心……各种情绪同时发作,并各自幻化出一句台词要脱口而出。 碍于声带的震动模式过于单一,而她又只有一张嘴,最后发声机制发生过载式故障,各种台词经过旋涡般的搅动后形成了统一的模式,出口即为: “哇啊……” 沈安然当场暴哭,眼泪下得比滂沱暴雨还大。 徐闻以为是自己差点撞着她,把她给吓哭了,当下好不紧张,也顾不得安抚解释,直接一个拦腰横抱把她抱上了车。 汽车缓缓驶进小区,停在了地下车库。 整个过程,徐闻的嘴巴就没停过,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炫耀自己的声带还能正常运转。 “你怎么样,摔着了吗?” “我刚刚没看见你,所以才差点撞上,不是有意的……” “你别哭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这大半夜的,还下这么大雨,你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沈安然你说句话行吗,你急死我了!” “……” 沈安然全程就一句: “哇啊……” 徐闻彻底无语,听着她哭得中气十足,好歹放心没被吓成哑巴! 他也懒得再问,要她下车,她也根本不理,只是泪眼朦胧地哭个没完。 徐大记者脑门都快炸了,没办法只能怎么让人上去怎么让人下来,直接探头进车厢,一个公主抱又把她抱了下来。 两人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所以此刻的公主抱,像两个水鬼在作某种转阴还阳的法术,浑然没有半点美感。 就这,沈安然还嫌阴气不够重,一路呜呜哇哇没完。 徐闻一路尴尬地都快原地社死了,好在现在是凌晨一点多,从地下车库到进电梯一个人也没有,好歹给了他今后留下了几分继续做人的底气。 电梯门关上,他习惯性地想按“13”,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个傻狍子,赶紧住手,按了“14”。 沈安然还在“哇啊……” 一分钟后,两人进了1402。 刚一进门,徐闻整个人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连带着沈安然整个跌坐在地上。 沈安然不知道是摔疼了还是怎么样,哭得更厉害了。 徐闻已经麻木了,喘着粗气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起身把门先关上,又去倒了杯水喝,这才到房间找了两条毛巾。 先给自己胡乱抹了两下,他便蹲在她面前,耐心地、轻柔地,给她擦脸擦头发。 沈安然的哭声戛然而止! 在徐闻半蹲的俯视视角里,她慢慢仰起头,眼角由内而外哭成了一条从深红到浅红的渐变带,脸上的水珠已被擦去,整个人不知是皮肤好还是哭乏了,带着一种疲惫的苍白。 落水女鬼瞬间变我见犹怜。 她的眼神带着无限的心酸凄楚,看得徐闻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情绪再次起伏泛滥。 刚要开口问她遇上什么事,沈安然已然张口:“哇啊……” 又哭了起来。 这次的哭,不是单纯发泄式的哭,而是带着动作。 当她的委屈随着声音迸发的时候,整个人也迅速从坐姿改成跪姿,与此同时张开手,一个强大的冲力直接扑进了徐闻的怀里,两手将他的脖子死死地扣住…… 徐闻哪预料到这个,半蹲姿势本来就不稳,这丫头又来得突然,直接把他冲压在地,屁股结结实实砸在地上,尾椎骨的完好情况瞬间成迷…… 他疼得呲牙咧嘴,但此时此刻,最紧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沈安然被雨水泡得冰凉的身体,以及用尽全力揽住他脖子的双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采阳大法和锁喉功?! “咳……安,安然……” 徐闻憋得满脸通红,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时,沈安然的干哭开始变成嚎啕:“哇啊……徐闻,你个坏蛋,大坏蛋!” 说着,松了一只胳膊,徐闻还没来得及喘气,就听到后背“咚咚”被猛砸了两下,响声散开才是暴击后的痛觉传来。 娘唉,螳螂拳又来了? “你为什么要搬走,就这么讨厌我吗,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娱乐圈,那我退圈好了,我不演戏不唱歌了,这总行了吧?” “你跟我商量啊,你要挟我啊,吓唬我啊,你怎么样都行,可你不能一声不响就抛下我,把房子一卖就跑了啊……” “你个坏蛋,大坏蛋,你要是不喜欢我,干嘛对我这么好?做饭给我吃,我生病了照顾我,遇到困难立马就出现……” “你不知道女生是没有爱情的吗,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我……我都这么粘你了,你还看不出我喜欢你吗……哇啊……” “你个坏蛋,杀千刀的,我为什么要遇到你?我之前虽然糊,但时不时还能接到几个小通告,一个人自由自在还有钱赚,最起码生活不愁!” “你干嘛要出现,干嘛要出现,出现了招惹我一通,然后就拍拍屁股走了,什么也不说,就这么走了,你……你气死我了,哇啊……” 叽里呱啦乱喊一通,吼得徐闻耳膜都快炸了,恍惚间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狮吼功。 受制于这四种武林绝学,他觉得自己活下来的希望都很渺茫,自然也就没心情去辩证她说的话,只知道自己听不太懂。 什么卖房子、一走了之什么的……这丫头是淋雨淋傻了,发癔症了吗? 徐闻现在的意识断断续续的,好在在他浑厚的内功下,采阳大法被化解,两人贴身紧抱传递了体温,让水汽迅速蒸发。 再加上沈安然四功齐发耗费了太多真气,砸在他后背的螳螂拳力气也越来越小。 再随着狮吼功地停歇,徐闻终于捡回一条命,喘气的工夫,右手掌习惯性地搭上了她的后背…… 等他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过于理所当然后,沈安然已经把他抱得更紧了。 窗外,暴雨仍在滂沱倾覆而下,时不时的电闪雷鸣,为这盛夏的最后一场暴雨倾注了所有的威力,仿佛一个迟暮的老人家卖力挽尊似的。 窗内,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难得的平静心安。 好半天,徐闻才拍拍她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起来吧,你身上都还湿着呢,不赶紧换衣服的话又该生病了!嗯?” 沈安然也不说话,扣着他脖子的两手也不肯松,只是不停地摇头。 “不听话?忘记自己上次感冒发烧多难受了,是不是还要一次吃一大把药?” 沈安然还是不动,这次却也不摇头。 徐闻露出笑容,摸了摸她的头发:“起来吧,去换衣服,听话!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 沈安然这才慢慢将他松开,人还一下一下地抽吧着,两只眼睛哭得通红,上下眼睑都跟打玻尿酸失败了似的肿地老高。 徐闻一看这样,觉得又可爱又想笑。 沈安然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很丑,又羞又赧,猛地推了他一下就赶紧跑进了房间。 徐闻两手撑在身后坐在地上,望着她的房门,乐得哈哈大笑停不下来。 好半天,那一抹故作夸张的笑容散去,他静静地望着天花板,脑海里回放着沈安然刚才嚎啕的内容…… 虽然还是听不懂,但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让她误会了,再一想她刚才那紧张伤心的样子…… 不得不承认,傲娇的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露出傻笑,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踏实。 不多会儿,沈安然把湿哒哒的衣服换下,穿着毛绒睡衣出来,头发因为还没干透所以有些打绺,但并不影响她的清纯美丽。 刚才还撕心裂肺痛斥负心汉的她,这时脑细胞多多少少正常了一些,于是霸气、愤怒、委屈全部消散,两脚光着踩在地上,尴尬地直抠地板。 徐闻摇了摇头,从门口拿来拖鞋,丢在她面前。 “穿上!” “哦!” 沈安然低着头,老老实实穿上了。 徐闻看她这样子,又好气又好笑,直接上前两手成圈,把她圈在了自己怀里。 两个人贴得前所未有的近,尽管外面暴雨坍圮,但他们仍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徐闻低头嘲笑她:“现在知道害羞啦?刚才不是很嚣张吗,嗯?” 沈安然尴尬地想当场消失,但感受到后腰扣着的一双热热的手,知道自己彻底已经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跑是肯定跑不了了。 她只能认输,把头压在敌人的肩胛骨上,试图用这种方式麻痹敌人的神经。 “哎呀,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好家伙,刚才那一通叽里哇啦给我数落的,又是坏蛋又是杀千刀的,搞得我好像是抛弃妻子的负心汉似的!” “哎呀,别说了,丢死人了……” 沈安然是真的没脸见人了,听着耳边的嘲笑,整张脸红到了耳后根。 徐闻的嘴有多贱她是知道的,今天丢了这么大的人,肯定要被他笑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抱着这个念头,她使出全力往对方身上一推,还真的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然而就在她要逃之夭夭时,徐闻也反应过来,一个猴子偷桃……啊不是,一个探囊取物,直接把她的手腕给抓住了。 剧情安排是很偶像剧的,但因为两人湿淋淋进来,地上都是水,剧烈的动作导致脚下打滑…… 就听齐哩夸叉一通巨响,两人同时重重地摔在地上。 徐闻感受着尾部传来的痛感,觉得这屁股是要不得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的手,不知怎的落在了沈安然某个柔软的部位上。 两人同时发现了这一点,都瞪圆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对方。 不等彼此发作…… “砰砰砰——” 房门被剧烈地敲响了! 59.一对活宝 “砰砰砰——” 敲门声还在继续着,密集的鼓点和剧烈的响声,准确传达了来访者的暴躁和不耐烦。 沈安然顾不得暴打咸猪手,带着疑惑从地上爬起来,小跑着来到门口,通过猫眼往外面看。 “谁啊?”徐闻这时也站起来,问。 “楼下邻居!” “楼下邻居?” 徐闻听到这个回答,就跟吃瓜群众听到警方通报“死者xxx”是自己的名字和信息一样,满脑子都是: 我是谁?我在哪儿…… 沈安然却一脸正经,完全没有从“徐闻开车回来还停在原来车位上”这个事实中琢磨出一点东西来。 “对啊,就是楼下邻居啊。你不是把房子卖了吗?” “我把房子卖了?” 徐闻越听越觉得这不是阳间的事,再回想这丫头刚才趴在自己身上的哭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在他扒开沈安然、趴在猫眼上看清了门口一脸怒气的董云桥后,豁然开朗了! 原来是这样…… 这时,沈安然再也遭不住砸门巨响,怒气冲冲地把门打开了。 徐闻下意识地赶紧闪到门后! 要是被董云桥知道自己在这儿,那后果……一定很精彩! 就在他脑补这小子跟个大喇叭似的把他有女朋友的事到处说的场景时,门里门外已经不分伯仲地叫嚷开了。 “哟,还知道开门啊!”董云桥率先发动进攻。 “你干嘛?大半夜咣咣砸门,有没有一点公德心啊?” “你还好意思说公德心?你们家大半夜不睡觉,在楼上咣咣地又蹦又跳,还跟死了人似的哇哇乱嚎……大姐,现在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别人要睡觉的好吗?” “……” 沈安然这才知道楼下邻居上来找茬的原因,因为心虚,没来得及还嘴,被对方拿下一局。 这时,董云桥发现了点什么,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看什么看!”沈安然知耻而后勇,发起第二轮进攻。 “你……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 不等沈安然回答,董云桥就已经深吸一口气瞪圆了眼睛,精准地传递出“凶手原来是他”的震惊。 “你……你不是我哥的前女友吗?” 这句话喊出来,空气都静止了。 由于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徐闻和沈安然都只能抓到其中的某一个重点! 徐闻:前女友? 沈安然:你哥? 两人目瞪口呆的时候,董云桥也意识到……他刚刚好像自刀了。 “徐闻是你哥?” “不是啊!” “徐闻是你哥??!” “不是啊……” 沈安然根本没把董云桥无力的辩解放心里,就这一瞬间,丢失的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于是所有没明白的细枝末节瞬间串联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足以把徐闻浸猪笼的恐怖“真相”! 她瞪圆了眼睛,瞅了瞅董云桥,又瞅了瞅徐闻……怒气开始爆发了。 “他是你弟?!” 她冲着门后站着的徐闻,其实光从他这个躲避的动作,就足以把她这句问句变成肯定句了。 徐闻满脸黑线……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继续躲着了,他像被人扒了裤子一样扭捏着走出来。 董云桥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张成了“哥”字型,但最后还是没有喊出声。 沈安然一看这架势,心中猜想顿时落成。 “徐闻,你……竟然敢骗我!” 这就宣判了。 “不是,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就变成我的前女友了,怎么我就卖房了,我真的不知道啊……哎哎,沈安然……” “砰!” 徐闻被丢了出去,房门被重重关上。 门口,董云桥大概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屏气凝神,似乎想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当场隐形。 隐形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下一秒他就遭到了徐闻的死亡激光扫描! “啊,好困啊,我去睡觉了,哥你也早点睡啊,晚安” 董云桥一边说一边往楼下跑,说完最后一个“安”字,人已经瞬移到了1302,并锁上了房门。 “砰!” 徐闻站在门口,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冷与绝情。 …… 暴雨后半夜就停了。 第二天,徐闻起了个大早去买菜,回来就一头扎进了厨房,一顿煎炒烹炸煮炖焖……当然,开火之前没忘了把厨房的窗户打开。 花了一个小时做了一大桌子好菜,这时已经是早上八点。 给黄楚晴发微信请了个假,他就坐在屋子里守株待兔,结果左等右等,连董云桥这头大懒猪都等起来了,却还是没有等来沈安然的到来。 “我去,哥,你对我也太好了,一回家就给我……” 话没说完,董云桥就收到了徐闻的眼神警告。 他赶紧把抓起的筷子重新放下,缩了缩脖子:“我去洗漱,嘿嘿,嘿嘿嘿……” 然后就闪进了卫生间。 徐闻有些泄气:这回怎么气性这么大,往常闻到香味,早就跑下来了……真这么生气? 他无可奈何,虽然觉得自己被这个傻弟弟坑得有点冤,但傻狍子是自己带进来的,“有人来敲门”的话题也是他提的,欲说还休的语气很难不让董云桥产生联想……谁叫他傻呢! 徐闻没办法跟一个傻子较劲,只能把罪责都承担了,低下高傲的头颅,老老实实去楼上敲门。 敲了半天,里面才传来沈安然愤怒的声音,门却没开。 “干嘛?” “做……做好早饭了,下来吃饭吧!”徐闻没来由地有点心虚。 “不吃!” “……” 门里沉默,但徐闻知道她还站在那儿。 “沈安然!” “干嘛!” “出来吃饭!快点!” 徐闻语气僵硬,霸气中带着侧漏……其实心里慌得一逼。 他知道这招对绝大多数女人有用,但对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还真摸不准。 一扇门的两侧,尴尬横亘着。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呼吸交错,仿佛进入了一个打心理战的阶段——都在赌对方的胆量,但谁先沉不住气缴械投降。 徐闻到底是心虚,坚持了几秒钟实在绷不住了,就要开口求饶。 这时……门“吧嗒”一声开了。 沈安然出现在门口,还穿着那身粉白粉白的毛绒睡衣,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头发蓬松零乱,被她随意地抓了两把别在耳后。 虽然开门等于投降,但沈大明星可不是这么容易服输的人,所以嘟着嘴,眼睛看着旁边的白墙,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为自己挽尊。 徐闻差点笑出声,觉得她这个样子……简直无比可爱。 他怕自己笑出来坏事,赶紧转身,带头下了楼。 两分钟后……徐闻开始为自己忙活一早上的辛苦觉得不值。 沈安然和董云桥面对面坐着,保持着两手交叠在胸口的统一姿势,眼睛微眯,似乎想用这种方式精准地传达出自己的不屑和敌意。 徐闻坐在一旁,觉得这一桌子丰盛的早饭都白瞎了! 他打算自己个儿珍惜自己个儿,拿起筷子,夹起一根烤肠…… “大菠萝,你这弟弟哪儿来呀,不会是外面捡的吧,看着脑袋不灵光的样子!” 沈安然吹出复仇的号角,这话虽然是对徐闻说的,但根本不看她。 董云桥岂会是怕事儿的人。 昨天徐闻没来得及跟他解释,所以他只能继续发挥想象天赋,把昨晚的情景理解为“前女友为了拿下我哥特意搬到楼上,还用绿茶招数把我哥骗回来,现在只有我是大聪明可以拯救我哥于火海”…… 鉴于这个理解满分,他现在简直正义感爆棚! “哼!我是不聪明,那也比某些人脸皮薄点。都前女友了,一大清早好意思上人家来吃早饭吗?” “我前女友?我前女友?” 沈安然开启战略性冷笑,“哈,真是搞笑了,我沈安然要颜值有颜值,要实力有实力,谁跟我谈恋爱都是前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好吗,我竟然会成为别人前女友?” 董云桥一看敌人太凶残,也立即开启呼天抢地模式。 “哎哟喂,我这耳朵怎么这么刺挠啊,这是哪儿来的大脸怪啊,竟然自称有颜值有实力。你有什么实力?死缠烂打的实力?我哥高大帅气八块腹肌,追他的人从这里排到了法国,就你这样的,能当前女友已经是八辈子的福气了好吗?” “哟呵,哟呵,这是哪儿来的马屁精啊,中央马屁大学本硕博连读的名誉毕业生吧,还是直接留校任校长的那种!看把你能耐的,看把你得意的!大菠萝几块腹肌我不知道,你那拍马屁的肌肉倒是一看就比别人多出好几快来!” “哎哟我去,哎哟我去,你可以啊……” 董云桥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从这个伶牙俐齿的女人身上找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赶脚,现在情绪很复杂。 为了表达对这个对手的尊敬,他深吸一口气,打算再次进攻。 这时只听“啪”的一声。 徐闻把筷子拍在桌上,两个腮帮子鼓得老高,嘴里塞满了东西,人已经站了起来。 两名比赛选手同时侧过头,看着他。 他本想说话,但碍于嘴里塞得太满,一时说不出来,只能猛嚼几口后生咽了一部分。 “我丧班去了,你们继互,继互!” 撂下这句话,他就以苏炳添9秒85的速度抓起公文包,冲出了家门。 此时此刻,他觉得上班,比在家面对这对活宝要舒服多了! 门内,两名参赛选手目瞪口呆,随即目光相对,剑拔弩张的气势再次凝聚…… 60.突如其来的告白 五点整,徐闻一分钟都没有多待,开着车飞也似的朝家里赶。 这么着急,倒不是因为思念谁,而是家里现在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小废物……而且还是杀红了眼的那种,他不得不赶紧回家投食。 早上买够了菜,他直接回家上楼。 进家门时还有点忐忑,也不知道这两头野兽战况如何,最好别把家给拆了。 谁知一进门,就听到董云桥的连连呼喊。 “我去我去,左包抄,跟上,狙击!炸弹,福袋福袋,哇塞,两条命!又一个福袋,我去,银光铠甲!大boss出现了,绝招绝招,连杀,绝杀……噢耶,赢了,安姐威武,安姐威武!” 徐闻站在客厅,看着沈安然坐在电脑前行云流水地操作。 董云桥站在一旁,手里拿个叉子叉着苹果块,但不往自己嘴里送也不往沈安然嘴里送,而是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地狂喊。 随着最后一声欢呼结束,沈安然摘下耳机,两人十分痛快地击掌庆祝。 徐闻站在后面,歪着脑袋,像看见了两个外星人。 “你们这是……” “哥,你回来了。我去,你知道安然姐有多威武吗?她是《绝地英雄》的黄金满级唉!黄金满级啊!我这么多同学玩这款游戏,最牛逼的也就是白银三级,再往上升根本升不上去,太难了!安然姐竟然直接黄金满级,太飒了……” 董云桥喊得激情澎湃,徐闻却听得怀疑人生。 这位小哥?你还是早上那个口吐芬芳,要和这大姐决一死战的那位嘴炮战士吗? 还没想明白,沈安然迅速召唤小弟。 “行了,云桥,别跟傻子废话了,他怎么可能听得懂!” “也是,他这么古板,怎么可能玩《绝地英雄》!” 说着,呲出一口大白牙,把叉子上的苹果喂到沈安然嘴里,然后小狗讨食似的冲她笑: “安然姐,你再帮我挂两局吧,就你这水平,只要两局,我的等级就能超过我那几个同学了。那我以后可太威风了!” 沈安然摆摆手,一副黑老大出山的嘴脸:“只要你把姐伺候好了,这都小事儿,小事儿啊!” 董云桥疯狂点头。 徐闻……怎么有一种进了贼窟的冲动。 因为沈安然和董云桥的臭味相投,徐闻瞬间从两人争抢的宝贝疙瘩,变成了妨碍他们师徒感情的电灯泡。 一个小时后的饭桌上,两人还疯狂地讨论着游戏心得,唧唧喳喳吵得徐闻脑袋都快爆炸了。 “啪——” 他把筷子一摔,压着怒气:“你们俩还吃不吃饭?” 两人同时转头,看着他,再同时把头转回去,对视一眼后一起笑了起来,然后又强压着笑容埋头吃饭。 徐闻一口气憋在胸口,想发作发作不出来,最后从另一个口出来了。 “咘——” 一声美妙的响动。 沈安然和董云桥一愣,同时摔筷子拍桌子大笑起来。 徐闻黑着脸……就离谱! 吃完了饭,打发董云桥去刷碗,带着沈安然出门。 董云桥下嘴唇包着上嘴唇,愤愤不平地看着被无情关上的大门,再看着一桌子油腻的碗碟,深刻体会到了寄人篱下的心酸。 楼上,1402。 沈安然一进门,就昂着倔强的头在沙发上躺下了。 徐闻被无情晾在一边,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地在原地抠出四室一厅来。 “你……怎么吃完饭就躺着,不怕长胖啊?” “哈,没文化了吧!” 沈安然一脸得意,“据最新研究表明,吃完饭不管站着坐着还是躺着,消化速度都一样快,反而走路或者运动容易导致过量胃酸的产生,影响身体健康。所以,吃完饭就应该躺着!” 徐闻…… “咳咳,你们俩现在处得挺好啊!”徐闻只能另找话题。 “谁?云桥啊?多单纯可爱的一个孩子,我喜欢跟他玩儿……” 沈安然说着,眼神轻蔑地一瞥,“不像某些人,处心积虑、老奸巨猾,哼,不是什么好人!” 徐闻……你直接报我身份证号得了呗。 “沈安然,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处心积虑了?” “嘿,还不承认?不是你跟云桥说我是你前女友,如果我上去敲门,让他轰我走的吗?” “我……董云桥这么跟你说的?小兔崽子,看我今天不打烂他的屁股!” “别!云桥可没撒谎,你交代他的话,他都跟我说了。” 沈安然站起来,斜着眼睛,“虽然你没明确这么说,但你那种说一半留一半的态度和语气,本身就容易让人误会。云桥那么单纯,当然会顺着你的暗示往歪处想。他是个好孩子,而你,不是好人!” 徐闻……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无可奈何,只能服软,脑子一热想直接上前牵手,却被沈安然毫不犹豫地躲开了。 躲开了……开了……了…… “安然,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要想骗你,断绝跟你的往来,昨天为什么还要抱你回家呢?” “哈,说到这个,我就有话说了!” 沈安然拉着脸,现在明显是真的生气,而不是情侣间的撒娇卖萌。 她两手叉腰,气势十足:“你昨天抱我回来,纯粹是以为自己撞到了我,良心不安。再说了,就算你不喜欢我,好歹也认识这么久,我一个人在大雨里差点被撞到,你带我回来也是应该的吧,如果这点都做不到,那我不应该怀疑你喜不喜欢我,而应该怀疑你的人品了!” “我……” “你别说话,听我说!我问你,你现在过来跟我解释是什么意思?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吗?” “……对!” 徐闻硬着头皮承认,倒不是违心,而是他想象中的表白心意,不是眼下这个被审问的场面。 “哈,好笑了!” 沈安然冷笑起来,“你之前不还言之凿凿,说不想和娱乐圈有什么牵扯吗,我几次暗示你,跟你表明心意,你都把我远远地推开。出了个差,就莫名其妙说喜欢我,你不觉得矛盾吗?” 徐闻无言以对。 “还有,这些天我给你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这个态度,跟你现在说喜欢我,完全都对不上,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真心的呢?” 沈安然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些,可这些事一桩一件数出来,却不由地失望伤心,对徐闻突如其来的真心,也完全不能理解,更不能接受。 两人之间,横亘着前所未有的淡漠和疏离。 好半天,徐闻才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哄小孩子的无奈笑意。 “说完了?” “说完了!!”沈安然有点负气。 “那该我说了。” 他向前走一步,几乎同时,沈安然后退一步,一副想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徐闻笑了笑:“我不接你电话不回你微信,是有原因的。刚开始那几天,的确是我没想明白,没有理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所以才刻意回避你。但后来,我想通了一些事情,但因为出差的原因,没办法接电话发微信,你明白吗?” “骗人!什么地方接不了电话发不了微信,监狱吗?” 徐闻简直哭笑不得,十分佩服这丫头的想象力! “董云桥没告诉你我上哪儿出差去了吗?” “说了,南海市嘛!那地方虽然靠海,也不可能没信号啊……” “我出海了,两天都在岛上!” “……” 沈安然无言以对,这她倒没有料到。 徐闻继续:“这次去采访的是息影十年复出的影后吴蝶,她只给了我们周一上午一个小时的时间,然后就要上梭子岛拍戏。但因为早上突然起大风,她只能提前上岛,连一个小时都给不了了。” “吴蝶人还不错,就打算带我们一起上岛,到时候再找时间采访。我们只能同意,然后在岛上对她进行了采访,当天下午就要返航。就在这时候,台风来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场台风本来不路过南海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改道了,然后就被我们赶上了。” 沈安然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徐闻,连呼吸都忘了。 徐闻继续:“当时我们在一艘小艇上,猛烈的台风把平静的海面搅得浪花滔天,连在海边土生土长的驾驶员都急了,一边开船一边念佛。” “我当时就知道,这次真的玄了。当面临生死考验的时候,人心是很诚实的,我怕死,怕掉进海里喂鱼,但就在那生死攸关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人……你猜是谁?” 沈安然不敢猜,怕猜错了伤心,猜对了又没奖。 徐闻宣布正确答案:“是你!” 安然的心“咯噔”一跳,憋在胸口的气终于呼了出来,与此同时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嗝儿……嗝儿……嗝儿……” 徐闻倒也不嫌煞风景,朝她走近,用手臂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腰,往自己拉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只剩下一只皮皮虾的距离。 徐闻自嘲般笑了笑:“之前,我给自己设定了太多条条框框,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但在快艇马上要被风浪打翻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如果我这次能活下来,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就算一年有300天看不见也好,就算一辈子活在媒体的镜头下也好,我都觉得无所谓。因为那时的我才无比确定,我……爱上你了!” 这汹涌如潮的告白,吓得沈安然几乎当场晕厥,然后打嗝就从点一次火升一次空的蹿天猴,变成无休无止的高射炮。 “嗝儿嗝儿嗝儿……” 61.爱情战争一触即发 沈安然的嗝一打就停不下来。 刚开始,徐闻还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可两分钟过去了,他开始意识到,这妮子可能是纯粹觉得尴尬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来化解尴尬结果现在反而更尴尬了。 他皱起眉头,心里很不爽。 “我徐闻天字第一号渣男,难得鼓起勇气,这么认真地跟你告白,你就这么对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越想越生气,同时看着对面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以及粉嫩粉嫩的嘴唇,又莫名觉得可爱,慢慢的理智也没了。 然后…… 他脑子一热,直接跨步上前,用手臂将她的小腰一揽,然后嘴唇就覆了上去。 这套动作多少年都没做了,但从前世到今生,骨子里的浪漫和花心就跟细胞里携带的基因似的,什么时候使出来都驾轻就熟! 沈安然当场愣住,感受到嘴唇上来自一个异性的绵软与温热,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这眼里的情绪逐渐从惊骇转变为恐慌…… 她伸出双手,猛地往前一推。 徐闻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三四步,惊骇于这双细胳膊的力度之大。 等他站稳,对面的沈安然已然是一副被欺负了的愤怒与委屈,同时眼里还满含惊愕,此时大喊:“你干嘛?” 徐闻愣了愣,心里慌了。 “卧槽,这剧情不对啊!” “她昨天不还哭哭啼啼地说喜欢我吗,那按道理,我现在强吻她,她应该小鹿乱撞半推半就嘤嘤嘤就完了啊……” “怎么现在是这个反应,看起来老大不乐意的样子?” “卧槽,她不会直接报警告我xxx吧?” 至此,浪漫偶像剧的设想全部破裂,徐闻被强行拉到了都市刑侦剧的片场。 他没来由地心慌起来。 “我……没干嘛呀!” “没干嘛是在干嘛?” 沈安然猛地抹了一下嘴,又抹了一下,表情无不愤恨,“你……你耍流氓,你欺负我!” “我没有!我……我以为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 “你说清楚什么了?” “我喜欢你啊,而且……你不也喜欢我吗?” 徐闻莫名没有底气。 好在,这话一问出去,沈安然脸上的愤恨和愠怒就变了,变成了……害羞? “就……就算我喜欢你,你也不能……这样啊!” “为什么?我们……不是在一起了吗?” “???” 沈安然一副想当场捶死他的表情,心里知道不是这样的,又不知道怎么说,急得直跺脚。 她这副样子,徐闻也看不懂了。 撩妹高手如他,也搞不明白一对男女互相喜欢又都单身,捅破了窗户纸后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 这时,沈安然半娇羞半委屈地说出真相:“你……你还没追我呢!” 徐闻:??? “什么?”他听清了,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还没追我呢!”沈安然叉着腰,气愤地大声嚷。 “……” “你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 “我……你……这……”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给你10秒钟,说不完就从我家出去。一、二、三……” “我们不是相互喜欢吗,为什么还要追来追去的,不嫌累啊?” 徐闻恢复理智,一脸费解。 沈安然也冷静下来,坐下看着他:“你说的没错啊,我们是相互喜欢啊,可是你之前都一直拒绝我推开我,让我很伤心。所以为了惩罚你,我不能这么快跟你在一起,你必须要从头开始追求我才行!” 徐闻实在是不理解这个骚操作,哭笑不得。 “不是!” 他叉着腰,哭笑不得地道,“咱现在来捋一捋啊!” “嗯!” “你喜欢我,对吧?” “对!” “我也喜欢你,这一点你现在也相信了,对吧?” “嗯!” 徐闻两手一摊,脸上表情:这还不明显吗? 沈安然直接无视他的“顺理成章”,翻着白眼重新站起来,两手叠在胸前,以此来增加自己的气势。 “你早就知道我喜欢你,对吧?”她问。 “呃……对!”徐闻硬着头皮承认。 “但你从来没有表露出自己喜欢我,即使你的很多行为让我误解,但我试探你的时候,你都是回避状态,对吧?” “呃……也没错!” “所以啊!” 沈安然有样学样,也两手一摊,“虽然我们现在相互喜欢,但你不得不承认,我们在这段感情里是不对等的,对吧?” “呃……” 好像也没毛病! “可是,我昨天晚上也认认真真、郑重其事地向你表明心意了,这还不够吗?” “唉,注意啊,是在我表明心意之后!” “所以呢?那总有一个人先说一个人后说啊,如果后说的永远处在弱势,那感情就不可能出现所谓的对等状态!” “这个……” 沈安然被绕晕了,一下子怔住了,但眼里很快又露出了狐狸般的精光。 “大菠萝啊大菠萝,你这是在混淆视听、胡搅蛮缠!” “我是在就事论事!” “好,那这件事我们先不掰扯了,现在换个话题。我问你,你突然向我表白的动机是什么?” “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因为从梭子岛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台风……” “哈哈!” 沈安然突然大笑两声,高亢的嗓音吓了徐闻浑身一激灵,“问题来了!” “什么问题?” “你之所以对我表白,是遇上台风以为自己要gg了……所以,就算你对我表白我很开心,可是我也不能感激你,而应该感激台风!” “???” 徐闻简直要被这妮子的脑回路给摧毁了,不服输的劲头上来了,撸了撸袖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照你这个逻辑,你跟我告白也不是发自肺腑的啊,而是以为我要搬走了,是个误会和意外……” “对,所以也是你的错!” “怎么还是我的错?” “误会和意外是怎么产生的,还不是你安排董云桥搞出来的……” “什么我安排董云桥,都说了是误会和意外了……” 徐闻当场暴走,杀鸡的心都有了。 沈安然却提前吹起了胜利的号角,笑得十分得意。 “安啦安啦!” 她摆摆手,“有心安排也好,意外产生也罢,反正董云桥是你弟弟,他闹出来的误会肯定要算在你头上,这总不算我冤枉你吧?” 徐闻欲哭无泪,彻底沦陷在这个摆脱恋爱脑、智商占领高地的女人手中。 自此,这场爱情主导战大比分分出胜负——沈安然胜出,徐闻被ko! “好吧,我服了。就按你说的,重新追求你,这总行了吧?” 徐闻也算愿赌服输,靠在沙发里签订了这份不平等条约。 沈安然倒是愣了愣,然后跟个小野兔似的飞奔过去,一把跌坐在他旁边。 “啊,你真的同意了?”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无理取闹,然后生气呢!” 徐闻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摸了摸。 暧昧的气氛就跟掉在火山口的温度计似的,一瞬间猛烈蹿升。徐闻的笑容慢慢停住,眼神里含着波纹,定定地看着她。 沈安然也怔住了,下意识抿了抿嘴,害羞的情绪如触电般弥漫全身。 在这微妙的情绪里,徐闻再次确定……面前这个女生,已经彻底让他沦陷,逃脱不掉、摆脱不了。 他像是认命似的微微点头,然后顺理成章地,朝她慢慢探出头去。 沈安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边脸颊瞬间通红,像被烙铁烫过了似的。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两个颜色不同的嘴唇也越靠越近,就像大桥合龙一般即将焊接在一起…… “啊哈!” 沈安然突然大叫一声跳开了,一脸恶作剧得逞般的兴奋与得意。 徐闻差点扑在沙发上,好在及时用手撑住了,这才稍稍挽回一点脸面。 “好你个大菠萝,又想套路我,还好我聪明,识破了你的诡计!我告诉你徐闻,在我正式同意跟你在一起之前,你休想……哼!” 撂下这句狠话,小妮子就兴冲冲一蹦一跳进了房间,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徐闻坐在客厅里,拍了拍脑门。 “唉,竟然被识破了!真是失败!” “这招之前都百试百灵的,怎么现在失效了呢?” “是我之前事业有成,所以女孩们都故意往上扑,还是这丫头太聪明了,所以不上套啊?” …… 他想不明白,好在也不急于一时。 望着紧闭的房门,他现下的心情无比的放松,丝毫没有求爱失败的懊恼与难堪,反而心里想的是: 重新追就重新追吧,反正我们的时间还很多,所以……不着急! 他怎会知道,此时此刻,就在离他五米远的房门后,沈安然正浑身紧绷地靠着门板,按着跳动节奏有如蹦迪一般的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 好半天,她的心率才恢复正常,喘气也和缓了些,但脸颊还是烫手。 她到梳妆镜前坐下,两边脸已经红得跟辣椒晾晒场一般。 “啊……丢死人了!” “沈安然,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差一点就被他给攻陷了!” “那大菠萝不就长得帅点、身材好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是个女明星,女明星!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 沈安然小声地做着心理建设,觉得自己理智了些,深呼吸两口气要出去。 可一想到徐闻还在外面,想到刚才的画面,想到自己离他那么近,通过他的衬衫领看见里面若隐若现的胸肌…… 她就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然后…… 直接扑在床上,彻底放弃抵抗。 “沈安然,你完了,你竟然被一个男人的肉体给诱惑到了……你简直就是个大色女!” 62.解约倒计时 在徐闻和沈安然因为那点羞羞的事死去活来的时候,50集电视连续剧《红楼梦》不声不响地播完了。 当然,这个不声不响也只是相对于他们来说,而对于广大观众,这部剧所带来的后味,可不止是上头这么简单。 一方面,与前三版电视剧相比,这部剧头一次摒弃了程甲本的结局,编剧通过研究各路红学家们对后文的猜测,重新撰写了一个结局。 这是《红楼梦》搬上大小银幕这么多年以来的头一次尝试。 之前大家不敢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程甲本流传最广。 虽然红学家们几乎都对后40回的内容有异议,但观众又不是红学家,所以那些老学究的看法大可以不考虑,而只考虑观众能不能接受,会不会吐槽。 基于这一点考量,之前诸多影视版本的改编,都逃脱不了程甲本的窠臼。 而这一次,郑喜林坐镇指导,决定大刀阔斧干一点不一样的。 事实上,这个结局,也是他愿意接拍这部电视剧的原因——毕竟已经拍过这么多遍了,没有点新意,观众才不会买账。 当然,这个创新所带来的评价是颇为争议的,网络上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 之所以分歧会这么大,是因为这个结局,完全是几个编剧根据红学家们的研究结果所编写的,当然会存在这样那样的漏洞。 而相比之下,徐闻前世的87版《红楼梦》,结局可是一众红学家探佚分析后编写出来的,文学功底就差了老远,自然产生的效果大相径庭。 不过对于当前的局面,郑喜林和一众主创已经很满意了,毕竟有争议代表着有关注度,有关注度代表着有收视率——电视剧后20集不断攀升的收视数据,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部剧在网上引发越来越多讨论的第二个原因,在于一众演员们的精彩表演。 抛开略显油腻的贾宝玉不说,黛玉、宝钗两位主要角色诠释得都不错,虽然刚开始稍显青涩,但后来都渐入佳境,最重要的黛玉葬花、宝钗扑蝶等戏份,都在导演的调教下演得极其到位,播出后收获了网络上的一片好评。 其他角色也各有看点,但因为戏份较少,自然引起的讨论也不多。 相比之下,演技精湛又戏份颇多的王熙凤,因为一场又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让全国网民都恨得牙痒痒。 电视剧后半部分,沈安然因为徐闻的“拒绝”要死要活的时候,她根本想不到,自己已经成为了各大互联网平台的常客。 微博上,每天的画风都是这样的。 王熙凤好恶毒 王熙凤气得我想砸电视 王熙凤又要害人了 沈安然演技 王熙凤下大狱 王熙凤惨死 …… 电视剧后半段,几乎王熙凤的每个重要戏份,都要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沈安然诠释这个角色得到网友认可的同时,也意味着这部剧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收视率的鼎峰,除了黛玉咳血而死,就是王熙凤惨死的片段。 当天晚上,微博差点爆了。 在“王熙凤惨死”的评论里,画风突变: “王熙凤死得太惨了,虽然她生前做了那么多恶事,但还是忍不住可怜她!” “有一说一,凤姐虽然恶毒,但贾琏是真不做人啊!” “凤姐变成这样,没有一个疼她的老公,是最主要的原因!” “看见凤姐被一个草席卷着,在雪地里拖了这么久,对她之前的事都释怀了!” “沈安然小姐姐演得太好了,这么好的演员,怎么现在才被发现呢?” “雪地里拖行那场戏,小姐姐脸都冻紫了,太辛苦了!” “这才是真演员,爱了爱了!” …… 沈安然现在的热度,可以用火爆全网来形容。 虽然电视剧播完的时候,她已经下线四五集了,但在所有人物中,讨论的热度仍然是最高的,各大互联网平台的热搜榜前三牢牢占据着。 这对于娱乐产业十分发达、各路明星五花八门的社会环境来说,是十分不容易的。 而达到这个成就的沈安然,如今也才刚刚从四线跻身三线,连二线都还算不上。 她现在的热度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没别的,就是“火”! 在这一行,热度是可以变现的,而且变现的速度远远比另一个平行世界的地球要快。 从沈安然刚刚开始频繁出现在热搜上时,各大娱乐公司的电话就打到了她手机上,连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私人电话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这本来是她一直期盼的机会,毕竟和临泰解约,已经是计划中的事情。 但当时,她因为徐闻的拒绝倍受打击,根本没心思去想这些琐事,所以对那些娱乐公司的盛情邀请一概回绝,后面干脆直接关机。 最后……临泰找上了门。 这一次,上门的不只是蔺红,还有刘文广。 自从五年前,沈安然往这位刘总脸上泼了一杯水以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说过话。 公司碰见,刘文广也十分不避讳地直接拿白眼翻她,表达不屑的同时精准地传递出一个信号:这个人,老子不待见,你们谁敢沾一下试试! 刘文广在临泰当然是一手遮天,沈安然也因此成功坐了五年的冷板凳。 直到现在……刘大老板亲自上门。 门铃被叮咚叮咚按响的时候,沈安然正因为徐闻不接她的电话而趴在房间里嘤嘤嘤,听到有人按门铃还以为是他,直接冲过去就打开了。 结果……看到了两个最讨厌的人。 两人对于沈大明星灰头土脸的阴郁状态也是挺诧异的,毕竟这个形象,一点也不像凭剧爆火的娱乐圈新星。 刘文广即使到了上门求人的地步,也还是耷拉着脸以维持那渺茫的自尊,冷道:“沈安然,你好大的面子啊,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连上次蔺红直接上门找你你都可以拒之门外。你现在谱够大的呀,怎么,还没成一线呢,就敢给经纪人和老板甩脸色了?” 沈安然当时正在气头上,刘文广也是点背,直接撞在了枪口上。 “谁是我经纪人,谁是我老板?” “你是瞎了还是傻了,你经纪人和老板不就在你面前?” “哦,原来你们是我的经纪人和老板啊?” 沈安然冷笑起来,“这位大经纪人,我上一部电视剧播完到现在五年了,这期间可有给我接什么剧本,安排什么角色吗?哦,还真有,是一部粗制滥造的网剧,差点把我的职业生涯全毁了。嗯,还真是了不起的经纪人呢!” “沈安然,你……”蔺红气得脸红脖子粗! 沈安然却根本不给她发作的机会,拿出王熙凤训人的气势,眼睛一瞪,就把蔺红吓得连屁都不敢再放。 她冷冷一笑:“还有你,我的老板!你长得丑也就算了,还丑人多作怪,竟然还想潜规则我,潜规则不成就雪藏我!怎么,在我这儿没有成功,伤害了你那可怜的自尊心了,打破了你对自己成功人士的幻想了?啊呸,什么东西,你快恶心死我了!” 刘文广上门之前,公司其他股东都是各种哄着劝着,让他一定要好好说话,有必要的话赔礼道歉也是可以的。 毕竟以沈安然现在的热度,那未来是妥妥的一线啊,那将是公司又一枚摇钱树啊,而且还是公司没花一分钱培养自己成长起来的摇钱树啊。 谁会跟钱过不去?所以刘文广虽然憋屈,但还是来了! 可谁知道,这位大姐不是不给他面子,她要有机关枪在手的话,他现在已经全身都是窟窿眼了。 刘文广不仅面子丢尽了,还在滔天的愤怒下明白了一个道理:沈安然敢对他这个态度,那就说明,这个人公司是铁定留不住了! 既然留不住了,那走也要走得有价值。 不得不说,刘老板在事业心上还是很有眼光和忍耐力的,面对沈安然的暴力输出,竟然神奇地冷静了下来,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这之后,他一直在等待沈安然提出解约,或者她的新公司提出解约——他不相信沈安然那晚的态度,只是单纯发泄当年的委屈。 她肯定已经找好新靠山了。 但是他猜错了,打那以后,整整一个礼拜,沈安然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她和徐闻重修旧好……勉强算重修旧好吧,徐闻问起她解约的事,她才将自己再次得罪刘文广的事和盘托出,并把这些日子想挖她的娱乐公司一一列了出来。 徐闻一看这名单,吓了一跳。 嘉禾、正创……都是圈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规模和业绩都比临泰要大一个等级。沈安然无论加入哪一家,都绝对是前途无限。 当然,徐闻也明白,如果没有她在《红楼梦》里展现出的精彩演技,即便凭着这部剧混了个脸熟,也很难在刀光剑影的娱乐圈获得这些大公司的青睐。 所以,这些机会,沈安然完全值得。 既然现在已经有了下家,那么和临泰解约的事自然也就提上日程,毕竟她现在正火,必须要趁热打铁推出新作品,把这份热度巩固住,所以现在时间相当紧迫。 徐闻让沈安然逐一给这几家公司回电话,表达了接触意向,但谈着谈着,两人发现不对劲——他们开出的条件都太苛刻了! 63.拒绝中间商赚差价 等和几家有实力的公司接触完,沈安然心都凉了一截。 这些公司的签约条件一家比一家苛刻,十年长约、七三分成以及不能恋爱、不能结婚生子等各种附加条款,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提不出来的。 沈安然都懵了:“不是他们死乞白赖要签我的吗,怎么现在一个个的反而狮子大开口?这么多不平等条约,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相比于沈安然的诧异,徐闻反倒十分平静。 他笑了笑:“你也会说是趁火打劫。你和临泰签的也是十年长约,到今年才第六年,按照合同规定,你现在解约,所需支付的赔偿金高达1200万。” “当然,这个赔偿金肯定是不合理的,但这是娱乐公司的老把戏了,就是为了彻底断了旗下艺人另谋高就的心思。嘉禾、正创作为圈内大头,对这些鬼把戏都熟透了,再随便算一算你这几年的收入,就知道这么高的赔偿金,你肯定拿不出来。” “既然拿不出来,就必须要他们出这笔钱,那人家也不是冤大头,掏出1200万就当是在你身上的投资了,今后肯定要加倍,甚至三倍五倍十倍地拿回来。所以他们才敢明着抢劫,提出那么多不平等条约!因为他们知道,你肯定会答应!” 徐闻分析到最后,沈安然的脸色已经比吃了意大利面还难看。 然而这时,他话锋一转:“不过,凭我的经验,这些经纪公司敢把价码压到这么低,也实属反常。毕竟咱们这个民族的传统是‘和气生财’,签了你,以后肯定是要一起挣钱的,现在就把关系闹得这么僵,今后还怎么合作?” “再说,他们就不怕把你逼急了,不跟临泰解约了吗?要知道,临泰虽然只是个中等规模的经纪公司,但在这一行,艺人能取得多大的成就,往往和公司规模是不成正比的。你沈安然有现在的热度,即使一直留在临泰,今后也未必不能冲上一线。而嘉禾他们的反应……倒好像算准了你一定会解约,一定会同意他们的不平等条约似的!” 徐闻越说越迷惑,沈安然也越听越不对劲。 “对哦,而且他们都跟约好了似的,每一家的态度都差不多……” “我明白了!”徐闻露出冷笑来。 “明白什么了?” 沈安然瞬间露出一种学渣对学霸的膜拜。 徐闻笑得饶有趣味:“不得不说,刘文广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你和公司彻底闹掰,你这个人,他肯定是留不住了,所以趁现在还攥着你在手里,必须要榨干你的最后一点价值!” “什么意思,我还是不明白?” “嘉禾、正创之所以会拿出这么欺负人的合约,只有一个解释——刘文广和他们打好了招呼!” “啊?” 沈安然完全不敢相信,“不是,这怎么可能呢?别的公司要挖我,而临泰想靠我赚钱,他们应该是对立关系啊!” “如果刘文广不想放你走,那的确如你所说,他们是对立关系。可现在,刘文广已经知道你留不住了,那这关系也就变了。毕竟有句话说得好,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我……我还是不明白!” “很简单!作为同一个圈子的同行,刘文广和嘉禾、正创几家公司的老总肯定都认识,知道他们想挖你,直接透个底出去:你的解约金是1200万,给圈里的同行打个八折,算是卖个人情。但这个消息不会告诉你,嘉禾他们完全可以拿这个价码来压你,因为你已经和临泰彻底闹翻,所以不管是多不平等的条约,你都会接受。” 徐闻笑了笑,“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就算那些没想签你的公司,都会迫不及待地抛出橄榄枝,而且还会加价——毕竟你现在的商业价值,可远超1200万。” “这样一来,刘文广的‘打折’卖了业内同行的好,获得了人脉,但其他人的加价行为,又会让他一分钱不亏,反而可以拿到比1200万更高的价格。而与此同时,其他公司用不平等条约签下你,又等于对你进行了打压,他报了一箭之仇。一箭三雕,你说刘文广聪不聪明?” 沈安然完全听懵了。 好半天才冷笑出声:“好家伙,刘文广那个老秃驴,还真是看得起我!” 徐闻戳了戳她的脑门:“你以为呢,你现在可是娱乐圈冉冉升起的新星,值钱着呢!” 面对这调侃,沈安然却撅起嘴来,很不高兴。 徐闻知道她在烦什么,笑了笑:“别生气了,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沈安然眼睛都亮了。 “当然!” “什么办法?帮我和经纪公司谈判吗,让他们修改合同条款?” 徐闻摇了摇头:“现在,嘉禾、正创和临泰摆明了就是狼狈为奸,要坑死你。讲条件,他们根本不可能答应。” “那你是……哦,我知道了,你要去求韩立州对不对,他肯定有人脉!” 徐闻仍是摇头:“韩立州是音乐圈的人,虽然人脉很广,但大多都在圈子内部和电视台,和影视圈交集不深,所以……” 沈安然的脸色拉了下来:“那你的办法是什么?” 徐闻笑了笑,嘴巴一张一合,差点把沈安然吓死。 “不就1200万吗?我给你!” “……” 沈安然不是不说话,而是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 “徐……徐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 “你要给我1200万?” “嗯,怎么了?” 沈安然将他上下打量,然后赶紧后退两步,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你……我警告你啊,别想用钱砸晕我,我……我是不会屈服的!” 徐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上前捏了捏她的脸。 “你虽然现在很火,但在我眼里,还值不了1200万!” “……” “这笔钱,我只是借给你,以后要还的!” “可是……你一个小记者,就算兼职写歌和当美食博主,也肯定没有1200万吧?” “是没有,但也差不多!之前买了这个房,买了车,剩下几百万,这几年理财涨了一些,再加上最近写歌接广告,现在手里差不多有800多万。” “你有800万??!”沈安然暴吼起来,再次将眼前的男人上下打量……突然觉得他浑身散发金光,自己都配不上了! 徐闻皱着眉头:“虽然还差点,但……韩立州有的是钱,我找他借400万,没问题!” 沈安然彻底惊呆了,雷得外焦里嫩。 “怎么了,傻了?” “不是,我……我我我,我还是没搞明白,你借我1200去和公司解约……就不怕这样一来,我得罪了那些娱乐公司,他们反而不跟我签约了吗?” 徐闻像看傻子一样笑了笑。 “你以为他们的利益联盟有多稳固?其实说白了,这件事很简单,刘文广是卖方,你是买方,买的是你的职业自由,标价是1200万。但因为你出不起这个钱,所以嘉禾、正创就贷了一笔款给你,不过利息很高,比高利贷还高利贷。” “说到底,这就是个中间商赚差价而已。现在,我们把中间商踢掉,自己出这笔钱。嘉禾虽然没从这上面捞到油水,但本质上也没亏,真正受损失的只是刘文广那头猪而已。所以,这件事一了,丝毫不影响你和其他经纪公司继续合作,这1200万,你也会以更快地速度挣回来……哦,不带利息的那种哦!” 沈安然豁然开朗,被刘文广算计的不痛快也瞬间一扫而空。 不过很快,她又皱起眉头来。 “怎么了,问题都给你解决了,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这……我……你帮我这么大一个忙,那你以后拿这个要挟我,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也只能委曲求全,以……以身相许了……” “……” 徐闻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1200万的恩情,就买了这妮子一个先礼后兵? 他翻了个白眼,没办法跟她较劲……谁让自己折她手里了呢。 “以身相许就算了吧,反正你早晚都是我的人,不差这一会儿。倒是有件事比较棘手,要赶紧处理一下!” “什么?” “巩固你的热度!” 徐闻神色正经,“解约需要一定的时间,之后你恢复自由身,有了和经纪公司谈条件的资本,肯定也得拉扯一阵子。而现在《红楼梦》播完,你正处于热度高峰期,说难听点,是最值钱的时候。” “越往后耗,经济价值就越低,经纪公司甚至还会以此为由,把合同价码往下拉,所以……必须想个办法,把你现在的热度巩固住……” 徐闻说着,眼神突然又亮了起来,捏了个响亮的响指。 “有了!” “什么?” “之前答应你的,给你写首歌!” “……” 沈安然现在一点不怀疑,今晚会不会被徐闻的阵阵惊雷给惊傻。 “你真的……真的真的……要给我写歌?而且说写就能写,写了还能火?” “怎么了?” 徐闻的意思是:这不很正常吗? 沈安然的意思是:你确定现在不是在发癔症? 她现在完全有理由怀疑,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人……这该死的自信和魅力,简直太太太魔幻了! 虽然心里吐槽,但不知为何,对徐闻的淡定她又莫名地相信,同时对自己出道以来的第一首单曲作品,也无比期待起来。 64.阴谋 就在徐闻和沈安然商量着怎么巩固热度,怎么解约谈判的时候,这座城市的另一个角落,有另一对男女跟他们操心着同样的事情。 江北区,芳园别墅。 钟岚独坐在主卧旁12平米的化妆间里,妆容精致、头发蓬松,配着红唇红内衣,显示出无与伦比的妖冶魅惑。 不过,因为她的眼神冷冷地思索着什么,所以整个人显得极其阴冷孤僻,像个马上要变身的女鬼一般。 这时,房门被“吧嗒”打开了。 钟岚瞬间换上一副清纯温婉的笑容,气质也瞬间发生变化,从刚才的古墓女鬼,摇身一变成了校园女神。 这演技,金球奖最佳新人演员奖颁给她,绝对实至名归。 进门来的刘文广穿着笔挺的西装,梳着油亮的大背头,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样子。 只不过因为肚子发福、现下脸色又不好看,所以怎么看怎么像签单失败的中年房产销售。 然而饶是这样,钟岚往他身上扑的妖媚劲儿也一点不含糊,笑得娇俏可人。 “老公,你怎么这么晚,人家都等你半天了!” 就这一句话,刘文广全身都酥了,即便有心事,还是硬挺着牵出一抹笑容。 “啪——” 厚厚的熊掌在挺挺的屁股上来了一下。 钟岚笑得花枝乱颤,整个人往那肥猪一般包裹在西装上又多磨蹭了几分。 刘文广哪把持得住这个,当下跟发了猪瘟似的浑身抽搐,一边对钟岚上下其手一边把身上的衣服都扒了,然后就急不可耐地,把那朵带刺儿的娇花扑倒在两米乘两米的柔软大床里…… 三分钟后,刘文广趴在钟岚身上喘粗气,女人被压在下面,望着天花板索然无味地翻着白眼。 …… 刘文广洗完澡出来,钟岚已经坐在阳台上抽起了烟。 他在对面坐下,也点上了一根。 “老公,沈安然解约的事,现在弄得怎么样了?”钟岚开门见山。 刘文广一听这个,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钟岚意识到不对:“怎么了,你上回不是说,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刘文广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道:“这贱人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接受其他娱乐公司中任何一家的合同。我有点担心……” “担心?有什么可担心的!她呀,就是骨头硬,要不然当年也不会……” 钟岚的话没说下去,刘文广的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她笑了笑,忙转移话题,“不过话说回来,骨头硬有什么用,又不能称斤论两卖钱。她想解约,除了接受其他公司的不平等条约,没有别的办法。除非她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解约了,那落在我们手里,不是任我们拿捏吗?” “话是这么说,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钟岚一看他这个样子,顿时心里骂了句“孬种”,可脸上还是不露声色。 她深深知道,要想通过男人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必须用男人喜欢的方式。 很显然,发脾气闹性子,这都不是良策。 “老公……” 她的声音又娇柔起来,“其实你想逼沈安然就范,我有办法!” “你?” “你可不要小瞧我!” “是,我们岚岚可是金球奖最佳新人呢,本事大着呢!” 刘文广抖动着一脸横肉,笑得极其猥琐,伸手把不到90斤的小美人拉到自己的怀里,上下其手地问,“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简单!我现在不是在筹备演唱会吗,这还是我出道以来的第一场个人演唱会。鉴于我在音乐圈的名气不是很大,这次的新专辑,质量也很一般,所以要想把票都卖出去,就必须出奇制胜。” “你的意思是……让沈安然当嘉宾?” “对啊,我和她本来就是同一个女子团体出来的,在演唱会上搞个an37合体,卖一波情怀,热度肯定就上来了。” “再加上她现在的人气比我还高,趁她还没解约,不好好利用起来,那不是自己跟钱过不去吗?” 刘文广眼神亮了亮,可随即,又露出狠辣,咬牙道:“可是这样一来,不等于帮她巩固热度了吗?这婊子现在自恃奇货可居,连老子都不放在眼里,这一把把她捧得更火了,到时候谈解约的时候不更得蹬鼻子上脸?” 钟岚顿时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老公,你怎么这么傻呀?” “什么意思?” “我们要蹭她的热度,只需要把an37在演唱会上合体的新闻放出去就可以了。到时候粉丝来了,演唱会门票卖了,我们已经可以大赚一笔了。” 钟岚冷冷一笑,“至于舞台上的表现……我只要保证自己做好了就行,她嘛……出了什么问题,那可跟咱们没关系,你说是吧?” 这话一说,钟岚鬼魅妆容上挂着的笑容更显得阴森,刘文广也瞬间会意,对怀里的女鬼……啊不是,对怀里的女人爱得不行。 但因为刚刚开一把车把油都用光了,现在空有策马奔腾的心,可惜轮子都瘪了气,最后只能用一双猪手在她身上乱捏一通,听着她嗷嗷的痛叫过了一把干瘾。 …… 当沈安然接到公司通知,让她以an37成员的身份参加钟岚的个人首场演唱会表演时,她正在徐闻的陪伴下,和韩立州介绍的律师商量解约事宜。 虽然现在,她手里握着1200万,随时可以恢复自由身,但一想到自己被这破公司耽误了五年,最后还要被刘文广那头猪从她手里诈走1200万,她就……很!不!服!气! 所以,即便徐闻主张花钱买时间,但她还是执意找律师,协商不行就打官司,决不能让刘文广占她一分钱便宜。 所以,原本很简单的解约工作,愣是拖了一个多礼拜还没有取得实质性地进展。 然后……她等到了这个离奇的通知。 回家的路上,两人商量了一通,沈安然觉得这就是刘文广想在她解约前,榨取她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可徐闻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演唱会在什么时候?” “下周六,现在还有不到两个礼拜的时间。” “所以这段时间,你肯定要去排练吧。毕竟是女团表演,解散这么多年了,默契度肯定是不够了!” 沈安然点点头。 徐闻还是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这事虽然表面上看是钟岚蹭沈安然的热度,但刘文广不可能看不出来,沈安然也会通过这次的演出,巩固住自己现在的人气。 表面上看,这是一次双赢。 可以徐闻对刘文广的了解——他绝对没有这么大度! 不过现在,沈安然还是临泰的人,自然要接受公司的安排,否则临泰完全有道德立场对她反咬一口,说她耍大牌,红了之后就翻脸不认人什么的…… 这个人设崩塌,对现在根基未稳的她来说,承担不起。 所以,演唱会必须得去。 不过为确保安全,徐闻决定这段时间全程护送,但又有另一个忧虑——他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沈安然旁边呢? 毕竟她要去的地方,是敌营,是龙潭虎穴。 即便狗仔和媒体没有怀疑他们的身份,临泰的人也极有可能颠倒是非黑白,给沈安然安上一个恋爱绯闻。 当然……也不全是绯闻。 思来想去,两人最终敲定了方案——司机兼保镖。 第二天,徐闻就去买了一身黑西装,再剪一个利落的寸头,配一副墨镜……嗯,全球最帅男保镖的意思有了! 周六上午。 徐闻打扮妥当,开着租来的豪车,后座载着打扮精致的沈安然,来到了临泰位于西郊的舞蹈排练室。 好巧不巧,钟岚的车也一同驶到了。 两辆车在门口同时稳稳停住,工作人员因为不认得沈安然的座驾,所以争先恐后地去给钟岚开车门,当红女明星的架势足得很。 另一边,沈安然的车旁边就显得十分冷清,而就在这时,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合身剪裁的西装,健硕挺拔的身材,干净利落的寸头,刚毅流畅的脸型,以及不苟言笑的嘴角…… 虽然戴着墨镜看不见眼睛,但这种该死的神秘感,更增添了他禁欲系男主的气质,瞬间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然后,沈安然就在他的吸引下,在众目睽睽之下踩着10厘米的高跟鞋,云淡风轻地下车了。 全场愣了好半天。 “是安然姐!” “安然姐!快给安然姐打伞!” “安然姐,小心台阶,这边走这边走……” 众人连忙跑动起来,争先恐后、诚惶诚恐,瞬间把刚才还众星捧月的钟岚抛在脑后—— 他们可不知道沈安然即将和公司解约的事,只知道,这位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现在是全公司热度最高的艺人,甚至连一哥林叙都比不了! 这局面,也怪不得他们拜高踩低,殷勤无比,似乎想用这纯真的笑脸,让沈大明星忘记他们之前的忽视和冷眼似的。 沈安然反倒有些不适应,愣了片刻,直到徐闻搀她下车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她才反应过来,立即换上家里练了八百遍的女明星标准笑容,朝大家点头示意。 五米外,钟岚在助理后知后觉撑开的遮阳伞下,眼睛恨得能淬出血来。 65.暗度陈仓 一整天的排练下来,钟岚的脸色逐渐从粉白,变成了黝黑。 徐闻在一旁看着她,觉得她现在的状态像个在微波炉里加热的生鸡蛋——应该气得快爆炸了。 其实他今天来这儿,不单单是为了给沈安然撑气场,最主要的原因是想通过观察钟岚,看能否发现她到底藏着什么坏水儿。 而经过一整天的观察,他通过钟岚那想发飙又强忍着的状态,已经百分百断定,这次的演唱会绝对是她或者刘文广给沈安然挖的一个坑。 不过这个坑在哪儿,他暂时还没发现,也没时间去发现了。 因为他要上班去了。 这天是周日,排练结束,徐闻在回家的路上告诫沈安然,让她在排练的间隙注意观察钟岚的动向,有任何不妥,及时向他汇报。 经过这么多次的事,沈安然现在已然将徐闻作为精神导师般的存在,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她点头答应一声“嗯”,连这么简单的反应都睁圆了眼睛显示出十分诚恳的模样,萌得徐闻忍不住掐她的脸。 这之后,他就正常上班去了。 每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安然都如实报告排练动态,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钟岚没有为难她,当然,私底下也懒得装你侬我侬的姐妹情,对她和对另外5个不火的女团成员一样,眼睛始终放在天上。 不过她这个态度,沈安然反倒放心了,省了跟她勾心斗角的力气。 连徐闻也纳闷,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临泰真的只是想蹭一蹭沈安然的热度? 他不置可否。 吃完晚饭,徐闻去楼上给沈大小姐送水果,正碰到她还在卖力练舞,穿着运动胸衣和短裤,紧实的身材和曲线展露得淋漓尽致,再配上滴滴渗出的汗珠,显得青春阳光又热辣无比。 徐闻立马看直了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美好的肉体啊! 沈安然练得投入,没发现他的异常,反而让他看自己的动作是否到位。 徐闻看了一遍,这时已然没了歪心思,认真观察她的动作、表情。刚开始确实带着找茬的心思,但到后面,就只剩下后生可畏的赞赏了。 作为前顶流,唱歌演戏可能不怎么样,但跳舞徐闻还是很在行的。 从一个退隐江湖二十多年的老前辈来看,沈安然动作潇洒利落,这个舞又编得时尚前卫,即便只穿简单的运动服,也仿佛给眼睛做了一次完美的大保健。 沈安然跳完,徐闻忍不住鼓掌,已然化身迷弟! “好好好,跳得非常好。沈安然你可以啊,会演戏会唱歌会跳舞,你全才啊!” “哪里哪里,我也是一不小心才走上这条艺术的康庄大道的!” 沈安然臭美起来,但跳了大半个小时了,现下也累得喘气不匀。 徐·迷弟·闻赶紧颠颠小跑,给沈大明星倒了一杯水来,连她这么臭不要脸的自我陶醉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狗腿程度,就差嘴对嘴给她喂进去了。 沈安然仰头喝水,喉头滚动,汗水从脸上顺着平滑白皙的脖子一路钻进了若隐若现的胸衣里……徐闻又看愣了! “唉,看什么呢?” 沈安然喝完水,发现面前的男人不对劲。 “咳咳……没看什么!” 徐闻像个做贼的小偷被抓了个现行,赶紧转移话题,“对了,你演出服呢,换上跳一遍我看看效果!” “演出服尺寸不对,拿去改了,要后天才能拿回来呢!” “后天?后天不就是你们演出的日子吗?” “对啊,怎么了?” 沈安然会错意,忙道,“你是不是担心演出服不合适?放心吧,这次就是因为尺寸问题才拿去改的。在这之前,大家都穿着正式的服装合了好几遍了,效果都很满意。所以……” “你们排练的视频有吗,穿正式服装的那种?”徐闻突然问。 “有,有!” 沈安然看他这么严肃,也不敢多问,忙慌慌找出排练的视频。 徐闻看了一遍,没发现问题,但表情还是很严肃。 “周六晚上的演唱会,什么时候能拿到衣服?” “应该是上午吧,毕竟我们当天一整天都要在演唱会现场彩排,不穿正式服装怎么看效果?” 徐闻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面对沈安然的追问,他因为不敢确定心中猜想,所以也只能笑着敷衍过去! 回到1302,他越想越不对劲。 冲了个冷水澡,他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几乎已经猜到刘文广和钟岚在搞什么鬼了。 然后他赶紧给死党张楚生打了个电话,一遍没接,两遍没接,第三遍终于接了,愤怒的咆哮就顺着电话线冲了过来。 “徐大炮你有病吧,现在几点了?老子加了一天班,刚躺下,你能不能让我睡个觉啊……” 此处省略张社畜暴躁输出三万六千字! “畜生,回头请你吃饭,今天我真有急事!” “你丫今天要没个车祸癌症什么的,老子跟你没完!” “畜生,我记得你们‘新闻’组之前上过一篇稿子,是一个拿了金剪刀奖的年轻服装设计师开设独立品牌的事,对吧?” “……” “畜生,说话呀?” 虽然想杀了徐闻,但最后,张楚生还是把那名叫朱萦萦的设计师的电话给他了,而且答应现在就帮着联系看看。 等了几分钟,张楚生回电话,告知已经和朱萦萦约好了,让他明天直接去店里。 …… 第二天一早,徐闻来到了这家名叫“萦绕”的个人品牌设计店里,看到了这位在业界颇有才名的先锋设计师朱萦萦。 因为张楚生之前的报道帮她在品牌推广上帮了大忙,所以对他介绍的人,朱萦萦丝毫没有摆先锋设计师的谱。 所以,在说明来意,并承诺会对“萦绕”再作一次专访后,朱萦萦欣然接受了他的所托——对照视频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出来。 因为他只要求看起来一模一样,对衣服材质没有要求,朱萦萦更有信心,表示最迟明天早上就能拿到成品。 徐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朱萦萦说到做到,第二天早上六点多给他发微信,说衣服已经做好了。 徐闻千恩万谢,拿完衣服回到家,换上保镖服,沈大明星也已经洗漱完毕准确出发了。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没有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想,也就买把自己的后手拿出来。 直到上午的现场彩排结束后,他才百分之百确定,刘文广的啤酒肚里确实憋着坏水——因为,有人把衣服收走了。 66.真相 晚上7点,演唱会准时开始。 因为an37解散五年后重新合体,今天的演唱会到场的除了钟岚的个人粉丝,几乎一多半都是组合的怀旧粉,以及沈安然近期热度凝聚起来的路人粉,当然,后半部分占多数。 徐闻稍稍上网查过,沈大明星现在已经有了专门的粉丝名称了,叫“火花”。 刚开始,他还不理解为什么叫“火花”,因为这个称呼怎么看也和“沈安然”三个字没有关系。 后来看了粉丝们的留言才知道,“然”和“燃”同音,因为有“燃烧”,所以有“火花”。 真的……很有逻辑性了! 因为沈安然路人粉规模之庞大,这场演唱会的画风也就变得十分奇特——明明钟岚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可现场的呐喊助阵,“沈安然”的声浪竟然明显高过“钟岚”…… 钟岚登台的时候,听着观众席上的呼喊,脸都绿了。 但知道这场演唱会对自己职业生涯的重要性,她还是拿出了十成十的精气神,在台上卖力地唱跳,让两拨观众暂时忘掉了争执,投入到一片火辣的疯狂之中。 徐闻舞台一侧,看着台上动作利落的钟岚,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还是有点实力的——最起码光从跳舞的水平来看,沈安然并没有明显超过她。 他也就了然,难怪临泰会如此力捧她。 演出过半,随着演唱会嘉宾的登场,包括沈安然在内的an37成员已然换好了演出服,在后台严阵以待。 五分钟后,今晚最具话题性的演出正式开始。 上场之前,钟岚朝沈安然投来的一个眼神,夹杂了愤怒、嫉妒,以及几分“我看你能得意多久”的嚣张,被站在一旁的徐闻尽收眼底。 他摇头苦笑,心里感叹:果然太阳底下无新事,换了个地球,圈里还是这些勾当。 …… 前奏响起,灯光打开,7名成员按照雁型站定,个个叉腰挺胸,用画着妖娆眼妆的眼神望着12000名观众且座无虚席的台下。 就这个亮相,便瞬间引发全场疯狂呐喊,随着七个人狂热律动,现场的火爆场面更是一浪高过一浪,持续了整首歌。 徐闻站在舞台一侧,都感觉耳膜快粉丝们的狂热声援给震聋了! 女团七人也是震撼多过激动,最后一个endg pose,所有人都和开场亮相一样阳光自信,面对刺眼的追光灯,起伏不定的喘息声以及炫丽张扬的笑容,都展现出了她们对于演出成功的骄傲和满足。 除了钟岚。 此时此刻,作为主角本应最得意张扬的她的表情十分古怪。 不但脸上没有半分喜悦神色,甚至连眼神都不看台下,而是一个劲地瞄左手边的沈安然,眉毛皱得好像脸上有个蚊子又不能有大动作所以必须用脸部肌肉把它夹死一样。 徐闻看到这一幕,又是冷笑又是摇头。 真是太高看她了,定力这么差,竟然还想碰沈安然的瓷…… 在演唱会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安排在台下候着的记者有点多余,现在嘛,他连自己“娱乐圈诸葛孔明”的诨号都想好了。 半个小时后,他载着沈安然提前离开了体育馆。 路上,沈安然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一路都在碎碎念:“还好还好,没有出现任何差池,总算给了粉丝们一个完整的交代……” 徐闻笑了笑:“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粉丝!” “那当然啊!虽然我们这个团只成立了一年不到,但也有不少铁粉呢!解散以后,有好多人给我发私信,一直鼓励我,让我不要退圈。说实在的,这几年支撑我的,除了游戏,也就是这些不离不弃的粉丝了。” 沈安然说得动情,“所以今天,能通过这样一场完美的演出,给当年支持过我的粉丝们一个交代,也算是了了我心中的一桩遗憾了!” 徐闻点点头,未置可否。 沈安然却以为他这是不屑,翻了个白眼:“算啦算啦,你不是我,你肯定体会不了我的心情,还会觉得我幼稚无聊!” 徐闻苦笑。 大姐,我体会不了你?我是太能体会你了好吧?! 想当年…… 算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对了,你为什么会给我准备一套一模一样的演出服,还让我上场前换掉,是因为那套衣服有问题吗?” “你觉得呢?” “应该……不至于吧!” 徐闻没说话,沈安然却自己心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我知道钟岚看不惯我,可也犯不着在她自己的演唱会上害我吧,而且还通过衣服?衣服怎么害人?” 徐闻知道,今天要不把谜底解开,这丫头估计好几晚都得睡不着。 “首先,你们的演出服材质是腈纶的。这种面料又叫‘人造羊毛’,因为保暖性好,所以一般用来做毛毯毛线什么的,很少做衣服,更别提用来做演出服!” “演出服怎么了?” “腈纶保暖性强、吸湿性差,上台聚光灯一打,本来就热得不行,穿着这衣服更热了。” “呃……” “要是普通表演也就算了,关键你们是女团表演,又唱又跳的,最不适合这个面料了。当然,腈纶最大的问题还不是这些,而是耐磨性差!” 沈安然突然明白了。 徐闻冷道:“你的演出服我上午摸了摸,那面料一看就放了挺长时间,摸起来很脆。穿着这衣服上台,一旦动作过大,就很容易绷线……这么大的现场,后果是什么就不用我说了吧?” 沈安然已经开始心有余悸了。 “不……不会吧?” 徐闻笑而不语。 “可是,其他人的衣服和我的一样啊,而且衣服当时是自己选的,所以后面才按照各自的尺寸拿回去修改。既然我有这种情况,钟岚也有啊,她就不怕自己现场绷线吗?” “这就是他们聪明的地方!” 徐闻笑了笑,“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他们撇得干干净净,即使现场出现状况,所有人都会默认为是舞台事故,而怀疑不到他们身上来。” “那他们怎么害我呢?” “上午的彩排结束后,演出服收回去了,有这事吧?” “有啊!当时是说,为了防止大家出汗把演出服弄脏了,所以……” 沈安然说着,恍然大悟,眼睛顿时瞪得溜溜圆。 徐闻笑了笑:“简单吧!就这么一小步,钟岚派人偷偷把你衣服的针脚挑开,或者是在哪个位置剪上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口子。等你一登台,舞蹈动作一展开,衣服十有八九就会跟柴刀劈竹子一样劈开……” 徐闻没再说下去,沈安然已然是满脸惊恐,后怕地浑身发抖起来。 这么大的舞台现场,如果这个“意外”真的发生…… 那么,作为公众人物的她没人会觉得无辜,现场的媒体只会把她的“”疯狂拍下,然后不遗余力地在网上传播。 随后,她就会真正地火爆全国,未来的演艺歌唱生涯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且不论,即便她能走出阴影、重新振作,并凭借实力得到大众认可,这张照片也会成为她永远的黑历史,被竞争对手死死地攥在手里,并时不时地拿出来恶心她!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也难免得知来龙去脉的她后怕至此,整个人吓得瑟瑟发抖。 徐闻见她如此,也是心有不忍,握住了坐在副驾上她的手。 沈安然顿时感受到了温热和一股强大的力量,颤抖止住,心也安宁了下来。 再看向徐闻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崇拜。 “大菠萝,谢谢你!”她诚恳地说。 徐闻给了她一个洒脱的笑容,然后皱起了眉头。 “我说,你能不能以后不要老大菠萝大菠萝地叫我?你不嫌扎人啊!” “不叫你大菠萝叫什么?小菠萝?” “……” 徐闻眼神幽怨,“你不知道,不能用‘小’字来形容男人吗?” 沈安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转过头看着徐闻的小眼神才秒懂,瞬间害羞又无语! “那你希望我叫你什么?”沈安然觉得太难为情了,只能主动打破尴尬。 “看你啊,你觉得我们的关系到了哪一步,那你就叫个合适的称呼呗?” “嗯……那我叫你,徐闻?” “连名带姓啊,咱俩这是离异夫妻啊,这么生疏?” “……” 沈安然翻了个白眼。 “那我叫你……闻闻?” “闻……卖香油啊?来,闻闻闻闻,我们家香油多香!” “……那我叫你……徐徐?” 徐闻两腿一夹,面露难色:“别说了,我尿急……” 沈安然烦躁摆手:“哎呀,不想了不想了,我也不知道叫你什么。爱怎么叫怎么叫,你不许管我!” 徐闻心想:我要能管你,你早就被我吃干抹净了,还能在这儿蹦跶。 但这话也就想想,说出来的话……估计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咳咳……取名字的事再说!我问你,钟岚的把戏,你怎么会知道啊?这种手段,我估计全世界都没几个人能发现,可怎么就被你看穿了呢?” “呃……” 徐闻一脸尴尬:我要说,我就是靠这个火的,你信吗? 另一个地球,21世纪初。 徐闻作为初代偶像,刚开始也面临着娱乐氛围保守、市场不认可的情况,过了几年不温不火的小透明生活。 直到一次演出,他正常上台唱跳,然后动作过猛……直接把腈纶材质的演出服给撑炸了。 作为一个有一些演出经验的艺人,徐闻在发生事故后还算稳得住,在维护自己的肉体和继续表演之间,他迅速地选择了后者。 于是,他神情自若、毫无影响地继续表演下去……当然,是在光着膀子、露着一身薄肌的情况下。 演出结束后,他就火了。 除了少许称赞他临场反应和敬业精神的报道以外,网上疯狂转载的,都是他不算完美但毫不油腻的身材,以及这副身材配上帅气面庞自信唱跳的照片和视频。 热度很快变现,短短半个月后,他就成为了内地最火的男明星之一,紧接着公司一通包装运作……他长达20多年的顶流生涯自此开启。 如今想来,连徐闻也不禁感慨,同时无奈于这个圈子以及现实世界对男女的不公平。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就是各种赞誉,开启了星光坦途。 可要是发生在沈安然身上,那就是声名扫地,再也抬不起头来…… 67.开始反击 因为沈安然和钟岚的人气,an37这个解散了五年多而且基本上没火的团体,因为这次的合体在网上爆火。 一夜之间,抖音上全是演唱会现场的表演片段,微博热搜上,“an37 沈安然钟岚”的话题也挂在了第三,而且讨论热度持续走高。 整个网络,全是一片欢腾景象,今天晚上是an37老粉以及沈安然、钟岚二人粉丝的狂欢。 然而就在业内人士都羡慕临泰走了狗屎运的时候,画风开始突变。 微博热搜上,突然蹦出了一个“钟岚眼神”的话题,刚开始排名还不靠前,但随着吃瓜群众的疯狂涌入,话题排名迅速挤进前五,仅排在“钟岚个人首场演唱会”之后。 当沈安然和徐闻发现这一情况后,话题排名已经到了第二。 点进去,里面疯狂转载着团体表演结束后,钟岚朝沈安然投来的那个集探究、好奇、嫉妒和愤怒于一体的眼神。 评论区画风迅速变化。 “钟岚这眼神,不服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吧?” “输不起!怕被人抢风头,就别请人来啊!” “我去,这个眼神……之前采访时口口声声说‘好姐妹’呢?” …… 当然,在一众讽刺钟岚的评论里,也有几个不同的声音。 “我没觉得沈安然跳得比钟岚好,这个小姐姐看来不够自信啊!” “沈安然的舞台魅力真的惊艳到我了,怎么可以有人演技这么好跳舞还这么帅?!!” “有一说一,沈安然也太没分寸了吧,这是人家钟岚的演唱会,你作为嘉宾,跳这么卖力合适吗?来砸场子的吧?” 最后这条评论,迅速遭到了沈安然粉丝以及路人的攻击,回复里冷热兵器加火箭筒高射炮全上场了。 “哈?这也能喷?” “努力演出,尊重观众,成了罪过?” “怕被人抢风头,就别请人家啊。我们安然愿意给你当陪衬?” …… 沈安然随便翻了翻评论,发现话题下的评论90都是支持她,然后抨击钟岚输不起的,而偶尔几句恶评,下面的回复也全是对她的声援。 她这段时间没感觉,此时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人气真的不是一般的强悍! 她彻底懵逼了,相比之下,旁边滴滴答答敲手机的徐闻倒是过于淡定了。 “徐闻,这话题……” “我搞的!” 沈安然即便敢这么猜,也没敢这么信! 轻而易举在圈子里卷起风浪,把一个星光熠熠的二线年轻女艺人喷成这样,怎么可能是他一个边缘小记者随便就能干成的呢? 徐闻知道她怀疑,直接给她亮了亮手机。 画面上,他正在对一个人道谢,而备注上写着“张全-自媒体”的字样。 “这是……” “媒体朋友,好几个呢,我拜托他们在网上带带节奏!” “所以这个话题的热度这么高,真的是因为你在背后操纵?” “也不能叫操纵吧?” 徐闻皱着眉头,“演唱会现场,钟岚对你露出不服气的眼神,这是事实。我做的,只是安排几个同行在现场等着,然后再联系几个熟人在网上带带节奏而已。要是钟岚自己行得正站得直,我又怎么会有机会呢?” 沈安然彻底惊了。 “你还安排了人在演唱会现场?你……你怎么知道钟岚会……” “我不知道啊,有备无患嘛!” “……” 沈安然完全无语,懵然之下,又有点心里不舒服。 “可是这些网友嘴也太毒了……” 徐闻眼睛一斜,沈安然赶紧闭上嘴。 “觉得我做得太过了?”他问。 “没有没有,是她先不仁的,那就别怪我们不义!嗯!” 这话说得板板正正,但越是这样,徐闻就知道她越心虚。 他有点生气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钟岚的阴谋诡计得逞,你在上万名观众和那么多媒体镜头下走光,等待你的将是全网的疯狂吐槽,绝对比钟岚现在面对的要难听一万倍!最严重的后果,你可能要退圈,你明白吗?” 沈安然怔住,好不容易恢复的情绪,瞬间再次爬满恐慌。 她赶紧从自己那点可笑的圣母心中回过味来,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十指攥着徐闻的一只手掌,低声道: “我错了,我错了徐闻,我不应该这样。今天晚上是你救了我,还替我筹谋这些,帮我出气,我不应该是非不分。对不起,我……我……” 说到后面,语无伦次,眼泪都快下来了。 徐闻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冷静想想,沈安然虽然入圈快六年,但真正面对如此庞大的关注度,也就是最近这一年。 如果把娱乐圈勾心斗角的经历看成是一场生命旅途的话,这妮子现在,也才是个刚刚蹒跚学步的小娃娃而已。 骤然面对如此黑暗的算计,当然会慌张恐惧,哪比得了他纵横江湖几十年,现在已然是黑山老妖的级别! 他叹了口气,没再苛责她,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表示安慰。 两人坐了一会儿。 “徐闻,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等!” “等?等什么?” 这个问题刚问出口,沈安然的电话就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写着“蔺红”的名字,徐闻瞟了一眼,露出一抹狐狸般的笑容,示意她接。 电话那头,蔺红的语气甚是焦灼,这个纵横娱乐圈多年的金牌经纪人,也难得心态这般不沉稳。 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蔺红才表明来意——找沈安然串供,帮钟岚做解释澄清。 沈安然有所准备,这时也聪明了起来,没有直接答应她,而是打了个太极说自己想想,就赶紧挂了电话。 蔺红再拨,她直接不接,后面干脆关机。 徐闻冲她竖起大拇指:“孺子可教也!” 沈安然像个得到老师表扬的小朋友一样,摇头晃脑,好不得意。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嗯……当然是要答应蔺红,救钟岚一把啊!” “啊?” “钟岚这次之所以会栽,是因为你现在人气高,要不然,她天天翻白眼也没人会管她。只因为对象是你,网友们才自觉把眼睛变成放大镜而已。” 徐闻顿了顿,“但是话又说回来,就算她现在被骂得这么惨,也不是什么大事。艺人嘛,原则性的问题都会被遗忘,骂人打架都可以洗白,更别说只是一个眼神了。” “这事儿吧,就看他们怎么解释。当然不管怎么解释,大众都不会接受,但过个三天五天,大家也就忘得差不多了!” “蔺红之所以这么着急,是因为这是钟岚个人演唱会的第一场,她个人的名声好坏只是一方面的考量,如果因为这次的事,影响后续的演唱会安排,那临泰损失的可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了。” “所以,让大众忘记明显不是最好的方案,而把这个眼神合理化,才是最佳的解决途径。” “如果我没猜错,蔺红是不是让你发声明,说自己跳舞的时候做错了一个动作,钟岚才会那么看你一眼。再说几句姐妹情深的话,夸钟岚原则性强精益求精,是不是?” 沈安然立马瞪圆了眼睛:这个人是魔鬼吗? 徐闻无奈地笑了笑——不是我太聪明了,而是他们的手段都太小儿科了,老子在另一个世界早就玩烂了! 沈安然更疑惑:“既然你知道蔺红的心思,为什么还要让我同意呢?” 徐闻笑得狡黠:“因为,这是给你省钱的好机会!” …… 第二天,沈安然带着徐闻,以及解约律师来到了临泰公司总部。 徐闻当然还是那个保镖形象,律师也是西装革履,抹着烈焰红唇踩着恨天高的沈安然走在最前面,三个人步履生风,赫然形成了方圆十米寸草不生的强大气场。 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刘文广、蔺红以及公司其他高管坐得满满当当,却愣是被这三人组合的威武霸气震得面面相觑,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沈安然开门见山:“刘总,各位领导,今天我来的目的呢,大家也都清楚了。这位是方天寒律师,我全权委托他帮我处理解约事宜,其他的事,你们跟他谈吧!”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在座众人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但眼下,钟岚还挂在热搜上被网友狙击,这使得他们原本占据绝对有利形势的谈判立场,瞬间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刘文广拉不下脸,给了蔺红一个眼神。 蔺红会意,笑道:“安然,解约是大事,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吗?这些年,虽说公司有些冷落你,但你也要理解嘛。从生意的角度,我们也希望所有艺人都能爆火,但资源就这么多,总有人要受委屈。” “你现在红了,是你的真本事,公司也为你高兴。你埋怨公司,我们也都理解,但话又说回来,你能有今天的热度和成绩,难道全靠你自己吗?” “要没有公司提供平台让你出道,没有我求爷爷告奶奶帮你争取到《高楼》里女二号的角色,你会有今天吗?” “是,现在你火了,眼光高了,看不上临泰了。可老话说得好,吃水不忘挖井人,对不对?” “就算临泰再怎么对不起你,可当初也捧过你、给过你资源,你现在这么翻脸不认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合适啊?” 蔺红面不改色说出这一大段,瞬间颠倒了是非黑白,倒好像临泰才是受尽委屈的那个。 沈安然即便知道到今天这场仗难打,但也没有意识到敌人如此凶悍,上来就是一拨道德核弹,瞬间把她的气场炸了个魂飞魄散。 会议室里,双方气场顿时发生了巨大变化。 68.谈判胜利 眼见沈安然有点怯阵,徐闻不动声色,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 沈·妖艳女大佬·安然瞬间全身通电,脖子一挺,又支棱了起来。 “红姐!是非黑白,咱们都清楚,我不想再提。你愿意继续冠冕堂皇,对我搞这种道德碾压,我也没办法,反正这也不是法庭,法官也不会给你同情分。” 她顿了顿,冷笑一声,语气更加冷峻,“我希望各位了解,我今天是来谈解约的,只有这一个主题。这儿有律师,有保镖,大家都挺忙的,文明点儿,捡要紧的说,行吧?” 一番话出口,诸位大佬再次面如土色,蔺红的脸更是黑得有如猪肝。 沈安然见状,得意地战略后仰,给了方天寒一个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表演了。 为了今天这场战局,方天寒已经做了近一个月的准备。 他是韩立州的私人律师,也是他的好朋友,这次的事受到了这位大佬的再三嘱托,他自然不敢懈怠。 所以这段时间,他推掉了其他工作,潜心研究这份合同,试图找出一些漏洞帮助沈安然增添解约的合理性。 这样,即使双方私下协调不成闹上法庭,他也有希望争得法律的同情分,帮雇主节约一些解约金的同时,赢得几分道德立场——毕竟是公众人物,这一点很重要! 在他的努力下,漏洞发现了一些,但用处不大。 临泰作为专业的经纪公司,这份制式合同自然经过了无数次的专业审核,遣词造句都近乎完美。 方天寒想从合同的合法性上挑毛病,完全无计可施,只能说了一些无足轻重地问题后,就拿着临泰整整五年对沈安然职业发展的忽视做文章,用强大的语言帮她拿下一张道德层面的感情牌。 十五分钟的慷慨陈词后,刘文广的脸已经臭得像个毒气弹了,其他高管作为某种意义上的旁观者,也都开始后背出汗。 此时此刻,他们才开始正式今天的谈判,明白了敌人的来势汹汹。 双方开始进入一个心理战阶段,彼此谁也没说话。 徐闻作为保镖,是屋子里唯一一个站着的,虽然没资格说话,但一直在观察众人的反应。 他明白,要是没有刘文广在场,凭借方天寒这番无懈可击的演讲,至少能为沈安然省下200万。 只可惜…… “沈安然!” 刘文广冷笑开口,“今天还真是有备而来啊,连业内大名鼎鼎的方天寒律师都请来了,真厉害,我简直是对你刮目相看!” 眼神一变,话锋一转。 “不过就算方律师说破了大天,他也不得不承认,十年合约只履行了六年,你想解约那就是违法行为,必须做出民事赔偿。我也不跟你扯这些有的没的,1200万是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的,一分都不能少!” 撂下这句话,刘文广也战术后仰,挺起了他的大肚腩。 沈安然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刘文广,钟岚现在还挂在热搜上呢,钱重要还是你的摇钱树重要?你就不怕我不配合你发声明,由着她继续被网友攻击吗?” “在这儿等着我呢?” 刘文广得意冷笑起来,“我告诉你,沈安然,老子根本不在怕的!当艺人嘛,谁还没点黑料,以钟岚现在的热度,时不时被网友黑一把太正常了。” “再说了,黑红也是红,网友喷得高兴,她得到的流量和关注也节节攀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拿这个要挟我?” 沈安然愣住,完全没料到,这只黑皮猪会无赖到这种地步。 至此,她的底牌已经全部出完,除了支付1200万以此获得自由身,别无他法。 其实一开始,徐闻就劝她花钱买自由,同时买时间和买清净,省得在这件事拖得太长,还把自己气个半死! 她不同意,因为咽不下这口气。 可现在来看,这口气不咽也得咽了。 她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打算在解约声明上签字,这个时候,一直像个雕塑一样站在身后的徐闻开口了。 “刘总,借一步说话!” 这声音一出,瞬间吸引了会议室所有人的注意。 刘文广眯着眼睛,一脸费解:“你谁呀?” “他是我的经纪人,完全代表我的立场!”沈安然连忙解释,语气激动,小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已经开始坐等徐大佬大杀四方了。 今天突然到公司谈解约,就是徐闻的主意。 在出发前,沈安然也知道胜算渺茫,但因为徐闻,她才决心放手一试——大不了就赔1200万嘛,以后再努力挣回来就是了! 虽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她也知道,徐闻肯定有杀招,只是这杀招到底是什么,她猜不到,而他也不肯说。 甚至现在,他还要“借一步说话”。 面对这个要求,刘文广根本不想搭理,而且也觉得完全没有必要,所以冷笑一声就不再说话,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徐闻料到如此,也不觉得尴尬,拉开椅子在沈安然旁边坐下,摘下墨镜丢在桌子上。 “刘总,你可能还不认识我!我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徐闻,沈安然女士的临时经纪人,《珊瑚海》的词曲作者,韩立州先生的朋友,以及……钟岚此次热搜的幕后操纵者!” 简单一句话,四重身份每一重说出来,众人的眼睛就多睁大一寸。到最后,听到他狼人自爆时,连带刘文广在内的所有人,眼里的血丝都已经瞪出来了。 过了许久,这份震惊才转化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怒气,呲牙咧嘴地几乎想把他当场咬死。 徐闻倒是淡定无比,手指刮了刮眉毛。 “刘总,刚才你说,对钟岚的事情完全不在乎,反而觉得她能有这次的热搜,对她的职业生涯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帮助。我听了很受感动。本来还不好意思承认的,但你这么一说,我不就成了临泰的恩人吗?那我还有什么好避讳的,赶紧站出来领功劳了!” “这位……徐先生,你怕不是在跟我说笑吧?” “刘总觉得呢?” “就算你刚才说的,你写了《珊瑚海》,是韩立州的朋友,这些都是事实,我还勉强可以接受。可即便如此,你也只是个娱乐圈边缘人物而已,竟然有手段操控这么大的一场舆论事件……你觉得我会信吗?” “刘总有这个疑问,也不奇怪!” 徐闻笑了笑,“不过,我相信比起我刚才所说的合理性,你应该更好奇,沈安然昨晚本该在舞台上掉下来的衣服,为什么好好穿到了结束还纹丝不动!” 他说着,故作惊愕地大喊一声:“啊,钟岚小姐应该也跟你们同样好奇,所以昨晚才忍不住做出那个眼神,以至于被我安排在台下的媒体人拍了个正着,这才有了这次热搜……哦,对了,不用谢!” 刘文广瞠目结舌,其他人也都瞠目结舌。 巨大的恍然瞬间转化为蓬勃的怒气,让他们差点当场变身……最后拼尽全力才把情绪镇压了下去。 自此,所有人都不敢再怀疑这个年轻人的身份,也不敢怀疑他所说的话,对他的态度也从漫不经心瞬间变成了高度谨慎。 “年轻人,你说你是韩立州的朋友?” “这位方天寒律师是韩立州的私人律师,在业内很有名。我能请到他在现场,应该可以证明我所说的吧?” “当然!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我也是韩老师的朋友……” “听韩老师提起过,你还想让公司旗下的林叙拜他为师,进军主流音乐圈,对吧?” 徐闻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反倒打了刘文光一个措手不及,这才反应过来,这厮为什么要着重强调自己认识韩立州的事实。 一时间,他没有说话,低头思忖,头脑飞速运转,想要调换出匹配的应对方案。 徐闻笑道:“刘总其实不必想太多,你我本没有必要处在一个对立面!沈安然要解约,这已经是个板上钉钉的事,我相信你也早就放弃了留她在临泰的想法。” “本着承认这一事实的原则,我们今天坐在这里商谈解约金额,说破了大天,不过是我们多花几百万或者你们少赚几百万的事。”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话又说回来,钱嘛,去了还可以再赚,但梁子一旦结下,就很难再解开了。” “沈安然虽然以后不再是临泰的人,但大家还都在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闹得太僵总归是不好。所以,我本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态度,给刘总一个建议。” “第一,解约金从1200万降到500万。” “第二,我动用私人关系,说服韩立州收林叙为徒,排场要多大给多大,热度要多高给多高,绝对让你满意。” “第三,沈安然今天就可以发声明,澄清昨晚演唱会的‘白眼事件’,让钟岚的黑红变成真红。” 徐闻说着,凌厉的脸色瞬间放松,和缓一笑:“刘总,你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我给出的这两个条件,带来的价值远远不止700万。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毕竟是好几百万的事,也不是说拍板就拍板的。我们有的是时间,不过我们等得了,钟岚可就不一定了,所以……我们等你的消息!” 徐闻撂下这句话,便不再有任何拖延,起立转身便往外走。 沈安然还在懵懂之中,赶紧跟了上去。 而就在他们走到门口即将开门之际,身后传来一个愤怒又隐忍的声音。 “等一下……我同意了!” 69.你的底气 刘文广也算说到做到,在当场和韩立州通电话,亲口听他承诺同意林叙拜师的事后,立即在重新打印的解约书上签了字。 赔偿金从1200降到了500万,一周内汇款完成。 当然,作为附加条款,沈安然后续要无条件同意钟岚此次危机的公关工作,这一条款在方天寒的专业把关下,字斟句酌沟通了许久,将法律风险降到了最低。 至此,沈安然就算彻底与临泰脱离了关系。 走出公司大楼,时间已经到了正午,秋天的太阳刺眼得很。 沈安然回过头,抬手遮眉回望身后的高楼,眼神里夹杂着轻松和惆怅——那里有她六年的青春,有她人生中本该最美好的一段年华。 徐闻明白她的感受,什么也没说,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方天寒自己开车离去。两人在回家的途中,车上气氛有些寥落。 “现在恢复了自由身,不请我吃个饭庆祝一下吗?” “庆祝……当然要庆祝一下啦!” “那走呗,你挑地方,你请客!” “现在啊?” “不然呢,我占便宜等不了明天!” 沈安然翻了个白眼,这人就是死鸭子嘴硬,几百上千万都说借就借,却非要在这种事上占个嘴上便宜。 她当然恭敬不如从命,不过碍于她现在的人气,能去的地方不多,所有的商场和闹市区都需要屏蔽。 最后选在了一家偏僻的日料店,提前预定了包间,没被人认出来。 饭菜上桌,徐闻早已经脱了西服摘了领带,撸着衬衫袖子大快朵颐起来。 沈安然皱着眉头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不吃啊,不合胃口啊?” “不合胃口?不不不!有你在面前,多难吃的东西我都能咽得下去!” “几个意思啊?” “就你这吃相,跟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看着多香啊!” “呵,损人功力又见涨啊!” “哪里哪里,都是跟徐老师学的,班门弄斧了,班门弄斧了!” 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这才从刚才略显寂寥的情绪里走出来。 “唉,徐老师,我问你,你真的打算让韩立州老师捧林叙啊?” “哈!你觉得呢?” “韩老师电话里当场答应了,按理说是做不了假,但我总觉得,你没这么好心呢?” 徐闻正在喝大麦茶,端杯子的食指冲她一指,笑得老谋深算。 “bgo,越来越了解我了啊!” “近墨者黑嘛,没办法!” “黑就黑吧,我不介意。就当进入恋爱关系前的预热了,对未来男朋友的了解,多多益善嘛!” 沈安然傻眼,怎么也没想到这破路也能开车,当场羞赧起来。 “你……三句话不占我便宜,你就难受是吗?” “嘿,这怎么叫占你便宜?我不是你未来男朋友吗?” “……” “作为你未来的男朋友,你不应该对我越了解越好吗?” “……” “看吧,我这么说,一点毛病没有!” “……” 沈安然终于知道这个男人的可怕之处了,小心肝瑟瑟发抖,有一种上了贼船下不来的感觉。 不过……好像还挺甜蜜的! 她抿了抿嘴,憋住不让自己乐出声,赶紧夹了块寿司把嘴堵上。 徐闻看她这窃喜的样儿,自己也跟着窃喜起来。 好一会儿,沈安然才回过神:“说正事呢!你不想让韩立州捧林叙,为什么还要让他答应呢?他也是公众人物,答应了却做不到,对他的职业生涯影响也很大的!” “答应了又怎么样,有合同吗?” “刘文广现场录音了。娱乐圈嘛,很多时候都用不着白纸黑字的合同,一张照片一段录音,就可以毁了一个人!” “哟呵,观察够仔细的嘛!” “嘿嘿,吃一堑长一智嘛,我也不能一直这么傻!” “不错不错!” 徐闻笑了笑,表情严肃起来,“其实,光凭钟岚的把柄,我也有信心把价码谈下来一些,800万或者1000万,咱们都能接受!但是……” “但是什么?” “咽不下这口气!”徐闻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 沈安然一顿。 “之前刘文广的事,过去这么长时间,我也懒得计较了。但这次演唱会的事,触碰到了我的底线!” “他们敢这么算计你,即便无偿让你退出公司,我都未必愿意跟他们握手言和,更何况最后还付了他们500万!” 徐闻顿了顿,“林叙很无辜,这是肯定的。但,他是刘文广手里最大的一棵摇钱树,不把这棵树给掰断了,就无法真正抱负到刘文广,也不能让我出这口恶气!” 沈安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吓得不敢说话,一个人默默往嘴里塞东西。 徐闻也意识到自己过于严肃了,赶紧笑了笑:“这事不急于一时,我会和老韩慢慢谋划的。话说回来,这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该演戏演戏,该唱歌唱歌,不用跟着掺和!” 卑微小妹只能鼓着腮帮子点头。 …… 一上午的斗智斗勇几乎耗费了他们所有的体力,吃完饭,两人打道回府,路上沈安然收到了蔺红发来的消息,是一段个人声明,让她一字不落地发在个人微博上。 声明很长,分三个部分。 先是澄清钟岚那个眼神不是针对她,而是因为她排练时扭到了脚,所以是担心她跳完舞脚疼。之所以看着像生气,是因为跳完舞耗费太多体力,所以才不像“关心”。 然后表达了一番姐妹情深,说两人组合时多么多么好,私下多么多么好,钟岚帮了她多少多少之类。 最后是严正警告,告诫所有黑子停止无理攻击,不要伤害她的“好闺蜜”。 沈安然给徐闻看了一下,他瞄了一眼,然后就把第三段改了,把语气从警告改成了劝告,让粉丝们站在爱她的角度停止对钟岚的攻击,并对粉丝们维护她的行动表示感谢。 沈安然自然毫无异议,编辑完成,点击发送。 两人都能猜到,这篇个人声明会将正吵得天翻地覆的网络舆论,又搅弄起一片风云。 不过现下,他们已经没有心情再关注了。 回到家,各自回房睡了一大觉。 等沈安然醒来,发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各种陌生来电给打爆了。 正懵逼的时候,又有一个电话进来,自称是正创传媒的经纪人,想和她谈一下合作事宜。 沈安然作为一个有自知之明的女人,知道她现在这具身体完全不属于自己,而属于楼下的徐大佬,自然也就不敢轻易答应。 当下,她连一点苗头都不敢露,应付两句后就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 外面天已经黑了,沈安然下楼吃饭。 徐闻已经做得差不多了,见她进门,忍不住打趣:“你鼻子够灵的啊,我这刚做好饭,你就下来了,一秒钟都不带晚的!” “嘿嘿,天赋异禀,没办法!” 沈安然嬉笑坐下,抄起筷子夹起一个虾仁放在嘴里。 “唉?云桥呢?” “马上开学了,这阵子成天在外面疯玩,约同学什么的。” “真羡慕!年轻真好!” 徐闻端着最后一道排骨莲藕汤过来,透明的汤汁上点缀着几粒鲜红的枸杞,看着令人食欲大开。 已经是晚上七点,外头的天是青灰色,房子里只开了餐厅一盏暖黄的吊灯,安静温馨将两人紧紧环绕。 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笑,开动晚饭。 “对了,刚才正创传媒的人给我打电话了!”沈安然提起。 “嗯,开什么条件?” “这次挺有诚意的,说合约只签五年,综合收入我拿五成,签约后立马给我量身打造一部电视剧,后续资源按照准一线艺人配置。” 徐闻点点头,继续吃饭。 沈安然眨眨眼,等着他的评价,可只等来了调羹在汤碗里的清脆碰撞,以及这位哥一本正经吹气喝汤的“吸溜”声。 “大佬?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 “签约啊?哦,别签!” 此时此刻,沈安然内心古井无波,甚至有点想鼓掌。 徐闻这个反应,完全在她意料之中,却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为什么不签,我觉得这次的条件已经很不错啦?” “是不错!” “那为什么不签呢?” 徐闻把汤碗放下,拾起筷子去挑红烧肉里的宽粉,不咸不淡地回复:“因为你值得更好的,吸溜~~” 沈安然已经不打算追问了。 徐闻难得干脆了一回,平静道:“之前你还没和临泰解约,职业不自由,议价权当然在他们手里。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恢复了自由身,主动权就掌握在了我们手里。以你现在的人气和热度,完全值得更好的资源。” “可是……我毕竟才刚起步,在圈子里还没站稳脚跟呢,这时候就跟经纪公司狮子大开口,各种谈条件,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谈合作嘛,谈得来就谈,谈不来就拉倒,再简单不过了,咱又没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逼着他们跟你签约!” 徐闻笑了笑,“再说了,什么叫刚起步,没站稳脚跟?你现在手里握着两部国民热播剧,演技都可圈可点,获得广泛好评。” “此外,还和韩立州合唱了一首单曲,这一年上了至少有10次热搜吧?有作品有热度,这叫没站稳脚跟?就差在娱乐圈的地面上打桩子了吧!” 沈安然被他这比喻给逗笑了,随即又正经起来:“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两个角色都不是主角,那首单曲也只是合唱……如果说作品是艺人的底气的话,那我好像还差点意思!” 徐闻笑了笑,没接话茬,匆忙扒拉两口饭就突然起身。 沈安然以为他上厕所,可他却去了客厅阳台,很快折返回来,在桌子上一拍。 是一张纸,另一面密密麻麻写着字迹。 “这是什么?”沈安然好奇发问。 “你的底气!” 徐闻平淡回答,拾起筷子,继续干饭! 70.新歌 沈安然将信将疑地把桌子上的纸翻过来,就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样。 初一看以为是胡乱的涂鸦,仔细看才发现,上面竟是五线谱和英文歌词,只不过线谱太密,英文歌词又写得太潦草,所以整体看起来就跟鬼画符似的。 “这是……歌谱?” “看不出来吗?” 沈安然茫然摇头,是真看不出来。 要说识谱这项本事,她并非音乐专业出身,还是在女团时期学了一点。 一些简单的谱子会看,但这首歌的谱子,音乐密集程度比起之前的《珊瑚海》,完全是滂沱暴雨和牛毛细雨的区别。 沈安然除了能看出来这是首快歌,其他的完全理解不了——包括歌词。 “这怎么还是英文歌啊?” “什么英文歌,这是中文歌好吧!” “你当我不认识英语啊,这明明……” 话没说完,她愣了愣神,这才看见密密麻麻的英语歌词里,竟然神奇地夹杂着几句中文。 “活在不一样世界又怎样” “水里呼吸着扇动不属于我的翅膀” “绝不会干涸的我为海洋染色” …… 就这么几句中文歌词,穿插在整首歌中,成为了沈安然唯一能看懂的地方。 然后她就彻底疑惑了。 谱子先不说,这词是认真的吗?80的英文夹杂着20的中文? 这怎么看,也像是外国人写的歌吧,毕竟以中文在世界范围内的流行程度,许多外国歌曲为了时髦加两句中文在里面,成了这个世界的普遍现象。 和徐闻前世,音乐圈的人生硬地往中文歌词里塞英文一样,觉得自己很时髦。 不过虽然这个世界中华文化和经济冠绝全球,但因为中文真的太难学,所以并没有在世界范围内广泛流传,英语仍是国际上最被广泛使用的语言。 所以,为了融入国际环境,国内的英语学习也十分普遍,但不算做义务教育范围,更不是高考内容。 几乎所有学校都会设置英语课程,地位和体育、思政等课程是一样的,因为不参加升学考试,所以学习内容以实用为主,基本上都是日常口语。 这个情况,让穿越而来的徐闻着实惊讶了许久。 基于这个文化环境背景,他在深思熟虑之下,才写出了《anta》这首歌,因为歌词本来就比较口语化,大众听起来不存在理解上的问题。 但现在,他发现情况好像有点不对。 “你没学过英语啊?” “你才没学过英语呢,我大学还专门去考了级好吧。” “那你这个表情!” “你这写得跟鬼画符似的,谁能看得懂?” “……” 徐闻无语,拿过乐谱一看——呃,确实是神鬼难辨。 他尴尬地大笑起来。 “要不这样吧,你给我自弹自唱一遍,我听听看是什么意思!” “……” 徐闻当场翻白眼。 “怎么了,你不是会弹吉他吗?” “大姐,你也看见这谱子有多复杂了,用吉他能弹得下来吗?” “那我……” 徐闻无奈叹气,事到如今,也只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了,谁让他管了这丫头的闲事儿呢! 他拿起手机,起身去打了个电话,没两分钟就回来了。 “妥了!” “妥什么?” “韩立州给我们联系了一个录音棚,是他圈子里的朋友,就在江州。一会儿把微信推给我,我把谱给他发过去,那边照着谱子做个小样出来。什么时候弄完,我再带你过去试唱一下,好吧?” 沈安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从一只挑刺的斗鸡,瞬间变成了乖巧的小迷妹。 那眼神,柔得能把人溺死! “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没什么!” 沈安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徐闻轻描淡写解决一切的样子,真的好帅哦! 小心脏又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徐闻察觉猫腻,作死的心又蹦跶起来了,往她面前一探头,眉飞色舞十分油腻: “是不是觉得我特帅,现在特别崇拜我?” “……没有!” “没有?口是心非吧!你看看你那思春的小眼神,早把你给出卖了!” “我!” 沈安然瞠目结舌又无言以对,最后只能愤愤不平地瞪起小眼睛,把所有力量化作食量,吭哧吭哧干饭。 徐闻见多了她趾高气昂的样子,难得看她这么可爱,心都萌化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就是特别想欺负她。 他拉了下椅子,朝她靠近了一点。 “喂,沈安然!” “干嘛?” “你说……我对你这么好,你感不感动?” 沈安然愣了愣,本来想赌气说不感动,但好像实在有违自己的良心,憋了半天,还是点了点头。 徐闻见状,开心地嘴角咧到耳后根。 “女生没有爱情,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这话是你说的吧?” “嗯!怎么了?” “那你现在喜欢我了吗?” “……” 沈安然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给坑死,现在这情况,典型的自己挖坑自己埋,而且还是自己挖坑埋自己! 她的脸现在比臭鸡蛋还难看! 徐闻看她这样,更是得意大笑,伸手在她毛绒绒的脑袋上一通胡撸。 “哎呀!” 沈安然烦躁地大叫起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吭哧吭哧干饭! 徐闻眼见着这只小狮子要炸毛,不敢再招惹,安心吃饭。 …… 录歌的事儿不着急,交解约金却即将到期限。 沈安然自己是拿不出这笔钱的,她前段时间入账200万,但因为现在住的房子是贷款买的,这笔钱到手后,第一时间被她拿去还了尾款,现在也就剩个几万块。 最后掏这笔钱的,当然还是徐闻。 到银行转完账回来,徐闻上1402,把汇款单给她,本意是让她做个证据留存。没想到她接了之后,转身递了张纸过来。 “什么?” 徐闻接过来才看明白,这是张借条,上面清清楚楚写明了这500万的借贷关系,甚至还标注了还款期限和利息。 徐闻看得一乐,顺手就给撕了。 “唉,你干嘛?” “沈安然,我们俩就没必要这么生分了吧?” “什么叫生分?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你借钱给我,我就应该给利息写欠条,这样我都还欠你一个人情呢。” 沈安然的表情很是严肃认真,不像是情侣间打情骂俏的那种情趣。 徐闻见状,也认真起来。 “我是觉得,咱俩这关系,就……” “咱俩什么关系?” 一句话给徐闻噎住了,脸色不好看起来。 沈安然却道:“徐闻,你这个态度我很不喜欢。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我心里很感激。但你不是我男朋友,你没必要也没义务这么做!” “你这所有做这些,是因为你喜欢我,这一点我明白。我相信你也明白,我也喜欢你,说什么让你追我的话,其实只是给我们一个从朋友过渡到恋人的缓冲期,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肯定会在一起的。” “但正因为这样,我才希望你能平等地对待我。我不是你的附属品,不是你的小弟。” “感情上的帮助和馈赠,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并通过其他方式回赠给你。但物质上的帮助,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必须要算清楚。” “只有这样,将来我才能底气十足地站在你面前,平等地和你走进一段恋人关系。而不是吃你的喝你的花你的,在这段感情里渐渐变成弱势的一方,成为你的附庸甚至负累。” “你……明白吗?” 一番陈词,刚开始时还慷慨激昂,到后面,沈安然的语气已是十分动情,最后甚至变得有点感伤。 徐闻站在离她不到50厘米的地方,心中的震撼却比喜马拉雅山还高。 在所有人默认男强女弱的社会关系里,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论断,很震惊,也很惊喜。 就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这个女生对于事业打拼的卖力和坚持。 或许,她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人生,而不是未来只能依附于某一个男人。 这种坚持和独立,让此刻穿着普通睡衣、素面朝天的她,在这个不大的房子里熠熠闪光。 徐闻看得心潮涌动,一种莫名的情绪支配着他,让他从呆若木鸡的状态突然出动,迅速上前把女生抱在怀里,然后在她脸上小鸡啄米似的“坑坑坑”砸下三个吻。 沈安然刚反应过来要挣扎,徐闻已经把她放开了。 “你……你干嘛?” “这是利息!” “哈?” “500万的利息,收你5个吻,你还欠我两个,等我想要的时候再来收!” “你……” 沈安然早羞红了脸,听到这番虎狼之词,更是从后脖颈子一路红到了肩胛骨,“你……哪有这样的,你……耍流氓!” 徐闻现下心情大好,直接进局子都乐意,更别提只是被骂两句了。 他往沙发里一倒,十分惬意:“先声明啊,我这可不是耍流氓。是你说要付利息的,但咱俩好歹也是准男女朋友关系,法理之外还得讲人情。” “你自己也承认,我之所以帮你是喜欢你,那我喜欢你,图的难道是你按年化5给我付利息?” “那肯定不是嘛!你要还钱,就得还到债主心坎里。” “现在,我这里……很满意!” 徐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张脸笑得跟大喇叭花似的。 沈安然简直被他这无耻的逻辑给打败了,便宜也被占了,说又说不过他,关键自己还一点也不生气,胸口小鹿乱撞砰砰跳个不停。 这情绪把她支使得无地自容,原地跺了两脚,最后捂着脸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徐闻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头一次体会到了流氓的快乐。 71.魔鬼鱼 交完违约金的第二天,韩立州来电话了。 “老弟,带弟妹来一趟上京吧!” “去上京?干嘛?”徐闻诧异。 “你那首《anta》,老周发给我看了。这歌太牛逼了,谱子已经酷到没朋友了,要想达到理想效果还必须用上各种混音电音。” 电话那头,韩立州一如既往地惊愕与膜拜,“老周那录音棚的设备,弄个小样没问题,但要真想把这首歌录得满意,还是得到上京来。我找了云朵的音乐总监帮你编曲,绝对把这首歌的效果100呈现出来。所以,你非得来一趟不可!” 韩立州这个要求,既在徐闻的意料之外,想想却也在情理之中。 《anta》这首歌,前世就因为曲风太过前卫,所以在那个还算保守的内娱音乐圈只能算小火,不能算大爆。 网络上的评价也是两极分化,喜欢的人特别喜欢,对创作者刘柏辛不吝赞美之词,而不喜欢的人也特别不喜欢,觉得极其聒噪。 徐闻之所以想到这首歌,是因为歌词所展现出来的人物状态,非常符合现在的沈安然。 此刻的她获得了职业发展的自由,像一颗珍珠待价而沽,又更像一只海底自由滑行的魔鬼鱼,积极上进、不拘一格,跟这首中文名为《魔鬼鱼》的歌曲所展现出来的气质完全吻合。 当然,徐闻把这首歌给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在女团表演中展现出来的舞蹈功底。 《anta》作为一首快歌,光唱就已经酷到没朋友,如果再配上动感的街舞或者酷炫的爵士,绝对能将表演者的魅力值拉到爆炸。 如此一来,徐闻一点也不怀疑,这首前世没能大火的歌,这一世在这个更加自由、多元、丰富的音乐环境里,会让沈安然大爆特爆,成为她音乐生涯的重磅代表作之一。 有了这首作品打底,她的人气和实力将会更上一层楼,在和经纪公司签约时,当然也就更多了几分议价的底气。 当然,要想达成这个目的,把《anta》的效果百分之百呈现出来是关键,所以,韩立州的建议非常有必要。 既然老韩这么讲义气,徐闻也就没必要推辞,答应下来。 当天晚上和沈安然说了这件事后,她自然没有异议,一脸“老公你安排就好”的迷妹脸,笑得徐闻特想把她一顿蹂躏……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咽了咽口水,自己默默化身卑微小助理,一个人蹬蹬地跑去定机票。 两天后,周五。 因为沈安然现在的热度,只要出现在机场这种公众场合,不管怎么打扮都肯定是会被认出来的。 而徐闻又不得不跟他同去,这一男一女被拍着,绯闻不得第二天就传得满天飞?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徐闻定的是午夜航班,倒也不着急。 下班后,他先回家做了晚饭,两人吃完后慢悠悠收拾好行李,到9点多才出发去机场。 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他带着全副武装的沈安然登上航站楼,办理登机手续。 这个点,机场的人也不少,但因为已经十点多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十分疲倦,所以没人发现她的存在。 十一点整,两人登机,抵达上京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韩立州的保姆车已经在航站楼外候着了,两人直接上车,却发现韩闷骚也坐在里面。 徐闻愣了愣,连忙翻白眼:“不是不让你来吗,这大半夜的,你这么大腕儿亲自来接我,我多不好意思啊!” 韩立州哈哈大笑:“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要让你不好意思。你只有不好意思了,才会从指甲缝里漏一两首歌给我,那我不赚大发了!” 徐闻无言以对,只能继续频频翻白眼。 到这时候,他和韩立州的关系也不用避讳了。 沈安然既然知道他有写歌的才华,自然也就明白,韩立州会卖给他这么大的面子,绝不只是因为他娱乐小记者的身份。 当然,不管怎么说,徐闻的面子是他自己的,沈安然见到乐圈大佬,还是只能恭恭敬敬叫一声“韩老师”。 韩立州哪敢当啊,十分惶恐:“安然啊,你可不许这样。论业务咱俩合作过,算是朋友,论关系你是徐老弟的女朋友,那就是我弟妹,那是绝对的自己人。以后啊,就管我叫老韩,别韩老师韩老师的,听着怪生分的,知道了吗?” 沈安然哪敢想,这个火遍所有音乐综艺的大佬,在自己面前一口一个“自己人”。 卑微如她,一点反驳的心思都没有,连“徐闻女朋友”的身份,也只能瑟瑟发抖地默认了。 三人上车,很快到了酒店。 这时已经凌晨2点了,韩立州纵有万般热情也只能收着,留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赶紧撤退。 徐闻把他送出门口,然后就看见韩立州朝他神秘莫测地抖眉毛、眨眼睛。 “老弟,今天晚上……好好休息啊!” “啊?” 徐闻还没从他意味深长的语气中发现点什么,老韩就已经大笑撤退了。 徐闻一头雾水,回到房间,看到了表情好似便秘的沈安然。 “怎么了?” “嗯……这,就一个房间!” 沈安然说出事情。 徐闻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韩立州刚才那个小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酒店套间,进门来是一个大客厅。徐闻跟韩立州说过,他和沈安然还没有正式在一起,所以也就默认,韩立州给他们预定的套间会有两个卧室。 却没想到只有一间。 韩lsp这是自作主张,要给他来了一招神助攻? 徐闻哭笑不得,却也感激老韩的仗义,忙咳嗽两声。 “老韩估计是理解错了,以为咱俩是情侣呢,所以才定了一间房。” “那……我们再去前台定一间吧!” “这都大半夜了,就别折腾了,将就一晚吧!” “这怎么将就,就一张床!” “嗯……我看这床也挺大,咱俩……一人睡一边?” 徐闻为了不辜负韩立州的一番好意,硬着头皮说出了这般虎狼之词…… 十分钟后,他躺在套间客厅的沙发上,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无语凝噎。 “我这……图啥呀!” …… 五星级酒店的沙发再软,睡一觉起来脖子也受不了,徐闻一大早起来就落枕了,腰也酸胀不已。 韩立州一大早就来了,一看他这样,立马露出了会心的小眼神。 “老弟,昨晚……运动挺猛啊!”趁沈安然在卫生间洗漱,老韩开始放骚话。 “去你妹的!”徐闻没好气。 “你看看,你看看,怎么还过河拆桥呢!要没我助攻,你这个千年老光棍,昨晚能享齐人之福?” “……” 徐闻摸着自己的腰,只想对这个lsp一顿口吐芬芳,但他忍住了。 要让他知道自己睡了一夜沙发,那保不齐该怎么笑话自己呢。 为了男人的面子和自尊,他只能硬着头皮把不爽咽进了肚子里。 几分钟后,三人直接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早饭。 因为有了韩立州和助理的加入,沈安然和徐闻也就不用再遮遮掩掩了,即便被拍到,也只是明星的日常出行而已,不涉及到任何绯闻。 吃完饭,一行人赶往录音棚。 在韩立州的介绍下,徐闻和沈安然认识了云朵音乐的总监邱山——一个名字频繁出现在各大音乐播放平台,却很少被网友注意到的乐圈大佬,也是云朵的股东之一。 “徐闻!久仰大名!”邱山主动伸手。 “不敢不敢,邱总监才真是蜚声业内!” 两人简单认识了,在韩立州的带动下,气氛很快熟络起来。 邱山对《anta》这首歌赞不绝口,自然也就把徐闻的“音乐天赋”一顿乱夸,再加上《珊瑚海》和这首歌曲风差异之大,更让他确信,面前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乐圈难得一见的音乐天才。 徐闻简直无地自容,嘴里一直客气,心里想的是:我也是无奈之下才走上这条不归路的。 简单寒暄后,邱山就像献宝似的给大家展示了他制作完成的编曲,绘声绘色地讲他的设计理念,神情之激动,连韩立州都看愣了。 他小声对徐闻说:“这位老兄已经很久没这么激动了,你呀,这回绝对是被他盯上了!” 徐闻欲哭无泪。 但不得不说,邱山作为音乐圈大拿,对各类音乐的领悟力那绝对是硬杠杠的。 就这套编曲来看,不但完全符合《anta》的音乐风格,将慵懒、潇洒以及特立独行的特性放到最大,而且音乐层次之丰富,比起原作也不遑多让。 徐闻听完,忍不住现场鼓掌,知道这首歌绝对稳了。 接下来,就到了录制这首歌最重要的部分——唱。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安然。 纵使沈大明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现在面对这样一首前卫大胆的歌,又是邱山这种前辈亲自操刀编曲,她无论如何也淡定不起来,咽了咽口水,紧张得嘴唇都发干。 徐闻难得见这丫头害怕,差点笑出声,忙过去捏了捏她的手。 “没事,歌词你都背熟了,就按照自己的理解唱吧。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我们有两天的时间,不着急!” 沈安然的神情这才舒缓了许多,冲他笑了笑,随即便挺着坚毅的神情,迈着铿锵的步伐,壮士出征一般走进了录音间。 72.云朵的橄榄枝 “not a sig pool it's an ocean dive that cash like l' chosen that y 24 karat got you frozen ya 活在不一样世界又怎样 …… fly underater i don't need no anner 绝不会干涸的 我为海洋染色 …… anta i fly ater lil anta devilfish anta call on e i don't need no roancer” 第一遍录音结束,录音棚里沉寂了足足五秒钟。 空气好像飘荡着臭氧,沈安然戴着耳机,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玻璃房外面的三个男人,吓得不敢呼吸。 直到看到他们露出笑容疯狂拍手掌,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过关了。 邱山对沈安然的表现很满意,不吝词藻地夸她,什么“乐坛新星”“超实力歌手”之类的,甚至直接代表云朵音乐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韩立州全程含笑,脸上一副“我弟妹就是厉害”的表情。 三个男人里,也就徐闻还算淡定,等沈安然出来他道:“唱得很好,口音很纯正,咬字也很清晰,但就是有点紧张。” 沈安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徐闻继续开导:“其实这首歌最大的特点就是‘慵懒’,这种慵懒是一种对世俗框架不屑一顾的态度,是一种对自身个性和价值观的坚持。” “要表现这种态度和坚持,首先要做到的不是多么高超的唱功,而是不能紧张。” “一会儿你再录的时候记住,全身放松,把歌词想象成你对这个世界的宣言,把你自己想象成一条在海底世界自在徜徉的魔鬼鱼。” “就像演王熙凤时我教给你的那样,相信她,然后理解她,能做到吗?” 沈安然像个悟性极高的学生,认真地点了点头,就信心满满地进了录音室。 韩立州和邱山站在一旁,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邱山本想说点什么来表达一下自己对徐闻的惺惺相惜之情,但被韩立州拦住了。 看着他一脸“不要大惊小怪”的表情,邱山知道,自己对这个年轻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这是一座宝藏。 果然,经过徐闻的指点,沈安然第二遍的演绎明显更高了一个层次,越往后越进入状态。 等录到第七遍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宛如歌词里的那条魔鬼鱼,慵懒又带着危险,自信中透着霸气。 邱山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看向沈安然的眼神充满了欣赏,当然,这眼神落在徐闻身上,更像是发现了宝藏一般,各种透露出想把他据为己有的表情。 徐闻被瞅得身上起鸡皮疙瘩,咽了咽口水,赶紧往旁边移了两步。 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 因为录音过于顺利,众人心情大好,邱山提出吃个饭庆祝一下,徐闻和沈安然自然客随主便。 饭桌上,酒过三巡,邱山借着酒劲再次认真道:“徐老弟,安然妹子在唱歌方面的确有才华,今天真是惊艳到我了。不过话说回来,要没两把刷子,当年也不会被选去当女团。” “她现在的情况我也知道,刚刚和临泰解约,现在是自由身一个。以她目前的趋势,将来肯定是音乐圈影视圈两栖发展,这也是应该的,毕竟两方面都很有实力。” “但你们要考虑到,现在国内娱乐行业市场成熟,影视、音乐、偶像团体三大块,基本上壁垒分明,真正的大公司都只专攻一个领悟。也就是临泰这种中不溜的,才哪头都想沾,结果哪头都弄得不怎么样。” “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安然妹子要想发展得好,就不能把唱歌和演戏都签在同一家公司。” “演戏我不懂啊,但唱歌的话,我们云朵绝对是最佳选择。咱们的私人关系就不说了,云朵在业内也是响当当的一块招牌,不说市场第一,前三肯定是有的。” “这个实力和资源,还怕捧不红她吗?咱又都是自己人,各种资源当然优先考虑,这都没的说。我在云朵还是说得上话的,这事儿从我嘴里说出来,相当于云朵的意见,你们一定考虑一下!” 这话说得已经很诚恳了。 沈安然有些措手不及,毕竟对她来说,今天只是来录音的,可没说是来谈签约的。 更关键的是,她也没奢望过自己能签给云朵,所以面对邱山抛来的橄榄枝,她不免有点发懵。 然后还没反应过来,更让她懵逼的事出现了。 “没什么好考虑的,邱哥这么有诚意,又有老韩帮衬着,把安然交给云朵我很放心。” 徐闻竟然……直接把她给卖了。 这一下,连邱山和韩立州都吓一跳。 邱山大喜过望,高兴得差点原地起飞,拉着大家干了一杯后就揣着电话出去了。 韩立州一语道破天机:“看见没,这就给我们老大报喜去了!” 徐闻和沈安然相视一笑。 笑归笑,但徐闻也知道,沈安然能这么轻松签到云朵,邱山的欣赏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看了韩立州的面子。 他给了沈安然一个眼神,同时举杯:“老韩,我们俩敬你一杯!” 正常情况下,肯定就干杯了,对吧! 可韩立州却偏偏不走寻常路,憋着一脸坏笑,坐着一动不动。 “这是几个意思?”徐闻问。 “干杯?我帮你这么大个忙,你敬我一杯酒就把我打发了?我缺你这杯酒喝呢?” “那你想怎么样?” “那不得来点实际的,比如说……给我写首歌什么的。” 徐闻翻了个白眼! 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老韩,过分了吧,我就找你借了个录音棚,你就找我要一首歌?” “我脸皮厚,不行吗?” 徐闻……我竟无言以对! 韩立州继续道:“再说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弟妹刚刚和临泰解约,以她现在的热度,那些娱乐公司肯定哭着抢着要签她。” “这个节骨眼,你不跟他们谈条件,却带着她来录歌,不就是想火上浇油把她的人气和实力再拉一拉吗?” “这样一来,她的身价肯定继续飙升,你们自然能凭此拿到更加有利的合同,对不对?” 徐闻被猜透心事,立即露出了一副“知我者你也”的老狐狸笑容。 韩立州也大笑起来,话锋却一转:“可你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光录歌可不行。《anta》虽然出众,但现在的音乐圈,好作品多得很。弟妹在演艺圈是大放异彩了,但在音乐圈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要是营销跟不上的话,这首歌不见得会引起多大的反响。” “听你这意思,是早有安排了。” “那必须的嘛!我的巡回演唱会还有最后一场,就在上京,也是投入最大,宣发力度最大的一场。上次那首《珊瑚海》唱过之后,单曲一直憋着没出,粉丝们的呼声都挺高的。” 韩立州笑得得意,“如果在终场演唱会上,带着弟妹再合唱一遍《珊瑚海》,再给她机会展示一下她的新歌。当然,光唱歌还不够炸,圈里的舞蹈大神我也认识,请来给这首歌编个酷炫的舞,以弟妹的舞台表现力,不火都难。” 韩立州三言两语说完,连徐闻都惊了,沈安然更是把一双眼睛瞪得像看见了红布的野牦牛。 “怎么样,老弟,哥哥我这番安排,你还看得上眼吗?” “……” 事到如今,徐闻也只能卑微点头,然后问,“有什么要求?” “什么什么要求?” “新歌啊!” “……” 韩立州火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认识到,努力是会有回报的。 …… 韩立州的计划得到了邱山,以及云朵高层的一致同意。 之所以会这么顺利,《anta》这首歌的爆红潜质、沈安然在唱跳方面的潜力以及徐闻这个附带赠送的音乐天才,三个条件缺一不可。 第二天,云朵就把公司经常合作的舞蹈大神请来了,结合沈安然的舞蹈功底和《anta》的曲风,现场开始编舞。 因为这个出乎意料的计划,沈安然忙碌了起来。 她毕竟好多年没有跳过舞了,而出道前也只是练习了一年,功底算不上多扎实。 前段时间的演唱会女团表演,虽然现场炸裂,但舞蹈动作其实并不难,效果纯粹是靠人多。 而现在,作为个人独唱曲目,即便演唱会现场会给她配伴舞,但她仍旧是当之无愧的主角,自然不能随便糊弄。 所以在简单商议后,大家一致决定,签约云朵的沈安然直接留在上京练舞——毕竟离韩立州的个人终场演唱会登台时间,也没几天了。 沈安然万万没想到,自己来的时候好好的,回不去了。 周日晚上,韩立州做东吃了晚饭,徐闻就要出发去机场了。 在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沈安然十分不舍又不好意思承认,所以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装玩手机,其实连手机页面黑了都没发现。 徐闻看破不说破,直接拎着行李箱走到她面前,定定地看着她。 “干嘛?” “起来!” 沈安然老老实实起来,眼睛瞥向一边,还闹着性子。然而刚站直,就被徐闻一把搂进了怀里。 沈安然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把他推开,可当双手抬到半空,她感受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体温,一种充实的温热占据心头。 她的手又慢慢放了下来。 徐闻用手掌摸了摸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孩子一样拍了拍,轻声道:“好好练舞,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周五就来看你了,行吗?” 沈安然重重地、认真地点了点头。 徐闻摸了摸她的头发,两人这才轻松告别! 73.进度条30% 徐闻落地江州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车一直停在机场的地下停车场,找车不比打车省时间,所以到家时,已经11点半。 董云桥还没睡觉,正在噼里啪啦打游戏,听见门响赶紧过来。 “哥,你回来了?” 徐闻还没回答,董云桥就透过他往门口望。 “安然姐呢?” “她……” 徐闻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解释。 对于沈安然的身份,董云桥一直没发现,他们也就没必要主动挑破。 所以在这个只知道游戏和篮球的boy眼里,沈安然就两个身份,游戏大神和他哥的暧昧女朋友。 至于大明星什么的,不存在的。 因为这个“肤浅”的认识,面对他现在的疑问,徐闻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找她干嘛?” “打游戏啊!我有一关怎么都过不了,想找安然姐帮我刷一下!她人呢,没回来吗?” “她……有事,留在上京了,过两天才回来。” “哦!” 董云桥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随即眼神又疑惑起来,将徐闻上上下下地瞧。 “干嘛?”徐闻没来由地心虚。 “不对劲,你不对劲!” “……”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分手了?” 徐闻的白眼都翻上天了:你哥我都还没牵手呢,分的哪门子手啊! 他懒得解释,直接一脚踹了过去:“盼你哥点好吧,天天就知道乌鸦嘴!都11点多了,还不睡觉去!” 董云桥自从被徐闻一顿豪掷千金给收买了后,对他都是各种狗腿子,现在被踹了一脚,不生气反而心里踏实了——老哥这反应,说明还没分手,找安然姐继续当免费代练的事还有戏! 意识到这一点,董云桥非常巴适,呲牙咧嘴地回房睡觉去了。 徐闻看着少年不知愁滋味的背影,哭笑不得! 整理了一下行李,洗了个澡,到12点多才躺在床上。 不知怎的,明明很困,却睡不着。 这时,手机响了,是沈安然发来的微信。 【沈安然:睡着了吗?】 【徐闻:没呢,你怎么还没睡?】 【沈安然:嗯……没事!】 徐闻看着屏幕翘起了嘴角,女人一旦答非所问,那就不能照着字面意思理解了。 他很快明白安然的意思——没事=想你! 心情顿时无比舒畅。 【徐闻:我问你个问题!】 【沈安然:嗯。】 【徐闻:你打算让我什么时候追到你?】 对面沉默了下来。 徐闻等了半分钟,“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出现了好几次又消失,对话框却没有变化,让他有点着急了。 【徐闻:睡着了?】 【沈安然:嗯……30。】 【徐闻:30?什么意思?】 【沈安然:就是,如果把追我这件事比喻成游戏任务进度条的话,你现在已经达成30了。】 徐闻反手就是一个无语。 这他妈也能类比吗? 【徐闻:大姐,我能问一下,你这个进度条是怎么计算的?是达成某个成就,还是释放了某个技能就能增长相应的百分比,是这意思吗?】 【沈安然:嬉笑没错,就是这样!】 【徐闻:那麻烦你把任务清单给我看一下,我好开外挂!】 【沈安然:左哼哼左哼哼】 【沈安然:没有任务清单,所有任务都是随机的。】 【徐闻:……】 【徐闻:这不扯呢嘛!那我到时候吭哧吭哧干了一堆,你这官方解释都不承认,那我不白努力了?】 【沈安然:安啦!虽然没有任务清单,但作为游戏出品方,我的评价标准是客观公正的。要不然,你这30的进度是怎么来的?】 徐闻彻底败下阵来! 自从确认自己喜欢上这丫头以后,打嘴炮这件事就越来越难赢了,她有道理觉得她有道理,她没道理也觉得她有道理…… 就离谱! 【徐闻:那你的评分标准是什么?】 【沈安然:嗯……不告诉你!】 躺在房间里的徐闻立马摔手机翻身敲床板一气呵成,痛诉这个世界对他的不公,也深刻体会到男人思春的可怜…… 不过也奇怪,刚刚还心事重重睡不着,被沈安然捉弄了一顿反而心情舒畅了,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准时上班。 作为一个合格的社畜,周一肯定是浑浑噩噩的,徐闻也不知道自己一整天都忙了什么,只知道脑子里的时间线好像被安装了加速器似的,刚刚上班立马就下班了,与此同时身体累成了狗。 坐地铁回家,没买菜。 反正沈安然也不在家,做菜给谁吃?给家里那只饭桶吃? 算了,他不配,还是给他吃点猪食吧! 徐闻路上叫了个全家桶,到家时董云桥已经吃上了,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认真听着游戏讲解,忘我程度比东方不败穿绣花针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闻对这只猪的好打发程度非常满意,回房间躺下了。 这时门铃响了。 “董云桥,去开门!” “哦!” 然后就是拖鞋“踢踏踢踏”的声音,几秒后,门“吧嗒”“吱呀”开了,然后……世界大战就爆发了! “你个小兔崽子,你在这儿待得挺美啊,我们不来逮你,你打算一辈子不回家是吧……” “小王八蛋,看你吃得满嘴是油,一个月不见胖了一圈,你过得挺美啊?你妈我都快被你气死了,竟然还偷偷改志愿,偷偷改志愿,看我打不死你!” 突然爆发的吵嚷声中,还夹杂着出拳踢腿的呼呼喝喝,以及董云桥的各种惨叫。 “啊,爸,妈,别打了,啊……哥,救命啊,救我!” “救命?今天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小兔崽子,小兔崽子……” …… 客厅里乱成一团! 徐闻深刻知道,当战争发生的时候,第一要义绝对是自保,拯救世界的事交给傻子去做! 秉持着这个真理,他听着缓慢前移过来的暴乱声……迅速反锁了房门。 然后,他听到了董云桥喉咙里发出的,最绝望的叫声。 “啊……救命啊……” 五分钟后。 徐闻开门出去,看到了叉腰瞪眼一左一右站着的董建飞和吴海萍,以及坐在沙发上,头发衣服各种凌乱并且瑟瑟发抖的董云桥,那抱着膝盖楚楚可怜的样子,像极了…… 他差点笑出声,忍住了。 “咳咳,妈,叔叔,别生气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生气也没用。” “云桥报的那所学校我也查过,没你们想得那么差,最起码是个正规的公立大学。” “他既然喜欢,就让他去学吧,也总比去外地的所谓好学校,学一个他不喜欢的专业强……” 徐闻现在说话的语气,像极了那种“大过年的”“来都来了”的泥瓦匠,和稀泥功力杠杠的。 其实他说的这些,董建飞和吴海萍琢磨了一个多月,早就琢磨明白了,只是心里总归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不在始作俑者身上爆发出来,很有可能酿成毒气,继而引发生化危机。 两人现下不说话,只是喘粗气,看来是发泄得差不多了。 徐闻继续和稀泥:“董云桥,你也别任性了。现在已经7月底,马上就开学了,赶紧回家准备准备。你也不能总赖在我这儿!” “哥……” 董云桥委屈巴巴地求救,这一声“哥”的意思是,“我回家会被打死的”! 吴海萍当场就炸了,上去照着后背就是“啪啪”两下。 “还敢叫哥!要不是你哥帮你说情,你早被你爸给打死了,还由得你赖在这儿,过了一个月的逍遥日子?” “赶紧回家!” 董建飞也怒斥,“你哥上班本来就够忙的了,还要照顾你……看看你现在穿的用的,花了你哥多少钱。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知道赚钱辛苦,年纪轻轻就这么败家,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赶紧走!” “……” 男女混合双打之后,男女混合双骂又开始了。 董云桥一直觉得不对劲,听到这儿,不怎么聪明的脑子总算回过神来。 “不是,爸,妈,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两人同时一愣。 董云桥继续聪明:“而且我听着问呢……怎么好像,你们一早知道我在这儿的样子?” 两口子对视一眼,又把怒气冲冲的眼睛瞪了回来。 董云桥立马明白了,包公带着狗头铡似的转向徐闻,大喊:“哥,你竟然出卖我!” 话音刚落,吴海萍又是“啪啪”两巴掌朝他大腿上砸下来。 “什么叫出卖,什么叫出卖!你哥那是怕我们担心,这才告诉我们的。要不是他说实话,这一个多月,我跟你爸不得急死!” “就是!你个兔崽子,别不识好人心了!要没有你哥拦着,我们早上门来把你拽回去了,是他说让你在这儿住一个月,你才有了这几天的好日子过……” 两口子继续混合双打! 董云桥这下全明白了,当然不敢再气徐闻出卖他,反而很感激他哥为他考虑这么多。 这种感激,跟徐闻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他花钱,是不一样的。 但是吧…… 老哥的大恩大德,以后有的是机会报答,可现在我自顾不暇,要想保命,只能祭出我哥这颗狗头了。 打定这个主意,董云桥大吼一声:“等一下,我有重要情报!” 在吴海萍下一个巴掌落下之前,他赶紧报告: “我哥谈恋爱了!” 撂下这句话,他就跟老母鸡碰见了黄鼠狼似的,连飞带跑地蹿出了大门,留下两脸懵逼的吴海萍和董建飞怔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74.短暂的分离 董云桥的出卖,并没有让徐闻受到母亲的追问和审查。 甚至从这天以后,吴海萍连喊他回家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这个老娘儿们就跟从他生活里消失了一样。 徐闻一开始觉得很奇怪,后来想明白了,母亲大人这是要给他谈恋爱留出空间呢,生怕自己的出现,打搅了小两口的甜蜜。 要是让未来儿媳妇觉得,以后的婆婆是个不知分寸地事逼,那不得把到嘴的鸭子……啊不,到嘴的老婆给吓飞了。 徐闻的猜测在董云桥那里得到了验证,这厮自从被亲爹亲妈揪回家之后,每天要发好几条诉苦语音过来。 【哥,还是你对我最好,住你那儿简直是天堂,家里完全是地狱啊!】 【吴海萍女士太烦了,自从知道你谈恋爱,她不问你天天问我,就差把安然姐的祖宗十八代给查遍了。】 【哥,我错了,我不该忘恩负义出卖你,我现在受到了史上最残酷的惩罚……】 【好想开学啊,我要上学……】 徐闻听了除了想笑就是想笑,要么不回他,要回也就俩字:活该。 他倒是不怕董云桥泄露沈安然的身份,因为这个傻小子本来也什么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未来的嫂子是个游戏高手,然后就满脑子都只剩下膜拜,对于她为什么在家不出去工作,哪里人多大年纪,一概不打听也不感兴趣。 这倒是省了徐闻的很多麻烦,毕竟儿媳妇是个女明星……他还真不知道老妈能不能接受。 不过这事儿吧,现在想还早,能拖一天是一天吧! 抱着这种态度,徐闻也懒得再管吴海萍,一心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因为这段时间自己经常请假,的确给组里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所以趁沈安然这段时间不在,他每天自觉自愿加班加点,能干的都干了。 黄楚晴作为组长,对此当然毫无异议,其他组员却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个个感念“闻哥”的大恩大德,下了班就纷纷开溜。 他们哪儿知道,徐闻现在的爱岗敬业,都是为了周末的开溜做准备。 然而他计划得很好,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周五下班前,主编郑薇突然交给人物组一个大活儿,让他们派两个人周末去申城,采访一个最近热度挺高的武打明星。 徐闻一看大家叫苦连天的样子,本来计划好了今天晚上飞上京,但在黄组长问谁想去的时候,还是默默地退了机票,举起了自己的小手手。 徐副组长的舍身取义,立即受到了全组成员的热烈拥护,就差把他当众抛起来庆祝了。 晚上回到家,沈安然的微信发了过来。 【沈安然:你几点到啊,我让蓝蓝去机场接你啊!】 蓝蓝是云朵音乐给她配的助理,在上京这段时间,工作生活全权交由她打理。 徐闻看着屏幕上的话,感受着这丫头藏在字里行间的欢呼雀跃,皱起了眉头。 最后还是只能老实回复。 【徐闻:我临时有工作,要去申城出一趟差,周末去不了了!】 消息发出去,他的心就陷入了忐忑之中。 好半天,对方才回过来。 【沈安然:哦,这样啊。没关系,那你去吧!】 徐闻还没得及反应,又有一条消息进来。 【沈安然:嘻嘻嬉笑嬉笑】 徐大记者一看这个,小脾气立马就上来了。 “这娘儿们什么意思?我不去看她,她竟然一点都不伤心?” “不伤心也就算了,好歹难过一下,失落一下总要有的吧?” “还嘻嘻,嘻嘻你妹啊!” 他气得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自己憋了好半天闷气,这才平复了一些。 想了想,觉得沈安然现在面临着一场大型演唱会的两个表演,其中一个还是难度系数极高的个人唱跳首秀,当然忙得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去不去的,就算她心里失落,也没时间反应。 他想了半天,最后觉得这个想法很靠谱,总算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些。 既然沈大明星忙,他也不敢打搅。 这段时间除了工作上忽视,健身、拍视频,都被这娘儿们给耽搁了。 可见,女人不是成功男人背后的动力,而只能是绊脚石。 徐闻给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随便吃了一口,就趴在电脑前剪出了两个片子。 发到抖音上,已经半个多月没更新的账号立马引来了诸多粉丝的围观,评论区一片奔走相告、哭天抢地,庆祝老闻死而复生。 徐闻也是……干你娘嘞! 忙完这些,他才收拾行李去健身房,撸一波铁。 身体充满了电,回到家已经是10点多,简单把明天出差的行李收拾了一下,这才上床休息。 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微信。 【沈安然:下周五晚上就是演唱会了,你……能来吧?】 时间是半个小时以前。 徐闻看着屏幕愣了愣,隐隐约约感受到了沈安然藏着平静语气下的期待与不安,这种期待与不安,让他作为追求者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徐闻:放心,肯定会来!】 对面立马回了一个“灿烂笑”的表情。 这是两人7月份的最后一次对话。 生活绝度不是一个张弛有度的弹簧,而是一个抽了风的喷泉,要么闲得一动不动,要么忙得瞎几把乱喷! 这一个礼拜,沈安然忙着唱歌、练舞、排练,累得连喘气都觉得浪费体力。 徐闻也异常忙碌,不停地采访、写稿,然后稿子莫名其妙被毙,又忙慌慌地另找选题,继续采访、写稿。 就这种抽陀螺似的一路挥鞭子到了另一个周五,人物组的所有稿子终于圆满过审,全组成员几乎感天动地地欢呼起来,庆祝自己迎来了新生。 黄楚晴作为组长,当然要慰问一下组员,当即提议:“今天下班,我请大家去吃火锅,然后唱k!所有人都必须出席啊!” 这一提议,顿时引来了组员们的热烈拥护,纷纷高喊“组长威武”。 徐闻很不识趣地扫兴,举起手:“组长,我请个假,去不了了!” 黄楚晴还没说什么,组员们先不乐意了。 “闻哥,你怎么又请假啊!” “你说你也没女朋友,怎么三天两头请假,上次聚会你就没参加!” “唉,不对!闻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这话从一个刚调来的小姑娘嘴里问出来,立马在组里刺激出了八卦的小火花,烧得一屋子男男女女跟在不健康网站充了会员一样兴奋。 徐闻下意识想否认,可是看大家这架势,如果否认的话,今天这局势肯定是脱不了身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顶着大姑娘上花轿的娇羞,点了点头。 全组立即欢呼,七八个人那叫一个高兴啊,比自己谈恋爱了还兴奋。 “闻哥,你可以啊,不声不响地就脱单了!” “好家伙,也太深藏不露了!” “我说你最近怎么神秘兮兮的,动不动就请假,原来是追女朋友去了!” “哦……我看今天晚上不应该组长请客,应该闻哥请客才对!” “就是,把嫂子带来嘛,也让我们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竟然能俘获咱们报社社草的芳心啊……” 几个人越说越来劲,就差直接把这事拍板了。 徐闻一看这架势有点压不住,赶紧扯谎:“今天实在不行,我们俩约好了去上京看演唱会……下回,下回一定请客,好吧?” 众人顿时兴致索然,好在一个叫田甜的实习生证实,今天晚上韩立州在上京确实有演唱会,也证实徐闻所言不虚,大家这才放过他。 徐闻千恩万谢,半下午就开溜了,直奔机场。 他定的是下午3点的机票,两个小时的航程,再从机场去演唱会场馆,时间绰绰有余。 然而谁想到,风和日丽的秋天,江州到上京的航班竟然晚点了,本来3点就要起飞的飞机,愣是到3点半还没有登上去。 徐闻急得浑身直冒汗,在候机大厅来来回回地走,鞋底都磨出火星子了。 好在到了3点50,大厅里终于响起了登机的声音,4点一刻,飞机终于跟个拄拐过马路的老太太似的,慢慢悠悠颤颤巍巍地飞上了天空。 落地上京,已经是6点整。 好在徐闻也没带什么行李,下了飞机也不敢打车,跟个火箭炮似的就直扎进了地铁站。紧赶慢赶,终于在6点43分出现在了场馆门口。 体育场外面,三块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上,放着韩立州风骚的照片。 他检票进去,找到最前排的座椅,这时已经接近7点。 进入秋天,白日明显短了,到7点天色就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容纳3万人的体育场内座无虚席,到处飘荡着红绿黄蓝各种荧光,像一片浪漫的星海。 徐闻置身其中,却没有半点看演唱会的激动,一心只想着:也不知道那丫头准备得怎么样,今天晚上能不能表现好? 他掏出手机看了看,一如预料,没有沈安然的任何信息。 “这个时间,她肯定在后台准备,不可能有时间发消息。” “我要不要发个消息给她,给她加加油?” “算了算了,发了她也不一定能看见,就算看见了,还有可能影响她的情绪。” ……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老实待着,当一个听话的观众。 就在这时,音乐响起,舞台上的灯光闪烁起来…… 演唱会开始了。 75.火 韩立州一出场,瞬间引发了全场3万歌迷的疯狂尖叫。 要说以韩老师如今在网络上的人气,一场演唱会卖出整整3万张票,不是办不到,但也不容易。 因为他的人气,一大半都是靠音乐综艺当导师攒的,真正论歌迷的规模,他在音乐圈也只能算是中等。 这种情况下,要想为他的2022全国巡回演唱会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把所有希望全寄托在粉丝们身上,那肯定不现实,公司也冒不起这个险。 所以早在一个礼拜前,他就在微博上透露,今天晚上会再次邀请沈安然登台演唱《珊瑚海》,同时,沈安然还会演唱她的全新单曲。 是的,没错,韩老师正在光明正大地蹭沈安然的热度。 粉丝们当然察觉不到这一点,他们只知道《珊瑚海》很好听,但是尚未真正发行,网络上能找到的音频也就是上次演唱会现场的视频,还只是零散片段。 他们还想再听,而这次的演唱会,给了他们一个一饱耳福的机会。 所以这条微博发出去后,剩下15000张没卖出去的门票,在短短两天内迅速脱销,而且还是完全不打折的情况下。 这个速度,多少业内人士看了都只能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句:“妙啊!” 相比于歌迷对《珊瑚海》的期待,对于沈安然演唱个人单曲,他们反而不是很关心。 毕竟演艺圈和音乐圈是存在壁垒的,而在大众的印象里,沈安然再火,也只是个演员。 不过也有部分路人看过沈安然的女团表演,对她的个人单曲表示出强烈的期待,这股期待在网络上也卷起了不小的风潮,为这场演唱会的爆火增添了几块干柴。 …… 演唱会在一首快歌中热辣开始,不服老的韩立州在台上又唱又跳,一下子就把气氛推到了高潮。 然后在这股热浪之下,年近40的韩大歌手卖力表演,几乎全程无尿点地一路高歌猛进,唱了整整一个小时。 到这时,即使再忠实的歌迷,嗓子也喊得有点哑了,演唱会现场的气氛有点低沉下来。 韩立州和团队早有经验,最重磅的炸弹当然安排在这里。 《珊瑚海》的前奏响了起来。 现场3万名观众就跟大战三百回合后又强行喂了一粒蓝色小药丸似的,情绪立马又支棱了起来,“韩立州”“沈安然”的欢呼从场馆四周疯狂涌出,最后汇成两股极清晰的音浪,飘荡在整个演唱会的上空。 前奏是人为修改后的漫长,故意为观众们的疯狂留出释放的余地,足足一分钟后,正式的演唱才开始。 这一次,沈安然没再留悬念,等到女声部才迎着追光灯出场,而是一早被请到了台前。 徐闻也得以看到阔别小半个月的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低眉浅笑,原本顺直的长发被烫成了温婉的波浪,也不知是染过还是做了什么特殊的处理,发丝竟然在灯光下闪着盈盈的光泽。 沈安然一手拿着话筒,一手和舞台下的观众打招呼,眼神十分友好地照顾四周,望向了偌大场馆的每一个角落。 观众们更疯狂了,却完全猜不到,此刻的她正在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肯定找不到。 温柔的歌声从韩立州这里缓缓开始。 一曲《珊瑚海》,低吟浅唱,没有什么难度,却在两个人的深情表演下将全场气氛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演出结束后,沈安然随即退场,却被全场观众剧烈的欢呼声再三留住脚步。 韩立州在台上开起玩笑来:“唉唉唉,你们怎么回事,砸场子来了是吗?今天是我的演唱会,不是沈安然的,是不是买错票了啊你们!” 全场哈哈大笑。 韩立州继续侃大山:“现在让安然小姐姐下去换个装,一会儿还上来呢,着什么急。你们今天可是来值了,沈安然小姐姐出道以来的第一首个人单曲,就在今晚,重磅呈现。先剧透一下,特别火辣,特别劲爆,特别嗨,你们准备好了吗?” 全场又跟打了鸡血似的疯狂欢呼起来。 韩立州又挑弄了一波情绪,各种插科打诨,其实是在为沈安然换装准备时间。 毕竟两首歌的曲风相差极大,刚刚穿的是温婉的长裙,接下来肯定不行。 所以韩大歌手也是卖力,串场当了将近5分钟的主持人,这才把舞台让给了沈安然。 灯光暗下,沉默半分钟,动感的音乐才响了起来。 这个科技感十足的前奏,叫3万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原本没抱太大期望,这时也不免觉得有点意思,踮着脚尖往台上看。 灯光亮起,沈安然穿着一身皮衣站在舞台中央,身后还站着七八个同样酷炫的女孩儿。 此时此刻,沈安然的妆容、打扮甚至眼神,都和刚才截然不同,反差大到全场观众一下子竟没把她认出来。 等大家认识到这个穿着皮衣绑着马尾,脸上还画了两道个性的红色彩妆的女孩儿就是沈安然后,欢呼声再次从偌大体育场的各个角落传出,最后汇聚成了一片汹涌的海洋。 舞台上,动感的舞蹈开始了。 节奏利落、动作清爽,沈安然在一众专业舞者的包围下丝毫不落下风,每一个动作转换都干净漂亮,毫不拖泥带水。 在长达一分钟的酷炫舞蹈后,歌曲才正式进入,不同于《珊瑚海》娓娓道来,慵懒随意又夸张自信的嗓音,从她嘴里唱了出来。 虽然一时间,观众们几乎都没听清她在唱什么,但所有人心里就一个感觉:炸裂! 于是乎,这股魔鬼鱼的热浪像电流一般,瞬间从台上扩散到台下,观众们置身其中其实很难再作出冷静的反应,于是全场三万人开始一起尖叫、蹦跳、呐喊。 所有人都疯了! …… 两个小时后,沈安然的这段演唱会表演视频传到了网上,并迅速掀起巨大的讨论热度。 各大互联网平台,几乎都在疯狂转载,类似于微博的几个社交平台,带有“沈安然”字样的话题都处于上升态势,而且势头猛烈。 关于这首《anta》,关于沈安然的唱功,关于她的舞蹈……几乎全方位的都是溢美之词,即使有鲜少的挑剔之声,也是一出现就被淹没在各种赞誉里。 江州,临泰传媒。 刘文广其实很少在公司待得这么晚,今天是因为出了点事,整个公司高层都留下来开会,包括钟岚等几个当红艺人。 韩立州今天晚上在上京举办巡回演唱会的最终场,这事他当然知道,因为这对于临泰来说,也是一件要紧事—— 作为韩立州新收的徒弟,公司一哥林叙,也将在今晚的演唱会上亮相,并公开他作为韩立州徒弟的事实。 自然,刘文广也就知道,沈安然也会在今天晚上登台。 这件事让他心里五味杂陈,当然,五味之中,更多的是气愤——这个不听话的女人竟然这么顺利地逃出了他的五指山,并且发展速度一路高歌猛奏,看起来马上就要火得他高攀不起了! 刘文广只要一想到这件事,他就气得胃疼。 无聊又冗长的会议结束后,已经是晚上10点了,他回到办公室休息,打算一会儿回家。 这时,玻璃门被敲响,蔺红顶着一脸明天要割痔疮的难堪脸色进来,支支吾吾不敢言语。 “有话就说!” 蔺红偏不说,而是在手机上划拉了两下,放到他面前。 刘文广带着探究的眼神看过去,然后……毛孔粗大且浸满了油腻的脸色变得严肃,且微不可察地颤抖了起来。 “啪!” 几秒钟后,一只厚厚的肉掌拍在了桌子上。 蔺红担心自己的手机遭到毒害,赶紧抽回来,放进了口袋里。 办公室里萦绕着尴尬的沉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老板与小三因为要不要与原配离婚的问题而展开了拉锯战。 过了好一会儿,刘文广才开口。 “演唱会现在结束了吗?” “结束了有半个小时了!” “那林叙上热搜了吗,微博排第几?” 蔺红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但不敢直接回,装模作样地在手机上扒拉了好一会儿,这才道:“第……十九!” “十九?!”刘文广气出丹田,狮子吼已经练到了第十重,差点把蔺红的耳膜给震碎了! 她眯了眯眼睛,点头回答。 刘文广愣在原地! 这个结果,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以林叙的热度,再加上他拜韩立州为师这么重磅的新闻,不说热搜第一,前三是绝对能保得住的。 可现在…… 血淋淋的现实,就像调戏良家妇女后的一巴掌,打得他的肉脸慢动作回放一般来回震颤! 他很快反应过来……是因为沈安然! “砰!” 他又锤了一下桌子,大佬喜怒不形于色的世俗标准已经维持不住了,两只眼睛能沁出血来。 蔺红看得有点害怕。 如果没看沈安然表演的视频,他们可能还搞不懂,这个一直在他们眼里不足为惧的小妮子,怎么能抢走林叙的热度。 可现在,两人都心如明镜! 沈安然的这首《anta》,不管是歌曲还是舞蹈,还是她的舞台表现力,都比林叙那首公司花重金打造出来的口水歌,要精彩得多。 热度被抢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想明白这一点,刘文广在恼怒之余,更多的只是茫然。 他坐在椅子上,头一次对自己产生了疑惑:打压沈安然这么多年,难道……真的错了吗? 76.有吉他吗? 就在刘文广因为林叙没有上热搜而怀疑人生的时候,上京,韩立州已经在开庆功宴了。 沈安然、徐闻当然都是座上宾,林叙作为演唱会表演嘉宾之一,现在又是他名正言顺的徒弟,按理来说也应该受到邀请。 但鉴于林大流量行程非常满,韩立州提了一嘴没有在一秒钟内得到响亮的回复,他就连忙战略摆手:“明白明白,你忙你的,咱们来日方长!” 林叙看着“师父”落荒而逃的背影,有点怀疑人生:我刚才……说话了吗? 庆功宴设在体育馆附近不远的一座酒楼里,近100平的奢华包间,仅一张圆桌就能容纳三十多人。 但现在因为只有十几个人坐在席上,所以反而显得空旷。 徐闻是在演唱会结束以后,费了好大劲才进入后台,和韩立州沈安然会和的。 因为后台太过混乱,所以他还没来得及和沈安然说点什么,两人只是在摩肩接踵和喧闹嘈杂里交换了几个眼神,没有迟到的埋怨,没有晚来的悔恨,有的只是久别重逢的欣喜,以及演出结束的轻松。 两人被安排坐在一起,说是一起,但因为座位被拉得很开,两人间隔了至少半米宽,所以还是说不上话。 韩立州作为今晚的主角,当之无愧的赢家,当然是最兴奋也是最欢腾的一个,菜品才刚刚上齐,他就已经拉着一屋子人喝了好几杯了,气氛推到了最鼎峰。 经纪人韩艳坐在靠门口不显眼的位置,要是平常,早就拦着不让他多喝了。但今天情况特殊,所以她也没说话,一门心思盯着手机不停地在回复。 邱山坐在韩立州旁边,会同其他几个老男人谈笑风生,说起今天晚上的劲爆场面,像是第一次见到女人胸部的小处男似的,都十分感慨地笑个不停。 同公司几个人看着徐闻眼生,自然问韩立州,这个年轻人什么来历。 韩立州这才记起他的徐老弟,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介绍:“这位,就是《珊瑚海》的词曲作者,哦,对了,也是《anta》的词曲作者。是当今华语音乐圈罕见的音乐天才,是我韩立州过命交情的哥儿们,同时也是安然妹子的……” “咳咳!” 徐闻连忙咳嗽两声,打断韩立州。 现在沈安然是云朵音乐的合作歌手,虽然算不上旗下艺人,但也是签了正式合同的。 不管怎么说,他们两人的关系也不能这么大张旗鼓地公布出来,毕竟再怎么说,沈安然是艺人,而他只是个素人。 再者说,两人的关系……也还没到那一步呢。 韩立州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改口:“算是临时经纪人,我这么说没错吧,徐老弟?” 徐闻笑着点头:“可以可以!” 这一介绍,一屋子音乐圈的大佬都惊呆了,这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竟然能接连创作出《珊瑚海》和《anta》这两首风格迥异的作品,这音乐天赋,何止是用惊人来形容,简直是吓人好吧? 韩立州看着大家的眼神,像是献宝者看着自己的宝贝得到了高度赞赏一样,一脸的骄傲得意,心里却道: “你们要知道《七里香》也是他写的,不更得惊掉下巴?” 正骄傲着,几个大佬已经开始跟徐闻搭话了,这个问他的创作理念,那个问他的音乐从业历程,这个又打探他在圈子里的背景…… 一伙人毫不避讳地显露出自己的爱才之心,像极了挖金矿的工人奔波许久无功而返,却在回来的路上被一块金疙瘩绊倒了似的,那心情简直是澎湃啊! 徐闻哪料到这个,又拒绝不了,只能颇为尴尬地一一应付。 韩立州知道徐闻的性格,生怕小老弟被这帮老秃子给吓跑了,那答应给他写的歌不也泡汤了。 他觉得这事很危急,于是赶紧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故作生气:“徐闻,今天可是来晚了啊,还想着演唱会开场之前跟你叙叙旧呢,结果好家伙,到登台之前也不见你人。说吧,这笔账怎么算?” 徐闻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赶紧就坡下驴。 “我的错我的错,那我自罚一杯行吧?” “一杯?怎么说也得三杯吧?” “三杯?” “当然得三杯了!” 韩立州一本正经,“说实话,你不急着来见我也就算了,我也不是很想见你。但我们安然小妹妹就不一样了。演唱会开始之前,那叫一个坐立不安啊,一会儿看一下手机,一会儿看一下手机,一会儿又站在侧台去看观众席,整个人急得跟什么似的……” 沈安然被说急了,顿时满脸通红:“哎呀,韩老师,你胡说什么,我……我哪有这样?” “还说没有?当时可不止我看见了,蓝蓝一直在你旁边,也看得清清楚楚,对不对蓝蓝?” 助理蓝蓝坐在韩艳旁边,面对大佬抛来的问题瑟瑟发抖,连连摆手不敢作答。 这一举动,顿时引发所有人哄堂大笑。 邱山打趣推了韩立州一把,笑道:“看你把俩小姑娘吓的!安然,你别理这个骚包,他一向不正经惯了。不过话说回来,你当时在后台……确实是坐立不安得有点过头了!” 沈安然更急了。 “我……我那是要登台了,紧张的!” “是吗?我看不是吧!这小半个月你练歌练舞,那可是自信得很啊,今天晚上的反应很反常……我倒觉得老韩说得对,怎么徐闻一出现,你整个人都变得不自在了呢?” 邱山说着,也露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来。 沈安然被调侃得脸更红了,拿眼睛去瞥徐闻,又不敢多看,最后只能抿着嘴把一张脸几乎埋到桌子底下。 韩立州忙打趣:“算了算了,别为难安然了。徐闻是他的临时经纪人嘛,又是《anta》的作者,她肯定是担心表演得不好达不到徐老弟的要求,这才紧张的。是吧,安然?” 沈安然赶紧点头。 大家又同时大笑了起来。 虽然现在没有点破,可几乎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沈安然和徐闻的关系绝不是词曲作者和演唱者、临时经纪人和艺人这么简单。 要说娱乐圈的饭桌上,男女艺人之间开这种玩笑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了,基本上笑笑就过去了。 可现在,这两个年轻人的组合还真是难得一见,一个是唱跳俱佳的新生代女歌手,一个是才华出众的天才创作人,两人凑在一块,只有“般配”两个字。 一屋子中年大叔大妈,也就难得对这种拉郎配的事情,打心眼里觉得有意思起来。 …… 因为演唱会的成功,大家心情都很好,一屋子人有说有笑,很快都喝高了。 韩立州借着酒劲,突然拍桌子道:“徐老弟,你答应我的歌儿呢,什么时候写好?” 徐闻看他这样,意识也不清楚了,本来不想搭理,却不想邱山抱着想试一试他是真有才还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才写出这两首歌的心态,也凑上来附和,一下子把全桌人的目光全吸引了上来。 这一下,徐闻就不好推脱了。 “你不刚开完演唱会吗,不打算休息休息?” “休息个屁啊!作为一个歌手,只要有好歌,我唱一辈子也不嫌累,哪还会想休息!” “……” 徐闻无语到翻白眼。 邱山解释:“是这样,徐闻。从去年开始,我们就一直计划给老韩出新专辑,但一直没遇到什么好歌。直到你两个月前写了那首《珊瑚海》,才让我们把这事又提上了日程。”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这首歌是合唱,要说作为专辑主打歌的话,还差点意思。这段时间我们也在收了几首,质量也都一般,所以……要没有一首镇得住场的,这新专辑还真不如不发!” 徐闻明白意思了,看来,这首歌还真是必要得很。 他也就懒得矫情,直接问:“老韩,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说有什么要求,直接说。要不然我这没头没脑地,还真不知道写点什么!” 韩立州脸色一亮,立马正经了起来,想了好一会儿,玩世不恭的笑容才从脸上卸下,再抬起头,脸上有一丝落寞,又有一丝青涩。 “其实……今天演唱会这么成功,我在高兴之余突然觉得挺遗憾的!” “遗憾?” “对,遗憾!就突然发现,在自己最耀眼最成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真正站在我旁边,可以与我分享这一切!” 突如其来的伤感,让喧闹的酒桌顿时安静了下来。 坐在和韩立州几乎成对角位置的韩艳,也终于把视线从手机上移开,抬起头望向了对面。 这种伤感的沉默只持续了一秒钟。 韩立州连忙故作欢乐地笑了笑,举起酒杯:“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太矫情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一起再干一杯吧!” 众人当然不敢拂他的面子,都十分捧场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桌上的气氛又恢复了热络欢愉。 “有吉他吗?”徐闻突然问了一句。 “吉他?你要吉他干……” 韩立州突然反应过来,吓得差点厥过去,不敢置信地问,“你……有歌儿了?” 徐闻淡定地点了点头。 包间里沉默了一秒钟,所有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开启了一场瞪眼憋气大赛! 77.进度条50% 吉他当然有,是韩立州的宝贝,演唱会现场随身带着。 助理邹鹏连忙去取来,交到徐闻手里,他把座椅往后拉了拉,把吉他十分熟练地背在了身上。 简单调了调音,他笑道:“弹得不好,大家见谅啊。” 一屋子人根本没把这句自谦往心里去,能写出两首这么好听歌的人,怎么会弹不好吉他。 此时此刻,大家都屏气凝神,准备迎接一场精彩的表演。 徐闻顿了顿,拨弄琴弦,流畅的琴音缓缓流出。 虽然节奏简单,但和缓的旋律让人莫名觉得伤感,一下子就被抓住了耳朵。 几秒前奏后,徐闻轻轻开唱: “也许放弃,才能靠近你 不再见你,你才会把我记起 时间累积,这盛夏的果实 回忆里寂寞的香气 我要试着离开你,不要再想你 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简单几句,他停止了歌唱,飘荡在偌大包间里的,仍只有那把极贵吉他清脆透亮的声音。 所有人都彻底怔住了,像是武侠小说里来了一位所谓的高手,大家在期待的时候其实盼着他出丑,可谁知道,高手所展露的实力,比他们想象得还要恐怖。 徐闻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况。 明明这几句吟唱,旋律并不复杂,唱功更谈不上,但仅仅是看似简单的节奏和歌词,就一下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一种淡淡的哀愁从徐闻低哑沉闷的嗓音里毫无保留地传达出来,像一种触感并不强烈的疼痛,迟钝却又真实。 “你曾说过,会永远爱我 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 别用沉默再去掩饰什么 当结果是那么赤裸裸 …… 不要刻意说,你还爱我 当看尽潮起潮落 只要你记得我 如果你会梦见我 请你再抱紧我……” 琴弦铮铮,最后一声嗡鸣消散在空气中,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原来一首歌已经结束。 此时此刻,所有人脸上都只剩下两种情绪,一种是惊骇,另一种是难以置信。 这首歌的质量绝对是毋庸置疑的,但正因为如此优秀,大家才根本不敢相信,这样一首质量上乘的音乐作品,竟然是这个年轻人现场创作、即兴演奏。 这……这是一种怎样恐怖的音乐天赋?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徐闻。 好半天,邱山才率先苏醒,用振奋人心的语气打破沉默:“徐闻,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其实徐闻到这时才有点后悔,不应该一时情绪泛滥,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了个自弹自唱。 要真想完成对韩立州的承诺,直接私底下写好了谱子交给他,何必要现场卖弄呢? 只是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着韩立州突如其来的感伤,就莫名想到了这首歌。 这首歌在前世很有名,虽然不撕心裂肺,但那种淡淡的哀愁,淡淡的伤感,那种对于感情失去后的遗憾,就在一句一句简单的诉说中展现了出来。 正因为声嘶力竭、死去活来的歌太多了,才显得这种默默诉说的音乐难能可贵。 徐闻前世只觉得这首歌好听,但对于莫文蔚的演唱,他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现在听了韩立州的感悟,他才明白,这欠缺的一点东西,可能就是男性视角下那种淡淡的、无可挽回的遗憾吧。 面对邱山的提问,他愣了愣,才道:“这首歌是写给老韩的,就由他来取名字吧!” 韩立州定了定,抬起头来,眼中竟然有点点泪光。 “那就叫……《盛夏的果实》吧!” “盛夏的果实!好,很好!果实的成熟本来应该在秋季,时间提前到盛夏,果子尚未成熟,就好像一段感情没有走到最后。那种感觉,和夏天的果实一样带着酸涩,也是一种没有迎来收获的……嗯,怎么说呢……”邱山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遗憾!” 韩立州插了一句。 “啪!” 邱山兴奋地拍了一下巴掌,“对,就是遗憾……” 话没说完,韩立州突然站了起来:“我去抽根烟!” 起身出去了。 众人看着他的背影,头一次意识到,浪子韩立州竟然也有这情肠触动的时候。 …… 饭局进行到后半段,韩立州不可避免地喝醉了,抱着徐闻又哭又笑,一个劲地叫他亲兄弟,那架势就差直接按倒在地……拜把子了。 好不容易,韩立州被邱山和邹鹏弄走,徐闻也和沈安然一起上了保姆车,去酒店。 路上,蓝蓝还沉浸在《盛夏的果实》优美的旋律里,对徐闻的印象也就从路人的无感,瞬间变成了偶像的崇拜。 “徐哥,你唱那首《盛夏的果实》,真的好有感觉哦。你真的太有才了,即兴作词作曲,竟然就写出了这么棒的一首歌。” “真的,我虽然进云朵没多长时间,但全公司这么多艺人,没有一个像你这么有才华。” “徐哥,你这么有才,真的可以出道。现在市面上那些所谓的原创歌手,十首作品也比不上你这一首啊,再说了,哥你还长得这么帅,不出道真的可惜了……” 蓝蓝就像一个费劲千辛万苦终于看见了偶像的小粉丝,全程兴奋地碎碎念。 徐闻和沈安然看破不说破,相视一笑,也没制止她。 到了酒店,蓝蓝已经冷静了下来,发挥出了一个明星助理应有的职业素养。 她先护着沈安然下车,特意嘱咐司机把车开到别处,再让徐闻下来。 鉴于今天晚上演唱会的成功,以及沈安然还挂在热搜上,这种小心谨慎是非常有必要的。 徐闻没法拒绝,只能照办,可怜兮兮地一个人办入住手续,想去沈安然房间见她一面,当然也不可能。 好在沈安然还算有良心,没有忘记他。 晚上,两人躺在同一家酒店的两张床上,用微信闲聊分隔半个月的生活,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今晚的事实上来。 【沈安然:那首《盛夏的果实》写得特别好,你唱得也很好,我特别喜欢。】 【徐闻:喜欢啊,早知道把这首歌给你了,不给韩立州那个老不正经!】 【沈安然:捂嘴笑】 【沈安然:跟你说正经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徐闻:问吧!】 【沈安然:你写出这么伤感的一首歌,是不是以前的经历,所以才有感而发啊?】 【徐闻:???】 徐闻一下子明白了,原来沈安然是怀疑他对前女友念念不忘。 他哭笑不得! 虽说,他前一世还真的有不少感情经历,但没有一场称得上刻骨铭心。至于他那段失败的婚姻,随着穿越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再多的伤痛和感悟也早被时间磨得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什么也看不清了。 【徐闻:你这么问我,是在吃醋吗?】 【沈安然:哈?】 【沈安然:徐闻,你想多了吧,我吃醋?】 【沈安然:真的是!我吃什么醋,你……你做美梦吧,我会为你吃醋?】 …… 徐闻看着这丫头激动地解释,嘴角都要翘上天了,打趣了她好一阵,直到她输不起扬言要睡觉,他这才赶紧求饶。 【沈安然:那你老实说,这首歌是不是写给你前女友的?】 【徐闻:不是!我压根就没有前女友,写给鬼啊!】 【沈安然:切,我才不信呢!】 说是不信,但缩在被窝里的沈安然,早已经笑开了花。 【徐闻:你不信我也没办法!虽然我确实又帅又有才,但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确实还没被人得手过……】 【沈安然:呕吐呕吐】 【沈安然:不跟你说了,这些天为了练舞,一个好觉都没睡过。我要睡了,这次一定要睡个三天三夜!】 【徐闻:无语】 【徐闻:那你睡吧!晚安!】 徐闻发过这句话,等沈安然回了“晚安”过来,就把手机放在一边,拿了睡衣打算去洗澡。 这时,手机又“叮”地一声响了。 还是沈安然。 他点开一看,皱起了眉头。 【沈安然:50】 【徐闻:什么50?】 房间那头,沈安然恶作剧得逞一般偷笑起来,收起手机,心满意足地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这头,徐闻抓耳挠腮想这“50”到底什么意思,一直到洗完澡、刷了半天抖音,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50,难道是指追这丫头的进度条? 这也太迅速了,前几天还30呢,今晚唱了一首歌,就直接50了? 徐闻乐了起来。 这感情好,不费吹灰之力就达成了任务值的一半,要照这个法子,那再写两首歌,不就可以完结撒花了吗? 徐闻顿时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 …… 在韩立州的盛情款待下在京州又待了两天,徐闻就把沈安然带回了江州。 此时此刻,沈安然同学仍然在微博热搜上挂着呢,这次的热度之持久,比两人想象的都还要深远。 她在演唱会上那首《anta》的现场表演视频,更是通过各个社交网络平台,已然传得到处都是。 云朵音乐纵观局势、趁热打铁,把歌曲在国内最大的音乐平台“星光音乐”上线,短短两天,下载量就达到了恐怖的600多万,一举跃升新歌榜第五,而且还处在上升趋势。 这个热度,甚至比徐闻一开始的预设,还要夸张。 他的目的达到了,之前打算吃定沈安然的各大经纪公司,这下终于坐不住了,厚着脸皮自降身价,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78.蓝色火焰 这一次,打来想签沈安然的经纪公司反而变少了,只剩下正创、嘉禾几个行业巨头。 似乎其他公司也认识到,沈安然这尊大佛,已然不是他们请得动、供得起的了。 而以正创、嘉禾为首的几家大型传媒公司,这次致电,也终于放下了那种习惯性的骄傲和张扬,对沈安然各种客客气气,话里话外表露出“条件随便开,什么都可以谈”的意思。 沈安然经过这段时间的心理战,现在学聪明了。 这玩意儿就跟买房似的,房价越高越抢着买,房价越低越没人买。 她现在就是这个心理。 这些经纪公司越追着求着她签约,她越是觉得自己奇货可居,之前觉得已经足够心动的条件,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 这种心态,直接造就了正创和嘉禾的层层加码,把各种签约条件直接拉到了满格,几乎到了她无可拒绝的地步。 这时,一个新的公司出现了。 “蓝色火焰?这也是经纪公司吗?”沈安然听着电话那头说出的这个名字,觉得十分陌生。 “当然,沈小姐,我们公司是今年新注册成立的……” “哦,新成立的啊!” “沈小姐,虽然我们蓝火是新成立的经纪公司,但我们公司资金力量雄厚,是蓝帆集团旗下的全资子公司哦!” 沈安然听着“蓝帆集团”四个字,觉得很耳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这时,对方给她答疑解惑了! “说蓝帆集团您不一定听过,这么说吧,我们公司是一家互联网企业,最有名的产品短视频app——抖音,现在占据短视频市场的80……” 后面的话,沈安然就听不见了,“抖音”两个字,同时占据了她和徐闻的全部脑细胞。 “喂,沈小姐,你还在听吗?” “哦,在,在……” 沈安然为自己的走神而挠了挠头皮,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徐闻。 电话那头还在继续:“沈小姐,虽然这是蓝帆集团第一次进军娱乐行业,但你千万不要把我们当成一家小公司来对待。毕竟,我们集团的资产实力是相当雄厚的,而这一点,也是娱乐公司在行业内立足的根本——话又说回来,任何一个行业,想要闯出一番天地,都少不了资本的支持,你说是吧?” “呵呵,呵呵呵呵……” 沈安然现在就剩傻笑了,面对财大气粗的土财主,她还能说什么? “再者说,蓝帆集团是做短视频起家的,也算是和娱乐圈搭边,蓝色火焰在影视剧投资方面也早有涉猎并且收获颇丰,并不能算简单的初创企业。” “这次正式进军影视文化行业,集团也是考虑筹谋了许久,准备得非常充分了。现在万事俱备,就差招贤纳士,吸纳几位有能力有前景的艺人进入旗下,助力蓝色火焰在圈内一鸣惊人了。” “沈小姐,你近期的作品,公司高层都认真关注过,觉得你在影视、音乐两个方面都非常有发展潜力,这也是公司向你抛出橄榄枝的根本原因。” “虽然我们公司刚刚起步,但你作为蓝火签约的第一位艺人,各方面的资源配置绝对都是顶尖的。公司为了让你得到更好的发展,正式签约后,将立即为你组建个人工作室,配备最精良的经纪人和工作团队,全方位服务你的个人发展。” “至于工作合约方面,蓝火也是怀揣着极大的诚意,只要沈小姐提出的要求,我们都可以协商落实,以期更好的合作发展。您看怎么样?” 一连串的条件抛出来,一个比一个精美诱人,直接把沈安然给砸晕了。 手机还开着外放,这个自称姓陈的总监还在游说,沈安然却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拿眼神向徐闻求助。 徐闻其实也被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新公司给砸懵了,心里有点犹豫,示意沈安然先挂电话。 电话挂断,沈安然看着他,眼睛里写着三个字:“怎么办?” 徐闻想了想,反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我?我不懂,不清楚,不知道!” “……” 徐闻无语,这位大姐,这不是你的事吗,怎么自己倒推得一干二净了? 没辙,他只能说出自己的分析:“有蓝帆集团这么硬的靠山,资金肯定是不愁的。但是吧,这个陈总监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也架不住蓝火是家新公司的事实。” “要知道艺人的发展,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徐闻说着,上下扫了她一眼,看得沈安然莫名有种要被拐卖到小山沟的感觉。 她咽了口口水。 徐闻继续:“你……各方面实力都不错,是个能捧出来的好苗子,所以,只要公司靠得住,把当前的热度维持住当个二线女明星,这是肯定不用愁的。” “但要蹿到一线去……蓝火未必有这个实力和资源,毕竟到这一步,光靠有钱是远远不够的。” “即使现在的影视行业高度发达,但好的影视剧本还是十分欠缺。蓝火初入市场,有钱也买不了好项目,所以,如果你选择他,短时间内不用愁,但真要走到这个行业的金字塔塔尖,就真的全靠运气了。” 徐闻分析完,把这件事的最终裁决权交到了她自己手中,毕竟,这是她自己的未来。 三天后,沈安然做出了最终决定——蓝色火焰。 徐闻倒是有点吃惊,毕竟正创和嘉禾给出的条件,相比于上一次也优越了很多,绝对是现阶段的市场环境下,这样的大公司能拿得出的最高诚意。 虽然正创和嘉禾的资本背景不如蓝色火焰,但在这一行深耕细作多年,有着丰富的项目运作经验和复杂的资本人脉背景,综合实力绝对比蓝火要突出,对于沈安然的职业发展,也会有更科学的规划和更好的帮助。 从他个人角度而言,也倾向于沈安然选择嘉禾或者正创的,但是现在…… “为什么?”他不得不有此一问。 “嗯……因为……” 莫名的,沈安然支支吾吾起来。 徐闻皱眉,知道这里头有猫腻,却想破头也猜不出来,一直追问沈安然。 好半天她才说出实情:“因为……蓝火答应我,把我的个人工作室设在……江州!” 沈安然说完最后两个字,就赶紧捂住了脸。 羞死人了! 徐闻……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他先是愣了愣,觉得自己那颗老男人的土疙瘩心,就像被爱得魔法击中了一样,瞬间不停地冒粉色的小泡泡。 嘴角就跟咬住了饵的小鱼儿似的,被猛地往上拽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大猛男,一个人憨憨地傻笑了起来。 沈安然本来就不大好意思,听着他这么肆无忌惮地狂笑,更是直女娇羞,又是瞪眼又是跺脚,赶紧忙慌慌地跑了。 “沈安然!”徐闻大喊一声。 沈安然站住了。 “干什么?” “今天晚上带你去吃海鲜大餐!” “……” 沈安然流下了激动的口水! …… 和蓝色火焰的签约很快进行,徐闻不方便出面,但对方毕竟是一家新公司,他不太放心,所以还是在签约前替沈安然看了一遍合同。 不得不说,这家公司的诚意确实挺足的,合同概括起来就一句话:你沈安然说了算! 徐闻虽然担心他的行业实力,但架不住沈安然过去后直接当一姐,这种所谓的地位没什么卵用,但十分吸引人。 双方很快签约。 签约当晚,徐闻又在家里摆了一大桌,红酒、鲜花、香薰蜡烛,整得过分隆重。 等他把这些都摆上后,才觉得气氛有点暧昧,但转念一想——现在进度条已经50了,沈安然就算他半个女朋友,搞得隆重一点也相当有必要! 而且,这种浪漫攻势就是要多搞一搞,才能让这个娘儿们早点归他所有! 想到沈安然在他怀里撒娇的样子,徐闻不争气地流下了憨憨的口水…… 酒过三巡,酒量一般的沈安然有点醉眼迷离。 “徐闻,我再敬你一杯!”沈安然两只手捧着高脚杯,一脸庄严肃穆,颇有点儿张飞敬刘备当大哥的霸气豪迈。 徐闻有点后悔今天上酒了,但还是端起杯子。 “嗯……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干!” 酒杯清脆一撞,沈安然仰头干了。 徐闻…… 怎么跟我想得烛光晚餐不一样啊? “唉,你怎么不喝啊?” “我……” “是不是看不起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徐闻看着这个彪悍的女子拍桌而起的霸气,有点心里怕怕的,赶紧一仰头也把杯中酒干了。 沈安然露出笑容来。 “嗯……这还差不多!” 说着,打了一个异常结实的酒嗝。 徐闻扶额,简直无语到了极点。 “砰!” 沈安然的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徐闻吓了一跳,赶紧要去扶她,这丫头却自己捂着脑门坐了起来。 “啊……好疼啊……” 徐闻差点笑出声,赶紧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煞有介事:“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沈安然倒也听话,把头往前伸了伸。 徐闻装模作样地吹了两口。 “好了……” 本来要起身,却在这时,注意到了沈安然葡萄一般水灵灵的一双眼珠子,正十分认真地看着他。 烛火摇曳多姿,光线晦暗不明,四周万籁俱静。 两人就这么一坐一蹲,鼻尖与鼻尖只差不到五厘米的距离,因为太近,以至于眼神落在对方脸上都有了重影。 徐闻当场愣住,心脏开始加速,然后…… 他明显地感觉到,沈安然的头开始朝他移过来。 79.尴尬的凌晨 最后这个吻,在徐闻的梦里完成了。 而在做梦之前,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瞬间,沈安然粉嘟嘟的嘴巴还没有沾上徐闻,酒精就在脑子里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让她两眼一黑,昏睡了过去。 徐闻感受到温热的脑门砸在自己的胸口,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 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玩这个? 他相当之无奈,但又不能干那种趁人醉了之后嘿嘿嘿嘿的猥琐事,最后只能强忍着男人的冲动把她抱到房间,自己把一桌子杯盘狼藉收拾掉,又去冲了个凉水澡,这才愤愤不平地到沙发上睡下。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没想到凌晨一点多迷迷糊糊睡过去后,沈安然又来了! 她穿着性感的粉色低胸吊带小睡衣,头戴亮闪闪的粉色兔耳朵发箍,忽闪忽闪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半跪半坐地出现在他的床头,一脸纯真地看着他。 徐闻当场就给吓醒了,咽了好几口口水才问她想干嘛。 沈安然就是不说话,只是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身上全都闪着亮白的光泽。 徐闻哪受得了这个,又咽了好几口水……把她扑倒了。 然后他就醒了! 一看表,凌晨3:28。 徐闻看着昏黑的天花板,城市彻夜不熄的霓虹灯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窗打进来,将夜色渲染得晦暗不明。 他心中一片虚空。 躺在床上有点纳闷,自己这些年一直心如止水,怎么现在还老男人思春了呢? 他想不明白。 侧了侧头,往主卧的方向看了看,隔着一堵墙什么也看不见,但他仿佛看到了沈安然在他的床上安眠呓语的样子。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厕所处理了一下自己。 因为自己的衣服全部都在主卧,所以在冲完澡后,徐闻只能裹着浴巾出来,手里拿着洗好的内裤打算晾在阳台。 而就在开门的一瞬间…… “啊!” 他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才确定出现在面前的是个人。 “沈安然,你干什么?” 徐闻看着这女人扶着门框睡眼惺忪的样子,惊魂甫定。 “上厕所……” 徐闻赶紧让到一边。 趁沈安然去厕所的间隙,到房间里拿了睡衣睡裤,躲到次卧用后羿射日的速度换上,然后才想起来内裤还没晾,赶紧奔阳台去。 这时,门“吧嗒”一声开了。 沈安然的脚步声拖着地面,像是两条腿灌了铅似的,显示出她的昏睡不醒。但这脚步声却没往卧室去,而是来到客厅,披头散发地坐在了沙发上。 “唉……” 徐闻想起了自己刚才在沙发上的劣迹,喊了半声,后半声收了回去。 “嗯?” 沈安然睁着一半的眼睛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没……没事!” “嗯!” 空气安静下来,沈安然坐着打盹,一下一下地点头,徐闻站在原地,把内裤藏在身后一动也不敢动,这场面……真是又心酸又滑稽。 “嗯?” 沈安然突然又发声,人清醒了一点,“我……我这是在哪儿?” 不等徐闻说话,她意识到什么,眼睛完全睁开了。 “我……我怎么在你家?” “你昨天喝醉了,所以就睡我家了!” “哦……这样!” 沈安然点点头,倒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多么惊讶害羞,反而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客厅干嘛呢?” 徐闻两眼一黑! 该来的总算还是来了。 “我……那个……嗯……” “你手里拿着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你一直背着手!什么好东西?哦……” 沈安然愣了愣,随即一脸甜蜜地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是不是给我准备的解酒药?知道我喝多了会头疼,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起来给我准备,就跟上次一样,对不对?” 徐闻……这事儿怎么跟你说呢? “嘿嘿,大菠萝,你真的是个大暖男唉。” 沈安然自说自话,笑得格外璀璨,“我真的太感动了。嗯……这样吧,进度条现在到60了,不,70!嗯,够意思吧?” 够意思! 徐闻在心里答应了一声,手里的内裤直接拧得滴水,恨不得吹口猴气变成解酒药。 但是吧…… 沈安然看他迟迟不动,还以为这个体贴的男人被自己拆穿之后不好意思,直接扑上去抢。 要是平常,她肯定抢不过,但现在昏黑的夜里视线不明朗,等徐闻发现她扑过来以后已经躲闪不及了,再加上自己本来就心虚,所以三下五除二…… 他的宝贝小裤,就落入了敌人的手里。 徐闻猛男娇羞,捂着脸都快哭了。 而暗夜里,沈安然摸着一团湿乎乎的东西,费了半天劲才一点一点打开,然后又费了好多脑细胞才意识到这是什么! “啊……” 她慌里慌张随手一扔,两片脸颊在黑夜里着了火,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徐闻……把内裤从自己脸上拿下来,心如止水! 这娘儿们,扔得真准! …… 经过晚上这一闹,徐闻第二天能起得来才有鬼,一睁眼,闹钟已经指向八点了。 开门去洗漱,发现主卧门开着,里面空荡荡一片——沈安然早就偷摸跑了。 徐闻想到昨天晚上的事,还是尴尬地恨不得原地消失,晃了晃脑袋,用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然后随便套了一身衣服就飞奔出门。 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 在江州日报社工作这么多年,徐闻其实很少迟到,之前在都市报,他作为一个生活极其规律的标准咸鱼,每天准点上下班,从未有过纰漏。 反倒是到了《娱乐周刊》之后,自己有了几次迟到记录,而且好像都和沈安然这个女人有关。 徐闻在等电梯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摇头叹气。 好在今天是周三,部门抓考勤没那么严厉,只要不被主编抓到就万事大吉……这么想着,徐闻的心情就完全没放在迟到这件事情上,而开始操心没吃早饭,怎么才能混过这一上午。 带着这个心情,他坐电梯来到11楼。 电梯门一打开,他刚要走出去,直接懵逼了。 门口正是准备进电梯的主编郑薇。 两人同时愣住,徐闻尴尬地想挠墙,郑薇的表情则在顷刻间发生了非常严峻的变化,从冷漠,变成了更冷漠。 半个小时后,组长黄楚晴突然宣布:主编召集人物版块开个会! 徐闻一听就知道自己要凉凉,但转念一想:在这地方待着经常加班,已经严重影响到他和安然大宝贝儿谈情说爱了,所以……调走还是开除,放马过来吧! 然而几分钟后的会议室里,情形和他预料得有点出入。 郑薇上来就是一顿炮火输出:“楚晴,你们人物版块最近可真是太懒散了,组员经常无故迟到早退,光我发现的就有三四次。”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是干媒体的,不能准点上下班也很正常,有时候碰到任务紧急,或者头天晚上加班熬夜了,第二天晚来会儿,我都能理解。” “可是这两个月,你们人物版的稿子也是状况百出。上回,张启平把董晗导演的名字给写错了,还好被校对出来,要不然这杂志发出去,那还得了。” “上一期,那篇林娜的专访,没得到对方同意就把她的新戏动向给写出来,差点被对方告了,是我花了好一番工夫才把这事摆平,还有上个月……” 郑薇噼里啪啦一通数落,整个组几乎无人幸免,包括组长黄楚晴。 徐闻本来以为今天的会,是严肃工作纪律的专项通报批评会,主要批评对象是他。可没想到这么数下来,他的罪过反而是最轻的。 虽然他承认,郑主编说的事情都确实存在,但作为一个娱乐媒体,稿子分寸的把握本来就是一个很微妙的事情。 不仅仅是人物版,其他板块也一直在发生各种各样的问题,所以……她今天所说的,除了林娜的专访确实算是个事故外,其他都完全不叫事儿。 那么徐闻也就可以断定,郑薇今天可能是来大姨妈了! “我今天就说这么多,你们自己好好反思一下。” “是,主编!”黄楚晴带头表态,几个组员立马跟丧尸一样复制粘贴。 “对了,这期的选题,你们报了一个叶子曦的,我刚得到消息,她昨天在片场受伤了,已经住进了医院,这个采访肯定是不行了。你们有什么备选方案吗?” 一屋子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车祸给打蒙了,瞬间瞠目结舌。 郑薇又暴走了:“没有备选方案吗?楚晴,你们组也太不像话了!我都不要求你把现在热度很高的沈安然、丁舜荞采访到手,但杂志总不能留着两页开天窗吧?楚晴,你要这么干的话,我觉得你这个组长也别干了……” 这话已经难听到极点了,黄楚晴即便平常八面玲珑,这时也挂不住,其他组员更是面如土色。 徐闻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但之前经常请假去找沈安然,都是组长帮他照应着,现在明摆着女魔头姨妈紊乱借题发挥,他实在听不下去,脑子一热就拍桌而起。 “主编,谁说我们没有备选方案!” 80.忙里偷闲的约会 “你有备选方案?谁?”郑薇问。 “沈安然!” “……” 徐闻说出有备选方案的时候,全组人都齐刷刷向他投来了“恩人”的眼神,还以为他真的有备选方案,却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所有人的希望破灭,一致认为他是在用吹牛逼的方式自杀。 沈安然虽然不是一线明星,但绝对是当前市场上热度最高的艺人之一,而且因为她刚刚和临泰完成和平解约,新的签约公司未定,所以媒体想联系她都联系不上,更别提采访了。 现在找到她的唯一渠道就是上京的云朵音乐,但是杂志社通过各种人脉和手段与那边取得联系后,却得知云朵和沈安然签的只是音乐合作协议。 也就是说,沈安然并不能算云朵的艺人,而云朵也对她的歌手发展事业不作任何保障,不负任何责任。 这份合同的意义是,沈安然有新歌后,第一选择必须是在云朵进行录音发售,而云朵也会帮忙操持她的专辑、演唱会等相关事宜。 当然,之所以签的是音乐合作协议而不是正常的经纪合约,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沈安然的工作重心还是在影视方面。 这样一来,媒体想通过云朵采访到沈安然,云朵的相关人士只能表示:不清楚、不了解、不方便! 不只是《娱乐周刊》,几乎所有时尚杂志、娱乐媒体,全都在云朵那儿碰壁了,又因为没有别的渠道联系沈安然,所以这段时期,沈安然已然成为圈内公认最难访问的明星。 可现在,徐闻却大言不惭地说,沈安然是他的备选方案? 不止是全组人震惊,连郑薇都懵逼了,瞪着化着精致眼影但仍然难掩疲态的双眼,好半天冷笑起来。 “徐闻,你能采访到沈安然?” “对啊,怎么了?” “当然好啊!那我能多问一句,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到了沈安然吗?” “嗯……秘密!” 郑薇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噎死! 其实自打进杂志社以来,郑薇也算对他照顾有加,徐闻实在不想这么硬怼她。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我要说,昨天晚上沈大明星还睡在我家,大晚上爬进我梦里跟我嘿嘿嘿,然后现实里抢走我的内裤扔我脸上……的事儿吗? 那估计才会真的把这一屋子的人给震翻吧! 徐闻顿了顿:“主编,我怎么采访到的,您不用管。总之,最迟明天下班前就能见分晓,您就能看到沈安然的稿子,这总行了吧?” 郑薇眯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如果拿不出稿子,你知道后果的!” “知道,卷铺盖滚蛋呗!” 徐闻这个“呗”字,引得气氛严肃的会议室顿时响起一片“扑哧”,连郑薇都笑了,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散会后,包括黄楚晴在内的同事们都追着他问是不是真能采访到沈安然,徐闻全程就两个字:秘密! 然后带着这个秘密,背着自己的小包,潇洒地出门了。 现在,他是整个报社最嚣张的仔! 鉴于昨天晚上的尴尬事件,又加上今天有求于人,徐闻打算好好做一顿午饭向沈大明星赔礼道歉。 在菜市场精挑细选了半个小时,回家一顿煎烤烹炸——当然没忘了拍视频。 十二点,四菜一汤准备好了。 徐闻下去敲门,听到脚步声后静静等着,但门却没开。 “沈安然?” “干嘛?” 果然在门口。 “吃饭了!” “哦……你怎么没去上班?” “我去了,回来了!” “哦!” 门还是没开。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隔着门跟我说话吗?” 门那边没有回应,似乎在纠结,好半天才听“吧嗒”一声,门开了。 徐闻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沈安然的这一瞬,他的老脸也禁不住红了起来,尤其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境……更是红得像被开水煮了。 沈安然虽然是个直女,但昨天晚上摸到徐闻的内裤再联想他大半夜洗澡……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促使徐闻发泄的原因,是因为她本尊入了梦境,而只把这件事当成男人们的常规操作…… 她表示理解,但也很难为情。 所以她现在出门,也是鼓足了勇气,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见多识广,对这事毫不在意。 但眼睛瞥见徐闻的一脸娇羞,她就破防了,瞬间脸也“刷”地一下红到了脖颈。 两人明明尴尬地要死,却还硬挺着装没事人,于是就这么跟两只狒狒撅腚后退似的,一路红扑扑地走进了楼梯间…… 一直到在餐桌前坐下,一盘秋肥的螃蟹吃掉了大半,两人的气氛才正常了许多。 “唉,沈安然!” “嗯?” 沈安然头也不抬,专心干螃蟹! “你那工作室,弄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 “不知道?” “昨天才签约,哪有那么快。弄个工作室,最起码要租个地方办公吧,这哪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事!” 徐闻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就是想采访你!” “哦!” 沈安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把一只螃蟹腿嗦拉干净了,这才脑袋被人锤了一下似的抬起头。 “啊?” “怎么了,不让采访啊?” “呃……没说不让!但你为什么突然要采访我?” “你热度高呗!我是个娱乐期刊的记者,你是星途无限的当红艺人,采访你不是很正常?” 沈安然皱了皱眉:好像是这么个理。 “不过你要昨天说采访我,那还好说,咱俩在家都能采访。可是现在,我已经和蓝火签约了,采访的事,我必须要通报经纪人才行。” 沈安然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不用担心,也就是报备一下,经纪人肯定会同意的!” 徐闻当然知道这事手到擒来,但对于这丫头的配合程度,还是有点意外。 “你怎么知道,经纪人一定会同意?” “他肯定会同意啊!昨天签约的时候,蓝火的老总还说,我们签约的事一定要大肆报道一番,既是向圈内外人士表明,沈安然已经名花有主,同时也是为蓝火正式进军影视行业做一波宣传。你们《娱乐周刊》在圈子里也算是有名有姓,再加上我的推荐,陈哥肯定会同意的!” 沈安然口中的陈哥叫陈星泊,名字听着像个小鲜肉,但其实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大叔,是蓝火高薪从嘉禾传媒挖过来的,是在业内知名度比蔺红还要高的金牌经纪人。 陈星泊在蓝火的职位是艺人经济部总监,但鉴于沈安然是公司唯一的艺人,所以,陈总监现在可以说是她的专属经纪人。 这待遇,绝对超一线了。 沈安然敢说敢做,当即给陈星泊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缘由后对方当即应允,并且在电话里就敲定了采访的地点和拍片的摄影棚——都是他凭人脉直接谈妥的。 这一下,事情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放下电话,沈安然朝徐闻眨了眨眼,意思是:看,我厉害吧! 徐闻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因为放出能采访到沈安然的消息,徐闻现在是人物组绝对的老大,没谁敢过问他的行踪。 而沈安然刚刚和蓝火签约,但工作室现在连个壳都没有,所以她现在的工作就是熟读陈星泊寄过来的几个剧本而已,暂时没有其他。 刨去明天的采访任务不谈,两人因此得到了一个闲适、安静、无人打扰的下午。 吃完饭,两人靠在沙发上晾肚皮。 “徐闻,你下午有什么打算?” “没!” “哦!” 徐闻听着这低落的回应,觉得老婆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你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但是……想出去玩!” 沈安然省去了一句话:难得和你在一起,想一起出去玩! 当然,徐闻的耳朵没听到这几个字,但心却准确地t到了。 他露出了老狐狸般得意的微笑,想了想,有了主意。 “现在是2点半,准备一下,我们4点半出发。” “出发?去哪儿?” “别问,去了你就知道!” “哦!” 沈安然的这个“哦”,和刚才已经截然不同了,声音仍然是低低了,但嘴角却憋着想笑而不忍笑的得意,整个人美得冒泡。 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对徐闻来说实在太长了,长到他睡醒一觉,时间还没到。 但对于沈安然来说,两个小时还真不一定够。 她麻利起身,狂奔下楼,洗澡、洗头发、护肤、化妆、挑衣服……两个小时后,时间刚刚好。 徐闻到1402敲门,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沈安然站在门口,一改在家里睡衣裤衩的简单形象,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清丽简约,当然,所谓的清丽简约下,全是女生精致耗时的小心思。 徐闻作为一个前娱乐圈的人,当然明白这些东西,顿时心情非常愉悦。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已经能够解释沈安然所有的行为了。 他没说话,却笑出了满脸褶子,两人下楼。 当车子开出市区后,沈安然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了。 五点半,汽车躲过了即将到来的晚高峰,来到了老翁山的半山崖——上次他们看日出的地方。 已经入秋,白天的时间明显变短了,才五点半,太阳就已经失去了炙烤大地的热辣,变得只剩下温热祥和的通红。 山崖上有不少到此赏光的游人,所以两人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欣赏着天边的壮美与浓烈。 太阳缓缓落下,天边是烧得通红的晚霞。 “真美啊!”沈安然突然感叹一句。 徐闻笑了笑,没有接话。 “你喜欢朝霞还是晚霞?”沈安然突然问。 “嗯……都差不多吧。你呢?” “我喜欢晚霞!” “为什么?” “因为晚霞之后可以看星星,但朝霞过后,就只剩下……” “光天化日下的现实了!” “对,对啊!” 沈安然没有想到,徐闻能一下子明白她的点,有些意外的小确幸。 徐闻却只庆幸自己看过《三体》。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天边的晚霞也慢慢淡去,变成了灰黑。 “我们不回去吗?” “不!” 徐闻语气坚定,又冲她温柔地笑了笑,“我们看星星!” 沈安然默了默,一句煞风景且十分没出息的话咽了回去。 可是……我饿了呀! 80.忙里偷闲的约会 “你有备选方案?谁?”郑薇问。 “沈安然!” “……” 徐闻说出有备选方案的时候,全组人都齐刷刷向他投来了“恩人”的眼神,还以为他真的有备选方案,却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所有人的希望破灭,一致认为他是在用吹牛逼的方式自杀。 沈安然虽然不是一线明星,但绝对是当前市场上热度最高的艺人之一,而且因为她刚刚和临泰完成和平解约,新的签约公司未定,所以媒体想联系她都联系不上,更别提采访了。 现在找到她的唯一渠道就是上京的云朵音乐,但是杂志社通过各种人脉和手段与那边取得联系后,却得知云朵和沈安然签的只是音乐合作协议。 也就是说,沈安然并不能算云朵的艺人,而云朵也对她的歌手发展事业不作任何保障,不负任何责任。 这份合同的意义是,沈安然有新歌后,第一选择必须是在云朵进行录音发售,而云朵也会帮忙操持她的专辑、演唱会等相关事宜。 当然,之所以签的是音乐合作协议而不是正常的经纪合约,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沈安然的工作重心还是在影视方面。 这样一来,媒体想通过云朵采访到沈安然,云朵的相关人士只能表示:不清楚、不了解、不方便! 不只是《娱乐周刊》,几乎所有时尚杂志、娱乐媒体,全都在云朵那儿碰壁了,又因为没有别的渠道联系沈安然,所以这段时期,沈安然已然成为圈内公认最难访问的明星。 可现在,徐闻却大言不惭地说,沈安然是他的备选方案? 不止是全组人震惊,连郑薇都懵逼了,瞪着化着精致眼影但仍然难掩疲态的双眼,好半天冷笑起来。 “徐闻,你能采访到沈安然?” “对啊,怎么了?” “当然好啊!那我能多问一句,你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到了沈安然吗?” “嗯……秘密!” 郑薇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噎死! 其实自打进杂志社以来,郑薇也算对他照顾有加,徐闻实在不想这么硬怼她。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问题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难道我要说,昨天晚上沈大明星还睡在我家,大晚上爬进我梦里跟我嘿嘿嘿,然后现实里抢走我的内裤扔我脸上……的事儿吗? 那估计才会真的把这一屋子的人给震翻吧! 徐闻顿了顿:“主编,我怎么采访到的,您不用管。总之,最迟明天下班前就能见分晓,您就能看到沈安然的稿子,这总行了吧?” 郑薇眯着眼睛,半天没说话。 “如果拿不出稿子,你知道后果的!” “知道,卷铺盖滚蛋呗!” 徐闻这个“呗”字,引得气氛严肃的会议室顿时响起一片“扑哧”,连郑薇都笑了,颇为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散会后,包括黄楚晴在内的同事们都追着他问是不是真能采访到沈安然,徐闻全程就两个字:秘密! 然后带着这个秘密,背着自己的小包,潇洒地出门了。 现在,他是整个报社最嚣张的仔! 鉴于昨天晚上的尴尬事件,又加上今天有求于人,徐闻打算好好做一顿午饭向沈大明星赔礼道歉。 在菜市场精挑细选了半个小时,回家一顿煎烤烹炸——当然没忘了拍视频。 十二点,四菜一汤准备好了。 徐闻下去敲门,听到脚步声后静静等着,但门却没开。 “沈安然?” “干嘛?” 果然在门口。 “吃饭了!” “哦……你怎么没去上班?” “我去了,回来了!” “哦!” 门还是没开。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隔着门跟我说话吗?” 门那边没有回应,似乎在纠结,好半天才听“吧嗒”一声,门开了。 徐闻虽然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沈安然的这一瞬,他的老脸也禁不住红了起来,尤其想到昨晚的那个梦境……更是红得像被开水煮了。 沈安然虽然是个直女,但昨天晚上摸到徐闻的内裤再联想他大半夜洗澡……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她现在还不知道促使徐闻发泄的原因,是因为她本尊入了梦境,而只把这件事当成男人们的常规操作…… 她表示理解,但也很难为情。 所以她现在出门,也是鼓足了勇气,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见多识广,对这事毫不在意。 但眼睛瞥见徐闻的一脸娇羞,她就破防了,瞬间脸也“刷”地一下红到了脖颈。 两人明明尴尬地要死,却还硬挺着装没事人,于是就这么跟两只狒狒撅腚后退似的,一路红扑扑地走进了楼梯间…… 一直到在餐桌前坐下,一盘秋肥的螃蟹吃掉了大半,两人的气氛才正常了许多。 “唉,沈安然!” “嗯?” 沈安然头也不抬,专心干螃蟹! “你那工作室,弄得怎么样了?” “不知道!” “不知道?” “昨天才签约,哪有那么快。弄个工作室,最起码要租个地方办公吧,这哪是一天两天能办好的事!” 徐闻点点头——这倒是事实。 “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就是想采访你!” “哦!” 沈安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把一只螃蟹腿嗦拉干净了,这才脑袋被人锤了一下似的抬起头。 “啊?” “怎么了,不让采访啊?” “呃……没说不让!但你为什么突然要采访我?” “你热度高呗!我是个娱乐期刊的记者,你是星途无限的当红艺人,采访你不是很正常?” 沈安然皱了皱眉:好像是这么个理。 “不过你要昨天说采访我,那还好说,咱俩在家都能采访。可是现在,我已经和蓝火签约了,采访的事,我必须要通报经纪人才行。” 沈安然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不用担心,也就是报备一下,经纪人肯定会同意的!” 徐闻当然知道这事手到擒来,但对于这丫头的配合程度,还是有点意外。 “你怎么知道,经纪人一定会同意?” “他肯定会同意啊!昨天签约的时候,蓝火的老总还说,我们签约的事一定要大肆报道一番,既是向圈内外人士表明,沈安然已经名花有主,同时也是为蓝火正式进军影视行业做一波宣传。你们《娱乐周刊》在圈子里也算是有名有姓,再加上我的推荐,陈哥肯定会同意的!” 沈安然口中的陈哥叫陈星泊,名字听着像个小鲜肉,但其实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大叔,是蓝火高薪从嘉禾传媒挖过来的,是在业内知名度比蔺红还要高的金牌经纪人。 陈星泊在蓝火的职位是艺人经济部总监,但鉴于沈安然是公司唯一的艺人,所以,陈总监现在可以说是她的专属经纪人。 这待遇,绝对超一线了。 沈安然敢说敢做,当即给陈星泊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缘由后对方当即应允,并且在电话里就敲定了采访的地点和拍片的摄影棚——都是他凭人脉直接谈妥的。 这一下,事情就更加顺理成章了。 放下电话,沈安然朝徐闻眨了眨眼,意思是:看,我厉害吧! 徐闻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因为放出能采访到沈安然的消息,徐闻现在是人物组绝对的老大,没谁敢过问他的行踪。 而沈安然刚刚和蓝火签约,但工作室现在连个壳都没有,所以她现在的工作就是熟读陈星泊寄过来的几个剧本而已,暂时没有其他。 刨去明天的采访任务不谈,两人因此得到了一个闲适、安静、无人打扰的下午。 吃完饭,两人靠在沙发上晾肚皮。 “徐闻,你下午有什么打算?” “没!” “哦!” 徐闻听着这低落的回应,觉得老婆有点不开心。 “怎么了,你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但是……想出去玩!” 沈安然省去了一句话:难得和你在一起,想一起出去玩! 当然,徐闻的耳朵没听到这几个字,但心却准确地t到了。 他露出了老狐狸般得意的微笑,想了想,有了主意。 “现在是2点半,准备一下,我们4点半出发。” “出发?去哪儿?” “别问,去了你就知道!” “哦!” 沈安然的这个“哦”,和刚才已经截然不同了,声音仍然是低低了,但嘴角却憋着想笑而不忍笑的得意,整个人美得冒泡。 两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对徐闻来说实在太长了,长到他睡醒一觉,时间还没到。 但对于沈安然来说,两个小时还真不一定够。 她麻利起身,狂奔下楼,洗澡、洗头发、护肤、化妆、挑衣服……两个小时后,时间刚刚好。 徐闻到1402敲门,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 沈安然站在门口,一改在家里睡衣裤衩的简单形象,整个人如沐春风一般清丽简约,当然,所谓的清丽简约下,全是女生精致耗时的小心思。 徐闻作为一个前娱乐圈的人,当然明白这些东西,顿时心情非常愉悦。 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已经能够解释沈安然所有的行为了。 他没说话,却笑出了满脸褶子,两人下楼。 当车子开出市区后,沈安然就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目的地了。 五点半,汽车躲过了即将到来的晚高峰,来到了老翁山的半山崖——上次他们看日出的地方。 已经入秋,白天的时间明显变短了,才五点半,太阳就已经失去了炙烤大地的热辣,变得只剩下温热祥和的通红。 山崖上有不少到此赏光的游人,所以两人没有下车,只是静静地欣赏着天边的壮美与浓烈。 太阳缓缓落下,天边是烧得通红的晚霞。 “真美啊!”沈安然突然感叹一句。 徐闻笑了笑,没有接话。 “你喜欢朝霞还是晚霞?”沈安然突然问。 “嗯……都差不多吧。你呢?” “我喜欢晚霞!” “为什么?” “因为晚霞之后可以看星星,但朝霞过后,就只剩下……” “光天化日下的现实了!” “对,对啊!” 沈安然没有想到,徐闻能一下子明白她的点,有些意外的小确幸。 徐闻却只庆幸自己看过《三体》。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天边的晚霞也慢慢淡去,变成了灰黑。 “我们不回去吗?” “不!” 徐闻语气坚定,又冲她温柔地笑了笑,“我们看星星!” 沈安然默了默,一句煞风景且十分没出息的话咽了回去。 可是……我饿了呀! 81.采访 第二天一早,蓝蓝就来沈安然家里报道了。 作为沈安然个人工作室的第一个员工,蓝蓝算是她从云朵挖过来的,当然,这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小姑娘也十分乐意。 因为她本来就是江州人,在云朵只是个还没转正的实习生,在那儿吭哧吭哧地干,绝对没有跟着沈安然有前途。 所以听到沈安然的邀请,她二话不说就同意了,云朵那边自然愿意卖他们的合作歌手一个人情,蓝蓝当即退掉了上京的房子,回到了江州。 她的第一个工作,就是接受陈星泊的部署,安排沈安然的秋季第一次专访事宜。 因为采访地点是陈星泊通过私人关系借的,所以蓝蓝的工作任务很重要,安排车辆和路线,和记者沟通,以及安排沈安然的化妆、服装和餐饮等等。 蓝蓝压力颇大,虽然之前在云朵实习的时候都见识过了,但自己独立上手还是第一次,所以非常紧张慎重。 头一天晚上,她把每一个环节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再三确认整个流程无误,这还不放心,今天一大早就坐着保姆车来了。 到1402敲门的时候,沈安然刚起床。 “蓝蓝,你怎么来这么早?” “安然姐,我怕堵车,所以早到了一会儿。不着急,您慢慢收拾,时间还早!” “哦,这样啊……那好吧!” 对于蓝蓝的敬业,沈安然很赞赏,却也觉得有点不自在。 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道:“蓝蓝……” “怎么了,安然姐?” “呃……是这样,我们俩在上京虽然接触了半个月,但因为那段时间我很忙,也没来得及跟你多熟悉熟悉!” 蓝蓝一听这个开场白,还以为老板要给她立规矩,立马身体站直了,表情也严肃起来。 沈安然忙道:“别紧张别紧张,我要跟你说什么呢,就是……我这人很简单的,没被人伺候过,也不太习惯被人伺候,所以你以后就舒舒服服的,自在一点。” “工作安排上认真尽力就好,我相信你的能力,即便有什么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也都可以理解。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吗?” 蓝蓝歪着脑袋,属实不太明白! 沈安然拍了拍额头,有点头疼,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太正式了。 她放弃用语言沟通,直接把站得板板正正的蓝蓝拉到客厅,按在了沙发里,然后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酸奶扔给她。 “你就把这儿当自己家,想坐着坐着,想躺着躺着,想吃就吃,想睡就睡。千万别把我当领导,我不知道怎么领导别人,也不想学。你就把我当你姐,当你闺蜜,你自在了,我才能自在,这么说你明白吗?” 蓝蓝愣愣地点了点头,这才有点明白她的意思。 沈安然松了一口气,总算自在了一些,转身去卫生间洗漱,这时,门铃响了。 “谁啊,这么早来敲门,我去开!”蓝蓝充分发挥了一个助理应该有的职场自觉。 “等等!” 沈安然惊呼一声,把蓝蓝吓得浑身一激灵。 “怎么了,姐?” “呃……那个……” 蓝蓝眉头皱得老高,看着刚才还大喇喇要跟她当闺蜜的沈安然,现在跟便秘似的扭扭捏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叮咚,叮咚——” 门铃还在响着,然后就传来了钥匙“叮当”插入门锁的声音。 沈安然越发急切,惊慌之下大喊:“蓝蓝,不管你一会儿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也不要告诉陈总监,你明白吧?” 蓝蓝花了三秒钟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三秒钟之前,她的确云里雾里,三秒之后,她看见了穿着个大裤衩、端着个大蒸锅,嘴里还骂骂咧咧进来的徐闻。 “沈安然,你干什么呢,大早上的还做梦呢?按半天门铃也不开,我这拿着锅又不好开门……” 声音戛然而止。 徐闻看了看蓝蓝,看了看沈安然,蓝蓝看了看沈安然,看了看徐闻,沈安然看了看徐闻,看了看蓝蓝…… 空气中,尴尬在和相扑选手玩摔跤,并成功把相扑选手干倒在地。 “呃……”沈安然想解释一下眼前的场景。 “徐哥,你……哦,我懂了,我懂了懂了……” 蓝蓝抢先一步,惊呼之后立马露出了恍然大悟并莫名欣慰的表情。 “你懂什么了?” “我懂,安然姐。你放心吧,你对我这么好,都把我当闺蜜看了,我肯定不会出卖你的。” “……” “再说了,我本来就支持你和徐哥在一起,你们俩郎才女貌,简直是天作之合,我之前就觉得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现在看到你们这么恩爱,我简直比自己谈恋爱还开心呢。所以,安然姐,你放心吧,我绝对支持你!嗯!” 沈安然……这下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她赶紧给徐闻投去求救的眼神,却没想到,她的信号太弱,直接被徐大记者给忽视了。 “蓝蓝,一大清早过来辛苦了,没吃早饭吧。不是我跟你吹啊,你徐哥的手艺那是相当的好!” “今天早饭体现不出水平,什么时候有时间,做顿大餐给你吃你就知道了。今天先吃点简单的,垫巴垫巴!” 沈安然瞠目结舌,眼睁睁看着徐闻把她家当成自己家,把她的助理招呼成了自己的小迷妹,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 完了,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 等沈安然洗漱完毕,徐闻已经和蓝蓝吃着豆包、喝着豆浆谈笑风生了。 徐闻脸色轻松,说着点什么,蓝蓝听了就哈哈大笑,俨然把她刚才“把这儿当自己家”的意思贯彻到底。 沈安然怀着别扭的心情,在餐桌边坐下。 “姐夫,你……” “你叫他什么?”沈安然惊恐抬头,伸出去拿豆包的手停在半空。 “姐,姐夫啊……” 蓝蓝迟疑地回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沈安然懵了,看了看徐闻,他却一脸平静地喝着豆浆,对这个称呼欣然接受。 她又气又恼,抓耳挠腮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现在,徐闻一大早给她送早饭,还有她家的钥匙,这句“姐夫”比货真价实还要品质过硬呢! 沈安然强努了半天,败下阵来,用低头喝豆浆的方式默许了这个称呼的存在。 她的对面,徐闻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 一个小时后,当蓝蓝在拍摄地点再次看见徐闻之后,这下换成她彻底不淡定了,以至于整整一上午采访结束后,她都没有从她的姐夫就是她姐的采访记者这件事中回过神来。 倒是徐闻,背地里总是想尽办法地占沈安然的便宜,但正式工作的时候,却一本正经地厉害,好像不认识面前这位光彩照人的女明星似的,每一个问题都体现了专业性和严肃性。 沈安然一开始还有点进入不了状态,在徐闻的带动下,心情也快速平复下来,投入到了采访当中。 临近12点,采访接近尾声。 “沈小姐,最后几个问题。刚才我们也提到了,你从拍完《高楼》到接拍《红楼梦》,这期间大概蛰伏了三年时间。对于一个女演员来说,三年时间是非常宝贵的,我相信这三年你也过得非常艰难。那你能简单说一下,是什么支撑着你度过了这三年时光吗?” “嗯……实话实说,其实没什么支撑着我,这三年也过得并不励志,就是硬撑着走过来了。” “那是什么动机让你重新振作,并获得了《红楼梦》王熙凤这个角色呢?” “说到《红楼梦》,其实要感谢一个人!” “是你在选拔活动的决赛上,为你作出《枉凝眉》那首曲子的人吗?” “对,就是他。” “冒昧问一下,他是你的……?” “嗯……” 沈安然皱起眉头,不悦地看着面前这个故意给他挖坑的男人。 他现在是什么意思,看着一本正经地在工作,却借着采访的动机逼我承认喜欢他吗? 沈安然气得捏手,却又无可奈何。 徐闻却仍是一本正经:“这么说吧,如果世界末日还有一天到来,那这24小时,你会选择和他一起度过吗?” 沈安然感觉自己被捉弄,眯起了不善的小眼神。 她在心里骂了徐闻一万遍,可面对着面不改色一脸严肃的他,明明摇头否认,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轻而易举,却不知道为什么,嘴巴就跟装了测谎仪似的张不开口了。 好半天,她才勉勉强强点头,笑道:“会……会的!” 说出这个答案,沈安然莫名感觉如释重负,笑了出来。 在她面前,徐闻却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冰块脸,收起纸笔:“好的,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谢谢沈小姐的配合。希望下次有机会,还能采访到你,《娱乐周刊》祝你工作顺利!” “哦……好,好的!” 沈安然接住了徐闻伸过来的手,轻轻一握,徐大记者就骄傲地撤回,点头转身离开。 沈安然十分无语: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我刚才说错什么惹他不开心了,还是故意跟我玩儿都市精英呢? 沈安然一下子有点摸不准,却不知道,转过头去的徐闻,眼里闪过满满的得意,嘴角两边的弧度也已经笑得跟个括号一般了。 82.一盆香辣蟹 采访完成,下午还安排了给沈安然拍照片。 按理说,只是人物板块的采访而不是登上杂志封面,杂志社通用的做法是让艺人自己准备照片,既省时省力,也省得出现杂志社拍的照片不符合艺人的标准。 但沈安然的工作室刚成立,专业形象团队还没到位,所以拍照工作只能交由杂志社来完成。 而她对于这一点也很配合,并对摄像记者及工作人员十分礼貌客气。 这点小细节,收获了大家的一致好评,连拍照的记者都拿出了十二分精神,似乎要把这几张寻常图片当成封面照来拍。 徐闻只在摄影棚待到半下午就撤了,没回报社,而是回家,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安安静静地花了一个半小时把稿子写完,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就发给了组长黄楚晴。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徐闻开始准备晚饭。 他花了一点时间琢磨晚上应该做点什么,很快有了主意:螃蟹。 时间进入8月,中秋即将到来,正是螃蟹最肥美的季节。 沈安然也爱吃螃蟹,这些日子三顿五顿地吃,她也一点都不嫌烦,美其名曰:螃蟹肉少,多吃也不长胖。 这个说法的真假,徐闻暂没心情考究,既然这丫头爱吃,那多做几顿也无妨,过了这个季节想吃也吃不到了。 所以他决定,晚上还吃螃蟹,但这些日子一直都是清蒸,实在是有点腻歪了,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 那就做个香辣蟹吧! 打定主意,他立即出门,去超市的水产区挑了八只又大又肥的河蟹,然后买了葱姜蒜以及青红鲜辣椒、剁椒等调料,最后绕到冷饮区,买了最后一样重磅辅料——米酒。 香辣蟹最常见的做法,是把螃蟹洗净,去除掉不能吃的部位,用料酒或米酒腌制去腥,然后热油葱姜蒜炒香,放剁碎的辣椒炒出辣味,再放剁成小块的螃蟹,加大火爆炒,淋入米酒、啤酒或黄酒,不同的酒有不同的风味。 螃蟹易熟,淋一点老抽,稍微盖上锅盖焖一会儿,再放入一些切片的青红甜椒点缀,略翻转就可以出锅了,又辣又鲜,绝对是秋日里不可错过的上佳美味。 这道菜徐闻之前也做过,但今天却突然想起《射雕英雄传》里黄蓉给洪七公做的那道田鸡粥,田鸡是用酒喂醉了才杀的,说是不会挣扎所以肉质更加嫩滑,再加上白酒的香味浸入到肉里,香甜软糯更上一层楼。 徐闻也不知道这做法的真假性,但理论上是行得通的,所以说干就干。 当下把买来的螃蟹放进水池里,洗刷了好几遍,彻底清洗干净了就把水放空,倒入满满两大罐米酒,几乎把螃蟹给没过了。 一时间,厨房里酒香四溢。 螃蟹鲜活,或许是受了米酒的刺激,一时在水盆里挣扎得更厉害了,徐闻用个锅盖盖住,不一会儿就被顶翻了。 他又换上了蒸锅和砧板,蒸锅里装了很多水,这才把螃蟹压制住。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这段时间也不闲着,他做了个冰粉放冰箱,然后准备香辣蟹的辅料。 他把葱姜切成大段,蒜不能拍碎,而是要一颗一颗剥出来,然后两刀一颗切成大块,这样爆炒熬煮过后,才不会像火锅的底料一样烂成泥,螃蟹吃顶了还可以吃两颗熟蒜解解腻。 这些准备功夫的全过程,他当然用手机拍成素菜,准备做成一期视频。 时间到了六点,螃蟹浸在池子里已经接近一个小时,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扑腾劲儿。 他打开一看,发现八只螃蟹全都蔫了,在池子里一抽一抽地伸着腿儿,显然已经成了醉到太虚宫去了。 徐闻看着就乐了,特意给这些醉鬼来了个特写。 然后,放水再洗刷一遍,一顿快刀乱剁,把螃蟹剁成了大块。噼里啪啦的响声太大,以至于沈安然进门都没发现。 “做什么好吃的呢?” 徐闻因为太专注于造杀孽,被沈安然突然的一声喊吓了一跳,手里的半只螃蟹都掉在了地上。 两人一对视,同时大笑了起来。 “哇,今天又吃螃蟹啊,唉,你怎么把螃蟹都剁了?” “今天吃香辣蟹!” “香辣蟹?哇塞,好唉好唉……” 沈安然激动地拍起了小手掌,已经开始咽口水了,这副捧场的架势,把徐闻捧得十分满足,菜刀砍下去都更有劲儿了。 沈安然知趣地退了出去,让大厨继续发挥。 一顿爆火猛炒后,香气经过抽油烟机的暴力狂吸还是泄露了出去,把客厅里假模假式看电视的沈安然熏得不行,当即也顾不得面子,颠颠小跑来到厨房,眼巴巴地看着锅里。 “好香啊!真的好!香!啊!” 沈大明星非常卖力动情地夸赞。 徐闻看她这口水都快滴到地上的样子,哭笑不得又于心不忍,见螃蟹也差不多熟了,夹了一只小腿儿起来。 “张嘴!” “啊……” 投食进去。 沈安然瞬间变脸,当场说起了rap:“好……好烫,好烫……” 哈了半天气,才把食物的热度给降下来,得以品尝这期待已久的美味。 “怎么样?” “好吃唉!哇塞,又辣又鲜,特别香,真的特别香,比我吃过所有的香辣蟹都要香!这才叫香辣蟹嘛!徐闻,你真的太厉害了,我太佩服你了……啊,好辣好辣,我要去喝水了!” 说着,又颠颠地跑出去了。 徐闻十分满意,又把锅里的美食翻了两遍,这才用个大汤盆盛起出锅。 沈安然早就坐在餐桌边严阵以待,看着这一大盆鲜香油亮的碎螃蟹,当场流出了不争气的哈喇子。 考虑到沈大明星晚饭吃得少,所以今天晚上他只做了这一道菜,然后把冻得冰冰凉的冰粉端出来,正好用来解辣。 一凉一热放在桌上,引得人食欲大开。 沈安然也不客气,直接上手抓起螃蟹就开啃起来,那呲牙咧嘴的架势好像和螃蟹有不共戴天之仇。 “嗯,好香,好辣!” “嗯……冰粉凉凉的甜甜的,好好喝!” “嗯,太好吃了,累了一天能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也值了!” “徐闻,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全能的人,会写歌,会采访,还这么会做饭,你简直是十全好男人啊,你这样,让别人怎么活啊?” …… 沈安然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的满脸真挚。 徐闻相信,现在抢走香辣蟹逼她以身相许,没准都能成…… “好吃吧?” “好吃!”吃字都变成第二声了,喊得耸入云霄。 “既然我这么有才,那你要不要考虑,把我的任务条直接升到100啊?” 徐闻开始挖坑。 沈安然啃螃蟹肚的动作一顿,脸上爬过一抹娇羞,藏在因暴辣引起的脸红里不易察觉。 “不行!” “为什么?” “50升到100,这跨度也太大了!” “怎么是50,前两天不还70吗?” “那……那不算!那天晚上,我以为你给我准备解酒药了,才升到70的,可谁知道你……” 沈安然越说越脸红,都不敢看他了,“那不能算,不能算!” 徐闻有种当场端走这盆香辣蟹的冲动,但看她吃这么香,想想还是算了。 “那你就说,这盆香辣蟹,值多少个百分点?” “嗯……1?” 徐闻二话不说就端盆去了。 “5,5总行了吧!” 盆已经离开餐桌了。 “10,10总可以吧!” 徐闻已经走到了厨房门口。 “喂,徐闻,你不要太过分了!” “一口价,20!” “……行!” 为了香辣蟹,沈安然也算是豁出去了! 徐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把香辣蟹又放到她面前。 沈安然看着自己用20的身体换来的美食,瞬间觉得蟹蟹都不香了,但为了让自己的价值发挥到最大,她必须要把这一盆蟹全部吃完才罢休。 抱着这个念头,她开始了暴风吸入模式,一顿风卷残云…… 半个小时后,桌子上全是螃蟹壳,沈大明星靠在椅子上打着饱嗝,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陷入了沉思。 “唉,沈安然?” “啊?” “你今天采访的时候,是不是对我表白了?” “……” 沈安然知道,徐闻肯定不会放过她的,现在果然来了。 “你……那是你给我挖的坑,我才没对你表白,你……你臭美吧!” “我给你挖坑不假,但你可以不往里面跳啊,就直接说:我们是朋友关系,不要过度解读。这不就完了吗?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 沈安然无言以对,只能化悲愤为食量,又挣扎着坐起来,把自己的魔爪伸向了那碗还没吃完的冰粉。 两分钟后,冰粉下肚,她的肚子鼓得更明显了。 徐闻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看着这个女明星,忍不住问:“你不是在看剧本,马上要进组了吗?这么个吃法……确定剧组会要你?” 话才说完,沈安然就彻底爆发了。 “啊……徐闻,你个大坏蛋,你就是故意要喂胖我,让我接不到戏快速过气,然后就只能嫁给你,给你生孩子做家务当老妈子……你就是这么想的,大坏蛋!” 这么一顶大帽子突然扣了下来,着实让徐闻始料未及。 他刚要反驳,可顺着这个思路想想,这种生活……好像也不错! 一抹得意的贱笑又爬上了嘴角。 83.正业副业两得意 徐闻的香辣蟹在抖音火了。 这次的热度让他始料未及,就和去年的雪碧凉面一样。 现在,雪碧凉面的视频还被他置顶在视频列表的最上面,播放量将近500万,点赞量超过了30万。 这个数据,对于真正的抖音红人来说不算高,但对于他这个小咖来说,已经是热得快爆炸了。 而这期香辣蟹的视频上线才短短半天,播放量就迅速破千万,点赞量也突破了50万,而且还在持续上升中。 这趋势,把徐闻都看蒙了……难道大家秋天都吃不起螃蟹吗? 他一脸懵逼地点进评论区,翻了好久,这才知道自己这次视频突然爆火的原因。 “新粉还在看教程,老粉已经开始流哈喇子了!” “这一大盆米酒,螃蟹走得很安详!” “老闻女朋友入镜,撒花撒花!” “好家伙,这是螃蟹的酒池肉林啊!” “哈哈哈,螃蟹被醉死了,也算是蟹生高潮了吧!” “这香辣蟹,真的太太太太有食欲了!” “冰粉配香辣蟹,也太搭了吧!” “原来老闻真的脱单了,那就……带着我的祝福滚吧!” “哈哈,秋天的第一锅螃蟹?你这是秋天的第一盆螃蟹吧!” “……” 总结起来,原因有四个。 一是食材应季,秋天就是吃螃蟹的季节,而螃蟹最常见的做法就是蒸熟了蘸姜醋汁吃,枯燥且乏味,徐闻的做法虽然不算多有新意,但也算是清一色蒸螃蟹的一抹亮色了。 二是在做饭过程中,沈安然去了两次厨房,而且都还在必要的步骤上。徐闻在剪视频的时候也注意到了,因为没拍到她的脸,所以也就没删——反正粉丝早知道他谈恋爱了。 三是他随手写了个“秋天第一锅螃蟹”的文案,真的是随手写的,没想到戳中了网友的萌点,引发了诸多追捧和各种骚话。 四是用米酒把螃蟹灌醉的方式实在太有趣,几只螃蟹在水盆里被灌得醉醺醺的样子实在太萌,连不爱吃螃蟹的人都莫名流哈喇子。 四个原因,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于是徐闻也就偶然而又必然地,火了。 到第二天下班,这条视频的播放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8000万,点赞量达到了330多万,不仅是他当美食博主两年多400多条视频里的最高,即便在整个抖音平台,也是不可多见的。 一夜之间,徐闻的粉丝量从30万,瞬间蹿到了200多万,在美食类博主实时排名里,从一百名开外直接涨到了第九名。 而排在他前面的,全都是大胃王、探店博主之类,他是前十名里唯一一个原创加不露脸的博主。 这个成绩,不仅是徐闻自己,甚至是抖音平台以及相关品牌方都震惊了,于是各种网红公司、餐饮类品牌的广告疯狂涌入…… 流量变现,就在眼前。 徐闻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但这些年的安稳生活,已然让他对这种资本和流量的惊涛骇浪失去了抗争能力,差点被直接拍晕。 好在白天在公司上班,面对不停响的电话他迅速静音,然后把手机倒扣在抽屉里,这才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然后……来自杂志社的惊涛骇浪,又朝他汹涌而来。 “徐闻,这篇沈安然的专访,做得真得太好了。” 郑薇爽朗的声音从老远传来,同时响起的,还有她的高跟鞋跟踩在地上的清脆。 话音未落,郑薇已经来到了人物板块的公共办公区,黄楚晴听见响声,也赶紧从她的小隔间里出来。 “真的不错,徐闻啊,你这次真是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郑薇满面春风,看向徐闻的眼神直勾勾的充满了赞赏,像极了夜店挑人的女大佬。 “连我都没收到风声,不知道沈安然已经签了新公司,这么大的猛料,竟然被你套出来了,这绝对是重磅新闻啊!” “我刚才已经和蓝色火焰的总监陈星泊联系过了,沈安然这篇稿子直接升级,当成下期的封面人物来做。” “封面组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下周给沈安然拍一组专题封面照,嗯……就以‘蛰伏’‘蜕变’为主题。” “以沈安然的热度,再加上这么重磅的新闻,下期杂志绝对大卖。徐闻啊徐闻,你小子还真不一般,我真是没看错人。好好干,我看好你!” 郑薇噼里啪啦安排完,还嫌自己没有百分之百表达出对徐闻的赞赏,站在他的座位旁,用一种慈祥又宠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 徐闻咽了咽口水。 感动吗?不敢动! “妈妈耶,我现在要说点啥吗?” “说啥呀?感谢领导关心,我会继续努力?也太假了吧?” “还是表示一下谦虚,说能采访到沈安然是踩了狗屎运?” “她应该也不会信吧,再把大家的视线转移到这上面来,我更难解释了!” …… 徐闻尴尬到衣服都起线头了,感受着一屋子人对自己憋着笑的眼神,恨不得原地消失。 好在黄楚晴讲义气,看出他的难堪,忙岔开话题:“薇姐,要是这期沈安然的稿件不上的话,那人物板块就少一篇稿子了。” “没事儿,直接压缩人物板块这一期的篇幅,别的地方再加两个广告,领导那边我会解释的。” 郑薇顿了顿,继续笑道,“这次的危机,你们人物组处理得很不错,尤其是徐闻。保持这个节奏,这季度的奖金……都明白了吧?” 人物组几个人刚才还忙着嘲笑徐闻,这时感受到了金钱的力量,立马欢呼了起来。 郑薇现在心情大好,也懒得跟他们计较,踩着高跟鞋又咯噔咯噔地走了。 这突如其来的插曲,立马让徐闻变身杂志社的宇宙中心。 “徐哥,你这次可真是力挽狂澜啊!” “我现在简直觉得你帅呆了,比我男朋友还帅的那种!” “徐闻,好好干,我看好你哟!” “你小子还真是不一般,嗯……真的很不一般哦!” “徐闻,晚上洗干净,到姐房间来!” “你们别乱说,徐闻现在是我们人物组的摇钱树,大家要小心爱护。下面请大家一起跟我喊:薇姐夫!” “哈哈哈,薇姐夫什么鬼?” …… 各种骚话一如预料,迸发在杂志社偌大的公共办公区。 对于这群骚人的作风,徐闻早就习惯了,毕竟这个部门的职工基本上都是年轻人,和都市报那样的养老部门是肯定不一样的。 刚开始来的时候,他的确不习惯,但现在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集体,以至于自己这颗中年人的心脏,也在这具27岁的身躯上重新焕发了生机活力。 被大家调侃一番,这事就这么翻篇了。 今天是周五,因为缺稿危机的平稳度过,人物组的人再次满血复活。 黄楚晴再次提出聚餐,得到了组员们的一致响应,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看向了徐闻,一副你是自己去还是我们绑你去的礼貌问候。 徐闻感受到了饿狼般的眼神,为自己的清白之身咽了口口水,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 因为郑薇已经和蓝火传媒联系上了,而拍照的事情又交给了封面板块,所以后续的工作和他也没关系,也用不着他再私底下与沈安然打招呼。 但工作上过关了,私生活却还有待商量。 徐闻同意聚餐还不够,同事们又瞄上了他的绯闻女友,纷纷起哄,最后还是他编了个她今晚加班的瞎话,才把这事儿给应付过去。 五点下班,一组八个人搭三辆车,直奔目的地。 聚餐地点选在了江滩边的一家音乐自助餐厅,一伙人提前定好了位子,到店后就开始狂吃狂拿模式,把一张长条大桌子堆得满满当当。 正式开动之前,黄楚晴提议干一杯,大家自然响应。 “干杯,为我们这次顺利度过危机!” “为美好的周末!” “为我们人物组的男神女神,徐哥和楚晴姐!” “哦吼,干杯干杯……” 酒杯碰得叮当响,动感的音乐和舒适的江风,瞬间将聚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哇塞,爽!” “这才叫生活嘛!” “唉,徐哥,我还是没搞明白,你到底是怎么采访到沈安然的?”名叫张启明的同事发问。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向他投来好奇的眼神。 其实这个问题,从他交稿之后同事们就都问过他,但都被他岔开了话题。 现在,面对张启明一本正经的神情,他陷入了纠结…… 这事儿,该怎么说呢? “哎呀,你们怎么那么八卦,徐闻肯定有他自己的人脉关系呗!”黄楚晴看他为难,赶紧出来解围。 “就算是人脉关系,也没什么不好讲的吧。主要我是真好奇啊!” “你那是好奇吗,我看你是觉得沈安然长得漂亮,想通过徐闻要联系方式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黄楚晴这句话,立即将众人的视线和炮火,一同引向了张启明。 众人哈哈大笑。 “张启明你要不要点脸?” “就你这高180重180的身材,还好意思喜欢人家沈安然?” “要说喜欢,也就我徐哥有这个资格好吧,长得帅又有才,看着跟安然小姐姐蛮般配的……” 最后这句话出自实习生田甜之口。 她话音才落,一桌子人都不言语了,顿了顿,然后同时大笑了起来。 大家都没有把她的话当真,因为觉得根本不可能,徐闻再帅再优秀,也只是个普通人,而沈安然,那可是娱乐圈最近最受瞩目的明星,他们俩怎么可能呢? 然而,大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把田甜的话当笑话的时候,徐闻放在兜里的手机亮了。 【沈安然:你什么时候回来?】 84.沈安然吃飞醋 作为组里的功臣,徐闻在参加今晚的聚餐前就做好了被灌醉的准备,最后他也成功达成了自己的预测。 他最后的意识是自己和张启明比赛,看谁能在10秒内干完一瓶啤酒……然后就断了片。 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浑身酸痛脑袋疼。 “嘶……我这是被人打了一顿吗?”他自说自话。 “哼,被人打了一顿才好呢!” 沈安然的声音猛不丁地响起,吓了他浑身一个激灵。 他抬起头,这才发现沈大明星就站在门口,两手交叠在胸前,对他一脸嫌弃。 “我去,你怎么在这儿?”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嫌我碍事了?” 徐闻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 “装,你再装!徐闻,你现在演技可以啊,这是要进军演艺圈跟我抢饭碗啊?” “我装什么……” 徐闻意识到不对。 沈安然这态度,明显气愤里包藏着挑衅,挑衅又来得莫名其妙,仿佛含着几分……醋意? 他顿时就不困了。 “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 “你昨天晚上看见什么了?” “哈,徐闻!” 沈安然一副抓住漏洞的样子,又得意又气愤,“还说你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你怎么知道我昨天晚上看见了什么!” “我哪儿知道你看见了什么,我是看你现在这浑身炸刺的样儿,合力推测!” “哼,都你有理,我说不过你!” 沈安然说着,脸色更加气愤,又显得颇为委屈。 徐闻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误会真闹大了,可对昨晚的事又愣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黄楚晴发来的微信。 【黄楚晴:徐闻,醒了吗?】 【黄楚晴:我觉得你女朋友好像是误会了,想来想去不放心,还是跟你说一声,你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徐闻一下子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又升起了更多的疑惑。 正想着事情的真相,一抬头,看见沈安然鼓着两只斑鸠一般的眼睛,气鼓鼓地盯着他。 “谁啊,是不是你那个美女组长啊?” 徐闻心道:得,破案了! “昨天晚上,是黄楚晴送我回来的?” “原来她叫黄楚晴啊,名字还挺好听,果然是人如其名!” 要是平常,徐闻绝对看不上这种不分青红皂白一通吃醋的傻女人,可现在,他怎么越看越觉得沈安然无比可爱呢? 他起身,想去拉她的手,却被沈大气泡泡一把甩开了。 “哼!有话说话,别拉拉扯扯的!” “沈安然,你吃醋了?” “哈?” 沈安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作出反应,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加强自己的吃惊,以显示自己的演技没有用力过猛。 但她显然失败了,现在她的水平,和杨天宝的瞪眼吃惊是一个道理。 “我吃醋?我吃醋?搞笑了,我吃哪门子醋,你又不是我的谁谁谁,我为什么吃醋,我有什么资格吃醋,真是的!哈哈哈哈,我不吃醋,哼!” 徐闻简直要被这只河豚给萌化了,又伸手去拉她,她又要躲,架不住徐闻手长还往前迈了一步,直接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 沈安然哪想这个男人还敢霸王硬上弓,更生气了,这就是男人在外面犯错后的一贯伎俩吗? 如果是的话,那可就对不起了! 她使出浑身解数,像一只打了鸡血的泥鳅一样各种翻滚,想挣脱出徐闻的怀抱。 但是……她又失败了。 徐闻就好像是螃蟹精上身似的,一双手跟铁钳子一样把她钳得死死的,以此来报复她吃了那么多蟹族同类! 沈安然:我不该贪吃的,呜呜呜…… 沈大泥鳅最终放弃了反抗,但头还是倔强地扬着,吭哧吭哧喘粗气。 “那是我组长,昨天晚上大家都喝多了,她没喝,又跟我顺路。肯定是因为这个,才开我车把我送回家的,我跟她真的没什么!” “哼,有什么没什么,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你吃什么醋!” “我!没!吃!醋!” “好好好,没吃醋没吃醋。那我问你,昨天她送我回家的时候,你在屋里吗?” “不在!” 徐闻一眼看出这丫头在撒谎,现在明显是故意跟他反着来。 “不在?那你怎么知道是黄组长送我回来的?” “我……哼!” “你为什么在我家?怕我喝多?担心我?” “……” 沈安然不说话了,脸还是气鼓鼓的。 徐闻本来看她吃醋心情舒畅,脑袋里想起昨天晚上可能发生的场景:这丫头知道他去聚餐,知道他是小组的功臣,担心他喝多,所以一直在家等着他回来,好照顾他…… 一想到她在家里坐立不安的样子,他的心情就更舒畅了。 不知不觉,一双手在她的小腰上抱得更紧了。 沈安然的呼吸开始有点困难。 “你……你勒疼我了!” “你还吃醋吗?” “我……哼!”沈大明星宁死不屈! 徐闻直接加重力道,两人的腰身越贴越紧,连带着脸也越靠越近。 刚才还飞醋乱撒的酸味现场,突然就跟草莓酱工厂爆炸了似的,周遭遍布着粉红粉红的酸甜气息。 “啊,投降投降!徐闻,你快把我放开,我的骨头都要被你勒断了。” “那你还吃醋吗?” “不吃了不吃了,你快放开我!” “不吃醋?你刚才不是说你没吃醋吗?” “我……” 沈安然意识到露馅,当下也不管不顾,直接放大招,“哇啊……徐闻,你个大坏蛋,你欺负我,你就知道欺负我……” 展现演技的时刻到了。 沈大演技派是真哭啊,一秒钟眼泪滂沱,看起来就跟遭受了家破人亡似的。 徐闻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放开了,还没等道歉询问,这丫头却颠颠跑远,同时大笑起来。 “哈,死徐闻臭徐闻,跟我斗!” “你……你竟然敢骗我!” “骗你怎么样?你自己做错事,还想用武力使我屈服,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做错什么了?都跟你解释过了,昨天晚上就是我喝多了,同事顺路送我回家,仅此而已。” “那你不知道避嫌吗?” “我都断片了,怎么避嫌?” “这不是理由!反正我现在很生气,再加上你刚才欺负我,罪加一等。现在我宣布,你的任务条减到50!” “啊?这玩意儿还能减啊?” “当然!最终解释权,归沈安然所有!” “……” 徐闻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场要使出撒泼耍赖的绝技,求老婆大人高抬贵手,但还没来得及舒展筋骨,门铃急促地响了起来。 “安然姐,你在这里吗?我们该走了!”蓝蓝的声音传来。 沈安然把门打开了。 “姐,你真的在这儿啊,我们得赶紧走了,再晚该赶不上飞机了!” “你要走?去哪儿啊?”徐闻忙问。 沈安然压根不搭理他,冷哼一声,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走了。 蓝蓝抱歉地朝徐闻看了一眼,也赶紧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徐闻收到蓝蓝的微信。 【蓝蓝:徐哥,安然姐受邀参加央视中秋晚会。这个工作也是临时安排的,比较仓促,这几天我们都会在上京,一直到中秋晚会结束后才会回来。】 徐闻了然,简单回复。 虽然对于惹老婆生气这件事感到不开心,但对于蓝蓝这个忠实的cp粉,他还是很满意的。 此时此刻,刚刚开出嘉宁苑小区的保姆车上。 “安然姐,你……是和徐哥吵架了吗?”蓝蓝看沈安然一直气鼓鼓的,再回想刚才1302的古怪气氛,所以这么问。 沈安然本来就心里堵得慌,但面对徐闻的解释,她又知道自己没理,可又不能说服自己不吃醋不生气,所以现在更憋得慌了。 蓝蓝也不是外人,她当下三下五除二,把昨天晚上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其实徐闻猜得没错,昨晚黄楚晴送他回来的时候,沈安然就在他家里,还带着解酒药,准备了水果,就怕他喝多了或者聚餐没吃好,好照顾他。 当听到门口有动静,她赶紧跑过去开门,这时却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徐闻,你的钥匙在哪儿啊,是不是在包里,我找找,唉唉唉……算了,你就坐地上吧,我实在是扶不动你了……” 沈安然透过猫眼往外一看,黄楚晴已经拿到钥匙,准备开门。 她大惊失色,顺势钻进挨着大门的次卧躲起来,把门给带上了。 然后黄楚晴就扶着徐闻进来了,把他一路送到主卧,当然,并没有发生什么。 弄妥了这些,黄楚晴就要出门,临走前把钥匙放在了门口的玄关上,眼神不经意间瞥到了没关紧的次卧,看到了一抹睡裙的裙摆。 黄楚晴本来想打招呼,但觉得人家故意躲着不见自己,有点没尴尬就没打,赶紧出去了。 回到家,她越想越不妥,还以为徐闻的女朋友故意躲在房间不出门是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这才一大清早给他发微信解释。 她哪儿想得到,刚才离她只有不到3米距离的女人,就是他们组这么多天想采访却一直采访不到的大热女星——沈安然。 关于黄楚晴给徐闻发信息解释,以及她临走前发现了沈安然作为女朋友的存在这两件事,沈安然都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自己一门心思等徐闻回来,结果看到他被一个漂亮女人搀回来了,很气愤。 当下,她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清,越说越气愤:“蓝蓝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蓝蓝脸色尴尬,想了好半天才道:“安然姐,其实我觉得……徐哥真的挺无辜的。又不是他让女同事送他回去的,你说对吧?” 沈安然当场噎住,其实这时候已经心虚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起自己通过猫眼,看见徐闻和那个黄组长靠在一起,她就很不痛快。 汽车驶出市区,在往机场的方向一路飞驰。 蓝蓝没再说话,而沈安然在这一路沉默中突然发现:我对徐闻……已经在意到这种地步了吗? 85.中秋夜 整整一天时间,徐闻给沈安然发了八百条微信,但这娘儿们连个屁都没给他回。 徐闻刚开始还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心想:我是老爷儿们,低个头认个错也没什么,谁让我喜欢那个老娘儿们呢! 可是经过一天的失望,他的脾气也上来了,手机一扔: 去你妈的,老子不伺候了! 这时,手机突然叮铃铃响起来。 徐闻幸亏是家里没沙滩,要不然绝对来个三级跳远,直接一屁股扎进沙地里。 即便如此,他也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和最矫健的身姿,蹦进沙发里捡起手机……却发现来电不是沈安然,而是个陌生号码。 他皱起眉头,按下接通。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徐闻先生吗?”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我是,请问你是?” “徐先生你好,我是江州方达食品集团的广告部副经理,我姓李。给您打这个电话呢,是关注到你在抖音上发布的香辣蟹制作视频,我们领导觉得很感兴趣,想邀请你洽谈一下广告合作。请问您明天有时间吗?” 徐闻瞬间了然。 原来是给他送钱来的。 虽然现在老婆还没哄好,但送上门的钱肯定不能往外推,所以他连忙答应下来,约定了这位李经理明天见面。 放下电话,被沈安然故意晾着的暴躁心情,已然平复了许多。 徐闻表示:果然赚钱才是王道,女人都是浮云。 …… 第二天,徐闻一早起来收拾,穿得颇为正式,九点准时抵达约定地点。 方达食品的李经理已经到了,徐闻从电话里听声音,还以为是个中年大妈,没想到见面后却是个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年轻女人,长相一般,但打扮得颇为干练。 两人拨通电话确认对方身份。 在见到徐闻真人的这一刻,李思瑶惊呆了。 直到徐闻在对面坐下,她才确信,面前这个身材高大、长相帅气的年轻男人,就是“闻香识女人”这个听起来像是油腻中年lsp的账号主人。 “李经理?”徐闻友善地提醒了一下这个走神的女人。 “啊,哦,不好意思啊,你太帅了,我都看入迷了!” “???” 徐闻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这么直接,直来直去的性格倒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确是‘闻香识女人’抖音账号的博主,对吧?” “货真价实,就是本尊!” “太让人意外了!我之前一直以为,能想出这种名字的人,绝对是个中年油腻大叔,没想到会是像你这样又高又帅的天菜,关键是还这么会做饭……我的妈呀,跟你一比,我家那个好吃懒做的老公,简直就是人类进化过程中的残次品!” 徐闻立马被逗笑了,这个李经理,还真是不拘一格。 李思瑶也跟着笑,陌生的气氛瞬间松弛了下来。 “谈正事,谈正事!” 李思瑶总算还记得正事,说着把两个红彤彤的礼盒放上桌子,正中标着“蟹夫人”三个大字,底下是两只威风凛凛的大闸蟹,左上角标着“江州方达食品集团”的字样。 “这是我们方达集团为今年中秋推出的大闸蟹礼盒,前期已经在各种渠道打过广告了,但不瞒你说,销售情况不是很理想。现在离中秋节还有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集团领导给销售部施压,销售部给我们广告部施压……唉,难啊!” 李思瑶完全不把徐闻当外人,也不知道是真性情如此,还是被他的美色给冲昏了头脑,继续实诚发言: “我们也是绞尽脑汁,才想到在抖音上打广告的,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你那个香辣蟹的视频,一查,你还是江州人,这不是命中注定的吗?所以,我们就给你打了这个电话,要推广的产品就是这个礼盒。至于价格嘛……你这么帅,都好商量!” 徐闻简直哭笑不得! 他不禁怀疑:我现在真的是在靠抖音账号的流量赚钱吗? 是,好像又不全是! 按照之前接广告的价钱,他的标价大概是7-10万,但现在随着“香辣蟹”视频的爆火,他在美食博主领域的地位攀升,那么广告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但说实话,作为一个纯靠个人做起来的账号,对于市场行情他也实在摸不准,硬着头皮报出了15万的价格,却没想到李思瑶愣了愣,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徐闻当场就意识到:给低了! 好在他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当下和李思瑶签了合同,然后在这个颜值协会骨灰级会员依依不舍地注视下,带着两个礼盒驾车离去。 签约简单,但回到家看着这两个礼盒,徐闻陷入了纠结。 要说是厨房用品,他还能想辙让产品在做菜过程中出境,但这个礼盒,实在是有点困难,总不能直接拆开盒子,对粉丝说:今天我们吃螃蟹大礼盒…… 估计明天粉丝量就为零了。 纠结之际,老妈打电话过来,救了他一命。 吴海萍通知他中秋节过去吃团圆饭,徐闻立马反应过来:礼盒礼盒,那当然要拿来送礼啊。 他当即一拍大腿,这事妥了。 然后,现实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儿子,中秋节是团圆的节日。你这女朋友……是不是也该带回家,让妈见见啊?” “……” 徐闻这才知道,妈妈这个电话,百分百的挂羊头卖狗肉,邀约中秋是假,打听未来儿媳妇才是真。 “妈,你这也太着急了,我才谈了多长时间,你就让我把人往家领!” “多长时间?你弟弟说,你女朋友就是你楼上邻居,你住在那儿都四五年了吧,那认识的时间还能短得了?” 徐闻彻底无语,原来不止恋爱中的女人是福尔摩斯,连操心儿女恋爱的大妈,也都是摩斯本斯。 虽然妈妈的一套逼婚组合拳打得毫无漏洞,但徐闻一不可能把沈安然从央视中秋晚会上拽下来给妈妈看,二还没有彻底收服这妮子自然也不能随便说大话。 所以面对吴海萍设下的鸿门宴,只能打着哈哈拒绝,连带着把自己也从今年的中秋聚会里摘了出去。 美其名曰:要和女朋友单独过,这样才能把媳妇儿娶进家门。 要是以往,中秋不回家吃饭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这一次,吴海萍却愣是松口了,一副为了儿子的终生大事忍辱负重的样子。 徐闻突然有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感觉。 准确地来说,是挟老婆以令诸侯。 虽然不能把沈安然领回家,但礼盒还是要送,视频还是要拍的。 说干就干,当天下午徐闻就开车去了,还顺路买了点别的东西,一气儿搬上了楼。 吴海萍自然又是一通埋怨他瞎花钱,又留他吃晚饭。 徐闻本来就不爱在这个家待,原先以为是和董云桥处不来,现在这小子不在家,他反而觉得更不自在了。 他拍下了送礼的全过程,又让妈妈把包装盒拆开,这才完成使命,然后就借口要去约会,果然顺利脱身。 徐闻不禁感叹:有老婆,就是好使! 虽然借着沈安然的名头把亲妈骗得团团转,但其实,他现在完全还是个孤家寡人! 给沈安然又发了好几条信息,依旧是毫无音讯。 他只能给蓝蓝发,得到的回复是:排练不太顺利,时间很紧张! 徐闻对这事儿将信将疑,既然是央视的舞台,又是中秋这种阖家团圆的晚会,肯定不可能唱《anta》这种歌。 而一般的喜庆歌曲,演唱难度都不大,以沈安然的唱功,应该不至于遇到难题啊? 徐闻想不通,但也没再多问。 周末过去,紧接着又过了四天工作日,周五就是中秋。 直到下班前,徐闻还没确定好今天晚上的去处,在坐地铁回家的途中,突然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让他原地买了机票,快速换乘地铁赶往机场。 三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上京。 此时已经接近晚上9点,他手机的电量即将耗尽,强撑着打车来到央视总部大楼,就彻底罢工。 首都的中秋夜晚,灯火璀璨、圆月高悬,阖家欢乐、四海升平。 徐闻站在央视大楼门口,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过于冲动了,但……这感觉也不赖。 …… 11点,沈安然结束表演,坐保姆车返回酒店。 “安然姐,累坏了吧,这几天一直在排练,那几个跟你一起合唱的艺人也太不敬业,为了好的站位各种明争暗斗,我都替他们累。辛苦你了,跟着他们一遍又一遍排练……” 蓝蓝想起这几天的事,就替沈安然感到不平。 明明从热度上看,她是这组大合唱里热度最高的一位,可最后愣是让那几个女演员挤到了最边上,这时她想想就来气。 沈安然却一脸平静,看着在城市上空静静悬挂的月亮,始终没说话。 “安然姐,你怎么了?” “没事!” “你是不是想家了?” 沈安然的笑容一顿,错愕稍纵即逝。 就在刚才那一瞬,她意识到,自己在这个特殊的节日想要见到的,竟然不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而是不知不觉间已经认识相处一年有余的某人。 汽车飞驰,窗外,圆圆的月色正是明媚。 86.浪漫?不存在的! 晚上八点半,江州一个老旧小区,董建飞一家已经吃完了团圆饭。 电视里放着热闹的中秋晚会,吴海萍切了点水果,两口子一边吃一边闲看,董云桥对这种烂俗的团圆节目没兴趣,早一头扎进了游戏里。 “唉,阿闻不回家,连中秋都过得没滋没味的!”吴海萍突然感叹。 “行了,你,都唉声叹气一晚上了!” “哼,你当然不放在心上,又不是你的亲儿子!”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董建飞急了起来,声音都高了几度,“那阿闻不是我亲儿子,这些年我亏待他了?那不也跟亲的一样嘛。我之所以对他不回来过中秋节看得这么开,是因为一早知道,他长大了要结婚生子,组成自己的小家庭。到时候,迟早会离我们越来越远,这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 吴海萍就没话了。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毕竟是亲妈,接受起来也就没这么容易。 “唉……” 她又叹气起来。 董建飞笑了笑:“你这人怎么回事?之前吧,因为找女朋友的事三天两头跟阿闻着急,现在他找了,陪女朋友过节去了,你又难过失落了。你说说,这算不算叶公好龙?” 吴海萍回了丈夫一个“懒得跟你废话”的笑容,化不开心为动力,掏出拖把吭哧吭哧拖地。 董建飞一见妻子这样,就知道自己必须马上隐形,否则绝对会被无中生有地找茬然后死无葬身之地。 他收起折扇,带上玻璃水缸,换上运动鞋出门了。 屋子里就剩下两个人,一个吭哧吭哧拖地,一个吭哧吭哧打游戏。 吴海萍想想不回家的大儿子,再看着这个不省心的小儿子,看着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董云桥,你回家来干什么,除了吃就是玩,能不能让你妈我省点心?啊?” 暴力输出开始了。 虽然隔着喧闹的耳机,但董云桥还是精准地接收到了亲妈的问候,满脸黑人问号:我……我又干什么了? 虽然不明所以,但这家吴海萍女士最大,对这一点他早有深刻的认知。 为了不使火灾扩大,他赶紧主动暂停游戏离开房间,也不跟妈妈说话,而是倒了一杯水,假模假式地在客厅里转悠,收拾收拾这个,整理整理那个,做得都是无用功。 吴海萍本来想着骂一顿小儿子发泄一下,现在失去了渠道找不到理由,反而憋得难受,于是更加吭哧吭哧地拖地。 “啊!” 这时,董云桥突然大叫了一声,手里的水杯洒出来一半! “董云桥,你叫什么!” 吴海萍不放过任何一个开炮的机会,立马拄着拖把,喊了起来。 “没……没什么!” “没什么你喊什么?一个个的,不知道帮我干活,就会搞破坏!这家里就没一个心疼我的人儿!” 董云桥听着骂,头一次半点反应都没有,既没有还嘴也没有招欠,而是跟个木头似的盯着电视机。 屏幕上,中秋晚会正是一片喜庆祥和。 吴海萍也忍不住凑了过去,看到电视里是一群年轻明星正在合唱——这是央视晚会里的老套路了,唱歌好不好听不重要,但唱歌的人绝对一个赛一个的年轻漂亮。 听居委会老刘头说,这是央视为了吸引年轻观众想出来的招,因为现在这些晚会都没人看了,不搞点明星上去,就更没人看了。 吴海萍对这一点很不认可,觉得这些演员唱歌一个比一个难听,比老一辈歌唱家差远了。 不过今天…… “最边上这个妹子不是演王熙凤的吗?没想她演得坏,唱得很不错嘛,而且换了衣服长得也顺眼,个头也高,看着最舒服!”吴海萍突然发表了一下见解。 “啊?!” 董云桥吓了一大跳,突然变成了结巴,“妈,你……你真觉得这个人长得好看?” “怎么,不行啊?这姑娘长得多水灵,妆化得也不浓,应该底子也不错,话说回来,长得不好看能演凤姐儿?那也是十二钗之一呢。不像另外两个,你看看这脸化得,跟《西游记》现场似的!” “哈哈,哈哈哈,妈你真幽默!” “去,少拿你妈开涮。天天伺候你们吃伺候你们穿,还被你们气出一肚子毛病来。你来拖地,我今天也要歇会!” 吴海萍说着,把拖把往董云桥手上一塞,坐在了沙发上。 董云桥难得没跑,接过拖把却也不动,仍旧是呆呆地看着电视,一脸的怀疑人生:这个女的……是安然姐吧? 虽然字幕已经过了,但沈安然的脸他太熟悉了,现在电视上这个拿着话筒端着标准笑容的女人,分明就是那个踩着椅子威风八面带他闯关升级的大姐大嘛! 可是他想不明白,沈安然不是他嫂子吗,不是住他哥楼上而且没有工作吗?怎么摇身一变,成明星了? 董云桥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太平洋十二级海啸的冲击,几乎就要对妈妈脱口而出:电视里这姑娘,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儿媳妇儿…… 他忍住了! 上次出卖老哥没有得到好下场,他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而且大哥和安然姐一直瞒着他这件事,可见是不想透露,那他现在作为知情人,也坚决不能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想到这里,董云桥突然有了一种当双面间谍的刺激感。 他哪里知道,早在他发现沈安然真实身份之前,这位大明星已经在网络上火得一塌糊涂了。 之所以没被他发现,是因为废宅如他,除了篮球和游戏什么也不关注,自然跟沈安然出现的领域完美避开了。 要不是今天晚上这惊鸿一瞥,只怕再过八年他也发现不了,他的大嫂竟然是个大明星! …… 千里之外,上京。 沈安然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 经过这些天的辛苦彩排和今天晚上的紧张演出,她疲惫到了极点,现在就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只想在床上躺着。 “安然姐,要不你自己上去吧,我……想去逛一逛!” 要上电梯时,蓝蓝突然道。 沈安然知道今天是中秋,外面很热闹,当然没有阻拦。 她接过大包小包,自己进电梯:“好好玩儿啊,不用管我!” 蓝蓝“嗯”了一声,与此同时,对她露出了一个暧昧不明的笑容。 沈安然觉得奇怪,但实在是太累了,也就没有多想,一路打着哈欠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 刷卡,推门。 下一秒,星星点点的火光映入眼帘。 她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不大的酒店房间里,至少点了有30支蜡烛,而且全是那种玻璃杯装着的蓝色香薰,将房间装点成一片蓝的黄的星海……看起来很有安全隐患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酒店赠送的中秋节浪漫套餐吗? 沈安然觉得不可思议,连走路都小心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撞翻一支蜡烛,自己就葬身火海了。 这时,一捧鲜红的玫瑰花出现在她面前,与此同时出现的,还有捧着玫瑰花的人。 点点火光里,徐闻的脸不似平常看起来那么明朗,但恰是烛光柔和,让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显出难得的温柔与沉静。 沈安然倒吸一口凉气,已然被这浪漫的场景给击中了,明明徐闻还是那个徐闻,现在却觉得他超级无敌帅,满脑子就三个字: 扑倒他,扑倒他…… 徐闻当然没想到这一招临时的浪漫攻势效果这么好,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句台词:紫薇,你怎么了,你能看见我吗? 他赶紧晃了晃脑袋。 徐闻啊徐闻,这么关键的时刻,你都在想什么玩意儿?! 他赶紧正经起来,露出没演技流量明星标准的邪魅狷狂笑容,把花递到沈安然手里,低声问:“喜欢吗?” 沈安然抿了抿嘴,心里一直在喊:要冷静要冷静…… 可手和脑袋却不听话,接过花捧,生怕自己表现不出感动似的,飞快地点了点头。 徐闻松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起来。 “你怎么会来?你怎么会有我房间的钥匙……哦,我明白了,你和蓝蓝里应外合地骗我,我说这小妮子怎么突然要去逛夜景呢!” “蓝蓝都知道给咱俩留出空间,你就不知道少说一句,别煞风景吗?” “哦!” 沈安然赶紧偃旗息鼓,看着玫瑰花一脸傻笑,还鼓着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徐闻见状,当然要浑水摸鱼,两手把她的小腰搂住。 “喜欢吗?” “嗯!” “我来你开心吗?” “嗯!” “那你还生气吗?” “嗯?” 沈安然想了一想,才意识到徐闻说的生气是什么,连忙露出一口大白牙,“不生气,不生气了!” 徐闻也跟着笑了起来,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两人突然不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香薰燃烧后的淡淡香味,再配上柔和跳动的火光,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沈安然几乎能听到徐闻的心跳声,与此同时视线平视,他滚动的喉结就在自己面前,双手轻扣在她后腰的力度,也清晰明了地在她身上传递。 “该死,怎么又被他给迷惑了,沈安然啊沈安然,你也太没出息了!” “现在怎么办?要接吻吗,啊呀,好害羞啊怎么办?!” “他怎么不动啊,难不成这种事,还要我来主动吗?” “啊,那也太丢脸了。不管了不管了,装死吧!” 沈安然把眼一闭,等待着他们感情的升华…… 然而吻没等到,只听“得儿得儿得儿”的尖锐声响突然传出,吓了两人浑身一个激灵,浪漫的气氛荡然无存! 87.突然变成小白脸? “这是什么?”沈安然问。 “烟……烟雾报警器!”徐闻脸色尴尬地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四只眼睛一同惊恐起来,然后同时行动化作行走的吹风机,快速移动把满地满桌的蜡烛全部吹灭,与此同时打开窗户通风。 等忙完这些,烟雾报警器才终于罢工,而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赶来。 花了十来分钟交涉,徐闻把所有蜡烛全部交了出去,这才把事情处理妥当。 这时他不免庆幸,国家并未全面实行实名登记政策。也就是说,除了沈安然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个酒店房间住着沈安然,她也不必因为“酒店纵火”这种爆炸新闻而登上热搜。 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把徐闻一晚上苦心经营的浪漫,以及即将到手的全垒打,全部砸得稀碎。 他关上房门,看着疲惫不堪的沈安然,两人同时露出了丧心病狂的傻笑…… 浪漫的烛光晚餐是吃不成了,徐闻带着她出酒店,找了个清净的餐厅吃了顿宵夜,然后就回到酒店休息。 第二天上午,两人坐同一班飞机回江州,为了避嫌,徐闻没有和沈安然、蓝蓝一同行动,下飞机后也是自己一个人坐地铁回家。 一路上,徐闻都想着昨天晚上即将开上高速的车,越想越不甘心。 要是没有沈安然昨晚的半推半就,他可能也没现在这么心痒痒,可那丫头昨天晚上的反应,明显代表着已经完全接纳了他,就等着一个契机,直接跳过那个破任务条进入正式恋爱环节。 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徐闻深知这个道理,却万分不服气,进了电梯按了13楼,想了想还是决定做最后一试,把13取消了,又按了14。 “叮咚,叮咚……” 徐闻自己有钥匙,但怕蓝蓝在里面,所以还是老实按门铃。 门很快开了。 沈安然已经换了家居服出现在门口,看见她,一种你知我知的尴尬感突然横亘,让人莫名想笑。 “蓝蓝呢?”徐闻自找话题。 “回家啦,你找她有事啊?” 沈安然也明显没话找话。 “没有,我找她能有什么事。” “哦……” 尴尬树上尴尬果,尴尬树下你和我! “那个……昨天晚上……”徐闻试图重新开车,先摇个发动机试试。 “昨天晚上太惊险了,还好只是触发了烟雾报警器,没有引发喷淋,要不然就不只是酒店介入这么简单了。要是引来警察,那我可就真的火了……” 沈安然说着,心有余悸。 徐闻一听这话头,脑海里“嘶”的一声,发动机熄火了。 “那个,你饿不饿?” “不太饿!” “哦,那你休息吧,我也下去了……有事你叫我!” 徐闻丢下这句话,就落荒而逃,出了门才捶脑袋骂自己: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直接霸王硬上弓啊,以这妮子昨天晚上的反应,多半也就半推半就了…… 徐闻啊徐闻,你也太怂了! 他给自己下了诊断证明,像个被老婆骂不行的软男人,蔫头耷脑地走到楼下,掏钥匙开门。 然后一瞬间支棱了起来。 他迎面对上了一个满脸惊奇的脸。 “吓我一跳,你怎么来了?” “哥,安然姐真的是个大明星吗?” 董云桥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让徐闻始料未及,但他一早就有准备,这事早晚得让他们知道。 “你没跟妈说吧?” “没有,我哪儿敢啊!” “那就好!” 徐闻松了一口气,这事现在能瞒一个是一个。 “所以,安然姐真的是大明星?” “你在哪儿看到她了?网上?还是电视剧?” “昨天晚上的中秋晚会!” “哦……” “所以她真的是明星?真的真的是明星?”董云桥直到现在都还怀疑自己在做梦,满脸的不敢置信。 徐闻无奈:“至于这么惊讶吗?她只是最近热度比较高而已,但其实算不了真正的大明星,论作品还差得远呢!” 董云桥当场暴走:“可她上了中秋晚会啊,这还不算火吗?再说了,你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怎么能配得上安然姐这个大明星啊,你配吗你配吗?” 徐闻…… 亲弟弟,你可真是我亲弟弟! 他懒得解释,知道这种事情接受起来需要一个过程,所以给董云桥转了2000块钱,要求他闭上鸟嘴还他片刻清净。 董云桥非常识趣,但还想找沈安然要几百张签名照送人,然后……他又得到了3000块,被要求原地待着,哪儿也不许去。 董云桥看着莫名其妙出现在微信钱包里的5000块,感动得热泪盈眶,然后识相地闭上了嘴。 徐闻看着他。 “你还不走吗?” “……” 董云桥默默垂泪,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这么招人嫌了。 “现在才11点。” “11点怎么了,是不准坐地铁吗?” “……” 董云桥现在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想当年,他就是这么怼他哥的,现在善恶到头终有报,被怼的滋味真美妙! 哟呵,双押! 他往沙发里一倒:“哥,今天不是我要来的,是妈让我来给你送月饼,顺便打探你感情动向的。你……明白了吧?!” 徐闻的小眼神立马聚了起来,虎着的脸阴沉了三秒,立即换上了璀璨的阳光。 论识相,我徐闻还没输过谁。 几分钟后,董云桥躺在沙发里,面前堆满了零食饮料,被伺候得明明白白的。 这时,门铃响了。 徐闻以为是给小畜生点的封嘴外卖到了,没想到打开门,出现在门口的却是一脸扭捏的沈安然。 “你怎么来了?” “我……有话对你说!” 沈安然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纠结,一句话说完,已然莫名脸红。 徐闻大概知道她要说什么,可来不及感叹守得云开见月明,就意识到大事不好。 “安然姐,你来了!” 徐闻认命地闭上了眼。 “啊,云桥,你也在啊……” “是啊,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呃……是挺烦人的,哦,不是,我是说是挺意外的!” 沈安然决定闭嘴,怎么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呢。 徐闻在一旁差点没笑到崩屁。 …… 既然董云桥是吴海萍女士派来的间谍,徐闻就不得不好好招待他,用钱封口是一方面,关键是要三个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一番应对的话术,保证不露馅。 不多时,点的快餐外卖到了,这三个臭皮匠共商国家大事的意思就更有了。 经过一致探讨,确定最终方案:进展缓慢、时常吵架、分手边缘。 之所以决定这么说,是觉得不能给吴海萍太大希望,要是让她觉得儿子恋情进展顺利,那下一步就肯定要催婚了。 这次的中秋节邀约,就是个不好的前奏。 但又不能把话说得太死,要是分手了,吴女士绝对大手一挥:莫的事,莫灰心,娘儿们有的是! 然后第二天就能给大儿子安排八个相亲对象! 徐闻想想都怕了。 方案确定好,三人又群策群力丰富了一些细节,让这个说法更加靠谱可信。 这时午饭也吃完了,徐闻和沈安然同时看着撑到打饱嗝的董云桥,都没说话。 董云桥再傻,也从两人的眼神里读出了同一个信息:你怎么还不走? 他卑微地撅起嘴:难道我就只配当个工具人弟弟吗? 虽然不服,但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他现在连吃带拿的,怎么敢不听话。所以只能卑卑微微背着包,依依不舍地走到门口。 徐闻感受到了送佛上西天的快乐…… 然而就在门要关上的一刻,董云桥突然把脚别进来,笑得一脸灿烂。 “你干嘛?” “哥,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出手这么大方了!” “哈?” “你这钱……是安然姐给你的吧?” “你说什么?” 董云桥一副看透一切的得意:“我之前还一直想不通,你一个都市报的小记者,能挣多少钱!就算当个美食博主,也不可能攒下这么多钱,在这么好的地段买了房子,还对我出手就是好几万啊!” “所以呢?” “直到刚才,我突然想明白了!” “你想明白什么?” “哼哼!你……被安然姐包养了!” 徐闻从来没想过,自己吃软饭的终极梦想就这么达成了。 董云桥把他的无语当成了默认:“哈哈,果然被我猜中了吧。难怪你在安然姐面前那么卑微,不挣钱果然就没有话语权,唉……” 徐闻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 “哥,你干嘛?” “把钱还我!” “啊?这……哪有给人钱还要回去的道理?” “这都是你哥出卖色相换来的血汗钱,你好意思用吗?赶紧还我!” “这……我……” 董云桥支支吾吾,突然一个猴子偷桃……啊不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徐闻的钳制下挣脱开,跑到电梯口。 “哥,牺牲你一个,幸福咱全家。以后你就多多辛苦,我就先不打扰了。哦,对了,记得继续把我姐伺候好啊,我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哥,加油啊……” 董云桥带着他豪迈的祝福语,消失在了电梯里。 徐闻忍着锤死这小子的冲动,十分纳闷:我怎么会有一个脑回路这么神奇的弟弟? 好在这番话没被邻居听见,他赶紧关门,一回头,却对上了憋笑到极点的沈安然。 “好弟弟,快到姐这儿来,让姐稀罕稀罕你……” 沈安然说出这句话,再也忍不住,捂着肚子躺在地上爆笑起来。 徐闻的脸现在比屎壳郎的粪球还黑……就离谱! 88.当红明星的烦恼 有些机会一旦错过了,就永远错过了。 徐闻事后想想都很后悔,为什么不在董云桥出现的第一时间就直接一个大炮把他炸成灰,这样他还可以趁热打铁把沈安然拿下—— 毕竟,这丫头后来也下楼找他来了,明显有跟他再续烟雾报警器……啊不是,再续中秋浪漫夜前缘的意思。 可被董云桥一搅和,这事彻底黄了。 再然后,徐闻再想提起,既没了时机也没了动机,猛然提及显得非常刻意,没了那点谈情说爱的调调——谈恋爱就是要那点调调。 想到这个,徐闻就恨不得问候董云桥的八辈祖宗,后来想到这八辈里有四辈跟自己是重合的,所以还是算了。 他和沈安然的关系再次进入了一个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的缓冲地带。 日子似乎安静了下来,徐闻继续该上班上班,该做饭做饭,沈安然也不像前几天那么忙了,任随网络上关于她的讨论此起彼伏,她在家里始终稳如泰山。 一天两天如此,三天五天,连徐闻都觉得奇怪。 这妮子刚刚登上央视中秋晚会,又上了《娱乐周刊》的封面,网络上的讨论也是一片火热,这热度绝对是妥妥的一线。 在这个热度就是金钱的娱乐圈,她现在应该商演、通告、影视邀约接到手软才对,怎么可能像现在这么反常,哪儿也不去,天天待在家里? 细问之后才知道,通告的确有,但都被陈星泊拒绝了。 听到了这个回答,徐闻下意识愣住了,然后细想几秒钟后恍然大悟,不得不对陈星泊竖起了大拇指——金牌经纪人当如是! 沈安然现在的确热度很高,各大综艺、演出全部找上门,而且出场费都开得非常高,随便挑几个接一接,都能让她剩下的四个月忙得脚不沾地,赚得盆满钵满。 可陈星泊却没有这么做,因为沈安然作为蓝火传媒唯一的一个艺人,公司对她有更高的期待——成为一位真正当红的演员。 要知道,演员这个职业,与流量、热度等词汇其实是有冲突的,甚至“明星”这种描述都非常不适合。 一个经常在大众面前晃的人,即使他演技再精湛,当他出现在影视剧里时,观众仍然会不可避免地出戏。 这就是演员流量化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综艺随便嘻嘻哈哈录一期,到手的合约费用就是七八位数,快钱谁都想挣。 可对于真正想当演员的人来说,这种快钱拿多了绝对是自毁职业生涯,当观众习惯了你的嘻嘻哈哈,习惯了你的真实面貌,他们对你所诠释的角色就会失去信任感,你的“演技”就这么降低了。 这种情况在前世的地球可能还不明显,但在这个市场高度成熟的异世界,情况要严峻得多。 这也就是流量明星火得一塌糊涂,却始终不被主流影视圈接受一样,因为你越火,导演越嫌弃你,觉得你演的角色没有观众会相信。 毕竟,掏钱买电影票的,和粉流量明星的,根本不是一拨人。 所以,在这个时代,真正有知名度、有演技的演员,都非常爱惜自己的羽毛,除了作品甚少在观众面前出现。 一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二来保持演员的神秘感,三来影视剧赚的钱也不比综艺低,所以才导致了影视、音乐、偶像三大圈的壁垒分明,这也是市场成长到极致的一个终极结果。 不过话说回来,很多年轻艺人其实很少有选择的机会,即便有一些有职业追求,架不住经纪公司想把他们的热度快速变现,所以不断消耗他们的职业生命,逼着去赚快钱,这也是非常无奈的事。 相比之下,陈星泊主动帮沈安然挡掉这些诱惑,让她专心在演员的道路上发展,这份用意才显得尤其珍贵。 徐闻之前对蓝火传媒总归还是有点顾虑,现在,这份顾虑已经彻底消失了。 因为没有外部的打扰,沈安然现在的日子非常简单,每天除了吃饭锻炼睡觉,就只有一件大事——看剧本。 陈星泊给她送来的剧本有三个,虽然不多,但据蓝蓝说,这三个剧本是公司从收到的十几个剧本邀约里挑选出来的,足可见沈安然现在多受影视圈的青睐。 经过陈星泊的把关,三个剧本当然都非常出色,以至于沈安然都陷入了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纠结之中,难以取舍。 最后,她把选择权交到了徐闻手里。 徐闻把三个剧本都翻了翻,也跟着犯起了难。 这三个剧本,类型、形式完全不一样。两个是电视剧,一个是电影。 电视剧的这两个,都是绝对的女主角,其中一个是仙侠剧,是华语电视圈拍烂了但不管怎么拍都有人看的一种类型。 当然,能被陈星泊选中,而且有资本方肯投资,说明剧本还是有新意有投拍价值的。 徐闻粗略看了看,也确实如此。 剧本是网络知名大ip改编,男女主角在剧中的成长非常有看点,并非传统意义上天天喊着拯救天下苍生,最后活了几万年就在那儿情情爱爱的矫情剧。 另一个电视剧本是都市行业剧,也是一部季播剧,聚焦的是缉毒警察这个职业,带悬疑推理的内容,剧情很有看点。 但徐闻粗略翻了翻,发现这个剧本的问题也挺严重,最大的问题就是逃不开情情爱爱的窠臼,男女主角假模假式地在缉毒断案,但总是时不时调调情,显得有点挂羊头卖狗肉的意思。 当然,剧情上面的考究,以及同样翻拍自热门网络小说的ip热度,还是会这部剧的质量提供了保证。 第三个剧本是电影。 众所周知,影视圈其实是两个圈,而电影和电视之间是存在明显鄙视链的。 沈安然是拍电视剧起家,但两部电视剧作品都不是主角,虽然现在热度很高,但在票房号召力上并没有说服力。 所以,她能接到的电影剧本并不多,这次精中取精的一个,也只是一部青春题材。 而她饰演的还不是女主角,而是一个颇具挑战的女二号,虽然坏,但并不是那种工具人为了坏而坏的人物。 制片方找到沈安然,自然是看中了她在两部电视剧中演坏女人的潜力,这才施舍般跨越了电影和电视的阶层差异,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看完三个剧本,徐闻也纠结了。 “你自己最中意哪个?”他问。 “我……三个都挺喜欢的!” 说了等于没说。 徐闻倒是诧异:“这部青春电影你也喜欢?你演的可是个反派女二号!” 沈安然一脸认真:“反派怎么了?我就是演反派出道的啊!而且这个反派内心很复杂,童年受尽欺凌,虽然直接间接地造成了女主妈妈的死,但她又保留着最后一点纯真,一直尽心抚养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嗯……这个角色还挺吸引我的!” 徐闻点点头,没再说话。 沈安然看他这个样子,再联想陈星泊的意见,越发不自信了。 “你……也不赞成我接这部电影吗?” “也?陈总监也不赞成?” “嗯!”沈安然老实交代。 “他是不是说,你已经演了两部剧的反派了,而且都是国民爆款剧,现在本来就被定型了。要不是《珊瑚海》和《anta》两首歌的热度,让大众暂时忘记了你的演员身份,稍稍改变了一下形象,甚至都不会有正面角色找上门。所以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要再接反派角色,否则就将彻底被定型,再难挽回!是不是?” 沈安然老实地点了点头,对于徐闻对娱乐圈的洞察,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徐闻没再说话,越发肯定了陈星泊当经纪人的能力。 “你和陈总监的看法一样,对吗?”沈安然不死心地问。 “事实的确如此!” 徐闻实话实说,看出这丫头有点不开心,故意道,“我说,你都演了两部剧的反派了,还没演够啊?” “嗯……嘿嘿!” 这个“嘿嘿”就很魔性了。 徐闻笑了笑:“再说了,抛开反派不反派不说,电影只是个女二号,但两部电视剧都是实打实的女一号哦。你难道就不想演女一号吗?” 沈安然眼神亮了亮,但又有点犹豫。 徐闻明白她的顾虑,直接把电影剧本扔了,笑道:“知道你在想什么,怕失去了这次进入电影圈的机会,以后就再难接到电影剧本了,对吗?” 沈安然点点头。 “不用担心,机会总会有的!” 这句安排颇为苍白,但徐闻不想解释太多,而是把话题引到真正的正题上。 他一手压住一个剧本,问:“《仙祈》和《寒冰之刃》,你更倾向于哪个?” 沈安然的脸色更纠结了,手扬在空中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要不,你替我选吧!” “我?” “对啊,两部剧都不完美,优缺点都很明显,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选择!所以,干脆你帮我选吧,哪个都行,反正别让我再纠结了。” 沈安然现在算是知道,红了也有红了的烦恼。 徐闻被临危受命,表情严肃起来,盯着两个剧本封面像皇帝看着两个爱妃似的,各有各的好,哪个都舍不得冷落。 但最终,他还是要有所抉择,大掌一拍,落在了《仙祈》上。 “《仙祈》?为什么?”沈安然问。 “因为……这部剧,没吻戏!” 沈安然愣了愣:??? 89.一个吻 面对徐闻选择《仙祈》的理由,沈安然着实愣了好一会儿。 没有吻戏?这也是个理由? “徐闻,你在开玩笑吗?” “你看我像是开玩笑吗?” “可是……我是个演员啊,剧本里有什么我就得演什么,哪有什么挑挑拣拣的?再说了,你凭什么这么要求我?” “凭什么?” 徐闻少有的严肃起来,“沈安然,你能有现在的热度,能签约蓝色火焰这么硬资本的经纪公司,能一下接到这么多剧本,靠的是什么?” 沈安然一下子不说话了,一脸拿人家手软还不想承认的不服气。 “还有,现在嗷嗷跟我叫板了,当初以为我要跟你一刀两断,哭着喊着可以为我退出娱乐圈的不是你了是吗?” 沈安然脸色尴尬了,有点不想承认自己当初那么丢脸过。 “沈安然,虽然我们还没有正式在一起,但我觉得我们之间应该都明白,这份感情只有彼此退让妥协,才能真正走到最后。” “我之前的原则是什么你也知道,为了你退让了也妥协了,那我现在有不能接受的东西,和你的职业原则发生了冲突,你是不是也应该退让一下,妥协一下呢?” “如果你到现在仍然口口声声喊着职业追求、演员梦想,那我觉得,你并没有把我们的感情摆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徐闻说完这些就不再说话了,板着脸盯着沈安然。 沈安然莫名心慌起来,没想到他会这么生气,心里有点委屈但更多的还是害怕,憋了半天才拉了拉他的袖子,带着求饶的语气开口。 “徐……你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 “我听你的还不行吗,以后我接戏都让你先过目,你让我接我才接……” “这样还不行吗!” 沈安然的声音比蚊子嗡嗡大不了多少,一脸的小心翼翼和委屈,看起来是真的被他吓到了。 徐闻看她这样,多少有些不忍,但又不好脸变得太快,所以还是板着脸,但僵持了一会儿,还是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 两人一同笑了起来。 “委不委屈?”他问。 沈安然露着一脸太阳般的笑,摇了摇头。 “不委屈不委屈!我又不是色情狂,还非要跟男演员拍吻戏,躲都躲不来呢。只是你也知道,作为演员,很多时候能演什么不能演什么,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再加上我入行时间不长,没身份没地位的,哪有资格挑三拣四啊……” “那你不用担心,有我呢!” “你?” “怎么,不相信我啊?” “不是不是!” 沈安然虽然摇头,但眼神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相信。 要说他在音乐圈有能力,她肯定相信,毕竟他是真的才华盖世,连韩立州这种大佬都收拾得服服帖帖。 但影视圈……两个圈子之间可是隔着天堑,哪怕他再牛逼,也把手伸不到这个圈子里来啊! 徐闻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现在倒也不急着解释证明,毕竟多说无益,这玩意儿还得靠实力说话。 “你不用想那么多,现在既然有的选择,那就选。等哪一天没有选择的时候,自然有我替你扫清障碍,毕竟不接吻戏激情戏,不仅仅是你的想法,也是我的诉求,当然得出一份力,对吧?” 沈安然虽然不知道他的信心从何而来,但之前的经历告诉她,最好相信这个男人。 所以,她也懒得多想,直接删繁就简选择自动模式,认真并且轻松地点了点头。 徐闻看她这个怪可爱的样子,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了几分,忍不住蹂躏了一番她的头发,换来了一声狂叫和一顿暴打。 …… 沈安然接拍《仙祈》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网上,引发了不小的讨论热度。 因为这个剧本也是改编自同名小说,原作热度挺高,算是大ip。 鉴于沈安然之前的角色都是反派,虽然音乐方面的成就为她挽救了几分形象,但还是无法让书迷将她的长相与女主角进行对接,所以引来了一番不小的抗议和抵制。 陈星泊在这方面倒是很有经验,一番神鬼操作下,网络上的负面声音就转变成了正面热度,让这部剧还没开拍就收获了不小的关注。 紧接着,选角、定妆、确定拍摄流程……一系列简单而又繁琐的工作后,电视剧开拍在即,沈安然即将进组。 这时已经是9月中旬。 这一个月,沈安然几乎都把自己关在家里熟读剧本、揣摩角色,中间只有一次演出通告,离家三天。 其他时间,徐闻基本上都能见到她,但也只是见到而已,要么看着她专心致志地背台词,要么陪着她对台词……完全沦落成了一个工具人。 徐闻:我拿的是男主剧本啊哎哟喂! 虽然无奈,但也没办法,谁让自己选择了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既然一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得接受这种当空气背景板的遭遇,以及三不五时的别离。 进组前一天晚上,沈安然难得丢开了剧本和工作,和他安安静静地吃了一顿晚饭。 因为明天就要分开,所以即便面对一桌子丰盛的美食,两人也完全没有食欲。 坐得很近,但彼此之间相隔很远。 “徐闻!”沈安然突然喊他。 “嗯?” “我……我的工作,是不是真的为我们的关系带来了困扰?” 这个问题,让徐闻始料未及,愣了一瞬。 但随即,他又笑了起来。 “没有啊!” “没有?可是就像你之前说的,我们以后会经常见不到面,而且……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 “……” 徐闻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反问,打了沈安然一个措手不及,噎了半天无话,脸红了起来。 “你……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话也不肯说明白,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徐闻决定装无赖到底。 老婆都要跑了,现在不装无赖,更待何时?! 沈安然急了起来,支支吾吾:“我……哎呀,你……你就知道欺负我!” “唉,话说清楚啊,我可没欺负你。” 徐闻一脸的严肃正经,摆事实讲道理,“这么长时间,我是一直毫不避讳地表现出来,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但是你呢,态度总是暧昧不明的,对我忽远忽近、若即若离,还弄了个进度条,一会儿高一会儿低的。” “所以,我们俩之间的关系,别说别人了,我自己都没搞懂!” 徐闻这话,半真半假,多少有点激将法的意思。 沈安然更急了,咬着下嘴唇、眼神颇为伤感。 徐闻就看了一眼,心就软了,想赶紧说两句好话安抚一下她。 但他一想,这次分开少说两三个月,多的话可能小半年都见不到。 要不把他们的关系推入一个全新的局面,取得实质性的进展,这么长时间的分开……他心里还真没底! 所以为了长远大计,他还是忍住了,继续装出一副遗憾失望的样子。 沈安然终究是忍不住了,直接伸手,搭在了他温热的掌心。 一瞬间,异样的电流触遍全身,让他的手掌莫名一震,把她那只滑滑的热热的小手捏紧了两分。 “徐闻……我没有故意吊着你的意思,我真的没有,我发誓!” 沈安然求饶一般低声,还把另一只手举在下巴磕,可可怜怜又卑卑微微。 徐闻一下子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半声,又强行装严肃。 沈安然知道他还是在乎自己的,心松弛了下来,但还是认真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投入一段感情,因为我没有经验。” “读高中的时候,看同学都有暗恋的男生,我没有,那时候还觉得自己不正常,强行逼着自己暗恋我们学校的校草,可是后来越看他越丑,怎么都暗恋不起来,就放弃了。” “上大学以后,我就想,一定要谈个恋爱,可还没物色好对象呢,就被临泰的星探发现,签到公司去了。” “从那以后就开始了一边上学一边当练习生的日子,每天累得站着都能睡着,更没时间谈恋爱了。” “后来演出、拍戏,也有男的跟我表白,但我知道那些人都心思不干净,所以我都躲得远远的。” “再后来就被雪藏了,一个人在家待了三年,大四了嘛,学校也不怎么去,每天就是打游戏。” “我那时候想得很简单,哪怕一辈子没机会唱歌拍戏也无所谓,反正我也挣了点钱,大不了把这套房子卖了,还了贷款剩下的钱还能买个小的,自己一个人过一辈子也挺好的。可没想到……没想到遇到了你!” “然后我的生活就变了,翻天覆地的那种。我唱了喜欢的歌,登上了向往的舞台,还拿到了之前想都不敢想的角色。” “我成名了,被越来越多的人认识,虽然这个结果有好有坏,但对于喜欢演戏的我来说,还是好多过坏的!” “当然,最重要的改变还是……我遇到了你,并且喜欢上了你。” 沈安然说到这里,已经颇为动情,但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徐闻,我真的喜欢你,不是骗你的。但是谈恋爱的事情,我真的不懂,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你慢慢教我好吗?” 徐闻感受到了手掌里的温度,与此同时,自己的心也像跌落在火山口,热得滚烫。 他不受控制地,把身体往前倾了倾,在她的嘴唇上,落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吻。 90.甜蜜 徐闻今天晚上的行为,就好像炸金花拿了一对a,翻了两张牌直接梭哈,然后把三个k吓跑了。 他最开始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诈一诈这个丫头,让她把任务条给他提一提,哪怕提到80呢,那不也离胜利的终点又更近一步吗? 可没想到,自己演技过硬,直接把这妮子给吓傻了,然后莫名其妙就跟他表白了,显然生怕他真的失望之下直接跟她断绝往来的样子。 这简直是他二十年演艺生涯的巅峰,比拿三金影帝还要荣幸。 徐闻事后想来,忍不住心中窃喜,但当时当下,他根本没心思思考这些,或者说没有心思思考任何事情。 面对沈安然难得的直抒胸臆,面对她言语混乱却又情感真挚的表白,他的心情也是激动并且慌乱的。 脑子虽说不至于一片空白,但也和白云黑土家隔壁的吴老二差不多了,连手都有点微微颤抖。 人在过分紧张的时候总想表现得自己很镇定,就跟喝醉了总想表现出自己没醉,徐闻也是如此。 可事后表明,爱一个人的心就跟醉酒后的大舌头一样,是藏不住的。 他越想神情淡定、装出一副老司机的样子,可面对沈安然红彤彤的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以及全身上下无处安放的抖动,他就越是醉得彻底,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吻就覆盖了过去。 大概过了1277秒后,脑中的激动分子褪去,他感受到了嘴唇边的香糯与甜软,意识开始占领思维的上风。 “妈耶,徐闻你出息了,竟然霸王硬上弓了!” “呸,什么霸王硬上弓,这明明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好吗!” “她没有躲,她没有躲,说明这丫头也期待很久了,对不对?” “哈哈哈,老子脱单啦,进度条100,100啊!” “爱情这场游戏,老子才是最牛逼的玩家,杠杠的!” “不过……现在怎么办?这个姿势,腰有点受不了啊……” “话说回来,这丫头怎么一动也不动,被我亲傻了?那我要不要趁她现在脑袋不清楚的情况,直接由浅入深,一举把她拿下?” “嗯?由浅入深?” “……” 徐闻莫名感觉到脑子里的颜色越来越黄,小心脏都承受不住了,某个部门自然反应更加剧烈。 这时,他感受到沈安然抿了抿嘴。 脑子里的狂乱想法连忙打住,理智告诉他:来日方长! “嗯?来日方长?”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当徐闻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又开始跑偏的时候,他赶紧刹住车,小腰一挺,身子直了起来。 对面,沈安然的脸早已经红得像秋日傍晚太阳下山后的晚霞,大片大片直接蔓延到了她的脖颈,甚至连手臂和手掌都是红的。 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中毒了,可徐闻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 沈安然完全不敢看他,视线落在地上,两只手紧张得抓着睡衣毛绒绒的裤腿。 徐闻就坐在一旁,手肘支在餐桌上撑着脑袋,像欣赏一座刚从加德士拍卖行拍来的天价宝贝一般,脸上带着怎么擦都擦不去的笑意。 沈安然被他看得更加害羞,头压得更低了,随即想起来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怕他。 于是强撑着抬起头,鼓着气瞪着眼,看着他。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我的女朋友我愿意看,你管得着吗?” “你……” 沈安然完全被他的流氓逻辑打败了,现在心情仍然悸动所以思维打结,一时想不出好的反驳,所以只能“哼”了一声。 她是想表达自己生气的,这声“哼”还特意加重了鼻音,但传达出来的效果就跟一只大橘猫扮老虎似的,越龇牙咧嘴越显得是在故意卖萌。 徐闻的心都萌化了。 本来想把她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但感受到一种梆硬的力量,所以还是放弃了。 他只是把她柔软的小手抓过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但还是不说话,仍旧那种看自家宝贝似的眼神看着她,一副完全看不够的样子。 “哎呀,你别看我了!” “不行,就想看!” “哎呀,别看,别看,我都害羞死了……” 沈安然直接上手,把他的脸往旁边推,徐闻也不反抗,就由着他推,但只要她一松手,脸就又转回来,甜得能腻出蜂蜜的眼神继续落在她身上。 反复几次后,沈安然彻底放弃了,一甩手。 “哼,不理你了,坏人!我走了!” 起身就往门口小跑,快到门口时,却意料之中地被拉住了。 沈安然背着徐闻,抿着嘴窃喜,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口是心非、绿茶本茶! 徐闻一拉手,直接把她拽进了怀里,两只手刚好把她的小腰身圈住。 沈安然本来只有五分娇羞,被一种强大的力量强行推演到七分,然后隐隐约约感受到一个硬疙瘩横亘在两人中间,虽然是明显被故意错开了一些,但还是确切无疑地出现在那里。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也不是智障,很快明白过来这坚强的触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后,这故意为之的七分娇羞,瞬间爆表到十分。 她的脸更红了,头埋得更低,但是完全没有想逃离的想法。 “沈安然,说,你喜欢我!” “啊?” “说你喜欢我!”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又不是没听见,为……我不说!” “刚才是刚才!我不需要你那么多解释,只想听你简单说一句:你喜欢我!说!” “……” 沈安然难为情到极点,刚才那么大段的告白都说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四个字反而说不出口了,努力了半天还是以失败告终。 “哎呀,我说不了,你知道就行了。你这个坏人!” “你要不说,我今天就不松手,咱俩就这么抱一晚上!” “你……你耍流氓!” “我就耍流氓了,怎么着吧!我对我老婆耍流氓,警察来了也管不着!” “你……谁是你老婆,不许乱说!” “哎呀,迟早的事嘛,提前叫一叫又怎么样?” 徐闻决定占便宜到底了,他完全沉湎于这种引逗她害羞的样子。 沈安然彻底急了。 “哎呀不行,你不能这么叫,我……哎呀,坏蛋,大坏蛋!” “好好好,不这么叫。那你承认,我说的是对的吗?” “什么是对的?” “就是,你迟早会是我老婆!” “……” “嗯?” “……” 沈安然被逼无奈,点了点头。 徐闻忍不住大笑起来,但这笑没有出声,甚至没有张嘴,只是化成了一抹在嘴角两侧的弧度,比罗纳尔多踢出的香蕉球还弯的那种。 他低头,在她脸上狠狠砸下一个吻。 “哎呀!” 沈安然十分嫌弃地去擦,瞪了他一眼,却也忍不住窃笑起来,抿嘴抿得压根不敢松。 徐闻不禁感叹:“哎呀,真不容易,昨天还进度条70呢,今天就直接100了。人家都说小别胜新婚,我们还没分别了,就直接胜新婚了。这扯不扯!” “干嘛?你不愿意啊,那放开我放开我,进度条还降回70,不,降为0好了,你自己慢慢再刷等级好了!” 沈安然说着,像头蛮牛一般开始挣扎。 徐闻当然没让她如愿,继续禁锢在自己的怀抱里,硬疙瘩也更像木杵子了,梆硬! 沈安然强行让自己忘记那种前所未有的灵魂触感…… “那可不行,你想都不要想!” “哼!” “要说进度条……也不是不可以有!老婆……” “嗯?” 沈安然斜眼又瞪她。 “顺口了,顺口了!安然,要不这样,咱俩订个结婚进度条吧,规则、算法、解释权,都还全在你,等什么时候100了,咱们就结婚,行不行?” 沈安然这回连“嗯?”的疑惑音都没有发出,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着他。 “怎么了?” “你……你是说真的吗?” “当然!我要不想把你娶回家,为什么这么长时间由着你吊着我,进度条忽高忽低的?玩闹呢?” “我……谁吊着你了?!” “没吊着没吊着,我知道你是害羞,可以理解。”徐闻笑出一脸小人得志的老褶。 “哼!”沈安然又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反应……难道是跟我玩玩,没想过嫁给我?” “我没有!” 沈安然连忙否认,紧张一抬头,对上徐闻促狭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啊……死徐闻臭徐闻,你又欺负我!” 这次是真生气了,各种挣扎使劲儿,要从他怀抱里挣开。 徐闻虽然重活一世有点手生了,但毕竟前世是个猎艳无数的渣男,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 此时此刻,他深知放手是下下策,求饶是中中策,而上上策…… 他手上用力,猛地低头,又在沈安然的嘴唇砸下一个坚定不移又力度深刻的吻。 沈安然就像被点了一个吻穴似的,瞬间全身不动。 随着这个吻的力道减轻而进入绵长缱绻的模式,她紧绷的身体也慢慢变得柔软,双手情不自禁地攀上了徐闻的后背。 兴许是刚才有了经验,这个吻,两人都更自然、更投入,以至于停下来瞥一眼墙上的钟…… 沈安然不禁愕然:怎么感觉就亲了一小会儿,却过了整整十多分钟? 她抿嘴偷笑,被徐闻拥在宽阔坚挺的怀抱里,扑通扑通的小心脏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最后落在了天空白白软软的云层上,大大地吃了一口棉花糖。 91.漫长的夜 这个夜真的很漫长。 沈安然现在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1302,回到自己位于楼上的家的。 她只知道她在徐闻炙热缠绵的热吻下,渐渐失去了意识,身体像火烧一样热得发烫。 最后这灼热几乎让她失去呼吸,所以才像逃离火灾现场似的从徐闻的怀抱里逃离出来…… “刚才走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 “难道什么都没说?那也太奇怪了吧!” “他不会是以为我反悔了,不想和他在一起吧?” “哎呀,那我要不要下去解释一下……不要了,太丢脸了,不去不去!” “……” 沈安然的脑子现在就是一个选择了“改写”模式ord文档,每次下一个念头冒出来,上一个念头就彻底被覆盖,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意识无限制地徜徉着,很快就忘记了对于刚才分别场景的纠结,满脑子都是粉红色的泡泡,过了许久脸上都还是烫的,耳后根几乎发紫。 她完全不敢相信,就一顿饭的工夫,她和徐闻的关系就从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直接进入了两个吻的火热恋情。 一想到刚才的场景…… 她又兴奋又害羞,在床上一会儿傻笑一会儿错愕,转了几个圈发现自己的床怎么那么软,那么像徐闻的怀抱…… 她的耳后根又烫了起来。 …… 洗了一个热水澡后,沈安然看了看表,现在才晚上八点半。 然后她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背了大半个月但现在完全不想去看的剧本,心里各种纠结。 “才八点半,好想去找他啊,怎么办?” “今天不去找他,明天我就要进组了,接下来就很长时间见不到了!” “可是我现在去找他的话,会不会太不矜持了?” “不行不行,肯定会被他嘲笑的,到时候又说我倒贴……哼,他肯定会这么说!” …… 沈安然想着就气愤,已经开始生气了。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8点37。 她那突然涌起的怒意,又毫无征兆地一点一点散去。 “要不给他发个微信?” “发微信应该没事吧,也不算倒贴吧?” “我就正常跟他聊天,不说那些肉麻的话,这样就肯定没问题了!” 沈安然脸色又兴奋起来,抿着嘴点开微信页面……意识突然一转。 “不对啊,怎么都是我想着找他?” “他他他亲了我两下,眼睁睁看着我从他家出来,难道就不知道找我吗?” “他明知道我明天要走,为什么还不找我,不知道时间宝贵吗?” “连微信都不发一个!!!” “死徐闻臭徐闻,大猪蹄子,果然得到了就不珍惜,一点都不在乎我!”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小火苗“轰”的一下,又蹿得三尺高。 最后,沈安然自己也不烦其扰,把手机扔一边连忙晃了晃脑袋,似乎这样就能通过震荡搅拌的物理用功,把徐闻从脑子里扔出去。 尝试了一下,效果还行,她又捡起桌上的剧本,逼着自己读了起来。 这个方法收到了效果,她刚开始还有点难进入,但王姝这个角色已经和她建立了将近一个月的情感,虽说还达不到合二为一的地步,但也基本上是一个人了。 她很快投入到王姝的真情实感中,而渐渐忘记了自己所处的现代环境,进入到那个仙气飘飘又充满尘世火光的仙侠世界中去了。 …… 就在沈安然为自己的小心思做斗争的时候,徐闻在健身房疯狂撸铁。 “要冷静,要冷静!” “徐闻,来日方长,不要着急!” “你今天直接拿下两个吻,已经是进步神速了,要知道见好就收!” “没看到她被你吓得都落荒而逃了吗,要给她接受这种关系转变的时间,毕竟她没谈过恋爱,什么都不懂!” “要淡定,要淡定,来日方长……” 徐闻一边举杠铃一边念,一边做硬拉一边念,一边做引体向上一边念,肌肉疯狂充血,脑子却已经快成得道高僧了。 当然,他这种立地成佛的方式,外人是看不懂的。 健身房老板和几个肌友只看见他跟个机器人似的,一整个晚上都板着脸,各种疯狂地爆发蛮力。 刚开始也看看热闹,后来实在生怕他练得太狠直接把自己送走了,所以在对了几个眼神后,都围上来安慰他。 “徐闻,这是遇到啥事儿了,跟哥儿几个说说!” “心情不好就别练了,喝酒去,今天咱也破个戒开回荤!” “是工作不顺还是感情破裂啊,没事啊,工作还可以再找,要是妹子嘛……娘儿们有的是!” “……” 徐闻感受着众多大肌霸的关怀,半天没回过神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做了什么道德沦丧的事,要被围殴了! 那场面,老壮观了! …… 徐闻回到家,已经快10点半了。 在健身器材上不觉得,从车上下来,他才知道自己今天练得确实有点猛,胳膊腿完全都不是自己的了。 躺在床上,他发现自己现在只有脑袋和手指能动,情况大于等于高位截瘫。 这个样子,上楼找老婆再续前缘是不成了,不过聊个骚……啊呸,聊个天还是可以的。 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界面,想了想,快速敲击起来。 【徐闻:睡了吗?】 空间直线距离33米的楼上,沈安然抱着手机正在做睡觉前的最后一点挣扎,这时手机响了。 看着对话框里平平无奇的三个字,她纠结了一晚上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微笑。 她没有马上回复,而是刻意等了几秒钟,以显得自己没有一直抱着手机等他。 楼下,就在徐闻怀疑她睡了的时候,手机响了。 【沈安然:没】 徐闻的眉头皱起来:这么冷淡。 【徐闻:明天几点的飞机?】 【沈安然:九点半。】 【徐闻:东西收拾好了?】 【沈安然:嗯。】 徐闻实在受不了她这个冷淡的语气了。 【徐闻:你怎么了?生我气了?】 沈安然也意识到自己装淡定装成了淡漠,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 【沈安然:没有啊,我刚才在看剧本嬉笑嬉笑】 徐闻:原来在看剧本,那就理解了。 他也赶紧回了个笑脸,两人这才气氛融洽又平静自然地聊了下去,对晚饭时分楼上的两个吻,以及他们那确认恋爱关系的全过程,都非常默契地没有提。 但其实他们都知道,两人的关系确实已经不一样了。 这种不一样不见得都是好事,反而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之前聊天颇为无所顾忌,现在却难免会字斟句酌,好像要刻意维护自己的形象,生怕一两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让这段恋情走得不甚长远似的。 不过总的来说,这种感觉还是温馨甜蜜的,而沈安然也在这甜蜜的氛围里,成功进入了梦乡。 徐闻在确定老婆已经秒睡后,对着没有获得回复的屏幕傻笑了许久。 此时已经将近12点。 窗外夜色正浓,城市华灯璀璨,装点着江州万千个小家和万千份平和的宁静。 往常,徐闻11点就睡了,可现在马上进入凌晨,他却没有半点睡意,无聊到把两人一整晚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翻了一遍,越看脸上的褶子越多。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幸福。 从来到这个世界起,他的生活一直平淡如流水,没有什么大的波澜,但也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外人看来可以说幸运并且成功的。 他自己也这样觉得,甚至一直在追求这种平静的生活。 然而沈安然的闯入打破了这一切,在经过了长达一年多的接触靠近后,他们终于在今晚撕开了横亘于他们关系之间的那一层薄纱,正式成为了可以互相依靠的两个人。 此时此刻,他心中的踏实和幸福,远非之前的平静和成功可比。 他自己也诧异于这种心态的转变,想到自己曾经还试过把这丫头从自己身边推开,现在想想觉得颇为庆幸。 还好,这妮子看着咋咋呼呼,但对感情却颇为坚定。 还好,自己也扭过了思想上的弯儿,勇敢地朝她迈出这一步。 想到这里,他感慨万千,脸上的笑容愈发停不下来。 这一下更睡不着了。 这时已经过了12点,徐闻起床喝了杯水,仰头的时候突然想到:也不知道楼上这丫头睡着了,是个什么丑样子? 他越想越期待,越想越好奇,明明自己该见的都见过,可现在却忍不住用这种掩耳盗铃的理由说服自己,拿上钥匙,迈着重度中风的双腿,走出了家门。 小心翼翼打开1402的房门,里面一片漆黑。 徐闻这时已经有点后悔了,因为他现在这轻手轻脚的样子像极了做贼,要是被沈安然误会了,一个大棒砸下来,那就直接人鬼情未了了。 不过进都进来了,再出去实在是不值得。 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继续蹑手蹑脚地往主卧方向去,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灯光,看到了侧躺在床上的沈安然。 本以为这丫头绝对睡得四仰八叉,跟之前喝醉了似的,可现在,她却躺得十分乖巧老实,像一只温顺的小狐狸一样侧躺着,呼吸平稳,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手机就落在手边。 徐闻都能想起她强撑着聊到最后一句,然后无缝衔接进入梦乡,手机直接掉下来的场景。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赶紧忍住了。 撑着床沿看了一会儿,徐闻几乎痴迷,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晚安,小傻瓜!” 92.突然有大瓜 第二天,徐闻起了个大早,给沈安然做了顿丰盛的早饭并端上楼来,打算让她吃完最后一顿上路…… 不是那意思。 本来计划得挺好,要利用分别前的最后一点时间,和老婆好好缠绵一会儿,可没想到端着早饭上楼,给他开门的是蓝蓝。 一问才知道,飞机9点半起飞,但这个敬业的小助理6点就来了。 徐闻的脸瞬间耷拉到地上,看向沈安然的眼神充满了幽怨…… 蓝蓝感受到异样的神情:那我走? 走是不可能走的,为了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她好几天前就列好了出发前要收拾的东西清单,一大早过来是特地来帮忙并检查的。 所以,今天的她可不像中秋夜那样有自觉,于是三个人在房子里,吃了一顿忙碌而尴尬的早饭。 徐闻在楼上多腻了一会儿,最后看实在找不着机会和沈安然独处,就打算收拾碗筷下楼。 这时蓝蓝问:“对了,徐哥,你有时间送我们去机场吗?” 徐闻的眼神瞬间就亮了,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惊喜,所以还假装沉稳。 “可以啊,不过,你们不是有保姆车吗?” “保姆车连夜开到申城影视基地去了,这部戏会在那儿开机,也有一半多的戏份在影视城里拍摄,所以这段时间都会在那儿随时待命。我们下飞机也是保姆车来接,不过这样,去机场就没人送了。工作室本来安排了另一辆车的,但我这不想着有徐哥在嘛,也懒得麻烦别人了……” 蓝蓝说着,给了徐闻一个“你懂得”的表情。 徐闻心里顿时给小助理点了个大大的赞,当下特别想霸道总裁地喊一句:“你,升职,加薪!” 只可惜他作为老板夫,还名不太正言不太顺,所以只能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以表敬佩。 蓝蓝笑了笑,这时行李也都查点好了,补了点必须要用的东西,彻底收拾完备。 她松了一口气,看了看面前两个欲言又止频频交换眼神的男女,已经快被他们那依依不舍的小眼神给溺死了,当下不禁扶额。 “徐哥,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先把行李箱搬下去。”她万般无奈道。 徐闻和沈安然当然假意要帮忙的样子,被蓝蓝一口回绝,把三个大行李箱推到电梯口后,就把两人赶了回去。 徐闻这时已经想拜蓝蓝为干妈了,此时此刻,这小姑娘就是他的再生父母。 看着电梯门关上,徐闻和沈安然对视一眼,思念的火光便在这时爆发。明明才一晚上没见,但两人就好像分隔了半个世纪似的。 沈安然被看得有点羞,赶紧抿嘴转身,进了房间。 徐闻像个跟踪狂一样尾随……啊不是,一同进去。 说是临别前的最后温存,但真正有了时间空间后,两人反而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了,彼此之间更多的,是一种关系改变后的疏离感和陌生感。 所以这几分钟,他们并没有做多甜蜜的事,只是拉着手说了点“吃饱了吗”“昨天晚上睡得好吗”之类的废话。 然后,就是莫名的沉默。 虽然没说话,但徐闻的眼神一直落在沈安然身上,原本打算做点什么加固感情的事,比如一个捏碎肋骨的拥抱,一个火星撞地球的热吻…… 但现在,他觉得只要这样静静地待一会儿,看着她,就挺好。 沈安然被看得有点脸发烧,眼神躲闪又迎接反复多次,这才鼓起勇气打破这种暧昧的沉默。 “我……昨天晚上梦到你了!” “是吗?梦到什么了?” 徐闻不走心地回复,眼神腻得能出水,脑子里全是:她怎么这么可爱,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梦到……也没什么!” “没什么?这么欲言又止,肯定是什么不好的梦吧?” “啊,没有没有,你想什么呢!” 沈安然看着他色眯眯的眼神,慌乱错愕,又有点生气。 徐闻没有辩解,上去拉她的手,沈安然本能地往后一缩,但被自己控制住了,任由两只温热又颇为粗糙的手掌将她的手完全握住,有一种粗粝而踏实的感觉。 徐闻轻轻一拉,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这个怀抱并不是他设想的那样窒息和紧密,两人之间至少还有半个拳头的距离,肩膀与头颈之间,仿佛还能穿过秋日里干燥绵柔的风。 两人没再说什么,认真享受着此刻的温馨与甜蜜,直到蓝蓝催促的电话响起来。 二人分开,徐闻问:“这次……也要像之前那样一直关机,保持人物状态吗?” 沈安然没有回答,抬头看着他,眼神也十分犹豫。 徐闻笑了笑,在她的鼻子上刮了一下。 “没关系,我不是让你打破原则的意思。我是想说,在不影响你拍戏状态的情况下,有时间就和我联系,没时间也无所谓。” “那这样,你不会觉得我不好吗,是个不称职的女朋友!” “嗯……” 徐闻笑着,捏了捏她的小脸,“是挺不称职的,可那怎么办呢,跟你表白的那天就已经知道会这样,也做好心理准备啦。所以,没关系,只要一直……” 徐闻的话被打断了,沈安然突然踮着脚,火箭意外发射般在他嘴唇上蜻蜓点水的一吻。 徐闻着实愣了愣,反应过来,竟然有种被撩到的感觉。 他笑了笑,想要把这个吻延续下去,像老师拖堂一样拖他个十几二十分钟,但沈安然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脸红彤彤人匆忙忙出了门。 徐闻看着她的背影,有点甜蜜,也有点无奈。 …… 送两人到机场,看着沈安然过了安检,徐闻这才回公司上班。 上午请了会儿假,徐闻到公司地下停车场时已经是九点多。 虽然和黄楚晴打了招呼,但这种带着人情的请假,是不走公司正常请假程序的,所以当然是要发挥中华民族闷声发大财的原则,尽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所以,徐闻把包放在车上,只带个手机就去电梯间,要装作自己早就来公司了的样子。 然而等电梯门打开,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主编郑薇一脸漠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徐闻当场叹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赶紧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主编好”,打算如果郑薇问她,就说是手机落车上了,下来拿。 可出乎意料的是,郑薇根本没有回应他,不,不能叫没有回应他,应该叫根本没有搭理他,是连眼神扫一下都没有的那种,好像刚才和她打招呼的是个空气。 徐闻有点愕然,看着这个雷厉风行的背影,意识到一件事:女魔头今天心情不好。 不过他没有把这件事放心上,毕竟郑薇80的时间都是心情不好的,只是从来没有不好到这种目中无人的地步。 他有点好奇,但也懒得猜。 到公司,同组的记者基本上都出去采访去了,他因为本周的采访任务昨天就已经完成了,所以今天只要把写好的稿子再润色润色就可以。 任务轻松,他也不是很着急,打开电脑后先给自己泡了杯咖啡,这才在工位上悠闲地坐下,开始工作。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杂志社的气氛有点怪怪的。 他并没有在意,等稿子修理完发到黄楚晴的邮箱,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 张楚生一如既往过来邀他,但这次却不去食堂,而是提出出去吃。 当徐闻问这顿谁请客时,一向抠门的张楚生竟然十分不耐烦地说:“我请,我请!” 徐闻就知道有事! 果不其然,两人刚走出公司大楼,张楚生就迫不及待地发布内幕消息:“唉,你知道吗,集团副总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 “哦!” 徐闻回应。 张楚生的脸瞬间就黑了。 作为一个兴致勃勃说八卦的人,只有当倾听者对这个八卦表现出二哈看见肉饼子的兴奋,才能满足那种倾诉的欲望和动力。 现在,徐闻的冷淡回复,只想让张楚生掏出一把刀把他送上明天都市报的头条。 其实徐闻也有点无奈。 他是真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一方面本就不打算往上爬,另一方面每天写稿、录视频,还要哄女朋友,忙得都快脚不沾地了,哪还有时间和心思去关系八卦。 至于集团要提拔一位副总的消息,他也不可避免地有所未闻,但也懒得操心,只是被迫得知,郑薇是集团认定的意向人选。 以她的业绩、能力和资历,这份升迁当然是担得起的,所以徐闻对这件事也就更加失去了关注的欲望。 可谁知,张楚生咽下八卦没有引起反应的气愤,继续抛猛料:“是财经报的主编王善生!” 徐闻走在路上的脚步一顿,眉头皱得快上天了。 张楚生对他的反应终于满意了,心情顿时舒畅了。 “谁?王善生?” “对啊,意外吧!” “怎么会是他,不是郑女魔头吗?你这消息准不准啊……” 这话刚问出口,徐闻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他想到了上午在车库碰见郑薇的场景,顿时恍然大悟,对这个消息的可信度也增加了几分。 同时,也更增添了几分愕然! 93.集团风暴 接下来这顿饭,徐闻从张楚生的嘴里,听到了这场职场战争的各种精彩内幕和隐藏秘辛,把他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对于王善生这个人,徐闻了解得不多,只知道从工作能力上是远远不及郑薇的。 而他在集团偶尔几次的出圈,不是带领财经报拿下了多高的战绩,而是一场又一场关于泄密和造谣的官司,几乎成为集团的一个笑柄。 抛开能力上的高低不论,财经报为集团创造的广告营收,也远远不及《娱乐周刊》。 所以,王善生除了年纪比郑薇大几岁,不管从哪个角度上看,他都没有优势赢得这场竞争,坐上副总的职位。 但现实就是这么滑稽,原本几乎没有悬念的事情,就好似单纯为了给“世事难预料”这句话增添注解一般,发生了逆转。 这一刻,徐闻有点同情郑薇,但也仅限于“有点”和“同情”而已。 这世界本就有这样那样的不公平,没摊上是侥幸,摊上了也没什么。 徐闻很快在心里完成了这个逻辑自洽,然后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接下来几天,他的生活恢复正常。 或者叫恢复了不正常。 在遇到沈安然之前,每天上班下班做饭健身,这是他的日常。 可现在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给沈安然做饭,陪她打闹,变成了日常中最主要的一部分。 以至于现在她奔赴远方工作,生活突然平静下来,他反而觉得不习惯了。 这就是现在不正常的地方。 好在,沈安然刚到剧组,前几天都是一片混乱,什么开机仪式,什么发布会,各项行程虽然安排得很满,但还没进入到正式的拍摄流程,也就还是有忙里偷闲的机会。 沈安然就利用这种机会,和徐闻聊天或者煲电话粥。 这时,他们都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就是明明分开没几天,却好像有许许多多说不完的话似的。 “这次拍戏的工作氛围怎么样?” “很好啊,陈导人很好,是那种很会调教演员但很少凶人的那种。你去看他之前拍的作品,基本上都是精品哦,能进这个组,我真是中彩票了!” “那是中彩票了吗,那不是因为我选得好吗?” “你少臭美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你当时不还想去另一个剧组,跟其他男演员拍吻戏去吗?” “你……又来了,徐闻,你是打算拿这事念叨我一辈子吗?” “谁让你态度这么不坚定,就要念你一辈子!” “哼,谁要跟你一辈子!” “你啊,不是你先提的一辈子?” “我……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呀,天天就知道欺负我!” “我哪儿欺负你了……” 两人基本上每次的对话都是这样,从平淡叙事开始,然后进入拌嘴阶段,然后快速转化为“你坏你坏你真坏”的调情频道。 这个频道就好像前世的《新闻联播》,是每天固定的曲目而且换哪个台都一样,关键时长还不低,偶尔遇到大事还得无限延长…… 唯一和《新闻联播》不同的是,这节目主持人和观众都盼着早点结束,但他们每次结束对话,都是各种依依不舍。 是热恋,没错了。 …… 除了每天时不时和老婆煲电话粥,徐闻的作息还是还是很规律的,定期健身,然后更新时间不定的做饭视频也回归到了两天一期每期八点的节奏。 然后,“闻香识女人”账号的评论区就炸了。 “老闻怎么回事,最近怎么更新这么频繁?” “分手了?桌上就一副碗筷!” “完了,老闻又被甩了,太可怜了!” “头一次这么不期待喜欢的博主准时更新,老闻太难了!” “兄弟,咱好好谈个恋爱吧,就别挣钱了!” “……” 徐闻看着评论区一众悲天悯人的评论,简直哭笑不得,见过粉丝对博主催更的,怎么到他这儿就完全反着来了。 作为勉强跻身大v行列的博主,对着上百万粉丝,他只能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下场解释。 “没分手,女朋友出差了!” 然后他的这条回复迅速被顶到了评论区第一,点赞量超过十万,底下更是一片喜大普奔…… 然后,一个神奇的论调就出现了。 “老闻,开直播吧,想看你和你女朋友!” 这个友善的建议之于“闻香识女人”账号,就好像造纸术之于东汉,没有之前大家也觉得没什么,有了之后,大家就迅速习惯,然后就再也绕不开这个东西了。 评论区疯狂涌动,这条评论迅速顶到了热评第二,底下各种疯狂应援。 “支持支持,关注老闻的账号这么久,学了好多菜,但一直没机会回报一下。老闻开直播,绝对打赏!” “老闻,求你开直播吧,我太想看看你长什么样子了!” “没事,老闻,长得丑我们也不会取关的!” “能找到女朋友,应该可能也许大概……还能看吧?” “一人血书,求老闻开直播!” “老闻,你只要开直播,卖胸罩我都下单!” “老闻你出不出现无所谓,闻嫂必须出镜!” “现在像老闻这种踏实的博主已经很少了,两年多老老实实拍视频,之前那么长时间没广告收入也坚持下来了。这是一种正能量,不管怎么说,这种博主哪怕开直播带货,我都是支持的!” “……” 徐闻看着这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话题,眉头皱得老高,然后……快速退出抖音,还自己一片清净。 直播?我倒是不介意,我老婆能答应? 他想了一下和沈安然公开恋情的样子,暴风般的舆论和癞蛤蟆吃天鹅肉的恶评…… 他想想都觉得恐怖。 虽然这一天迟早要来,但现在,时机显然还不成熟。 …… 沈安然去到片场一个礼拜后,她出现在手机那端的时间明显变少了,显然已经正式进入了正式拍摄模式。 对此,徐闻虽然早有准备,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失落的。 他当然不会主动去打扰,而是尽可能平复心情,恢复到之前那种清心寡欲的生活节奏。 这对他来说不是难事,每天的生活虽然枯燥,但是很充实。 而与此同时,江州报业集团已经变天了。 准确地来说,是《娱乐周刊》变天了。 关于财经报主编王善生上位,而郑薇惨遭仙人跳的消息,在集团内部越传越凶。 而郑薇那张瘦削且不近人情的脸,每天变得更加冷酷甚至阴寒,则从侧面印证了传闻的可靠性,愈发在集团内部引发了轩然大波。 其他部门的人自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讨论吃瓜,但包括徐闻在内的《娱乐周刊》上下,面对着女魔头究极进化的恐怖景象,则完全没有看热闹聊闲天的心情。 大家每天提心吊胆、早来晚走,生怕出现一个小差错惹了女大佬不痛快,成了她借题发挥的替罪羊。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礼拜后,悬在整个杂志社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 集团发布内部人事任免邮件,王善生升任公司副总,财经报主编之位另有他人接替,其他人事动向皆无。 这个内部邮件一出现,集团内部便再也维持不住那种刻意的平静,各个部门窃窃私语、全情吃瓜,讨论得热火朝天。 相比之下,《娱乐周刊》所在的楼层,反而透露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宛如暴风雨到来之前的海面。 第二天,更加劲爆的消息出现了——郑薇向董事会提交了离职申请。 这个消息刚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自觉充当智者,把它当成谣言和笑话随口咀嚼谈论。 而随着人事部对这件事的真伪表露出暧昧不明的笑容后,随口一问的八卦者才开始后脊发凉。 然后,同样的话题同样的传播途径,却只因不知道源头的传播者加重了语气和神态,就如病毒复制般快速传播,并获得了所有吃瓜群众的信任。 一时之间,天天八卦娱乐圈的《娱乐周刊》,瞬间成了整个集团八卦的中心。 郑薇倒是坐得住,每天继续像个门神似的,板着标准的女魔头脸上班下班加班,工作强度和态度与往日无异。 但整个杂志社内部却坐不住了,周一早晨的例会成了一个大型抛媚眼比赛现场,几十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再看看他,眼神里都是心知肚明,好像通过无线电波传递了晚上开房的地址和门牌号似的。 难得的,郑薇对这种同学们开小猜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以往教导主任般的严厉与暴怒。 作为应试教育的幸存者,经验丰富的记者们从中确认了一件事——教导主任肯定是犯事了,那么推导到现在,郑女魔头离职的事情也必然是板上钉了钉。 然后,一屋子人的心情就复杂了起来,包括徐闻。 虽然大家对郑薇平日的严厉都咬牙切齿,背地里各种“女魔头”“女王八”的诨号叫得飞起。 但她真要离职,之前那些毫不留情狗血喷头的辱骂,只因为对所有人雨露均沾,在这一刻就好像成了同一种颜色的方块,被集合消除了似的。 大家对她的印象,只留下了各自异常的那部分,比如工作严谨,从她身上学到很多东西,比如敢于承担,是个护犊子的好领导,比如人脉广阔,走到哪儿都是焦点…… 莫名其妙的,之前类似容嬷嬷一般可恶的形象,就好像随着三大女主和那根针同时人设崩塌,而赫然成为了正义之神。 同事们对于她,也就再无厌恶、痛恨,而只剩下替她不愤、怜她不公、因她不舍。 徐闻倒是没这么多感悟,站在从生命全局俯视的角度,这次离开,对于郑薇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只是没有料到,在离职事件尚未成走到台面上的这个周末,郑薇突然给他打了电话,约他出来喝杯咖啡。 徐闻当然不会觉得女魔头想泡他,对于她的用意,也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94.她竟然知道了! 徐闻来到约定的咖啡厅时,郑薇已经到那儿了。 “薇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是我来早了,喝点什么!” “我自己点吧!” 徐闻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拿铁,再回过头时,发现郑薇正一脸阳光地看着自己。 这眼神,不由让他想起了自己刚从都市报调到娱乐周刊时,这位人称女魔头的主编,也是这样用完全与外号不符的笑容,和自己面谈的。 徐闻也跟着笑了起来,这一笑,让原本有些尴尬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了许多。 郑薇开门见山:“我是个爽快人,也不跟你兜圈子了。今天约你出来,是想问问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瑰俪》杂志社工作?” 徐闻虽然猜到今天要被挖墙角,但听到《瑰俪》这个名字,还是有点吃惊。 《瑰俪》是国内三大时尚杂志之一,在国际上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在欧美都有分刊,影响力极广。 如果拿车来做比喻的话,《瑰俪》虽然不像劳斯莱斯、兰博基尼这样的高端,但也绝对是奔驰宝马级别,知名度享誉全球。 作为时尚杂志,《瑰俪》和《娱乐周刊》内容上有高度重合,但也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 《娱乐周刊》更偏重“新闻”,虽然内容是围绕着娱乐圈打转,但其实更接近传统的新闻报业。 而《瑰俪》则更偏重“时尚”这个主题,那么涉及的内容就成了包、鞋、衣服、珠宝等,明星在其中发挥的作用更像模特,而“新闻”更是成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边角料。 论起影响力,两者其实不分上下,受众也存在高度重合。所以,即便内容、质量差别甚远,但其实是存在明显竞争关系的。 郑薇离开《娱乐周刊》,转头就进了《瑰俪》,其中的深意不言自明。 徐闻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沉吟了大概三秒钟,笑道:“薇姐,我能问一下,您在《瑰俪》是什么职位吗?” “副主编!”郑薇倒是爽快大方,撩了一下精致的卷发。 徐闻点点头,没有说话。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很赌气?放着《娱乐周刊》的主编不当,跑到别家杂志社当一个副主编?” “不不不,我没这么想!” “是吗?好吧,其实你这么想也没关系,好多人都这么想!” 徐闻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郑薇的眼里多了一些狠辣:“其实说实话,你要说没一点赌气的成分,这也是假话。江州报业集团我也待了快二十年,有感情的,能做下去当然愿意做下去,除非别的杂志社用更高的职位挖我!” “但是,这次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是非功过我就不讲了,反正我心里是不服气的。” “事后我想想,领导这么决定或许有他们的考虑,王善生能挤掉我成功上位,也不失为一种本事。我从这件事里学到的唯一一点就是——这个地方,我确实待够了!” “所以,这也算是一个契机吧,我离开。正好我家里也出了一点状况,所以,换一个生活环境对我、对孩子,都更好。基于以上原因,我接受了《瑰俪》的聘用邀请!” 郑薇说完这些,笑容依旧挂在脸上,目光带着灼人的压迫感:“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徐闻赶紧摇了摇头。 “所以,你的回答呢?” 这话,一点都不像是邀请,而像是在威胁。 徐闻感觉蛋蛋一缩。 他不着痕迹地咽了口口水,笑道:“看来得辜负薇姐的一番好意了!” 对这个回答,郑薇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失望的表情,脸色如常。 “为什么?”她只是问。 “《瑰俪》的工作地点在上京,我……暂时还没有离开江州的打算!” “这是原因?” “当然!” 郑薇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往沙发椅上一靠,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 徐闻没有读懂这个笑容,心里猜测了许久。 然后,郑薇说出了一句令他极度震惊的话:“为了你女朋友,也不愿意吗?” 徐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薇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行了,我对你怎么追上沈安然的并没有兴趣。但是,以她的天资,把工作室设在江州,绝对是屈才了。虽然江州也是一线城市,但影视娱乐方面的资源还是大把汇集在上京,去那儿才能获得更好的发展,不是吗?” 郑薇直接点破这一点,彻底打破了徐闻的幻想,也叫他可以卸下伪装,瞳孔无限放大。 空气沉静了许久。 “薇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猜……” “从你上次采访到沈安然,我就觉得不对劲,连我都没有门路,你一个小小记者怎么可能。后来,我通过圈子里的人脉查到了沈安然的住址,和你是一个小区……我就明白了什么。” “这也不能确定,我和沈安然就是在谈恋爱啊?” 郑薇笑了笑:“我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年轻人这点事,还会不懂吗?其实你今天的回答,我大概也猜到了,毕竟沈安然为了你把工作室都设在了江州,你要是二话不说跟我去了上京,我反倒要瞧不起你了!” 徐闻脸上笑嘻嘻,心里p:我谢谢你了!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沈安然再怎么不配,能走到一起我也是理解的。” “虽然她红,唱歌演戏都不错,但你也不差啊,长得好、有才华。” “年轻男女相互吸引,靠的就是一张脸一身皮,只有穷疯了的,才天天琢磨着要嫁个大款娶个富婆呢!” 郑薇已然进入了个人著作《爱情论》的引言部分,徐闻除了尴尬不失礼貌地笑,完全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话又说回来,爱情的激情总会有褪却的一天,到时候支撑一对男女走下去的,只有势均力敌的个人价值,和共同进步的人格魅力。” “我今天感触有点多,你也姑且一听,对你没坏处。我和我先生大学时候也是出了名的郎才女貌,之所以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就是我的事业越来越好,而他却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止步不前。” “论生活,我们已经算是站在金字塔顶尖的那一拨,可是这并不能让我们的婚姻持续保鲜。巨大的社会价值差异和性格视野差异,让我们的感情难以为继,最后走向了分道扬镳的结局。” “我说这个,不是在诅咒你和沈安然,但你要预见的,是你们之间早晚要面对我现在面临着的问题。以沈安然的天资,将来不说拿a类影后,那也至少是个电视剧女王。” “如果她的身价越来越高,事业越来越成功,而你却一直在原地踏步,你们的差异就会越来越大,最终大到再深刻的感情也无法弥合的地步,到时候的你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郑薇说完这些,身体往沙发里又后仰了几分,呈现出一副“我的大招已经亮完了,现在轮到你表演”的即视感。 徐闻要说没被她这番话震惊到,那肯定是假的,但震惊也只是针对于她的坦率和话术水平的高级,至于作用嘛……和狙击手拿了一把玩具枪差不多,挺唬人的,但没啥卵用。 他也战略后仰了些,喝了一口咖啡,没有及时回答。 郑薇有点意外。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嗯……薇姐说得对。但……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作为一个普通人,能泡到女明星已经是人生少有的光彩了,为什么非要走到最后呢?” “……哈?” 郑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徐闻笑道:“谢谢你对我女朋友的肯定,其实和你的看法一样,我也觉得她前途一片大好。但既然如此,即便我跟你去了《瑰俪》,破了大天在30岁之前当上了主编,那又怎么样?收入水平比起沈安然来,还是差一大截!” “可是……” “既然如此,我还费这个劲干嘛?要么,说服自己,安心卧倒吃软饭,要么,打定主意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等哪天我们之间的差距大到彼此都接受不了的地步,那就好聚好散!这样不是更好吗?” 郑薇现在满脑子都是“卧槽”,瞪着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估计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因为徐闻的这番话,郑薇连对他才华的欣赏,对他能力的肯定,等等说服词都来不及出口,这次的招揽就宣布失败告终。 当然,买卖不成仁义在,徐闻还是恭祝了她前程似锦,两人留了个“日后好相见”的体面。 和郑薇分开,徐闻回到车里,云淡风轻的表情便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有前所未有的冷静。 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出现这种情绪,之前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只是心态平和,而不需要刻意的沉着冷静。 但这回…… 他倒不是被郑薇的态度和话术吓到,而是因为他和沈安然的关系这么轻易被猜出,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刚才之所以故意说出那么一番话,也是变着法地帮沈安然摆脱绯闻。 毕竟郑薇在业内也算个大佬,如果真要有心利用,仅凭他对沈安然的态度,就可以把这事大写特写一番。 你们越是情到浓时,媒体就是越是有饭可恰。 反倒是表现得“随便玩玩”,让这份感情显得岌岌可危、不甚牢靠,才会让郑薇失去奋力挖掘或守株待兔的心思。 当然,这些都只是徐闻的小人之心,只是从这个行业经历了无数历练,如今也只能不得不防了。 这次的对话给他提了个醒,如果他和沈安然的关系早晚有一天要公之于世,那么,他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面貌出现,才能让大众对这段恋情给予更多的宽容和耐心呢? 他陷入了深思之中。 95.再见面 郑薇最终还是高调离职了,还带走了《娱乐周刊》的邓麟等多员大将,基本上都是培养多年的摄影师和记者,把集团领导气得差点吐了血。 临走前,郑薇请杂志社所有员工聚餐,很多人都没有去,包括徐闻。 当然,他的动机和别人不一样,其他同事是为了保住自己在公司的地位,生怕参加这个饭局会引来高层的注意,被拉进小黑屋里反省。 而徐闻单纯觉得,没有参加的必要,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录一期视频,多挣钱来得强。 更何况,郑薇请客的时间是周五晚上,而他早就订好了机票,要去申城找老婆。 飞机飞上天空,两个小时后落地申城。 申城位于祖国大地的东南部,气候条件优越、旅游资源发达,由于历史悠久,存在许多古城古镇,所以成为古装影视剧的主要拍摄地之一。 申城发掘商机,在八十年代直接建了个影视城,为古装影视剧拍摄提供方便,也是全国第一个古装影视基地。 后来基地越建越大,也成了申城的一个重要旅游景点。 申城影视城和长州影视城不同,不但地方大,地理位置也比较优越,距离申城市区只有不到50公里,打车就能到。 所以,徐闻在下飞机后只花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出现在了这座全国最大影视城的城楼之下。 这时才晚上7点半。 关于他来的消息,他一早嘱咐过蓝蓝,不要告诉沈安然。但为了不让自己扑个空,他也提前了解了沈安然的工作进度,周六下午有半天时间是没戏的,所以…… 今天到达后,他先找了家酒店住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在影视城外面逛了逛,就回去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他背着东西去了片场。 影视城作为旅游景点,游客买票是可以直接进去的,只是每个影视项目拍摄点都设有警戒线,游客不能随意进入,只能在外面围观。 而即便如此,也仍有不少影迷慕名而来,只为了远远瞧一瞧自己的偶像。 当然,大家都很冷静,毕竟能粉这些影视演员的,多半都是心智成熟的正常人,不会做出那种歇斯底里的神经病举动。 所以走在影视城里,徐闻发现游客们都只是一边吃一边逛一边拍照,和一些古镇差不太多。 置身其中,他的心态也不错,吃了个昂贵的申城特色早点后,他直接找到《仙祁》的拍摄现场。 沈安然今天上午有戏。 但徐闻来到剧组外沿后,踮着脚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老婆,甚至连演员也没有几个,一问同样在围观等待的游客才知道,今天上午剧组拍的是室内文戏,都在屋子里呢。 徐闻心里就“阿偶”了一声,有点失望,但也很快接受了。 随便逛了逛,时间到了中午。 按照蓝蓝提供的情报,沈安然没戏的时候一般就是在酒店休息,也不会出去。 他找蓝蓝要了房卡,直接在房间里等她。 鉴于上次的烟雾报警器事件,徐闻再也不敢整什么浪漫,甚至因为老婆现在在拍戏,而且拍的是古装戏,对身材要求极高,所以连吃个大餐都不行。 这对于快一个月没见想整点浪漫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地狱级的难度,想了很久,他唯一想到的方案就是把自己脱光了献给老婆大人,不用露面怕狗仔拍,不用吃东西怕长胖,还能运动运动减减肥…… 这个方案唯一的问题,就是可能会被当成流氓,给自己找点判头。 所以最后,他只能选择了最古朴的惊喜方式,那就是放弃惊喜。 徐闻在房间里一直等到下午两点多,沈安然还没回来,后来不知怎么的,自己竟然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他觉得鼻子有点痒,挠了挠还是痒,这才通过残存的意识,影影绰绰地看到面前有个人。 睁开眼,沈安然正靠在床头抿着嘴偷笑,用自己的一绺头发撩拨自己。 徐闻没有惊讶,没有生气,有的只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就好像他们只是过了一个非常寻常的午后。 他睡着,她在做自己的事情,然后用这种调皮的方式喊他起床。 他睁开眼,还是有点困顿,就迷迷糊糊撑起身体,冲她慵懒地一笑。 “你回来了?现在几点了?” “都四点了,懒鬼,来找我还能睡着!” 沈安然虽然嘴里埋怨,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还抬手替他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 “咦……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睡觉还流口水!” 徐闻傻子似的笑了笑。 他坐起来,意识终于清醒了,也才看清眼前分别了近一个月的女朋友,脸似乎比分开时还瘦削一些,眼底有些似有若无的乌青,显然是累的。 徐闻有点心疼,但也理解,没有多说什么。 他伸开手:“抱一个!” 沈安然倒是不扭捏了,呲牙一笑,扑进了他的怀里。 两人安安稳稳地抱在一起,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像一粒水珠,顺着发丝慢慢淌落,掉落在软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最后连那晕开的水印也消失不见。 过了不知多久,沈安然听着他胸口平稳的心跳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你为什么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她假装埋怨。 “怕你分心嘛!” “那现在你来了,过两天又走,我还是会分心啊,怎么办?” 徐闻两手一摊:“那我就没办法了!” 沈安然被她的无赖样子给气笑了,捶了他两下,又十分主动地扑进了他怀里,享受着奢侈的甜蜜。 两人又抱了一会儿,最后才在徐闻肚子的抗议下,宣告温存结束。 沈安然笑了起来:“你中午没吃饭吗?” 徐闻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这不等你嘛!蓝蓝说你下午没戏,我就想等你回来再说,结果一等等到现在!” 沈安然赶紧解释,说是有几场戏拿不准,趁吃饭的间隙找导演请教,没想到一问就问了快两个小时,直到下午的戏份开拍,她才回来。 徐闻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工作的事,还能说什么,只能刮了刮她的鼻头。 “那我带你去吃饭吧!”沈安然提议。 “你?带我去吃饭?”徐闻满脸不敢置信。 “怎么了?” “你行吗?这附近都是游客,就你现在这知名度,带着我出去吃饭,不怕被拍吗?” “怕什么,咱俩只要不牵手不抱在一起,再带上蓝蓝,不就没问题!” 徐闻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然后半个小时后,蓝蓝跟着这对狗男女……啊不是,跟着这对小情侣坐在餐厅里,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气得都快厥过去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就是个500k电灯泡,锃亮! 进入10月下旬,即使在南方天气也见冷,白天也短了许多,一顿饭吃完,天已经黑了。 沈安然本想和徐闻一起出去走走,但这个提议遭到了蓝蓝的严厉拒绝,小丫头肩负着陈星泊的重托,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沈安然也只好作罢,和徐闻先后回到酒店。 晚上,两人坐在房间里看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到快11点。 沈安然知道徐闻明天下午才走,但自己明天一整天的戏,两人的短暂约会仅限于今天,所以心情越来越不好,脸色阴沉下来。 徐闻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有点怪不忍心的,于是逗她:“闭上眼睛,我有礼物送给你!” “真的吗?” 沈安然好不激动,跟个过年领红包的小孩子似的,伸出两只手掌,并快速地闭上眼睛。 然后一个吻落了下来。 异样的感觉袭遍全身,其实沈安然已经有点经验了,但因为两个吻中间隔得时间太长,所以这种肌肉记忆已然模糊。 现在,她又一次体验了一把初吻。 然后……这丫头很不识趣地把徐闻推开了。 “骗子,占我便宜!礼物呢?!” “???” 徐闻都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假傻,怎么可以这么煞风景?但看着她一脸真挚的眼睛,他很快确定——是真傻! 他无奈摇头,好在自己有所准备。 “闭上眼睛!” “还来?我才不会上你的当!” “要礼物不要?” “……” 沈安然可怜巴巴,最终还是臣服于对礼物的贪恋,将信将疑地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她的掌心传来凉丝丝的触感。 睁开眼,手上是一条银光闪闪的项链,吊坠是一朵简单的向日葵。 “哇,好漂亮!”沈安然惊叹。 “喜欢吗?” “嗯!喜欢!” “十九块九在小区楼下的便利店买的!” “那我也喜欢!” 面对徐闻的煞风景,沈安然眼里的光芒并没有减弱半分,这份坚定,让他蓦然一顿。 在沈安然的要求下,他帮她把项链戴上,然后在身后把她轻轻抱住了,突然叹了一口气: “沈安然,跟你谈恋爱好辛苦啊!” 听到这句话,沈安然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失落像是燎原的野火,在她幸福的原野上熊熊燃烧。 然而这时,徐闻又开口了。 “可是,只要把你抱在怀里,又觉得什么都值了!” 96.爱,很简单 鉴于两人刚刚进入恋爱关系,徐闻觉得这么快进入下一步有点唐突,所以在一顿陶醉的热吻后,他还是把持住了自己,捧着安然的脸喘息了许久,最终压住了自己的欲望。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是她,完全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他在心里这么告诫自己,但为了不让自己变身成吃人的野兽,他还是违背了蓝蓝的劝诫,拉着沈安然出了酒店。 初冬的寒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这时已经是晚上将近11点,马路上人很少,又因为天气寒凉,沈安然穿着大衣,戴着毛线帽、围巾和口罩,装备齐全却也不显突兀。即便徐闻站在她面前,也要很仔细才要认出她来。 这个配置,给了他们招摇过市的信心,而走了好一会儿,也的确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两人所住的酒店在影视城外,这里因为离申城市区很近,所以周边也还算繁华。 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一个挺大的广场,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散步游玩、拍照聊天。 两人隔着老远听到了一个歌声,是一个年轻人正在直播唱歌,各种设备齐全,吉他也弹得不错,就是唱功差了一些。 直播现场外围了不少人,沈安然也拉着徐闻过去凑热闹。 那人现在正唱着的,就是韩立州那首《七里香》。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 院子落叶,跟思念一样厚厚一叠……” 因为这首歌太出名,所以歌手在唱,围观的年轻人也不自觉地跟着哼,在这初冬的深夜,偶然的街头,成了一个小范围合唱的壮阔奇景,不得不说有点意境。 沈安然也跟着唱了两句,脸上是十分的欣喜和满足。 徐闻转过头看她,发现她的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上,一双眼睛在高亮路灯的照耀下,闪着斑斓的光泽。 他一时间看入了迷。 “我接着写,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你是我唯一想要的了解……” 歌声结束,吉他落下最后一个尾音,现场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歌手一边冲着镜头一边冲周边的观众,笑道:“谢谢大家。今天直播到现在有点累了,已经唱了20多首歌了,但是答应了大家要干到12点,就绝对不会食言。” “不过家人们听我一个人自弹自唱这么久,应该也累了啊。这样,咱们来个现场互动,这周围的小哥哥小姐姐有没有喜欢唱歌的,上来秀一首,我弹你唱,好不好?” 突如其来的互动,让本就不多的围观群众立即散开了一些,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拒绝。 歌手笑了起来:“都别这么害羞嘛。这年头,谁还不会唱首歌啊!我不是大v,现在直播间也才400多人,就是图个乐,行不行?” 虽然话说到这份上,但大家还是摇头,一个接茬的都没有。 歌手似乎也料到了这一点,只能尴尬地劝了两句,然后开始对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互动,其实是想让嗓子休息一下,频频在喝水。 徐闻觉得没什么意思,拉着沈安然想走,可这丫头却还盯着台上。 徐闻笑了起来。 “你喜欢这个?” “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你都上了那么大的舞台了,歌迷粉丝那么多,竟然还喜欢这种马路歌手?” “马路歌手怎么了?” 沈安然有点严肃,“这种马路边的自弹自唱,才更有味道,不是吗?” 徐闻顿了顿,笑了起来,因为她戴着帽子,所以摸不到头发,他便在她的头上轻轻拍了两下。 然后趁她不注意,他突然举起了手。 那个歌手在聊天的间隙,也敏锐地发现了这只手,就好像在沙漠里发现了一个小水坑一般,眼睛顿时放光。 “好的,那位帅哥,你是要唱歌吗?” “对!” 众人的视线往这边投来,叫沈安然下意识缩了缩,但没有一个人认出她来。 徐闻捏了捏她的手,低头一笑:“听别人唱有什么意思,我唱给你听!” 然后就走到了博主自备的设备灯下。 “真的是个帅哥啊!老铁们,今天你们有福了,除了能听到我优美的歌声,还能看到一个素人帅哥啊。” 徐闻笑而不语,把黑色的鸭舌帽压低了一些。 “帅哥有点害羞啊,不过没关系,咱们以歌会友,主要还是听歌。帅哥,你想唱什么?” “嗯……我自己来吧!” “自己来?” 歌手有点意外,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你是要自弹自唱吗,不需要我给你伴奏?” “对!” “哇哦,看来是位高手,老铁们,看来你们真的有福了。那好,就让这位帅哥给我们来一首自弹自唱,歌名叫……?” 年轻人说这话时,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吉他摘下来递给徐闻,同时问他歌名。 然而他却没有回答,只是把吉他背上,简单调了调音,发出“嗡嗡”的声音。 本就不多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远处传来几个老太太谈天扯地的窃窃私语,显得既遥远,又真切。 徐闻拨了一下弦,几个音符蹦了出来,虽然简单,但还是让站在一旁的年轻人眼睛一亮,却想不起来是哪首歌。 徐闻已经开唱: “忘了是怎么开始 也许就是对你 有一种感觉 忽然间发现自己 已深深爱上你 你真的很简单……” 只唱了这么几句,围观的十几个人就全部瞪圆了眼睛,惊诧于这首歌的好听。 对于这么一个临时出来的路人,大家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也就是他透露出要自弹自唱的时候,几分“内行人”的感觉,把大家的期待提高了几分,但也只是几分而已。 连刚才那个博主也只是一般水平,这个路人,又能惊艳到哪里去。 可现在,短短几句吟唱,简单的旋律、平白的歌词,却好像特高压电一般不受控制地往大家的心里钻。 人群外,站在一旁的歌手也惊了,怎么也想不出来这首歌叫什么。 作为一个认为自己迟早会火的音乐博主,他自认对潮流音乐洞若观火,没有他不会唱的流行歌。 可现在,这么一首质量上乘、简单却惊艳的歌,他却完全没有听过。 人群中,沈安然估计是唯一一个没有去怀疑这首歌到底叫什么、原唱是谁的人,倒不是相信徐闻的创作能力,而是完全被这首歌的歌词,以及他在聚光灯下认真演奏的样子给迷住了。 忘了是怎么开始,也许就是对你,有一种感觉。忽然间发现自己,已深深爱上你,你真的很简单…… 这几句话,不就是对她最深情地告白吗? 沈安然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想笑,想大喊,想流泪,却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她只是静静地让自己隐匿在人群里,眼里闪着点点星光,在抓住徐闻投过来的一个淡淡笑容后,继续认真聆听他的诉说与告白: “i love you 无法不爱你baby 说你也爱我 i love you 永远不愿意baby 失去你……” 听到这儿,沈安然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制,直直地淌了出来。 但她的嘴角是笑着的,眼角也是笑着的,一颗心像是冬日里守着壁炉,被烤得温热。 “i love you 永远都不放弃 这爱你的权利……” 最后一个尾音落下,广场上没有任何反应,所有人都还沉浸在刚刚的音乐盛典中。 直到徐闻对着屏幕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大家才如梦初醒,然后便以十几个人的力量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不远处的大妈们吓了一跳,吐槽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闹腾……” 手机屏幕里,直播间的人还是那么几个,但评论区已经刷爆了。 屏幕外,博主也终于从呆愣里醒了过来,接过吉他时一把把徐闻拉住,问他:“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虽然他不敢相信,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徐闻没有回答他,在众人的掌声中走到沈安然旁边,拉着他径直走了,一直到走出去老远,身后的掌声都还是清晰可见。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直到走出广场老远,沈安然才如梦初醒般问:“刚才那首歌叫什么名字?” “叫……《爱,很简单》!” 沈安然点点头。 其实这首歌叫什么,她并不关心,因为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徐闻对她的心意,他的音乐天赋,以及他那迷人又充满特色的嗓音,都令她心醉不已,现在情绪很复杂。 徐闻看她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贸然上去唱歌惹她不开心了,毕竟引来这么多人的注意,要是暴露了身份可就糟糕。 他赶紧把她拉住,看着她的眼睛,有些不安道:“刚才是我……” 话还没说完,嘴唇已经被轻轻一点,是棉麻口罩带着冬日气温的冰凉触感。 但因为沈安然的眼神炙热,他也仿佛感受到了这丫头温热的唇沿,以及她那颗滚烫的心一般。 “徐闻,我……我也爱你!” 沈安然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视线本来有些羞涩地转向别处,但最后一个“你”字出口时,她又仰起了头,定定地看着他,眼睛里有无数星光在闪动。 徐闻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愣了片刻,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她的口罩,捧着她的脸吻了下去。 夜深了,马路上车来车往,人行道在路灯的挥洒下影影绰绰,把他们紧紧包裹在了昏黄幽暗的光影里。 97.神秘歌手 第二天一早,沈安然就去片场拍戏了。 徐闻的飞机在下午,但是今天肯定是没时间和老婆再见面说话,所以一大早起来就有点失落。 在酒店简单吃了个早饭,他思考上午的行程,想来想去,也觉得附近没什么可逛的,于是脚步就不听使唤来到影视城,又花了一百多块门票钱进去,找到了《仙祁》的拍摄场地。 今天运气还不错,剧组终于不拍文戏了,徐闻也因此得以可以远远地看一眼老婆……这痴情的模样,都快成望妻石了。 然而很快,他就后悔了今天的决定。 今天拍的,是电视剧后期比较重要的一场戏——女主角王姝与正派掌门的父亲断绝父女关系,在门外被摄魂鞭抽去仙资,形式上就是狠狠挨了一顿鞭子。 这场戏虽然惊心动魄,但从剧情进展上来说还是比较套路的,因为主角要想成为救世大才,肯定是要经历一些常人难以想象的苦楚。 但是知道剧情走向的徐闻清楚地明白,女主角的父亲才是这部剧最大的反派,所以看着老婆在片场被亲爹一顿皮鞭抽得血肉模糊,他不禁各种心疼,外加各种问候饰演父亲的男演员。 不过看着看着,徐闻总觉得男演员很眼熟。 因为隔得远,演员又画着厚厚的妆所以看不真切,他注视了好久才确认,这个演员,不就是《琅琊榜》里的十三叔吗? 七八年前《琅琊榜》热播的时候,他作为“原作者”,当然在看剧的同时也关注了一些台前幕后的花絮。 其中就有一条说,这个“十三叔”的演员是一个老龙套,因为跟剧组混了脸熟,又因为多年的龙套经验磨砺出了不错的演技,这才得到这个机会。 徐闻当时看看也就忘了,现在不免惊叹,几年过去,这老头竟然已经从一个边角料的小角色,爬到了这种大ip大制作的第一反派的重要位置。 他愣了好一会儿,不禁感叹: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之于《琅琊榜》这个剧本是他带到这个世界的,也就是相当于,这个不知名的老演员能有今天的成就,还得多亏了他这个陌生人。 毕竟没有他就没有《琅琊榜》,没有《琅琊榜》就没有十三叔,没有十三叔这个角色,他到现在可能还是影视城里一个无足轻重的群众演员…… 想想这一套流程,徐闻对这个老演员的怒气也就消失殆尽,觉得他还挺励志的。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看着老婆在片场滚来滚去,身上的血肉模糊虽然是化的特效妆,但拍戏的辛苦也不是假的。 这些可能是她工作日常的场景,落在他眼里就跟真的一样,所以心还是止不住地疼。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他只能提前离开,路上一直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 徐闻提前抵达机场,吃了个饭,然后就开始漫长的候机。 这个过程当然很无聊,他又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做俯卧撑,于是也只能刷抖音来打发时间,然后刷着刷着,就刷到了一个唱歌的视频。 “不可能更快乐,只要能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 他眼睛一直! 卧槽,这不是我吗? 视频里的人背着吉他唱歌,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再加上是深夜,虽然前面有光源,但还是看不真切,以至于连徐闻都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唱歌的人就是他。 他刷到的这条视频,是“申城日报”的官方账号发的,配文是:一个令人惊艳的表演,昨天晚上出现在申城街头,大家找到亮点了吗? 徐闻注意到这两行字的时候,这个视频已经看了三遍了,完全不知道所谓的“亮点”是什么。 点进评论区翻了翻,才恍然大悟。 原来账号故弄玄虚的“亮点”,不是指表演者的身份,而是这么好听又上头的一首歌,竟然是这个路人小哥的原创。 评论区已经疯了。 “妈呀,这也太好听了吧!” “我第一次正视吉他这种乐器!!” “这是原创歌曲吗?网上根本搜不到任何信息,这……这人是何方神圣啊!” “是哪个明星吗?还是我们不知道的宝藏歌手?我不相信能写出这种歌的人,会是个不知名的路人!” “一人血书,求这个人出圈!” “人肉,必须人肉,我不允许这种天才不被人知道!” “这么有才的人竟然大家都叫不出名字,这绝对是华语音乐圈最大的损失!” “……” 评论数量已经过万,视频的点赞量也超过了30万,是“申城日报”账号下点赞量最高的一条。 关键,这条视频也才发布不到四个小时。 徐闻有点惊骇,难道自己昨晚一时感性冲上去的表演,就这么火了? 答案是确凿无疑的。 或许是他在这条视频上停留了太长时间,大数据已经记录下了他的喜好,所以再往下刷的时候,很快又跳出了其他账号的转发。 同一个表演视频,不同的片段,都来自昨天晚上的那场直播。 因为这段表演的暴火,主播的账号也被翻了出来,粉丝量暴涨。 原有的各条视频下面,点赞量没怎么动,但评论量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成倍往上翻,都是在问这首歌的名字,以及唱歌人的身份。 主播一觉睡到快中午,起来后习惯性地打开抖音,然后就疯了。 他花了好一会儿理清头绪,然后觉得有必要给网友一个交代,于是简单洗漱后又开直播,就昨天晚上的事情做一个解释。 徐闻很快就刷到了直播间,点了进去。 “不认识,不是我的朋友,真的是路人。” “人长得真得挺帅的,你们通过视频看不清楚脸,但我看得清清楚楚,绝对是帅哥级别。” “是在申城,对,华府广场。当时已经是11点多了,他好像不是一个人来的,应该是跟她女朋友一起。” “哦,你们这么说我反应过来了,这首歌应该是他写给自己女朋友的情歌,现场唱给她的听的。” “哇塞,是不是好浪漫?” “不是明星吧,如果是明星的话我不可能不认识,毕竟能写出这么好的歌,如果是音乐圈的,那肯定会火得一塌糊涂,我不可能不认识!” “找到他……那我也没辙了,昨天彻底被这首歌给震惊了,所以完全忘了问他的名字和身份,也没有留联系方式!” “哎呀,后悔死了,怎么办!” “……” 徐闻一直看下来,觉得心有余悸。 还好,昨天出门前还稍稍伪装了一下,毕竟带着自己的大明星老婆,她都全副武装到亲妈都认不出的地步,他当然也不能太放肆。 现在想想,这顶鸭舌帽简直救了他的命。 又翻了翻,发现这个意外确实没有暴露他的身份,他松了一口气,不再过多关注。 …… 此时此刻,上京,云朵音乐录音棚。 韩立州的新专辑已经收齐了12首歌,现在开始紧张录制。 这张专辑之所以会这么快变现,主要是因为徐闻那首《盛夏的果实》给了韩立州和邱山信心。 即便后来收到的几首歌质量都只能算中上,但因为有《盛夏的果实》压阵,他们对销量以及专辑的出圈程度,也压根不担心。 按照他们的预计,今年把专辑录完,过了年开春拍v,真正到发行差不多就是夏天,也符合“盛夏的果实”这个主题。 因为时间安排得很松驰,两人有更多的时间对每一首歌进行打磨,编曲、录制上都要做到尽善尽美,尤其是主打歌。 所以这段时间,两人基本上每天都泡在录音棚里。 今天上午,是他们第六次录《盛夏的果实》,也是迄今为止编曲最简单,但最令两人满意的一次。 没有过多乐器的加入,歌曲的节奏也被刻意放慢,再配上韩立州深邃的嗓音,那种“遗憾”的愁态,也就纤毫毕现地渲染了出来。 录到第三遍的时候,邱山心底里那种隐隐的酸涩感才好了许多,来到阳台抽根烟休息,打开手机随便刷了刷。 然后系统就给他推荐了今日最火爆的视频。 作为一个音乐人,哪怕是最普通的音乐博主,他刷到了都会留意一下。 更何况今天,屏幕第一个音符蹦出来,就抓住了他的耳朵。 “忘了是怎么开始……” 邱山只听了第一小段,《盛夏的果实》所萦绕在心头的淡淡愁味就完全消失,而被这简单而又充盈的甜蜜所覆盖。 他震惊了,心里全是“卧槽”! 翻了翻评论,发现这个唱歌的竟然是个路人,他就更“卧槽”了。 作为一个深耕音乐圈二十多年的人,他怎么能接受这样的音乐天才流落在外,没成为乐圈最闪耀的一颗星呢? 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职,当场不住地扼腕叹息,然后只能靠一遍又一遍重放视频来宽慰自己的心。 这时,韩立州也出来休息,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然后,他也听到了这首歌,一瞬间,全身的神经都跟挨了痒痒挠一样,舒缓得像是要坐在地上。 凑过去一看,他的眼神立马严肃起来:这轮廓、这声音、这音乐天赋…… 他的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 98.升职的烦恼 任凭网络世界风云动荡,当事人徐闻兀自岿然不动。 也不是他淡定,而是回到江州的他完全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自己突如其来的爆火。 江州报业集团,因为郑薇突然辞职还带走了《娱乐周刊》多位大将,让集团高层度过了一个忙碌而充实的周末。 等周一徐闻去上班时,杂志社的人员结构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代理主编已经确定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临危受命的人选竟然是老白。 虽说是代理,但大家心知肚明,以老白在公司的人脉背景和不错的工作能力,这个职位也就非他莫属了,否则他也不可能从一个公认不思进取、得过且过型大叔,一夜之间迅速上位,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其中的能量,远不是大家看到的这么简单。 除了老白,其他多个岗位都发生了变动。 能跟着郑薇走的,当然都是精兵强将,三个人里一个是组长两个是副组长,这一走相当于给《娱乐周刊》扒了一层皮。 高层领导怎么决策的,徐闻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突然升职成了新闻组的组长,绝对和老白脱不了干系。 在工作能力方面,徐闻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虽说不会拉胯,但要说多突出,那也完全不至于。 毕竟在新闻写作方面,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完全没有任何外挂,是实打实地新闻专业毕业生,和集团大多数记者没什么两样。 所以,尽管他上次靠采访到沈安然立了一次大功,但从都市报调到杂志社才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从新闻组组员升为人物组副组长,现在又成了新闻组组长,这个升迁速度,绝对可以用坐核裂变自循环系统宇宙巡航舰来形容了。 即便郑薇带走了多员大将,但杂志社可堪此任的人才也不是没有,徐闻怎么想都觉得,这好事轮不到自己头上。 更何况,他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徐闻不好表露出自己的不情愿,容易被人觉得是又当又立,于是新格局下的第一次例会上,面对前领导现大boss老白对他意味深长的鼓励,面对同事们“他不就是抱中了大腿”的目光,他也只能脸上笑嘻嘻地接受了。 好在,新闻组的业务他很熟,挑起来没太大问题。 不过当务之急,是要想出这一期的选题,下午就要作汇报——这也是杂志社多年例会制度下的一个先例,因为大范围的人事调整,今天上午的例会只作简单动员和人事通报,而常规的选题会则安排在下午,给了各组半天的适应和准备时间。 徐闻带着三分底气和七分忐忑,没时间把自己的行李搬进属于他的组长小隔间,而是赶紧召集组员开会,商量选题。 小会议室里,气氛有点奇怪。 新闻组的组员都是老面孔,只有两个是新从其他部门调过来的,目的嘛,自然是给遭受重创的杂志社输血。 大半年前,徐闻被调到人物组当副组长时,一起战斗过的组员们还对他的升迁表示过真心地祝贺,但如今,人家摇身一变,从姗姗来迟的后辈变成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瞬间拉大的差距立即掩盖了人性的纯真,继而激发出嫉妒的本原。 徐闻定的开会时间是十点一刻,只有两个新成员准时到了,而几个老员工则像商量好了似的,一直到十点二十才全部到齐。 虽然只迟到了五分钟,但脸子是毫无疑问地甩下了。 徐闻对新格局下的第一个小组会议,便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事实也证明,他的预测是完全准确的。 当他问大家在选题上有什么想法时,两个小年轻一脸踊跃却不知道说什么,几个老员工肚子里有货,却都歪头耷脑地盯着桌面,转笔的转笔,发呆的发呆。 徐闻有点头大,但既然坐上了这个位置,就不能服输。 “这样,我有几个方案。最近有不少影视剧立项开拍,据我所知,缉毒题材的《寒冰之刃》,仙侠题材的《风云劫》,都会在这周召开新闻发布会。” “这是常规新闻,咱们自然要跟进,既然扎堆了,就做一个第四季度开拍电视剧汇总吧,把召开发布会的,立项了马上要拍的,都罗列进来,做一期大专题。大家觉得怎么样?” 没人回答。 徐闻也懒得多问,视为大家都同意,也不再询问大家意愿,直接把手头的几个电视剧线索交给组员跟进。 大家虽然不服,但对组长安排的任务,又都没有胆量推辞,于是只能咬着牙关、面无表情地收下了。 徐闻自己认领了《风云劫》,带着两个新组员跑现场,计划快速培养起自己能用的力量。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徐大组长算是领会到了什么叫“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整整一个礼拜的时间,每天除了跑现场就是搜罗选题,写稿、审稿、改稿,不知不觉到了周五。 想下班休息?做梦吧! 几个老组员一如他的预料,把稿子拖到周五下班前才交给他,周六中午12点前要定版,这样才赶得及连夜印刷,确保最新一期的《娱乐周刊》能在周一一早出现在各大报亭、便利店、超市,让社畜们在买早餐、赶地铁的途中花一分钟把它买下,打发路上的时间。 所以,留给徐闻审稿的时间,只有半天——加班是必然的。 当天晚上,他熬到快12点,才把所有的稿子审校完毕,然后把稿子和图片发到了制版室。 对于制版室来说,周六是一周里工作最繁忙的一天,反而不能称为加班。 但作为组长,徐闻是不可能再心安理得度过这一天的,一大早老老实实又来了公司,上午到制版室沟通排版问题,下午等着主编做最后审稿。 等新官上任的老白最终拍板,已经是晚上7点多了。 老白和徐闻都松了一口气。 “什么安排?陪女朋友?”老白问他。 “女朋友?照这个工作节奏,女朋友只怕是马上要跟人跑了!” 老白大笑,自然拽着他去小酌一杯。 到地方后,两人先难兄难弟地喝了个苦难酒,这才进入话题。 “白哥,我这组长位置,是不是你给我提拔上来的?” “算是吧!” “算是?” “我只是建议,最终拍板的还是集团领导。” “是吗?”徐闻有点不相信。 “当然了,骗你有钱拿?” 老白白了他一眼,笑道,“我也是新官上任、根基未稳,哪能做得了这么大的主?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不要觉得自己年纪轻,胜任不了这个职位。以你的能力,再加上上次采访到沈安然的功劳,当个组长不在话下!” 徐闻只能给他一个勉强的笑容。 老白看出了不对劲,其实也早就猜到了,笑了笑,给两人续上酒。 “怎么,工作有困难?” “困难谈不上,就是……” 他欲言又止,自己干了一杯。 老白又给他续上,笑了笑:“明白!以我对你的了解,不重名不重利,最看重的是舒服自在。现在年纪轻轻就坐上组长的位置,还是三大重点板块的组长,自然引起很多同事的嫉妒和不满。这种千夫所指的局面,对一个想追求舒服的人来说,那肯定是各种不舒服!” 徐闻苦笑起来,没有说话,主动提杯,两人一饮而尽。 这事菜上了桌,两人简单吃了两口。 老白突然问:“怎么着?我现在跟领导提提,把你从组长的位置上撤下来?” 徐闻一顿,对上老白故意捉弄的眼神,两人同时乐出了声。 “白哥,你坑死我得了。要么别把我弄上去,现在上去了又给我拽下来,那不是当着所有同事的面打我的脸吗?我虽然对升不升职看得很开,但也还没到清心寡欲的地步,还是在乎别人看法的!” 老白哈哈大笑,有他这句辩白,心里就稳了。 当下两人再也不提这个话题,甚至连该怎么处理同事关系,怎么开展工作,他都没有多嘱咐一句,因为没有必要! 他相信徐闻的能力,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既然坐上了那么多人都想坐的位置,就必须得拿出点真本事来服众,别人指点再多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太多必要。 抛开工作,两人也是亦师亦友,难得出来聚一聚,这一顿便也颇为开怀尽兴,一直喝到十点多才散。 老白有点多了,徐闻还好,打车把老哥送进家门才放心。 到家已经是11点多。 下车走到楼栋下,冷风已经把他吹醒了大半,突然想起忙忙碌碌一整周,从申城回来到现在,还没和沈安然说上一句话。 不知道这丫头现在在干嘛? 他突然想起这个念头,然后又庸人自扰般摇摇头,进门上楼。 推开家门,习惯性去开灯,却在触碰到开关的那一刻意识跟上眼睛,看到了屋中的点点星光。 还没来得及诧异,沈安然突然出现,端着一个生日蛋糕缓缓走出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四句生日快乐歌,和地球完全不一样的版本,但依旧是简单的重复,朗朗上口。 生日歌结束,沈安然也站到了他面前,昏黄如豆的火光映衬下,带着微笑的脸纯净得像个天使。 徐闻的心就跟中了毒箭一样,销魂蚀骨融化在原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对。 “我生日早就过了啊,今天谁过生日?”他问。 “我啊!” 沈安然一脸认真,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你?” 徐闻有点怀疑自己穿越了,赶紧掰着指头数数日子,发现自己还在这个星球。 “你生日不是下下个礼拜吗?” “哎呀,不重要啦。谁知道到时候我有没有空,你准备了惊喜结果扑了个空,这不是白瞎了嘛!正好我明天在江城有个通告,今天晚上有时间,咱们提前把生日过了!” 沈安然说得一脸的理所当然,徐闻瞬间被她的逻辑所折服,根本挑不出半点毛病。 火光对面,沈安然又笑了笑:“跟我一起吹蜡烛吧?” 徐闻的嘴角翘起同样的弧度,笑了笑:“好!” 两人一同吹气,蜡烛熄灭,但房间里点亮的几十盏香薰还尽职尽责地工作着,将他们的脸色从另一个角度打落许多昏黄。 空气香甜,氛围宁静,两人都像傻子一样笑了起来。 99.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一个捏碎肋骨、咬破嘴唇的热吻后,两人放下了越吻越多的思念,坐下来吃蛋糕。 当然,沈安然是不能吃的,所以徐闻只能一力承担。 房间里,高低错落、遍布整个房子的火光还跳动着,像极了上次在酒店。 徐闻突然笑出声来:“你也太懒了,搞惊喜都不知道动动脑子,竟然直接白嫖我的创意!” 沈安然不服气地板起脸来。 “哈!你有没有搞错,我弄这个完全是为了弥补你的遗憾好吧?” “我的遗憾?” “上次是谁想搞浪漫,结果差点弄成事故,把人家酒店给点着了的?” “……” 徐闻假意咳嗽两声,脸几乎埋进蛋糕里。 沈安然好不得意:“所以,我不是懒得动脑子,我完全是想弥补上次的遗憾。而且,这次既然是给我过生日,用你的创意制造惊喜,也完全合情合理嘛,你说是吧?” 徐闻还能说啥,只能点头点得像个全自动挖掘机,越来越佩服这丫头的诡辩能力。 吃完一大块蛋糕,他的肚子已经快撑爆了,发着淫靡的叫声躺在了沙发上。 沈安然尴尬到翻白眼。 “对了,你明天什么工作?竟然离开剧组,跑到江州来!” “一个食品广告,明天签约。本来我是不用出席的,但陈哥说,毕竟是头一次接广告,不出面显得像是对品牌不尊重,在圈子里传出去不太好,所以替我跟剧组请了假,特意回来了一趟。” 徐闻点点头,没有多问。 这时沈安然坐在沙发的另一头,中间横亘着半米宽,这个距离让身为正牌男友的徐闻颇为不悦。 鉴于他现在满腹营养素,实在懒得起身,于是拍了拍沙发,发布指令: “过来!” 沈安然听他这颐指气使的态度,本能性地要拌嘴,但想了想,还是把到嘴边的芬芳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往那边移了移。 “再过来点!” 她又移了移。 “嗯?” 沈安然翻了个白眼,噘着嘴,气鼓鼓地又往前一大步,直接腿挨着腿靠着他坐下。 然而还没坐稳,就被大肚将军似的徐闻一把揽进怀中,两人一同斜靠在沙发里,深陷无法动弹。 沈安然惊魂甫定,感受着他结实的胸口和平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酒气,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中泛起了红晕。 两人谁也没再动,空气仿佛都静止了,只有静静燃烧的蜡烛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响,提示着时间的缓缓流动。 过了不知道多久,徐闻都快睡着了,突然想起什么,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 “怎么了?”沈安然问。 “我晚上喝酒了,一身酒气,别熏着你!” 沈安然笑了笑。 “大哥,你回家都半个多小时了,这才想起来会熏到我啊!” 徐闻挠着头皮,笑得像个傻子。 这时,沈安然突然朝他走近,两只手十分自然地穿过他手臂与身体两侧的空隙,在他的后背汇合,扑在了他怀里。 徐闻愣了愣,嘴角笑开,接住了她的怀抱。 两人左左右右地踩着脚步,彼此一双脚都和对方相反搭配,在房间里画起了不规则的几何图形。 “安然!”徐闻喊了一声。 “嗯?” “你过生日,我还没送你礼物呢!” “送啦!” 沈安然刹住脚步,松开怀抱,摘起项链朝他得意地晃了晃,向日葵的图案在昏弱烛火的照射下闪现出点点光芒。 “这不是礼物吗?我很喜欢!” 她呲牙笑着,把项链放下,又投进了怀抱里,两人继续胡乱转圈模式。 徐闻感激又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这怎么能算!我没骗你,这项链真的是楼下便利店买的,十九块九,我觉得挺好看就买了!” “我知道啊!可那又怎么样,我喜欢啊!” “……” “再说了,就算这个不算,那生日礼物你也送过了!” “啊?是吗?” 徐闻有点怀疑自己真的失忆了。 沈安然笑了笑,松开怀抱认真地看着他,突然道:“那首《爱,很简单》,我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这绝对是我收到过的,最棒的生日礼物!” 说着,咬嘴唇一笑,又投进了他的怀里。 徐闻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丫头就是故意化成天使,来俘虏他的。 人的情感如果是个一边进水一边排水的水池,那么现在,他的进水速度已然远远超过排水速度,导致他的水池彻底满溢。 他不是小学数学题,不用计算这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只知道自己要遵循事物发展的规律,开展一些池满之后必要的处理措施,比如,把排水口挖大一点。 他的方式是,把沈安然猝不及防地吻住,然后扑倒在沙发里。 事后想想,有些事情真的是老天注定,而不是人能计算并且控制的。 比如按照徐闻的计划,把沈安然吃掉至少要选择一个更加有意义的时间,更加隆重且有情调的场合。 比如相恋三个月的五星级酒店,比如过年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团圆,再或者因为工作好几个月没见后,精心安排的重逢。 再怎么样,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他毫无准备,在外面喝到半夜回家,然后灌了一肚子酒又吃了一大块蛋糕。 要说切合主题,也就这一屋子的香薰蜡烛还算合格,把氛围装点得不错。 但是人间的事,就是这么出乎意料。 沈安然几乎是一头敲锣打鼓把自己送入虎口的小绵羊,大费周章地回来,大费周章地准备惊喜,而且还是替他给自己准备的。 既然如此,徐闻也没必要手下留情,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把她扑倒,然后整个人化身禽兽,唇齿的力道比他们最激烈的热吻还要重几分,啃得沈安然几乎窒息。 这还不算,他的手也很难再老实,毕竟老实代表着克制,克制代表着有理智。 现在的他,理智完全是个外星词汇,是现在接收不到的波段。 于是,那双手就往她本就松垮的睡衣里去了,嫩滑的肌肤像是摸到了煮熟的鸡蛋,一路畅通便到了一片柔软的地带。 这时,徐闻的意识有点恢复,手微微停下。 但是沈安然并没有表现出任何阻拦的意思,两只手始终揽着他的脖子,鼻梁下的喘息带着八百米长跑后的沉重。 徐闻当然不敢把试探的时间拉得过长,这样容易导致彼此的清醒,很多事情就算是顺理成章,也得借着一点酒劲,太过清醒反而不好办。 于是他只停顿了那么一瞬间,就继续了自己的探索旅程。 就好比好事来得猝不及防,坏事也同样不给任何准备的机会。 就在两人纠缠到快要着火的时候,沈安然突然抓住了他向下攀登的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把他的肩膀往上推,为彼此留出一些空隙,得以让空气灌入,让他们恢复喘息。 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就这么在暗夜里横亘,充斥于两对极度靠近的胸膛。 徐闻再傻,这时也领会到了沈安然的意图,要说不失望是假的,但现在的进程不说快吧,也确实有点着急了。 为了来日方长和来日方长,他只能用强大的意志力控制住心中热火,把手缓缓抽出,在她的额头上低低一吻。 “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他道歉,然后起身,有意要还两人自由。 然而就在他支撑起自己身体的一瞬间,胳膊又被拉住。 这时,他们之间的空隙比刚才大了许多,因为距离拉开,所以沈安然娇羞流畅的脸得以在他的视线下全景展现。 火光昏暗,遮盖了她相貌上本就稀少的瑕疵,愈发让她显得像个完美的天使,而那偏褐色的肌肤和恰到好处的阴影,让她凌乱的头发和衣领,也展现出一种古典油画般的美妙。 徐闻着迷之际,沈安然的呼吸已经极力平顺下去,不敢看他,低声开口了。 “你……有没有……那个?” 这种情况下,徐闻本来应该立马领会到“那个”是什么,但因为他以为老婆要拒绝他,所以思维完全在这件事的背面。 因此,对于“那个”,他真的花了整整三秒钟才领会,然后如同遭受当头一棒。 当然,这一棒后,是老婆潜台词下的一个蜜枣,叫他瞬间忘记所有疼痛。 “没有!” 他老实回答,似乎生怕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似的,赶紧追问,“你能等我吗?” 沈安然害羞到了极点,但她本来就是个心态坚定的人,一旦认准了什么事情,就不会再犹豫。 所以,虽然有点难为情,但她还是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徐闻倒吸一口凉气,喜出望外又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在她的额头奋力一吻,便施展出平生最快的速度起身,连衣服都懒得整理,踩着拖鞋拿上钥匙和手机就狂奔出门。 “砰”的一声,房间里顿时恢复平静。 沈安然觉得自己现在像是一个农村的土炕,火烧得正旺,浑身都是滚烫的。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完全失效。 她的思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呼吸也十分急促,以至于故意大口喘息还是得不到缓解。 她在房中来回踱步,路过镜子时,被昏暗的光线照得仿佛野鬼,自己吓了自己一跳。 “这种形象,他怎么会喜欢呢?” “我去换个衣服吧,至少要换条裙子,要不然也太难看了!” “不行不行,万一我下去了,他以为我是反悔了,那怎么办?” “完了,沈安然,你怎么这么不矜持,竟然这么主动和他发生点什么,还那么期待……” “算了算了,太难堪了,我还是快走吧!” “……” 各种念头彼此独立,在她不大的脑子里各种翻飞,以至于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然而不管心情如何不稳,最终,她也没有离开这间屋子。 似乎过了没一会儿,又似乎过了很长时间,房门传来了“吧嗒”声,徐闻踩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再次出现在门口。 一瞬间,所有的娇羞、胆怯、犹豫,都像高功率抽水机似的瞬间从她脑子里抽干,然后在徐闻朝她走近的那一刹那,她也不受控制地挪动脚步,扑进了他的怀抱,迎接他绵密、激烈又炙热的吻。 100.床·戏 第二天早上,沈安然迷迷糊糊醒来,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因为这一觉睡得太沉太踏实,以至于她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松胳膊晃脑袋,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环境的不对劲。 床垫比记忆里更硬,被子也更加粗糙,甚至连房间的温度都感觉更热一些……触觉接收到的异样信号在她的脑细胞里得到了快速的反馈,与此同时,身体各方面技能瞬间苏醒。 她愕然睁开眼,关于昨天晚上的记忆还没有涌现,视觉先观察到了被子、窗帘、所有陈设与自己房间的不同。 然后,几乎与昨夜的疯狂、缱绻和疼痛一同触发脑细胞神经元的,是身边裸着上身睡得正香的徐闻。 “啊!” 这声短促的尖叫刚一出口,立马就被她硬生生咽下去了,捂着嘴巴,用瞪大的眼睛来继续抒发自己的惊愕。 虽然这时候,断断续续的记忆已经让她明白,昨天的确发生了点什么,可此时此刻,她的意识却突然关注了另一件不太要紧的事:为什么做这种事,也会断片? 不过想起昨天晚上的疯狂,那种宇宙尽头完全忘我的感觉……她似乎有了答案。 然后,遮天遍野的害羞席卷而来,把她烧得浑身滚烫,身旁的男人连瞧也不敢瞧。 又舍不得不瞧! 那一身精炼的肌肉,好像为了故意露给她看似的,被子只在腰部以下。 沈安然就算在极度的娇羞中,也仍然忍不住频频侧目……差点流鼻血! 脑细胞已经开始世界大战,短时间内没有结局,于是她的行为直接越过了思考,放弃了这场视觉盛宴,做出了当前最有利于她的决策——跑。 当这个念头出现的同一时刻,她已经开始搜罗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地穿上,然后就猫着腰要离开这个罪恶的地方。 这次不敢再看床上的男人,怕腿软。 而这时,最令她担心的事情出现了,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去哪儿?” 沈安然这时刚猫着腰走到床尾,一听这声音,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就看见徐闻一手撑着脑袋,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出于礼貌,她只能也回了一个微笑,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脚下加速,全力往外冲。 她几乎就要成功,手已经摸到了门把手,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道拦在了她的腰间,直接将她原地提起来,空中转体一百八十度再落下。 这个过程发生得太快,以至于沈安然完全没有明白,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 脚踩在地上,冰冰凉凉的! 她惊魂甫定地张着圆嘴,发着“哦”的惊叹,与此同时感受到腰上的那股强大力道还没有撤退,然后视线前移……再次看到了徐闻并不大块但十分明晰的胸肌。 她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 然后,耳朵上的灼热再次袭来。 “你……放开我!” “不放!” “哎呀,放开我,我……我要回家了!” “回家?” 徐闻故意把头往旁边歪了歪,以这个角度才能看到沈安然极力压低的、已经红得发紫的脸颊,笑得一脸满足。 “回哪个家,这就是你家啊!” “这……” 沈安然本来想说“这不是”,但即使脑袋短路也很快明白过来,刚才徐闻说的是一句情话,而不是一个“1+13”的傻话。 她就无言以对了。 以她现在的脑回路,应付不了这么精妙的话术,所以只能无言。 “害羞了?” 沈安然还是不说话,也不动。 “还走吗?” 这一下,她摇了摇头。 徐闻笑了更满意了,既然歪了头,就不能白做这点功,于是顺势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把脖子调整到正常状态。 沈安然被这一吻亲得破防,心里是甜蜜的,但脸上必须要摆出一个生气的态度,于是抬头瞪眼,像一只河豚一样气鼓鼓地迎着他。 “哎呀,吓唬我,我好怕啊!”徐闻十分配合,卖力表演。 “啊……死徐闻臭徐闻,你就知道欺负我!快放开我!”沈安然放大招,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我不放!” “放开,放开!!!” 沈安然像只泥鳅一样挣扎起来,但徐闻的手劲太大,而她经过昨晚的癫狂之后又实在没太多体力,所以完全无法撼动半分。 最后,还是徐闻做出了让步。 “放开也可以,答应我一个条件。” 沈安然停止挣扎,喘着粗气,用沉默回复:有屁快放! 徐闻笑得老谋深算:“简单,不许再叫我徐闻!” 沈安然对这个要求有点错愕。 “啊?为什么?” 徐闻翻了个白眼。 “昨天晚上的事都忘了?就我们现在的关系,你觉得你还连名带姓地称呼我,合适吗?” “……” “所以,严禁你以后喊我徐闻!” 徐闻看沈安然嘴巴张开,一副要抖机灵的样子,他直接先下手为强,对着她噘起来的小嘴猛地一亲,然后快速道: “大菠萝也不行!” 沈安然反抗不成,还被占了个便宜,心里更气了。 “这不行,那也不行,那我叫你什么?” “你自己想咯!” “我不想,爱叫什么叫什么!” “你说的,那你就叫我老……” 后面那个字没说出来,被沈安然使出最后几分力气,两手快速给他捂死了。 “我想我想,你闭嘴!” 徐闻为了生命安全,赶紧点点头。 沈安然松开手,他才得以喘息。 “好家伙,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 “徐闻!!你又乱说!!” “你不也乱说!刚才不是说了,不许连名带姓地喊我吗?” “我……我是口误,你是故意的!” 徐闻看老婆现在就是一只炸毛鸡,不敢再刺激她,于是咧嘴一笑,赶紧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错了,别生气了。那我不逗你了,你想吧!” “啊?现在?” “那要不然呢?你还打算让我给你改口费啊?” “……” 沈安然又害羞又为难,“那一时半会儿,我哪儿想得到啊!” “那我帮你?” “不要!你闭嘴!你走开!” 沈安然麻溜爽快地拒绝了他的好意,然后赏了他一个大白眼。 虽然斗气犟嘴,但徐闻的要求却被她认真对待了,当下好不认真地想了起来,以至于围在腰上的两只胳膊撤走了,把她又拉回了床上,她都没发现。 “啊,我想到了……” 沈安然突然叫一声,这才发现自己时空穿越了。 刚才不还在地上吗,怎么又躺床上来了。 徐闻正在她对面,一只手撑着脑袋,笑得一脸阳光地看着她。 这个明媚满足幸福的笑容,让沈安然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句打闹,瞬间化成了同样明媚、满足、幸福的娇羞,被她一个抿嘴咽回了肚子里。 “想到了?你打算叫我什么?” “嗯,叫你……阿闻?” “别!你这口气,像我妈!” “那我叫你……大哥?” “……” 徐闻脸黑得像锅底。 “沈安然,你在搞笑吗?” “没有啊!叫大哥不好吗?你本来就比我大啊!” “那我是不是要叫你二弟?咱俩结拜来了?” “那要叫什么!又不让叫名字,又不让叫外号,连阿闻也不行!” 沈安然彻底烦躁了,“不想了不想了,你怎么这么多事!叫什么不行,不就是个称呼吗,就你事儿多!” 沈安然说着,又假装不耐烦地起身,下床往门口走去。 其实徐闻看得明明白白,这妮子就是想逃跑,还演出一副义正言辞的不耐烦,演技之精湛,绝对是当代影后啊! 他怎么能让她得逞,二话不说,飞扑过去就是一个回手掏,右胳膊揽住她的腰,直接一把凌空拽上了床。 “啊……” 沈安然大叫一声,惊恐地闭上眼,然后就不知怎的又落在了床上,两只胳膊被举过头顶,手腕交叠在一起,被他一只手死死压住。 她的腰身也动弹不得,徐闻直接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另一只手似乎是刚刚怕她摔疼,托在她的后脑勺。 “叫哥哥!” “啊?” “叫哥哥!”徐闻重复。 两个人如此贴近,沈安然就够娇羞的了,这么亲密肉麻的称呼,更让她羞赧得连脚踝都觉得发烧,赶紧把脸别到一边。 “不叫!” “叫不叫?” “不叫不叫,太肉麻了!” 徐闻诡异一笑:我还治不了你? 然后嘴里喊着:“叫不叫,叫不叫?” 喊一句,在她脸上啄一下,喊一句啄一下,越啄越往下,已经到了脖颈…… 刚开始沈安然还挣扎大喊,最后因为实在被弄得全身痒,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徐闻也跟着笑,最后两个人都使不上劲,笑得肚子疼。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笑得精疲力尽,还保持着一个压一个的姿势。 随着这种怪异喜悦的情绪在房间抽离,理智慢慢占据上风,而当徐闻抬头,对上沈安然主动投向他的眼神,那刚刚出现了一瞬间的理智又瞬间被打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对视只持续了短暂一瞬,就被徐闻倾轧过来的吻给覆盖。 沈安然没有拒绝,连自己都诧异,为何像个老手似的就伸出了胳膊,挽住了他的脖颈,两个人在床垫、被子和枕头堆叠出的一个漩涡里紧紧纠缠。 徐闻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结实的身体紧紧贴着她的肌肤,这些都让她感觉到无穷无尽的安全感。 而这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也让她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沉沦在爱情的猛烈和温柔里。 101.韩立州的来意 就在两人都做好准备,要迎接从昨晚到现在不知道第几次的温柔粗暴时,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像一盆冰凉的冷水兜头浇下,让两人快速醒来。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徐哥,你在吗?你在吗?” 房间里,两人同一时间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是蓝蓝!” 沈安然喊出这三个字,才突然意识到什么,先是张皇四顾找手机,手机没找到,找到了徐闻床头的闹钟,抓过来一看。 “啊,都7点半了!” 徐闻也立刻意识到什么。 沈安然上午还要去签约,作为品牌形象代言人,她当然不能像陈星泊一样套个西装外套就算重视。 洗漱、护肤、化妆、弄造型、挑选衣服,这些都有严格的程序和严苛的标准,每一步都不能少,整个一套弄下来,至少两个小时。 除此之外,还要赶到品牌方公司,这样算下来,现在时间已经远远不够了。 也难怪沈安然吓成这样。 不过眼下,最麻烦的还不是时间上的紧张,而是……眼前的形势,该怎么向蓝蓝解释? 当然,其实没必要向蓝蓝解释,毕竟她应该是除韩立州以外,唯一知道他们真实关系的人。 他们现在真正要面对的,是除了蓝蓝以外的其他人,比如陈星泊,比如工作室的化妆师、造型师和服装师…… 这些人里,除了陈星泊以外,基本都不能算是工作室的人,只是一个合作关系。 所以工作室成立到现在,沈安然跟他们也不熟,恋爱的关系当然不能随便暴露。 当然,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陈星泊。 虽然沈安然和蓝火签的合约里,没有明确规定不能谈恋爱这一条,但毕竟陈星泊对她寄予高度期望。 而在事业上升期不谈恋爱,也是一个艺人应该有的职业修养和行动自觉,尤其是她现在还没有完成半流量艺人向知名演员的转变。 所以,陈星泊作为蓝火的经纪总监,作为她现在的专属经纪人,作为她的半个老板,如果让他知道签约后不到三个月,她就背着他跟一个素人谈了恋爱,还是以现在这样好似“捉奸在床”的形式发现了…… 沈安然现在就能想到陈星泊的脸色,吓得瑟瑟发抖。 徐闻还算稳得住,赶紧握了握她的手,严肃道:“别紧张!蓝蓝不至于这么没分寸,带着陈星泊上我家来找你,所以现在门口应该只有她一个人。再说了,今天只是签个合同而已,又不是要去走红地毯,陈星泊犯不着对你的着装如此关注,所以我猜,他今天应该直接去现场,不会上你家来!” 沈安然这才理智了一些,露出笑容。 徐闻摸了摸她的头发:“放松一点!就算被陈星泊知道,也无所谓啊,反正他早晚要知道。你又不走流量路线,谈恋爱结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对大众都可以直接公布,更别提陈星泊了。所以,没事的,啊!” 沈安然彻底放心,笑了笑,这才觉得自己刚才的慌张有点莫名其妙。 回想一下,这应该算是她在临泰这么多年留下的后遗症了,打从当练习生起,经纪人就三令五申不能谈恋爱不能谈恋爱,而这条内容也是被写到合约里的。 如今,已然恢复自由身的她,思想却还被那五年的可怜遭遇禁锢着。 想想也是可笑。 徐闻出去了,沈安然去卫生间整理衣服、调整呼吸,然后就听到了门口的对话。 “徐哥,你在啊,那就太好了。” “你找安然吗?” “对啊,今天上午安然姐有个活动。我一早打她电话关机,活动十点就开始了,化妆师造型师我都带来了,结果她人却不在家,我都急死了……” “别着急别着急,她就在我这儿,刚才还商量要吃点什么早饭呢。手机……可能是忘充电了吧,她这脑子,一向迷迷糊糊的,你也知道!” “……” 沈安然这时从卫生间出去,表面上云淡风轻,但因为心虚,张口就是支支吾吾地解释,然后对蓝蓝不住地道歉。 这可把蓝蓝吓坏了! 毕竟是个小助理,沈安然人好是她运气好,可不敢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接受了。 于是两人相互道歉地往外走,走到楼梯口时,彼此都意识到不对,然后突然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楼梯间的门关上时,沈安然往1302的房门口望了望,徐闻还等在那里,对上她的眼神,故意做了个亲嘴的表情。 沈安然顿时扑哧一笑,赶紧绷住,心里热热的关上了门。 签约活动在10点开始,现在是7点半,所以时间完全来得及。 要是之前,徐闻绝对能插个空,给他心爱的老婆送个美味的早餐,但因为今天楼上有外人,他就不方便出场了,于是只能无所事事地在家待着。 当然,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以及刚才已经发动的车却突然熄了火,都让他很郁闷。 …… 一上午,徐闻都没有收到沈安然任何消息。 中午料到她不会回来吃,所以他也没有准备饭,而是买了菜打算晚上做顿大餐。 可是半下午的时候,蓝蓝却突然传来信息:徐哥,安然姐和我不回去了,下午的飞机直接回申城。安然姐让我跟你说一声。 徐闻看着信息,眉头不悦地皱了起来。 当然,他肯定不会像个娘儿们一样闹脾气,既然接受了老婆是个明星的设定,那么聚少离多的剧情,走向也就都在预料之中。 只不过,他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对这种分离保持平常心,然而随着两人关系的越靠越近,直到昨天晚上,甜蜜的交融、忘我的迷情、极致的酣畅、反复的纠缠……他们的关系从一种精神上的实质,走向了一种更加接地气的实质。 在徐闻的印象里,这种关系的改变一般只有女人会记忆深刻,男人可能随着车油耗光,累得贼死,睡一觉后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但现在,他发现不是这样,最起码他不是这样。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昨夜的癫狂历历在目,他也确实体验到了人间极乐,但现在,他一个人坐在这间生活了五年的屋子里,却没有体会到吃干抹净还能恢复自由身的绝妙,反而觉得有点失落。 这一刻,他更加确定了一件事! 自己真的爱上她了,比他想象的,还要深爱! 这个发现,让他觉得不太妙! 因为爱情就像毒药,弄不好,会死人的! 徐闻叹了口气,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他的意识一下子支棱了起来,几乎可以确定,是老婆回来了,刚才蓝蓝的微信只是她故意为之的惊喜。 可是当他飞奔过去把门打开,看到门口的人时,脸色却瞬间垮塌下来。 韩立州从这个撒哈拉到北冰洋的表情变化,清楚地看出了自己的不受欢迎。 “我说,虽然我不是你的安然妹妹,但你也不至于失望成这样吧?”他没好气地打趣。 徐闻翻了个白眼,把他让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 “来当然有事啊!” “什么事?” 徐闻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扔给他,自己也拧开了一瓶。 韩立州没有明说,而是掏出手机划拉了几下,然后嘿嘿笑着递到他面前。 徐闻看到了自己唱《爱,很简单》的视频。 “这是你吧?”韩立州问,但语气更接近肯定。 徐闻把手机丢给他,没有回答。 “不回答,就是默认咯!” “你没打电话问我,而是直接上门,不就已经说明你确定了吗?!那现在还说这些废话干嘛?” “嘿嘿,嘿嘿嘿嘿……” 韩立州嬉笑起来。 对于这位老弟的坦率,他一向是第二位欣赏的,第一位自然就是他的音乐才华。 徐闻从他这个笑容里看出了很多东西,或者说,从开门看见他,就已经猜到了。 毕竟这么多年,这老小子找他只有一件事,比男人去天上人间还要纯粹。 “要这首歌啊?行,给你!” 不等韩立州开口,他直接答应了。 有了《珊瑚海》和《盛夏的果实》两个先例,后面再多歌,也就都顺理成章了。 要是以前,徐闻如果能这么爽快的话,韩立州能激动得飞天。 可是这一次,他却淡定地像长在椅子上了,完全没动静。 这个反应,徐闻都吓一跳,放下瓶子看他,看到了一脸似笑非笑的淡然,和一副老谋深算的诡笑。 “你……不想要这首歌的?”他问。 “想要!” 韩立州实话实说。 “那你……” “要不起!”韩立州又说了一句实话。 徐闻一顿,心里吐槽:你丫跟我这儿斗地主呢! 韩立州笑了起来:“这歌啊,写得好,非常好!但是有一个问题,太甜了,完全是热恋中的小情侣才能唱的歌。你写出这首歌,我一点都不吃惊,但是,就我现在这把年纪,这游戏人间的心态,唱《盛夏的果实》行,唱这个,真不行!” 徐闻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一层,笑了起来。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那你既然不要这首歌,为什么还特意跑来找我?” “因为……” 韩立州笑着,神情忽然正经,“徐闻,我是来劝你出道的!” 102.最甜蜜的回答 徐闻盯着韩立州三秒,意识到这老哥不是在开玩笑。 但他先笑了出来。 “你要劝我出道?”他不可置信地反问了一句。 “对!” “理由?” “理由?!还需要理由吗?这首歌就是理由啊!” “可是这不是我写的第一首歌了,之前你都照单全收,巴不得拿我当一头下奶的奶牛使唤。现在怎么着,良心发现了,觉得奶牛也有人权了?” 韩立州脸都黑了,拿这位弟弟没辙:为了吵赢他把自己比喻成奶牛,也是没谁了! 他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刚才说了,《爱,很简单》这首歌我唱不了,只能你来唱,要不然就糟蹋了!” “你唱不了给别人唱呗,反正我是卖给你们云朵,拿钱也是从云朵拿,谁唱不重要!” “呵,你倒是想得开!” “嗨,卖谁不是卖,给钱就行!” 这话说出口,两人都愣了愣神:好像哪里不对劲! 房中气氛沉默了片刻,徐闻以为韩立州已经被他说服了,所以开始计划晚上去哪儿吃饭,毕竟不能白被这老哥占便宜,得宰他一顿。 但这时,他看着韩立州投过来的眼神,才发现这场游说还没结束。 韩立州往沙发里一靠,神情很是放松,问:“你猜我在来的飞机上碰见谁了?” “谁?” 徐闻还以为他要说某个明星,可谁知他说: “陈星泊!” 这个回答,倒是让这个故弄玄虚的疑问句,收到了百分百出人意料的成效。 沈安然的工作室设在江州,但蓝帆集团、蓝色火焰传媒公司都坐落在上京。 今天沈安然在江州签代言合同,因为是头一次接广告,所以陈星泊特意过来陪同,算时间的话,和韩立州一起出现在上京飞往江州的飞机上,没毛病! 徐闻自然不怀疑这老大哥骗人,但对他突然提起这个名字,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陈星泊……然后呢?”他问。 韩立州似笑非笑起来,眼神里都是谋算。 “陈星泊还不知道你的存在吧?”他问。 “不知道!” “陈星泊之前的嘉禾的金牌经纪人,在业内知名度非常高,这件事你知道吧?” “有所耳闻!” “那他为什么接受蓝火的聘请,离开了他工作多年,几乎可以说对他有培养之恩的嘉禾,你知道原因吗?” 徐闻摇了摇头,对这场对话的走向,已经越来越把握不准了。 韩立州笑笑:“陈星泊离开嘉禾,按照我之前了解到的版本,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想进嘉禾的股东大会,但是一直未能如愿,二是因为蓝火用超过300万的高薪挖他,所以才得手。”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止是我,应该所有关注到这件事的业内人士,对这件事的理解和看法都是这样的。” “但是今天在飞机上碰见他,我们聊了聊,我才发现他接受蓝火的招揽还有第三个原因。” “这第三个原因就是,他很看好沈安然!” 最后这句话说完,徐闻即使有所猜测,也还是不受控制地愣了愣。 韩立州笑出了眼角老谋深算的两道褶子。 “说实话,这个原因还是让我很出乎意料的。我之前和陈星泊也不熟,只是在酒桌上碰见过几次,加了微信但从没联系过,典型的点赞之交。” “但因为现在,沈安然签了蓝火,属于他旗下的艺人,而弟妹的音乐合作协议又在云朵,是我牵的线搭的桥。” “从这一层关系上来说,我和陈星泊也就有了利益关联,这才在飞机上深聊起来,而他也似乎因为这个原因,才对我说了实话。” 韩立州顿了顿,不知为何,有些感慨。 “说这些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陈星泊对沈安然的职业发展,是有着明确规划和长远期待的。” “他不仅仅把沈安然当成一个艺人,一个给他创造丰厚收益的摇钱树,更把她看作是证明自己个人价值的机会,把这个合同当成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完美切入点。” “我说这些,你懂了吗?” 徐闻有点意外,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韩立州笑了起来:“你是个聪明人,所以应该明白,在这些种种考量下,陈星泊是不可能接受他寄予厚望的艺人,和一个圈外人谈恋爱的,对吧?” 徐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表情淡然,显然完全没被韩立州的“恐吓”给吓唬到。 “按照你的说法,陈星泊不应该接受沈安然和任何人谈恋爱,因为只要有恋情就有炒作,有炒作就会引发网友反感,而因此会对沈安然的职业生涯造成影响。不是吗?” 这句反驳,让韩立州措手不及。 “不……不应该吧?” “老韩,你自己刚才也说了,陈星泊对沈安然是寄予了绝对期待的。而这些日子从他的一些操作上来看,我也同意你的观点,他并非简单把沈安然当成一个艺人,也不止是想通过她来挣钱,而是把她往超一线影星的方向培养了。” 徐闻笑了笑,“只有这种影视圈金字塔塔尖般的成功,才能证明他作为经纪人的眼光和能力,让他收获除金钱以外的行业认同和职业认可,让他成为经纪人这个行当里最有价值的那一拨。” “他的这种职业追求,我理解,也非常佩服。但是话又说话来,既然他对安然抱有这样的期待,那我不管是素人,还是知名歌手,或者是超一线明星,在他眼里有差别吗?不都是阻碍沈安然事业发展的绊脚石?” 这个回答,着实打了韩立州一个措手不及,愣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捶胸顿足地大笑。 “老弟啊,你他妈还是这么能说会道,老子说不过你!” “实事求是而已,我可没跟你杠!” “好好好!” 韩立州摆手,一副求饶的架势,“那我们不谈陈星泊。就算你说得对,陈星泊对沈安然的感情生活一概排斥,但安然妹子总要谈恋爱结婚,这总没错吧?” “所以呢?” “要恋爱结婚,总得有个对象,这一点陈星泊不喜欢也没办法!所以,他总要接受,那你觉得如果那个对象是你,圈外素人还是音乐天才,这两个身份哪个更能让他接受呢?” 徐闻没说话,明白韩立州的意思。 “抛开陈星泊的态度和意见不说,你和安然妹子的感情,最终总是要经受大众检验和评判的。” “弟妹是娱乐圈的人,业务范围还横跨了音乐圈和影视圈两个行当,以陈星泊对她的职业期待和她个人的能力来看,以后的发展只能越来越好,粉丝只会越来越多。” 不知为何,韩立州的语气突然变得有点无奈。 “虽然沈安然走的不是偶像路线,不靠粉丝经济吃饭,但作为公众人物,一言一行都要考虑大众是否能够接受,这是永远都不可能改变的。” “沈安然吃了这碗明星饭,不管她演技有多好,唱歌多动听,她的私生活也不可避免地要受到全体网民的围观。” “她跟谁谈恋爱,跟谁结婚,什么时候生孩子,这些事情看起来完全由她做主,但其实并不然,这些事没有一件不需要考虑大众的目光。” “说得简单点,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跟谁谈恋爱都没关系。” “可她是个公众人物,如果跟个外国人结婚,更有甚者,跟一个反华人士结婚,那就绝对会遭到口诛笔伐,严重影响事业。” “当然在这方面,你不存在困扰,因为你不是外国人。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要想让网友坦然接受你和沈安然的结合,这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而且随着弟妹越来越火,在影视和音乐方面的成就越来越高,大众对于她嫁给一个普通人,也就越来越难以接受。” “哪怕你不是歌坛天王,是个金融巨鳄、地产大佬、互联网新贵呢?网友们都能勉强接受这种强强联合的恋情和婚姻,像沈安然娘家人一样,觉得她没有嫁亏!” “然而不管是什么身份,唯独一种不行——那就是普通人!” 韩立州笑了笑,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某段感情经历,眼神十分感慨: “或许,安然妹子心脏强大,不在乎这些。但你作为一个男人,总不愿意看着自己的老婆被骂没眼光,被不明真相的网友千夫所指吧?” “你肯定也希望你们的感情在公开的那一天,能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而不是嘲讽、不理解,甚至唾弃和谩骂吧?” 韩立州说完这些,便往沙发里一靠,不再发言。 徐闻有些愣住,好半天没有吱声。 他的表情已然不像刚才那么轻松,显然是把韩立州这番危言耸听地挑拨听进去了,在剔除了他带有煽动性的话语外,还是有一个铁一般的事实被徐闻接受,并短时间内无解。 那就是,以他和沈安然现在这种天悬地殊的社会地位差异,他们的感情在公开的那一天,是绝对得不到大众认可的。 这一点,触动了徐闻的心弦。 之前没有想过这一点,是因为他们的感情还没有走到这一步,说句难听的,能不能真的在一起都难说。 但现在,他们已经是正式的情侣,而且有了昨天晚上的事实,彼此之间的爱意更加牢不可破。 徐闻是个传统的男人,这一点不知是前世社会价值观的遗留,还是这一世中华文明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同时仍然没有摒弃的历史窠臼。 他坚定地认为,如果一个女人把自己毫不保留交给了他,那他就必须要对她的未来负起责任。 现在,他和沈安然的感情,便走到了这一步。 前世在娱乐圈浸淫二十多年,他深刻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娱乐圈的知名度是不可逆的。 沈安然现在火了,这种知名度对于名人的事业发展来说当然是好事,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想要像个普通人一样进入爱情、婚姻,不受普罗大众的议论和攻击,是不可能的。 诚然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如果她现在退圈,那么或许五年十年后,大家不会再关注到她,他们可以结婚生子。 但这种放弃事业而得到的爱情,显然不是沈安然想要的,也不是徐闻所希望的。 更何况,即便真的放弃了,也并不代表沈安然从娱乐圈除名,走在大街上,她还是会被认出来。 他们想要的普通人的、不被关注的日子,已经注定不可能,除非找一个无人的小岛隐居,这又相当之没有必要,很大概率,他们干不过海浪、毒蛇和寄生虫…… 所以,他们的恋情曝光在媒体的镜头下,曝光在全国网民面前,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 既然有这么一个事实,那么徐闻就毫无选择地面临着一个问题: 他该以什么样的形象和身份,去对待全国网民的审视,才能让这段感情得到更多的祝福,而不是嘲讽和诅咒。 这也是韩立州千里迢迢来江州劝他的本意。 徐闻相信,韩立州今天这番肺腑之言,完完全全是为了他考虑,而不是想为云朵音乐签下一棵屹立不倒的摇钱树。 更不是为了背靠大树好乘凉,可以方便蹭他的光,多弄几首歌……呃,这个好像有点可能。 韩立州的好意,徐闻心领了。 但要让他进娱乐圈……他简单想了想,还是没办法接受。 上辈子的阴影太严重了,那种走到哪儿都被监视着、没有任何隐私和自由的生活,他真的过够了。 今生虽然活得平淡,没有豪宅豪车和各种奢侈品,但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出去吃饭、逛街,不想工作就躺着,这种生活才是他的天堂。 所以,虽然沈安然重新点燃了他那颗孤寂的心,让他重新感受到一段踏实的感情,但这并不代表可以让他放弃原则,无条件无底线地付出。 毕竟自我感动,不是爱情长久之道。 …… 徐闻最终拒绝了韩立州的建议,但还是感激他专程过来跟他说这番话,然后强行把《爱,很简单》这首歌送给了他。 韩立州推辞不过,含着热泪接受并表示: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韩立州走了,徐闻一个人在家,从下午四点一直坐到了晚上七点。 一抬头,发现天都黑了。 他这才收回思想,做饭、拍视频、吃饭、剪视频……一直忙到9点多。 出去夜跑了一圈,回来洗了个澡,准备睡觉。 这时手机“叮”的一响。 是沈安然发来的一条语音,20多秒长。 徐闻不自觉露出笑容,点开听,但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根本没有说话。 他皱了皱眉:是发错了,还是手机出问题了? 他点开外放,声音调到最大,但还是只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没有声音。 他更加好奇,刚打算回复,语音的尽头终于有了声音。 “嗯……哥哥……” “嘀”的一声,语音结束。 徐闻瞬间血脉喷张,整个人惊喜骇然激动满足到了极点。 他这才明白,这条语音前面95的无声,原来只是这妮子鼓足勇气的全过程。 而最后这声娇软害羞的“哥哥”,是坚强、独立的她,沉浸在爱情世界里最温柔的妥协,也是他一往无前地向她走近、毫不犹豫叩开她心门后,得到的最甜蜜的回答。 103.上帝视角的无间道 沈安然这一句“哥哥”,让徐闻下午还特别坚定的信念,突然产生了动摇。 他本来想回一句什么,调侃一下自己的老婆,可想了半天,最终也没有回复。 对面,沈安然似乎是害羞,也没有再发语音。 过了大概十分钟,微信提示音才再次响起。 【沈安然:晚安害羞】 徐闻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但仍然没有回复,心里说了一句:晚安。 放下手机,他的笑容慢慢散去,心中是平静地思考。 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比确定,沈安然已经全心全意爱上了他。 其实这话显得有点狼心狗肺,人家妹子昨天晚上都已经把自己完全交给你了,由着你轻轻吻重重啃,一晚上不知道几次巅峰,这还不能证明她百分之百爱上你吗? 还真不是! 人总是感性的动物,或许只有七分爱意,但在氛围的渲染、情绪的挑拨、生理的冲动下,便足以达到某种深度的结合。 这个分寸,随着人对感情的态度不同而不同,有的人可以随心所欲地跟陌生人约,那说明他开启性关系所需的爱意,是零分。 大多数人三到五分就可以了,七分已经是一个极其高的道德标准,只有对爱情非常审慎、非常忠诚的人,才可以做到。 所以,发生这种关系,并不能代表百分之百的深爱。 反倒是现在,两人在鱼水之欢后一天未见,沈安然上午签代言下午赶往片场,晚上没准还加班拍了几场戏。 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她仍然没忘记徐闻开玩笑般的一个要求,放弃了自己独立、要强、傲娇的人设,撒着她不擅长的小娇,鼓足了勇气,喊了他一声“哥哥”。 肉体上的释放不足以代表爱,这种控制不住的想念和牵挂,才是爱的表现。 徐闻真切地感受到了,作为男人,他心生欢喜,但更多的是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那是一个女生把对未来的期许,全部交到他手中的沉重。 在这句“哥哥”之前,他面对韩立州口吐莲花的劝说,仍然能死死守住立场,绝不对那遍地奢华的娱乐圈多看一眼。 可是现在,他动摇了。 如果沈安然已经对他义无反顾,那他又凭什么守着自己的原则,将这一份本可以势均力敌、坦然公开、接受祝福的关系,生生推到了一种天差地别的悬殊里呢? 他犹豫了,对自己坚持了二十多年的信仰,头一次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 一整个晚上的辗转反侧后,徐闻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然后很快度过了极度忙碌的一周。 到周三下午,上期杂志的销量也基本上统计出来了。 虽然离下一期杂志发售还有四天,但作为快餐文化,《娱乐周刊》的销量最主要体现在周一,周二和周三便开始明显下滑。 过了这三天,杂志的销量虽然还有,但差不多可以忽略不计了。 所以,杂志社统计销量,基本上都是以周一到周三这三天的数据为准。 28万册,这个数据不多也不少,比起“四小花旦”的50万册最高记录,以及《红楼梦》封面等成功几期的30多万,肯定是要差一些,但也已经在平均水平之上。 考虑到这是老白光荣上任后的第一战,这个成绩已经非常可以了,董事会也比较满意,让一向淡定稳妥的浪里小白龙同志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作为老白的亲信,徐闻当然也为他顶住了压力和考验而高兴,私底下碰见真心恭喜他。 但这种喜悦是不能共通的,老白是成功过关了,但属于徐闻的考验还没结束,写稿审稿改稿,该挠头皮还是得挠头皮! 这一周,组员们的反抗情绪稍有缓解,但仍有那么一股不服的劲儿在那儿顶着。 又过了一周,这股劲儿才终于明显见缓,就好像癫痫发作终于进入了尾声似的。 对于组员们无声的抗议,徐闻自始至终选择装瞎:活都干不完,哪有心情跟他们玩无间道。 其实徐闻非常理解他们这种心态,换位思考,如果自己是他们,眼睁睁看着一个毛头小子爬到自己头上来,他也绝对会不服气。 可是他又知道,他们除了鼻孔冲天表达一下不服,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消极怠工都不行。 因为这样只会葬送自己的前程。 作为记者,他们每周交出的稿子都写着他们的名字,质量好坏完全在他们自己。如果交出一篇差劲的稿子,就算徐闻作为组长要负责,那么记者本身也难辞其咎。 这一招,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傻子都知道没必要。 要知道,《娱乐周刊》的工资和年终奖要比集团其他部门要高一大截,如果真的因为工作能力引起领导不满,被调到别的部门,那就不是升职不升职的事了,而是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扔! 大家都不傻,谁会跟钱过不去。 所以,为了票子,他们不服也只能憋着。 作为一个版块组长,徐闻还能要求什么?拿他刚来杂志社时老白的名言:只要工作不拉胯,骑在我脖子上拉屎都行。 正式抱着这种心态,他面对组员们阴阳怪气的发言,完全做到了一笑而过、从容面对。 这个态度,让几个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的老记者懵了,蹦跶了半个多月,突然觉得好没意思,于是就此认命。 除了副组长李锦明。 在徐闻突然上位之前,李锦明是最有希望当组长的,虽然他能力一般,但架不住资历老。 之前被邓麟截了胡,可谁知一场巨变,郑薇把组长邓麟拐跑了,新闻组组长的职位再次出缺。 这一下,所有人都觉得,总该轮到他了吧? 徐闻的突然冒头,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吃瓜群众自然会慢慢消化这件事,同组的其他组员再怎么不忿,却也明白组长之位再怎么也轮不到自己头上,于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慢慢淡化。 唯独李锦明,愤怒的情绪随着徐闻的位子越坐越稳,不但没有淡化,反而越来越浓。 然后……这位老哥就搞事了,还是自作聪明,在徐闻眼皮子底下搞的。 事情是这样的。 10月下旬,中南部地区也正式进入了冬季,气温变得很冷。 音乐圈一年有两大盛事,一个是上半年五月份的无限歌谣大赏,一个是11月中旬的金曲奖颁奖典礼,是整个音乐圈几乎所有人都最认可的两项活动。 整个华语音乐圈,乃至世界音乐圈和所有网民、音乐爱好者,都对这两个音乐圈盛事极其关注。 有关注度,便有流量,而流量越多的地方,媒体便绝对不能缺席。 尤其,《娱乐周刊》还是专营于娱乐圈的媒体,自然不能错过这场饕餮盛宴。 每年的第四季度,关于金曲奖都要做一期大封面和好几期专题内容,将这么一个爆款话题吃得干干净净,一点骨头渣都不剩。 这当然需要整个杂志社所有板块的共同努力,而这一届金曲奖正好是第三十届,意义重大。 所以在正式举办之前,徐闻作为新闻组的组长,拿出的选题是“金曲三十年的传承与创新”。 选题总共分两个部分,传承,是通过回顾三十年发展历程,总结一下拿金曲奖最多的前十位音乐人,这个最吸引眼球。 传承的另一小部分内容,则写一下三十年发展史,提升一下逼格。 创新的部分则主要集中在对这一届金曲奖的宣传上,通过对主办方进行采访,对这次金曲奖在策划方面的新意、特色大肆宣扬一样,既打了广告,又蹭了热度。 这个选题得到了老白的高度认可,成为了新闻组这一期的重点任务。 选题通过,下一步就是采访写稿。 由于这篇稿子太大,徐闻把稿子拆成了两部分,自己带头揽下了“传承”这部分,而将“创新”这一段交给了副组长李锦明。 当然,活得让他干,但该防还得防着他。 徐闻用“多带带新人”为由,将新来的两个组员塞给了李锦明,让他一块带着去采访。 李锦明没有理由拒绝。 他不知道的是,一周前,这两个小年轻就已经被徐闻给收买了。 收买的过程很简单,在徐闻新官上任的头一周,他就很懂局地安排了小组团建,美其名曰联络感情。 然后意料之中的,几个老组员都找各种理由推脱了,于是这场饭局只有他和两个小年轻。 徐闻并不意外,然后借着酒劲那一顿哭啊,痛诉自己明明工作这么努力,为什么还是得不到别人的认可,难道就因为他是新主编的亲信吗? 两个年轻人没看过《夏洛特烦恼》,要不然一定能想到一篇著名作文题目。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两个年轻人从情感上和理智上,都毫不犹豫地偏向了背景更硬,且和他们年龄更接近的徐闻,成了他在这个组里的第一波心腹。 这次出发前,徐闻给他们的任务很简单:盯紧李锦明。 两个小年轻当即领会意图,拍着胸脯保证了。 其实做这些安排时,徐闻也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不太相信李锦明会拿工作和前途做赌注对付他。 但事实证明,真的就有人这么傻。 采访结束后,李锦明照例拖到周五下午才把稿子交到徐闻手里。 他粗看了一遍,又细看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稿子虽然没有什么太惊喜的地方,但该说的都说到了,中规中矩,足够交差。 但徐闻还是多了个心眼,私下发给两个心腹,让他们留下来加班。 等杂志社其他人都下班了以后,徐闻把周冀和王海韬叫到办公室,问稿子有没有什么问题,同时探听一下三人到上京出差采访期间,李锦明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两人的回答如出一辙:完全没有! 这个结论叫徐闻出乎意料,总觉得李锦明不会这么听话,憋着坏会来整他! 可现在…… “你们真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情况吗?任何小细节都不要放过!”他不死心。 两人又认真想了想。 “真没有,徐哥,整个采访过程中李哥都很认真细致,采访的时候有很多特别有吸引力的点,我完全没想到,但都被他挖出来了。”周冀说。 “是啊,徐哥。就比如今年金曲奖要对前三十年进行大回顾,对三百首金曲再进行网络投票,投出10首‘最硬金曲’的创意。这个活动现在是保密的,要在11月初才正式公布,但在李哥的劝说下,那个吴经理才同意我们报道出来。”说这话的小伙子叫王海韬。 徐闻点了点头,这件事,李锦明在交稿子的时候跟他提过。 说实话,这篇稿子要没有这个亮点,基本上等于废了。 毕竟他们这个“新闻”板块,因为一周一期缺少时效性,早就丧失了“新闻”属性,而只能从深度亮点上挖掘。 李锦明因为采访到这个创意,又说服对方可以提前报道,足以证明他认真工作的态度。 到这时,徐闻也不免怀疑: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然而不等他否认自己,周冀却突然说:“对了,徐哥,要说不正常的地方,我还真想到了一个,但也不知道对不对!” “你说!” “就是……李哥和那个主办方的吴经理,好像认识!” 徐闻眉尖一跳。 不等他说话,王海韬便斩钉截铁地道:“这怎么可能。采访全过程我们都在场,李哥和那个吴经理,看起来完全不熟啊!” 周冀不再言语。 但徐闻却知道,他不会无中生有,忙问:“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就是我们去采访的时候,门卫拦着不让我们进,然后李哥就和吴经理联系了一下。” “嗯,怎么了?” “我记得,他当时打的语音通话!” 徐闻神经一跳,潜意识觉察出不对劲,但思维还没跟上。 王海韬更是一头雾水:“打语音怎么了?你是觉得他们有微信,就代表之前认识吗?这肯定不会啊,现在人有了电话之后,都要加微信,方便联系啊,传点文件什么的,我觉得有微信很正常啊!” 周冀却摇头。 “有微信当然不能代表什么。但以我个人的经验,微信语音通话,一般只有熟悉的人之间才会用,如果是不熟甚至是没见过的人,我觉得大部分人都会打电话吧,显得正式一些。当然,没有电话号码的除外。” 周冀这话,让王海韬沉默了,但是徐闻却豁然开朗起来。 104.打完收工 周冀的话,完全印证了徐闻的“小人之心”。 虽然对陌生人打语音这件事,不一定代表什么,但徐闻知道,这绝对不对劲。 诚然,有很多性格外向、不拘小节的人,日常联系不管熟与不熟,都是哪个顺手哪个来,根本不会考虑给刚认识的人打语音通话是不是不礼貌。 但李锦明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因为能做到这么不拘小节的,基本上也都是心胸宽广的类型,而李锦明完全相反,甚至性格上也偏于内向阴郁。 再加上,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多多少少都有强迫症,会这么不知分寸的,很少。 所以徐闻已经百分之百确定,李锦明有猫腻。 至于这猫腻是什么,他一时半会儿想不透,但是想知道的话,可就太简单了。 让周冀和王海韬下班后,徐闻坐在办公室里想了想,然后就打通了韩立州的电话,把稿子发给他。 真相立马水落石出。 韩立州说:“老弟,你这不对啊,金曲三十年的网络投票活动确实有,可不是选十首,而是每十年选十首,总共是三十首啊!” “你确定?” “当然确定!老弟,你这底下人不行啊,怎么能犯这种低端的错误……” “你确定吗?”他又问了一遍。 “基本上已经定了吧,当然只是内部消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 “前几天吧……大概上周末就知道了!” 徐闻露出冷笑来:那就没问题了。 李锦明的采访是周三进行的,而韩立州在上周末就知道了确切的方案,那就足以证明,不是采访结束后主办方临时改了主意,而是李锦明故意为之。 从周冀和王海韬的说法来看,李锦明的稿子和采访现场对得上,也就是说,主办方的吴经理说的就是十首,而不是三十首。 那么问题来了,吴经理为什么说谎? 他作为主办方,总不可能比仅仅是受邀嘉宾的韩立州,得到确切消息还晚吧? 再加上他和李锦明分明认识,却假装第一次见面,足以说明两人之间密谋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徐闻稍微想想,就知道李锦明心里打着什么如意算盘。 要说单纯制造一个小谬误,那肯定不至于,因为这样的话,作为稿子原作者的他也逃不了关系。所以,他肯定还在别的地方等着徐闻。 那就只能是稿件审核。 按照惯例,稿子在排版印刷之前,都是要发给采访对象看一遍的,尤其是涉及娱乐圈的事,自然更该如此。 而这项任务,一般在稿子提交组长审阅之前,就已经完成了。 但这次不一样,李锦明交稿子的时候特意说明:因为这是一篇大稿子,他只负责了“创新”这一部分,“传承”的部分在徐闻手中。 所以,他只管写稿,至于汇拢之后再发给主办方审阅,那他就不管了。 徐闻当时没觉察出毛病,现在想来,这稿子发给主办方的吴营波,多半得不到回复。 现在是周五晚上,周六中午之前就得出样刊给主编审核,晚上就开始印刷。 也就是说,留给这篇稿件作最后审核的时间,只有半天。 如果这半天内,徐闻联系不上吴营波,多半会抱着差不多得了的心态把稿子交到制版室,主编老白也绝对看不出任何问题。 稿子就这么登出去,杂志社就完了! 这么大的错误,《娱乐周刊》必将引发网络群嘲,集团高层必定震怒。 那么往回倒,作者李锦明没有任何问题,因为他采访得来的消息就是十首歌,而不是最后的三十首。 这一点,有周冀、王海韬两人作证,现场录音也绝对做不了假。 找吴营波对峙,徐闻都能猜到他会怎么说:“哎呀,这个主意是这两天临时改的。我当时就说,这个方案不要传播出去,最好等我们官方发布消息再说,你们不听啊!” 吴营波的话即使找到主办方,也是没毛病的,因为按照韩立州的说法,十首歌的方案是存在的,只是后来才改成了三十首。 韩立州知道这件事是在上周末,但也只能说“基本定了”。 这就是中华文化的厉害之处,基本、大概、约摸、也许……这种模棱两可的词不要太多,最终解释权完全归他们所有。 所以这起事故,最后倒腾来倒腾去,责任只能由徐闻承担:谁让你不把稿子发给主办方审的?什么,联系不上?那你不能等联系上了再说吗? 想通了李锦明的策略,徐闻简直哭笑不得。 这个计谋,真的太蠢了,蠢到都不能叫“计谋”。 徐闻有太多机会规避陷阱了,比如认死理,一定得等吴营波看了稿子才发,实在联系不上,就通过白浪找到主办方其他负责人。 当然徐闻自己也承认,他不见得会这样做。 因为这只是一篇新闻稿,而不是人物专访,所需要把握的尺度要小得多。 在杂志社,只有涉及明星的稿子才是必须要让对方过审的,这事上杂志社之前吃过不小的亏。 而对于新闻稿和其他类型稿件,则没有强制要求。 基于这一点,李锦明其实相当于开了一个只赢不输的赌局:如果徐闻没坚持让主办方审稿,就这么自信地把稿子交上去了,事发后必定引发集团高层震怒,以他过于年轻、不够谨慎为由直接拿下。 如果徐闻出乎意料坚持找到主办方审稿,且审出了这个错漏,那也完全和李锦明没关系,甚至连检讨检查都不用。 而这件事发生在排版前,高层并不知情,所以徐闻也不可能因此而露脸。 想明白这些,徐闻又觉得,李锦明似乎没那么蠢。 他越发哭笑不得,当下没有动作,只是把稿子发给了吴营波。 然后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吴营波仍没回复他,打电话也不接……徐闻心里就有主意了。 他再次给可爱的韩立州去电。 “喂,老弟,又有什么事啊!”韩立州对于他的电话,一向都是秒接。 “老韩,吴营波你认识吗?” “吴营波?名字听着耳熟,谁啊?” “这次金曲奖的承办方,是一家什么文化传媒公司的副总!” “哦,你一说金曲奖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号人,还上云朵来过,请我们吃饭来着,拜托我们一定要出席!” “你腕儿够大的啊,还得金曲奖来请你!” “不是我腕儿大,是云朵音乐腕儿大,整个华语音乐圈,15的天王天后都在我们公司,你说他能不上门当孙子吗?不把我们哄好了,不敢说不去吧,各种不配合也够他们受的了。” 徐闻乐出了声,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怎么了,老弟,你打听这人干嘛?” “嗯……他欺负我!” “谁?吴营波?” “嗯!” “怎么欺负你了?哦,就那稿子是吧?” “是的呢!” “……” 韩立州突然觉得这段对话有点怪怪的。 他没有心情多想,满脑子就一个念头:谁敢欺负我老弟,谁就去死! 当下人狠话不多,撂下一句“哥来解决”。 徐闻笑了笑:“老韩,不用着急,明天中午再找他们就行。” 老韩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满口答应了。 挂了电话,徐闻露出了标致性的反派冷笑。 招不在多,管用就行。 腿不用大,够抱就行。 当天上午11点半,制版室完成最终排版,把样稿交到了主编白浪手中。 白浪看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当场签下大名,进入印刷阶段。 徐闻全程就在旁边,什么都没说。 下午三点,样刊印刷完毕,白浪看过后再次签字,正式开始印刷。 周日下午2点,位于全国各大城市群附近的印刷厂,30万册杂志已经全部印刷完毕,开始送往各大城市销售点。 《娱乐周刊》的标准发行日是周一,但一般周日下午就印完了,之所以会留出半天时间来,就是为了防止有失误,之前任何一个环节耽误了,都还来得急修改。 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但通常都是在排版、审稿阶段,而在印刷结束后发现错误,不是没有过,但非常少,最近一次还是在三年前。 于是,很多在杂志社工作年限未满三年的,这回开眼了。 周日下午,金曲奖主办方主动联系了《娱乐周刊》,询问稿件事宜,并指出了稿子里的错误。 老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琢磨晚上要去哪里潇洒,然后吓得差点原地蹿稀。 赶紧叫来徐闻和排版人员紧急加班,徐闻当然不能让始作俑者错过这场好戏,把李锦明叫来了。 这时候的李锦明还没意识到等待他的是什么,以为自己能像设想中的全身而退,改稿过程十分淡定。 既然稿子有改动,那么已经印刷完毕的30万册杂志便全部作废,必须重新印刷。 老白电话请示了高层,自然也被允许,于是各地印刷厂纷纷得到消息,很快拿到了最新的版页,印刷机加足马力、连夜赶工——这对他们来说倒是常态。 这场变故,不知让多少人过了提心吊胆的一晚。 好在第二天一早,最新一期的《娱乐周刊》还是准时出现在了城市的各个角落,杂志社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事情解决完毕,就该秋后算账了。 到这时,李锦明的脸色已然不好看了,他一晚上都没联系上吴营波,从这点不寻常的小苗头上看出了自己的凶多吉少! 周一上午的例会,一向笑呵呵的老白,破天荒头一遭的满脸铁青,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开完的会。 当天下午,老白、徐闻、李锦明被叫到江州报业集团大厦的次顶层,在一个大会议室里与金曲奖主办方高层召开了视频会。 吴营波出现在视频那头,像是被人挟持了似的,脸色阴晴不定。 会议一开始,对方负责人就表态:“这次的事故责任完全在我们,一方面是在接受采访时表述不严谨,把没有最终确定的方案透露给了贵社,另一方面是没有及时审阅稿件,差点酿成大祸。为表歉意,我们会将网络评选三十首金曲奖的活动推迟三天发布,让贵社在这三天内成为所有媒体唯一拥有此消息的渠道来源。” 这个态度,一下子让剑拔弩张的批斗会现场气氛缓和了不少。 而徐闻坐在一旁,从主办方的话里听到了两点深意: 第一,他们要保吴营波。 这一点不奇怪,能代表主办方接受《娱乐周刊》这样的一级媒体采访,足可见吴营波在这家文化传媒公司的地位,哪有那么容易开除。 第二,他们的确受到了要挟,这个要挟对象自然是韩立州。 之于这一点,他们不能甩锅,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 当然了,又要承认错误,又要保住吴营波,那么最终谁来为这起事件负最终的责任,答案也就不言自明。 不得不说,徐闻对主办方的态度也是非常认可的。 事实上,他对于吴营波的死活根本不关心,他只想在给他挖坑的人身上,狠狠地插上一刀。 于是在双方高层虚假客套的时候,他给周冀和王海韬发了消息:见机行事! 不多时,对峙的焦点,毫无意外地落在了李锦明身上。 因为刚才主办方的发言提到,他们是因为没有及时审稿,才导致这次事故的出现。 这就相当于把徐闻的责任给摘干净了,那么事故的源头,自然在李锦明。 你为什么会把三十首歌,写成了十首歌? 到这一步,徐闻已经高枕无忧,翘着脚准备看好戏了。 不管是李锦明破罐子破摔,说出实情把吴营波拉下马,还是自己一个人扛下所有,最终的结局都难逃开除。 或许在周六,他承认自己失误了,那还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可现在,整整30万册的杂志因为这个小失误而报废,造成的损失高达上百万。而这还不是最主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这个带有失误的杂志如果正式发行,那对于《娱乐周刊》这块招牌,将造成无法估量的负面影响。 因为这一点,李锦明被开除已经是定局,唯一的变数就是,他会不会把吴营波拉出来当垫背。 徐闻相信,这是不会的。 这次设下的局,显然是他拜托了吴营波,如今事败,他一个人死也就罢了,如果非要拉吴营波下水,能不能成功不说,事后吴营波能放过他? 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他最终承认,采访过程中,吴营波说的是30万,是他“一不小心”写成了10万。 替罪羊有了,这件事也就到了尾声,连找周冀、王海韬上来对峙都没有必要。 因为金曲奖主办方的态度,杂志社已经得到了好处,自然不会跟对方鱼死网破,非要把吴营波拉下马。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于是,高层连会都懒得开,直接宣布把他开除。 而鉴于江州报业集团在媒体行业的影响力,李锦明不可能再找到任何一份记者工作,职业生涯算是彻底断送了。 徐闻对此只有两个字的评价:痛快! 105.老婆发来求助 整个事件过程,徐闻最对不起的就是老白了,为了让李锦明的阴谋酿成实实在在的错误,他愣是把可以周六解决的事情,拖到了周日下午。 如此一来,李锦明是罪责难逃,老白却也吓了个半死。 而且这事一出,集团高层很有可能会对他作为主编的领导能力产生怀疑,那么几个月后,结束他代理主编的职务,选新的主编空降,也不是不可能。 老白现在也为这件事担忧。 不过仅仅两天后,他们就不再为此事而担心了。 因为新一期的《娱乐周刊》爆火大卖。 正如金曲奖主办方所说,他们推迟三天发布网络评选最佳三十首金曲的消息,那么这三天里,《娱乐周刊》就将成为唯一拥有此信息的渠道。 杂志发售的第一天,这件事还没有引发过度关注。 但到了第二天,“最硬金曲三十首”的话题就登上了热搜。 网友对这个活动的热情很高,但是主办方践行约定,面对网友问询一概不回,然后所有的网络热度全冲着《娱乐周刊》来了。 当天下午,期刊还是大卖,到晚上的时候,30万册就已经销售一空。 杂志社只能赶紧通知印刷厂紧急加印,与此同时利用公众号、微博账号各种发声明,与网友互动,狂揽热度,粉丝量大涨了一波。 这些实实在在的成绩,让集团高层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对老白的能力不再质疑,而只是把李锦明闯出的祸端,当成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徐闻也彻底放心,本来打算请老白吃顿饭安抚一下他,现在也省了。 李锦明离职后,新闻组虽然少了一个人,但工作效率大大提高。 徐闻被上了一课,原来杀鸡儆猴是真的有用,关键这鸡还是自己割脖子放血的。 这一下,他倒是省了不少心,头一次领会到了当组长的美妙之处:选题组员们自己想了,采访拍照自己搞定了,而且基本上都能在周四下班前交稿。 他要做的就是最后的审核,周五下班前全部搞定,完全不必加班。 徐闻感动得老泪纵横,真是没想到,搞定一个小杂碎,还有如此感人的意外收获。 面对组员们略带讨好的眼神,他当然照单全收,周五下班后一顿高档次的团建,立即把新闻组提心吊胆的气氛凝聚成了拜把子的磅礴。 徐闻作为组长的位置,这一次终于死死地焊在了他屁股上。 当然,他也真心觉得累。 不是工作累,是心累。 本来只是想普通上个班,当个志向高远的小咸鱼,没想到一不留神就连升两级,还参与进了办公室斗争。 此时此刻徐闻只想大喊一声:妈妈,我出息啦! 虽然在解决李锦明这件事上处理得干脆利落、毫不留情,但他并不觉得得意,只是觉得心累。 聚餐结束已经是接近12点,他打车回家,本来想在沙发上醒醒酒,结果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直接冻醒。 此时已近11月,气温很低了,江州作为中部地区没有暖气,早晚比外面还冷。 徐闻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还蒙蒙亮,瑟瑟发抖地惊醒,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预感自己要感冒,赶紧去洗了个热水澡,喝了两大杯热水,然后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在床上闷了好久,直到刚才那两杯热水成功转化到了膀胱,他才感觉浑身通畅。 嘘了个嘘,一看表才六点半,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却睡不着。 无所事事地从包里找出手机,手机早就关机了。 充上电好一会儿,手机打开,微信便“噔噔”地响了起来。 一看,竟然是沈安然给他发的微信。 徐闻一下子坐起来了。 距离上次分开将近一个月,两人都忙得昏天黑地。 沈安然拍戏的时候习惯关机,只有这样才能保持角色状态,拍戏事半功倍。 徐闻早就接受了这一点,正好这段时间也忙得脚不沾地,反倒因为不怕老婆会突然找他,而可以放心投入工作。 他完全没想到,沈安然会给他发微信,还是他刚闲下来的时候。 难道这就是心电感应? 他赶紧点开微信,老婆的信息是昨天晚上11点多发的。 【沈安然:你在干嘛?】 【沈安然:睡了吗?】 这两条信息之后五分钟,她又打了个语音通话,但因为那时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自然没有听到。 徐闻有点着急。 虽然老婆给他发的是很平常的两句话,但没有表情、语气平静,便足以说明问题。 他一下子就看出来,昨天晚上突然找他的沈安然,心情肯定不好,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赶紧想打个电话过去,但看现在才六点多,又怕打扰她睡觉,所以想想还是作罢。 等到七点,他发了个微信过去,把昨天晚上没接电话解释了一下,又问她有什么事。 然而一直到8点多,沈安然也没回复。 徐闻就坐不住了。 “难道受伤了?还是因为表现不好,又被导演骂了?” “不应该吧,她上次不还说,这次的导演性格很好,不应该骂人啊。” “再说了,以她在拍戏前的准备程度,诠释起来应该没难度啊,怎么会……” “不会被人骚扰了吧?!!” 徐闻越想越坐不住,忍了又忍,最终拨通了蓝蓝的电话。 电话许久才接听。 “喂,徐哥,怎么了?” “蓝蓝,不好意思啊,打扰你工作。安然……现在是在拍戏吗?” “对啊徐哥,安然姐一大早就起来化妆了,刚到片场,现在在走戏呢!” “哦……” 徐闻听对面语气正常,怀疑自己想多了,但还是问,“安然……最近怎么样?” “安然姐?她很好啊!” “很好?” “对啊,拍戏也挺顺利,和剧组的人相处得也很好,没什么问题啊!” “哦……” 徐闻松了一口气,但更加觉得不对劲了。 昨天晚上,沈安然突然会给他发微信,而在没得到回复之后,还给他打了语音…… 这完全不正常。 “蓝蓝,你确定安然这段时间没事吗?” “确……确定啊!” 徐闻的问题,让蓝蓝都不自信了,“呃……徐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有,可能是我想多了!” “哦……对了,徐哥,要说不对劲,还真有一点。” “什么?” “就是昨天下午拍了一场山上的戏,是男女主角击退魔教偷袭后,一起在山顶看夕阳的戏份。当时导演喊停后,安然姐还在那儿坐了好久,问她怎么了,她也没说。要说反常,就这件事我觉得挺不对劲的……” 后面的话,徐闻就听不见了。 他终于明白了沈安然给他发那两条微信是什么意思! 其实很简单,就一句话: 我想你了! 106.终于重聚 放下电话,徐闻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就开着车出发了。 《仙祁》现在拍摄进度过半,剧组也已经结束了在申城影视城的戏份,开始转战各种名山大川,拍摄那些仙气飘飘的户外戏。 徐闻从蓝蓝那儿得知,剧组现在就在邻省一个风景秀丽的景区里拍摄,距离江州只有300多公里。 这个距离让他无比欣喜,开车上高速后一路狂奔,不到中午就已经抵达了景区。 然而这时还见不到分隔将近一个月的老婆大人,因为剧组在山上,而他还在山脚下。 徐闻这时已经急不可耐了,心里觉得奇怪,这大半个月忙得昏天黑地,也没有多想她,怎么现在一听到这丫头想自己,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见她,恨不得直接飞到她身边去呢? 爱情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现在来到景区,着急也不行,他只能找了山脚下唯一的一家酒店办了入住,把行李全部放进了房间,这才再次出发。 然后他得到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 坏消息是,这座山上有观光缆车,从山脚直接通到山顶,但是这今天山上雾气太大,为了确保安全缆车全部停运了。 好消息是,这座山不太高,爬到山顶只需要两个小时。 于是乎,徐闻望着仙气飘飘的山顶,陷入了犹豫之中。 他到底要不要跟条老黄牛似的,吭哧吭哧爬上山,只为了见沈安然一面呢? 其实他不爬也没事,山上没有酒店,剧组结束一天的拍摄任务后还是得下来。 他已经打听过了,就跟他住在一间酒店里。 而且即使他费劲千辛万苦爬上去,也不一定能见到老婆,这座山虽然不高,但体积也是非常庞大的,想找到剧组的拍摄地点并不容易。 现在又是深冬,气温低、雾气大,找到剧组也只能远远地看上一眼,根本不可能和沈安然说上话,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自己的出现,影响她拍戏的心情。 …… 似乎所有的条件都在告诉徐闻,原地待命才是最好的选择,贸然登山并非明智之举。 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爬山。 “徐闻,你他娘的真是个傻逼!” 这是他爬到一半累到上气不接下气,而且外套已经被山间雾气濡湿后,对自己作出的公正评价。 虽然这么说,但脚下的步伐却很诚恳,继续向上奋力攀登着。 又爬了半个小时,许久没有运动的他已经累得快要眼冒金星了,他一点不怀疑自己这时候发生心梗的话,绝对会当场暴毙,不会有人发现他。 好在,在他坐下休息的时候,听到了唧唧喳喳的说话声。 声音非常微弱,他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才确信自己不是幻听了,意识到剧组就在不远处。 这个发现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休息了没多会儿,就再次向山顶发起了进攻…… 十分钟后,他终于在山腰一处空地上,看到了吊着威亚飞天遁地的剧组,以及大冬天穿着薄薄一身戏服,看起来惊艳绝尘但其实已经冻到嘴唇发紫的沈安然。 这一瞬间,徐闻感觉一路的辛苦都值得了。 深冬的山上游客很少,所以剧组并没有设立警戒线,这给徐闻偷偷溜进去提供了方便。 他很快找到了蓝蓝,这小姑娘看见他之后瞬间觉得自己时空错乱了,明明早上才跟他通过电话,怎么一眨眼,他就出现在片场了? 徐闻不好解释,说多了,显得自己是个老婆迷似的。 于是面对蓝蓝惊愕的眼神,只能挠了挠头皮,笑得像个憨憨。 因为有蓝蓝的接应,他的出现也并未引起剧组工作人员的好奇,徐闻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这些人可能把他当成沈安然的经纪人,或者蓝火的员工看了。 毕竟剧组里经常会有各种人出现,大家早已见怪不怪。 徐闻得以在片场安心坐了下来,但也只是在演员休息区,离拍摄点位仍有一定的距离。 紧张地拍摄仍在继续,但或许是今天的雾气太过浓郁,已经到了影响视野的地步,所以拍摄现场频频出现乱子。 导演不停地ng,作为演员的沈安然也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被吊在天上,用单薄的身体喊着拯救苍生的口号。 徐闻在远处看着,心疼地都快揪起来。 就这么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一场戏才终于结束,蓝蓝赶紧带着羽绒服、热水袋过去。 沈安然已经冻得近乎麻木了,浑身冰凉,即使宽大厚重的羽绒服也一时难以给她温暖的感觉,一路走来身上仍是不住地发抖。 如果此时此刻给她两个选择,一千万和一杯热水,她绝对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然后,她看到了第三个选项。 在看见徐闻的时候,沈安然第一反应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整个人愣在原地,眼睛瞪得比秋天丰收的巨峰葡萄还要大。 她狠狠眨了眨眼睛,徐闻仍然在她的视线里,而没有化作一阵空虚。 她这才相信,自己没有出现幻觉。 于是乎,若狂的欣喜便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冒出,顷刻间充斥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叫她忘记了寒冷与疲惫,整个人瞬间精神抖擞、容光焕发。 她三步并两步,快速走上前,只想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但仅存的理智告诉她:现在是片场,旁边都是人。 她只能忍住思念,假装淡定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想你了呗!” 徐闻趁工作人员都在远处,小声说了真心话。 沈安然吓了一跳,赶紧左右看了看,然后嗔怪着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已经不受控制地高高提了起来。 “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就突然跑来了,害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告诉你,你还会让我来吗?” “……” 沈安然噘着小嘴,明明已经开心到快要直接飞起来,却又不敢表露,整张脸欢喜地通红。 没说几句话,化妆师就跟过来补妆。 两人只好把对彼此的思念彻底咽进肚子里,全程用眼神交流,越看内心越燥热…… 补完妆,沈安然又想和徐闻说话,但场务却过来通知,让她赶紧过去走戏,半个小时后开拍。 沈大女主头一次这么厌恶这个工作,脸色瞬间耷拉下来,把场务吓一跳,心想:沈安然不是一向最敬业的吗,怎么今天掉脸子了?一定是今天的拍摄太辛苦了…… 沈安然别无选择,只能继续把想念压进心底,依依不舍地继续开展工作。 这比她想得要难。 在徐闻没有出现之前,她需要斗争的也就是严寒的天气,可现在,冬日深山的寒冷已经完全不被她所感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徐闻的怀抱。 但是很不巧,今天拍的是一场女主大杀四方的戏份,情绪有很多种:愤怒、不甘、仇恨、悲伤……唯独没有温柔、窃喜和甜蜜。 于是,沈安然遭遇了进组以来,前所未有的ng。 当一个拔剑的场景拍到第八遍的时候,导演彻底怒了,手里的剧本一摔:“沈安然,你怎么回事?冻傻了是吗,怎么一直在笑?” 沈安然自然只能连连道歉! 剧组的人都惊了,这还是那个把剧本背得滚瓜烂熟,一多半戏都一遍过的女主角吗?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沈安然不在状态已经是事实,即便导演破天荒地骂了她,可后面的戏,她该笑场还是笑场,把本就因为今天拍摄不顺而积攒了一肚子怒气的全组工作人员,惹得无奈至极只好频频翻白眼。 沈安然也就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众人连回都懒得回她。 徐闻在远处瞧着这一切,意识到是自己的出现导致了这一切,心里很虚。 我这是一不留神,成了红颜祸水、祸国妖姬? 以沈安然现在剧组女主角的地位……他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这定位不能再准确了。 这一下,徐闻就尴尬了。 本来是抱着给老婆送惊喜、送温暖的目的来的,可没想到直接害她无心工作,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怎么整? 他当下颇为自觉,想了又想,最后只能含恨离去,让蓝蓝转告:在酒店等她。 后面剧组的进度,他管不了,也只能让老婆大人自求多福了。 下到山脚下是五点多,天已经黑了。 徐闻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在房间里开始了漫长地等待。 手机玩到没电,俯卧撑做了十组,子孙隔绝神器检查了好几遍……一直等到快10点,敲门声才轻轻响起。 徐闻赶紧飞奔过去,把门“豁”地打开。 沈安然出现在门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把大半张脸都给挡住了。 但徐闻还是一眼就认出她。 当下两人都愣了愣,只是简单的一个对视,就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千丝万缕、绵延不绝的思念。 徐闻赶紧把她让进来,关上门的下一秒,两人就同时伸出双臂,把对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为了今天的见面,徐闻一路准备了许多草稿,想着要逗她、安慰她,但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声带已经完全没有了存在必要。 他们紧紧相拥,体温在彼此之间传递,这便足以将那积累在心底的厚厚思念彻底释放,兑换成无限的甜蜜,再一点一点填进他们的心房。 108.老戴 第二天清早,徐闻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闹钟响,又迷迷糊糊感觉有人在自己脸上啄了一口,又啄了好几口,然后房间里才恢复安静。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 徐闻猛然惊醒,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床边早已空空。 想起昨天晚上答应喊老婆起床的承诺,再回忆起早晨迷迷糊糊的印象……终究还是让老婆扛下了所有。 徐闻拍了拍脑门:平常睡觉都很轻的,怎么这次睡这么死,闹钟响了都没听见? 他思来想去,最终只能把原因归结为……两次冲锋陷阵后,太累了! 邪恶了邪恶了! 因为对老婆大人的失信,徐闻觉得非常对不起她,但一想起昨天自己出现在片场后对她的干扰,他自比红颜祸水,又不敢再上山…… 想来想去,他只能选择在酒店里待着,等老婆结束一天工作后两人再温存一会儿,然后他再开夜车回江州。 为了那几分钟的甜蜜,徐闻也是豁出去了。 一上午都无所事事! 吃完午饭,徐闻在山脚下随意逛了逛。 今天天气意外的好,阳光明媚、雾气稀薄,听景区入口的管理员说,缆车也重新开了,直达山顶只要10分钟。 徐闻本来计划好了晚上再见老婆,可一听到这个,又忍不住心动了。 思来想去,他决定打电话给蓝蓝,先了解一下情况。 电话很快接通,徐闻不禁感叹:有一个卧底多么重要! “喂,徐哥。” “蓝蓝,安然上午拍戏顺利吗?” “顺利,特别顺利,上午计划两场戏,到11点就拍完了。” “啊?!” “按照这个进度,今天没准4点前就能收工了。” “啊?!” 徐闻彻底震惊了,搞不清楚状况。 这……这怎么回事? 昨天还因为自己的出现,沈安然激动到完全无法进入人物状态,怎么现在反而效率更高了? 按理说,跟他在一起度过了一个甜蜜的夜晚,应该更不利于她进入角色啊! 徐闻越想越觉得神奇,琢磨了老半天,才恍恍惚惚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沈安然的业务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最起码在对演技不那么挑剔的电视剧里,又是一个难度级别不算特别高的角色,对她来说完成起来并不困难。 昨天之所以出现问题,是因为积累的思念到了一个临界点,而他的突然出现又让她过于惊喜,以至于情绪管理完全崩溃,一心只想投进老公的怀抱里。 于是乎,戏也不想拍了,角色也抛到脑后,自然频频笑场。 然而经过了一晚上的温存,沈安然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然后对二人世界的渴望让她得以高度集中,用最高的效率完成工作,这样才能尽快下山去找老公,享受难得的、余额即将耗尽的甜蜜时光。 徐闻都能想到这丫头不停给自己心理暗示,然后激发出强大潜能的样子。 他忍不住笑出声,又觉得自家老婆真是太可怜了。 既然沈安然已经能够克服思念,成功进入人物状态,那他也没必要躲着不敢现身了,当下决定上山。 买票、坐缆车直接到山顶,冬日山景壮阔秀美。 剧组的拍摄场地离山顶不远,徐闻凭着昨天的记忆徒步过去,很快找到了。 沈安然还在紧张拍摄着,但因为是中午,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在吃饭了。 临时片场条件有限,大家也就没那么多讲究,不管是大腕还是龙套,都随意在阳光下找个地方坐着开吃,比在帐篷里要暖和。 徐闻没敢上去打扰,于是只能远远待着,看着老婆认认真真跟着武术指导学动作,一张脸几乎笑成痴呆。 连身边有人出现都没察觉。 “游客啊?”一个浑身血污的中年演员问。 徐闻愣了愣,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赶紧点头答应。 他被这位大叔的装扮吓了一跳,头发凌乱、浑身脏污,身上还插着一把剑,鲜血淋漓。 不用说,今天肯定是领盒饭了。 演员和他打过招呼,也就不再说话,在他旁边蹲下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吃饭。 这一下,徐闻就有点尴尬了,总觉得自己在这儿有点碍事,就打算离开。 没想到,大叔看出了他的窘迫,连忙笑道:“没事没事,你看你的,我就是看这一块有太阳,过来晒晒。你看你的,不要管我!” 作为一个历经娱乐圈沉浮,见惯了各种嘴脸的人,徐闻对大叔的态度非常吃惊,顿时心生好感。 而男人刚才这一抬头,他也意外发现,原来这位就是在剧中扮演女主角父亲的演员,也是全剧最大的反派,是人物性格最复杂的一个角色。 徐闻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也比较熟悉了。 他的“大作”《琅琊榜》,这大叔演的是十三先生。 现在,他又演了沈安然的父亲,那就相当于他的岳父了。 嗯……奇奇怪怪的人物关系又增加了。 这种奇妙的缘分,再加上对大叔的好印象,让徐闻不得不心生亲近,便也在他身边蹲下来。 大叔并不排斥,又对他露出一个亲切地笑容,一边吃饭一边和他攀谈。 “小伙子,这大冷天的还出来旅游啊?” “对,闲着无聊,出来走走!” “做什么工作的?” “记者,杂志社记者!” “哦,记者啊,那咱们也算是半个同行了!” “是啊是啊!” 徐闻附和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大叔继续干饭,徐闻却因为他平和的态度,小粉丝心态大大激发,觉得这种演员活该大红大紫。 于是忍不住继续攀谈:“老师,您是《琅琊榜》里演十三先生的那个演员吧?” 大叔对于游客把他认出来,显得十分吃惊,随即又是前所未有的惊喜,显然当演员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这种经历。 作为一个演员,走在路上被人认出来,是那些明星的苦恼与晦气,但却是很多兢兢业业的小演员求之不得的荣耀。 大叔的眼睛瞬间有光。 “你喜欢看《琅琊榜》?” “嗯……看过!” “谦虚!你能把我认出来,那肯定是看了很多遍了!” 徐闻笑了起来:“老师,虽然您演的只是一个小角色,但我觉得,您的演技还是非常出彩的。在没有交代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把十三先生对梅长苏的忠诚诠释得令人信服,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您的演技,值得我记住您!” 大叔当场愣住,万万没想到,徐闻会对他的表演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跑了这么多年龙套,《琅琊榜》是他职业生涯真正的。 从那以后,他才正式结束龙套生涯,开始慢慢接一些有分量的角色,到现在,成了《仙祁》这部大ip里最大的反派…… 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其中心酸苦楚自不必说。如今,他也收获了很多认可,但徐闻的评价截然不同。 他没有说:你这一路走来,真的太有毅力了。 他是说:当年那个小角色,你演得真好! 这种具备细节的称赞,一下子就直击大叔的心,让他竟然一瞬间破防,眼里涌出些许波涛。 “你这小伙子,还挺有眼光……”大叔赶紧笑着缓解情绪。 还打算深聊两句,这时有工作人员来喊:“戴老师,马上到您的戏了!” 大叔听见,二话不说赶紧起身:“好好好,我这就来。” 一边说,一边把嘴里的饭猛嚼了几口,然后就飞一般地走了。 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徐闻瞬间无地自容。 想起前世,自己作为圈内顶流,虽然演技不怎么样,但是不管是在剧组还是在综艺节目,那大牌耍的,比起关公的大刀也不遑多让! 而反观这大叔,妥妥的实力派,只不过因为从底层一步步走上来,知道现在的机会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自然也就敬重剧组的每一名工作人员。 徐闻看着他因为身上插了一把剑而显得滑稽笨重的背影,突然为自己前世的很多行为感到不耻,同时对他的好感,也大大增加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搜索《琅琊榜》,找到演员列表。 一直翻到第四页才看到“十三先生”这个角色,演员名字叫戴寅。 他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一会儿,徐闻就看到了戴寅和沈安然的精彩对决。 按照剧情,今天确实是戴寅领盒饭的日子,但作为全剧最大的反派,他当然也没那么容易杀死,需要反反复复折磨好几遍,才能把这份盒饭吃到了手。 所以,在被一剑穿胸后,戴寅还要与正派大军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死在自己亲生女儿的手上。 整个过程,山上风起云涌、火光四射,场面庞大而壮观。 而全程,戴寅都保持着高度的角色沉浸,与刚才和徐闻攀谈的平和不同,极度癫狂简直是判若两人。 和他一比,之前被徐闻夸赞演技精湛的老婆大人,竟然也显现出一丝稚嫩,足可见这位大叔多年演戏的厚重积淀,以及对人物的深刻理解。 最后,戴寅在亲生女儿的致命一击下丧命,临死前那种惊愕、绝望、懊悔、醒悟,以及对女儿的愧疚和不舍,在没有台词的几秒钟里,被他用深沉复杂的眼神和泫而未泣的浊泪,诠释地淋漓尽致。 在他的带动下,沈安然也彻底沉浸在人物中,整个人崩溃嚎啕。 “停!” 导演大喊一声。 全组人员好似大梦初醒,山腰上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掌声。 工作人员赶紧把戴寅搀扶起来,眼神中皆是敬佩,而戴寅却仍是谦逊客气,对众人的赞许频频拱手致意。 若说刚才那精湛的表演,已然让徐闻从头惊到了脚。 那现在,这份超然物外的谦卑和从容,更叫他发自肺腑地感动钦佩! 这才是真演员! 110.辞职 因为有了这个每周见面的约定,离别的伤感被彻底冲淡,从定海神针也就变成猴毛那么大小。 沈安然怕徐闻开夜车危险,又怕他睡眠不足影响明天上班,当下没有丝毫犹豫,十分洒脱地催他上路。 徐闻拗不过她,只能同意。 当车子驶上高速,他心里做了一个决定——辞职! 这个念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就有迹可循。 这段时间的忙碌,让他几乎忘记了加入报社的初衷——那就是有一份稳定地工作,可以当一辈子泥潭里打滚的咸鱼。 不管是当时还是现在,在新闻行业取得长足的职业发展,都不是他的追求。 虽然说这话容易伤害到很多人,但事实上,从一个都市报混吃等死的小咸鱼,一年多的时间成长为《娱乐周刊》三大组之一的组长,这件事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并非他乐见其成的结果。 徐闻:实力太强,我也很无奈! 本来,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升迁,他也只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 反正职员也是干,组长也是干,那就干呗。 可是这段时间以来发生了太多事,让他头一次正视这份工作给自己带来的意义和价值。 首先,太忙了! 前几周完全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加班到八九点,周末也不休息,把他作为美食博主的副业时间都给完全挤占了。 要知道,当博主可比他的正职挣得多! 其次,就是这次李锦明的事。 虽然收拾起这个杂碎来,他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可是作为一个珍惜生命的人,他也并不愿意把有限的时间,耗费在这种无聊的人身上。 现在虽然处理了李锦明,收服了新闻组的其他组员,但可以想见,他这次的意外升职,肯定还有更多的人看不惯。 这次他能洞察先机、全身而退,那下次呢? 他不在乎这份工作,但也不喜欢这种被人视为眼中钉的感觉。 好好地走在路上被水蛇咬一口,虽然无毒,但也怪恶心的。 这两个原因,已经让他对这份工作产生了动摇,而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就是这次和沈安然的相聚。 如果说之前,安安静静地苟着是他的人生追求,那么现在,沈安然的出现已经彻底改变了这种现状。 这位大姐以一种蛮不讲理、送货上门的姿态,迅速攻入了他的小心脏,占据了他人生旅程中最重要的位置。 人要么别得到,要么得到了就别失去。 在遇到沈安然之前,徐闻坚定地认为,自己这辈子可能会结婚,但绝对不会对一个女人真的动心。 可现在,啪啪打脸! 现在的他,只想老婆陪自己的时间多一些。 鉴于她的工作性质,那他也完全不介意放下男人的尊严,跟着她到处飞,陪在她身边。 但以他现在的工作性质,这一点显然也是不切实际的。 虽然经过这次的事,组员们已经老实了,但工作可不会因为整个组的齐心协力就永远一帆风顺。 该出的岔子,该加的班,一样都不会少。 只要任何一篇稿子没有及时交上来,作为组长的他就得点灯熬油地加班,由此产生的连锁反应是——视频拍不了,老婆看不了,自己休息不了! 这又是何必。 所以不管是从哪个角度上来讲,辞职都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人都是感情动物,毕竟从一毕业到现在,整整五年时间他都是在报社度过的,还是有一定的感情。 突然辞职,他也有点不舍。 但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途,不管谁跟谁都有聚有散。 这几年他过得很充实,也就对得起和报社、和同事们的这场相遇。 现在缘分尽了,也算是一别两宽,彼此不留遗憾。 …… 第二天上班,在例会结束后,徐闻敲开了主编办公室的门。 老白一看是他,笑呵呵地让他坐。 “怎么了,徐闻,有事儿?” “是,白哥!” 徐闻顿了顿,有点不忍心,但还是开门见山,“是这样的,白哥,我……打算离职了!” 这句话说完,对面正在给自己玻璃杯里放枸杞的老白当场愣住,手僵在半空中,两眼惊愕地看着他。 徐闻没有说话,目光直视,用眼神表示自己没有开玩笑。 老白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咽了口口水,扶了扶眼镜,这才扔下装枸杞的袋子,难得一见地慌张起来。 “不是,弟弟,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辞职啊?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白哥,就是……决定辞职了!” “要没事儿,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辞职?” 老白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想了想,很快有了主意。 “是不是因为李锦明的事?” “呃……” “哎哟喂,弟弟啊,这就是你的不应该了!” 老白一脸痛心疾首,“李锦明虽说试图陷害你,但集团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我也一直相信你。” “别说他没成功,就算成功了,我也绝对二话不说会护着你。你要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那可就太不应该了!” “不是,白哥……” “再说了,他不也已经受到教训了嘛!你也没损失什么,而且以后再也看不见他,眼不见为净的,干嘛还要辞职啊!听哥一句话,别闹啊!” 以老白对徐闻的了解,他说出口的话肯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基本上不可能改变。 但现在是特殊时期,他这个主编的位置还没坐稳,而徐闻又是他难得可以信任的得力干将。 再加上李锦明的事件,集团高层对他担任主编的能力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怀疑。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徐闻走了,那就相当于砍断了他的左膀右臂,今后的工作开展将十分艰难。 因为太明白这一点,所以老白即便知道徐闻的决心,也还是做不到大肚放他离开,而试图用这种浑水摸鱼的方式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徐闻也知道他的处境,但……自己心意已决。 “白哥,我不是跟你闹,是真的已经决定了!” 老白假意为之的笑脸,就这么僵在脸上,最终慢慢淡去。 “理由!你要辞职,总得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嗯……” 这可难倒徐闻了,他总不能说,是为了方便自己鞍前马后地伺候女朋友吧? “白哥,实话跟你说,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就是在这一行干够了,想给自己放个假!” “你要是想休假,这简单!等过了年,我给你放半个月的长假……也别半个月了,一个月,行不行?你好好放松放松!反正新闻组的活儿我也熟,顶起来完全没问题!” 老白仗义到这种地步,徐闻都已经有点不忍心了。 “白哥,我……”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 老白彻底急了,豁然起身,大声道,“你当新闻组组长将近一个月,领导对你的能力是非常认可的。” “不夸张地说,你的实力再加上我保你,40岁升到副总级别完全有可能。”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都好玩儿,可人这一生,机会往往就那么几次,错过了就错过了!” “不要总觉得未来有更好的,把握住当下,才是聪明人应该做的。” “再说了,你不在乎机遇,不在乎这份职业的发展前景,难道钱也不在乎吗?” “这次升到组长,你的收入也涨了不少吧,年底的奖金也至少提升30。这里外里加起来,六七十万呢!” 徐闻差点乐出声。 老白竟然被逼到用oney来留住他,看来真是没招了。 徐闻觉得自己太过分了,这时候竟然还想火上浇油地回一句:“白哥,我随便写首歌都是这个年收入的两倍起,弟弟是真不差钱……” 不过考虑到自己有可能被老白当场碎尸,他还是把这句话咽了回去,而是道: “白哥,你别劝我了,我真的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过我也知道,我能升到组长的位置,肯定离不开你的举荐和提携,加入杂志社这一年多,也多亏了你的照顾,弟弟心里都明白!”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刚刚升到主编的位置,现在又马上到年底,我如果现在离开,对你的工作肯定有影响。” “所以你放心,我至少会干完今年,也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培养一下组里的同事,帮你选一个挑得起担子的人上来。” “至于明年……看你需要,只要你不点头,我就不走,这样行不?” 老白笑了笑:“那我要是一直不点头呢,你是不是也就不辞职了?” 徐闻也笑了笑:“白哥,你不会的!” 两人对视三秒,同时大笑了起来。 徐闻的话说到这份上,老白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落空,只能认命。 好在,徐闻的义气给了他底气,对于这位得力干将离开的事实,也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最终,两人达成了一致——干到年底,年后再离职! …… 这件事来得突然,虽然老白和徐闻已经商定好,但为了杂志社内部的稳定,两人还是决定消息暂时保密,不对外公布。 但是纸包不住火,仅仅两天后,这件事就在杂志社内部议论开了。 这两天里,徐闻一个字都没提过,老白也只是在吃饭的时候,跟分管杂志社的副总提了一嘴…… 那么不难得出,这件事是从这位副总嘴里泄露出去的。 副总当然不会随便乱说,第一个得到消息的肯定是他的亲信。 但他的亲信显然是个智障,由此秘密传秘密,“你别跟别人说”的嘱咐很快传遍了整个杂志社。 不到两天,这件事已然人尽皆知。 由此,关于新任主编的嫡系大弟子徐闻为什么突然要离职的猜测,便以明日之星冉冉升起的态势,瞬间成为了杂志社内部的头号大八卦。 各种猜测传得有鼻子有眼。 有的说,他是因为上次的李锦明事件受到牵连,表面是离职,其实是被领导劝退了。 有的说,他其实是个富二代,上次能轻易采访到沈安然就是最强有力的证据——哪个富二代在乎一个记者的破工作? 还有的说,他准备去投奔郑薇,跳槽到《瑰俪》…… 徐闻听到这种种说法的时候,简直佩服同事们八卦的能力和出众的想象力,心里感叹: 有这么多天生八卦基因出众的天才在此,怪不得《娱乐周刊》能做得这么成功! 当然,他不想解释什么,也没必要解释。 既然消息已经传开了,他也懒得藏着掖着,直接把组里看好的两个老同事分别叫进来谈话。 虽然不好明说,但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段时间好好表现,组长和副组长的位置就是你们的了! 徐闻说这话有两层私心,一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二是不把接班人忽悠上来,自己怎么好在这段时间名正言顺地打酱油,周末大摇大摆地飞去找老婆呢? 果不其然,在他的暗示下,两个只比他大两三岁的老同事眼睛都亮了。 徐闻从他们藏都藏不住的激动中看出来,这两人已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百句傻逼了,前段时间竟然受李锦明那个蠢货的挑拨,对他们的徐大恩人态度那么恶劣…… 两人跪下来的心都有了! 徐闻看破不说破,假模假式地鼓励了一波,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入了打鸡血的模式,几乎以凡人之躯,把整个组的工作都扛了起来。 徐闻:你们这么好骗,那我就放心了。 光明正大摸了两天鱼,周五下午,他把收上来的稿子发给组长候选人齐子贺,然后就偷偷摸摸闪人了。 原本他是可以光明正大闪的,但考虑到影响不好,还是低调了一丢丢。 三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上京。 此时已经是晚上6点,上京的天已经黑透了。 如果说明月山的寒风已经算得上凌冽,那么位于北方的上京,冷风就完全可以比作刀子。 好在,徐闻这次不是来干活的,不用站在外面挨宰。 按照沈安然发来的定位,他打车来到位于西郊的一座五星级酒店,不远处就是上京最大的室内影视拍摄基地,也就是人们熟知的绿布摄影棚。 由于《仙祁》是一部仙侠剧,近乎一半的剧情都涉及特效,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月,剧组有一多半的戏份都要在这里完成。 而巧的是,再过一周的金曲奖颁奖典礼,举办地也在上京。 沈安然凭借《anta》获得提名,已经收到了主办方的邀请,如果获奖的话,还要在现场进行表演。 所以这段时间,她要拍戏、练舞……行程非常忙碌。 不过好在因为地点固定,为两人周末团聚提供了方便,不用再东奔西跑。 111.金曲奖在即 徐闻开好房间,刚把房号给沈安然发过去,没几分钟,房门就被敲响了。 一开门,一脸灿烂出现在门口的,正是他的老婆。 徐闻又惊又喜:“你怎么这么快,我还以为你又得到大半夜呢!” 赶紧把她让进来,两人驾轻就熟地亲亲抱抱了一波,在徐闻兽欲发作之前,沈安然赶紧恢复正经。 她把衣服整理好,这才道:“因为我效率高啊!现在一知道你要来,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几乎所有的戏都是一条过哦!” “陈导都惊了,今天还夸我天生就是为仙侠剧生的,连对着绿布还能演这么好!” “他哪知道,我是急着去见我男朋友,所以才效率这么高。” “要是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他的下巴,哈哈哈……” 徐闻看着这丫头又蹦又跳,绘声绘色描述这些的时候,眼睛早笑成了两弯月牙。 自己家老婆,他还是了解的,平常就嘴皮子利索能说会道。 要是突然支支吾吾变成哑巴,那就是害羞,要是噼里啪啦成了个话唠,那没跑,绝对是高兴到了极点。 嗯……就是这么简单! 徐闻也没有打扰她的雅兴,等她说累了,才递上一杯热水。 沈安然一饮而尽,突然脸色变了变。 “怎么了?” 徐闻刚把话问出口,就听见了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沈安然捂着肚子,脸色尴尬不已,缩了缩脖子。 徐闻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觉得奇怪,这丫头在拍戏时为了保证最佳体态,一向吃得很少,晚上甚至直接不吃。 怎么现在…… “饿了?”他问。 “嗯……” 沈安然没好意思地承认了,又笑出了一口尴尬的大白牙。 她解释:“为了和你出去吃顿饭,我今天一整天什么都没吃,就喝了两口水。现在都快饿晕了!” 徐闻瞬间板起脸来。 “这怎么能行!拍戏本来就辛苦,你还饿肚子,那身体吃得消吗?” “那……我不是为了和你一起吃饭嘛!我又得控制体重,不能多吃,那只能把早饭午饭省掉了……” “那更不行了!你不知道早饭午饭比晚饭重要得多吗?” “……” 沈安然不再顶嘴,但明显满脸不服,噘着嘴哼哼地喘气。 徐闻拿她没办法,一想这丫头饿了一天,只是为了和自己一起出去吃顿饭,本来没多少的气也很快消了,上去牵住她的手。 “就这一次,下次不可以这样了!” “嗯!好!” 阳光笑脸又露出来了,看徐闻满脸无奈,还煞有介事地举起手掌,“我错了,下次绝对不这样了,我保证!” 徐闻看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老婆都饿了一天,当务之急当然是找一家餐厅大吃一顿。 这一年,徐闻来上京也好几次了,对城中有哪几家隐蔽的、不容易被人拍到的餐厅,已经有所了解。 当下商量一番,两人便全副武装出了酒店,打车往一家私房菜馆而去。 菜馆位置偏僻,人均消费上千,里面的装潢自然也精致典雅,每一个小桌都被隔板阻隔开,私密性做得非常好。 两人到地方后点了菜,刚开始还都戴着帽子口罩,后来开吃,帽子口罩都摘了,服务员再上菜,看见沈安然的脸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诧。 刚开始,徐闻还以为是没认出她来,后来发现,服务员的表情明明有了变化,只是出于职业素养,再加上店里来的明星应该也不少,所以没有表露出来。 这个态度,让他放心了很多,吃得更踏实了。 “嗯,好吃唉,好香好香……” 徐闻在思考会不会被人认出来的时候,沈安然同学全程目不斜视,全神贯注地享受着一桌子精致的徽菜。 徐闻白眼都翻上天了。 “咳咳!喂,我还在这儿呢!” “啊?怎么了,你也吃啊!” “……” 徐闻彻底无语,皱起眉头,“我说,你当着我的面夸别人做的菜好吃,合适吗?” “呃……可就是好吃啊!”沈安然瑟瑟发抖,一个吃货的良心让她不能说假话。 “那这家的菜好吃,还是我做得好吃?” “呃……” 徐闻轻拍一下桌子,满脸绝望。 “完犊子了,你犹豫了!” 沈安然……这也行?! 虽然作为吃货,眼前的美食不能让她昧着良心说假话,但她充分发挥了识时务者为俊杰的聪明才智。 想了想,认为不能为了一顿美食,丢弃了自己的长期饭票。 所以,当她把嘴里的香臭香臭的一口臭鳜鱼咽下去后,立马调动起自己全身的演技,夸张道: “其实这些菜吧……细品品,也很一般。你看这个鳜鱼就有点咸,还有这道八公山豆腐,啧,感觉豆腐不太嫩。” 演完嫌弃,她的表情又无缝衔接到幸福与欣慰:“所以相比之下,还是哥哥做的菜好吃,虽然没有他们这么花里胡哨,但是味道好啊……所以,哥哥完胜,嗯,完胜!” 徐闻坐在对面,听着老婆吹来的彩虹屁,看着她一脸的真诚和激动…… 没别的,就想鼓掌! 下一届金球奖最佳影后,就属于你了!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老婆的夸赞还是让他十分受用,一张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不停地给老婆碗里夹菜:“吃吧,多吃点啊,宝儿!” 沈安然又得意又识趣,重重地点头:“嗯!!!” 然后……四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而徐闻只吃了个半饱! 到这顿饭后半段的时候,徐闻看着老婆的筷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本来想善意提醒她一句: 沈小姐,你还记得你是个女演员吗? 但好长时间没看她吃得这么开心,再想这祖宗已经饿了一天了,所以最后,心疼还是代替了理智,让他把这句话咽进了肚子。 吃完饭,徐闻立马拉着沈安然去压马路。 深冬的上京街头,都市的繁华依旧。 只因天气太冷,人行道上身影稀少,即便有也都是裹着衣领神色匆匆。 这倒是给沈安然和徐闻大摇大摆出现在路上,提供了绝佳的便利。 两人照样戴着帽子、围巾和口罩,捂着只露出一双眼睛,不但保暖,还完全有效地保障了身份的隐私性。 在路上走了好半天,也没有引来任何一个人的关注。 北风依旧凌冽,但吃饱喝足的两人,全身都暖暖和和。 “老婆,你的舞练得怎么样了?”在天南海北闲聊了一通后,徐闻突然问。 沈安然有点没反应过来。 “舞?什么舞……哦,你说金曲奖颁奖典礼吗?” “对啊……你不会还没练吧?” “呃……” 沈安然有点脸色恓惶,因为从得知《anta》入围了本次金曲奖开始,徐闻就提醒她,要做好登台表演的机会。 但她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按照金曲奖惯例,每年现场评选出的十首最佳金曲,获奖者都要在现场进行演唱。 所以,既然《anta》获得了提名,那就自然要做提前准备,毕竟这首歌跟别的歌不同。 最初呈现在大众面前,就是以唱跳的形式,那段舞蹈在网络上也很有人气。 现在好几个月没有练了,动作肯定已经生疏了,要在金曲奖这么大的舞台上表演,当然要加紧练习、确保万无一失。 可沈安然却觉得,自己根本不会得奖。 面对徐闻的询问,她有点不太好意思,但还是道:“这不还有四五天嘛。这两天我的戏份有点多,抽不出时间,陈哥和剧组商量好了,从周二开始给我放假。两天时间练习……来得及!” 徐闻一脸黑线,一眼就看出来这丫头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拿奖?” “呃……” 面对徐闻灼热的眼神,沈安然把继续撒谎的心收进了肚子里,叹了口气。 “不是我觉得,是本来就不会啊!” “为什么?” “我一个新人,不算《珊瑚海》这首合唱歌曲,《anta》是我的第一首歌,怎么可能就直接拿下金曲奖呢?” “可是金曲奖的评选,一向是看歌曲质量和演唱者的水平,跟歌手的资历没有半毛钱关系!历年金曲奖,也不是没有新人歌手获奖的情况。” 徐闻说着,眼睛一眯,略带挑衅,“沈安然同学,你现在这个‘还没开战先投降’的态度,到底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 沈安然被讽刺地直翻白眼。 “知道你这首歌写得很棒,我当然不敢不相信你啦,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亲,友情提示一下你,《anta》现在还挂在新歌榜前十呢!” “……” “再说了,你不相信自己也不好使,因为这次,你一定会得奖!” 沈安然惊了惊。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可是金曲奖唉,面向整个地球的金曲奖唉!” “全球每年那么多音乐作品发布,但一年只有十首金曲,你怎么敢……” “你就是想给我加油打气,也没必要说这种大话吧,一不小心会被人打死的!” 徐闻气得直翻白眼。 “小丫头片子,你现在是在质疑我吗?” “不是我质疑你,是……哪怕是乐坛的那些天王天后,也没有谁敢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拿金曲奖。你这个话,真的太吓人了!” “那你不相信,我就没办法了!” 徐闻耸耸肩,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沈安然笑了笑:“那好,你说我一定能拿金曲奖,总得有理由吧?来,把你的论据摆出来,咱俩盘盘道!” 还盘盘道……这是要打群架啊! 徐闻心中腹诽:这妮子,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 “第一,你长得好看!” “……” 第一个论据,就直接把沈安然干翻在地,当场吐血而亡。 “大哥,你当我是去选美的吗?那是金曲奖,不是全球小姐比赛!” “金曲奖怎么了?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我说你是华语乐坛演戏演得最好的,是演艺圈里唱歌唱得最好的,没毛病吧?” “……” 你非要这么说,那我也只能承认了。 徐闻笑笑:“不要以为我在说废话啊!要知道,金曲奖是乐坛一年一度的盛典,全球瞩目。” “但是整个音乐圈的人都明白,金曲奖所获得的关注度,比起金球奖、金鹏奖这些影视类的大奖,要差得远!” “其实这也正常!人嘛,都爱看帅哥美女,那娱乐圈的帅哥美女都在哪儿?当然在演艺圈了。至于你们音乐圈嘛……” “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身材胖得流油就算了,穿衣服还一个比一个奇葩,什么皮裙皮裤、大金链子,就敢往身上招呼。” “这哪是金曲奖颁奖现场,这简直是一年一度的群魔乱舞大会啊!” “你说说,就这种现场,观众能爱看吗?无非是关注一下新闻,看一下最终的榜单,然后听一下得奖的金曲,再为自己喜欢的歌没拿奖发表一下愤慨。” “这就算是有心了,谁会愿意看现场看直播……确定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徐闻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沈安然全程瞠目结舌,总觉得哪里不对,却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差点憋出内伤。 “可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啦!” 徐闻一本正经,“音乐圈的状况,金曲奖不是不知道,主办方年年换,每一届都憋着一口气,想要把热度做起来。” “据我了解,今年的金曲奖颁奖典礼,邀请了很多演艺圈的明星当颁奖嘉宾!这个做法之前也有先例,但最多只有个!” “而今年因为是金曲奖三十年,主办方也算是豁出去了,演艺圈的一线明星就请了十来个,都是帅哥美女。” “金曲奖办得都快成演艺圈的了,主办方对于歌手们长相上的痛心疾首,还不够明显吗?” 沈安然继续瞠目结舌,觉得他完全是在强词夺理,却又愣是挑不出错来。 “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长得好看,所以金曲奖为了讨好我,就直接给我颁个奖?” “对头!” “徐大菠萝,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当然是开玩笑!” “……” 沈安然白眼差点翻出来。 徐闻恶作剧得逞,当场笑得前仰后合,把要负气而走的老婆拉住,赶紧恢复正形。 “刚才这个原因,也不能说不存在,但是只占了1吧!” “那剩下99呢?” “歌曲质量占90!” “那还有9?” “嗯……这次金曲奖的冠名商……是抖音!” 沈安然倒吸一口凉气,心里直呼:好家伙! 112.女明星之间的微妙关系 这个周末,几乎算得上是沈安然接拍《仙祁》以来,两人度过的最幸福的一个周末。 由于工作地点就在摄影棚,换景、布置的工作大大减少,拍摄效率大大提高。 再加上沈安然有了爱情的催化,演起戏来如有神助,几乎每天到下午三四点,一天的工作量就全部结束了。 两人就逛街、吃饭、遛弯,将几乎已经路人皆知的脸掩藏在厚厚的冬装里,走在外面反而没被一个人认出来。 到了晚上,沈安然偷偷钻进徐闻的房间,两人尽情地将思念和甜蜜变现。 次数越来越多后,沈安然的羞涩和紧张也慢慢退却,二人之间越来越和谐,夜夜都折腾到精疲力尽,然后在彼此的怀抱中安心睡去。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天半,两人已经甜蜜得好像忘了工作和生活,似乎整个上京城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然后在周日下午,陈星泊的出现把他们拽进了现实。 当时,沈安然刚结束拍摄工作,从摄影棚出来打算去找徐闻,但一上保姆车就看见了自己的专属经纪人,吓了一跳。 “陈哥,你……你怎么来了?” 没来由的,沈安然有点心虚,总觉得陈星泊是发现了她谈恋爱,来跟她算账的! 好在,是她想多了! 陈星泊一脸平静道:“我跟陈导说好了,从今天开始到周四晚上的金曲奖,都给你请假。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练歌练舞,做好金曲奖登台表演的准备!” 沈安然一下子就惊了! “陈哥,上次不是说,周二才请假吗?怎么现在又提前了?” “上次……” 陈星泊的语气有所遮掩,但表情却不免得意起来,笑得老谋深算。 “你别多问,总之听我的就行了。这几天好好准备,什么也别想,就当自己马上要开演唱会了,明白了吗?” 沈安然心中一凛。 她还能说什么,虽然觉得这种感觉很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当下,保姆车就改变了路线,往公司为她专门准备的排练场地去了。 沈安然作为一个卑微小艺人,没有给自己做主的份,只能偷偷摸摸给徐闻发微信,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了。 这件事完全在徐闻的意料之中,所以也没有多失落意外,简单回复后,他自己收拾东西退房,坐飞机回了江州。 转天上班,杂志社召开例会,关于此次金曲奖的选题就成为了各组本周工作的重中之重,在晨会上被反复提及。 相比之下,新闻组要淡定得多。 毕竟新闻新闻,得是新鲜的东西,就算他们是周刊,在“新”字上要大打折扣,那也不能毫无节制地炒冷饭,拿一堆咸菜腊肉来当山珍海味吃! 金曲奖的举办时间是周四,而《娱乐周刊》的发布是在周一,时间差了整整三天,热度早没了! 炒冷饭也不是这么炒的。 所以,在晨会召开之前,新闻组内部的选题会上,大家报上来的题目都很自然地绕开了金曲奖,这一点让仍然坐在组长位置上的徐闻大为不爽! 不去金曲奖采访,自己怎么趁着公差看老婆呢? 之于这个私心,即将离职的他彻底沦丧了道德,跟个智障一样坚持:“我们用版面的最后一页,来个本届金曲奖亮点大回顾吧!当然,这个选题不重要,你们都该忙忙自己的,我亲自去跑!嗯!” 煞有介事的样子,让组员们纷纷投来了关注智障的眼光,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致决定不跟傻子较劲。 最后,这个选题被“我懒得管你”的主编老白,闭着眼睛通过了。 …… 时间很快来到周三,杂志社各组成员组成了“金曲奖采访兵团”,乘飞机直奔上京,然后住在了离颁奖典礼举办地不远的一个酒店里。 当天下午,封面组、人物组的记者就出动了,开始了各种拍摄和采访工作。 徐闻完全是来凑热闹的,当然谁也不用采访,只需要等金曲奖结束后,把各组的稿子收一收,对着最终的获奖名单,即可炒一锅色泽鲜艳的冷饭。 所以,他是整个采访团队里最清闲的人,也就非常自觉地承担起了拎包扛设备的工作。 当天下午,他没有见到沈安然,晚上自然也不敢去联系她。 一是知道她肯定没时间,二是怕自己的出现影响她的情绪,要是让她更紧张就麻烦了! 到这时,徐闻才意识到,自己舔着个大脸跟过来,最后也只是远远地瞟一眼自己的老婆,可能还没有上网看直播来得真切。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他也懒得想了。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一行人跑东跑西,晕头转向。 时间到了5点,天色已经擦黑,颁奖典礼即将开始。 典礼举办的地方是市中心一座老牌的五星级酒店,位置极佳,场地极阔。 上京的冬天很冷,主办方既然邀请了那么多影视演员来为典礼增色,自然不能让这些衣着单薄的帅哥美女在室外受冻,那上镜可不好看! 于是乎,从典礼开始的走红毯,到后续的正式颁奖现场,都在室内! 颁奖典礼全程网络直播,到此时,酒店大堂长达100米的红毯上,已经被全球各大媒体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给围满了。 现场十分吵嚷嘈杂,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大堂两侧的房间,现在已被用作艺人们的休息室,所有的受邀嘉宾都已经全部抵达。 虽然这些人的牌面一个比一个大,但酒店的场地有限,他们只能在楼上开了房间当化妆间。 等装扮结束后,也就不得不仨一群俩一伙地凑在一起,个个妆容精致,为他们说假话露假笑提供了最天然的遮掩。 此时此刻,徐闻也在后台,跟着人物板块的记者在对几个获得提名的歌手作最后的采访。 现在已经是晚上5点28了,再有半个小时,红毯直播就将正式开始。 后台,知名歌手演员们都对这种大场面见怪不怪,即使心里紧张,也绝对不会表露出来。 徐闻背着采访包,在后台闲着无聊到处看,本来是想找老婆的身影,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那就是受邀出席的女演员们,几乎都不和彼此讲话,而分别跟歌手们打得火热。 作为前娱乐圈老人精,徐闻一下子就看得透彻:这些个娘儿们,表面上看起来都性格随和,人缘很好的样子,但其实彼此都较着劲。 同行是冤家,倒也可以理解。 再说了,女演员一个个都觉得自己美若天仙,当然不愿意被别人抢走风头,更怕被人比下去。 相比之下,跟靠才华吃饭的歌手们凑在一块,风险就要小得多,没竞争关系又显自己好看,还显得自己人缘很好,一举三得! 徐闻看着这种幼儿园级别的小算盘,简直是哭笑不得,同时也不得不为沈安然的处境发愁。 作为今年发展势头迅猛的小花旦,又是音乐圈备受瞩目的新星……她这一出现,不得立马被这两个圈子的人恨成眼中钉? 他的猜测很快映照在了现实。 大门打开,沈安然穿一身抹胸玫瑰刺绣蓬裙礼服,头上带着一顶镶嵌着数十颗红宝石的皇冠,精致耀眼。 雪白纤嫩的肌肤、玲珑有致的身材,在礼服的衬托下尽情展现,一出场就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徐闻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呼吸都停住了。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一不小心跌落人间的仙子,那脸上略显惊愕的表情,那头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的瑟缩,都将她这种“在逃公主”的感觉,彰显得淋漓尽致。 休息室里的各路女星、歌手,脸色一下子都不好看了。 由于休息室是不准带摄影摄像器材进入的,所以明星们也就装都懒得装,直接一个个翻起了白眼,彼此露出轻蔑的冷笑。 那表情,酸得掉牙! 徐闻却看得入神,只因自己在一个角落,沈安然并没有看见他。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五点四十二。 红毯即将开始,徐闻同事的采访也仓皇结束,两人被工作人员不客气地请了出去。 而就在两人即将出门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从他旁边的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嘴里喷出来。 “现在音乐圈的风气真是越来越恶心了,连这种空有一张皮囊的人都能入围金曲奖,是在搞笑吗?跟这种人竞争,我突然觉得自己好lo哦!” 徐闻听见这句话,就知道是在说谁。 侧眼一瞧,认出这个年过三十的女人叫丁婉君,是一个还算出名的情歌歌手,一年到头都在分手伤心痛苦的那种! 实话实说,她的唱功还不错,不弱于梁静茹、范玮琪的那种。 但要说长相嘛……谈不上丑,但跟好看也没有半毛钱关系,是那种让人不相信她歌里的故事会在她身上发生的那种类型! 徐闻从来不听这种无病呻吟的歌,自然对丁婉君,也没有任何好感。 彼此之间,互相做路人也没关系,但这老娘儿们竟然背地里说他老婆的坏话,那他就忍不了了。 当着这么多明星的面,直接硬刚显然不合适,于是他把问候她家十八代祖宗的脏话都藏在眼睛里,化作一个耗尽毕生演技的眼神,狠狠地瞪了过去。 丁婉君莫名被这么瞪了一眼,当场吓得花容失色,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等她反应过来要开骂时,徐闻已经离开后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113.艳压全场 任何场合,女明星走红毯都是一场精彩的大戏,台前幕后都是! 聚光灯下,女明星们穿着各式各样精致的礼服争奇斗艳。 而红毯的后场,总有那么一小撮人费尽心机想尽可能晚出场,以此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按道理,沈安然是今天晚上的金曲奖提名者,又是抖音系娱乐资本的唯一艺人,算是这一届金曲奖的亲闺女。 关键,人还长得这么漂亮,这么能给金曲奖抬面儿,怎么也得留到后半段才能上场。 事实上,主办方也是这么安排的,除了几个真正位于一线的当红花旦,就数她的出场位置最好,真正全场瞩目的时刻。 然而主办方的安排是一回事,女明星们听不听话又是另一回事。 事实上,这些个明面上争暗里斗的女妖精,是不可能听话的。 她们又是主办方费尽心思请来的,各种不能得罪,于是她们赖着不上场,主办方也没办法。 看着工作人员可怜巴巴地请了又请,那些抖胸露大腿的娘儿们却愣是不为所动,沈安然实在看不下去,只得找到韩立州,两人一起提前出场。 韩立州今年除了一首《珊瑚海》,没有再发别的歌,而这首合唱歌曲的质感又不太够,是以没有获得提名。 不过,他也不是以颁奖嘉宾的身份来参赛的。 这次金曲奖举办的“最硬金曲三十首”网络评选活动,他的《七里香》在2012-2022年度里,网络投票遥遥领先。 虽然最终的名单没公布,但他拿奖已没有悬念! 要知道这个奖的含金量,可比今晚将选出来的十首金曲还要高——这是金曲里选出来的金曲。 因为这一点,韩立州出现在今晚的颁奖礼上可谓是底气十足,整个人容光焕发。 再加上他在音乐圈的身份地位,压轴出场谁也没话说。 至于他和沈安然一起上场,也是两人一早跟主办方说好的。 现在红毯才只走了一小半,还远不到他上场的时候,沈安然找过来也叫他十足意外,好在男艺人对这种虚头巴脑的东西并不看重。 当下,两人一起出场。 盛大隆重的红毯现场,因为这一对乐圈大拿和最红新星的出场,瞬间引发骚动。 而在活动冠名商抖音的官方直播间里,现在已经聚集了22万观众。 评论区本来就刷得飞快,直到这两位出场,火箭评论各种打赏,更是跟打了鸡血似的满屏乱飞! “沈安然也太美了!!!” “娱乐圈的女人都会变身吗,怎么之前觉得她一般般,现在看这么惊艳!!!” “这身衣服也太好看了吧!” “安然姐姐太美了,我死了我死了!” “……” 镜头外的现场,韩立州明显感觉到,两排摄影师的闪光灯比刚才要亮。 他自然不会厚脸皮到以为记者在拍他,当下毫不吝啬,带着没上过红毯有些生疏的沈安然一走一停,挥手致意,每一顿都是最佳角度。 一百米的红毯,两人走了三分多钟,却仍是没有一个人催促。 不多时来到签名区,主持人把两人留了下来。 “哇,一看到两位,我就想起了上半年那首《珊瑚海》,真的是太好听了。问一下韩老师,以后还会再和沈安然小姐合作吗?” “这个嘛……我说了不算!”韩立州答得非常内涵,以至于主持人根本没有听懂。 “是要看沈安然的意思吗?” “哈哈哈,算是吧!” “那沈安然,你应该还想和韩老师继续合作,给我们带来好的音乐作品吧?” 主持人看沈安然的眼神都直了,迫不及待地把话题递到她这里,对韩立州作为前辈的尊敬,敷衍得不能再敷衍。 好在,老韩看着自家弟妹熬出头,怎么看怎么高兴,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地位受损。 沈安然笑得端庄大方:“当然当然,和韩老师合作是我的荣幸!” “那太好了,希望能尽快再听到两位的合作作品。” 主持人说着,又夸赞了一番沈安然今天的打扮,这才引出正题,“沈安然今天是获得了提名的,对今天晚上拿金曲奖,有信心吗?” “这个……作为一个音乐圈的新人,其实能提名,我已经非常非常高兴了,这对我是一个非常大的鼓励和认可。至于拿不拿奖,已经不重要了!” “安然的心态非常好啊!那我再替观众问一个感兴趣的问题,我们知道,你的新剧《仙祁》正在拍摄当中。那对于演员和歌手两个身份,你更喜欢哪一个呢?” “嗯……我都挺喜欢的,哈哈!” “都喜欢,还都干得这么好!你说气不气人,难道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吗?” 全场大笑。 主持人又问了一些拍摄《仙祁》的趣事,沈安然一一作答。 至此,作为红毯上的采访来说已经严重超时了,可主持人似乎问嗨了,丝毫没有结束的意思。 他突然蹦出一句:“我们今天颁奖典礼也邀请到了四小花旦之一的林娜来担任颁奖嘉宾。好巧不巧,林娜现在也有一部仙侠剧在拍摄,叫《风云劫》。” “两位都是当红花旦,又都有仙侠剧在拍,不知道沈安然对此会不会觉得有压力,毕竟林娜在电视剧方面的成绩,可是非常出色的!” 这个问题一问出来,旁边的韩立州、远处的徐闻,脸色都瞬间垮了下来。 直播间里,网友们顿时骂声一片,“这主持人是智障吗”瞬间刷屏。 倒是沈安然意外稳得住,当下道:“林娜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位演员,她的作品我都有看过,演技非常精湛。” “由她出演的电视剧,品质当然有保证,但我们这部《仙祁》,也是全组人精雕细琢的心血。” “我觉得,两部作品不能用谁好谁坏来评价,只能说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到时候就看观众的选择了!” 主持人还要再问,被韩立州直接冷脸打断,这场访问才告一段落。 红毯征战还在继续,到最后十来分钟,以颁奖嘉宾身份受邀出席的女明星们才纷纷登场。 按理来说,这一部分应该是整个走红毯的高潮,可因为沈安然的亮相太惊艳,以至于网友看到这些老气横秋还露肉装嫩的女人,便不免觉得乏善可陈! “还是沈安然更美!” “这些定毯神针竟然输了?” “以前竟然觉得沈安然长得一般,难道我之前是瞎了吗?” “……” 观众缘这件事,是个玄学,但所有女明星都是玄学大师。 虽然现场看不到直播间的评论,但仅从现场记者和工作人员的眼神,尤其是看男主持的态度,女星们便精准地捕捉到一个信息。 那就是自己在这场盛会里,爆冷输给了沈安然! 所有人都不服气,但不服气也没辙,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这个状况,一直到林娜压轴出场,才得到改善。 作为四小花旦之一,林娜虽然不是人气最高的一个,但绝对是作品质量最硬的一个。 在这个风气还算正经的娱乐圈,演技和作品才是最靓的礼服,所以林娜一出场,立即引发了全场的欢呼。 相比之下,沈安然灵光乍现般的惊艳亮相,和林娜的风情万种和有口皆碑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 而作为当红花旦,林娜的自信和情商,也是娱乐圈公认的一大特色。 现下,她穿着低胸高开岔的礼服,走得是亚洲人难得一见的性感风。 面对镜头闪烁和主持人的盘问,也自始至终笑得从容淡定,甚至面对和沈安然同样的问题,她的回答也更自信大胆:“我不和别人比,只和自己比!” 简单一句话,既表达了自己的不信,又透露出对沈安然的不屑,然而她这不屑,愣是让粉丝和路人喷不起来。 于是乎,直播间的评论区再次疯狂起来,这次的好评如潮只为林娜。 …… 相比于颁奖典礼,红毯才是这次盛会最受瞩目的部分,以至于这个过程结束后,观众的注意力也就落在了最终的获奖名单上。 而由于沈安然这位音乐圈新星的横空出世,大家的注意力又集中在她能不能拿下金曲奖这个话题上来。 最终,在一系列最佳专辑、最佳制作人、最佳作词、最佳作曲等不重要的奖项后,将近晚上10点,本届金曲奖的十首金曲才全部揭晓。 沈安然不负众望,捧得一座奖杯。 《娱乐周刊》作为纸媒,在颁奖典礼现场是没有采访机会的,但作为媒体记者,他们也一视同仁进入了现场。 徐闻因此目睹了老婆从上台到领奖,再到她帅气表演的全过程。 他的心情比较淡定,但看着这妮子一本正经地在台上致辞,遮遮掩掩地感谢了这首歌的词曲作者,他的嘴角还是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又臭又长的颁奖典礼终于结束。 作为一场横跨三十年的盛会,金曲奖当然不能颁完就了事,后面还有酒会、记者招待会等环节。 今天获得金曲奖的十位歌手,自然成了各大媒体围剿的对象,而沈安然作为最年轻、资历最浅又长得最漂亮的一个,自然受到更多追捧。 徐闻本想上去凑个热闹,再跟她玩一次记者和女明星的角色扮演,奈何挤不进去,只能作罢! 同来的记者还在奋力拼杀,要抢到第一手采访资料,他闲着无聊,就只能在角落里找个地方坐着。 这时,一声愤怒的尖叫响起来:“就是这个人,就是他!” 114.暴躁然姐,在线护夫 徐闻一回头,看见了满脸黑的丁婉君。 就是在后台说沈安然坏话,被他狠狠瞪了一眼的那个。 作为华语乐坛还算知名的女歌手,丁婉君在通稿上冠一个“天后”的称号,也算勉勉强强,读者虽然觉得别扭但也不太会认真计较。 她有几首传唱度很高的歌,但遗憾的是,出道至今十年有余,还没拿过一次金曲奖。 这一届,她也是卯足了劲制作了一张很有水准的专辑,出的歌和以往的风格差异很大,粉丝们纷纷不买账。 但她不在乎,因为这张专辑就是冲着金曲奖来的,投的是评委们的所好。 然而今天,乘兴而来败兴而归的她丢人丢大发了,提名了最佳专辑和十佳金曲,但是一晚上连个屁都没捞着。 丁婉君已经气得快冒烟了,歌手出身自然没有演艺圈的好演技,当着媒体的面就表情失控,脸臭得跟窖藏了三十年的臭鸡蛋似的! 其实没拿奖也没什么,可偏偏,只出了一首歌,作为歌手身份出现在娱乐圈才不到一年的沈安然,却拿奖了。 偏偏人家主要精力还是在拍戏,也就是说,用玩票的性质就打败了她十几年的努力。 这……降维碾压,也不是这么个碾法的。 丁婉君觉得自己脸疼得厉害,路过众星捧月般被媒体围堵的沈安然时,更是气得像一口吞了三斤芥末,蹿鼻儿直冲天灵盖! 她觉得今天晚上要是不发泄出来,可能会当场暴毙,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徐闻——那个在后台瞪她一眼的记者。 治不了风口浪尖的沈安然,还治不了他一个小记者吗? 丁婉君的一肚子气瞬间有了出处,当即叫来经纪人和酒店保镖,气势汹汹冲“小记者”徐闻而来。 “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她叉着腰,怒吼一声。 徐闻一转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当时就乐了——合着这老娘儿们本事不行拿不到奖,拿他这个小虾米撒气来了! 他站起身来,笑了笑:“有什么事吗?” “我问你,红毯环节开始之前,你是不是在后台采访?”站在丁婉君旁边的男人走上前,看起来是她的经纪人,脸色很不好看! “是!”徐闻淡然回应。 “你瞪我们家婉君了吗?” “不好意思,你说的婉君是……” 徐闻一脸认真,眯着眼睛四下探寻。 丁婉君感觉自己胸口突突的,脑瓜子嗡嗡的,马上就要爆炸了。 “就是她,丁婉君!你不认识?” “之前不认识,今天晚上认识了!” “……” 经纪人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很有名?老子根本不认识! 一圈人脸都黑了。 “我问你,你瞪她了吗?” “瞪了!” 经纪人一愣,丁婉君也一愣! 他们本以为,这小记者至少要狡辩几句,没准还会打死不认。 可没想到,他就这么坦荡无疑地承认了,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发言,顿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经纪人噎了噎:“你……你承认就好。你是哪家的记者,叫什么,这么没素质,我一定要找你们公司负责人好好聊一聊……” 徐闻笑了笑,觉得蛮有意思! “听好了,《娱乐周刊》,徐闻,杂志社主编叫白浪。要找就去找,哦,对了,要我给你电话吗?” “……” 经纪人的脸色像吃了三斤翔。 本着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原则,面前这个记者过于淡定,根本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 所以,经纪人即便再想为自家艺人出头,这时也忐忑起来。 而且,这人还是《娱乐周刊》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圈内知名媒体。 作为艺人,要想在娱乐圈长红不倒,和媒体搞好关系非常重要,尤其是《娱乐周刊》这种重量级的媒体。 经纪人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时已然偃旗息鼓。 徐闻看他这么快怂了,顿时觉得没劲,翻了个白眼:“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啊!” 说着,真的作势要走! “你站住!”丁婉君开口了。 “怎的?” “你瞪了我一眼,就这么罢休了?” “咋着?你要瞪回来?那你瞪啊!” 徐闻都要笑场了,听说打人骂人对方要讨回公道的,还是第一次见被瞪了也要记仇并且算账的。 他冷笑起来:“我之前是瞪了你一眼,可你刚才也瞪了我好几眼,那照这么算,应该你欠我的才对。那现在我是不是要瞪你三分钟,这样才算两清?!” “你……” 丁婉君气得说不出话来。 徐闻睁圆了眼睛,露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其实是在故意挑衅,更把对面一群人气得发狂。 丁婉君本来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在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蹿天了,理智和思考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当下大叫:“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记者,还敢瞪我!” “是,我名不见经传,哪比得了丁女士大名鼎鼎,获得了……哦,好像没得什么奖!” “你——啊!!!” 丁婉君彻底爆炸了,当场歇斯底里地大喊。 徐闻赶紧把耳朵捂住,生怕被这狮吼功给震伤。 他觉得,这娘儿们不应该唱情歌,去唱女高音没准早就拿奖了! 徐闻对敌人的外强中干表示乏味,翻了个白眼,转身要走。 “啪——” 胳膊被人猛地攥住了,是经纪人身后的保镖。 “几个意思?要动粗啊!” “现在是法治社会,动粗不至于!但你这么侮辱我们家婉君,实在于理不合!” 经纪人恢复了沉着冷静,面色铁青道,“道歉!” “凭什么?” “凭你挑衅在先!” 徐闻冷笑一声,一甩手,直接把胳膊从保安的手中甩开。 这么多年坚持健身,一身腱子肉不是白练的! “我为什么瞪她,她心里清楚得很。就丁女士这种背地里嚼舌根的作风,不管是以一个职业记者的素养,还是以一个吃瓜路人的眼光,我都非常瞧不上!” 他冷笑着,将丁婉君上下打量,继续轻蔑道,“既然选择了吃这碗娱乐圈的饭,那就要做好被人锤被人骂的准备。” “我跟你没有利益恩怨,如果我当面骂你,那是我没素质!” “可在你对别人出言不逊的时候,我瞪了你一眼,那完全是你自作自受!谁让你干这个呢!” 一番话,把经纪人噎得无话可说。 到这时,他已经后悔陪丁婉君过来讨公道了! 今天没拿奖,他心里也不痛快。 要是平常,他绝对不会纵容丁婉君这么无理取闹,尤其旁边还有这么多媒体。 更何况现在冷静下来,他觉得这人说得完全没错,自然也就没了继续盘问的底气。 当下,他拽了拽丁婉君,示意她见好就收。 可丁婉君已经彻底疯了,入行这么多年,还从没像今天这么憋屈过。 她把经纪人的手甩开,当场撂下狠话:“今天要不给我讨个公道,我明天就跟解约!当艺人当成我这样,还混个屁啊,趁早退出娱乐圈得了!” 经纪人面如土色,当下低头纠结起来,似乎在计较失去一个培养多年的歌手,还是得罪一个无足轻重的记者,哪个损失更大。 虽然很没道德,但显然是后者。 他很快做了决定,朝几个保安示意,要把徐闻带到僻静处小心解决。 徐闻简直都要乐出声了! 这几个人是傻子吗,离这儿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就是人声鼎沸的采访现场,全国最知名的歌手和最大的媒体都在这里。 他们竟然想动粗?! 只要他喊一嗓子,所有人的目光就都会聚到这儿来,那丁婉君不就当场社死了吗? 徐闻怎么想也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笨。 可事实上,面前几个人就是杀疯了,抱着“小人报仇立刻马上”的心态,撸着袖子就过来了。 徐闻根本不在乎! 他不介意跟这帮人打一架,以他健身这么多年的臂力,就这几个营养不良的保安,应该不到三分钟就能全部解决。 但是不等他出手,一个熟悉又冷酷的声音传了过来。 “住手!” 众人闻声回眸,就看见怒瞪双眼、满面铁青的沈安然站在旁边,身边跟着小助理蓝蓝。 沈安然因为后面上台表演,现在已经换了一身简单的暗红色丝绒吊带礼服,但越是简单,越显得她气质出众。 只不过现在,她脸色不太好看。 “你们要干什么?这是酒店,是金曲奖颁奖典礼的后台!你们想在这儿动粗吗?” 沈安然厉声喝问,踩着高跟鞋蹬蹬走来,全然没有了红毯前的紧张小心,整个人气场两米八! 丁婉君被这一喝给吓蒙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本就暴怒的心脏更沸腾了! “跟你有关系吗,沈安然?” “有关系!你仗着自己是个明星,就想随便欺负人,我看不惯!” 丁婉君直接乐出了声。 她看沈安然只带着助理来,也不怕她,当下冷起脸来:“果然拿了金曲奖就是不一样啊,走红毯前还谨小慎微,话都不敢大声说。现在摇身一变、底气十足,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都敢管闲事了!啊?!” “之前谨小慎微,是我知分寸、懂礼貌,拿各位当前辈。但谨小慎微不代表我怕事!就你这闲事,我拿没拿奖都照样管!” “呵,口气不小!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管!” “你想看吗?” 沈安然冷笑,将手往外一指,“全国最有名的媒体都在这儿呢,要不要我把他们都请过来,看看知名歌手丁婉君,是怎么欺负人的!” 经纪人一听这话就慌了,赶紧扯了扯丁婉君的胳膊。 丁婉君也吓得脸色一颤,有点怂了,但还是不相信她敢这么做。 “我欺负他?沈安然,你管闲事也搞搞清楚状况好吗!是这个人,平白无故瞪了我一眼,我没招他没惹他,他这么对我,我只是要求他道个歉,难道不应该吗?” 沈安然顿时无话了。 其实对于眼前的状况,她也不是很了解。 刚才她还被媒体簇拥着,在手忙脚乱地接受采访,是蓝蓝突然过来告诉她,看见徐闻被丁婉君带人给堵上了,看着来者不善的样子。 沈安然当场就慌了,当下什么也顾不得,赶紧说自己有事就抽身出来,让蓝蓝领路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眼前的局面。 刚才一门心思想着帮徐闻出头,却压根没搞清楚,她家哥哥怎么会跟丁婉君发生纷争。 现在听这女人一说,一下子叫她也没辙了。 丁婉君看她这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刚才还觉得她如此蛮横,背后是不是有什么强大的背势力? 现在一看,也就是个冲动无脑的蠢货! 她顿时冷笑,又发狠起来:“唉,真有意思,不过拿了个金曲奖而已,就敢对着我大呼小叫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在娱乐圈混的时候,你还是个鬼都不认识的糊咖呢!” “以为自己拿了奖,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一下子骑到我头上去吗?我告诉你,还差得远呢!” 沈安然听她这番话,来来去去都是金曲奖,当场绷不住乐了。 眼前的这场纷争,谁是谁非她不知道,但她相信自家哥哥不是没事找事的人。 再加上这女人的态度这么刁蛮恶劣,现在是谁欺负谁,那还不是明摆着的吗? 一想到徐闻为了见她大老远跑来,结果到现在话还没说上,他却在这受欺负受委屈……沈安然就心疼不已。 当下,压下去的愤怒再次蹿了起来,看向丁婉君的眼神变得无比冷峻! “你啰哩叭嗦说了一大堆,不就是气不过我拿了金曲奖,你没拿吗?!” 丁婉君愣了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哈,好笑!我气不过?我出道这么多年,发了那么多专辑拿了那么多奖,会嫉妒你一个半路出家的晚辈?真是好笑!” “嘴硬吧你就!是不是嫉妒,你和我心里都门清!你不承认我就没办法了!” “沈安然,你别给脸不要脸啊!我嫉妒你?疯了吧!再说了,你这奖怎么拿的还不知道呢,臭显摆什么!” “你现在是在怀疑,我拿这个奖是评委们给我放水吗?” “哼,那谁知道!” “很好!” 沈安然笑得无比邪魅,手指往外一指,语气压低却掷地有声:“这么多媒体记者在这儿,我现在就把大家喊过来,咱们公开对峙!” “你要是能证明我这奖有水分,我当众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向全球观众道歉并退还这座奖杯,以后再也不唱歌了!来,你敢吗?!” 沈安然表情越来越凶狠,但是口齿清晰、逻辑清楚,气势完全压过了大她七八岁的丁婉君。 徐闻在一旁看着,心中也极为震撼。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老婆的这一面,小心脏有点怕怕,但还是表示…… 老婆好棒!!! 丁婉君和经纪人也吓傻了,看沈安然的眼神充满了错愕,仿佛这时才大梦初醒,本以为这是只小白兔,没想到是头大灰狼! 这娱乐圈就是现实得很,人善被人欺,人恶鬼神敬! 沈安然这一通气势逼人的抢白,直接把丁婉君的不服、愤怒和暴躁全给镇压了下去,当场两只眼睛忽闪忽闪,可怜委屈得很! “哼!有病!” 丁婉君撂下这句话,就转身走了,经纪人和保安自然赶紧跟上! “沈安然,你可以啊……” 等一行人走远,徐闻才从惊愕中回过神,给老婆大人送来最真诚的夸赞。 然而话还没说完,沈安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歪,差点摔倒在地。 115.泡温泉 沈安然休息了好一会儿,吓软了的双腿才重新有力气。 徐闻这才明白,刚才那个跟母狮子一样奋勇杀敌的,其实不是她的老婆。 她老婆只是一只小白兔披着狮子皮假扮的。 看她这样,徐闻心里更温热了。 这妮子明明和之前一样,谨慎、胆小,在圈内前辈面前永远恭恭敬敬,可刚才以为他受欺负,为了保护他,连什么状况都没有搞清楚就提刀上马杀了过来,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比起她那威风八面、大杀四方的霸气,更让他感动。 然而当下,两人也没时间说话。 记者招待会之后还有酒会,沈安然作为今日的重磅嘉宾,又是个刚刚得到音乐圈认可的新人,当然要出席。 于是在一个绵长的,依依不舍的眼神后,她又重新鼓舞精神,在蓝蓝的带领下往酒店另一个奢华的大厅去了。 …… 一直到半夜12点多,徐闻的房门才被敲响。 徐大记者这次是出公差来的,当然不能名正言顺地自己睡一间房,为了和老婆团聚,他只能到旁边的五星级酒店又自己开了一间房。 然后跟同事说自己出去找朋友,今晚就不回来了。 同事没起疑心,对于他这个即将离职的其他组组长,一点过分探究的心情都没有。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徐闻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 沈安然看起来疲惫不已。 想来也是,晚上6点开始走红毯,一直到12点才结束,这中间全程精神紧绷,还上台做唱跳表演,拿奖后又要与各种人交际应酬,不可能不累。 再加上走红毯之前,还要经过一套流程极其复杂的化妆、试衣服、拍宣传照之类的,几乎从上午就开始忙活了。 金曲奖作为国际a类音乐奖项,虽然不是影视类的大奖,但受到的关注也并非一些小活动可以相比。 在这种奖项上亮相,保持最佳的体态是最基本的。 所以一连三天,沈安然基本上都没怎么吃饭,而与此同时还要训练唱歌跳舞,各种大体力地消耗…… 这一顿折腾到现在,她原本就不胖的身材又瘦了一大圈。 徐闻抱在怀里,明显感觉原先还有点肉肉的老婆现在只剩一个骨架子,心疼得不行! “饿不饿,带你去吃点东西?”徐闻问。 要是平常,提到去吃东西,沈安然早一蹦三尺高了。 但今天她实在是太累了,现在只想抱着她家哥哥,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好好睡上一觉。 徐闻看她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当下也不再多劝,抱着她在床上躺下,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进入梦乡。 徐闻却睡不着。 他颇有兴致地盯着老婆的脸,卸妆后的疲惫与聚光灯下的精致完全不同,少了几分疏离与美艳,多了几分素朴和可爱。 徐闻当然更喜欢她现在的样子,一副天生就是给他当老婆的样子。 他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嘴角又翘起了弧度,然而想起今晚的事情,他知道丁婉君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毕竟换位思考,一个刚出道没两年的晚辈,拿了自己梦寐以求的金曲奖,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出言不逊…… 是个人都忍不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丁婉君虽然是前辈,但以沈安然现在的人气和地位,完全不是她随便耍点花招就能撼动的! 就算她真的出黑招,背地里耍手段,徐闻也根本不在乎! 她能干什么?无非就是买水军、发通稿,有的没的对沈安然一顿乱黑。 这种事,徐闻前世经历得多了,从一个过来人的角度来讲,其实根本不用搭理。 且不说沈安然行的正坐得直,根本没有什么可黑的地方,就算她真的有什么黑料,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那对手揪着不放、疯狂攻击,也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这完全是别人给自己添热度的方式,感谢他们还来不及! 毕竟,娱乐圈千古不变的真理是:黑红也是红! 当然,以沈安然这种精神洁癖的个性,别人抹黑她,网友嘲讽她,她当然会伤心难过。 要想让她不遭受这些也简单,既可以有针对性地进行洗白,也可以完全置之不理,然后利用媒体渠道进行持续的正面曝光。 这两种方式,都能对黑料给予有利的回击,但有一点关键:必须得有充足的媒体渠道。 从这一点上来讲,丁婉君可以说是撞到徐闻枪口上了。 在江州报业工作整整五年,在《娱乐周刊》待了一年半,他在媒体圈的人脉可以说是非常深厚,各种大报、小报、纸媒、网媒,都有熟人。 别的不说,光《娱乐周刊》这么一个地位卓然的娱乐媒体,一篇稿件的说服力就比得过一百个微博黑号。 以徐闻和老白的关系,即使以后离职,给老婆撑腰洗白也不会太难! 这就是徐闻现下的底气。 当然,靠别人远不如靠自己。 他心里明白,随着老婆越来越红,在这个资源有限的圈子里,受到的针对与敌视只会越来越多。 要想保护她不被各种明枪暗箭伤害,仅靠媒体资源,未免落了个后发制人的下风。 而要想真正让别人动不了她,甚至不敢动她,还需要他费更大的心力,从更高的角度进行筹谋。 这件事,的确需要好好想一想! …… 沈安然这一觉睡得极其踏实,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等她伸着懒腰醒过来,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强光,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到了徐闻的房间。 但是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哥哥?!” 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有人答应。 这情形让她有点摸不着头脑,起床到处找了找,确实没有人。 她越发奇怪,从床头拿起手机打算给徐闻打个电话,一看发现已经7点半了,顿时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金曲奖是结束了,可她的戏还没拍完呢! 平常这个点,她早已经在片场化好了妆,准备要开始吊着威亚上天了! 沈安然吓了一跳,把徐闻忘了个一干二净,赶紧拨通了蓝蓝的电话。 “喂,蓝蓝,你在哪儿呢?我睡过头了,快准备好车,我们现在去片场……” 电话那头,蓝蓝笑出了声。 “姐,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昨天晚上刘制片来电话了,说你拿了金曲奖不容易,剧组也跟着沾光。这几天辛苦了,剧组特地给你放一天假,所以你今天不用去片场了,好好休息吧!” “啊?!” 沈安然顿时眉飞色舞起来,想不到竟然还有这好事! 她挂了电话,徐闻正好进门。 “哟,老婆大人醒啦!” 徐闻拎着一大把塑料袋进来,刚打趣一句,沈安然就跟负极的磁铁受到了正极的吸引似的,一脸嬉笑朝徐闻飞去,然后紧紧地扑到了他怀里。 徐闻两手都拎着东西,差点被她撞飞,但一点也不生气。 感受到这丫头浓浓的依赖,作为男朋友的他感到非常自豪,笑得眉毛眼睛都上了天! 好一会儿,这个夸张的拥抱才结束。 沈安然闻到一阵香气,顿时肚子里馋虫大作,愈发兴奋。 “你是给我买早餐去了吗?” “是啊!我老婆这几天都饿坏了,你们那个破公司忍心,你老公我可不忍心!看看,上京的特色早餐,我各式各样都买了一点,今天敞开了吃!” “嘻嘻,好!” 沈安然笑得眼睛弯成两条缝,饿了三天,现在的她一点不怀疑自己可以吃下一头牛。 当下也顾不上形象,不刷牙不洗脸,撸起袖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嗯!!!” 一顿猛嚼后,灵魂感叹从她喉咙里发出,整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满足。 “好好吃!哥哥,你真的太好了,我太爱你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太好了,你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朋友!” “不是这句,最后一句!” “我说我……” 沈安然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一句是什么,有点害羞,但更多的还是无比喜悦的心情。 当下不再扭捏,俏脸一扬,笑道:“最爱你最爱你,行了吧!” 徐闻靠在椅子里,一脸得道升仙般的满足! 沈安然虽然饿得头晕眼花,奈何胃口就那么大,敞开了吃其实也没吃多少,剩下的都让徐闻给吃了。 酒足饭饱,两人都躺在椅子里打饱嗝。 沈安然突然想起什么,忙问:“哥哥,你今天应该要回江州吧,几点的飞机?” “今天都周五了,我上午回去,下午再来?这不吃饱了撑的嘛!” “可是你这次来不是来采访的吗?采访不要写稿吗?不回去没事吗?” 徐闻翻了个白眼:“等你来想这些,我早被杂志社开除了!” “啊?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已经把稿子写完了,已经给杂志社传过去了。后续的工作也已经安排好了,现在无事一身轻,可以踏踏实实陪你一天!” “啊?真的啊!” 沈安然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当场欢呼鼓掌,各种“好耶”! 喊了半天,又兀自感叹:“你说巧不巧,正好剧组也放了我一天假,这样我们就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待在一起了!太棒了太棒了,真是老天开眼了!” 徐闻听了,只是笑笑。 这个反应,让沈安然觉得奇怪,再想想,她家哥哥听见她放假,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 然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浮上了心头。 “哥哥,你……我被剧组放假,不会跟你有关系吧?” “你觉得呢?” 沈安然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的惊愕,比昨天晚上被宣布拿了金曲奖还要更夸张。 毕竟拿奖的事,她再不自信也还是抱着几分期望,可是现在……徐闻一个和剧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施法吗?!! 她百思不得其解。 “哥哥,真的是你吗?这怎么可能呢!!” “这很难吗?” “你说呢?!” 沈安然的语气,已经是好奇得有点不耐烦了。 徐闻看她这样,也不再逗她,公布答案:“其实很简单,我就给韩立州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办就好了!” “???” “至于他怎么办到的,我就不知道了!” “???” 沈安然差点给这大哥跪了! 要知道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韩老师啊,娱乐圈的常青树,各大音乐综艺里的熟脸,金曲奖“三十年最硬金曲”的得主! 这个走到哪儿都被人恭恭敬敬对待的前辈,合着背地里,被她男朋友当小弟使唤? 沈安然都有点替韩立州生气了! 当然,她也无话可说,毕竟从仅有几次的接触来看,韩老师好像很乐意被徐闻驱使…… 有了韩立州的掺和,剧组主动给她放假也就说得通了。 沈安然不再多想,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难得的假期,在和徐闻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去南郊一个温泉酒店泡泡温泉,好好放松放松。 白天打车肯定不合适,用保姆车又容易暴露徐闻,毕竟还有个司机在车上,这可是蓝火传媒的人! 徐闻很快有了主意,给韩立州打了个电话,让他赶紧送辆车过来。 沈安然:我为什么跪在地上? 韩立州:好嘞,大佬! 半个小时后,一辆低调奢华的小跑车停在了酒店的地下车库,两人包裹严实上车,没被一个人察觉,很快就抵达了温泉酒店。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这家酒店有自带汤池的独栋小别墅。 室外是泳池,室内有温泉,楼上有三个房间,是一家人出来泡温泉的绝佳场所。 当然,价钱也不便宜。 刚开始,沈安然对跟男朋友一起泡温泉这种事完全没办法接受,觉得特别难为情。 但以她现在的热度,随便出个门都有可能引发交通堵塞。 去公共浴池?那别泡温泉了,下饺子吧! 出于这种无奈的考虑,想要泡温泉蒸桑拿放松放松的她,最终只能含着热泪,答应了和徐闻同泡一个池子的羞耻要求。 在沈安然回房间换衣服的时候,徐闻…… 在另一个房间里做俯卧撑,然后对着镜子各种攥拳挤肌肉! “嗯,可以的可以的,半个月没怎么练,线条没之前好看了,但好在哥底子好,还能看!” “不紧张不紧张,自家老婆,有什么好紧张的。该见的都见了,该摸的都摸了,现在就是一起泡个温泉而已,没事的没事的!” “淡定,放轻松,rex……” 徐闻大概做了十分钟心理建设,这才恢复了一脸云淡风轻、见多识广的表情,裹着浴巾挺胸抬头地出去了。 然后…… 沈安然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瞪圆眼睛,惊呼起来: “哥哥,你怎么流鼻血了?!” 116.被大佬盯上 对于自己突然流鼻血这件事,徐闻最开始是不相信的。 但是很快,他就感受到了鼻腔里的腥热,用手一摸,又看到了湿漉漉的暗红。 他这才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至于为什么流鼻血,惊慌之中,猜测很多。 可能是自己刚才做俯卧撑做猛了,可能是温泉房里的温度太高了,也有可能是…… 自家老婆的身材太刺激了!!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当务之急破案不重要,止血是最要紧的。 嗯……沈安然是这么想的! 于是在发现徐闻流鼻血后,她整个人就慌得不行,一顿狂呼乱叫后才赶紧找来纸巾给他擦血。 紧接着,她又想起了小时候爸爸妈妈教的方法,她赶紧让徐闻坐下,仰着头,站在他面前,俯身给他把鼻孔塞住! 沈安然当然是一片好心,这一点,徐闻是百分之百认可的。 但是事实证明,好心也有可能办坏事! 这个奇特的视角,让自认lsp转世的徐闻也不禁老脸暴红,心脏砰砰砰跳得极其厉害,然后…… 鼻血流得更多了! “哎呀,怎么还越流越多了?!” 沈安然大叫起来,更是手忙脚乱,不停地拿新纸巾给他往鼻孔里塞,差点把他塞成蔡八斗。 但血还是止不住! “哎呀,怎么还在流啊!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这屋里太热了,还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不对啊,早饭我们一起吃的啊……” 徐闻感觉自己都快晕过去了,不是血流多了头晕,而是被自家老婆给笨晕的! 他自己按住脸,闭上眼睛,一脸贤者模式:“你上旁边待着,我一会儿就好了!” “真的吗?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不用!你去待着吧!” “可是……” “亲爱的老婆,听话行吗,我真的一会儿就好了!” 徐闻都快哭了,想不明白这妮子为了金曲奖饿了这么多天,怎么脸见瘦,某些部位却还是那么……蓬勃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这理解为沈安然的天赋异禀,然后为自己今后的幸福生活沾沾自喜了一番。 至于这一时的忍耐,也就没那么容易接受了! 把老婆赶走后,鼻血果然很快止住了。 鉴于这起意外事故,徐闻不敢再和沈安然见面。 同时为了自己的生命健康着想,他强逼着自己成为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把畅想了一路的鸳鸯戏水画面,直接打了满屏的马赛克。 当下自己上楼,留老婆自己一个人泡温泉。 …… 等沈安然舒舒服服泡完,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徐闻叫了午餐送上门,两人大快朵颐一番,然后就非常腐败地躺在朝南的桑拿房里蒸了一锅。 半个小时后,两人回到二楼房间,躺在躺椅上,熏着暖气,隔着玻璃,享受着数九寒冬的阳光浴! 沈安然很快睡着了! 徐闻就算想发生点什么,这时也全部偃旗息鼓,看了她一会儿,自己也睡着了! 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沈安然一连吃了两顿饱饭,晚上不敢再放肆,坚决不再进食! 徐闻也不勉强她,自己随便吃了几口,两人便手牵手去遛弯! 温泉酒店位置偏僻,附近也少有人影,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酒店的客人。 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两人也更放心大胆一些,只戴了帽子和围巾,口罩给拿下了。 不过在暗黑的夜里,也并不太看得出来。 四周安静,二人缓缓前行,彼此也没有说话。 徐闻本来抱着很大的兴趣,想就老婆霸气护夫的英勇行径进行一次深入的采访,但随着气氛越来越平静,情绪越来越松散,他调侃打闹的心也就慢慢散去。 其实这件事没什么值得说的,沈安然的行为已经证明了一切。 现在,已是无声胜有声! …… 一夜筋疲力尽,第二天天还没亮,徐闻就强撑着困劲起床,把老婆安安稳稳送到了片场。 随后,他去韩立州家里还车,顺便被他留下吃饭,以庆祝拿奖为由灌了个酩酊大醉! 后半夜,他在老韩的京郊别墅中醒来,起床想喝杯水,发现黄金单身汉外加乐圈顶梁柱韩立州老师,一个人坐在阳台边,背影萧索地抽着烟。 靠椅吱呀吱呀地响着,声音很轻微,却在寂静的深夜听得分外清楚。 徐闻看了片刻,从这无声的寂寞中,体会到一种深刻的孤独! 他没有说话,走上前去,在韩立州旁边坐下。 因为脚步声,老韩知道他来了,并没有被吓到,沉默片刻后递了一支烟给他。 徐闻摆摆手拒绝了。 “你也少抽吧,当歌手的,也不知道保护好嗓子!” 韩立州轻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徐闻坐下问。 “我笑,这话应该老婆说,从你嘴里听到,感觉怪怪的!” “怎么着,韩大佬看上我了?” “去你妈的!” “那就是思春了!” 徐闻简单粗暴地下了判断,然后,韩立州用沉默肯定了他的答案。 又是寂静! 徐闻本来想劝他赶紧找个老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感情这种事,勉强不来! 尤其是韩立州的成就到了今天这个高度,想要女人一抓一大把,但是想要一个真心喜欢他的,反而难如登天。 现实条件摆在这儿,扑上来的女人要说一点不图他的oney,那几乎不可能! 所以,他遇到真爱的可能性其实比普通人更低。 但话又说回来,结婚又真的好吗? 徐闻想起自己那遥远记忆里的婚姻,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转瞬,眼前浮现起沈安然又傲娇又纯情的脸,整个人又不受控制地傻笑起来。 “当当当!” 韩立州不悦地敲了敲椅子把手:“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一个老光棍的面前,露出这种‘爱到尽头覆水难收’的表情?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老婆啊?” “对不起对不起,失态了!” “还失态,变态吧你!为了跟老婆双宿双飞,竟然逼着我豁出这张老脸,去找剧组疏通!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 徐闻也不客气:“你这辈子注定是孤独终老了,反正时间一抓一大把,还不如干点好事,成全一下兄弟!老天爷记你的好,没准下辈子给你安排个真爱,你也不亏!” 韩立州现在手里要有把刀,徐闻马上就能成一盘生鱼片! “我谢谢你,谢谢你全家!” “不客气,都是兄弟!” 两人相互一瞪,绷不住都乐了,刚才的忧伤气氛顿时消散了许多。 韩立州笑得肚子疼,消停后突然感叹:“老弟,你刚才有句话说错了,我虽然注定孤独终老,但时间也并不富裕!” “明白!最硬金曲的获得者嘛,名利双收,自然引发无数追捧!不过这‘最硬金曲’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个傻逼取的,听着就不正经!” “正不正经不重要,有分量就行!” 韩立州笑了笑,摇摇头,“不瞒你说,这两天光邀请我的酒局,就有七八个,我其实都不太愿意去。但是人在江湖,你懂的!” “懂,当然懂!” “最后拒绝了一堆,但公司和老朋友安排的,就实在推不了了!不过就这,我接到你电话也是一点不含糊,不管是找人给弟妹请假,还是给你送车,那都是第一时间安排的!” 韩立州说着,嘿嘿一笑:“说这话不是为了邀功啊,我什么心情,老弟你明白的啊!” “明白!谢了,老韩!”徐闻颇为感激地点点头。 “谢?你说这可就见外了!” 韩立州突然认真起来,轻轻叹了口气,“要谢也是我谢你!要没有你那首《七里香》,把我脑子敲碎了,也写不出这么好的歌,更不会有今天的成就和地位。” 徐闻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韩立州却严肃起来:“说真的,老弟,有时候我真的觉得很恍惚,总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从你那儿偷来的!” “我当然是信你,要是不信你,后半辈子根本别想过得安生。因为我得到的越多,心里就会越忐忑越害怕!” “怕你有一天突然告诉全世界,《七里香》其实是你写的,然后我就彻底完了,现在得到的所有赞誉,都会成为吞噬我的尖刀,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韩立州说得颇为恐惧,又很是无奈。 徐闻本想解释点什么,但又觉得没有必要,于是只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抚。 这时,韩立州突然把他的手给抓住了。 徐闻被吓一跳,当即蹦不出一些很不好的念头: 这大哥把我灌醉又留我在这儿过夜,难道真是为了得到我? 他差点把自己逗笑! 这时,韩立州又严肃开口:“老弟,真的,听哥一句劝,你出道吧!” “啊?又来?!” “不为别的,就你这音乐天赋,不出道真的太可惜了!” 韩立州满脸痛心疾首,看向他的眼神各种恨铁不成钢。 “你随便给我一首歌,就让我红了近十年,有了如今这无人能撼动的稳固地位。” “要是你自己出道,那不得横扫月坛,成为新生代独一无二的天王?” “今天我不用弟妹的名义劝你,就说老哥我自己。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给的,可你自己却仍然籍籍无名,这事我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内心不安!” “老弟,只有你出道了,获得了你应有的荣耀和地位,我的这种愧疚感才会稍稍平复一些。你能明白吗?” 韩立州越说越激动,看向徐闻的眼神里,充满了千年老光棍的真诚! 徐闻的手仍被他攥着,非常无奈地被迫感受着男人的温度和粗糙,笑得又敷衍又勉强! 感动吗?不敢动! 117.头号粉丝徐闻 对韩立州的提议,徐闻再次拒绝。 当然,这次的拒绝没有直接宣之于口,只是岔开了话题。不过韩立州也明白了他的决心,感到无比遗憾。 第二天周日,沈安然依旧是一天的戏,没时间和徐闻见面。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机场,回了江州。 至此,经过了三四日的发酵,第三十届金曲奖的热度才稍稍降低。 但奇怪的是,关于乐坛最火新星沈安然的各种报道,非但没有跟着熄灭,反而有越烧越旺的架势。 或许是人红是非多,当各种媒体、自媒体都在争相报道沈安然的动态、回顾她多年艰辛历程的同时,一些负面新闻也趁机出现,并且在不知不觉间,话题热度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在各大社交平台上,“沈安然耍大牌”“沈安然背景硬”“金曲奖黑幕”等各种话题纷纷出现。 刚开始还没有多少热度,但随着一些自媒体账号将蓝火传媒、蓝帆集团、抖音及金曲奖的逻辑关系清晰明了地摆出来后,越来越多的网友脑袋里开始出现问号,并有一部分成功被策反,加入了质疑讽刺沈安然的大军中。 几天后,这股讨论的热浪席卷全网,沈安然人在片场坐,祸从天上来,眼睁睁看着自己从全网红,变成了全网黑! 实力太强,不允许低调,怎么办? 她当然不知道怎么办,也没时间去处理,因为《仙祁》已经趁着年末的电视台招商,卖出了一个好价钱,并且初步定档明年4月。 满打满算,留给剧方的后期制作时间,只有不到五个月。 作为一部特效极多的仙侠剧来说,这个时间很紧张,所以剧组不敢耽搁,几乎日夜赶工拍摄,要赶在今年过年前杀青。 于是这段时间,沈大女主忙得昏天黑地,每天都想直接在威亚上吊死自己一了百了! 她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经纪人陈星泊却做不到。 于是乎,在他的亲自坐镇指挥下,各种洗白操作轮番上演。 公司正面发布声明,利用圈中人脉让艺人朋友为沈安然说话,邀请金曲奖评委替她站台…… 黑料爆得有多猛,正面的回击就有多厉害! 作为资深经纪人,陈星泊深刻知道,有的时候态度很重要。 你越是遮遮掩掩,人家越觉得你做贼心虚,而你要是气势十足、当面硬怼,网友看了就会觉得:这么刚,难道真的是无辜的? 这也就是娱乐行业发展到现在,艺人们遇到点事就发律师函的原因。 甭管有事没事,先刚一波! 这法子也确实管用! 在陈星泊的操作下,网络上的负面舆论被瞬间击退,一如他的预料。 但他很快察觉到不对劲……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作为娱乐圈老油条,他在这方面的嗅觉异于常人,察觉不妥自然立即着手调查,很快发现了新情况! 网络上,不知何时起出现了一支力量庞大的水军,当然,是自来水的水军,也就是沈安然的忠实粉丝群。 为了艺人的发展,很多明星都会安排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维系、整合甚至刻意煽动自己的粉丝,以达成一个无比忠实的后援团体! 一旦遇到一些事,艺人和团队不好发声,他们便会操纵后援团,让这些人以普通网友的身份掀起舆论热浪,替偶像洗刷冤屈、制造声势、硬怼黑料,等等。 这种现象在徐闻前世的娱乐圈很常见,学名为“饭圈”,实际为“粉丝pua”,本质为“一个疯子和一群傻子”! 而在这个世界,饭圈文化仍然存在,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因为娱乐行业的高度成熟,对艺人的素质能力要求也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偶像低人一等,歌手演员靠本事吃饭,否则就会迅速淘汰。 没有过硬的本领,光靠粉丝摇旗呐喊,资本和市场都不肯买账。 于是乎,所谓饭圈文化,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土壤。 陈星泊的想法和市场逻辑高度重合。 他既然看中的是沈安然极高的演戏天分,抱着想把她打造成影后的态度签下她,对她的期待,自然不会像一个烂俗偶像那么简单! 所以维系粉丝这种事,他根本不屑于去做,这次面对危机,也就理所当然地,从这方面使不上力! 但现在事实证明,有人帮忙了,而且的确收到成效。 在各路明星、乐圈大佬替沈安然发声时,她的忠实粉丝也纷纷发出声援。 他们从出道经历、舞台表现、声乐天赋、唱歌技巧甚至演戏成就上,讲事实摆道理地各种分析,以此来证明沈安然拿金曲奖,确是实至名归! 这种声音一个两个不管用,几百上千个,那汇聚起来的力量可就大了。 毕竟,乐坛大佬再肯定,明星好友再支持,如果沈安然的歌唱事业得不到普通听众的喜欢,那也白搭。 音乐毕竟和演戏不一样,有的电影大多人看不懂,但就是拍得好,值得拿奖。 但作为流行音乐,要是没人粉丝叫好,评委把手掌拍烂了也没用。 所以,粉丝们对沈安然的唱功和作品表示认可,才是帮她回击负面攻击的强有力武器。 陈星泊通过网络痕迹认真分析,很快得出结论:这次的粉丝声援,不是粉丝们的自发行为,而是一次有组织有纪律的行动! 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粉丝们回击黑料的话,基本上都来自同一篇文章。 陈星泊特意找到全文,从头看到尾,大为震撼。 文章全方位地分析了沈安然的唱歌技巧、舞蹈功力以及《anta》这首歌精妙之处,同时也详尽地述说了她当练习生时的刻苦用功,拍戏时的兢兢业业…… 从各种角度着手,将她有天赋、肯努力、不服输的人设包裹得极其立体形象。 文章极其精练到位,一看就不是普通粉丝写的! 但是作者非常高明,明明文章写得鞭辟入里,却用日常口语和粉丝的激动语气进行了包装,甚至其中还刻意加入了错别字和语病。 以至于表面看起来,这就是一个忠实粉丝在极度气愤下写出的声援帖。 如此精妙的手法,叫陈星泊看了也不禁直呼内行,赞叹这稿子对黑料回击好似打蛇打七寸,那叫一个稳准狠! 这篇文章被拆分成许多快,被一些忠实粉丝从各平台转发。 在他们的带动下,反攻的浪潮迅速成型,并很快从刚开始的一小撮,带动起无数路人粉的加入,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在这股力量的摧枯拉朽之下,各种爆料和黑帖顿时无所遁形,被骂到逐一删除! 沈安然出道以来的第一次事业危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解除了! 作为当事人的她一头雾水,经纪人陈星泊却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事后,他去调查过那篇文章的原作者,一无所获! 文章是他利用公司的关系,从一个沈安然粉丝群中得到的,他也成功混进了群里,找到了发那篇稿子的账号。 但是再往下查,事情就陷入了死局。 账号是新注册的,问群里的老粉,大家也只是说这是个新加入的粉丝,其他信息一概不知! 网络世界的面具属性,在此时彰显得淋漓尽致! 当然,陈星泊虽然好奇,但对于这个幕后高人身份的猜测,也始终没有逃开“热心粉丝”的窠臼。 既然她不愿意现身,那他也不好强求。 几天后,沈安然受邀出席一个时尚活动,陈星泊在陪同的路上跟她说起这件事。 沈大明星听后心里咯噔一跳,立即把这个“热心粉丝”的头衔,安到了她家哥哥头上来。 到此时,两人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 徐闻虽说已经确定辞职,但临近年底,杂志社要为一周的春节假期多筹备出一期稿子,又涉及各种年终总结,自然乱成一锅粥。 徐闻既然还挂着新闻组组长的名衔,也就不好太消极怠工,再加上沈安然也拍戏拍得昏天黑地,没时间理他。 两人商量一番后决定,这一个月就不见面了,把团聚留待春节。 但是这件事的发生,打破了这个约定。 时尚活动的举办地正好在江州,沈安然也就名正言顺地提出,要在活动结束后回家住一晚! 陈星泊同意了! 《仙祁》的拍摄已经进入尾声,赶赶工,年底前完成拍摄任务不成问题。 这个节骨眼上,所有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忙得昏天黑地,说实话,沈安然能请假是真不容易! 但导演和制片又不敢不批,因为这么一部在开拍前被质疑俗套、老旧、女主和原著形象不搭的仙侠剧,最终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还得益于沈大歌星最近捧得了金曲奖! 虽说奖杯和演戏半毛钱关系没有,但热度是扎扎实实的。 剧组得了便宜,自然要表现得乖巧懂事一点! 基于这个背景,沈安然强行在江州留宿一晚,也就不那么提心吊胆了! …… 晚上10点半,当徐闻透过猫眼看见老婆站在门口时,吓了一大跳! 把她让进门来,看着这妮子对着自己笑,还唧唧喳喳说个不停,他才确认面前的是真人,而不是他过分思念出来的幻相! “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沈安然恶作剧得逞的得意还没嘚瑟完,她被冷风吹到没有知觉的嘴唇,就感受到了来自徐闻的暖意。 当天晚上,沈安然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小别胜新婚,什么叫送羊入虎口! 第二天上午,她浑身酸疼地坐在回上京的飞机上,突然反应过来:唉,我不是去问他声援稿的事吗?! 118.年前 在过年只剩下最后两个礼拜的时候,徐闻接到了一个电话,来电显示是“李思瑶”。 他对着手机屏幕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李思瑶是谁——江州方达食品集团广告部的副经理,中秋节的时候找他做过一次广告,报价15万! 回过这个神,徐闻就打心底里笑了起来:这哪是客户,这分明是财神爷送钱来了! 果不其然,李思瑶打电话是来跟他谈合作的。 虽然年底很忙,但徐闻一向跟钱是好伙伴,至于时间嘛,就和平胸女人的事业线一样,挤挤总会有! 两人很快约了见面! 李思瑶还是之前那个快人快语的爽朗模式,开口就是:“徐帅哥,好久不见,最近身材又变好了啊!” “李姐,可别拿我开玩笑了!” “什么叫开玩笑?就你这长相和身材,要肯出镜,那抖音里那些帅哥博主还有活路吗?你这绝对要以一人之力,扛起颜值博主和美食博主两面大旗啊!” 徐闻无言以对,唯有尬笑。 李思瑶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说正事,上次中秋节那期广告,产生的效果非常不错,我们公司那个大闸蟹礼盒,最后几天销量火爆。”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把我们集团领导都看懵了,之前还不同意我们找网红,觉得有点降身份,这回都服气了!” “所以这次来呢,我是代表集团来和徐先生签一份长期合作协议的,合同我带来了,具体内容你先看一下!” 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来。 徐闻接过看了看,眼睛顿时瞪大了。 这哪是什么长期合作协议,这分明是要把他签成方达集团品牌推广大使,合约期限长达一年。 徐闻对这种工作模式太熟悉了,甚至当下有点恍惚:这活,老子当年是顶流的时候常干,怎么现在当个小网红,也有这个荣幸吗? 他的疑惑,被李思瑶准确地捕捉到了。 大姐当场笑了起来:“没错,你不用吃惊,我所说的长期合作协议,官方名称就叫‘品牌推广大使’,和沈安然小姐姐的‘品牌形象推广大使’,就差了‘形象’这两个字!” 徐闻眼睛瞪得更大了! “沈安然是你们家的代言人?!” “对啊,怎么了?” 李思瑶看他这样子,大笑起来,“惊讶是吧,觉得我们公司怎么能签到堂堂金曲奖得主,对吧?” 徐闻不太好意思明说,但看这大姐如此直率,也就点了点头。 李思瑶大笑道:“不瞒你说,这还真是我们捡漏了。之前签约的时候,小姐姐虽然人气也很高,但是还没得奖呢!” “不过话说回来,能签到沈安然,我们也很意外。当时只是觉得,小姐姐的工作室设在江州,没准会对我们本土品牌更青睐,这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接洽,没想到还真成了!” “当时只是觉得运气好,现在一看,小姐姐唱歌演戏全面开花,前途不可限量。我们能签到她,真是烧了高香!” “对了,我们最新的广告片已经播出了,你可能没关注到。” “现在集团的广告推广战略意图呢,是让你和沈安然做个搭配。” “她负责传统的电视媒介、各大影视平台和城市平面广告,你作为大网红,面向的是抖音这个巨大流量的网络平台。” “我相信你们俩相辅相成,绝对收获绝佳的品牌推广效果,这一点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至于合同价格,我们也是诚意十足,虽然给你开的价钱不及沈安然,但在网红合作领域,300万一年也不算低了,你一定要慎重考虑一下!” 李思瑶噼里啪啦说了一通,然后就露出一副财大气粗、胸有成竹的笑容,现场充满了女大佬包养小白脸的即视感。 徐闻……感觉有点怕怕的! 对于沈安然代言了方达集团这件事,他着实有点意外。 回头想想,应该就是上次她从片场回来,到江州签约那次,也正是两人从牵牵手亲亲嘴的纯情恋爱,正式跨入到实质阶段的那次。 这么说起来,徐闻能这么快把自家老婆拿下,还得感谢方达集团和李思瑶? 这个奇怪的逻辑关系,让他不自觉笑了起来。 想明白这一点,徐闻不禁感慨,难道这就是缘分?! 不管是基于和老婆做了某种意义上的同事,还是基于自己深耕两年的自媒体ip成功变现,他都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合约。 在确定合同里写明了“不出镜”,以及各项要求合理之后,他爽快地签下了合同。 李思瑶大喜过望,作为一个已婚妇女,她当然不指望和徐闻发生点什么,但是能时不时假公济私看看帅哥,她也是非常乐意的。 当下两人又约了个时间,把方达集团今年推出的新春礼盒拿给徐闻,来一波春节前的推广。 …… 接下来几天,徐闻又进入了累死牛、跑死马的高强度工作状态,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在不停地写稿改稿、做饭拍视频剪视频,忙得昏天黑地! 当然,收获是很丰富的。 腊月二十五,今年的年终奖发下来了,徐闻升职后的年收入大幅提升,但每月到手工资没什么变化,所以涨的钱都体现在了年底。 这一笔到手,就是将近30万,让他猛然明白过来,自己虽然只是个普通上班族,但好歹也是在发达国家拿年薪的人了。 不得不感慨,国家的力量就是比个人要强大得多。 而在两天前,他的代言费也拿到了定金和第一笔款项,加起来有180万。 至此,他光这两笔收入就达到了整整200万,税后加上自己一年来挣的工资和闲钱,妥妥的超过了300万! 这个收入,对一个普通人来说,已经非常高了。 徐闻还是很满意的! …… 腊月二十六,徐闻第n次接到了老妈的电话狂呼,让他头疼不已。 今年,吴海萍女士得知儿子正在谈恋爱,怎么可能只满足于他一个人回家吃年夜饭,于是在每日份夺命连环call中,生硬地加入了让他把女朋友领回家的要求。 这种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躲得过中秋,躲不过过年! 徐闻实在是没有招数对付着老太婆了,挖空心思也只是回:“哪有让人过年上家来的,那不是显得太掉价了吗?” 谁知道吴海萍一听他这话,当场就乐了,忙道:“那行,那就安排在过年后,就当朋友之间串门拜年,这总行吧?我们是男方,当然要主动一点,你先带着东西去女方家拜年,再带着姑娘上家里来,这总没问题吧?” 当徐闻听着妈妈磕巴都不打一下说出这么一大串,他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吴海萍女士肯定深度研究过鲁迅先生的大作,深知开窗和拆屋顶的精妙理论。 徐闻被妈妈的一番话噎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头就以为计谋得逞,生怕他反悔似的赶紧挂了电话! 徐闻…… 一下子被老妈逼到墙角,徐闻实在没辙,想了又想,也有点动摇了。 现在的情况是,他谈了个明星女朋友,而这个女朋友的身份在老妈那儿还是个谜。 这显然很不妥当! 且不说他和沈安然的关系能在全国网友面前瞒多久,但可以肯定的是,吴海萍女士早晚都要知情。 徐闻可以确定,他这辈子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也有信心沈安然对他同样如此。 那么,带丑媳妇儿上门,也就成了必定要经历的过程。 既然如此,那早和晚,差别也就不大了! 徐闻知道老婆的新戏应该会在年前拍完,那她很有可能……会在春节期间有几天空闲时间? 想到这儿,他突然觉得,好像在过年期间让老婆和老妈见个面,为接下来几十年的婆媳大战写个爱的序章,好像也不是不行? 起了这个念头,他的心情就躁动了起来。 能不能成一说,他得先探听一下老婆的行程,别安排半天最后白忙活一场。 这天晚上,他估摸着老婆收工了,给她发了个微信。 对方回复后,他立即打开了视频。 网线那头,沈安然一脸疲态! “怎么了老婆,怎么累成这样?”徐闻心疼地问。 “别提了,这几天连轴转地拍戏,我每天吊着威亚各种飞,肚皮都勒青了,累死我了!” “这么可怜,老婆辛苦了!” 徐闻深知此时此刻,再贴心的安慰也比不过一个拥抱来得实在。 但隔着冰冷的屏幕和上千公里的距离,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故意做个鬼脸逗她开心。 沈安然笑了起来,顿时有了精神。 “没关系,最后再累几天,你就彻底解放了!这两天能顺利杀青吧?”徐闻问。 一听这话,沈安然的脸色又垮了下来。 “别提了!本来计划过年前杀青,但这几天,剧组设备接二连三地出故障,拍摄进度大大拖延。现在看,除夕当天能杀青就不错了,很有可能会拖到春节。” “啊?!!” 徐闻傻了。 视频那头,沈安然一脸颓丧:“去年就因为拍戏,没能回老家过年,本来以为今年时间赶得正好,肯定能回去,连陈哥那儿我都提前打好招呼了。现在一看,八成又回不去了,我妈不知道得有多伤心……” 说着,她的情绪越发低落下来。 119.沈安然的家事 在感受到老婆大人的失落后,徐闻瞬间起了一个冲动的念头:偷偷去她老家,把她爸妈请过来,给她一个惊喜。 但是这想法只出现了一秒钟,就被他无情地上锅给炖了! 太不切实际! 且不说他们进入正式的恋爱关系才只有半年,就算是离夫妻只差一张结婚证的那种,第一次登门肯定是要正式一些。 这一点上,吴海萍的打算还是比较周到的! 所以,徐闻作为男朋友,沈安然甚至都没有和她爸妈提过,这么贸然上门,很有可能会被当成疯子打出来。 而且,当他想到要见未来岳父岳母时,一个从未有过的担忧突然出现。 那就是:沈安然的爸妈会接受他吗? 虽然徐大帅逼自认有颜值有才华,而且自身硬件条件也不错,配个普通人绰绰有余。 但他的对象可是沈安然,2022年娱乐圈上升势头最猛的女明星! 作为正常父母的反应来说,自家女儿长得这么好看,发展还这么好,再过个两年就是娱乐圈一姐般的存在。 这种咖位,那找婆家的眼光自然低不了,只怕是德华彦祖资质平平,撕葱禽粪也就一般,两匹老马才刚能入眼! 徐闻这档次,在普通人眼里是天菜,可是匹配起发展势头迅猛的沈安然来说,还真是不够看! 从确定自己心意到现在七八个月,徐闻还从来没觉得,自己配不上沈安然过。 可是现在…… “算了算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想这些也没用!” “岳父岳母要是不接受我,那我也只能随便写两首歌,明年把十座金曲奖都捧回来,这样总能配得上那小妮子了吧?” “唉,没辙,谁让我就稀罕她呢!” 徐闻想着,无奈摇头。 这个麻烦先不着急考虑,倒是老婆大人和亲爹亲妈已经两年没见了,这事确实需要解决。 既然现在他身份不便,送惊喜有点过于夸张,那就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直接说出来方案,征求老婆意见。 “老婆,既然你回不了老家,就把叔叔阿姨接过来呗!就算你除夕休息不了,那春节总能挤出几天时间,那不也照样团聚了!” 徐闻自认这个提议还是很合情理的,但是没想到,沈安然一听就顿时变了脸色,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新闻一般。 “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 镜头里,一脸疲倦的小妮子拨浪鼓似的摇头,徐闻就知道里头有事。 细想起来,两人恋爱半年,认识一年半,这丫头很少说起自己的父母。 之前徐闻没在意,现在才有点回过神来,好像有好几次闲聊聊到家庭时,她脸色就会变得很不自然,然后赶紧把话题岔开了。 徐闻当时没往心里去,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现下,他觉得这个问题有必要解决。 毕竟别的不说,按照吴海萍女士对他的人生规划,谈了这么久的恋爱,是该上门拜见未来岳父岳母了! 既然早晚都有这一步,那这些事,两个人迟早都得面对! “老婆,你爸妈……不会是什么黑社会、劳改犯吧?” 徐闻决定猛药去疴,张口就是自己认为最合理的猜想。 要不然,这妮子干嘛不敢提自己爹妈呢? 沈安然听到这话,当场瞪直了眼睛,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你胡说什么呢,你爸妈才……” 话到嘴边,似乎觉得这么诅咒自己公公婆婆也不好,沈安然只能气呼呼地关上了话匣子,憋得满脸通红。 徐闻见状,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岳父岳母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那就都好办了。 他费了好一番口舌道歉,又使出浑身解数逗老婆开心,这才把这篇揭过去,顺带引老婆说出实情。 沈安然有点难为情,但似乎也明白,这些事早晚要和徐闻说,所以犹豫一番后支支吾吾开了口。 “其实我说回老家,不是真的回老家……我家是个云南的小县城,叫长宁县。我回去也只是去家附近找个酒店住下,然后找机会偷偷跟我妈见个面!” 徐闻的好奇心又上来了。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他关于未来岳父岳母的猜测又多了好几重,但这时已不再适合接话,而是静静地等着她说下去。 沈安然又纠结了片刻,这才把心一横:“哎呀,其实也没什么。” “我爸妈的职业是老师,都是普通人。我妈是教音乐的,人非常开朗乐观,周围人都非常喜欢她。” “我爸就完全相反!他是教语文的,性格比较固执,人也比较大男子主义,在家里一向说一不二!” “从小到大,我爸对我的管教很严厉,从来不拿我当一个女孩子对待,成绩差要要挨打,做错了事也要挨打,我妈根本拦不住。” “虽然我爸对我很凶,但我知道,我爸心里还是爱我的。” “他之所以这么严厉,只是知道女孩子进了社会,别人不会因为你的性别就优待你,反而会对你有更多的挑剔和要求。” “所以,你只有比别人更强大,才能在职业道路上走得更远,在人生旅途中收获更美的风景。” “但是当时,我并不明白爸爸的这些苦心,从青春期开始就一直跟他作对,两人天天在家里吵架,动手都是常有的事!” “后来我上了大学,虽然不是什么有名的学校,但好歹是个一本。我爸也算满意,我那时懂了点事,两个人的关系和缓了很多。” “结果到大二,我被星探发现了,决定去当练习生。当时没敢告诉家里,一直到大四那年拍了《高楼》,这下瞒不住了,被我爸知道了!” “他的反应你也应该能猜到,彻底勃然大怒,一辈子没出过远门,那次直接坐飞机杀到江州,找到我就是一顿臭骂!” “在此之前,他对我的期望一直都是大学教授、外交官、翻译家这种,最次也得是个自由撰稿人,至于进娱乐圈,那完全是他的大忌。” “从小到大,我跟他发生冲突最严重的几次,都是被他发现我偷偷收集男明星的海报和贴画。” “平常在家,他也绝不看电视电影,我和我妈看,他也会一直叨叨个没完,说什么戏子误国什么的。” “可以说,他最瞧不上的职业,就是娱乐圈的歌手演员。” “可现在,他唯一的女儿却违拗他的心意,非要往娱乐圈里钻。这一下可真是把他给气着了!” “当时我也脾气硬,他越不让我去,我越是要去!因为这个,我们俩爆发了史无前例的战争,他见我不肯服软,对我彻底死心,直接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把我扫地出门了!” 沈安然说到这儿,语气已是十分可怜:“从那时起到现在,整整四年多时间,我都没回过家。” “一方面是因为跟我爸彻底闹翻了,另一方面,是自己没混出个人样来,也憋着一口气,不愿意回去。” “现在自己遇到了这么多事,见识了娱乐圈的阴暗面,尤其是在临泰时被刘文广骚扰……我才知道爸爸是对的。” “但是话已经说出口,自己也没脸回去,就一直硬扛着。这几年,妈妈偷偷来看过我几次,劝我回去,但我都不敢!” “今年本来跟她商量好了,回家先跟她见个面,探探我爸的口风,要是行的话就回家过年。可没想到现在又……” 沈安然说着,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光,连忙掩饰笑道:“哎呀,算了算了,反正回家也不一定能团聚,八成还会被我爸给赶出来,不回去也好……” 徐闻在这头听清楚了来龙去脉,心情…… 可是松了一口气! 老师好,老师好,就算脾气犟、难说话,那也比什么黑帮头子强啊! 如果把见未来岳父岳母当场一个游戏任务,徐闻本来已经做好了地狱级的准备,没想到界面打开,只是一般难度。 他现在的喜悦之情可想而知。 不过对着伤心于往事的老婆,他又不能笑出声,毕竟得罪了这场游戏的开发者,他很有可能直接被删号除名。 那就完犊子了,再也别想玩了。 所以当下,他板着一张感同身受的苦脸,沉默了片刻,把一开始的副本任务再次交代: “这样吧,老婆,把你爸妈请到江州来的事,包在我身上,行吗?” 沈安然愣了愣神,眼珠子很显摆地彰显一个“大”! “哥哥,我刚才没说明白吗?我爸是不可能来的,不但不会来,甚至根本不会理我,连带着肯定也不会理你。你这一去,不一定会遭遇什么呢,到时候被兜头盖脸地骂一顿,然后从我家扫地出门,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你这意思,就是同意我去咯?!”徐闻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沈安然无语至极。 “你真的……唉,算了,你没有经历过我和我爸的事,肯定不会理解的。我爸,他真的不是说着玩的,我太了解他了,就他那固执的性格,对娱乐圈的厌恶是绝对不可能改变的!” “我知道!” “那你还非要去,不撞南墙不回头是吗?” 徐闻笑了笑:“没错,你爸性格固执,这辈子也不会改变他对娱乐圈的偏见,改变不了他那‘戏子误国’的看法。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也不会改变对自己女儿的期待、心疼,和爱!” 手机那头,沈安然彻底愣住。 120.准女婿上门 最终,沈安然同意了徐闻的主意,把老家的地址和妈妈的联系方式给了他。 转天,正月二十七,徐闻坐上了飞往沈安然老家的飞机。 由于这个星球,中国的人口只有10亿,而且经济实力强悍,高铁、飞机、高速公路构成的交通网络早已建得四通八达。 再加上各地区经济发展比较平均,不太存在那种一个国家的人前往沿海发达省份打工的情形。 于是乎,“春运”这个词,在这里根本不存在。 不过毕竟是春节,飞机的上座率还是很高的。 徐闻坐在空中,心情很不平静。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么贸然去见岳父岳母不太合适,尤其是沈安然和她爹闹得这么僵。 像她说的,他很有可能直接被赶出来。 但是他又笃定,这个情况基本上不会发生。 他赌的,就是一个古板、固执但又爱子心切的普通男人,对自己女儿深沉的爱。 徐闻不相信,一个从小对女儿严格要求、当男孩管教的父亲,会真的因为女儿的“叛逆”,就彻底和她断绝父女关系。 这也是他此行的动力和决心所在。 两个小时后,他落地昆城,再转乘高铁,半个小时后抵达了沈安然老家所在的长宁县。 空手上门肯定不合适,徐闻先去找了家酒店住下,然后就去附近的超市挑选拜年的礼品。 然而小地方的超市东西有限,他选来选去,最后除了两瓶酒,觉得最能拿出手的,竟然是方达集团推出的过年礼盒。 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时已经是中午,徐闻先不着急上门,把东西放下后就给未来丈母娘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徐闻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个爽朗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哎呀,是小徐吧?!” 徐闻一听这兴奋的声音,就知道丈母娘肯定很好相处。 “呃,阿姨好……您怎么知道是我?” “一看来电显示是江州,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啊,我们家又没有江州的亲戚朋友,除了然然,那就没别人了呀!”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 “小徐你是到了吧,要我去高铁站接你吗?阿姨上个月新拿的驾照,现在会开车子啦,去接你好吧?!” 徐闻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情,感觉如沐春风,面对这场未知赌局的心情也顿时踏实了不少。 他赶紧说明情况,并把童雅琴约到了旁边的茶馆。 不多时,两人见了面。 童雅琴看起来很年轻,也很漂亮,看得出来沈安然的美貌遗传了谁。 据沈安然说,童雅琴比吴海萍还要大两岁,但是看起来比养了两个儿子的妈妈来说,面相上至少年轻五岁。 徐闻很快得出结论,丈母娘做一份老师的工作,稳定无忧是一方面,她本身性格开朗,又是另一方面。 因为童雅琴的性格,原本应该有些奇怪和尴尬的氛围,彻底没有了爬出来的土壤。 等一段简短的对话结束,徐闻满脑子都是丈母娘魔性的“哈哈哈”…… 他在松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好奇,丈母娘这么开朗乐观,是怎么跟老古董似的岳父生活了这么多年的? 不过仔细一想,夫妻本就性格互补才能走得长远,倒也不难理解。 …… 对于徐闻的情况,沈安然早就交代清楚了,童雅琴本身是各种满意的。 再加上这孩子听说了父女俩的事后,不仅没被吓到,还大老远上门来当说客,仅这份心,就让她无比感动和满足。 现在看了真人,她的心就更飘了,只见自家女婿长得高大帅气,为人有彬彬有礼,比她想象得还要合眼缘,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于是乎,徐闻本以为会有所问询、考察、旁敲侧击的对话,根本没有出现。 童雅琴全程笑得合不拢嘴,让徐闻恍惚间以为自己是个大金蛋! 两人坐了一会儿,童雅琴就迫不及待地催促他回家。 徐闻只能却之不恭。 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坐上了丈母娘的新车,十分钟后,徐闻进入了一个老旧的小区,看起来有些年头。 童雅琴介绍:“这是我和你叔叔结婚时候的房子!你叔叔这个人啊,固执、死板、守旧,不太能接受新鲜事物。” “其实我们好早就有条件换新房子了,可他不乐意搬,再加上这里离学校也近,就一直住到现在。” 徐闻点点头,没说什么。 童雅琴看出他的紧张,忙笑道:“阿闻,你不要紧张,我一早告诉老头子你会来,他心里有数的。而且,今天阿姨敢把你领进门,就绝对不会让老头子欺负你,你放心好啦!” 徐闻感受到丈母娘的关心,心情好了很多,露出笑容来。 不多时,两人上到四楼。 徐闻进门,抬眼看到的是一个装修古朴的两室小房,地砖因为年久有好些都缺了角,沙发、冰箱、餐桌上都罩着各种罩子,家中陈设也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如果不是墙上挂着的各种书画作品,徐闻只怕会以为这不是沈安然的家乡长宁县,而以为是回到了自己在江州的老家。 就在他发愣的工夫,童雅琴喊了两声“老沈”。 高亢嘹亮的嗓音,让徐闻立刻感受到了丈母娘作为一个音乐老师的实力,也瞬间明白,自家老婆那极富穿透力的嗓音条件,到底是从何而来。 两声尖呼后,一个不耐烦的回答传出来:“来了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黑色西裤、白色衬衫、灰色羊毛背心的中年男人从里屋走出,头发打理得干净利落,皮鞋和黑框眼镜一般锃光瓦亮。 沈朝文虽然脸色铁青,看起来很不好惹,但是这一身体体面面的打扮,还是让徐闻证实了心中猜想。 这大叔,嘴上说不要不要,身体还是诚实得很嘛! 童雅琴吓了一跳,当场吐槽:“哎哟,你这一身是搞什么名堂,自己家里穿什么皮鞋?还有这衣服,去学校也没见你这么正式过,今天是怎么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沈朝文的嗓子都快咳肿了,但夫人还是嘚嘚地说个没完,对他的暗示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沈朝文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以后在女婿面前,可能再也抬不起头来。 …… 虽然开场不太顺利,但老沈为人的宗旨一向是知耻而后勇,咳嗽几声后,就当刚才的事情完全没发生过,状若无意地扫了徐闻一眼。 徐闻赶紧鞠躬:“叔叔好,我是徐闻,安然的男朋友!” 沈朝文仍旧是脸色铁青,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但心里已经有了评价:嗯,不错,文质彬彬、知书达理,有我当年的风范! 沈朝文给未来女婿的第一印象打了个八十分,脸上却不显,坐下了。 童雅琴也赶紧招呼徐闻坐下,然后笑盈盈地去厨房洗水果。 客厅里,两个男人一个坐正中,一个坐边上,尴尬地像是在搞行为艺术。 “咳咳,小徐是吧!”沈朝文发挥长辈作风,先开口。 “是,叔叔!” “我先说好啊,你和沈安然谈恋爱,我是不管的。反正她已经和我断绝了父女关系,我也不是她的谁!你们是恋爱还是结婚,都用不着向我汇报!用不着啊!” “……” 徐闻刚才还以为开局顺利,没想到紧接着就是个死亡大招,打得他差点吐血。 一时间,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回复。 好在这时,童雅琴从厨房出来了,没好气道:“老沈你要死啊,小徐大老远过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什么你也不是她的谁,你不是然然的谁,她从哪儿出来的,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沈朝文一听这个,也急了! “我是她的谁?她认我这个爸吗?” “什么叫她不认你,那不是你非要跟安安断绝父女关系的吗?” “我为什么跟她断绝父女关系?当初我千叮咛万嘱咐,女孩子不能靠脸吃饭,要靠本事吃饭!她听我的吗?不但不听,还故意跟我对着干,非要往娱乐圈里钻,怎么说都没用!就这种死犟死犟的脾气,我要继续当她爹,早晚会被她给气死!” 童雅琴冷笑一声:“哼,你这话算说对了,安安就是死犟!就这死犟的脾气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沈安然噎了噎,脸色通红,憋了半天没憋出一句话来。 最终摆摆手:“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我懒得跟你计较!” 童雅琴倒是看得开,“切”了一声就高傲地仰起头,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徐闻也跟着绷不住,差点笑出声。 不难推测,这段对话应该是老两口近几年,乃至是这大半辈子的缩减版了。 至此,他对沈安然身上的种种奇妙之处也全部解开—— 坚忍不拔、固执不服输的性格随爸爸,大气乐观、嗓音条件极佳的优势随妈妈。 在这种复杂结合下,她才能在物欲横流的娱乐圈里保持本心。 面对各种潜规则的诱惑,她没有动摇,面对被雪藏的打压,她也没有退却,反而始终保持着乐观。 面对难得的机会,她豁出一切去把握,拼尽全部力气去努力,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功。 想到这里,徐闻想起沈安然那张明媚的脸,不禁觉得自家老婆更可爱了! 虽然沈朝文难相处,但有岳母童雅琴在身边,徐闻在这个家待着也就还算轻松自在。 不多时到了五点,童雅琴在门口馆子定的饭菜送上了门,沈朝文经过半下午的消化,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三人坐上了餐桌。 “来,小徐,你远来是客,这杯酒我敬你!”沈朝文端起酒杯。 “叔叔您客气了,应该我敬您才对!” 徐闻托着对方杯底,压低自己半寸杯沿,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童雅琴招呼吃菜,但话里行间已没有了刚才的热络,显然知道,有些事情靠她是没用的,要不然也犯不着徐闻千里迢迢过来。 所以现下,她只做一些带动气氛的工作,其他的一句也不多说。 酒过三巡,沈朝文话多了起来。 “小徐是做什么工作的?” “叔叔,我是记者!” 沈朝文一听,眼神顿时亮了,在桌子上一拍。 “记者好啊!记者可是无冕之王啊,要是在战争时期,记者也是要冒着生命危险上前线的!记者好,记者好!” 徐闻进门快三个小时了,头一次在未来岳父的脸上看见了笑容。 他算是知道准岳父的路子了,于是“马上离职”“娱乐记者”这两个关键词,直接在心底里给按死了。 “你在哪家媒体,电视记者还是报纸记者?” “叔叔,我在江州日报社,您知道吧?” “知道知道,江州日报嘛,全国都很有名气的。我们学校教研室定了一份江州日报,我时不时会去看的!” 徐闻笑笑不说话,心想:我说的是江州日报社,可没说江州日报,叔叔是你自己误会了哈! 因为这个记者的身份,沈朝文对徐闻的印象再次大大加分,跟他碰杯的频率也大大增加了。 不多时,老沈已经开始摇头晃脑了。 童雅琴见状,心里急得不行,赶紧给徐闻使眼色,意思是:赶紧说正事啊! 徐闻会意,忙道:“叔叔,我这次来呢,是想请您和阿姨去江州过年。安然在江州有一套房子,你们就住在那儿,方便得很。” “她这段时间很忙,可能没时间陪您二位,但没关系,我有时间,可以带着您和阿姨到处去逛逛,然后等安然工作结束回家,你们一家三口再共叙天伦之乐。” “我家就在她家楼下,也方便照顾二位,就算她回不来那几天,也绝对不会叫二位觉得无聊。这么安排,您看怎么样?” 徐闻说完,童雅琴的眼中便放出了光,深切地透露出一个母亲对自己女儿的思念。 然而沈朝文刚才还谈笑风生的脸色,听见这些又立即变得铁青,语气冰冷道: “小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江州,我是绝对不会去的!” “叔叔,其实……” “你不用再说了!小徐,我对你没意见,也很感谢你千里迢迢跑来劝说的心。但是,我的决心是不会变的!” 沈朝文顿了顿,继续道:“孟子有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人活一世,富贵贫穷都不重要,只要自食其力、靠双手吃饭,每一个行业都是高贵的。” “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演员也是一个行当,这一点我明白,并不是你们以为的老古董。” “但是现在的演员,基本上都是些迷失在名利里的傀儡残渣,哪一个有所谓的艺术追求?” “你再看看现在那些影视作品,天天就是些情情爱爱,没有任何价值不说,还教坏小孩子!” “所以,我绝对接受不了,自己有一个从事这种行业的女儿。除非沈安然退出娱乐圈,否则,我这辈子不会再见她!当初我跟她断绝父女关系是这句话,现在我还是这句话!” 沈朝文说完这番话,餐桌上气氛瞬间陷入了冰点。 121.说服岳父大人 对于沈朝文的价值观,徐闻感到深受震撼! 他明白这个男人不是在唱高调说大话。 他用实际行动捍卫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态度,并且用强硬的态度,要求自己的孩子做一个脚踏实地、努力上进的人。 从这一点上来说,不管他再古板、再执拗,都是值得尊敬的。 徐闻对准岳父的好感也直线上升,到了一种英雄惜英雄的地步。 不过,在珍惜这位平凡生活里的普通英雄前,他需要做的,是先砸实了两人的翁婿关系。 否则彼此聊得再投缘,也是白搭。 考虑到正面进攻不实用,徐闻小心机一动,改成了侧面突击。 “叔叔,我看家里挂着这么多字画,您肯定在古文化方面颇有造诣吧?”徐闻开始挖坑! 一提到这些,沈朝文立马变了脸色,好像沈安然不是他女儿,这些字画才是。 “造诣不敢当,只是有所爱好,平凡生活的一个小小雅趣罢了!” 童雅琴在旁边直翻白眼,现在只想改名叫“童琴”。 沈朝文看着徐闻:“小徐也喜欢古文化?” “不敢在叔叔面前卖弄,只是有时间会翻翻诗词,陶冶陶冶情操罢了!” “哎哟,那也了不得了!现在这社会,人心浮动、好大喜功,基本上都以发家致富为人生目标。年轻人更是个个心浮气躁,像你这样能坐下来看看古诗词的,已经很好了。” “叔叔谬赞了,我也只是个人爱好而已。当初也是因为读了北宋大家张载的横渠四句,大学才读了新闻专业,想着要发扬真理、传播真相,为改变社会做一点贡献。” 徐闻昧着良心一通乱说,还不忘给自己的话加点作证,于是摇头晃脑地吟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沈朝文接过话头:“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话音落地,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沈朝文看向徐闻的眼神更加赞许,显然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肯读书的年轻人了,对他作为未来女婿的身份,已然没有任何意见。 不过一想起那个不听话的女儿,他脸上的笑意又一点点散去。 徐闻见铺垫得差不多了,便笑道:“叔叔,不是我为安然说话啊,但是这么多年,她其实一直很听您的话,从来没有做任何不劳而获的事!” 这个开头,没有招来沈朝文的反感,脸色沉静,仔细在听。 “她这人好强,您也知道,这些年在外面吃的苦头肯定也没跟家里说过。” “其实您看她现在是红了,出演的两部电视剧都是国民爆款,虽然不是主角,但现在也人气很高,有很多忠实粉丝!” “但叔叔只要留心,应该能注意到,她这两部电视剧播出的时间,中间差了整整三年!” “您就不好奇,她这三年都干了什么吗?” 这话一说,童雅琴和沈朝文的脸色都疑惑起来,显然从未深思过这一层。 徐闻一看,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沈安然果然没把自己在外面受欺负的事告诉家里。 当下也不顾她愿不愿意,为了解开他们父女俩的心结,只好一往无前。 “叔叔,其实这三年,安然一直处在被雪藏的状态。哦,这么说您可能不理解,雪藏就是她和经纪公司签约了,但是公司不给她接戏,也不给她派工作,就当没她这个人。” “但是她跟公司有合约,自己出去接戏又是不被允许的,只能被无情打压。我认识她的时候,她的存款已经耗得差不多了,都快吃不上饭了。” 这话一说,夫妻俩都很震惊。 毕竟他们一直以为,娱乐圈挣钱很容易,身边的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而且女儿四年前就演了《高楼》,作为反派女二号,虽然电视剧播出后被骂了个贼死,但可以想见,她的收入应该是不低的。 沈朝文也就默认为,女儿是因为钱才进了娱乐圈,自然也不会差钱。 但现在…… 童雅琴也是头一回听到这些,顿时慌了,忙问:“那然然她为什么会被雪藏呢?因为演《高楼》被观众骂得太凶吗?” “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证明她演技好,公司高兴还来不及!她之所以被雪藏,是因为……” 徐闻顿了顿,还是一吐为快:“是因为当时的老板看上她了,想利用自己手上的资源,诱惑她成为……那种人。” “但是沈安然不为金钱所动,还当众大骂了那个禽兽老板,彻底惹怒了他。” “从那以后,她就被雪藏了,直到后来拍了《红楼梦》,挣到了钱,经济条件这才好转起来。” 说完这些,沈朝文的脸色已经写满了惊骇。 徐闻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继续乘胜追击:“先不说演员这个职业有没有问题,就说沈安然对于原则和底线的坚持,就值得称赞。” “在这一点上,她完全没有辱没叔叔您的教导,为人正直、善良、自爱,只凭自己的能力赚钱。” “不管是之前那部把她骂惨了的《高楼》,还是这部让她收获诸多好评的《红楼梦》,她都是用精湛的演技,为自己赢得了如今的赞誉和地位。” “用叔叔的话说,人只要凭本事吃饭,就都值得尊敬。那从这个角度来说,沈安然无愧于演员这个职业,因为她真真正正把这份工作当成事业来干。” 徐闻说着,瞥了一眼沈朝文,看他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快达成了。 他笑了笑,发出最后一击:“叔叔作为文学爱好者,应该喜欢《红楼梦》吧?” 沈朝文还没回过神,愣愣地点了点头。 “那您觉得《红楼梦》作为中华文化的瑰宝,真正能欣赏其深刻内涵的,多不多呢?” “那当然是不多!” “可是《红楼梦》的电视剧,观看人群达到了数百万人!” 沈朝文愣了愣,似乎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了。 “《红楼梦》作为一部古典名著,她是有门槛的,而这个门槛,也就注定了会有许多人,无法欣赏到这部名著。而将其拍成电视剧,则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种缺憾,让更多的人得以感受贾府的兴衰,看到宝黛钗的悲剧,体会《好了歌》的哲学……” “但是电视剧毕竟是电视剧,怎么能和原著相提并论!”沈朝文反驳。 “当然,您说的没错!可是很多普通人,没有电视剧,他们对《红楼梦》的了解是零,即便电视剧只拍出原著精髓的十分之一,那也就有上百万的人了解了这十分之一,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吗?” 沈朝文无话了。 徐闻淡淡一笑:“而您的女儿,沈安然,用自己的努力诠释,让很多人知道,两百多年前有一位曹雪芹先生,创作出了一个叫王熙凤的人物。” “这个人泼辣蛮横、手段高明,但却机关算尽太聪明,最终害了自己的性命!她也让很多红学爱好者,脑海中的王熙凤有了一个具体的形象,让这个人物更加丰满立体!” “从这个角度来说,沈安然从事演员这个行业,是不是就不算是吃青春饭赚快钱,而有了一点实实在在的社会意义呢?” 沈朝文彻底懵逼,完全无话可说。 房子里,入夜的嘈杂映衬着此刻沉默的寂静。 徐闻知道沈朝文已经被他说服,只是之前的刻板印象实在太深,想要改变观念,还需要一点时间。 然而还没等到这位大叔醒悟,一旁的童雅琴却坐不住了,当下苦着一张脸嚎啕起来: “哎哟,没想到我的然然这些年吃了这么多苦,这孩子也是犟,一点都不跟家里人说!” 说着,狠狠地剜了沈朝文一眼,把满腔怒火全撒到他身上。 “都怪你!有你这么个铁石心肠的爹,女儿在外面被人欺负死,都不敢跟家里人说!”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非要去当演员!” “当演员怎么了?你自己也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怎么到自己女儿身上就不认了?演员怎么了,演员不就是一份职业嘛,那古代唱戏的也都是下九流,如今不也成为传统文化,成了你嘴里的艺术瑰宝嘛!” 童雅琴一顿噼里啪啦高能输出,说的话其实都是这些年几乎天天说的论点。 沈朝文之前一句都听不进去,但是今天,在自己的价值观被未来女婿撬动之后,连妻子那些老套的台词,都让他觉得颇有道理起来。 童雅琴懒得跟他矫情,当下拍板:“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今年一定要和女儿过年!” “你不去拉倒,自己一个人在家煮方便面吧,到时候别人都是家家户户团圆,就你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寒酸死你!” 她顿了顿,还嫌不解气,又骂道:“我这一去也不打算回来了,女儿受了这么多年委屈,如今好不容易事业有起色,肯定更忙了。我就跟着她,帮她洗衣服做饭,她去哪儿我跟到哪儿!你就自己一个人过吧,糟老头子!” 童雅琴越说越气,方才乐呵呵的态度,早已消失无踪。 沈朝文早就泄了气,现在哪还敢逞能,憋了半天终于松口,小声道:“去,没说不去……” 122.左右逢源的徐闻 沈朝文和童雅琴被顺利接到了江州。 当沈安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毕竟她清楚得很,自己亲爹是个比茅坑里的石头还又臭又硬的千年老顽固,怎么可能只和徐闻见了一面,就被他说服了呢? 她怎么都不能相信,不停催问徐闻是怎么办到的。 徐闻也不隐瞒,将在沈家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这时才有些忐忑地抱歉道:“老婆,我没征得你同意就把你那些事说出来了,你不会生我气吧?” 徐闻其实事后才想起来担心。 毕竟老婆也是个要强的人,当初被雪藏,日子那么艰辛都咬牙挺过来了,既没有向妈妈求援,也没有向爸爸低头。 足可见,她对于这些丑事有多恶心,完全说不出口。 如今好不容易雨过天晴,发展顺畅了,这些话自然更没有说出去让爸妈担心的必要。 可徐闻却一股脑儿全秃噜了,自然怕老婆生气。 然而视频那头,沈安然却在呆愣片刻后爽朗一笑:“傻哥哥,我怎么会生气呢!你也是为了缓和我和我爸的关系!现在你成功把他说动,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那你不担心他们听了这些,会为你伤心吗?” “我爸不会,他从小打我打得可来劲了,一直信奉的都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所以对我吃亏的事,他都很容易接受。我妈……也没关系,她虽然会心疼我,但她性格乐观,看我现在发展得好,也就来不及伤心了。再说了……” 沈安然突然一顿。 “再说什么?”徐闻好奇地问。 “再说……我这不是有你了嘛!” 沈安然说出这句话,在镜头里昏暗的光线下低下了头,眉梢眼角带着欣喜幸福的笑。 徐闻愣了愣,一股绵密的喜悦才从心底冒出,让他整个人都充满了被人依靠和信赖的骄傲。 接下来的对话,就不是正常人能听的了,不开个蔗糖加工厂扛不住! …… 离除夕只剩两天时间。 沈安然那头的拍戏进程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 这头,徐闻以“锻炼能力”为由,将新闻组的工作全部交给了准组长齐子贺,然后就非常没有人性地彻底不去上班了。 连续两天,他都完全沉浸在一个准女婿的身份里,开车带着未来岳父岳母到处逛。 在人们纷纷屯年货准备过年的喜庆气氛里,三个人却在外面到处游荡,将江州最有名的景点逛了个遍。 大年三十,三人不再出去,将买来的春联、福字、吊钱在家里张贴,将楼上楼下两套房子布置得非常喜庆。 童雅琴号称做得一手好菜,所以从上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而这时,徐闻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那就是,他该去哪边过年?! 作为一个常年为过年发愁,觉得自己在哪儿都不受欢迎的人,徐闻头一次觉得自己竟然是个香饽饽,今天简直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然而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到昨天晚上,《仙祈》剧组还没有正式杀青,虽然只剩一些简单的扫尾工作,但不确定今天能够顺利拍完。 也就是说,沈安然能不能在除夕夜赶回来,至今仍是个迷! 如果她不能回来,徐闻再去妈妈那边过年的话,那把沈朝文夫妻俩大老远接过来,好像就完全没有意义了! 可要是不去妈妈家,又说不过去! 到现在为止,徐闻还没有告诉吴海萍,自己已经正式登门拜访了未来岳父岳母,自然她也不知道,未来亲家已经在江城落脚了。 吴海萍现在心情很不好,因为自己为了见未来儿媳妇筹谋了好长时间,可最终还是落了空。 因为这,她一连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以至于二十八那天搬年货上楼,好好的楼梯愣是摔了一跤,把膝盖给摔破了。 这一下伤得可不轻,好在去医院拍了片子,只是外伤,没有骨折。 医院给包扎好,为了行动方便还给她配了副拐杖,吩咐静养。 这事一出,指望她做年夜饭肯定是不成,于是这个光荣艰巨的任务就落在了美食博主徐闻的身上。 这一下,徐闻更拒绝不了了。 妈妈的伤倒是其次,关键是从他9岁那年这个家庭组建开始,整整十几年的时间,他的每一顿年夜饭,都是一家四口一起吃的,包括他搬出去住的这五年。 这件事在吴海萍心里,已经成了呼吸一般自然的存在。 所以,徐闻即使心里偏向着在嘉宁苑过年,但仍然不敢这么做,因为怕太伤妈妈的心。 毕竟她脚都已经伤成这样了。 所以面对童雅琴兴冲冲地问他喜欢吃什么菜时,徐闻愣了愣,最终只能面色艰难地回复: “那个,阿姨,年夜饭我可能就不陪你们吃了!” 童雅琴的脸色瞬间僵在脸上。 沈朝文倒是明白,对妻子不悦道:“你这个人,一点章法都没有!那除夕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小徐当然要回自己父母那边,跟我们一起过算什么样子!” 童雅琴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这短短三天的相处,她已经打心眼里把这个阳光、帅气、体贴、懂事的年轻人当成了自己的女婿,以至于连他还没和自家女儿结婚这么重要的事,都完全遗忘和模糊了。 当下赶紧道:“是我昏头了,是我昏头了!那你去你去,以后有的是机会!反正这几年,都是我和这个老东西一起过除夕,都习惯了。没事的!” 徐闻尴尬地笑了笑,看着丈母娘虽然爽快但十分遗憾的眼神,心里不太舒服。 毕竟是自己用“一家团圆”的幌子把他们骗来的,结果闹了半天,还是老两口自己过除夕。 他很是不忍。 意识闪过,脑子突然转了个弯! “叔叔阿姨,是这样,我每年过年只是在我妈那儿吃年夜饭,晚上还回来住。要不这样,您二位要是不嫌弃,这年夜饭就晚一点吃。我先去我妈那儿打一晃,然后再回来,陪叔叔喝两杯,这样行吗?” 沈朝文和童雅琴眼神一亮。 “那当然好了。年夜饭嘛,谁图吃饱啊,那不就是个团圆的意思,早点晚点都无所谓。就是这样,会不会让你妈妈不开心啊……” “这您放心,我有办法让她高兴!” “是吗?那行,那阿姨就承你这个人情,慢慢准备这顿饭。等你一回来,咱就开饭!” 双方爽快议定,童雅琴的脸色这才恢复了这几天的欢欢喜喜,哼着曲儿又去厨房准备材料去了。 沈朝文坐在客厅看报纸,板着的脸色也明显轻松了许多。 …… 约定好,徐闻就立马出发去了妈妈家,进门直接钻进了厨房,一顿噼里啪啦煎烤烹炸,忙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吴海萍看了看墙上的钟,皱着眉头拄着拐杖过来,笑道:“我的大儿砸,这才两点,你这年夜饭准备得也太早了吧!” 徐闻只是笑笑,不说话。 要是妈妈知道,他这么着急是想赶紧做完赶紧吃,赶紧吃完赶紧撤,撤了是去跟别人团聚,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么想来,徐闻没来由地心虚。 不过手上的动作不停,简直把这顿年夜饭,当成了自己当了两年美食博主的一次期末大考,使出了各种绝技。 于是乎,两个小时后,四凉八热十二个大菜端上了桌! 这时才四点半。 一家四口看着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年夜饭,再看看外面还大亮的天色,一时有点怀疑人生。 “我们……现在……吃饭吗?”董云桥发出人生大疑惑。 做都做好了,那只能吃啦! 于是乎,一家四口坐在方桌的四边,吃上了可能搬进这个屋子十多年以来的,最早的一顿晚饭。 “嗯,真香,我哥不愧是做美食博主的,做饭就是好吃!”董云桥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卖力地夸赞,脸上写满了真诚。 “是香,阿闻在做饭方便确实有天赋,难怪干个副业都能这么成功!” 董建飞难得有一次站在儿子这边,笑得眯眼,吃得烫嘴。 女主人吴海萍不乐意了。 虽然这些菜味道是不错,可也没到那么夸张的地步吧! 再说了,徐闻是她生的,那有做饭天赋,不也是遗传她吗? 这个想法并没能缓解她没见到儿媳妇还摔伤了膝盖的郁闷,以至于儿子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却仍不能让她满意。 但是吧,大过年的挑理也不太好,更何况自家儿子又这么懂事优秀,实在没理可挑。 于是吴海萍只能愤愤不平地闭上嘴,吭哧吭哧干饭。 董云桥看见,觉得很奇怪。 这位兄弟好像生下来就是为了招人烦的,张口就是:“妈,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哥做的菜不好吃吗?” “吃你的吧,管我干什么!” “嘿,您这是什么态度,大过年的,我招你了?!” 吴海萍哑然,心里憋闷得很! 现在可真是风水轮流转,连小儿子都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了! 吴女士心里更不痛快了! 徐闻看着妈妈的脸色,很不道德心里笑出了声,脸上却不显。 他很能明白母亲大人现在的复杂心情,想见儿媳妇没见到,还摔伤了腿,甚至作为这个家说一不二的女主人,现在连最拿得出手、完全处于统治地位的厨艺水平,也被自己生的玩意儿给打败了! 他甚至怀疑,吴海萍活到现在快50岁,都还没有这么挫败过,即使她年轻时离婚、带着未满周岁的儿子艰难讨生活,后来遇到三十多岁没结婚的董建飞,组成了现在这个新家庭,只因带着个拖油瓶而被婆家埋怨…… 想着妈妈这些遭遇,再想起自己小时候,家里过得艰难,但妈妈始终没有想过抛弃他……他心中十分感慨。 “妈,新年了,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礼物?我也要我也要!”吴海萍还没开口,董云桥先叫了起来。 董建飞“啪”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少年的后脑勺,为这个团圆夜放响了江州的第一声鞭炮! 董云桥刚要骂娘,在亲爹的怒瞪下,愤愤不平地闭上了嘴。 吴海萍就算心里憋闷,但作为一个女人,听见有礼物还是基因复活般露出了期盼的眼神。 嘴上却说:“哎哟,一大把年纪了,还送什么礼物啊……” 说是这么说,但一双眼睛却忍不住在儿子身上打量,猜测着他要怎么把儿媳妇给变出来。 董建飞和董云桥也同样好奇。 徐闻笑了笑,掏了掏衣兜,摸出一张银行卡放在了桌子上。 三个人复制粘贴般一脸懵逼。 “这是……” “妈,叔叔,是这样!这房子你们也住了这么多年了,说实话有点旧了,再加上老房子没电梯,咱又住得高,随着你们年纪越来越大,以后肯定也越来越不方便!” 徐闻顿了顿,“这次我妈摔倒,就是个警醒,可见天天爬这么高的楼梯还是很不安全的。所以,不管是从安全角度考虑,还是从方便的角度考虑,换房子都是很有必要的!” 话说到这里,一家三口都知道徐闻要说什么了,但还是不敢相信,六只眼睛瞪得像一串省略号。 徐闻继续道:“这卡里有500万,在市中心买房子是差点,但在郊区买一套中高档的电梯房,应该不是问题,装修的费用也够了。妈,叔叔,你们看怎么样?” 吴海萍眨了眨眼睛,董建飞跟着眨了眨眼睛,屋子里半天没人说话。 “我去,哥,你也太土豪了吧,出手就是500万啊!”董云桥惊叹起来。 话才出口,就被董建飞又瞪了一眼。 董云桥好不委屈:“干嘛,我夸我哥也不行啊,他这不叫土豪吗?” 董建飞无话可说,想掐死这个笨儿子。 这时,吴海萍总算缓过神来,认真道:“阿闻,你有这份心,妈真的很高兴,但这钱妈不能要!” “妈,我……” “你听妈把话说完!首先,你还没成家,以后要花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到时候你结婚,有孩子,现在那套两居室肯定是不够住,还得换房。” “其次,要换房,我和你叔叔也有钱。你从上大学起就没花过家里的钱,这些年,我们俩也攒了不少,真要换房,把这套卖了再加上手里的积蓄,绝对够了!” “再说了,你工作这些年,吃的用的,往家里搬的够多了。平常那些东西是你孝顺,妈吃着用着开心,可现在你一出手就是500万,这钱妈不能要,绝对不能要!” 吴海萍说着,看起来很生气地把银行卡推了回去。 董建飞忙附和:“就是就是!阿闻,要换房也是叔叔掏钱,怎么能要你的钱!”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道:“叔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爷俩相处一场是缘分。” “你从十岁进这个家门,到18岁上大学,就再也没花过家里一分钱。我对你呢,说是养育之恩,但其实也就那么一丁点!” “就因为这一丁点,这些年你往家里买的东西,我吃着用着也还算踏实。可你要给我们买套房,那我可真受不住,晚上能睡得着觉吗?我……我凭什么呀!” 两人各一番话,叫徐闻哑然! 123.你回来啦 其实想过自己送房子,两人会不收,但这的确是徐闻的一片心意。 不管这些年,在这个家里有过多少不愉快的小疙瘩,但他知道,妈妈不管遇到再多辛苦,也从未想过抛弃他,去追寻更好的生活。 至于继父,不说待他视如己出,至少也是真心对待、毫不吝啬的。 重组家庭能过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心怀感激,现在挣钱了想孝顺二老,也是真心实意。 可没想到,这钱愣是送不出去? 这时,董云桥大喇喇开口:“哥,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还嫌爸妈对你不够偏心吗?” 话一出口,就立即遭到董建飞的申斥:“兔崽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董云桥不服气:“我说的是事实啊!你看啊哥,你学习好,人又上进,年纪轻轻赚了这么多钱,优秀的简直令人发指!我作为你的弟弟,本来就心理压力够大了!” “现在好嘛,你还这么孝顺,又是请出国旅游又是送房子的。你知道你这种赤果果的炫富行为,会对你心理脆弱的弟弟造成多么严重的伤害吗?” “别人没本事没出息,心安理得回家啃老,我可倒好,这条路完全被你堵死了。” “以后要混不出个人样来,人家肯定就说:你看看这家,两个儿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大儿子怎么怎么优秀,小儿子怎么怎么无能……” “我的个娘唉,太恐怖了太恐怖了!亲哥唉,你给弟弟留条活路吧,把这个给家里换房子挣脸面的机会,留给弟弟我行吗?” 董云桥说得一脸认真,差点叫徐闻都信以为真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臭小子是看现在场面尴尬,故意插科打诨。 在他的搅和下,董建飞和吴海萍的脸色和缓了许多,没有了拒绝他好意的坚硬,只剩下儿子孝顺懂事的感慨。 徐闻眼见三人都拒绝,也不好再坚持,但想到夫妻俩已经上了年纪,爬上爬下确实不方便。 想了想,便笑道:“这样!妈,叔叔,这房子我觉得还是要换!既然你们不让我买,那就把这套老房子卖了,我添点钱,换个大三室,这总行了吧!” 吴海萍听了,还是要拒绝。 “妈,你听我说完!” 徐闻直接道,“你看这套房子就两个房间,即便不考虑你和叔叔上下楼不方便,我有时候临时睡一晚,也睡不下!” “以后我结婚了,有孩子了,过年回家吃饭,难不成吃完饭还要开车回家吗?可是不回家,这房子又铁定住不下!就不说云桥将来也面临结婚生子的问题了!” “所以啊,咱们家换个大房子是势在必行。你们要不让我出钱,那我将来住着也不踏实,以后过年,吃完年夜饭我就带着老婆孩子走人,到时候你可别怨我心狠!” 这话说完,吴海萍脸色瞬间变了! 徐闻憋住不让自己笑出声,心知自己的婚事是妈妈现在唯一的心病,只要把这件事拿出来当幌子,那绝对是所向披靡。 能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果不其然,吴海萍只是短暂地犹豫后,就知道徐闻说的是真的不能再真的事实,当下不仅不拒绝,反而觉得必须要赶紧去办! 毕竟,徐闻已经有女朋友,谈婚论嫁生孩子,都是眼巴前的事! 算起买房装修再住进去这一整套流程,她甚至觉得,可能都来不及! 当下也不过问董建飞爷儿俩的意见,吴女士直接把银行卡揣进了裤兜,已经计划好了要去看房的流程…… 这个礼物,让吴海萍一连几日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甚至连徐闻五点半就要离席回家,都没当一回事。 现在,大儿子任何急匆匆的行为,她都直接等同于要去和女朋友见面。 这种迹象越多,说明好事越近,她的儿媳妇和孙子也就会越快出现在面前。 一想到这些,吴海萍膝盖也不疼了,心情也舒畅了,一口气能上五层楼! 董建飞和董云桥看着这个喜怒无常的女人,瑟瑟发抖,不敢招惹。 …… 徐闻回到嘉宁苑,才晚上6点,天刚刚擦黑。 这个时间点,很多家里正常准备的年夜饭都还没开始。 沈朝文和童雅琴即便知道女婿会回来,但也没料到这么快,惊得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当下,慢慢悠悠的年夜饭工程立即加速,并在半个小时后,一大桌子鸡鸭鱼肉端上了餐桌。 热气袅袅,好像团圆的样子。 “干杯!!” 三人举杯相碰,发出接连脆响。 童雅琴乐得眼角的细纹都深了好几道,比平素的开朗乐观,明显还要更开心一些。 沈朝文的古板脸色也消失不见,一脸跟他的面相不兼容的欢畅。 很显然,夫妻俩已经很久没过过这么舒心的年了。 虽然沈安然还是没能跟他们一起团圆,但因为徐闻的出现,父女俩心里的芥蒂好似热气蒸发,再加上饭桌上多了一个人,不再是老两口面对面地喘粗气…… 这种感觉,完全不能用简单的言语来表达。 “阿闻,吃菜吃菜,尝尝阿姨的手艺。阿姨不是跟你吹啊,我手艺好得很呢,你叔叔这么多年都赞不绝口,上次你去家里,我是怕你吃不惯才从外面馆子叫的菜!你尝尝,尝尝!” 童雅琴说着,像献宝似的把盘子往他面前推。 徐闻自然却之不恭,但在夹起一只虾放进嘴里的时候,他看见了岳父老人家一脸便秘的神情。 他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果然……一股难以描述的古怪味道,在嘴里爆开了。 他顿时皱起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道油焖大虾看起来也算是色泽鲜亮,怎么吃到嘴里带着淡淡的苦味?! 是酱油放多了吗?还是炸过火了?! 他还没想明白,岳母一脸求表扬的小眼神就飘来了。 “怎么样怎么样,阿姨的手艺还可以吧?” “嗯,好……好吃!” “是吧!我就知道,我的手艺还是相当不错的!这么多年,你叔叔,还有然然,都可喜欢吃我做的饭了,怎么都吃不腻!” 童雅琴一脸得意,吹嘘完还不忘cue一下自家老头:“是吧,老沈?” 沈朝文一脸驾轻就熟地点头:“嗯!” 徐闻看着岳父面不改色的样子,当场就满脸黑人问号了! 这……岳父大人,你良心不会痛吗?! 有那么一瞬间,徐闻以为沈朝文是没见过世面没吃过好东西,所以真的认为童雅琴的厨艺了得。 可转念一想,不对啊,阿姨说沈安然也觉得她做饭好吃…… 于是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这爷儿俩,为了维护家里女主人的做饭热情,或者说是为了骗她心甘情愿当老妈子,都直接把良心给丢了! 从这一点上看,父女俩倒还真的一模一样。 徐闻颇为感慨! 虽说童雅琴的厨艺不怎么样,但也不到完全无法下咽的地步,最起码除了油焖大虾,其他菜都还算及格,徐闻也就吃得还算开心。 好菜当然要有好酒配! 沈朝文虽然酒量不行,但酒品还算可以,喝多了不哭不闹,酷爱吟诗。 要是平常,童雅琴绝对不会纵容他,但今天是过年,老头心里又高兴,自然也就懒得管他。 于是乎,徐闻只能陪着,跟个捧哏似的,沈朝文念上半句,他念下半句。 四五句后,沈朝文开心得都快爬桌子了! “好,小徐,你相当好!年纪轻轻,文化功底相当深厚啊!” “不敢不敢,在叔叔面前班门弄斧了!” “唉” 沈朝文满脸通红,霸气摆手,“在文学面前,尤其是古代文学面前,我们都是小学生,都是小学生!” 说着,又对苏轼、李白一通感慨,然后在“暮年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矣”的感慨中,趴在桌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童雅琴在一旁翻白眼,显然早就对他这副样子见怪不怪了! 徐闻到这时也有点喝多了,面色通红,要帮着一起照顾岳父,却被童雅琴催促着下楼,好好休息。 徐闻推辞不过,只得回家。 洗了个澡,酒劲越发往头上返,他彻底撑不住,只在迷迷糊糊间好像看到沈安然给他打视频,后面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徐闻恍惚中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听着烟花在夜空中炸开的声响,做了一个复杂的梦。 梦里,一对年轻夫妻牵着一个蹒跚学步的小男孩,一家三口在公园里玩耍,笑得其乐融融。 女人很像他妈妈,男人却看不清脸,只能感受到他在笑,拍手喊着:“儿子,过来,到爸爸这儿来……” 紧接着,画面切换,男人背着包离开家门,年轻女人抱着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痛哭不止,家中已是一片凌乱…… 徐闻感觉心里堵得慌,挣扎恍惚中,脸上传来一阵异样的痒。 他挠了挠,痒痒还在继续,还从脸上蔓延到了嘴唇。 他突然惊醒,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独属于春节的璀璨灯光,看见了坐在床头,低头静静看着她的沈安然。 在灯光的照射下,她的脸平静而妩媚,流畅的五官带着柔情似水的笑意。 “你醒啦,我是不是……” “你回来啦!” 徐闻打断,然而不等她回应,就直接坐起身,紧紧地把她拥在了怀里。 124.孤家寡人沈安然 第二天早上,徐闻神清气爽地醒来,恍惚间觉得昨晚那场酣畅淋漓的运动,只是因为自己太思念老婆,而从潜意识里投射出的一场lour drea。 直到他起身,发现了被单上的长发、床头柜上撕开的伞套,以及空气中那股淡淡的,独属于沈安然所有的香味。 他就知道,一切都是真的! 这时,房门传来“吧嗒”的声响,脚步声被压得很轻。 徐闻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眼骨碌一转,赶紧躺在床上装睡。 不一会儿,眯成缝的眼睛看见了一身熟悉的粉色睡衣,头上的帽子带着两个毛绒绒的小球。 帽子里,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笑脸,明媚地好似窗外正月初一的朝阳。 徐闻差点就绷不住乐了。 沈安然丝毫没有怀疑他在装睡,所有的动作都是轻轻的,包括她如法炮制昨夜的偷袭,在他嘴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阿嚏……” 被她的长发搔过鼻子,徐闻顿时打了个喷嚏。 沈安然吓了一跳,恶作剧被老师发现了一般,赶紧绷直身体,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徐闻再也忍不住笑,实在想不明白,这丫头装无辜的表情如此拙劣,是怎么在镜头前演绎了一个又一个经典角色的? 他不愿多想,直接一把把老婆扯过来,让她半坐半趴地压在自己身上。 “啊……” 沈安然尖叫一声,鼻子就已经快磕到徐闻的下巴了,抬起头,就看见了一双狡黠的眼睛。 “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偷袭我!” “我哪有偷袭你,我……我……” “还说没有,我刚才都看得一清二楚!” “……” 沈安然这才反应过来,“啊,你刚才是装睡,坏蛋!” 说着,小粉拳就朝他胸口落下来。 这么香艳的场景,徐闻怎么能忍受地住呢,立即反派大佬上身,一脸坏笑地攥着她的手。 “坏蛋?那我就坏给你看!” 说着,一双手毫不留情地往她衣服里钻,各种名正言顺地占便宜。 沈安然被搔得浑身痒,滚倒在床上,笑得浑身燥热。 “哥哥,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一边喊,一边满床打滚。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徐闻的动作停了,沈安然的笑容僵住,脑子也不太清楚。 好一会儿回过神,她才发现自己的睡衣被脱掉了一半,半边肩膀露着。 徐闻两手撑着床,上半身挺在她的正上方,一双眼睛夹杂着浓浓的情欲,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安然吓得心脏都漏掉一拍,一张脸立马发烧。 徐闻的吻落了下来。 沈安然当然不会回避,只是相恋大半年,她在这种惯常的亲热上还是会紧张。 倒是昨天晚上,徐闻半醉半醒,窗外夜色浓郁,反倒让她无比放松,一切都来得恰到好处。 现在……她感受着压在身上坚实的重量,以及这个男人猛烈的攻势,一下子呼吸都有点困难了。 就在徐闻想要进一步时,她的意识终于占领了高地,把他的手按住了。 喘息了许久,她才有些歉意又有些不舍道:“我爸妈还在楼上,等着我们吃早饭呢……” 徐闻实在不愿意放弃这已经吃到了嘴里的美味。 这一分开就是大半个月,他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各种思念都积压了太多。 昨天晚上虽然来过一次,但那时候他半醉半醒迷迷瞪瞪的,不作数。 现在,抱着温软香甜的老婆,感受着她迷人的绯红和炙热的喘息,整个人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了。 但一想到岳父岳母就在楼上…… 最后,他还是无可奈何地放开了,在老婆软软的嘴唇上亲了亲,然后不甘心地道:“这次先记着,晚上我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本以为沈安然会骂他不正经,可等了半天,却没有声音。 徐闻惊讶回头,发现老婆没骂人,没翻白眼,而且红着脸抿着嘴,最后竟非常害羞地点了点头。 他简直以为自己看错了,反应过来老婆的听话懂事,瞬间乐得屁股都长翅膀了,一蹦三尺高。 在这妮子脸上狠狠砸了一下,他这才起床洗漱,收拾到最佳状态,上楼拜见准岳父岳母大人! …… 正月初一,见面先是热热闹闹一顿拜年。 在闲聊中徐闻才得知,沈安然今早凌晨一点多才回到家,是剧组杀青后连夜坐飞机回来的。 既然她一点多才到家,那到楼下找他,应该是两点多。 徐闻这才反应过来,老婆一连辛苦拍戏那么久,又折腾到半夜才回家,按理应该早点休息才是。 可能只是想看看自己日思夜想的男朋友,所以才半夜偷偷溜到楼下,打算只看一眼,偷偷亲亲他就走。 却没想到他突然醒了,然后就兽欲大发,迷迷糊糊间就…… 徐闻觉得自己简直不是人! 当下,他带着歉意,给老婆的碗里多盛了半勺粥。 四个人的新年第一顿饭,每个人的神情都不一样。 童雅琴最高兴,沈安然最害羞,徐闻最感动,沈朝文……最别扭! 虽说父女俩大面上已经和好了,但沈朝文对女儿这份工作还是颇有微词。 别的不说,就冲着大过年不能回家、累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的节奏,他就很不满意。 但既然已经来了这儿,这些事就不好再说,更何况今天是正月初一。 沈安然一看老爸这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赶紧嬉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青菜,笑道: “老沈,安啦!我现在的工作虽然很累,但我很开心啊,很有成就感。你就不要再替我担心啦!” 沈朝文没好脸色给女儿,鼻孔出气冷哼了一声。 “你爱干干,我才懒得管!” “你说的啊,以后不许再管我啊!” “我管得着你吗?你这一天到晚不着家,我上哪儿管你去!” “嘿,你这老头,怎么一大清早就夹枪带棒的呢……” 童雅琴一看这爷儿俩又要吵起来,脑袋都大了,赶紧拍了拍桌子:“唉唉唉,你们俩有完没完!都快四年没见了,现在好不容易团聚,就不能消停消停?!” 她狠狠白了两人一眼,各种恨铁不成钢,视线再落到徐闻身上,就觉得自家女婿怎么看怎么顺眼。 “阿闻,你多吃点啊,新年第一顿饭,可要吃饱了!” “噗……” 沈安然没忍住,一口粥喷了出来。 一桌三人脸都黑了! “沈安然,你干什么?!”童雅琴板着脸。 “对不起,对不起!” 沈安然捂着嘴,眼神仍是疑惑惶恐,“妈,你刚才叫他什么?” “阿闻啊,怎么了?!” “阿闻?!你叫他阿闻?!你们才认识几天啊,这么叫,不嫌肉麻吗?!” “嘿,你这倒霉孩子!” 童雅琴立马就不乐意了,撸起袖子,一副要跟女儿一决雌雄的架势,“认识几天?到今天,满打满算四天了!这四天,阿闻面面俱到地照顾我们,陪我们到处玩,带我们品尝江州美食,连年夜饭也是跟我们一起吃的。” “他是我女婿,我跟他亲近一点怎么了?!倒是你,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说不回家就不回家。这四年,你陪你爸妈的时间,有这几天阿闻陪我们的时间多吗?” 沈安然…… “就是!夫人,你说得对!”沈朝文难得跟妻子统一战线。 沈安然彻底无语,看着徐闻挑衅的小眼神…… 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是,太夸张了吧!他就陪了你们四天,就成你们口中的准女婿了?” “咋啦,不行啊!” “咋啦,不行啊!” 好一个妻唱夫随! 沈安然彻底无语,没想到呛了一辈子嘴的爸妈,竟然在这件事上同仇敌忾了! “为什么呀?”她还是不能理解! “你还问为什么?!我倒是好奇,就你这倔驴一样的脾气,是怎么找到阿闻这样懂事、体贴、细心的男朋友的!” 童雅琴一脸匪夷所思! 沈朝文不忘补刀:“还有踏实,哦,还有知书达理!” “还有耐心!” “工作也好,记者呢!” “就是!” “……” 沈安然:??? 演相声呢,你俩?! “不是,就算他优点多,我也不差好吧?!” “你哪儿不差?你除了气你爸妈的本事不差,你还有哪儿不差?” “我……长得好看!” “哎哟,看把你得意的!” 亲妈根本不吃这套,扫了女婿一眼,“就你长得好看?我家姑爷又高又帅,配你还不绰绰有余?” “那……那我还赚得多呢!” 这话刚一出口,沈安然就后悔了,因为她立马感受到了来自另一侧的杀气。 沈朝文冷笑起来:“简直肤浅!一个人的价值,难道是以赚钱多少来衡量的吗?就你那工作,对社会的贡献和价值,比起小徐来说差得远呢!小徐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沾沾自喜,真是井底之蛙!” “就是!” 沈安然…… 她彻底服了,服服的! 童雅琴完全不理会她的战败情绪,继续进攻:“沈安然,我可告诉你啊,你在娱乐圈怎么闯怎么混我不管,但阿闻是我女婿,这件事我已经认定了!你要是敢不跟他好好过,就不是你爸跟你断绝父女关系了,是我要跟你断绝母女关系!” “还有我,带我一个!” “对,我们俩都跟你断绝关系,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好自为之吧!” 沈安然…… 你们这相声收费吗? 徐闻看着自家老婆一脸便秘的样子,憋笑差点憋出内伤。 125.炙热的思念 吃完早饭,四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没事干了。 沈家在外地,在江州一个亲戚朋友都没有,自然也就省去了串门的麻烦。 不过毕竟是春节,一家三口外加徐闻这个实际意义上的家人,四个人在家呆着肯定也不是事。 童雅琴提出去逛商场,理由是春节期间大多地方都关门,还不如去买点东西,给老家亲戚带过去。 这方案得到了一致同意,但在具体执行过程中却出现了偏差! 等徐闻开车到达目的地时,大家发现,本以为会春节冷清的商场,没想到竟然人满为患。 这一下,本以为做好防护措施就能保证不被人认出来的沈安然,彻底抛弃了侥幸。 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又原路返回。 于是经过一致商议,沈安然在车里坐着,徐闻带着二老上去购物。 沈安然:??? 你们这样礼貌吗? 童雅琴似乎也觉得就这么把女儿丢下不太妥,于是走出两步又回来敲车窗。 沈安然感激涕零:“妈妈,你是想起你可爱的女儿了吗?” 童雅琴一脸微笑:“是啊,我的宝贝儿……把卡交出来!” “什么?” “这春节前,阿闻带着我们到处逛,已经花了不少钱了。难不成现在给家里人买礼物,还要他花钱啊?” “……” “再说了,你当演员不是收入挺高的吗,给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买点礼物,也是应该的吧?” “……” 沈安然还能说什么,默默交出了自己的银行卡,然后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有说有笑地往商场里走去。 沈安然……我的命太苦了!! 因为没有驾照,所以沈安然连开车回家躺着都不行,只能一个人卑卑微微地在车里坐着,等着三个人凯旋而归。 好在,爹妈虽然不近人情,老公还是想着她的。 没过一会儿,徐闻就身披金甲战衣,脚踏七彩祥云……其实就是拎着两杯奶茶、提着一块小蛋糕朝她走来。 沈安然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徐闻一坐进车里,她就本能地撒娇:“呜呜呜,还是我哥哥最心疼我,知道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太可怜了!” “那是,我自己的老婆,能不心疼嘛!来,吃吧!” “嘻嘻!” 沈安然接过这难得的美味,之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这种高糖高脂的东西更是想都别想。 但现在是休假阶段,徐闻直接给她下了死命令,这几天敞开了吃,每天会抽出一个小时专门带她运动健身,帮助维持身材。 沈安然当然相信他,也就不再压抑自己的吃货属性,当下深吸一大口奶茶,又一口吞掉半块蛋糕,顿时满足得整个人原地跺脚。 “嗯……太太太太好吃了!!” 徐闻甚是无奈地白了她一眼:“瞧你这出息!” 沈安然只要有的吃,别人再怎么怼她损她都无所谓,一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的淡定。 等一整块蛋糕下了肚,沈大明星才问:“唉,你怎么下来了,不是陪我爸妈买东西去吗?” 徐闻得意笑道:“是叔叔阿姨让我来陪你的!这家商场我已经带他们来过两次了,他们已经很熟了。我刚又给他们买了电影票,看完电影自己吃饭,下午买东西,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不需要我们操心!” 沈安然脸色亮了起来,这才觉得那两口子有当爹妈的样,还知道给热恋期的女儿,留出和男朋友二人世界的自觉。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以自己父母现在对自己的嫌弃程度和对未来女婿的宠爱程度,这个自觉……可能不是给她的,而是给徐闻的。 沈安然: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 虽然有了难得的二人世界机会,但对于去哪儿,两人却犯了难。 鉴于沈安然现在的大明星属性,整个江州基本上没有几个她能去的地方,倒是有一些私密性较好的高档场所,或者荒无人迹的野外风光,但因为现在是春节期间,很多有意思的店铺都没开张。 “要不去看日落?”徐闻提议。 “大哥,现在才上午10点!” 沈安然翻了个不耐烦的白眼,“再说了,看日出日落这种假小资伪浪漫的调调,搞一次就可以了,天天看,不嫌腻啊!” “……” 徐闻:委屈脸你变了! “那你说去哪儿?” “嗯……要不还是回家吧!” “回家?!” “对啊,回家躺着!我这段时间每天连轴转地拍戏,累都累死了,现在吃什么玩什么的心情都没有,就想回家躺着!” 沈安然没出息地说。 徐闻理解她的辛苦,但对于她“吃什么都没心情”的说法,顿时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光,瞥了瞥她手里已经见底的奶茶和蛋糕。 沈安然缩了缩脖子,把最后一口奶茶喝完,打了个嗝儿。 徐闻也懒得打趣她,神秘又猥琐地笑了笑:“好,回家好,回家好!” 沈安然一下子就接收到了某种不健康的信息,顿时双颊燥热! “大菠萝,你……不许胡思乱想!” “我想什么了?”徐闻一脸无辜,但眼珠子仍然狡黠乱转,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你想了你想了,我还不知道你!” “你知道我什么?是你自己说要回家的,这不就是在暗示我吗?” “啊呸!” 沈安然使出全身力气对着空气发功,激动道,“我都说了回家就是躺着,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干你明白吗?” “明白!躺着,躺着……你躺着,我动,也不行吗?” “啊!!!” 沈安然娇羞到了极点,大白天听见这种靡靡之音,顿时叫她羞得满脸通红,又气愤又羞赧地瞪着徐闻,一副马上就要大义灭亲、清理门户的架势。 徐闻赶紧认怂:“好好好,听你的,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干!!” 沈安然这才罢休,脸还是通红,气呼呼的! 徐闻其实心里还有一句: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了…… 当下自然没有多说,踩下油门,汽车往家里一路飞驰。 …… 为免沈朝文和童雅琴随时回来,两人直接回了1302,一进门,沈安然就在沙发上躺下来,发出了多少肥宅最喜欢的一声感叹: “啊……” 喊声悠扬、沁入心脾,是那种酥到了骨子里的舒服。 徐闻在一旁无奈翻白眼,不断自我暗示:老婆是自己选的,如今父母都见了,不能退货只能签单! 作为沈安然大小姐的私人营养师和健身教练,他要为这妮子的身材和体重负责。 所以刚才放肆了一杯奶茶和一块蛋糕,现在只能吃点清淡的,要不然指望晚上运动一个小时,可不见得能把这些反式脂肪酸给消耗完。 于是这次,他只切了点水果,倒了一杯酸奶,一份简单的水果捞就做好了! 端到客厅,沈安然老远看见就露出了姨母笑,但却并不伸手,而是跟个高位截瘫病人一样张开了嘴。 “啊……” “几个意思,还要我喂你啊?” “嗯呐,我现在是个残疾人,浑身都动不了!” “……” 徐闻彻底无语,对自家老婆现在脸皮的厚度,已经完全无法招架。 虽然白眼翻上天,但也只能在茶几上坐下,用叉子将香蕉火龙果一块一块喂到老婆嘴里。 “嗯好吃!” “沈安然!”徐闻笑了笑,“我有时候真觉得你挺没见过世面的,怎么什么都说好吃?” “就是好吃啊,哥哥做的任何东西,都好吃!” 沈安然将毕生演技都用在了这句彩虹屁上,吹出了24k纯金般的真诚! 徐闻……突然觉得腿有点软! 虽然知道老婆是在故意吹捧,可他还是听得心花怒放,忍不住嘴角咧了开来。 当下二话不说,坐在旁边任劳任怨地喂水果,过后又屁颠屁颠地给倒饮料,把老婆大人伺候得明明白白。 不多时,沈安然就打起了饱嗝。 “怎么样,老婆,老公伺候得还满意吧!” “满意,相当满意!” “那没有打赏吗?” “打赏?你要什么打赏?” 沈安然刚问出这句话,就看到了半蹲半跪在沙发边上的徐闻,脸上挂着“你懂得”的暗示。 她顿时翻了个白眼! “真是!你现在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事啊!!我真的生气了!!” “……” 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徐闻看着沈安然气鼓鼓的脸,也觉得自己有点太过分了,当下不知道说什么。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沉默,让沈安然心里泛起了嘀咕。 她偷偷瞥了一眼徐闻,看他脸色晦暗不明,心里就各种不自信了! “他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也是,男人对这种事肯定比女人需求大,更何况他本来就很强……” “我们半个多月没见,上次见面也是匆匆忙忙的,算起来,他也忍了挺长时间了。” “人家正常男女朋友,每天见面,完全不存在这种问题!” “也就是因为我的工作性质,才会给他带来这种困扰,现在好不容易见面了,还一直推三阻四的……” “这么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我的问题哦!” “而且哥哥还对我这么好,把我爸妈也照顾得这么好,我还一直晾着他……真的太坏了!” “……” 沈安然越想越没底气,可现在她又撑又困,再加上实在没有大白天做那种事的底气,于是想了半天,只能瑟瑟缩缩地扯了扯徐闻的袖子。 徐闻投过视线来,看见了一脸楚楚可怜的老婆。 “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白天实在……等我睡一觉,养足精神……晚上你想怎么样都行……好吗?” 徐闻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顿时直呼“卧槽”! 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种话啊,当下便感觉浑身血气翻涌,立刻就有反应了。 他喜笑颜开,还没搞明白老婆大人怎么就突然服软了,当下也懒得深究。 虽然现在不能策马奔腾、长驱直入,但老婆这么可爱,他怎么能不掠夺蹂躏一番呢,当下二话不说,抱着她便是一顿风卷残云地乱亲乱啃。 沈安然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侵蚀得七荤八素,喘着粗气脑子无法正常运转。 徐闻看着她眼神涣散、目光迷离的样子,心中燥热更加难耐,试探性要再进一步,却还是被拦住了。 沈安然虽然喘息不匀,但眼神却颇为坚定:“哥哥,白天真不行!” 这一下,徐闻便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又是兴趣索然,又是拿这个信念坚定的老婆没办法,当下只能重重刮了刮她的鼻头,以此泄愤! 沈安然吃痛,大叫一声。 徐闻刚才一直坐在地板上,这时起身,在沙发另一头坐下。 “往里边让让!” “干嘛?” “我也要躺着!” 沈安然直眼:“这沙发就这么大,怎么躺得下两个人!你要躺,回房间躺!” 徐闻当时就给气笑了。 “我说沈安然,你有没有一点给人当女朋友的自觉。咱俩都大半个月没见面了,过不了几天你又要走,团聚的时间本来就有限。我想好好珍惜时间,跟你多呆一会儿,这都不行吗?” “……” 沈安然明知他没安好心,却愣是无言以对! 当下思来想去,要是提出自己去房间里躺着,肯定还是会被尾随,而且还会被视为某种默许,遭致更严重的后果! 她想了想,实在无计可施,只能咬着嘴唇愤愤地往里挪了挪! 沙发并不宽敞,但因为沈安然实在瘦得可怜,徐闻躺下倒也正好能容纳,只是有些拥挤! 沈安然感受着紧贴着身体的男性炙热,感受着那无比熟悉的味道与触感,本来还挺坚定的心,顿时变得摇摆模糊。 随即,她意识到这就是徐闻的奸计! 当下不服输的心态上来了,赶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这个男人得逞! 然而因为昨天晚上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她实在困极了,闭上眼本来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可没想到,慢慢的真的睡着。 徐闻刚开始以为她在装睡,直到感受到均匀的呼吸…… 他身上的燥火也慢慢消退,伸出手臂,将老婆稳稳地揽进了怀中,感受着这熟悉的温暖与踏实,他也慢慢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天已经擦黑! 沈安然本来没醒,只是感受到徐闻的动静,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远处的喧嚣被压缩打包传送过来,在这昏暗的黄昏夜晚交接时刻,显得更加宁谧寂静。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朦朦胧胧的视线里,看到了潜藏于他们心中,始终未能诉诸于口的浓烈思念。 毫无征兆的,烈火开始燃烧。 徐闻一个翻身,把怀中的女生压在绵软的沙发上。 “老婆,现在天黑了……可以了吧?” 沈安然还没明白“可以什么”,炙热的吻就铺天盖地倾轧下来,顷刻间,叫她失去了所有的思考与挣扎…… 126.丑媳妇总要见公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夜幕已经彻底降落。 徐闻沦陷在沙发里,沈安然趴在他身上,两个人在迷离的夜色下彼此不说话,也没有力气说话,只剩下彼此剧烈的喘息声。 徐闻觉得自己渴得要死,但却完全没有起身的想法和动力,身体的极致享受,让他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不夸张地讲,这时候即便给他一刀,他都可以直接演示一下什么叫含笑九泉。 怀中的女人一直没敢抬头,连喘息的声音都压得极低,显得与刚才的投入和稍稍放开的骄纵截然不同。 徐闻忍不住去打趣她,但还没开口,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沈安然听出是自己的手机铃声,慌慌张张要去接,却想起自己现在的体态像个流氓,急乱间只得把一个抱枕拍在徐闻脸上,然后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上衣服,这才接通了电话。 是童雅琴喊他们去吃饭。 沈安然用最强大念力压制住自己的喘气声,尽量平静地回复,放下电话才感觉精疲力竭,直接坐在地毯上。 徐闻看她这么慌张,大笑起来,换来了老婆娇羞婉转又纵情尽兴的一瞪,眉梢眼角说不出的温柔妩媚。 他的感觉又来了…… 十分钟后,两人衣冠楚楚地出现在楼上,彼此之间刻意保持着距离,但私底下却不停地用眼神打情骂俏。 童雅琴今天战果丰富,各种各样的包装盒摆满了沙发,看来没少花钱。 女人嘛,包治百病,花钱续命! 童雅琴本来就性格开朗,现在心事了了,女婿也找到了,钱也花嗨了,当然是各种满意,从头到尾都在叭叭叭地说个不停,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的幸福与喜悦。 如此一来,徐闻和沈安然因为害羞而刻意为之的尴尬,倒也没被夫妻俩察觉。 好一会儿,童雅琴突然问:“唉,你们今天都去哪儿玩了?” “看电影!” “在家呢!” 两人异口异声,自己的答案说出口的同时,也听到了对方的答案! 场面老尴尬了…… 童雅琴和沈朝文对视一眼,一脸懵逼! “到底是在家还是看电影了?” “……” 沈安然不说话了,低头喝汤! “咳咳,阿姨,我们是在家看的电影!”徐闻反应神速。 “哦,在家看电影!我说呢,然然连逛街都不能去,怎么还能去看电影,那不得被人认出来!还是在家稳妥……” 童雅琴没有发现不对劲,这茬顺利揭过去。 沈安然心里有鬼,桌子底下踢了徐闻一脚,徐闻岿然不动,一点看不出破绽。 这个不太顺利的开局,让沈安然对这顿晚饭产生了不好的感觉。 而事实也证明,她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童雅琴闲聊着天突然又开口了。 “小徐啊,你看我和你叔叔现在正好在江州,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安排我们和你父母见个面?!” “咳咳……” 沈安然正在喝汤,听见这话突然呛住,剧烈咳嗽起来。 徐闻忙给她顺气,沈朝文和童雅琴自然随口埋怨。 “妈,你着什么急啊!”沈安然急了起来,“我们俩在一起才不到一年时间,怎么就到了双方父母见面的地步啦!还早呢!” “哈,你这说的什么话!” 童雅琴脸色不好看了,“这见不见父母,跟谈多长时间恋爱有关系吗?我和你爸爸是很认可阿闻的,你们的感情,我们也看在眼里。这些事情都是顺理成章的,早什么啦早,不早啦!” 沈安然顿感无语,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徐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提议打了个措手不及,一下子懵住了。 他这样,沈安然便越发怕他多想,还以为他们家逼婚似的,便连忙向一言不发的沈朝文使眼色! 毕竟以她对爸爸的了解,就算他再怎么看好徐闻,结婚的事情还是要慎之又慎,总不能显得自家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果然,知父莫若女,她完全猜对了沈朝文的心事。 “咳咳!” 沈朝文战略性咳嗽开局,一脸不耐烦道,“你说你着什么急!他们小两口感情好不就完了嘛,这种事,也不是说办就办的,那不得好好筹谋嘛!” “我又没说明天就见,这不是觉得天时地利,所以才说出来商量商量嘛!”童雅琴察觉到丈夫的态度异样,有点后悔自己嘴快了,但还是不明所以地辩解。 “什么天时地利,你懂什么!” 沈朝文就有点生气了,觉得自己老婆头发长见识短,脸色很不耐烦。 他状若无意地瞟了徐闻一眼,继续道:“小徐也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男女成婚,在古代那得三媒六聘,一点规矩都不能错!现在虽然没这么繁琐了,但该有的流程和章法,也一点不能省!” “这结婚前的男女双方父母见面,怎么着也得是男方父母提出来,我们同意这门婚事,才答应见面,双方坐下来好好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只有这样,男女双方才都有脸面。好家伙,我们大老远跑到江州,还急吼吼地要去跟男方父母见面,那成什么了,逼婚啊?!” “那知道的,认可我们同意孩子们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故意不懂装懂地挑事,让男方家下不来台呢!” 沈朝文说着,有些气呼呼的。 徐闻其实听他最后一句,知道岳父大人是看自己在这儿才这么说,而实际上他想表达的是:如果真的由他们提出双方父母见面,那岂不是显得他们女儿嫁不出去似的! 童雅琴脸都僵了! 她只是简单地喜欢这个女婿,想赶紧把他套牢,才提出了这个主意,哪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当年她要有这份心思,也就不会因为看了一眼沈朝文读书的样子,觉得他书生意气、气质绝尘,就芳心暗许,倒追上门了! 当下,童雅琴认识到自己的急躁,脸色有点急乱了起来。 徐闻见气氛有点跑偏,忙道:“叔叔阿姨,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都怪我。其实我正打算这两天带安然上门,见见我的父母。” “这之后,我再带着我爸妈到长宁县去,亲自拜见二位,这样才成体统!至于我们俩订婚结婚的事,那倒另说,毕竟安然的职业有一定的特殊性,也不是说结就能结的!” “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还是想得到四位长辈的认可,毕竟你们的意见和态度,对我们至关重要。只有你们都同意了,我们在一起才会更踏实!” 这话说完,二人的脸色才好看了。 沈朝文满意地看了女婿一眼,笑得像小鱼儿在啃脚,满脸写着:这还差不多! 童雅琴则憋不住心事,当下忙道:“同意同意,阿姨怎么会不同意呢!阿姨可喜欢你了,以后安然要是敢跟你分手,找别的男朋友,我第一个不同意,我……我打断她的腿!!” 沈安然:“???” 因为徐闻的保证,这个突如其来的尴尬氛围才顺利翻篇,饭桌上再次恢复了其乐融融。 吃完饭,徐闻主动要洗碗,被童雅琴唱着“使不得”的高音歌剧就给从厨房轰了出去。 他只能带着沈安然下楼。 一进1302的门,沈安然就急不可耐地问:“哥哥,你真的要带我去见你妈妈吗?你……你是糊弄我爸妈的吧?” 徐闻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头。 “你觉得你爸妈那么好糊弄吗?” “我……” 沈安然不说话了,因为她知道,就算亲妈好糊弄,爸爸那么老古董也绝对糊弄不了。 要不然,两人也不会因为意见不合直接断绝了父女关系,四年也不见他让一步! 徐闻看她这样子,大笑起来,把她揽进了怀里。 “傻丫头,看把你吓的!怎么,不愿意见我妈呀?” “不是不愿意,我……我是害怕!” “害怕?这有什么好害怕的!都说丑媳妇儿总要见公婆,你又不丑,长得还这么好看,还是个家喻户晓的大明星,配我绰绰有余了!你怕什么?” 徐闻的一波彩虹屁,并没能让沈安然的心情好起来,愈发心情沉重地离开他的怀抱,在沙发里坐下了。 徐闻过去,又把她揽在了怀里。 “怎么着,沈安然女士,有外遇啊你?” “呸,你才有外遇呢!” “没外遇你紧张什么!放心,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会吗?” 沈安然一点信心也没有,满脸愁苦,“可是我的职业……正常家庭都接受不了吧!而且就像你刚才在楼上说的,就算双方父母见面了,也只是给我们的感情上了一道安全锁而已,并不代表我们立马就能结婚!” “你这么优秀,你妈妈肯定以你为骄傲。如果找了我这么个女朋友,因为工作原因迟迟不能结婚,那……那她肯定会埋怨我的!” 徐闻哑然失笑,万万没想到这丫头考虑得这么长远,看来是真的认真想过和自己结婚的事。 他觉得很窝心,忍不住嘴角翘起来,猝不及防捧起她的脸就是一顿乱啃。 “哎呀,你干什么呀!” 沈安然擦着满脸的口水,假装生气,却满心欢喜。 徐闻扶着她的双肩,认真道:“老婆,我不敢说我妈一定会喜欢你,但是你要知道,她的意见并不重要!不管她喜不喜欢你,我都会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你明白了吗?” 沈安然懵了懵,片刻后回过神来,这才从徐闻的眼神里看到了一股极其坚定的力量。 她的怀疑和矛盾、忐忑与不安,这一瞬间就像被吸尘器吸走了一般,愣了愣神,随即露出甜蜜的笑容来。 127.陪老婆去拍戏 初二,徐闻要陪妈妈一家到外婆家拜年,这是多年惯例。 初三,吴海萍要去医院换药。 所以徐闻决定,初四上午,带沈安然上门。 这个主意是他自己在心里偷偷定的,除了老婆,谁也没有告诉,包括吴海萍。 之所以不告诉,是因为一旦说了,这老娘儿们肯定会把换药甚至回娘家的事情全部推掉,因为在她心里,没有任何一件事比见未来儿媳妇儿更重要! 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使他不愿提前透露,那就是……有点害怕! 徐闻清楚地知道,自家老婆说的话是对的,她这大明星的身份,不能过早结婚的属性,都极有可能遭到吴海萍的反感。 要知道这老太太天天念道儿媳妇儿媳妇,那可是要实实在在办婚礼娶进门,然后生大胖小子的! 合着儿媳妇领进门,却告诉她没那么早结婚,生孩子更是别想。 这哪儿还叫什么好事,分明是个噩耗啊! 所以,徐闻对这场婆媳会面很不看好,心里有点紧张。 当然,再紧张也紧张不过沈安然。 这两天,沈大明星绝对是遭遇了人生当中最艰难的关卡,每天是吃不下睡不着,各种胡思乱想。 一会儿在琢磨要给未来婆婆送什么礼物,一会儿问徐闻他妈妈可能会问她什么问题……完全没有心思干其他的。 徐闻被自家老婆折磨得都没心思猜测妈妈的反应了,现下颇有一种学渣上考场的急促和霸气:过不过的不要紧,赶紧结束吧! 带着这种期盼,终于熬到了周三下午,徐闻陪妈妈从医院复查完回来。 在家里坐下后,他鼓足了半天勇气,打算开口,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沈安然。 他赶紧跑到阳台去接,电话那头声音急促:“哥哥,对不起,我……我不能去见你妈妈了。” “啊?为什么?” “刚才陈哥来电话,说是剧组有紧急通知,让我回申城补拍一场戏。我今天晚上就得走了!” 沈安然语气急促,显然是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一种松了一口气的窃喜。 这一刻,徐闻是慷慨赴死的学渣,沈安然是逃过一劫的败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 回家的路上,徐闻还在想,这丫头是不是为了躲避见未来婆婆,所以故意编了这么个蹩脚的理由。 但是回家后发现,沈安然已经收拾好行李,订好了机票,已经打算出发了! 看来真是确有其事! 沈朝文气得够呛,坐在沙发里脸色铁青。 童雅琴则一边抱怨一边检查有没有漏东西,嘴里不停:“演员这工作可真不是人干的,外表看起来光鲜亮丽,其实背地里都是苦楚。本来就没赶上除夕团圆,这在家休息了没两天,又被叫走了,这是个铁人也熬不住啊……” 沈安然从进这行到现在,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孤军奋战,不管是《高楼》时被全网黑,还是后来长达三年的雪藏生涯,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 如今守得云开见月明,这点辛苦自然不在话下。 倒是妈妈充满担心和不舍的数落,让她本来以为足够坚硬的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鼻子一酸,差点掉眼泪。 徐闻见状,偷偷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 沈安然朝他灿烂一笑。 这时,童雅琴盘查好行李,忙道:“哎哟,都五点多了,你飞机是几点?七点半是吧!那该出门了,别堵车,误了飞机就不好了!” 说着,又忙叨叨地吩咐徐闻:“阿闻,你送她去吧,她一个女孩子打车我也不太放心!” 徐闻一听,这才觉察到不对! “怎么回事,蓝蓝呢?她不陪你去吗?” “蓝蓝她回老家了,现在正在村里呢!这通知来得突然,她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来,所以这次我一个人去!” “……” 徐闻沉默不语,皱紧了眉头。 沈安然知道他不放心自己,忙笑道:“哎呀,放心啦,我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不会照顾自己啊。到申城,剧组会派车来接我,补一天戏,最多两天,我就又回来了,没事的!” 徐闻却仍是不放心! 也不是不放心,只是觉得大过年的,老婆还要孤零零地赶飞机,可怜巴巴地拍戏,实在是于心不忍。 想了想,有了主意! “你经纪人去不去?” “陈哥?他不去,他去干什么,就补两场戏而已……” “那我陪你去!” 沈安然愣了愣! 童雅琴倒是反应得快,忙道:“对对对,让阿闻陪你去,有他在身边我们也放心。” 沈安然还是没反应过来,徐闻知道她的顾虑,自己却不以为意。 当下大手一挥:“那就这么定了!” 当即下楼,用了10分钟简单收拾行李,随即便拉着沈安然奔赴了机场。 路上他安抚道:“老婆放心,反正你们公司的人也不在,不会暴露我的身份的。要是剧组的人怀疑,你就说我是蓝火传媒的人,他们也不会多想,这种小事肯定也传不到陈星泊耳朵里。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 沈安然听着他的话,笑得璀璨。 徐闻看她笑,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伸出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 “傻老婆,你笑什么呢?” “哥哥,我觉得好开心啊!” 沈安然文不对题,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刚开始接到通知要去补戏,我还很郁闷呢,好不容易有个假期,又被破坏了。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难过了,因为有哥哥陪我,这哪是去工作,这分明是去度假嘛!” 徐闻看着这傻丫头手舞足蹈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十分多余,当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 两人很快到了机场! 徐闻把车停好后瞬间戏精上升,一脸严肃地推着行李,把今日份“最帅助理”的戏份演得十分到位。 沈安然全程憋着笑,忍不住想和他打闹,但因为在机场随时可能被人认出来,所以只能忍住了。 三个小时后,两人落地申城,剧组的车已经在机场等着,将两人护送到酒店。 沈安然实在喜欢这种假公济私度蜜月的感觉,虽然已经很晚了,却还是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还是忍不住给徐闻发微信。 徐闻其实也没睡着,但不是因为想老婆,而是标间的另一个床位住着剧组的另一名工作人员,鼾声打得震天响。 听到老婆的呼唤,他当即从床上蹦起来,蹑手蹑脚出了门。 五分钟后,他出现在沈安然的房门口,刚一进去,就被某个温香软玉般的小丫头扑进了怀抱。 对于这种送羊入虎口的好事,徐闻当然……非常不介意。 他这时不禁庆幸自己带了工具,当下二话不说,把老婆打横抱起扔在床上,接着就是五千字的不可描述! 第二天一早,沈安然立即把自己切换到工作状态,五点就起床了,洗漱、护肤一顿操作后,徐闻才起来。 溜回房间,同屋的人已经走了,这倒让他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花了五分钟洗脸刷牙,陪沈安然前往片场。 要补拍的是两场很重要的戏份,由于工作人员的疏忽,当时拍好的内容因为虚焦而用不了。 但是没了这两场戏,剧情的逻辑性就不能成立,所以只能补拍。 对于剧组的认真,徐闻倒是十分感慨。 这部剧的最终效果如何暂且不知,但剧组的态度就已经值得肯定。 尤其是比起前世那些以圈钱为目的,各种抠图替身、粗制滥造的狗血剧来说,要强得多得多! 徐闻深刻感知到,影视行业成熟之后,原来是这个样子! 沈安然到达片场后,连早饭都来不及吃,就立即开始化妆。 由于是古装仙侠剧,造型、服装都很费工夫,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 整个过程,沈安然都在背台词,酝酿情绪,徐闻见状也不敢打扰。 他的出现,已经引起了剧组其他人的注意,包括导演。 工作人员还沉浸在大过年加班的抱怨情绪中,自然懒得搭理他,倒是导演陈海峰有点闲,打着哈欠过来问:“你是蓝火的人?” “是的,陈导!”徐闻自然回复。 然而这个回答,还是叫陈海峰惊了惊。 “你认识我?” “呃……刚才见别人这么喊您来着!” “哦,这样啊,我说我头一次见你,怎么你倒认识我呢!” 徐闻: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 陈海峰明显还有跟他闲聊的意思,但这时,扮演女主角父亲的演员拿着剧本过来,有问题要和导演讨教。 这个对话才戛然而止! 徐闻对这个演员已经很熟了,上次特意查过名字,叫戴寅,是个从龙套一路爬起来的演员,履历非常感人,是个值得钦佩的艺术家! 徐闻远远看着他认真地和导演探讨角色和剧情,就知道他的成功不是偶然,而是对演戏这份工作发自肺腑的痴迷与热爱,以及日复一日的认真和钻研。 因为这些努力,他才能把握住《琅琊榜》的机会,并一步一步在多部影视剧露脸,最终成了《仙祁》实际意义上的男二号,而且角色复杂程度,比男主还要高。 徐闻对他,只有钦佩! 早上9点,剧组正式开拍。 头一场戏就是沈安然和戴寅这对银幕父女的戏。 剧情很简单,就是女主王姝已经怀疑父亲的真实身份,两人在书房里的一段彼此试探! 这种戏看起来简单,其实情绪很难把握。 对女主,既要展现出对父亲的敬重,又要表露出证据确凿的怀疑,心情自然纠结。 对戴寅也是! 身为父亲的他表面上是个光辉正面的正派掌门,但背地里一直坚持着一份血淋淋的事业。 然而不管他怎么为恶不做,对女儿的感情也是十分真挚的。 所以面对女儿的试探,他既要隐忍假装,又寒心失望,与此同时,还要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表现出对女儿有所成长的欣慰…… 角色复杂程度,比沈安然还要更高一层! 陈海峰在监视器后喊“开始”,两位演员便开始对戏,刻在脑子里的台词顺畅流出。 刚开始,沈安然还有点难以进入状态,毕竟休息了三天,整个人都散了,情绪难以集中也很正常! 导演陈海峰发现了这一点,当即要喊停,这时看到饰演父亲的戴寅开口了。 台词、声调、表情、眼神,无一不对! 甚至他袖子里微微握紧的拳头,都无时无刻不在戏中,如此投入沉浸的表演,让导演不忍心打断。 在他的带动下,沈安然也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瞬间进入角色。 后面的对戏,就只能用酣畅淋漓、精彩纷呈来形容。 几分钟后,陈海峰激动地喊停,片场瞬间爆发出激动的掌声——演员入戏,他们也能早点结束这春节加班的折磨! 所以现在,全组人是真的高兴。 沈安然再次补拍了最开始的那几句台词,这段戏就算过了。 现场开始布置第二场戏,沈安然去补妆! 由于第二场戏没有戴寅,所以他得了空闲,也待在旁边驻足观看。 工作人员赶紧给他搬来一把椅子,恭恭敬敬地喊:“戴老师!” 戴寅态度随和,对工作人员连连道谢,但没有坐下,反而在回头的时候看到了徐闻,想了想,回忆起来。 “小兄弟,你怎么在这儿?” “我……是蓝火传媒的人,这次陪沈安然过来的。” 徐闻有点不好意思,毕竟上次在明月山上,两人头一次认识并说话,戴寅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游客,而他也承认了! 如今又说自己是蓝火传媒的人,难免会让戴寅觉得自己在骗他。 可谁知,戴寅却只是恍然地笑笑:“我说呢,大冬天的,怎么还有人孤零零地上山旅游。原来是小沈的工作人员,那就说得过去了!” 这个豁达的态度,让徐闻不禁惭愧不已。 “戴老师刚才的表演太精彩了,把我看得都入迷了!”徐闻颇为诚恳道。 戴寅摆摆手,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 “别叫我戴老师了,怪麻烦的,叫老戴就行!” “这……” “没事,剧组的人都叫我老戴,我喜欢别人这么叫我,显得亲切!” “那好吧!戴……老戴!” 戴寅笑了笑,并没有顺势问他的名字。 徐闻想想也对,对这位戴老师来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虽然他很随和,但毕竟身份摆在这儿,也确实没有认识每一个人的必要! 徐闻了然,笑着问:“老戴,你也是临时被叫过来补戏的吧?” “我?我没有,我本来就在申城!” “您家就在申城吗?” “家……” 莫名的,戴寅神色有些哀伤,摇头笑了起来。 128.被抓了个现行 面对徐闻的提问,戴寅解释道:“不是!我压根就没回家,一直在申城拍戏!” 这一下,徐闻更吃惊了。 “拍戏?春节?另一部戏吗?” “对!《仙祁》刚拍完,我就进下一个剧组了,也是在申城影视城里!” “您这也太拼了吧,春节都不休息!” 戴寅笑了笑:“也没什么好休息的,没意思!相比于待着,我更喜欢演戏,觉得很充实,很踏实!” 徐闻愕然,对于这位老演员的敬业和拼命程度,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对这个行业两辈子的认知和了解! 原来真的有人,痴迷演戏到如此地步! …… 对于戴寅痴迷于演戏的震惊并没有持续多久,徐闻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给占据。 沈安然今天要补拍的第二场戏,是她和男主角互动的一场戏,也是男女主角情感升温的重头戏。 可以说没有这场戏,后面男女主角的感情发展,就会显得莫名其妙。 所以为了情节合理,导演决定必须要补拍这场戏! 既然是情感升温,那么场面自然很甜蜜。 虽然徐闻一早知道,《仙祁》是没有吻戏的,但现场看着另一个男人对自家老婆进行公主抱,两个人还“甜蜜”对视…… 他嫉妒的小火苗“蹭”的一下就起来了,整个人非常不好。 这种不好的感觉,随着沈安然和扮演男主的演员谢昀一次又一次笑场,而稍稍有所缓解。 毕竟从这个角度上来说,老婆迟迟难以入戏,代表着她对和其他男人深情对视,有着本能的排斥。 但是这种缓解没有持续多久,徐闻又发现,每一次笑场,都代表两人要进行下一次深情对视…… 他的小火苗又“蹭”地起来了。 徐闻不禁表示:陪她来片场就是个错误! 有些事情,即便心里明白,也还是要眼不见为净! …… 这场戏一直拍到中午也没拍好! 全体工作人员本以为上午就能完工,谁知道两个主演这么不给面子,一个个脸色又都不好了。 沈安然也很惭愧,在导演瓮声瓮气地喊休息后,不停地对工作人员鞠躬道歉。 这时,徐闻又不禁为她感到心酸。 明明是主演,还把自己的姿态放得这么低,也未免太小心谨慎了一点。 想想自己前世,虽然演技极差但次次都是男主角,就这还不知道感恩,在剧组各种耍大牌看不起人…… 徐闻瞬间惭愧到极点! 因为男女主角的状态不佳,导演干脆宣布休息,全组吃午饭! 沈安然的情绪很不好。 徐闻很想过去安慰安慰她,奈何自己现在就是个临时助理的身份是,所以也不好靠她太近。 再者,他知道自家老婆跟别的男演员演不好感情戏,多多少少也有自己的责任。 所以现在,他尽可能地沈安然远一些,给她创造一个可以静下心来、浸入角色的环境。 …… 忙碌了一上午,大家吃过午饭后便都有点困倦,各自找了个地方休息。 沈安然午饭一口没吃,从始至终都在看台词、找感觉,画得精致的妆容也明显挡不住倦容,眼睛里充满了焦躁和无神。 徐闻看她这状态不对,又怕她两顿没好好吃饭撑不住,也有点替她着急。 他想了想,赶紧给蓝蓝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后虚心向前辈请教。 蓝蓝却不以为然道:“徐哥,你不用担心,安然姐在片场一直都是这样的。” “不过她两顿没吃的话,下午再拍戏确实容易体能跟不上,之前有一次还低血糖差点晕倒了。” “后来,我就会每次趁她休息的时候给她买杯咖啡,提神饱腹还不长胖,挺有效的!” 徐闻恍然大悟,挂了电话就赶紧出去买咖啡去了。 为了替老婆减轻负罪感,他干脆好人做到底,把整个剧组的咖啡都请了,让店员跟着一起送来。 这个举动,顿时引来了剧组的欢呼。 困倦的冬日下午,有一杯热热的咖啡喝,大家的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上午的诸多抱怨也立即一扫而空。 沈安然发现这一点后,对徐闻投来了感激的眼神。 徐闻则给老婆来了个油腻k,逗得她扑哧一笑。 这是两人一大早赶到片场直到现在,唯一的一次互动…… 也很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因为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陈星泊。 最早发现陈星泊的,是导演陈海峰,老远就伸手打招呼。 陈星泊的行程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作为沈安然经纪人但从未来过片场的他,片场认识的也就是导演,其他人一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包括徐闻! 这是徐闻第一次见陈星泊,在明白导演嘴里的“陈大经纪人”就是蓝火的经纪总监后,他顿时双眼僵直、倒吸凉气,颇有一种好学生鼓起勇气炸粪坑却得知校长就在里面的感觉。 同样震惊的还有沈安然! 现在,两人心里就一个想法: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徐闻这么默念还算有用,但沈安然这么想就纯扯淡了,陈星泊能来这儿,当然是冲她来的。 果然,在和陈海峰打了招呼后,他就直接冲沈安然来了。 “陈……陈哥,你怎么来了?!”沈安然莫名有点心虚! “蓝蓝来不了,我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大过年的,叫其他人来也不太合适,我就干脆自己来了!” “哦……这样!” “怎么样,拍戏还顺利吗?” “嗯……不太顺利!”沈安然实话实说! “我猜到了!过年期间叫来补戏,是个人都有情绪!没事,下午努努力,把这场戏过了,就万事大吉了!” “好,好的陈哥!” 陈星泊又勉励了两句,便道:“对了,这次我专程过来,也不单单是为了看你拍戏。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我昨天接到了《瑰俪》杂志社打来的电话,他们决定邀请你担任杂志社2023年的首刊封面人物。” 沈安然眼睛都直了! “啊?真的?” “这还能有假!这可是你进军时尚圈的一次大好机会,《瑰俪》作为全球五大时尚杂志之一,在时尚圈的地位是非常高的。而且这次抛来的橄榄枝,不仅仅是杂志封面,而是新年首刊的杂志封面。” 陈星泊顿了顿,脸上难掩喜色,“一般杂志社在选首刊人物的时候,都会慎之又慎,考虑得十分周全。既要有名气,又要有作品,还要压得住场子,所以基本上很少用新人。” “说实话,我接到他们的电话,也觉得很意外。虽然你拿了金曲奖,但在时尚圈还只是个不折不扣的新人,我想了想,应该就是金曲奖红毯的那身衣服,让他们看到了你身上潜藏的时尚表现力!”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大好事。登上《瑰俪》首刊,就代表你正式成为娱乐圈的当红花旦了,过不了多久,‘四小花旦’的位置……或许就该动一动了!” 陈星泊说得很有底气,但沈安然却完全不敢接话,急忙四下看了看,生怕被人听到他们的狼子野心! 陈星泊被她的反应逗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给了她太大的压力,当下不再多提。 他喝了一口咖啡,突然话锋一转:“好了,正事说完了,现在该给我引荐引荐你的新助理了吧!” 听到这句话,沈安然顿时从头凉到脚。 明明看陈星泊的脸上挂着笑,却总觉得,这笑容背后有着一种精明的冷峻。 她整个人都麻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陈……陈哥……” “别紧张!我就是想看看,来片场第一天就知道给全组人买咖啡的,是个什么人物。要真是个人才,招到蓝火来也未尝不可,反正我们公司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 沈安然就更不敢接话了。 徐闻在一旁,将这段对话一字不落全听进了耳朵里,对于陈星泊这号人物已经了解得十分通透—— 精明、聪慧、有能力、有眼光,但城府极深,掌控欲极强。 如果沈安然是个听话的艺人,在他手下能得到极好的发展。 正如他所说,再有个一两年直接取代“四小花旦”之一的地位,也不是不可能! 可如果她要是不听话……那可就惨了! 毕竟这位大哥,是刚来片场就得知自家艺人带了个新助理,还是个男的,却能不动声色、一脸自然地说完正事,才来秋后算账的角色,采取的,还是糖衣炮弹、循循善诱的法子。 徐闻十分确信,陈星泊已经注意到他了,而且已经在心里认定,他就是沈安然背着公司交的男朋友! 作为一个刚刚签入公司,而且事业刚刚有起色的艺人,这种行为在圈子里完全是大忌! 虽然“不能谈恋爱”没有写在合约里,但作为艺人,这种事完全是一种职业道德。 当你还是个萌新的时候,就算经纪人让你谈恋爱,你都不敢。 而当你成为了公司的顶梁柱,各种奖项堆了一屋子,那即便合约里白纸黑字写了不能谈恋爱,那该谈还得谈,公司连个屁都不敢放! 所以,在这一行,合同有时候很重要,比如沈安然上一家公司就用完全具备法律意义的合约,从她身上坑走了500万。 但有时候,合约又很不重要,比如现在! 沈安然就算在这件事上再不通透,也还是有最基本的职业敏感的,于是当场呆若木鸡,冷汗都下来了。 129.三个伏笔 陈星泊和沈安然的对话,徐闻在旁边听得一字不落! 相比于沈安然直接懵圈,他要冷静很多,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上,点开微信页面敲下几个字,然后面色自然地走过去。 “你好,陈总监是吧?”他主动朝陈星泊伸出手。 这一举动,把沈安然和陈星泊都看愣了! 沈安然愈发着急,生怕自家哥哥一气之下直接狼人自爆,那可就彻底完犊子了! 但是事到如今,她又完全没法阻止,只能绣花鞋钻地面、手指甲抠手心,紧张得后背全是汗。 陈星泊也出乎意料,却很快恢复了自然神色,伸出手。 “陈星泊!”他道。 “徐闻!沈安然的表哥!久仰大名!” 徐闻笑得稳重大方,表情上看不出一丝错漏,内心将刚才这句台词奉为二十年表演生涯的演技巅峰! 沈安然:“???” 陈星泊明显愣了一下,下意识将徐闻的脸色打量,却没有看出丝毫破绽。 这一下,精明如他也犹豫了,不知道该信这个陌生人,还是信自己的直觉! “表哥?怎么没听安然提过?!” “我们家是个大家庭,堂兄弟表姐妹一大堆!” 徐闻说得轻松,这时松开了手,很自然地看了沈安然一眼。 沈大女主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事态的紧急没给她准备的机会,立马就进入了新的角色状态,浑身轻松起来。 陈星泊还是犹豫。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是沈安然的手机。 手机在徐闻这里,他拿出来一看,然后在沈安然面前晃了晃,故意让陈星泊也看到了。 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妈”字。 徐闻接通:“喂,小姨,安然在呢……没拍戏,正在休息……跟她说话吗,行,我把电话给她!” 说着,便把手机递给沈安然,一句话也不再说。 这一瞬间,沈安然都怀疑电话那头是不是她的母亲童雅琴女士了。 她接过电话,那头各种惊讶:“然然,怎么回事呀,阿闻怎么管我叫小姨啊?还有他刚才给我发微信,让我过一分钟给你打电话,这怎么回事啊……” 沈安然秒懂,脑袋都大了。 状若无意瞥了徐闻一眼,见他神色依旧如常,瞬间明白了。 哦……最佳新人演技大赏是吧?! 沈安然:你要来这个,那我可不困了! “喂,妈,没事儿没事儿,我这都挺好的!” “什么挺好的,妈问你话呢,小姨是怎么回事啊??” “表哥啊,你可别提他了!都是我在照顾他,还他照顾我呢,我昨天就说让他跟我来不靠谱,你和大姨非不听!” “什么大姨二姨,我穿越了是吗……哦,我明白了,然然,你们是有危险吧??被人绑架了吗,这是暗号是吗?要不要妈妈报警啊……” “算了算了,回去你们自己收拾他吧,我可不管!” “然然……” “好了妈,不跟你说了,我这忙着呢,晚上我们再聊啊!” 沈安然说着,满脸无奈地挂了电话! 徐闻眼睛都直了,此时此刻,只想给她鼓掌! 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就是啊! 陈星泊全程……没有看出任何不妥! 毕竟沈安然的手机来电显示确实写着“妈”,两人又聊得这么自然,以至于精明如他丝毫没有发现不妥。 甚至,他还两人都过分优异的外表中,看出了一丝血缘关系的相似性…… 真,愿天底下的男女都是兄妹?! …… 把陈星泊糊弄走,沈安然彻底松了一口气。 就好似紧张的心情变得更紧张,然而像弹簧拉到了极限,现在反而松弛了下来。 紧接着,剧组准备就绪,最后一场戏正式开拍。 然后…… 一条过了! 整个剧组的人都目瞪口呆,直到陈海峰喊了一声“过了”,全场才一同“哦吼”了一声,鼓掌庆祝重新回归春节假期! 沈安然也大喜过望,这才跟着众人鼓掌,视线下意识地往旁边飘去。 徐闻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沈安然更开心了! …… 这两场戏拍完,剧组才算正式杀青。 戴寅虽然上午就完成了戏份,但却没有离开,而是卸了妆换了衣服一直待在现场,蹭亮的光头在日光下十分醒目。 现在剧组收工,他才过来和导演及其他工作人员一一告别,视线瞟到徐闻还特意冲他点了点头。 徐闻也赶紧回了个微笑,这时听到两个工作人员在感慨。 “看人家老戴,拍完了戏还特意等剧组工作结束才走,多讲究!” “说的是呢!这就是从底层爬起来的艺人,虽然现在有名气有地位,但永远不摆谱,打心眼里尊重工作人员,那些新人根本没法比!” “那可不!关键不说做人,就说演技,人老戴也甩那些年轻演员八条街,那表演分寸,普通的科班演员可把握不来!” “这可是人家一辈子摸爬滚打积累下来的经验,影视学院是学不到的!” “说的就是呢!要说这老戴也是个神人,年纪一大把了,没老婆没孩子,一个人住在申城,好像连房子都没买!” “啊?”另一人颇为吃惊,“不会吧!虽说他之前跑龙套,赚不了几个钱,可这几年在演艺圈,尤其是古装剧的圈子里也算是崭露头角了。再加上他接戏来者不拒,一年最起码五六部电视剧,虽说拿不了最顶级的片酬,但算起总账来,收入也海了去了,怎么可能会买不起房子呢?” “那谁知道!难不成是欠了赌债?” “不可能不可能!老戴那人,你还不知道吗,就是个戏痴!除了演戏,什么都不喜欢不在乎,怎么可能会去赌博!再说了,他也得有时间赌博啊!” “还真是!那就真不知道了,可能这就是大神和我们普通人的区别吧,人家的脑回路,我们是想不通的!” “想不通想不通……” 两人说着,兀自摇头感叹。 徐闻却在一旁惊呆了,知道戴寅痴迷于演戏,却没想到痴迷到了不结婚不生子,甚至不买房的地步…… 这已经不能叫戏痴,应该叫戏疯子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恐怖,望向那个背着双肩包已经走得老远的背影,眼神不自然起来。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安然,杀青那天你走得太急,本来想约你吃个饭都没有时间。这几个月,跟着你学到了很多,你看今晚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 徐闻诧异地回过头,就看见男主角谢昀站在沈安然旁边,一脸不正经的笑容。 他的火气“蹭”就上来了! 这大哥几个意思,当着我的面,想勾搭我老婆? 沈安然的脸色和他一样难看,心虚地瞥了徐闻一眼,满头乌鸦飞! 这什么鬼? 大哥,你脑子有泡吗?是觉得我感情太顺畅了吗,要给我来点争风吃醋的苦情戏吗?不带你这么加戏的! 再说,我经纪人还在旁边呢!我现在可以合理怀疑,你是在故意陷害我吗? 沈安然想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陈星泊,确认他没有听到这些话,赶紧笑道: “对不起啊,我明天还有工作,一会儿就要去赶飞机了,所以……” 谢昀倒是神色如常,忙道:“理解理解!我也只是说难得合作,也是缘分……” 话锋一转,“那我们拍张合照,留影纪念一下,这总行吧?” 这……沈安然就不好拒绝了,要不然显得太不近人情。 最终,她只能答应了谢昀的要求,两人拍了张合照,然后握手道别! …… 卸完妆回到酒店,已经是三点多了。 陈星泊定了晚上7点的飞机去上京,明天拍杂志封面,紧接着要去和几个电影圈的导演见面。 这个安排用意已经很明显了,要把她往电影圈推! 沈安然作为艺人,尤其是现在还未在公司站稳脚跟的艺人,这种事当然全凭经纪人安排,自己只有点头的份。 而徐闻却觉得,自家老婆才刚演了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而且尚未播出、人气待定,这么急吼吼地就要往电影圈钻…… 有点过于心急了! 虽说电影电视两个圈子并不算泾渭分明,而所谓的等级高低,也只是一种世俗的观念。 事实上,有的演员一出道就演电影,有的演员出道十几年一直演电视,而彼此的挣钱能力也不相上下,所以对观众来说,并不存在明显差别。 但对于演员来说,电影就是比电视要高级,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观念。 而对于经纪公司来说,旗下艺人如果能够扛得起票房,那对于公司形象甚至股价,都会有更好的带动作用。 这也是陈星泊这么着急要把沈安然往电影圈推的原因。 当然,他这么做也是有道理的,沈安然的脸型流畅有辨识度,演技又可圈可点,简直是天生的电影演员。 徐闻也认可这一点,只是,沈安然毕竟是电视演员出生,观众已经先入为主地代入了她电视演员的形象,这就对她进入电影圈形成了一种无形的壁垒。 前世,米国很多红遍全球的电视明星死活就是得不到电影导演的青睐,即便演了电影,也扛不起票房,就是这个原因! 陈星泊之于这个角度考虑,那在沈安然彻底成为“电视演员”之前把她往电影圈推,似乎又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一时间……徐闻也陷入了纠结矛盾之中,对陈星泊的做法只能表示同意。 因为有陈星泊陪同,再加上蓝蓝也会在今天下午飞到上京,所以徐闻这个“表哥”兼临时助理就被劝返了,两人在机场依依惜别。 当然,连“依依”都不能有。 沈安然走的商务舱通道,当她在私密的候机室坐下后,发现徐闻发来几条微信。 【徐闻:第一,删掉我们的聊天记录,把备注改成我的名字,以免陈星泊偷看。】 【徐闻:第二,这次去和导演见面,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徐闻:第三,我的机票不是去江州,而是下一班飞机也到上京,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联系我!】 沈安然被这字里行间的无间道氛围搞得颇为紧张,瞄了一眼陈星泊,看到他正在发呆,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陈星泊的脑子完全被一个念头占据: “徐闻”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 130.陈星泊的意外发现 一直到飞机落地,陈星泊也没有想明白,“徐闻”这个名字在哪儿听过。 因为这一行工作多年的职业习惯,他相信自己对于某些事情的嗅觉,不肯放过自己任何一次的潜意识提醒。 所以在酒店住下后,他第一时间拿出手机,点开搜索软件,输入了“徐闻”两个字。 词条弹出来后,他瞬间释然。 原来是广东省湛江市徐闻县,一个盛产菠萝的地方! “我说我怎么总感觉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原来是个地名……一定是曾经听到过,脑子里有记忆,所以才有印象!” 陈星泊苦笑摇头,头一次承认自己的行业嗅觉出现了偏差。 细分析,可能是自己干这行太久,已经有点职业病了! 虽然这么吐槽,但这个失误还是让他松了一口气,毕竟这足以证明,徐闻这个表哥没有什么问题…… 他并没有退出词条,看“徐闻”这个名字是很多个词条的重叠,其中徐闻县挂在第一条。 陈星泊闲着无聊,点开其他,后面十几条都是人名,有医生,有律师,有设计师,等等,都是各行各业的专家。 他只是扫了一眼,就觉得无聊,打算退出界面。 这时,几个熟悉的字样映入眼帘,然后很快反馈在意识里,将他的注意力又抢了回来。 他皱着眉,再将视线挪过来,赫然看到第十七个词条写着—— 《琅琊榜》编剧徐闻! 陈星泊张着嘴巴,愣了半天,这才明白自己对这个名字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原来六年前大火的电视剧《琅琊榜》,编剧竟然叫徐闻! 陈星泊作为娱乐圈知名经纪人,对这么热门的剧集当然有所关注,虽然这部剧里,并没有他当时旗下的艺人参演,但他还是利用空闲时间,关注了该剧的相关信息。 或许,就是在那时注意到了编剧叫徐闻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信息。 而这次,在沈安然接《仙祁》之前,作为经纪人,陈星泊也很认真地了解过主要演员的基本情况。 当时也注意到,饰演女主父亲的演员戴寅,就是靠拍《琅琊榜》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后来慢慢崭露头角的,也算是大器晚成! 这些不经意的观察,让他对徐闻这个名字有了印象,只是刚才一下子没想起来。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这个编剧徐闻,会是沈安然的表哥徐闻吗? 显然不可能! 人有相似、物有相同,更何况这个名字很普遍,词条上挂着的十几个来自各行各业的同名专家,就是证明。 更何况,还是个盛产菠萝的县城的名字! 所以,陈星泊一瞬间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只是想起徐闻那与年纪不相符的淡定,面对他直视和审问时从容的态度…… 他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个帅气得有些过分的素人,只是沈安然一个从未提及的表哥? 陈星泊知道,自己现在的怀疑有些神经质了,几乎没有任何理由支撑他这种莫名其妙的猜测。 然而他很快又发现,就在“《琅琊榜》编剧徐闻”这个词条里,简短的介绍后有两句不寻常的话,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据黄建新导演透露,《琅琊榜》剧本是编剧写成后寄到公司邮箱,被公司看中后,后续签约、修改,都是通过邮递以及网络沟通实现的。” “编剧徐闻的神秘,让从业二十多年的黄建新导演印象深刻,多次在媒体上提及此事,并用剧中的一句大才来评价这位编剧:举凡大才,多有行事怪诞者!” 陈星泊看完,眼睛都直了! 也就是说,《琅琊榜》的编剧徐闻,压根没有露过面,而且从那以后,再也没写过其他作品! 这个惊人的发现,让陈星泊突然对此人极度好奇起来。 再加上自己签下沈安然半年多,却至今对她的表演天赋、唱歌天赋、舞蹈天赋感到十分好奇! 要说唱歌天赋,她有一个当音乐老师的母亲,这事陈星泊是知道的,也算说得过去! 舞蹈天赋嘛,在爸妈职业的便利下从小在少年宫练芭蕾舞,虽然没有坚持下来,但也算有一点舞蹈功底,跳女团舞并不难。 这两点都不难理解,唯独这逆天的表演天赋,来得非常奇怪! 沈安然并没有一个教表演的爸爸,家境普通,问她也没有相关从业的亲戚…… 那这个小姑娘,是怎么在20岁的年纪出演《高楼》里的反派女二号,初次触电就演得让人牙痒痒呢? 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陈星泊见过很多有唱歌天分的人,也见过很多有表演天分的人…… 可各种天分都有的人,几乎没有! 关于这一点,他之前一直没有深思过,只是觉得自己捡了个宝,第一时间接受了蓝火的邀请,并第一时间签下了沈安然! 现在,沈安然突然多了个长得帅气、行事沉稳、气质从容的表哥,偏偏和《琅琊榜》从未露过面的编剧重名! 这…… 如果一个巧合是巧合,那么好几个巧合凑在一起,就已经接近于真相了! 陈星泊心里已经有了定论,但还是打算去明天试探一下沈安然,而如果徐闻真的就是那个天才编剧的话…… 那就太好了! 要知道影视圈,好演员好导演遍地爬,但好剧本好编剧是真不多见。 一个好本子,甚至会引来诸多影帝影后的争抢,而一些新人演员,就因为运气好碰到了某个好剧本,及格线上发挥,便能在强大的剧作影响力下拿下重磅大奖! 行话叫:戏保人! 陈星泊费尽心思,想让沈安然和电影导演接触,就是为了让她得到大佬们的青睐,以此获得进入电影圈的入场券。 可现在,如果徐闻真的是能写出《琅琊榜》剧本的徐闻,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为了自家表妹,熬秃了头也能逼他写出个好剧本来。 到时候有本子在手,再加上蓝火传媒背靠蓝帆集团这么一座大山,投资肯定不愁。 有剧本和投资保障,好导演好班子自然就闻着味儿上门了,到时候话语权完全落在蓝火传媒手上。 那时,指定沈安然出演女主角,捧她拿下明年甚至今年的金球奖最佳新人奖,那还叫事儿吗? 想到这一点,陈星泊简直乐开了花! 这就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啊! 对于徐闻为什么不暴露身份,为什么写了《琅琊榜》之后再未创作出其他作品,这一点他并不在乎,也并不好奇。 毕竟正如《琅琊榜》所说,牛人嘛,有点毛病也很正常! …… 就在陈星泊自以为发现徐闻真实身份的时候,徐大编剧也已经落地上京。 本想给老婆发个微信,直奔她入住的酒店,然后再跟之前一样偷偷摸摸溜到她房间,两人暗度陈仓! 但一想到陈星泊在,他就完全打消了这个打算。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陈星泊是个人精,尤其经过今天在片场的接触和观察,他越发认定了这一点! 这是个危险的人物! 好在,他也只是对自己危险。 徐闻知道老婆是安全的,也就没有以身犯险的必要。 一旦被陈星泊发现端倪,猜出他们的真实关系,那可就糟了! 所以为了稳妥起见,徐闻还是决定自己在上京这几天不和沈安然接触。 既然不见老婆,那自己一个人花钱住酒店,就着实有点浪费。 千万富豪徐闻考了到将来要娶大明星回家,原本平平无奇一咸鱼,现在也觉得有点压力山大。 本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他退出了订酒店的页面,转而打车,直奔韩立州的别墅。 豪华舒适还免费,不比酒店强? 徐闻坐在出租车里,觉得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完全猜不到,自己多年前的一个不注意,让他在今晚几乎被陈星泊挖成了透明人! 想当年,急于赚到第一桶金摆脱重组家庭约束的他,利用大二半年的时间“创作”出了《琅琊榜》和《七里香》这两个作品。 前者,他寄给了各大影视公司,因为想着只捞这一笔,以后就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也没想过要用艺名之类,直接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后者直接送给了韩立州,也就不存在属名字的问题。 后面的事就顺理成章! 《琅琊榜》的故事框架虽然有点杰克苏,但精致的逻辑线和考究的古风对白,让这个剧本赢得了各大影视公司的青睐。 最终,徐闻选择了一家可以接受邮寄签约,且同意他不露面的公司,以200万的价格出售了这个剧本的版权! 当时的他觉得,这种做法完全可以高枕无忧,就算被身边人注意到,也完全可以搪塞过去。 毕竟徐闻只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他哪儿知道,自己在多年后会遇到沈安然这么个女人,然后为了她,心甘情愿地一次又一次放弃自己坚持多年的原则。 好在,后来他长了个心眼,《珊瑚海》《anta》《盛夏的果实》以及那首《枉凝眉》,署名都是“阿文”这个艺名。 要不是这个机智的举动,陈星泊光顺着这条线,就能查到韩立州和邱山头上。 云朵音乐还有其他熟人,到时候只要一个电话过去,稍稍打听一下这个音乐人的身高长相,便足以与他见到的徐闻对上号! 到时候,还用得着套沈安然的话吗?直接就破案了! 徐闻当然不知道陈星泊的心理动态,自然也就无法暗自庆幸。 不过为了自己和沈安然的关系不穿帮,他还是本着细心谨慎的原则,为作为“表兄妹”的他们编了一些生活细节。 至于工作嘛,直接套在江州日报上,记者的身份,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徐闻在出租车上处理好这一切,发给沈安然,然后便觉得十分疲惫! 之前一直觉得陈星泊靠谱,可是今日一见,他才发现,这个男人实在太危险了! 徐闻不禁为了他和沈安然的以后,重新盘算起来! 131.徐闻的真实身份 一场关于挖掘徐闻身份的攻守道,在平静的表象下,风起云涌地拉开了序幕。 第二天一早,在前往《瑰俪》杂志社摄影棚的路上。 保姆车里,沈安然和陈星泊并列坐在电动门的门口,蓝蓝坐在副驾上,莫名感觉到了一股剑拔弩张的氛围。 但是一回头,两位老板又都神色自然,让她以为自己的嗅觉发生了故障! “你表哥是做什么工作的?”陈星泊正翻着一本杂志,状若无意地开口。 沈安然眉头一皱,知道战争已经开始了。 “谁?徐闻啊!” “对啊,你还有哪个表哥!” “我好几个表哥!徐闻……他是记者啊!” “记者?” “对,江州日报社的记者!” 沈安然按照徐闻昨天晚上的吩咐,直接主动交代,落落大方的样子反而显得心里没鬼! 果然,陈星泊有点发愣,显然没意识到事情进展得这么顺利。 但是,他并没有放过盘查。 “江州日报社……你老家不是在昆城吗,怎么你表哥在江州工作?”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老家确实在昆城,但我大姨嫁到了江州,表哥自然是江州人。不过小时候,表哥是在外公外婆家养大的,我也是,所以我们感情比较好!” 沈安然昨天晚上已经把这些台词背景背得烂熟,现在回答起来十分流畅,以至于前面听着的小助理蓝蓝,一时间都没有发现她在撒谎,而是以为自己脑瓜子出了问题。 “徐哥……什么时候变成安然姐的表哥了?!” 蓝蓝很快反应过来出了什么问题,吓得脖子一缩、屏气凝神,满脑子都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作为一个知情人,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要是让陈总监知道她掌握了如此重要的机密,那她就活不长了。 要么死在陈总监手里,要么死在安然姐手里! 蓝蓝欲哭无泪:我是无辜的呀…… 沈安然还在继续:“后来我在江州上大学,又签约临泰,就一直住在大姨家。每年过年,我们一家人都会聚一次,去年是在昆城老家,这次是在江州。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和我爸妈刚到江州,他们怕我一个人来不放心,就让表哥跟着一起来了!” 陈星泊完全相信,点了点头。 蓝蓝的耳朵都快顶到车棚子了,眼睛瞪得像猫头鹰,表情风平浪静,心里全是“卧槽”! “安然姐,你是怎么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你良心不会痛吗?” “还表哥呢!天天当着我的面跟徐哥打情骂俏,那不是你?” “每周末偷偷摸摸跑出去跟徐哥约会的,那不是你?” “经常晚上去敲你房门,发现不在房间里的,那不是你?” 蓝蓝现在简直又惊又细又刺激,觉得自己真是跟对人了,自家主子这演技,不把三金影后拿到劈叉能行? 陈星泊丝毫没有发现不妥,还主动补充细节:“所以你执意把工作室开在江州,也是因为这个吧?” “是……是啊!主要是去上京太远,我爸妈也不放心,回昆城吧……您肯定也不会答应。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江州最好!” “这倒是!” 陈星泊点点头,车厢里突然沉默下来。 沈安然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顺利过关了,这时陈星泊又开口了。 “江州日报社是个报业集团,旗下媒体平台众多。你表哥在哪个部门?” “《娱乐周刊》!” 沈安然直接回应。 这一点昨晚徐闻提醒过,因为很好查,所以最好不要撒谎,而且也确实没有撒谎的必要。 “《娱乐周刊》?” 陈星泊倒是颇为吃惊,又反应过来,“哦,我明白了。所以你年前突然接到《娱乐周刊》的专访,又从访谈人物上升到封面人物,是徐闻在背后操作?” “是啊!” “我说呢!以你当时的热度,怎么可能拿到《娱乐周刊》的封面资源,当时还以为是撞了大运了!” 陈星泊感叹着,又突然想起一件事:“那你上次拿到《红楼梦》王熙凤的角色,也是因为徐闻?” “算……算是吧!” “算是?” “表哥他喜欢读书,对《红楼梦》研究挺深的,所以当时参加角色选拔的时候给了我很多意见,我这才能成功晋级!” “那首《枉凝眉》……” “那是我妈谱的曲子,也不是我妈,是她认识一个云南音乐学院的教授,那位老教授谱的曲子。我觉得适合,就拿来用了!” 陈星泊倒也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他早就知道,沈母是学音乐的,又担任中学音乐老师,有这个造诣和人脉也完全说得通! 沈安然看他相信了,松了一口气! 徐闻昨天晚上特意交代过,不能泄露出他写歌的事,否则很容易被陈星泊顺藤摸瓜查到云朵音乐。 别人倒不担心,毕竟他们虽然一起在录音棚现过身,但要说情侣还是兄妹,在工作人员眼里都说得过去。 唯独音乐总监邱山,早就看出了端倪。 要是被陈星泊找到这条线,那他们的关系只怕也瞒不住了! 虽然长久来看,陈星泊随时有可能和云朵音乐碰头,从而发现他们的情侣身份,但能拖一天是一天。 现在的情形来看,也只能如此了! 对话进行到此,陈星泊不再多问,沈安然便也以为自己成功过关! 可谁知道,两人这一通你来我往的交锋,其实完全会错了意。 沈安然和徐闻以为,陈星泊是在验证二人兄妹关系的真假,可实际上,他压根没有怀疑这件事,而是把目光伸向了徐闻的真实身份。 今天他又有收获:徐闻的本职是记者,那就代表在文字功底上造诣颇深。 按年纪和时间推算,《琅琊榜》剧本是在徐闻20岁左右写出来的,那时候应该在读大学。 毕业后,他就进入了江州报业集团,有了正式工作,不再写剧本也就完全说得过去…… 一切好像都对上了! 陈星泊对于此徐闻就是彼徐闻的猜测,已经有了90的把握,十分得意自豪。 毕竟在他看来,只怕连沈安然都不知道,他这个普普通通的表哥,其实是那个神秘莫测的《琅琊榜》编剧…… 剧情的走向越来越有病了! …… 到了摄影棚,陈星泊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那就是沈安然能得到《瑰俪》2023年新年首刊封面人物的机会,会不会也和徐闻有关? 要知道,《瑰俪》可是国内三大时尚期刊、全球五大时尚期刊之一,这在时尚圈的地位,可是五岳之于名山大川的存在! 以沈安然现在的人气,再加上拿了金曲奖,登上杂志封面完全够格!但要说新年首刊…… 陈星泊扪心自问,还差点点火候! 要知道,三大期刊的新年首刊封面,那是全球一线女星寸土必争的存在。 作为国内期刊,三大时尚杂志都有一个约定俗成的规定,那就是全年封面人物,至少保证70是国内艺人,而首刊也必须是国内明星。 但即便如此,沈安然的竞争对手也有四小花旦,以及多位超一线的影视圈女大佬,和多个超人气的新生代女艺人! 在这热热闹闹、争奇斗艳的氛围里,沈安然一座金曲奖,一部还未播出的女主电视剧,根本拿不出手! 当时接到这个邀约,陈星泊还以为是沈安然撞了大运,可现在想想,仅凭运气这一点,根本说不过去! 他之前想不通,是不是有别的逻辑关系,现在却豁然开朗了! 《瑰俪》杂志社的新任副主编郑薇,是《娱乐周刊》的前任主编,而徐闻又是《娱乐周刊》的记者…… 再加上,徐闻能以一己之力,把之前还只能算小火的沈安然,直接捧到封面人物的位置,可见在杂志社的能量也不低! 如此综合来看,徐闻搭上郑薇这条关系,为沈安然争取到这个新年首刊封面人物的机会,也不是不可能! 陈星泊自觉破案了,对于徐闻的能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知! 出于一种英雄惜英雄的心态,他对于把这个年轻人招到自己麾下,帮助蓝火传媒在娱乐圈开疆辟土的事业,信念更坚定了。 陈星泊不是个吃饭等菜上齐了才动筷子的人,心急,热豆腐也直接往肚子里吞。 把沈安然送到摄影棚后,他发现郑薇没有来现场,就直接拨通了她的电话,两句客套后直接请吃饭! 郑薇有些诧异,笑道:“陈总监,真是不巧,我今天还走着亲戚呢!您看这样,明天咱们再约,行吗?” 陈星泊自然说好,两人定了第二天中午,在一家上京有名的粤菜馆。 挂了电话,郑薇对着手机发了好一会儿呆。 其实她今天已经上班了,作为一个江州人,她头一次没在江州的家里过年……那里有很多不好的回忆,是她不愿意再回去的家乡! 今年她把父母接到了上京,陪了三天之后就上班了。 对于陈星泊的邀约,她多少有点意外,但也觉得情理之中。 毕竟这次邀请沈安然拍摄《瑰俪》新年首刊,是她和主编据理力争之下才达成的。 陈星泊作为圈子里的人精,肯定也知道沈安然不够格儿,能有这份荣誉多亏了她出力。 现在得了便宜自然不敢卖乖,主动请饭示好,维系好这个时尚圈的人脉,也合情合理! 但郑薇却没有立刻答应他——不是拿架子,而是这个人情,本来就不是送给他的! 她想了想,从手机里翻出另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132.三角局 上京的一座别墅,徐闻躺在客卧的大床上,享受着没工作、没老婆的黄金单身汉生活,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屁股被太阳烤得冒热气,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写着“郑薇”的名字! 徐闻一下子清醒,眉头凝重,按下接听键。 “喂,薇姐!” “小徐,过年好啊!” “过年好,薇姐!” 两人寒暄了几句,算是舒缓了一下尴尬疏远的气氛。 郑薇这才直入正题:“小徐,沈安然接受《瑰俪》杂志社邀请,拍摄我们2023年新年首刊封面人物的消息,你知道了吧?” 徐闻早已猜到郑薇是为这件事而来。 “知道!” “以她现在的咖位,其实是够不到这个封面的。这你能明白吧?” “明白!” “明白就好!” 郑薇爽朗一笑,话锋一转,“小徐,听说你从《娱乐周刊》离职了,是吗?” “呃……薇姐,你给我打电话,不是想找我聊闲天的吧?” “当然!有时间出来见一面吗?” 徐闻眉头一紧:怎么有一种要被女大佬包养的感觉?! “咳咳,薇姐,您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在电话里说……” “哈哈,小徐,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又不能吃了你!而且……陈星泊刚才给我打电话了,约我见面,我推到明天中午去了!” 徐闻一顿! 郑薇继续道:“就算你现在人在江州,坐飞机过来也完全来得及吧!” 一瞬间,徐闻头皮发麻,心里涌上一种被人算计了的不适感。 然而郑薇这话,完全是在要挟,他又不能不从。 所以最终,还是同意了她见面的提议,并直接告知,自己现在在上京。 中午12点,两人约在杂志社附近的一家餐厅。 徐闻赶到的时候,郑薇已经点好了菜,离开故土赴任新职的她满脸容光焕发,显现出一副劫后新生的面貌。 徐闻心中的不悦,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两人就像异地重逢的老乡一般,天南海北地闲聊了起来。 不多时,徐闻问:“薇姐!我现在人也来了,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了!” 郑薇喝茶的动作一顿,随即爽朗大笑。 “快人快语,我喜欢!” 她放下杯子,神情严肃起来,“其实很简单,我的目的始终只有一个——邀请你加入《瑰俪》,做我的助手!” 徐闻已经猜到了这个答案,但总觉不可置信! 就为了把他挖过来,直接丢给沈安然一个这么大的甜头?! 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郑薇从他这个表情,就完全了然他的疑惑,笑道:“徐闻,你不用太诧异!” “这次给沈安然新年首刊的机会,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看好她今后的发展,同时觉得她很有镜头感,脸也有辨识度,所以才力排众议做了这个决定!” “当然,要说卖你一个人情,也不能算错!这是我的一个私心!” 郑薇说得轻松,徐闻却听得犹豫。 “为什么?”他问。 “你是问,我为什么这么看中你吗?” “对!我只是个普通的小记者,能力远不如邓麟他们。就算你加入《瑰俪》后处境艰难,急于培养自己的势力,可多我一个也管不了什么用吧?” 郑薇大笑起来,像是听到杨过对郭襄自称相貌丑陋的笑话一般。 “徐闻,你是我亲自挖掘带到《娱乐周刊》的,有没有潜力和能力,我最清楚。而且你加入《娱乐周刊》不到两年,就从普通记者直接升到了新闻组组长,这个成长速度,在整个集团都是前所未有的,就这,你还要自认普通?” 徐闻不能否认这些事实,但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 “我能升职,和白哥的有意提携,关系很大!” “你和白浪之前并不认识,能在加入杂志社后让他对你刮目相看,一路提携……这才是我最看重你的地方,也是我现在最需要你的地方!” 郑薇说着,脸色有些暗淡:“徐闻,不瞒你说,我加入《瑰俪》后的处境并不理想。这你也猜到了!” “上面有主编压着,下面有一群老员工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位置,我在上京又没什么人脉……不说举步维艰吧,但也过得不顺心!” 徐闻笑了笑:“可是,你能以一己之力,把新年首刊的机会给了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这还不足以证明你在杂志社的地位吗?” 郑薇苦笑摇头:“我能促成这个决定,是因为我强势,可正因为我强势,才有更多的人把我恨成眼中钉,这个逻辑关系不难理解吧?” 徐闻沉默。 郑薇也没说话,就那么笑容诡异地看着他,促使他作出决定。 “薇姐,我还是不明白!就算我能力再强,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就算真去了《瑰俪》,又能帮得了你多少呢?” “普普通通?” 郑薇轻笑了一声,仿佛听到有人说平平无奇古天乐! “大明星沈安然的男朋友,能用普普通通来形容吗?” “……” 徐闻哭笑不得,“薇姐,你就因为我是沈安然的男朋友,就认定我能力出众,会是你在上京时尚圈站稳脚跟的最佳帮手?” “这个逻辑关系,不成立吗?”郑薇一脸费解。 徐闻简直被这大姐的脑回路给打败了,摇头苦笑,最后道:“薇姐,如果我拒绝你,你会把我和沈安然的关系,告诉陈星泊吗?” “不会!”郑薇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 “因为对我来说,陈星泊的价值远没有你的大!即使你现在不肯帮我,我也相信,有朝一日会求到你的头上。那么现在卖你一个人情,也没什么不好!” 徐闻对这个回答很是意外,考虑自己穿越者的身份,不禁内心赞许,这娘儿们绝对是偷看了主角剧本的人! 到这时,他也就没什么顾虑了,笑道:“薇姐,我既然会选择离开《娱乐周刊》,就代表我不会再加入任何一个媒体行业,《瑰俪》也不例外,这一点,你应该有所准备。” “不过这次《瑰俪》新年首刊的事,我承你的人情,也答应你,如果将来有任何需要,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这怎么样?” 这个回答,郑薇当然是不满意。 但是以她对徐闻的了解,一旦做了决定,基本上不会再更改。 更何况,她其实也知道,今天能说服这个年轻人的可能性非常小。 甚至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笃定地想把他揽入麾下! 正如徐闻所说,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即使工作能力明显强于其他人,但也只是个能力出众的普通人而已。 这一点,对她现在内忧外患的处境来说,没有太大的作用。 但直觉告诉她,拿下徐闻,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这也正是她当初强烈想把他挖走,失败后还不肯死心的原因。 现在,徐闻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熄灭了他的最后一丝幻想,但是这个看似没什么用的承诺,又让她觉得,自己的一番筹谋和努力没有白费! 心里踏实了很多! 当下,她不再过多劝告,而是选择见好就收,饭局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聊天叙旧,倒是真像一对异地重逢的老乡! …… 第二天,郑薇和陈星泊如约见面。 陈星泊自然一上来就是各种感谢,一副要和郑薇搞好关系,今后多多合作的样子。 郑薇对此也有所猜测,应对恰当。 没过一会儿,这位知名经纪人就话头一转:“郑主编,跟你打听个人,《娱乐周刊》有个记者叫徐闻,你了解吗?” 郑薇倒茶的动作一顿,面色很快恢复如常,但心里却“我尼玛”开了。 这什么情况啊,徐闻这么快就暴露了? 当下却不动声色,笑道:“怎么不了解,他还是我从别的部门挖到《娱乐周刊》的呢,能力挺不错的。陈总监怎么会突然问到他?” “也没什么!他是沈安然的表哥,我也是这两天才知道的,所以向主编你打听打听!” “表哥……还有这事呢,我都不知道!” 郑薇这时心里真是“草尼玛”了,心叹:徐闻你他妈可真能编啊! 当下笑道:“我说呢,之前杂志社想采访沈安然,但是没有途径,连我都没辙,却被他给办妥了!原来是自家亲戚,难怪了!” “哈哈,说的是呢!” “不过话说回来,陈总监不是已经打探清楚了吗,他们是兄妹关系,对沈安然的前途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还需要向我打听什么?” 陈星泊笑了笑:“郑主编误会了!我向你打听徐闻,不是怀疑他和沈安然的表兄妹关系有假,而是……想向你打探一下他的能力!” “能力?你指哪方面?” “各方面吧!比如写作能力,平常除了工作,有没有什么业余爱好……” 郑薇皱起了眉头,发现不对劲,冷笑道:“陈总监,你这话指向性很强啊!” 陈星泊狼人自爆般笑了笑。 郑薇道:“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你有什么怀疑和猜测,不如直接说呗,我也好有针对性地帮你搜寻搜寻线索!” 陈星泊又笑了笑,似乎在做心理斗争,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郑主编,我就想知道,你这次把《瑰俪》新年首刊的工作给沈安然,是不是看在徐闻的面子上?” 郑薇适当地表现了一下自己的错愕。 “当然不会了!陈总监,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肯定的回答,让陈星泊颇为错愕。 郑薇继续道:“徐闻虽说能力不错,但也只是比普通员工稍强一点而已,还远远没到让我另眼相待的地步呢!” “我何至于为了这么个普通员工,还是前员工,把这么重要的机会给沈安然呢?” “再说了,就你刚才点明他们关系之前,我也不知道他是沈安然的表哥啊!” 陈星泊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点奇葩,忙道:“郑主编别激动,是我冒昧了!主要我也是有自知之明,以沈安然现在这二线到顶一线未稳的咖位,登上《瑰俪》新年首刊封面,实在是有点不够格!所以我才会多想!” 郑薇笑了笑。 “你要这么说,那倒也可以理解。不过我可以实话告诉陈总监,我选中沈安然的原因,一是之前在《娱乐周刊》合作过,我对她的工作态度和镜头表现力,都很满意,二是我本人对她今后的发展看好,所以才做了这个决定!” “主编要这么说,那我就更放心更高兴了!” 陈星泊说着,主动提杯,“以茶代酒,敬主编一杯,替沈安然感谢主编的看重和厚爱!” 郑薇笑了笑,两人碰杯,各抿了一口。 这顿饭局到此,彼此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了! 陈星泊本来还想试探问一问徐闻私底下当编剧的事,但想来郑薇对他不熟,肯定也不会知道,所以直接作罢。 不过既然郑薇都对徐闻的工作能力认可,那就足以证明,这个年轻人的文笔是十分出色的,以至于写出《琅琊榜》这种精彩的剧本也不稀奇。 陈星泊已经基本确定,自己认识的这个徐闻,就是那个从未露面的神秘编剧。 至于他为什么不露面,之后为什么没再写剧本,他暂时还没想明白,一时也懒得追究。 他只要确定,徐闻有出众的情商和工作能力,那就够了。 即便,他不是那个才华出众的编剧,光靠他出众的文字功底和应变能力,陈星泊也断定,他会成为蓝火刺向娱乐圈的一把利剑,帮助他们在这个基本已经饱和的市场,撕出一道口子来。 陈星泊已经决定,一定要把徐闻挖到蓝火来! …… 陈星泊的想法,郑薇已经猜了大概! 她唯一不知道的是,徐闻竟然是《琅琊榜》的编剧,而陈星泊已经猜到并极其看重这一点。 但这并不影响她得出正确的结论,并在饭局结束后,第一时间给徐闻打来电话,告诉他陈星泊的用意。 徐闻对此颇为惊讶! 本以为陈星泊多次试探,是不相信他和沈安然的“兄妹”关系,却没想到,这人竟然瞄上了自己! 这是什么节奏?大佬的奇怪癖好?? 徐闻感到菊花一紧! 虽然陈星泊的目的出乎他的意料,但只要没有怀疑到沈安然谈恋爱上,那就完全不重要! 至于他的招揽,徐闻大可以一推二五六,就像应对郑薇那样! 想到这儿,徐闻悬了两天的心,也总算能够落下了! 133.回江州 徐闻就这么作为一个闪亮的大灯泡,在韩立州家里住了几天。 在此之前,这位年近四十的风流浪子不说夜夜笙歌,那至少也是艳福不断。 可现在,他好几次习惯性地约了妖艳外围女上门,打算旌旗招展大战三百回合,最后却考虑到隔墙有耳而不得不放下宝枪,立地成佛。 韩立州终于忍不住了! 初八这天,他翻出一把钥匙扔给徐闻,恶狠狠道:“这是我在南三环的一套房子,面积不大,只有200平,但是离蓝火的办公地点很近。你,现在拿着这钥匙,滚出我家!” 徐闻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韩立州。 “韩哥哥你是要赶我走吗?” “去你妈的,死电灯泡!” “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只是怕你空虚寂寞冷,特意来陪你的!” “啊呸!” 韩立州使出全身力气啐了一口,满脸怨毒道,“你到上京来干什么,我还能不知道?不就为了你那个小媳妇儿吗?还陪我,陪你妹!” 徐闻:老婆喊我哥哥,你非要说“陪我妹”,也没错…… “再说了,你才空虚寂寞冷呢,老子一点都不冷,多的是姑娘给我暖床!你啊,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在老子面前碍眼!” 徐闻好不伤心,流下了激动的……啊不,伤心的泪水。 赶紧收好钥匙,徐闻突然想给老婆打个电话,问问她自己莫名其妙得到了一套市值2000万的房子,就说扯不扯?! 韩立州看徐闻这打算在上京安营扎寨的架势,干脆送佛送到西,不但给房,还把车库里最低调的一辆车给他了,大概也就80多万! 徐闻再次含着热泪收下了! 半个小时后,他开着最经典的城市越野,来到了南三环仅有200平的精装住宅里,深刻地重温了阔别二十多年的腐朽生活。 这感觉……真的太爽了! …… 几天后,《瑰俪》新年第一期正式发行,“沈安然·新星姿态”的封面大片也随着上班族节后走上工作岗位,而以一种极其锐利的姿态占据大众视野。 很快,沈安然就火了。 微博热搜、自媒体文章、各大互联网平台的讨论,一如她一个月前拿金曲奖的时候,几乎垄断了所有网络渠道。 喜欢她的,到处都是她的面孔和消息,不喜欢她的,也只能被迫感受到她的无敌热度和野蛮生长。 沈安然这才知道,什么叫风口浪尖! 随着热度带来的,除了网友对她时尚表现力的评价,自然还有竞争对手的各种小动作。 黑料、造谣,各种难听的谣言就像是炸开了的蚂蚁窝似的,一夜之间就从各个土疙瘩里疯狂逃窜了出来,占据了所有网络渠道。 说法五花八门,但基本上都是娱乐圈那些老一套,比如被包养、小三上位、抢夺资源,甚至还有说她未婚生子的。 总之就是造谣一张嘴,怎么说怎么有! 关键你要追究法律责任,还没法追,因为造谣者用的“现在最热的那位”“某s姓女星”“某金曲奖获得者”这种代称,既能让网友瞬间t到目标,又能成功规避自己的责任。 毕竟s姓女星、金曲奖获得者有的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说你? 至于“最热的那位”,我敢说,你敢对号入座吗?谁给你的脸,于洋吗? 所以,被无数杆“特制抹黑加特林”疯狂扫射的沈安然,除了被气得跳脚以外,一点还击的办法都没有,甚至连发个官方声明都不能! 因为这样,只能证明你心虚。 要真没做过,何至于气急败坏地解释呢? 沈安然就在这种被泼了满身臭墨的过程中,深刻地明白,这就是成名的代价! 相比于她的纠结和难堪,经纪人陈星泊倒是淡定地很,一点都没去关注网络上的谣言。 现在的他,一心只有两件事。 一是给蓝火签新人,二是给沈安然挑代言! 是的,虽然现在网络上关于沈安然的黑料满天飞,几乎都有压倒她正面名气的态势。 但各大品牌商可不管这个,甚至,他们还专门挑这种黑红的艺人下手,哭着喊着把自家品牌的代言机会和天价代言费送到艺人手中。 因为他们永远明白一个真理:黑红也是红! 而且,各大品牌的广告部门也算半个娱乐圈的人,有些事经多了见惯了,也就不再大惊小怪了。 关于艺人的黑料是真是假,外行都在看热闹,内行一看就是门道。 这些所谓黑料传得捕风捉影,可一张有说服力的图片都没有,品牌方自然也就明白:沈安然没有污点,现在完全是红得造人妒忌! 事实如此,那还等什么? 赶紧趁她还没有完全做大做强,用实惠的代言价格把她签下来啊! 趁她现在风评不好,把代言价格再压一压,随后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啊! 于是,就在《瑰俪》杂志发行不到三天后,陈星泊就接洽到了至少10个代言品牌,其中不乏一些驰名全国的一线品牌。 而因为沈安然在封面上突出的时尚表现力和她那张干净纯美的脸,两家一线化妆品牌也找上了门,虽然拿出的只是“品牌合作官”“品牌鉴赏官”这种边角料的代言角色,但也算是敲开了时尚圈的门槛了。 这些收获,让陈星泊乐开了花,也结束了长达一周有余的空闲节奏,投入到了前所未有的忙碌阶段。 鉴于沈安然这次立了大功,陈星泊也算会做人,特地在元宵节到来之前给她放了两天假,算是弥补春节加班的辛苦。 等这两天假期结束后,等待她的就将是各种广告代言、《仙祈》的后续配音和宣发、新剧的挑选以及各种商务活动,通告已经排到了下半年。 沈安然看到自己将近一整年的苦逼生活,对这两天假期越发重视,虽然自己现在被全网黑得体无完肤,但陈星泊和徐闻都让她不要在意,她也就真的不在意了。 收拾心情,回江州! 徐闻和她同一班飞机回去,但鉴于沈大明星现在人气太旺,他根本不敢和她走在一起,两人只能兵分两路回家。 沈朝文和童雅琴在得知女儿一头扎进工作中后,早在正月初十就回了家。 夫妻俩结婚生孩子早,现在才不到50岁,远没到退休的年龄。 而且他们春节没在老家过,元宵节肯定要陪着双方父母,所以才急急忙忙带着礼物回了老家。 沈安然这次回家,看着干干净净、冷冷清清的房子,不由得有些失落。 随后,徐闻打开房门进来,从身后把她紧紧抱住,这才把她心中的愁苦涩意一点一点蒸发。 在自家哥哥的贱手开始忍不住上下游走之际,沈安然翻了个白眼,熟门熟路地拒绝了他,并冷不丁抛出一句: “哥哥,陈哥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到蓝火工作?” “哈?!” 徐闻愣了整整三秒钟,才反应过来老婆说了句什么东西。 这……画风变得也太快了,前一秒还你侬我侬的限制级情感大戏呢,怎么一转眼就都市丽人商业精英了? 他着实有点切换不过来状态! “陈哥知道你从《娱乐周刊》离职了,想把你挖到蓝火去!”沈安然又重复了一句。 虽然对这件事有所准备,但陈星泊动作这么快,还是让他吃惊不已。 毕竟,他这段时间应该很忙,却还有心思去联系《娱乐周刊》的人脉打听自己的消息,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徐闻不禁自嘲:我魅力这么大,这么遭大佬惦记吗? 他苦笑两声,问:“你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不能做主,得问你的意见!毕竟,你又不是我老公,对吧,表哥?” 沈安然说着,一脸狡黠。 徐闻看她这样,忍不住一把抱到床上,狠狠蹂躏了一番,搔得咯吱咯吱笑得浑身通红,一点力气都没有,这才罢休!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像两条晒在夏威夷海滩的鱼干。 “哥哥,你对陈哥的工作邀请,怎么看呀!” “嗯……你希望我去吗?” “我?我肯定听你的啊!” 徐闻顿了顿,一时没说话。 “哥哥?你在想什么?” “我……” 徐闻侧过身,神情颇为严肃地看着她,“老婆,我问你,你会觉得你现在忙得要死,但我却辞职了,天天闲得没事干,这样不好吗?” 沈安然顿了顿,随即便没心没肺地笑开了。 徐闻翻了个白眼。 沈安然直接扑倒他怀里,两只手勾着他的脖子,笑道:“傻哥哥,你在乱想什么呢?” “我这不是怕当红明星的老婆,嫌弃我这老公不思进取吗?” “我红什么呀!我再红,要没有哥哥给我写歌,帮我拿下《红楼梦》的表演机会,谁认识我是谁啊!” 沈安然说着,神情认真起来,“再说了,我现在这么忙,是因为这份工作是我喜欢的。既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当然就要付出辛苦,这是很简单的有付出才有收获的逻辑。” “但是哥哥不是这样啊!你有你自己的人生理想和追求,现在之所以清闲一点,是因为你刚刚离开了一份你不喜欢的工作。以后,你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事业的,这种事情,不能以一时的状态来评价!” 徐闻笑了笑,刮了刮她的鼻头。 “那我要一辈子都找不到喜欢的事业呢?” “那……也没关系!” “真的假的?说这话不勉强?” “当然不勉强啊!我们俩的存款,足够无忧无虑过一辈子里,挣不挣钱都不重要。再说了,你会做菜、会写歌,光凭这两点,就足以忙活一辈子了,这就是事业啊!” 沈安然说着,嘻嘻一笑,“当然了,我知道哥哥其实并不是特别喜欢这两件事,只是打发时间罢了!那没关系啊,你喜欢就做,不喜欢就待着呗。” “以后,要能找到喜欢的事业,那我绝对支持哥哥大展身手。要是找不到,那你就在家待着,给我做好吃的……当然,你要不觉得委屈就行!” 徐闻笑得眼睛都溺出蜂蜜来,揉了揉老婆的头发,在她额头上用力一吻。 顿了顿,他突然说:“老婆,元宵节去见我妈吧!” 沈安然脸色僵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啊?!” 134.不愉快的婆媳见面 当徐闻告诉妈妈,自己元宵节要带女朋友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吴海萍以为儿子在骗她。 这一刻,徐闻是无语的。 他意识到是自己让亲妈失望太多次,于是只好编瞎话,说自己这几天消失,其实是到女朋友家拜访去了,现在已经得到了未来岳父岳母的认可。 吴海萍一听这个,顿时来精神了。 徐闻辞职的事情她已经知晓,但其实并不怎么关注。 作为一个大龄单身男青年的母亲,儿子的婚姻大事和职业发展非要在她心里算个比重的话,那基本上是99:1。 只要徐闻饿不死,那工不工作,找什么工作,她都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是老婆,是肯定要找的,而且必须要她严格把关。 听到徐闻这么说,吴海萍女士立刻明白现在是真的狼来了,顿时喜上眉梢,将未来儿媳妇的年龄、长相、工作、家庭一顿打听。 徐闻实在不好说,便只好撂下一句:“到时候见面你直接看不就行了吗!” 吴海萍这时候也不嫌儿子敷衍她了,当下笑得合不拢嘴,连连道:“好,好好好,见面了再问!” 然后就倒腾起她那双刚刚恢复的腿,开始认真筹划起明天的团圆饭来。 …… 挂了电话,徐闻看到了沈安然一双忐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 徐闻又想笑又心疼自家老婆,尽管她没有问出口,但还是一顿安抚。 “放心吧,傻宝贝儿,我妈这个人特别随和。从小到大,我的事只要自己决定了,她从来都不掺和,所以你完全没必要因为自己的身份和职业担心!” “是吗?可是我是个演员,天天在外面抛投露面的,阿姨也能接受吗?” “那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现在什么社会,男女平等,大家都有追求理想的自由。你只不过是干了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而已,什么抛头露面,说的这么难听。不至于不至于!”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啊。我妈这两天还跟我说呢,让我见婆婆之前有个思想准备,正常人家给孩子物色对象,都喜欢那种工作稳定的,比如公务员老师什么的。” 沈安然越说越没底气,“我这种,看着光鲜靓丽,其实一点都不适合给人当老婆。在婆婆眼里,就是那种‘不是过日子的女人’!” 徐闻被这句“不是过日子的女人”逗得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 他这一笑,沈安然也绷不住笑,但随即又很生气,狠狠一跺脚。 “人家跟你说认真的呢,你还笑!反正不是你要见婆婆,你也不担心不害怕!” “好好好,我不笑!” 徐闻说着,强行绷住脸,拉着沈安然的手,“老婆,你放心吧!就算我妈真的嫌弃你抛头露面,那我也有办法对付她!” “是吗?什么办法?” “这还不简单!我就跟她说,我看上你就是图你能挣钱,能一辈子养着我!我以后也不打算上班了,就天天在家躺着,这不已经辞职了嘛!她要是不同意我们在一起,那就完了,我的钱包没有了,那以后只能她养着我了!我就不信我这么无赖,她能不同意……” 徐闻还没说完,沈安然就已经笑开了。 虽然知道徐闻这话是为了逗她,但看着自家哥哥一本正经地说着馊主意,明明这么有本事却不介意把自己说成个吃软饭的……她心里还是很感动。 此时此刻,见未来婆婆的恐惧仍十足地盘旋在心里,但似乎有了徐闻在,她也就不觉得这件事有多难了! …… 当天下午,在沈安然的强烈要求下,两人全副武装去了趟商场。 沈安然精挑细选了很久,最终买了一条十分精致且贵重的金项链,并给董建飞董云桥父子都准备了礼物。 买完了这些,又挑选了一些日常用品,大包小包装满了后备箱,她这才在徐闻的苦苦哀求下,放弃了把商场搬空的打算。 回到家,沈安然就进入了一个魔性地休养阶段。 洗澡、护肤、准备明天的衣服,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搭理徐闻。 徐闻几次试图打断未果,最终只能放弃,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睡觉去了,连自家老婆几点上的床都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徐闻又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给吵醒,一睁眼,发现沈安然已经画好了全副精致的妆容,看起来却简简单单清纯可人,完全一副邻家女的可爱模样。 徐闻瞪直了眼睛:“老婆,你……昨天晚上没睡觉吗?” 沈安然满脸认真:“睡啦,为了皮肤状态,我11点半强行逼着自己睡觉了,然后早上5点半就起床了。你看看我现在,怎么样,能拿得出手吧?不会给你丢人吧?阿姨应该会喜欢吧?” 徐闻一脸匪夷所思。 拿得出手?丢人?会喜欢? 我老婆这三个问题是认真的吗?! 对沈安然的心理状态,他已经懒得吐槽,敷衍地比了个点赞的手势就起床排尿去了,随后又钻进厨房做早饭。 等早饭做好,两人简单吃了几口,就驾车出发了。 半个小时后,丑媳妇送到了小区楼下,等待着未来婆婆的亲自检验。 其实在这一刻到来之前,吴海萍也非常紧张,准备的过程和沈安然不相上下。 最终,两个大概率会互相敌对的女人,都打扮得非常隆重体面地,在小区楼下见面了。 然后……气氛僵在了原地! 吴海萍在看到沈安然的那一刻,一股熟悉的感觉就涌上心头,总觉得这个漂亮到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姑娘在哪儿见过。 至于在哪儿见过,她又一时没想起来。 沈安然看着未来婆婆的表情,还以为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也吓得当场懵了,准备了一路的开场白愣是忘了说。 最后这僵局,还是董云桥打破了! “安然姐,你可算来了,今天打扮得真漂亮啊……” 这一声喊,把吴海萍和沈安然都拉回了现实,两人尴尬地笑了笑。 “快上楼,快上楼……” 吴海萍尽力恢复了自己作为女主人的体面和周到,招呼小两口上楼,但沈安然还是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这是她作为演员的职业敏感! 虽然吴海萍的表现可以有很多解答方式,比如初次见到未来儿媳的惊讶和紧张,比如对儿媳妇漂亮程度的惊叹甚至羡慕,比如发现了儿媳妇的明星身份以至于过于懵逼,等等…… 但沈安然就是知道,吴海萍的情绪不太寻常。 至于这不寻常的原因是什么,她不得而知,只知道自己现在更紧张了。 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屋子里两个女人脸色都极其不自然,三个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所以。 最后,这场尴尬的元宵节会面,被徐闻强制中断,吃完午饭后就带着沈安然提前离场。 吴海萍并未阻拦,以至于董建飞阻拦的手势和语言,也都及时打住,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徐闻几乎是带着愤怒,关上了房门。 一路上,沈安然一句话都不说,脸色却是难掩的失落。 徐闻当然心疼她,这两天她为了这次见面提醒吊胆、各种准备,连在片场拍戏都没有这么投入认真过。 却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心血,最终落得个这种下场。 别说沈安然想不通,徐闻更想不通。 然而当下,他也没心情猜测,一门心思只想着在老婆面前把这事解释清楚,哪怕是骗她,说吴海萍的情绪别有原因呢! 可是他张不开口! 吴海萍的反应古怪到,已经根本找不出别的理由。 最终,他只是握了握沈安然的手,感受到了一阵极度紧张和失落的冰冷。 沈安然扭过头,冲他勉力一笑,笑容转瞬而逝,可怜巴巴的脸上眼珠子差点滚落下来。 徐闻心疼得不行,对吴海萍更加生气了! 到家后,两人进电梯,徐闻了按了13,沈安然没动作。 但等电梯马上要到13楼时,她又赶紧按了14。 徐闻看着她,她说:“哥哥,我昨天晚上没睡好,现在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可以吗?” 最后那句“可以吗”,几乎是恳求的语气,像一把钝刀子一般剌过徐闻的心,叫他又酸楚又颤栗。 他不能反对,只能点头。 站在13楼的楼道里,他看着电梯上行,并在14楼停住,心里是穿越过来二十多年,前所未有的愤怒。 当下,又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开着车就往妈妈家所在的方向一路狂奔。 路上,微信一直“噔噔”地响。 打开一看,都是董云桥发来的语音,显然是在卖力地向他汇报最新情报。 但是徐闻根本没有心情听,到小区后把车停下,然后直接上楼砸门。 门很快开了,董建飞出现在门口,看见是他惊了一惊,随即却又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阿闻,你……” 徐闻没有理他,直接进门,看到制造了今天硝烟的女人,正满脸奇怪地坐在沙发上。 她翘着二郎腿,但脸色完全没有这个姿势应有的惬意,反而眼眶和皱纹里盛满了激动、愤怒和倔强。 在这些复杂情绪的交织下,她那高高翘起的二郎腿,倒像是某种支撑起自己心理情绪的暗示,以此来为自己今天的古怪行为增添说服力。 徐闻的怒气“蹭”的一下更满了,满脑子的咆哮在这一刻全部被压制,反而变得极度冷静。 “啪——” 他把车钥匙扔在茶几上,在这过度寂静的房子里,发出刺耳的声响。 董建飞站在门口,董云桥缩在厕所,父子俩一动也不敢动。 他们当然不是被吴海萍吓的,毕竟这母老虎再暴躁的样子他们都见过。 他们完全是被徐闻的气势给震住了,毕竟在今天以前,这个继子和大哥在他们心中的印象,都是温文尔雅、不急不躁、云淡风轻的。 不至于很好说话,但多少有点若即若离、过度冷静的意思,像一只关在笼子里的老虎。 可是现在,猛虎出笼了! “说吧!你今天什么意思?”徐闻开口。 吴海萍的视线本来看向别处,听见这声才转过来,凝布了血丝的眼中挂着几分错愕和恐慌。 “什么什么意思!” “你装什么?安然为了今天的见面,做了多少准备,又给你买礼物,又练习开场白,连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向我打探得清清楚楚,就为了给你留下一个好印象!” 徐闻越说越来气,声音不受控制地大了起来,“可你呢?从见她第一面开始就没有好脸色,嫌弃和厌恶都直接写在脸上了,连演都懒得演!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想和未来儿媳妇见面的态度吗?” 吴海萍也怒了,“腾”地站起来! “徐闻,你现在是因为一个女人,跟你亲妈兴师问罪吗?” “我没有兴师问罪,我只是实事求是!难道你觉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很合情理,很有礼貌吗?” “我……她是儿媳妇,想嫁给我儿子,就得过我这一关!我喜欢她,自然会给她好脸色,不喜欢她,那也演不出来!” 徐闻被亲妈这说辞给说愣了! 从小到大,他都觉得自己妈妈是讲理的,甚至理智、开明要超过他所见识的大部分父母。 可现在,这副无理取闹的样子,简直让他觉得无比陌生,甚至怀疑自己的记忆出现了bug! 他愣了愣神,笑了出来! “你为什么不喜欢沈安然?” “不喜欢她还有理由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是不是因为,她是个演员,是个明星?” 吴海萍抬起脸,无话可说! 徐闻心一沉:果然! 虽然明白,但更觉得匪夷所思、难以接受! 他料到母亲会因为沈安然的职业有所排斥,但总觉得,只要磨合磨合、适应适应,就没问题。 却从未想过,她会排斥到这种地步! 他苦笑起来:“我真是不明白了!这都什么年代了,人对明星的刻板印象还这么深吗?” “沈安然虽然是个明星,但她在我这儿,就是个普通的女人,是我的女朋友!” “你连接触都没跟她接触过,也没试图了解过她,怎么就直接把她一竿子打死了呢?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吴海萍已经彻底放弃了讲理,直接冷笑起来。 “娱乐圈的人,那还用了解吗?有几个正经人!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妈!” 徐闻愤怒大喊,“你说这话也太难听了吧!沈安然招你惹你了,让你这么说她?啊?”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 “你……” 母子俩的火就跟草地里的喷淋装置喷出了油似的,本来只是小小的摩擦,顷刻间就成了毁天灭地的熊熊烈火。 董建飞一看这架势,不敢再躲着了,赶紧出来:“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本来是件好事,怎么还……” 话没说完,就被徐闻给暴怒打断了。 “妈,我告诉你,沈安然是我女朋友,我喜欢她,以后会娶她!今天带她来见你,只是出于对你的尊重,不是来征求你意见的!” “你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好,都影响不了什么!如果你真的讨厌她,连一点了解和接受的尝试都不肯,那我觉得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吧,这家我也不用再来了,省得大家互相看不顺眼!” 撂下这句话,徐闻就夺门而出,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135.陷阱笼 出了家门,回到车上,徐闻就觉得自己刚才那番话说得有点过分了! 不过他并不后悔! 这些年,他自问对这个家做得够多了,明明不喜欢这里的氛围,但为了妈妈开心,为了满足她那种一家团圆的感觉,还是强撑着自己过来。 之前,董云桥还是个刺头,每每他来都要受挤兑,但他一点也不在乎,该来还是得来! 因为他想让妈妈开心。 毕竟这些年,这个女人养大他不容易,而作为继父,董建飞也是非常合格的,从未在金钱和生活上对他有所欠缺,即使他自己条件也不好。 所以这些年,徐闻几乎都是怀揣着一颗感恩的心,挣了钱之后绞尽脑汁,用这种名目回馈家里。 在此之前,徐闻对前世的记忆仍然十分深刻。 所以作为“徐闻”这个身份,他其实并不太能感受到这种重组家庭和寄人篱下的心酸,只是后来在这个身份上待久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也就慢慢有了徐闻这个人该有的样子。 他总觉得,让妈妈开心,让继父欣慰,是他应该做的。 也正是如此,他才深刻的知道,那个家里的欢乐其实并不真正属于他。 属于他的,一直都没有出现。 直到他遇到了沈安然! 如果说遇到沈安然之前,徐闻对人生的规划,就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那么现在,他要变得更贪婪了一点! 他想过得开心,想过得幸福,想拥有一个简单但完整的小家,甚至想和老婆一起长命百岁! 这些奢求,成了他人生最重要的目标,而原本一直排在首位的,满足妈妈的心理愿望那些,就都靠后了! 没有什么能阻挡他把沈安然娶回家,即使是亲妈也不行! 抱定了这个念头,徐闻非但没有因为刚才的“忤逆”举动而后悔,反而生出了一种“为老婆出了一口气”的诡异爽感。 当下,他心情舒畅,驱车回家。 本来想上门安慰一下无辜受了白眼的老婆,但用钥匙开门,却发现里面反锁了! 徐闻这才意识到,老婆受到的挫败和伤害,比他想得要严重! 当下也顾不上生气,他持续不断地敲门,好半天才把门给敲开了! 沈安然穿着睡衣出现在门口,眼睛红红的,不敢看他,显然是刚刚哭过了! 徐闻心疼不已,赶紧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地安抚:“老婆,没事的!我刚才去跟我妈吵了一架,狠狠替你出了一口气!” “你真的不用把她的态度放在心上!就算她真的不喜欢你,不能接受你,那又怎么样呢?她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啊!” “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谈婚论嫁还非得经过父母的同意!我从上大学起就没花过家里一分钱,这些年给她回馈的,早就超过了她把我养大的开销。” “虽然有些账不能这么算,但是实事求是地说,她对我的生活根本没有任何指手画脚的权利。带你上门,只是尊重她是我的妈妈,而不是去寻求她的同意的!” “所以,你没必要把她的态度放心上。她能接受,皆大欢喜,不能接受,那以后大家就少来往,这不就结了吗……” 徐闻叭叭地说了一大堆,沈安然除了点头就是沉默。 这反应,就代表了一个意思,那就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完全听不进去! 其实也可以理解,谁不希望自己的恋情和婚姻能得到父母的认可,那种光明正大的喜欢和依赖,那种有恃无恐的放肆和相伴,才是上等的婚姻。 只有看多了脑残伦理剧的人,才会觉得父母的反对,能为自己的感情增添几分无聊的看点和意义。 所以,即便徐闻说的都在理,但沈安然该伤心还是伤心。 作为一个女生,一个全心全意爱着男朋友的女生,得到未来婆婆的认可是她给自己出的自主命题,而且只能得满分。 现在,她得了个零蛋! 徐闻完全明白她的心情,现在却无能为力,只能用怀抱给她以安抚,然后无奈地把这一切交给时间,希望妈妈和她有一方能先想明白! 这个时间短不了,最起码一天之内不可能! 正月十六,全国开学,沈安然也提前开工了。 徐闻一大早去喊她吃饭,敲了半天门没开,拿钥匙进去后发现家里没人,打电话也不接。 问了蓝蓝才知道,她自己坐一大早的飞机去了上京,准备用接下来好几个广告拍摄来把自己忙死! 徐闻听完老婆的通告安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无奈,但出于对这丫头的担心,他也只能随后飞往上京,却不敢告诉沈安然,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住进了韩立州给他安排的房子里。 关于他抵达上京这件事,他只告诉了蓝蓝一个人。 蓝蓝在电话那头深感自己被重视,保密承诺答应得斩钉截铁,过后却也没底气,好奇地问:“徐哥,你和安然姐……是不是吵架了?” 这个问题,徐闻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安然这两天怎么样?” “嗯……看着挺正常的,本身工作也很忙,她自己也是各种连轴转。不过以我对她的了解,她绝对是心里有事,总感觉整个人心不在焉的!” 徐闻甚是无奈,只能拜托蓝蓝注意她的情绪,陈星泊要是带她去参加什么酒局,一定提前告诉他。 蓝蓝答应了! 三天后,徐闻的猜测成真了! 因为陈星泊之前就提过,不打算再让沈安然接电视剧,而是要集中精力把她往电影圈推,所以这段时间会找各种机会,把她引荐给电影圈的导演、制片人。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徐闻从娱乐圈来,太明白这种“引荐”都是什么含义了! 之前他不担心,因为提醒过沈安然,如果陈星泊真的为了把她捧进电影圈,逼着或者诱骗她做一些无底线的事,就让她直接拒绝。 哪怕和陈星泊翻脸,哪怕星途就此打住,那也必须严厉拒绝。 这一点,沈安然自然是极其同意的! 她对娱乐圈本身没有什么好感,只是喜欢演戏唱歌,并决定要将这个工作当成事业持续下去。 这是一份单纯的喜欢,并不会被璀璨夺目的明星光环和汹涌澎湃的金钱诱骗所污染。 从前不会,现在不会,今后也不会! 所以在这一点上,徐闻本来并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也不担心沈安然会被哄骗,被强占便宜。 因为有太多人在这条路上前赴后继,大佬们挑选的余地很大,所以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的。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 这丫头情绪低落的时候,注意力就难以集中,被人卖了只怕都不知道,所以徐闻才担心得很! 陈星泊可不管这个,找准机会,就带着沈安然奔赴了大佬的酒局。 徐闻听到消息后顿时坐不住了,让蓝蓝规劝沈安然无果,只能要到了地址后就赶紧赶了过去! 酒局设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 徐闻匆匆赶到,蓝蓝已经在大厅等着,问她沈安然在哪个宴会厅,她却说不上来,因为保姆车到酒店门口,她就被陈星泊打发走了,说不用让她跟着。 蓝蓝留了个心眼,问陈星泊要不要在酒店门口等他们。 可得到的回答却是:不需要,把车开走! 如果只是饭局,那这个回答明显有问题,所以蓝蓝才赶紧给徐闻打了求救电话。 徐闻即便已经知道,陈星泊是那种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着急,为了能把沈安然尽快捧出去,竟然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他顿时气得浑身血液沸腾,却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下冲到前台开了一个贵宾间。 前台意识到这是个大客户,本来就毕恭毕敬的态度更添了几分小心。 徐闻这时再问:“哎,听我朋友说,刚才看到有个明星到你们酒店吃饭,是真的吗?” 前台自然有职业道德,必须保守客人隐私,但这种道德只对外人,对贵宾是不适用的。 当下,她就在徐闻状若无意地步步追问下,透露出了包间在酒店的中餐区。 当徐闻再想问房间号时,前台这才警醒,歉意地告诉他不方便透露。 徐闻不能再浪费时间,只能急匆匆上楼,恨不得将二十几个中餐包间一间一间踢开查看。 但这样的话,只怕很快就会被酒店保安给拖走! 他现在已经热血上涌到极致,整个人几乎失去了理智,两眼通红像看见猎物的豹子一般! 带着这种噬人的凶残,他仔细计算着时间——现在距沈安然被带进酒店已经半个小时了,如果是正常饭局,应该离结束还早,如果是针对她专设的陷阱笼,那现在差不多是时间收网了! 徐闻越发焦急起来,只能一边给沈安然不停地打电话,一边在走廊里来回转悠,先排除了几个趁上菜看见了里面的包间! 再从传菜小间看是否有服务员守着,以此排除空包间,那最后的怀疑对象,只有六七个! 时间又过去了五分钟,沈安然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徐闻心里越来越着急! 这时他再也忍不住了,反正现在所剩的怀疑对象也不多,如果自己速度快的话应该来得及! 当下二话不说,直接快步上前,用一句“找人”把试图阻拦的服务员推开。 一间! 两间! 三间! …… 当他的行为终于引发用餐客人和服务员的警惕,并开始呼叫保安时,他完成了对七个包间的逐一查探。 没有看到沈安然! 这一刻,徐闻彻底慌了! 136.危险的谈判 他疯了一般往外冲,直到这一刻,电话响了。 是沈安然打来的! “喂,安然,你……”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对面传来的,不是沈安然的声音。 “徐闻,我是陈星泊!” 徐闻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气得要杀人! “沈安然呢?” “在酒店房间里,1703房!” 徐闻倒是诧异,这厮竟然这么实在地就把房号告诉他了,当下也懒得细想,坐电梯直奔17楼! 整个过程,他都心急如焚,以至于出电梯后直接是飞奔的速度,找到1703后就是一顿狂敲房门。 门很快打开,一个脑满肠肥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徐闻看他觉得眼熟,好像是个什么艺术片导演。 他的怒气更蓬勃了,放弃了把这头猪痛扁一顿的打算,觉得浪费时间,直接一脚把门踹开就往里冲。 然后,他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个女人! 裹着浴巾、满脸惊慌、长得还算漂亮……但并不是沈安然! 这一瞬间,徐闻懵了! “你到底是谁啊,冲进我房间干什么?简直无法无天了!这是酒店,我要报警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闻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只能慌慌张张退了出来,把男人的骂骂咧咧留在身后。 这时,错愕和疑惑在他脑子里交织成影。 等他拐个弯再回到电梯间时,就看到陈星泊靠着墙角,似乎就是在等他,冲他露出了一脸沉着却又挑衅的笑! 这一刻,徐闻反而冷静了,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这个男人的局里。 “沈安然呢?” “稍微喝多了一点,在房间里休息呢!” 陈星泊回答得很平静,随即又状若无意地加上一句,“哦,只有她一个人,你放心!” “我不相信你!”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看啊,这还不简单!” 陈星泊一脸淡然,但此时此刻,徐闻没心情陪他演无间道,非得亲眼看到沈安然才放心。 两分钟后,他在一个房间里看到了睡得踏实的沈安然,脸通红的,显然喝了不少酒。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想到等在外面的陈星泊,想到今晚发生的一切,他又不淡定起来。 走出房间,陈星泊满脸自在坦荡,把他邀到西餐厅小坐。 徐闻同意了! 悠扬的音乐在餐厅飘荡,晚上8点,用餐的客人正是多的时候,即便每一张餐桌间隔很开,但仍然不可遏制地传递出一种吵闹。 然而外间纷扰再盛,徐闻和陈星泊这一桌却格外不同,一股寒意不住地往外扩散! 陈星泊感受到徐闻的杀气,有点顶不住了,摆摆手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徐大才子!今天可没人敢灌你女朋友,她会喝醉,完全是自己想醉,我拦都拦不住!” 徐闻愣住,既是为他这句话,也是为他发现了自己和沈安然的身份。 “你知道我和安然是男女朋友?” “刚知道!” 徐闻皱眉! 陈星泊笑了笑,晃了晃手机——沈安然的手机。 手机有指纹锁,打不开,但是几十个来电显示都写着“哥哥”的字样。 “表哥也是哥哥!” “但表哥不会让她这么难过!回了一趟家,再出现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整个人伤心得很!你说我该不该觉得奇怪?” “……” 徐闻无话可说! 其实他更相信蓝蓝的说法,沈安然将这件事的打击隐藏得很好,但架不住陈星泊是个人精,仅从她身上一丝异于寻常的反应,就猜出这是为情所困。 那么问题来了,她一个根本没时间谈恋爱的女艺人,哪来的为情所困? 其实到这时,陈星泊也压根没有怀疑到徐闻头上来,毕竟对他这个“表哥”的身份先入为主,已经完全相信。 但是,他在沈安然手机上的备注是“哥哥”,不是“徐闻”,不是“表哥”,不是“哥”! 这足以说明一切! 聪明如陈星泊,怎么会发现不了猫腻,再回过头想想,谜底也就顺理成章地解开了。 要是其他经纪人发现公司热捧的艺人偷偷谈恋爱,谈的还是个素人,那绝对会是雷霆暴怒。 陈星泊其实也会,可如果对象是徐闻的话……那就另说了! 毕竟眼下,他对这个人另有图谋,而两人的这层关系,更是让他觉得成竹在胸,枪口稳稳地对准了徐闻的胸口。 徐闻此时也很无奈! 让这丫头把微信备注改了,结果她真的只改了微信,电话就不改…… 哎! 现在当然不是怪罪谁的时候,现在最应该解决的,是这个和毒蛇一样危险的男人,以及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1703那个男的,就是你今晚约见的导演?” “别看他丑,人家提名过金球奖最佳导演奖,人不可貌相吧?!” “那个女的……” “蓝火新签的艺人,叫秦露,才十九岁!别看她小,可比沈安然豁得出去,我一跟她暗示就立马懂了,不但不拒绝,还各种感谢我肯给她机会,你看看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 陈星泊说这些时,一脸啧啧称叹的感慨,而徐闻却并没有从他那种冷眼旁观的闲谈中感到几分看热闹的趣味。 他现在只觉得恶心! “所以你今天晚上把沈安然带上,还设下这么大一个局,又是换包厢,又是让蓝蓝给我传信的,就是为了引我上门?!” “没错!” “你说你刚刚才知道我和安然是关系,那在此之前,我在你眼里只是沈安然的表哥!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因为你想把她当礼物送给某个导演,就愤愤不平地找上门?!” 陈星泊顿了顿,并没有立即接话。 徐闻继续逼问:“这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事,在娱乐圈并不少见。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对你的做法表示感激,像那个秦露一样,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呢?” 陈星泊轻笑了一声,颇为无奈道:“这个……就不需要多讲了吧!沈安然在临泰的光辉事迹,我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不是那种愿意出卖自己换星途的人!” “而你呢,我只看一眼就知道是那种思想正派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我才被你们俩给骗了,觉得这么傻,肯定是一家子!” “按我布局前的理解,你这么正派的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表妹做这种事!不过现在看来,也算是我误打误撞!表哥都看不过去的事,男朋友当然更不能允许了,所以你现在才会在这里,老老实实地跟我聊天!” 徐闻冷笑一声,摇了摇头! “就为了想跟我聊天,你布下这么大一个圈套,引我往里钻?” “嗯……今天的饭局是一早定好的,给周导送的礼物也早就物色好了,整件事原本就和沈安然无关。今天借此机会引你出来,完全是顺便!” “呵!那你也真够看得起我!” “《琅琊榜》的作者,我没理由看不起!” 徐闻愣了愣,眼睛直了。 陈星泊露出老谋深算的笑容。 其实在这一刻之前,他都还没有真正确定,徐闻就是《琅琊榜》的编剧。可现在他这个反应,足以说明,自己猜对了! 同一时间,徐闻也反应过来自己露馅了,倒也没觉得后悔或者怎么样。 毕竟他写《琅琊榜》不露真面目,只是想赚钱,又不想被这个圈子记住和打扰,可不是犯法了怕被逮。 “我明白了!” 徐闻恍然,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你千方百计地想招揽我,就是因为知道《琅琊榜》是我写的,觉得我会对蓝火的事业发展有帮助,对吗?” “没错!” 徐闻这一下是真的无语了,苦笑摇头不停! “是不是觉得,我吃饱了撑的?”陈星泊非常有自知之明地反问。 “难道不是吗?《琅琊榜》是我七年前写的,除了这部剧,我再也没写出其他的剧本,我觉得,这已经很明确地证明了我江郎才尽,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了!” 徐闻越说,越觉得这事滑稽得很,笑道,“你对一个已经江郎才尽的人这么赞赏,还费这么多心思,就为了把我挖进蓝火,难道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陈星泊笑了笑。 “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我确实是吃饱了撑的!可……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 “所以陈总监是以为,我放着演艺圈少则几十万,多则上百万的编剧稿酬不挣,非要苦哈哈地在报社上班,是闲着无聊是吗?” “具体原因,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但你写《琅琊榜》时不肯露面,足以证明,你当时就已经做好准备不在娱乐圈待了。从这一点,现在也可以反推,你后面没再写出其他作品,不是因为江郎才尽,而只是早有计划!” 徐闻简短一顿,大笑起来。 “陈总监,我倒觉得,你的想象力挺适合干编剧的,绝对能写出叫好又叫座的好剧本!” “算了吧,我觉得我还是干经纪人比较适合!至于编剧这种活,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比如徐先生你!” “照你这意思,不把我招进蓝火,你是不会罢休咯!” “这话说得,跟我要挟你似的!其实站在你的角度,不管是实现个人才能,还是挣更多钱,来蓝火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最关键的,你在蓝火更方便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这不是很好吗?” 徐闻愣了愣,越发看不透陈星泊了。 “你不反对我和沈安然在一起?” “为什么要反对?你能写剧本,沈安然能拍戏,你们都能给我挣钱,而且是挣大钱!如此好用的两名精兵强将,如果你们的强强联合能创造更高的价值,我为什么要反对?” 陈星泊说着,冷冷一笑:“徐闻,以你对我的了解,我是那种小心翼翼的经纪人,一听到艺人谈恋爱就慌得手忙脚乱的吗?” 徐闻笑了笑。 “你当然不是!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经纪人!” “是吗?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夸奖!” “既然话说开了,我再问你几个问题行吗?” “请!不瞒你说,我还挺喜欢和你聊天的!” 陈星泊说着笑了起来,独属于中年成功男士的白皮肤和皱纹,十分和谐地排列在他的脸上,显得愈发老谋深算。 徐闻淡淡一笑:“你招揽我进蓝火,是想逼我写出几个好剧本,帮助蓝火在影视投资方面取得突破和进展,对吧?” “没错!” “那我要是写不出来呢?” “这……” “我说我江郎才尽,你不信!但这种事情,是根本没有办法验证的!到时候我真的写不出来,你也不能说我敷衍了事,对吧?” “的确!” 陈星泊笑了笑,眼睛眯起来,“但我可以用沈安然要挟你啊!” “你怎么要挟我?其实你也明白,今天这样的事不再有可能发生!” 徐闻顿了顿,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气,“今天只不过是我和安然发生了一点矛盾,这才让你有可乘之机。以后我会让她拒绝一切酒局,即便得罪再多人也在所不惜。到时候你预备怎么办,直接给她下迷药吗?” “那当然不会!违法乱纪的事,我是不敢做,我还想多在这一行捞几年呢!”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要挟我?” “我……当然有我的办法!娱乐圈嘛,想办成一件事有太多手段了,过于强硬反而不美!就拿这次来说,我打心眼里也没想牺牲沈安然,也舍不得这么用她。可随随便便,不就套出了你们俩的情侣关系,确定了你的身份吗?” 徐闻不说话了! 正如陈星泊所说,他实在是个太危险的人物,不得不提防。 “说了这么多,其实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陈星泊有些服软,语气柔和下来,像安抚一个小孩子一般,“其实我们没必要这么对立,并不好!我的目的很简单,沈安然的演技,你的才华,结合起来绝对天下无敌,能给蓝火创造巨大的经济价值。” “作为回报,我可以允许你们谈恋爱,而你在蓝火,两人谈恋爱也更方便,不是吗?今后时机成熟,你们俩甚至可以结婚,我绝对送上最真挚的祝福。这是一个双赢的局面,难道不是吗?” 徐闻笑了笑,没有接茬。 因为他太知道陈星泊所谓“双赢局面”下的猫腻是什么了。 那就是对他们俩无情的压榨,一旦他写不出好作品,或者交出的剧本不让他满意,那等待他的,就是各种“惩罚”。 当然,对他一个脑子里装满了各种剧本的穿越者来说,这种情况是基本上不可能出现的。 但是,陈星泊并不知情。 他现在的邀约,其实是自己和自己下的一个赌注,为了让这个赌注变现,他自然要准备很多激励和惩罚措施。 所以,一旦徐闻跳入这个陷阱,那等着他的就是受制于人的重重危险。 但现在……他似乎别无选择。 “好,我答应你!”他笑道。 爽快的语言,轻松的神色,都让陈星泊一愣。 137.新职业 沈安然从酒店房间醒来的时候,是熟悉的头痛! 其实长这么大都没怎么喝过酒,她本身是一个很警惕的人,在陌生或者觉得不安全的环境里,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多喝。 好像仅有的几次酒醉,都是和徐闻在一起。 但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喝了几杯,就突然醉得不省人事,即便现在醒了,头痛的感觉里还有几分怪异的眩晕! 她拍了拍脑袋,想通过这种方式让意识快速回归脑袋,然后恍然记起今天晚上的事,一下子恐慌起来。 不等她查验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醒啦!” 沈安然吓了一跳,慌乱抬起头,才看到走到床边坐下的人是徐闻,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有一个很奇特的心理依赖,只要看到自家哥哥,那必然是安全的! 然后,她也懒得再去查验自己醉酒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在这一刻,想起这两天发生的种种,突然觉得很委屈! 她嘴巴一瘪,眼睛里有些酸涩。 其实徐闻在房间里枯坐的这几个小时,他心里是有气的! 气这丫头怎么那么不听话,就因为见婆婆不太顺利,自己觉得委屈,就可以全然忘记之前商量好的事情,大喇喇跟着陈星泊去酒局吗? 他很生气,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保护自己,那和主动勾引别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一刻,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泫然欲泣,他又忍不住心疼起她来,编排了一肚子要教训她的话,这时却根本张不开口。 努力了好一会儿,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将她揽进了怀里。 沈安然即使再坚强,也知道自己今晚做错了事,本以为会挨上一顿训,可不成想迎接他的只有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让她瞬间破防,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把徐闻紧紧抱住,不争气地落下眼泪来。 …… 沈安然哭了很久,才终于把这几天的委屈全部给哭干净,眼睛立马肿了。 有些事情不禁想,越想越觉得事态严重、心里委屈。可哭了一顿之后,又觉得那些事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天又塌不了! 沈安然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徐闻这时已经确定,老婆今天晚上的醉酒,绝对不是像陈星泊说的那样“喝了几杯就醉了”! 老婆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差到喝几杯就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所以,他现在可以肯定,陈星泊在她的酒里下了料。 目的嘛,就是为了通过这种威胁的方式,逼自己就范! 想通了这一点,徐闻的心彻底冷了下来,随即又产生了一种久违的“猎杀冲动”。 这是一种野蛮人才会有的冲动,和他这一世只想平平淡淡活着的人生格言,是完全相违背的。 但是从他遇到沈安然那一天起,似乎就注定了这种平淡生活不再可能。 徐闻用了一年多的时间,适应并且接受了这一点,做好了迎接舆论冲击和现实考验的准备。 但现在他才发现,等待他的不止这些,还有这个千疮百孔、腐烂流脓的圈子里,各种因为嫉妒、贪婪、欲望而射出来的冷箭! 这些事情,他本来早就已经习惯了,只不过记忆太过久远,反而感觉只是一场梦,觉得非常不真实。 现在,陈星泊的一个圈套让他重现了前世的重重回忆,这二十年的平淡生活,反倒瞬间成了止于昨夜的回忆。 现在,他来到了一个真正属于他的世界! 那好吧,那就来吧! 徐闻认命了,做出这个决定并没有他想得那么艰难,反而有一种重回故土的轻松感。 作为一个圈外普通人,面对陈星泊这种手腕、野心都一等一的老狐狸,他或许会紧张害怕、无能为力。 可只要他站在这个圈子里,不管是满脑子的歌曲剧本,还是前世奋力厮杀积累下来的血腥经验,对付陈星泊都足够足够了。 此时此刻,徐闻甚至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的、厮杀争斗的快感! 那就来吧! …… 等沈安然的头疼好了一点,徐闻就带她离开酒店,来到了韩立州给他准备的房子里。 到这时,沈大明星已经完全苏醒过来,心大到将晚上发生的事全部忘却了,而一心沉浸在这套房子带来的震撼里。 “哇,韩老师真的是个好人啊,这么大的房子,说给你住就给你住,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人呢……” 沈安然真心感叹,可说了半天发现徐闻并没有接话。 回过头,她看到自家哥哥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脸色平静地看着她。 沈安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缩了缩脖子,知道自己要遭殃了! 挨骂虽迟但到! 她当然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犯了太大的错误,完全不可原谅,所以现下,她连狡辩的心思都没有,赶紧老老实实过去,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了。 徐闻看她这样子,心里又有点不忍心,但是一想到今天晚上事情的严肃性,他又不得不板起脸来。 “知道错了吗?”他问。 “知道了!” 沈安然同学认错态度良好,点头点得如小鸡啄米一般。 徐闻差点笑出声,忍住了。 “错哪儿了?” “不该跟你闹脾气,不该一时冲动和陈星泊去酒局,还不提前告诉你。” “嗯,还算有救!” 沈安然嬉笑起来,看徐闻神色并没有好转,又赶紧收住,继续作卑微可怜状。 徐闻严肃道:“我问你,陈星泊现在是个什么人,你知道了吧?” 沈安然点点头。 “知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那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嗯……防着他!专心拍戏,对于他安排的各种应酬一律不参加,即使他对我有意见,要打压我也没关系!” 徐闻对自家老婆这个态度很满意,但还是不放心,又问:“那他要是雪藏你,你怎么办?” “不怕,反正我也有经验!” 徐闻差点笑出声。 “那他要是给你接那种大尺度文艺片,除了大尺度,剧本导演制作哪儿哪儿都好,演了就能拿奖的那种。你怎么办?” “这个……” “嗯?!” “不演,坚决不演!哥哥说了,不能接大尺度的,连吻戏都不能有!” 徐闻满意地点点头。 “这还差不多!那要是接戏的时候说的好好的,拍到一半导演临时加大尺度戏,你不拍就告你违约,怎么办?” “这个……还可以这样吗?” “娱乐圈常规操作!” “这……这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安然一脸纠结凝重,显然真的被这个问题给难倒了! 徐闻叹了口气,也知道这问题对她来说有点困难,当下打住了! 这傻丫头,也就在自己面前咋咋呼呼,看起来特别能耐,其实就和自己那老丈人一样,性格简单、宁折不弯! 指着她自己识别风险规避陷阱,还不如打个包贴上标签,直接明码出售呢! 算了,还是靠自己吧! 徐闻认命般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腿,露出笑容来。 沈安然会意,顿时露出笑脸,噔噔噔跑过去在他腿上坐下。 徐闻顺势把她抱住,昂起头。 要是平时,沈安然可不会让他这么得意,但今天做错了事,自然也就百依百顺以此偿罪。 当下二话不说,两手捧着他的脸,照着嘴唇狠狠地盖了一个戳! “嗯嘛……” 徐闻被亲得嘴都变了形,心里最后一点闷气也全部蒸发,现在只有喜悦! “老婆,你放心,以后有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欺负了!” “嗯,我知道,哥哥!” 徐闻知道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咳咳,是这样,我已经答应陈星泊加入蓝火。以后,我就是你的专职经纪人了……” 沈安然倒吸一口凉气,后面的话就全部听不见了,顿时全身各个关节都加装了弹簧似的,原地又蹦又跳。 “真的吗?哥哥,这是真的吗?你要给我当经纪人?那不是表示,我以后天天都能看见你了?我的工作由你全权把关……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这是真的吗?” 徐闻…… 大半夜的,他实在觉得吵闹,把这个弹簧又拉回自己腿上坐着,直接一个吻把她的大喇叭给盖住。 沈安然老实了,可眼神还是活跃,满脸藏不住的兴奋。 徐闻又好气又好笑:“你这么想我加入蓝火,那我上次问你你怎么不说呢?还说什么听我的!” 沈安然嘻嘻一笑,又特别正经:“那……我想是我想,当然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愿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娱乐圈,还强行把你拽进来,那也太自私了吧!” “嗯,所以你把自己置于险境,逼着我到你身边保护你,这就不自私了?!” “呃……” 沈安然无言以对,随即看到徐闻憋笑的样子,才知道他故意逗自己。 不过,她的心情也并不轻松,问:“哥哥,你真的是因为我,才接受这份工作的吗?” “是!”徐闻没有任何犹豫! “那……要不……” “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做这个决定,是完全理智的。既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可以时时刻刻见到自己老婆,毕竟这段时间聚少离多的日子,我也过够了!” “你这么说,好像我们之间的问题还是在我身上……” 徐闻无奈地笑了笑,又捧着她的脸占了个便宜,故意无奈道:“那怎么办呢,老婆是自己选的,我也没办法啊!” 沈安然被这句话弄得有点委屈,但因为自责,也只能可可怜怜地接受了! 徐闻哈哈大笑:“行了啊,傻老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不过话说回来,我接受这份工作也不完全是因为你!” “那还因为什么?” “因为……” 因为,我要弄死陈星泊! 这话当然不能说,有点太血腥,不适合让自家老婆听到! 如果自己不打算出手,那她必须学会面对这些,但自己已经打算搅和一手,那她就完全没必要分心了,认认真真当一个明星,顺风顺水地走到那星光璀璨的顶峰,挺好! 徐闻顿了顿:“因为我待着也是待着,找份工作干,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娱乐圈吗?” “是不喜欢,可别的我也不喜欢啊!人嘛,总得工作,要不然不是废了嘛!既然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那为什么不选这个离老婆近的,关键挣的还多,这不是一举多得?!” 沈安然被这个理由说服了,终于喜笑颜开,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以后都能和自家哥哥朝夕相处的美好生活! 这可真真正正是喜从天降,砸得都快晕了! 徐闻看她这样子,心中再忧虑再愤慨,也觉得值了! …… 两天后,沈安然还在继续拍广告,徐闻以第一位签约经纪人的身份,参加了蓝火的中层会议。 鉴于徐闻的年轻,再加上他是新面孔,在圈子里完全是查无此人,所以公司高层对他担任沈安然的专职经纪人,抱有强烈的不满和怀疑。 毕竟,沈安然可是这家新开的娱乐传媒公司里,最力捧最重磅的艺人,之前都是经纪总监陈星泊亲自带的。 今年新签了两个艺人,陈星泊把沈安然的工作交给其他人打理,完全可以理解,可交给一个完全不知来历的外行,大家自然是不服气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事陈星泊已经定了! 他虽然只是经纪总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领导层,但圈子里的事,没谁比他更有发言权。 当初挖他过来,总经理杨宏奇也承诺了给他最大的职业自由。 现在任命一个经纪人的工作范畴,完全在他权力范围内,杨宏奇即便心有疑虑,也还是选择尊重并且相信他的决定。 杨总都没发话,其他人即便不服,也无话可说了! 介绍了徐闻后,会议正式开始,第一个议题就是研究公司一姐沈安然的发展计划。 关于这件事,公司已经研究并且争论了大半个月了。 陈星泊主张把沈安然往电影圈推,因为这样可以最快提升她在娱乐圈的地位,如果能获得一两个有重量的奖项,那对于公司发展扩张,尤其是影视投资方面,将起到非常明显的助推作用。 副总李俊却认为,要趁沈安然现在在电视圈热度高,继续多拍几部电视剧,为公司多赚钱。 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发挥她的价值,毕竟作为一家新公司,在市场高度饱和的行业里,挣到钱证明自身价值,才是当务之急! 关于这两个方向,双方争执不下,连老总杨宏奇,对这个经典的眼前利益和长远发展的抉择,也一时难下判断。 就在双方再次争得脸红脖子粗的时候,杨宏奇突然注意到发呆的徐闻,既好奇这个年轻人的沉得住气,也想验证验证他到底有几把刷子。 当下笑道:“徐闻,你是沈安然的经纪人,你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一瞬间,会议室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徐闻身上。 138.研究一下市场 徐闻感受着几个中年男人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了上一世。 那个自己,也经常在这样一个会议室里,受到一群大佬的注视——恨他恨得牙痒痒,又指着他挣钱拿他没办法。 而现在,他换了一个环境,不过人还是那些人。 “我觉得,这两个选择并不冲突!”徐闻开口。 这一说话,就把以陈星泊为首的正方,和以李俊为首的反方,都打蒙了。 然而不等他们开启口吐芬芳模式,徐闻又道:“不仅不冲突,而且还不够!” “不够?什么意思?”陈星泊是带着好奇和赞许的口吻问出这个问题的。 “不仅仅是电视和电影,以沈安然的能力,完全可以在音乐圈也混得风生水起,毕竟她现在可是金曲奖的得主,不是吗?!” 陈星泊都愣了! 就算他知道徐闻有能力有才华,但当他展露出与他的能力和才华不相匹配的野心时,陈星泊也着实懵逼。 不过,也很赞赏。 因为本质上,他也是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副总李俊就看不下去了,当时就彪了:“我说年轻人,你这口气也太大了吧!沈安然又不会分身,怎么可能一边拍电视剧一边拍电影,还同时发新歌发专辑?” 徐闻不急着解释,因为他知道,这个个子不高的南方人副总,还没有芬芳完! “而且你要知道,沈安然的音乐合约并不在我们公司,而在云朵音乐。蓝火刚刚成立,目前也没有往音乐圈拓展业务的打算,把沈安然往这上面捧,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你说她现在拿了金曲奖,是不错!可正因为拿了金曲奖,该有的荣誉该出的风头,都已经到手了,这个奖项足够她在娱乐圈站稳脚跟,以后更应该卯足精力在影视圈冲刺才对!” “而且影视圈这个说法也不对。影视圈本身是两个圈,彼此排斥,演员要想做到金字塔顶尖那波,必须要在两个圈子里二选一,根本不存在左右逢源的可能!” 论述完自己的观点,李俊还不忘来一个冷嘲升华:“我还以为这是哪儿请来的大神呢,原来真是个乳臭未干的外行!陈总监,你这回可看走眼了!” 陈星泊笑笑没说话。 老总杨宏奇托着下巴,也没说话。 两人都等着徐闻的观点和反驳,因为李俊说的那些,完全是这个圈子的基本从业规范,是个人都知道。 徐闻要是连这些都不懂,那就不是年不年轻的事,而是傻不傻的事了。 所以他们都很好奇,徐闻到底能拿出什么理由,来支撑他这看起来野心蓬勃的说法!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徐闻淡淡开口: “蓝火是家新公司,虽然背靠蓝帆集团这座互联网新贵,资本过硬,但在这个圈子里混,光靠资本是玩不转的!” “因为现在市场已经高度饱和,行业也已经十分成熟了,不管是演员还是公司,竞争都非常大。” “现在不是那个随便弄个项目,找点流量明星,大把资本往下一砸,就有乌央乌央的脑残粉买单然后挣个盆满钵满的时代了。” “观众早给各种精品影视作品给养刁了胃口,即使是圈子里最被人瞧不起的偶像艺人,转行影视剧,要是表演不过关,那也绝对会被粉丝给喷死的!” “所以,蓝火要想在这一行快速崛起、占据一席之地,过硬的资本只是个入场券而已,可不是什么屹立不倒的擎天柱!” 这番话,获得了杨宏奇和陈星泊的点头赞许。 李俊却一脸不耐烦:“让你说沈安然呢,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就你懂?” 徐闻笑了笑:“那就说沈安然!” “沈安然现在是公司一姐,各种资源都砸在她身上,这是真的。但我刚才也说了,蓝火作为新公司,当务之急是要让公司在市场站稳脚跟,所以,资源砸在沈安然身上,第一时间获得实实在在的收益,这很重要。” “不说蓝火的市场竞争力,就说蓝火作为蓝帆集团的全资子公司,既然享受了亲爹的资源,就要第一时间展现出过硬的赚钱能力,要不然,爹凭什么给你继续砸钱!” “所以从这一点上说,李副总的想法是对的,让沈安然继续出演电视剧。电视剧的制作周期比电影要快得多,而且往往拍完就拿钱,不比电影要等上映后才能从票房取得收益。” “而且,一部电影的成败,涉及的因素实在太多。项目、导演、演员……方方面面都不能出问题。” “可就算这样,要是上映档期遇到黑马,该扑还得扑!所以,指着沈安然拍电影挣钱,那绝对是吊脖颈子耍飞镖——玩命!” 话说到这儿,李俊觉得徐闻是向他服软了,有点得意,但更多的是更加瞧不起他——是个没能耐还没骨气的软骨头。 徐闻笑了笑,继续:“但是按照李副总的做法,将来要怎么发展呢?沈安然不停地接电视剧,不停地给公司挣钱,然后最迟到明年年底,她就彻底被排除在电影圈之外了!” 李俊反驳:“这样有什么不好吗?电视圈的好项目也很多,挣钱的也很多,一个优秀的季播剧,能火十年!” “不错!但是这十年挣的钱,也没有一部票房爆炸的电影挣得多!” 全场沉默了。 李俊还是不服:“年轻人,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蓝火刚成立,能不能扛得起一个电影项目都未知呢,你就想着票房爆炸了!凭什么,凭你口气比炸药还大吗?” 徐闻笑了笑:“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敢不敢想是另一回事!” 他顿了顿,冷下脸来道:“算了,我也不说这些虚的了!最近公司收到的剧本,我都看了,有几部挺适合沈安然的,不说大火,肯定不会扑,三个月内为公司挣个几百万是没问题的!” “但我的想法是,这是沈安然最后一部电视剧,再接的话,她作为电视剧演员的形象就彻底固定住了,基本上告别电影圈。” “所以,她下一步必须冲刺电影圈。至于刚才讨论的时间和精力问题,根本不是个问题,我会给她选一个好本子,不用演女主,甚至不需要太多戏份,只要一两场就足以让她在电影圈打开门路……” 李俊暴躁打断:“打住打住!开玩笑呢!蓝火的一姐,在电影里演个配角,还一两场戏?这是进电影圈吗,这是给人客串去了吧!” “四年前,王安诺在孟建忠导演的《刺杀者》里,就演了一个只有三场戏的女杀手,然后力压这部戏的女二女三,拿到了当年了的金球奖最佳女配。” “那是王安诺!她在演这部戏前,就拿了金球奖影后了,只是后来隐退,离婚了才复出的。人家在电影圈本来就有根基,当然随便演演就拿奖!” 李俊无语道,“再说了,孟建忠的《刺杀者》,那可是部实实在在的好电影。这种好项目,根本不缺人投资,你凭什么觉得沈安然可以遇到这种戏,关键人家还肯用她呢?退一万步说,就算人家用她了,电影确实也很好,她凭什么就可以用两三场戏,击败一群电影圈女魔头,拿下重磅奖项呢?” “事在人为,这事,只要项目好本子好,完全不成问题!” “一天天净说废话!要有好项目好本子,还用你在这儿逼逼啊,直接捧沈安然当女主都行!” 徐闻摇了摇头:“以蓝火现在的实力,根本不可能独自运转起一部电影,所以就算有好本子,我们也顶多拿来当敲门砖,邀请那些大型影视制作公司来操刀,然后参与一部分投资,然后从中分一杯羹!” 他顿了顿:“以这个参与度来看,能给沈安然安排的,也就是个女三女四的戏份!” 杨宏奇一直没说话,这时道:“徐闻,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有一个问题,即便沈安然出演的角色戏份很少,但电影拍摄周期,她肯定也是要一直在片场的!现在这个圈子,大导演都很忌讳演员轧戏,沈安然要想在电影圈混下去,一边拍电视剧一边拍电影,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我刚才说了,她只演一两场戏,基本类似于客串。” “可是这样,想拿奖基本不可能!” “有可能,只要剧本够好,戏保人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做到!” “戏保人,保的是所有人,那凭什么她一个客串人物,可以击败同组其他女演员拿下最佳女配的奖项呢?” “那就让这个本子,没有其他女演员!” “……” 徐闻越说越玄乎,连杨宏奇都不耐烦了! 李俊实在忍不住,暴躁拍桌:“说了半天,全是放屁!你刚才设想的种种,最后都要落到本子上来,那我问你,本子从哪儿来?” “各大影视公司都有专业的编剧团队,好的影视剧本基本都被垄断了,这是蓝火有钱也改变不了的现实。” “要真有好本子,还用得着在这儿分析来分析去,直接砸钱拍出来不就完了,还怕把沈安然捧不出来?” “关键不就是没有好本子嘛!你说了这大半天,我现在问你,你上哪儿变出一个优秀到,一个客串角色都能拿金球奖最佳女配的本子?啊?” 李俊的暴躁发言,得到了会议室所有人的认可。 徐闻见状,露出了尴尬的笑容,瞥了陈星泊一眼。 陈星泊笑得老谋深算:“咳咳,我好像忘了说了,徐闻还有一个身份,他是《琅琊榜》的原创编剧作者!” 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139.徐闻的野心 虽然《琅琊榜》这部剧质量一般,离金球奖更有十万八千里远,但大家还是被徐闻的这个隐藏身份给惊到了。 毕竟别的不说,这部剧当年实实在在引发了轰动,而且实实在在是挣到了钱的。 当然,这并不代表徐闻还能再创辉煌,写出同样引发轰动的剧本,更不代表他能更上一层楼,直接带着蓝火一飞冲天…… 但就因为他这个身份,刚才那些异想天开的言论,现在看起来,似乎也有那么点接地气了! 毕竟他写出了《琅琊榜》啊! 李俊虽然急躁不服气,但也知道《琅琊榜》编剧这个身份的重量,当下不再跟徐闻叫板争论了。 这个行业的高度成熟,将编剧摆在了至关重要的位置,收入仅次于主演和导演。 当然,收入高还算其次,编剧们收获的,还有整个行业的尊重! 这也是李俊突然收敛态度的原因,不管他多骄傲,对编剧和人才的尊重,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然,他也没有直接认输,毕竟徐闻的编剧才能只在电视圈得到了验证,而现在他们讨论的,是电影! 这是两码事! 所以最终,他偃旗息鼓,然后摆出了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的架势。 徐闻其实挺喜欢他这种性格,不服就怼,服就闭嘴! 不管他心里怎么想,最起码不会玩阴的,比陈星泊这种丧心病狂的老bk要强多了! …… 这场会议最终的结论是,沈安然继续接拍电视剧,至于要不要屈尊参演电影的女三女四甚至女n,就看徐闻拿出来的剧本,值不值得了! 会议的另一个决定是,沈安然今年要发一张专辑。 这个决定除了李俊,其他人都同意。 李俊反对的原则是,让沈安然主攻影视市场,音乐圈取得再大的成绩,蓝火也占不了多少便宜沾不了多少光。 但杨宏奇和陈星泊知道,事情远远不止如此。 电影圈和电视圈存在壁垒,但奇怪的是,影视圈和音乐圈却好像是相通的。 有很多顶尖的影视明星,都在音乐圈也取得了相当的建树,最终在自己身上达到了1+1>2的效果。 比如张国荣、梅艳芳! 郭富城拿了一堆影帝的奖项,歌神张学友也是金马金像最佳男配角的获得者,演技非常过硬,只是因为音乐上的成就太过闪耀而鲜为人知而已。 而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天王或者天后。 这些人是演艺圈真正的偶像! 和现在那些天天上热搜的偶像不同,他们完全不存在被时代遗忘的焦虑,平常基本不出现,大众也几乎不记得他们的存在。 但只要他们一发布新作品,便会立刻引发震荡,物质丰富的普罗大众争着抢着去给他们送钱! 这就是天王天后的魅力,和一般的影帝歌后,不是一个量级的! 如果蓝火能打造出一个这样的天后,只要沈安然不解约,那蓝火就能一直在圈子里屹立不倒。 甚至,等她功成名就后都不用拍戏唱歌,只要有她坐镇,那就自然会有数不胜数的资源送到公司来,足够其他艺人吃到撑! 一个天王天后可以抵一个甚至多个上市公司,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虽然杨宏奇不期望能把沈安然打造成这样一个天后,但既然她有唱歌的天赋,又已经拿了金曲奖,那只因为钱就放弃这个吸引粉丝巩固人气的特长,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最简单的,会去听她歌的人,很大概率不会拒绝她的电影。 这本身就是一个互利双赢的事情,杨宏奇当然不会反对! 至于这件事应该怎么操作,怎么和云朵音乐协商,他就懒得管了,全权交给徐闻处理。 徐闻倒也省了个麻烦,要是他们逼问怎么保证这张专辑的质量,那他又没辙了,这回总不能把自己是《anta》词曲作者这件事也爆出来吧。 虽然说了也没事,但他总觉得,这样赤果果地把自己袒露于人前不太好,总觉得没有底牌,装逼都不硬气了! …… 定好了发展方向,那后面的事情就很简单了,第一要务就是给沈安然挑下一部剧的剧本。 这段时间,沈安然收到了不少剧本。 虽然她第一次担任主演的《仙祈》还没播出,热度变现能力还没有真正体现出来,但她拿了金曲奖的影响力还在。 再加上几天前,她刚刚登上了国内三大时尚期刊之一的《瑰俪》新年首刊封面。 这热度这势头,绝对是国内95后乃至90后小花no1的架势,各大影视剧制作公司敢不把她列为重点项目的女主角考虑范围吗? 娱乐圈向资本低头,资本向流量低头,这是即便在这个高度成熟的异世界影视市场里,也不可更改的铁律。 只不过相比前世的国内市场乱象,在这个世界,“流量”一词必须要以演技和实力为底色罢了! 沈安然有演技、有过硬奖项、有热度,自然也就成了各大热门剧集的有力竞争者,收到了的剧本多大二十余本,无一例外都是女主角。 选择的范围大了,没有吻戏、床戏、暴露戏份的要求,也就很好达成。 毕竟现在全公司上下都达成了一个默契,那就是接完这部剧后,她要全力转战电影圈,以后的工作重心也就在电影上。 那么现在,对这部剧的要求就只有一个——赚钱! 所以经过精挑细选,徐闻最后选了一部叫《千里追踪》的刑侦局。 作为各大剧集类型里永远不缺观众和市场的一类,《千里追踪》摆脱了行业剧披着行业外皮谈恋爱的窠臼。 全剧都在一本正经地讲查案、破案,抽丝剥茧、草蛇灰线,短短25集的电视剧全程无尿点。 虽然男女主角也有感情戏份,但两人完全是欢喜冤家的类型,和徐闻沈安然刚认识那阵的状态差不多,为这部严肃题材类型增添几分乐趣和鲜活气息。 两人的感情进展也十分缓慢,甚至连对手戏都很少,到最后一集才确定关系,自然也就没什么吻戏床戏之类,主要是和剧的风格不是很搭。 可以说,这部剧完全满足了徐闻的各种要求,而作为经纪人,他最后拍板敲定,公司高层和陈星泊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最后无不同意。 选好剧本,紧接着就是见导演、见制片,没过几天,沈安然就进组了。 这时已经是2月中旬。 自从上次和吴海萍见面崩了以后,徐闻和沈安然就一直在上京,一方面是真的忙,另一方面也是刻意不想回去,就这么过了一个月。 原本,吴海萍还绷着劲儿,不肯服软,可现在一看儿子工作也辞了,跟着个当明星的女朋友到了上京,一去不返! 她就彻底慌了。 起初是派董建飞和董云桥分别给他打电话,在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后,她彻底坐不住,直接拉下脸给他拨了过来。 徐闻这时心里还有气,但总不能因为老婆,就和亲妈断绝了关系吧。 所以还是接了电话。 刚开始,母子俩之间的气氛很尴尬,到后来,吴海萍话里话外地道了歉,让他再带沈安然回去看看,徐闻的气才慢慢消了。 他知道母亲是服了软,这时却也好奇,为什么一向开明的妈妈,对他找了个明星老婆的事反应这么大呢? 要说普通人接受不了儿媳妇是个大明星,这很正常! 毕竟在他们的观念里,这些人只应该在电视上出现,品头论足说说可以,真要天天在家里摆着,那是真受不了! 可即便如此,第一次见面就显露出彻头彻尾的抗拒,那也太不正常了! 所以徐闻忍不住问:“妈,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接受沈安然,就因为她是个明星吗?” 电话那头,吴海萍明显愣了愣,支支吾吾半天,却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徐闻越发断定这里头有事,然而追问半天却也没个结果,他也就作罢了! 反正自己是肯定要把那傻丫头娶回家的,亲妈也肯定是要面对这个明星儿媳妇的。 如果她心里真的有秘密,那么朝夕相处之下,总会有暴露的一天。 现在她不愿意说,那他也懒得追问! …… 虽然吴海萍回心转意试图接纳沈安然,但已经错失了良机! 沈安然已经进组,最快也得三个月之后才能结束拍摄,获得那么一两天的休息时间回家。 在这期间,甚至徐闻也没时间回去,因为他的事也不少。 要琢磨、筹备给沈安然发新专辑的事,说是筹备,但蓝火的人不知道,他自己心里还没点逼数嘛! 他拿着经纪人的工资,干的却是音乐制作人的活,要想沈安然发的歌真真切切能帮她巩固在音乐圈的地位,那就必须得拿出真东西。 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肯定得他亲自操刀写歌呗! 这倒不是难事,反正沈安然现在在拍戏,能拿出来录专辑的时间也不多,所以他完全可以慢慢想慢慢凑,根本不着急。 着急的是电影剧本! 毕竟这个剧本承载着沈安然进军电影圈的重大使命,要求还高。 既要有卖点,这样才能吸引到大导演、大制作和巨额资本。 又要剧本质量过硬,这样才能获得金球奖、金鹏奖的评委青睐,在电影节中脱颖而出,为蓝火和沈安然争取到国际a类电影大奖。 关键,沈安然的戏份还不能多,不能影响现在电视剧的拍摄,还不能被别的女演员抢了风头,所以最好是部完完全全的男人戏,干脆就没有女一号女二号! 这些要求,能做到其中一个就够难了,还要都做到,即便徐闻是个穿越者,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从前世看过的浩如烟海的好电影中,很快找到完全符合条件的一部。 尝试了两天后,他最终放弃,觉得这个工作虽然着急,但也仍有可以喘息的余地。 但是另一件事,他必须现在立刻马上就着手——创办一个影视公司! 这是他在答应陈星泊入职要求的同时,就做的一个决定! 既然决定完全进入这个行业,那寄人篱下、给人打工,当然不是最好的选择! 徐闻的选择也很好理解:我有一肚子好歌好剧本,为什么要给你们打工挣钱? 更关键的是,他要完完全全保护沈安然的安全,让她在这个行业顺风顺水地封神,就必须摆脱其他人的掌控。 所以成立影视公司,让自己成为大佬,才有可能实现这一切。 当然,徐闻做这个决定还有一个很重要又很微不足道的理由,那就是解决陈星泊! 其实要以徐闻的性格,这种跳梁小丑他是不屑于去对付的,但这厮上次竟然敢给沈安然下药,以此来要挟自己…… 这已经彻底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徐闻即便能忍受自己被算计,也绝对不能看到自己的女人被陷害,所以,陈星泊的这个仇,他是一定要彻底清算的! 定下了这个目标,就必须马上实施,毕竟他还打算,让自己的新公司也在这个即将出现的电影项目里,大大地分一杯羹呢! 140.得来全不费工夫?! 打定主意开一家影视公司,徐闻盘点了一下自己的资产! 在遇到沈安然之前,他一直都是江州日报社的一条咸鱼,工作没前途,副业也还没挣到钱。 他所有的资产,都还是大学时写《七里香》和《琅琊榜》得到的,经过这么多年稳定理财,累计有1000万,这还要扣掉房子值500万。 所以,他手头能用的钱,也就500万! 后来,他调到《娱乐周刊》,原本不值一提的工资,现在也得到了爆炸式增长,每月到手非常可观。 当然,这笔钱其实也没怎么攒下,因为认识了沈安然,后来还和她谈上了恋爱,为了追女朋友天南地北到处飞,住五星级酒店,花销自然不少。 他的收入也基本上都搭了进去。 所以这两年,他攒下的,也就是给韩立州写几首歌的收入,以及自己美食博主的副业带来的广告收入。 细算算,差不多有800万。 这是他现在所有的积蓄,因为之前那500万借给老婆付违约金了! 借的时候,老婆还不是老婆呢,当然一本正经地写了欠条,傻老娘儿们胸脯拍得震天响! 但借了之后没多久,老婆就成了老婆,所以现在这笔钱还与不还,就成了个问题! 徐闻想到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卧槽,我是不是亏了…… 当然,他从把这500万给老婆的那天起,就没指望她还过,而现在她也的确还没收到上一部戏的片酬,所以还钱还不到时候。 就算她还了这500万,徐闻现在手上满打满算只有1300万,他还得留出一部分钱来帮家里换新房子,毕竟是之前就答应好的。 所以现在,他手里能支配的,也就1000万! 1000万开个普通的公司,绝对是够了,可要开个影视制作投资公司,那可还差得远! 毕竟这年头,好电影都是烧钱的,文艺片烧钱,剧情片烧钱,大片更烧钱! 一部真正叫好又叫座的电影,票房收入都是数十亿计,所以5000万打底,多则好几个亿的投入,是真不算多! 徐闻要想在影视投资领域分一杯羹,同时迅速站稳脚跟,区区1000万够干什么? 连买一张进这个圈子的入场券都不够! 所以,他必须要拉一个同盟!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韩立州,毕竟这厮人傻钱多,连2000万的豪宅都能直接给自己住,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想而知,这老小子得有多少钱,随便指缝里漏出一点来,就足够徐闻在电影圈搅弄得风生水起了! 但这件事他也只是想了想,很快放弃了! 首先,投拍电影毕竟是个有风险的事,即便他穿越而来,藏了一脑袋的好电影,也没办法确定这些电影在这个异常成熟的市场,一定能挣到钱! 毕竟不管什么时候,好电影和挣钱之间,都不是能直接划等号的! 再加上,一部电影能不能卖座,影响因素实在太多了,相比之下,电影本身的质量只能算是其中一环。 而事实上,他连这一环都不能百分之百保证。 因为一部电影从立项到拍摄成功,影响因素也实在太多了,剧本、演员、投资、导演、宣传……等等。 剧本又只占这整个流程的一环。 即便徐闻脑子里的电影前世大获成功,但他这一世能做到的,也只是把剧本原封不动地默写出来。 其他的只能交给老天爷! 一部好电影,导演是灵魂。而现在,他只是保证了剧本的完整性,导演却只能在这个异世界另选他人。 不可控的因素相当多! 新导演会认可这个剧本吗,会不会非要加入自己的新思路新感悟?以及,投资能不能有保证,拍摄过程是否能确保百分百还原场景,新选的演员能不能重现原版演员的精彩演绎…… 这些重要的环节,任何一环出错,最终的成片都将与徐闻脑中的原版电影大相径庭。 以至于一部好片,可能瞬间变成了烂片! 编剧,在整个电影制作流程中,真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环,虽不至于无足轻重,但也绝对起不到关乎成败的作用! 这一点,是徐闻对自己开影视公司,最忧虑的地方。 明知道有风险,还把自己最信任的朋友拉进来,这不是他的所作所为。 甚至他都没想过非要让沈安然掺和到这件事中来! 他的设想是,在公司还没有形成规模之前,沈安然继续在蓝火当她的一姐。 如果公司真的成功了,那么到时候不管她是继续在蓝火待着,还是成为独立艺人专门接受自己老公的热捧,都不在话下! 基于这些考虑,徐闻只打算自己运作这件事,至于投资……韩立州不考虑,但老婆的钱可以动一动! 嗯……软饭硬吃,是这个姿势吧! 以沈安然现在的赚钱速度,等公司真正成型了,投资个上千万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1000万干不了什么,2000万就有那么点意思了,投资一些大片,赚点边角料,不成问题。 当然,徐闻绝不满足于影视投资,要想真正达到力捧老婆的目的,那他必须自己建立起一支成熟的影视制作队伍。 导演、制片,以及整个拍摄团队,都得是自己的人。 团队配好了,资金充足了,自己就负责写剧本。 写一个,拍一部,这样既能保证沈安然永远站在绝对女主角的地位,还能最大限度地确保,电影拍出来的效果符合心理预期。 电影质量有了把控,沈安然自然也就能在影视圈如鱼得水、长盛不衰,28岁之前拿个三金大满贯,不在话下! 这么一合计,公司里最不需要的反而是艺人经纪业务,因为主要合作艺人就自家老婆一个,还要个屁经纪人! …… 定好主意后,徐闻说干就干。 趁沈安然进组拍片后,自己这段时间闲着,一边琢磨要写个什么样的剧本,一边就开始自己跑注册公司的事。 现在他手里满打满算就800万,留出300万给妈妈换房,还有500万。 500万注册个公司足够了,公司后续要做大做强,需要的资金再说,现在还不着急。 关键这公司得先做起来。 徐闻花了两天时间,想了个“正阳影视投资有限公司”的名字,租了一间办公室,就把公司给注册了! 公司注册完了之后,徐闻立马想着要把影视制作班底给建起来,可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影视圈根本是全瞎全盲! 他连一个导演都不认识! 虽然《琅琊榜》和导演黄建新有过交集,但彼此连面也没见过,根本谈不上认识。 他倒也可以直接联系黄导,但人家现在功成名就,怎么可能答应他,去一家新成立的公司当一个前途未卜的合伙人! 而且徐闻敢肯定,就算黄建新答应了,到头来也不会听他指挥安排,自己听他安排还差不多! 这不是徐闻想要的! 所以,他很快否认了拉黄建新入伙的打算! 黄建新都舍弃了,其他导演就更别提了,一来不熟,二来成功导演把握不住,新导演又不能保证能力…… 徐闻陷入了僵局之中。 然后他很快意识到,组建影视团队这件事不着急,而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写出一个好剧本来! 这个剧本,不仅是沈安然通往电影圈的敲门砖,也是他真正进入影视投资领域的敲门砖。 如果这部电影大获成功,那不管是以沈安然经纪人的身份,还是以电影编剧的身份,获得圈中大佬的认可,结识更多优秀的影视行业从业者,那还叫事吗? 想通了这一点,徐闻把注册好的公司又丢下了,一门心思扎进了电影剧本的搜索当中。 然后……一无所获! 他脑子里的男人戏实在太少了,《烈日灼心》《扫毒》这种,倒是完全可以,但是里面的女性角色基本上都是工具人,完全不够分量拿金球奖! 《我不是药神》里只有一个出彩的女性角色,但戏份不少,而且还是个舞女,有跳艳舞的戏份,不适合! 《无间道》各方面都满足要求,郑秀文只有两三场戏,但情绪转换极大,角色也足够出彩。然而作为一部经典警匪片,里面细节实在太多,徐闻完全没把握可以100还原。 呃……时间太久,记忆力变差也是情有可原的! …… 想了一圈,能圆满满足上述条件的,几乎没有! 徐闻脑袋都快炸了,已经开始后悔自己作茧自缚了,想着自己脑子里的剧本多,不管什么要求,都一定能找到合适的。 可现在…… 想得脑袋疼,他只能放松放松,在家里做了顿饭! 毕竟还和方达集团签着合同呢,该做的广告、该拍的视频,一点儿都不能含糊。 他之前不差钱,有赚钱的机会也绝不往外推,更何况自己现在有了强势亮相影视圈的计划,那启动资金必须大大地赚啊! 所以,在自己获得成功之前,美食博主账号不能停! 做了一顿饭,留好素材,徐闻坐在新房子的大书房里,用最先进的电脑开始剪辑。 十分钟后,工作结束,他把剪好的片子上传到自己的抖音账号,然后就在点击“发布”按钮的那一刻,他愣住了! 他盯着自己的账户id,懵了半天逼,然后脑子里全是“卧槽”! 闻香识女人! 男人戏,符合要求! 只有一个出彩的女性角色,也几乎是整部电影唯一的女性角色,符合要求! 出场不到5分钟,只有一场戏,符合要求! 虽然只有5分钟,但贡献了整部电影最经典的一个片段,出圈有保证,符合要求! 最关键的是,作为经典中的经典,即便只拍出原作的80,电影拿下金球奖完全没有问题! 徐闻愣了愣神: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之前完全陷入了思维怪圈,既然是拍华语电影,就必须从华语片中找。 可剧本都在他脑子里,外国电影怎么不行?直接改成中文台词,换个中文背景,不就可以了! 谁知道这电影原本是外国的?! 徐闻豁然开朗起来! 141.沈安然的礼物 【2020年,八月十三,江州国际私立高中。 中秋节前夕,来自偏远乡镇的贫困生董云桥正在学校的公告栏里,寻找中秋节的兼职。 三个富家子弟同学过来。 王彪:云桥,中秋节放假三天,你打算怎么过?回家吗? 董云桥:我家在云南,太远了,不回去了! 王彪:阿欧,太可怜了!这样,你跟我们一起去南海度假吧,怎么样? ……】 在定下了《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后,徐闻就像是得道高僧进了妓院,刚开始一群花红柳绿也乱不了他的心,最后老鸨子直接把秦淮八艳搬了出来。 然后和尚就疯了,大干三天三夜…… 徐闻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一开始对抄电影剧本没兴趣,可蓦然回首定下《闻香识女人》后,对于这个剧本的喜爱就让他瞬间废寝忘食,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完成了剧本。 只用了不到三天时间。 三天后,蓝火的中层例会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剧本。 副总李俊一看名字,嘴角就露出了轻蔑的窃笑,还以为是个什么不正经的三流俗片,可随着剧本往后翻,他的表情就慢慢凝重了起来。 杨宏奇、陈星泊也都如此,到最后,一屋子人的表情都变得十分古怪,有震撼、有感动、有热血! 当然,最后的热血不是因为故事本身,而是他们都知道,这个项目对于蓝火正式进军影视投资行业,对于沈安然敲开电影圈的大门,妥了! 所有人看向徐闻的眼神都变了。 就这一个剧本,以李俊为首的当权派对于徐闻能力的怀疑,此刻尽皆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圈子里对于编剧才华的认可、尊重,甚至崇拜! 徐闻感受着大家频频投来的目光,心情很淡定:如果我再写两个这样的剧本,别说取代陈星泊成为经纪总监,就算直接要求当个副总,也完全没问题吧? 他觉得这是完全没问题的,以这个圈子好编剧的稀缺性,蓝火为了留住他,别说是副总了,就是合伙人、股东,也完全有希望! 当然,徐闻的目的可不是这个,他现在除了要捧红自家老婆以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报仇了! …… 剧本得到一致通过,马上就开始联系圈内各大电影制作公司,进行合作开发! 后面的事,徐闻懒得再管,只重申了一个要求:戏中和男主沈云龙跳了一曲探戈的唐娜,必须由沈安然出演。 这一点,作为项目发起方的蓝火当然是百分之百同意的,甚至认为,这场戏就是徐闻为了沈安然特意加的。 毕竟有没有这段舞,似乎对这个剧本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徐闻前世看这部电影的时候,也是这么想,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这段舞成了前所未有的经典,每每网上评选什么经典的影视舞蹈片段,这一段探戈和《低俗小说》里的扭扭舞,都绝对榜上有名。 这就是经典的魅力! 也因为这段不到5分钟的戏,这个仅在电影中匆匆一瞥的女演员,成了多少男人的梦中情人。 徐闻一点也不怀疑,有舞蹈功底的沈安然能顺利拿下这个角色,并在剧本的保障下,凭借几分钟的戏拿个国际a类最佳新人,甚至是最佳女配。 但是,他还是要提醒一下蓝火的人,毕竟蓝火现在没有挑起一部戏的能力,《闻香识女人》的剧本也必须另找拍摄班底和投资。 一旦进入合作状态,很多事情就有了变数,所以徐闻必须强调这一点。 他也有这个权力,如果对方不认可沈安然参演这一条,那他完全可以收回《闻香识女人》的版权。 毕竟他是编剧,而他作为蓝火的经纪人,附带的编剧功能完全归他自己所有,和蓝火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有这个自信,后面的事情徐闻就不再掺和了,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他——剧本已经交货,以这个剧本的质量,足以勾引很多知名导演出山,那么电影立项、开拍,会进行得非常快。 徐闻当然不甘心只拿点编剧的稿费,作为一家影视投资公司的老板,自己写的剧本,怎么能不从中分一杯羹呢! 所以他现在必须尽快,给自己的公司搞到一笔钱。 第二天,这笔钱就到账了! 沈安然上一部戏的片酬和这段时间拍了好几个广告的代言费结算,到账总共1200万! 这笔钱本来是不经过徐闻的,因为之前签这些工作合约的时候,还是陈星泊经手操作的,财务那边的流程和手续也都是他办的,结算之后扣除公司的部分,剩下的自动进入沈安然的个人账号,不需要徐闻再操作什么。 所以这笔钱到账,徐闻一开始也不知道,照常到片场看看自家小媳妇儿……当然是借着工作的名义。 当天晚上,沈安然就偷偷摸摸地、眉飞色舞地钻进了他的房间。 “哥哥,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徐闻一听就乐了,开始脱衣服:“老婆现在可以啊,都会玩这种调调了,可以可以,那快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吧……” 沈安然:“???” 她现在只想装作和这个lsp不认识! 当徐闻发现自家老婆神情不对时,已经脱得只剩一条内裤了,感受到空气中的尴尬,又只能自己默默地把衣服都穿上。 “咳咳……那什么,你说的礼物,不是你自己哈?” “当!然!不!是!啦!!” “那是什么?” 沈安然气鼓鼓地把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他。 徐闻看看银行卡,看看沈安然,整个人愣住,眼睛里都是色欲熏心的震惊。 “这是……改剧本了!不玩以身相许,玩包养?” 沈安然扭头就走。 徐闻赶紧过去把她拽住,连忙赔罪:“我错了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嘴贱,我下流,我不是人,呸!” 沈安然这才被逗笑,强迫徐闻正经后,把卡里有1200万的事跟他说了。 “所以呢?”徐闻还是没搞明白自家老婆的意思。 “500万还你,剩下700万投资!” “投资?投资什么?” “你不是开了个影视投资公司吗,我要当老板娘!” “???” 对于这妮子的霸气和爽快,徐闻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毕竟认识这么长时间,老婆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是咋咋呼呼又蠢萌蠢萌的,跟现在这个投资圈女大佬的形象很不搭啊! 对于开公司的事,他只是和沈安然提了一嘴,对于要搞垮陈星泊的目的,他并没有明说。 沈安然当时并没有反应,徐闻以为她听听就算了,可没想到,这妮子这么快自动带入了老板娘的角色? 他晃晃脑袋:“不是,老婆,这可都是你的血汗钱,就这么给我了?” “什么叫给你,我这是投资好吗!你别想昧我的钱!” “……你不怕我赔了吗?” “不怕啊!赔了就赔了呗,我还能再挣嘛!” 沈安然说着,拍着胸脯嬉笑起来,“哥哥,你可不要小瞧我,我现在是当红女明星哦,挣钱能力杠杠的!” 徐闻哭笑不得,觉得两人现在的对话,越来越往富婆包养小白脸的方向去了。 不管沈安然这些话说得多轻松,徐闻听到心里,还是挺感动的。 他不再嬉皮笑脸,把老婆圈在怀里,看着她的眼睛问:“说真的,你真的不怕我赔了,就这么拿自己挣的辛苦钱给我挥霍?” “说真的,我不怕!”沈安然昂着头,一脸认真。 徐闻顺势在她嘴上轻轻地盖了个戳,让她娇羞一笑,抿住了嘴唇。 “为什么不怕?影视圈投资风险很大,我又完全是个新手!我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你为什么这么有底气?” “因为哥哥有才华啊!《闻香识女人》的剧本我看了,真的特别特别好,唐娜这个角色我也特别喜欢,虽然她就一场戏,但那种欲说还休的感觉,真的太迷人了!我特别想演!!” “真的?” “当然了!我甚至觉得,这个角色就是为我量身定制的!” “本来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为了哄老婆,徐闻这一刻就不要脸了! 沈安然果然被这个甜话给哄到了,当场又娇羞又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那个……哥哥……” “怎么了?” “我还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 “就是……” 沈安然这时只是被徐闻抱着腰,但自己仍然保持着认真聊天的态度,这时,垂落的两只手突然挂在他的脖子上,脸色绯红、眼神迷离,突然在他嘴上轻轻一吻。 “……我自己!” 这细到几乎听不见的三个字,顿时让徐闻血槽一空,当下就不行了。 他刚才打趣老婆要把自己送给他,只是日常调戏自家媳妇儿的,以他对这妮子的了解,平常咋咋呼呼牙尖嘴利,其实在男女方面的事情还是很保守的,连白天开个车都不能接受。 可现在,这妮子突然这么上道……真是让他措手不及。 既然老婆已经这么主动,那他也就不玩什么正人君子了。虽说两人现在是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见面机会比之前多得多,但仍然不足以到普通情侣同吃同住的地步。 尤其这几天徐闻闭门写剧本,和老婆连个电话都没打,两人都思念得紧。 当下,爱情为欲望开道,身体与思念沉沦。 …… 半个小时的厮杀后,两人精疲力尽,躺在床上不住地喘息。 好一会儿,徐闻去看怀中的女人,绯红的脸色还未褪去,看起来更加迷人。 徐闻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又亲了亲。 沈安然虽然觉得难为情,但甜蜜到了极点,所以还是强撑着迎接了他的温柔与甜蜜,笑得脸上漾出花来。 她突然一把抱住徐闻。 “哥哥,我好幸福啊!” 徐闻顿了顿,嘴角微微翘起,摸了摸她顺滑的长发,没说话。 “你给我当经纪人真的太好了,这样我们就能经常见面,不会像之前一样,好几个月都见不到!” “你这么想和我见面吗?” “那当然啦!哪有女朋友不想和男朋友见面的,我恨不得一天24小时和你腻在一起……就怕你烦!” 徐闻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倒是不烦,可你这大明星不是忙嘛!别说一天24小时了,连一天1个小时都不能保证!” 沈安然噘了噘嘴。 “所以你怪我咯!” “怪你有什么用,你能退出娱乐圈吗?” “我可以啊!”沈安然答得毫不犹豫。 这个反常的答案,把徐闻着实怔住了。 沈安然见他这个反应,顿时大笑起来,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 徐闻翻了个白眼,看不得小妮子这么得意,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各种又抱又亲又挠痒痒,直到要开启下一轮进攻,她才一脸惶恐地投降了。 徐闻骄傲地哼了一声,扳回一局。 沈安然突然道:“哥哥,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可以退出娱乐圈。之前一门心思想演戏,想当大明星,可是自从和你在一起之后,这种聚少离多的生活,真的让人觉得很痛苦!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当明星和跟你在一起,到底哪个更重要……” “嗯,想明白了吗?” “当然是你啊,你比演戏啊、唱歌啊、当明星啊,要重要一千倍一万倍!我刚刚说的不是假话,我真的特别想24小时跟你待在一起,只是……” 沈安然说着,声音低沉下来。 “只是什么?”徐闻问。 “只是以我现在的知名度,就算退出娱乐圈,也还是会有记者狗仔一直跟着吧,根本没办法和你过正常人的生活。这……唉,都怪我,当初憋着一口气,非要红给临泰的人看看。现在回想起来,真的是自作自受!当时要是就那么糊掉,从此当一个普通人,老老实实和哥哥在一起,多好!” 沈安然说着,满脸的低落。 徐闻知道她这都是真话,对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超过了她多年的坚持和理想,很是感动。 他把这傻妮子抱在怀里,笑道:“既然不能做一对普通的情侣,那就退而求其次,做一对轰轰烈烈的情侣好了!” “啊?” 沈安然惊了惊,“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公开我们俩的关系不就行了!” “可是公司肯定不会同意的,还有陈总监……” 徐闻耸耸肩:“不需要他们同意!而且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哭着喊着同意的!” 沈安然一脸懵! 徐闻看她这副样子,忍不住又想欺负她,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就直接亲了上去,在她还发懵之际,直接再次推倒在酒店柔软的大床里。 142.大导演的赞赏 没过两天,公司就传来消息,《闻香识女人》的项目定了! 因为剧本的质量,项目能这么快定下来并不值得让徐闻稀奇,而真正让他震惊的,是邀请到了大导演杜维泽出山。 杜维泽在电影圈什么地位呢,不说张艺谋,也至少是陈凯歌的水平。 这位年过六十的大导演,金球奖最佳导演、最佳影片都拿过了,算得上是功成名就。 或许是折腾一辈子累了,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已经有息影的趋势,连续两年没有拍新片的计划。 这次能邀请到他出山,完全在徐闻的意料之外。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部电影能这么快立项,主要推动人就是杜维泽。 蓝火的人拿着电影剧本在圈子里找合作方,各大影视公司看了剧本,无不说好,但是作为一部内涵深刻的剧情片,大家对这部片拍出来拿奖基本没有怀疑,但对能不能挣钱,就要打个问号了! 毕竟从电影投资的角度,大部分人都不是艺术家,而只是商人甚至只是个从业人员,是要靠商业电影的票房吃饭的。 一部电影,逼格再高,挣不到钱,都是扯淡! 所以《闻香识女人》的立项并没有大家一开始想的那么顺利,直到剧本传到了杜维泽手中。 这位已经准备退休的名导演,被电影的故事深深吸引,同时对主人公沈云龙的遭遇深深感动,当即大手一拍,决定出山。 有名导加持,其背后的影视公司自然二话不说,于是资金、班底,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到位了。 蓝火作为项目的发起方和剧本持有者,当然占据主动,即便提出要占到投资金额的一半,杜维泽背后的海潮影业也无不同意。 因为即便拍艺术片有风险,但杜维泽坐镇,这个风险便已经压缩到了最低,所以,只要能推动项目尽快落地,他们任何条件都能答应。 于是,《闻香识女人》就以最快的速度,筹备完成! 在电影正式进入选角阶段前,杜维泽要求见了一下编剧徐闻,两人进行了一次长达两个小时的会面。 在这两个小时里,杜维泽提了很多问题,诸如故事原型、写作初衷,等等。 作为一个文抄公,这些问题并不好回答,尤其这部电影还是从外国抄来的。但是徐闻作为一个两世为人的人,在人生上的心得感悟,不会比大起大落度过大半生的杜维泽要低。 所以,面对这些问题,他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自然信手拈来。 谈话从一开始的相谈甚欢,到最后,杜维泽对他的欣赏已经不是语言和眼神能藏得住的了,几乎笑得合不拢嘴。 谈话进行到最后,杜维泽突然问:“小徐,沈安然……是你女朋友吗?” 徐闻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给堵住了,整个人怔了怔。 “杜导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你这个回答,就代表我没猜错咯!” “嘿嘿,嘿嘿嘿嘿……” 徐闻这时候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了,面对这位平易近人的国际大导演,显然也没有撒谎的必要,干脆用一连串的尬笑承认了。 杜维泽笑道:“以你的才华,会甘于在一个新成立的娱乐公司当经纪人,我是不相信的。再加上这部电影,蓝火强烈要求让沈安然出演唐娜,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的职业选择,再加上这个奇怪的要求,都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沈安然是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徐闻笑笑不说话,不得不佩服杜维泽的慧眼如炬。 连蓝火的几个老总都没看出来,徐闻对沈安然有种特别的上心,杜维泽连两人的面都没见,却跟玻璃杯倒清水似的一眼看到了底。 这洞察力,要么说是大导演呢! “杜导,这事儿……” “明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对不会再告诉别人!” 杜维泽说着,兀自笑了起来,“别看我年岁大,好歹也在娱乐圈待了这么长时间,什么没见过。小明星偷偷摸摸谈恋爱,我都懂!” 话说到这儿,徐闻就真没什么可掩藏得了,抱了抱拳表示感谢。 杜维泽笑道:“这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是别人,谁敢在我的电影里指名道姓,说某个角色必须谁谁谁来出演!我不把他肠子给打出来!” 徐闻讪笑起来,国际大导的威力,他可不敢怀疑。 “感谢杜导给我这个面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倒也不是给你面子!毕竟这剧本是你写的,作为艺术工作者,我相信你会对你的作品负责,不会为了个人感情,弄一个不合适的演员来糟蹋自己的心血。所以,沈安然虽然是你的女朋友,但既然你推荐她演唐娜,我觉得她肯定是最合适的演员……我已经等不及想看看,这位缪斯女神的风采了!” 徐闻笑了笑:“杜导放心,肯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杜维泽笑着点了点头,对这个年轻人不卑不亢、自信大方的态度,越发欣赏了。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又严肃了起来。 “怎么了,杜导?” “没什么!就是觉得沈云龙这个角色太复杂了,我拿到剧本后,第一时间想了想国内的45-55之间的演员,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到谁适合出演!” “不会吧?以杜导对演艺圈的了解,这个年龄段的男演员应该很多啊,而且都是演技非常精湛的……” “要说演技能挑起来的,当然有,但是这些演员都已经功成名就了,身上难免会有一股居高临下的气质。而沈云龙是个因伤退伍的瞎子,脾气不好,众叛亲离,遭所有人厌弃,最后决定在最后一次潇洒之旅后结束自己痛苦的一生。” 杜维泽说着,有些感触,“这种从天堂掉进尘埃里的落差感,这种骄傲的不如意的苦闷感,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很难淋漓尽致地演绎出来。当然,我相信很多演员的演技是没问题的,但这部电影,我不太想找那些大众看厌了的熟面孔……” 杜维泽说到这儿的时候,徐闻眼前突然蹦出了一张反差极大的脸。 “杜导,我给您推荐个演员行吗?” “哦?你说来听听!”杜维泽颇有兴趣。 “一个叫戴寅的演员!他虽然是电视剧演员,但经历很坎坷,从年轻时就一直当群演,一直到四十多岁才演上了有台词的角色。这几年,他在电视圈也有点名气,但在观众眼里仅限于眼熟而叫不出名字的那种。” 徐闻顿了顿,有点激动,“不过虽然他一直演电视剧,但是演技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上一部剧他演的是沈安然的父亲,角色非常复杂,我在现场看过,表演非常震撼!” “最关键的是,这位戴老师虽然现在也算在演艺圈有名有姓,但始终甘于清贫,租房子住,据说也没有结婚。这种风格,我觉得倒是和沈云龙挺吻合的!” 杜维泽眼神亮了起来:“现在的演艺圈,还有这种特立独行的演员?我的胃口还真被你吊起来了,一定要见上一见!即便不合适,就冲这位演员执着于艺术的作风,今后我也一定要和他合作一次!” 徐闻眼神一亮,对杜维泽这种惜才的作风由衷地敬佩,当下以茶代酒,替戴寅表示了感激。 …… 结束了和杜维泽的碰面,徐闻回到家,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发了半天的呆! 有杜维泽指导,《闻香识女人》再次成为传世经典之作,已经没有悬念,沈安然借由这部电影在电影圈站稳脚跟,也完全不在话下。 至此,徐闻的愿望已经达成了一半。 另一半,就不是靠杜维泽这个艺术家能够帮忙的了,还需要他自己来解决。 思前想后,他放弃了所有稳扎稳打、运筹帷幄的办法,选择了冒险。 他给蓝火的老总杨宏奇打了个电话,约他晚上见面,杨宏奇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欣然答应。 晚上7点,上京一家著名的私房菜馆,两人以一种名为上下级实为合作伙伴的关系碰了面! 杨宏奇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这个《闻香识女人》的电影项目,而且还请到杜维泽执导,那就代表着票房、名声全有了。 蓝火进军电影投资圈的第一步,已经可以预祝成功了,他当然无比振奋。 要知道当初,蓝帆集团决定进军影视投资行业,集团有很多人是不认可的。而他在这种背景下被委以重任,肩上自然担负了很大的压力,一旦新公司发展失败,那他在集团的地位也将受到断崖式的下跌…… 这种落差,对于一个人到中年事业有成的男人来说,是十分危险且致命的。 当然,他这次赌赢了,这次投资项目的成功,也必将为他带来更加丰厚的收益和在集团更加稳固的地位。 杨宏奇现在当然高兴,对于这次项目的唯一功臣,也不可避免地心怀感恩。 当然,他不会表现出来。 然而徐闻已经猜准了他的这种想法,甚至,以他现在对蓝火的重要性,即便他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杨总都会二话不说就答应。 这也是他今天约杨宏奇出来的底气。 143.意外的消息 寒暄几句,酒过一巡,饭桌上的气氛热了起来。 “徐闻,今天约我出来,不单单是为了品鉴私房菜吧?”杨宏奇开门见山。 “的确有事要求杨总!” 杨宏奇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闻笑了笑:“杨总,冒昧问一句,《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的项目审计结束了吗?” “还没呢,至少也还得一个礼拜,怎么了?” “那这部电影大概要投多少钱,您现在应该心里有数了吧?” “这个,现在还不太好说,因为演员的片酬方式未定。如果请大咖出演,肯定是参与票房分成,不计算在前期投资里,那大概在6000万到8000万之间!如果不请大牌,可能是7000到9000万,不会超过1个亿!” 徐闻点点头,杨宏奇现在对他,也算是知无不言了。 “也就是说,蓝火至少要投3000万,最多不会超过5000万,对吧?” “没错!” “那这笔钱,能从集团申请下来吗?” “按说没什么问题。剧本我也发给集团投资部的人看过了,不过他们都是外行,看不懂,所以之前的口风压得很紧。但是自从知道杜维泽执导后,他们的语气就变了,我估计全额投资的概率很大!” 徐闻点点头,不再说话。 杨宏奇有点奇怪:“你为什么会想起来问这个?” 徐闻往嘴里夹了一个虾球,一边嚼一边笑,好半天才咽下去。 他问:“杨总,您对我写剧本的能力,还满意吗?” 杨宏奇愣了愣,但还是笑道:“满意,那当然是满意!” “那杨总担心我被人挖走吗?” “这个……” “杜导今天上午约我见面了!”徐闻故意点出这么一句。 杨宏奇顿时慌了,自然而然顺着徐闻的话,引出了下一句:“他要挖你去海潮影业吗?” 徐闻笑而不答! “小徐,你这可就不对了!虽然你加入蓝火没几天,但公司待你可不差啊,一进来就是金牌经纪人的待遇,连公司最大的艺人都直接给你带,这……” 杨宏奇越说越没底气,因为他列出来的条件,都是从经纪人的角度。而现在显而易见的,徐闻作为编剧的才华和价值,要远远大于经纪人。 杨宏奇认识到这一点后,立马心虚了。 然而他深刻地知道,徐闻是个人才,这个圈子里难得一遇的人才。如果蓝火想在这个市场快速崛起,这个人才必须稳稳地攥在手里。 想明白这一点,他的态度立马坚定了,严肃道:“小徐,现在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绝对满足你!” 徐闻满意地笑了起来:“杨总爽快!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现在手里也有点闲钱,也打算找个电影项目投一投,杨总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杨宏奇好不震惊,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以为徐闻只是想要升职加薪,却没想到,他口气这么大。 “你……你能投多少钱?” “1500万!” “1500万?那是要和蓝火对半开啊!” “也不然!如果这个项目的投资额在6000万以上,还是蓝火占大头!” “哪有大头,大头在人家海潮影业那儿呢!” 徐闻从这话听出了杨宏奇的不服,笑了笑:“杨总,蓝火刚成立,各方面运作还不成熟,一下子投三四千万,风险太大。您刚才也说了,要不是有杜维泽坐镇,蓝帆集团根本不可能一下拿出这么多钱来给你玩,对吧?” 杨宏奇这时已经冷静了下来,看向徐闻的眼神,欣赏里多了几分忌惮。 “其实你想在《闻香识女人》这个项目里分一杯羹,太简单了!剧本是你写的,自己注册个小公司,拿着剧本上圈子里找合作,完全没问题。你根本没必要通过蓝火!” “确实!” 徐闻笑了笑,“但我在影视圈只是个新人,虽然写了《琅琊榜》,但那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如今早已没了半点人脉。拿着一部剧本就想挣风投的钱,谈何容易,只怕我连高级一点的制片人都见不到!最后这个剧本,也就被一些三流公司给糟蹋了!” 杨宏奇顿了顿,觉得徐闻说的在理。 “所以你加入蓝火,其实是为了搭个顺风车,积累自己在圈子里的人脉?” “这么说也没错!” “不对,不对!” 杨宏奇又严肃起来,“你不是陈星泊挖来的吗?陈总监可是圈子里的老人,人脉深厚,你想挣钱,想让自己的剧本得到大导演的认可,完全可以通过他啊!” 徐闻笑了笑,心想:我弄死他都来不及,还通过他? “杨总,你和陈星泊很熟吗?” “嗯……不算了解,因为我之前也没在娱乐圈待过!” 这一点,徐闻之前就调查过了,这也是他今天约他出来的原因。 其实一直到刚才,徐闻也还没打定主意,要不要和杨宏奇说实话,毕竟有些事能瞒就瞒,被太多人知道反而不好。 可是现在……他觉得还是坦诚相待,更有助于他挣钱报仇两把抓! 当下,他一鼓作气,把自己和沈安然的关系,和陈星泊的恩怨,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杨宏奇两个眼睛瞪得像西瓜,然后就打起了饱嗝儿! 大瓜一下子吃太多,差点把他的肚皮都给撑爆了。 徐闻继续道:“杨总,我知道你之前是蓝帆集团最有潜力的高管之一,冲刺董事会完全有可能,后来因为内部斗争才被夺权,一脚踢到了蓝火这个火盆上。” “干得好,精神抖擞重回蓝帆,干得不好,掉落神坛晚节不保!所以,蓝帆集团三年的业绩,对你至关重要!” “说实话,就陈星泊那点见不得人的手段,完全不足以支撑你在三年内拿下傲人的业绩。杨总对这一点应该也心里有数,只是作为一个外行,你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把业绩搞起来,所以只能由着他折腾,死马当活马医!” 徐闻说着,笑得像一只老狐狸:“杨总,之前您孤立无援,那是走投无路没办法。但现在,我可以帮你!” “你?帮我?沈安然是你女朋友,等你解决了陈星泊,立马让沈安然和公司解约,我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杨宏奇也算人间清醒。 徐闻笑了起来:“杨总,难道蓝火要想挣钱,还真靠艺人苦哈哈地拍戏吗?那肯定是靠投资影视剧啊!我写剧本的能力你也看到了,但是以我现在的经济实力,以后想独自挑起一部电影的投资制作,肯定是不可能的,还是要和别的公司合作!” “既然都要合作,为什么这个合作方不能是蓝火呢?毕竟沈安然要想解约,还要付一大笔解约费,而省这笔钱的办法,就是让她在蓝火继续待着,然后两家公司合作赚钱,这话实在吧?!” 杨宏奇眼神一亮,心动了。 徐闻继续笑道:“和杨总合作,既能帮我报仇,又能一起挣钱,还能让我女朋友发展得顺顺利利,在这行干得开开心心,那何乐而不为呢?” “退一万步说。就算到时候沈安然要离开蓝火,那和杨总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杨总干好这三年,拿出亮眼的业绩,那自然要挺胸抬头杀回蓝帆集团总部去,蓝火到时候是死是活,跟你还有关系吗?” 杨宏奇彻底愣住了,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也不得不承认,徐闻说的是对的。 蓝火现在确实发展势头迅猛,但这个迅猛,完全是徐闻三天写出来的一个剧本带来的。 如果没有《闻香识女人》,蓝火要想实现盈利,只能走艺人经纪的道路。那样来钱可就太慢了,完全无法在三年内取得显著收益。 毕竟当时签下沈安然,合同定的可是四六开,也就是说,即便沈安然全年无休拍戏,公司到手的收益,也只有总收入的一半不到,大头全归沈安然自己。 就这个速度,想让蓝火在圈子里快速崛起?做梦吧! 所以影视投资,是杨宏奇唯一的出路。 但是这条路显然更不好走! 投资本身就是难事,更何况影视投资,一部电影直到上映的前一秒钟,仍然无法确定它是成是败,是黑马还是毒药。 成了,一本万利,输了,一败涂地! 杨宏奇显然输不起,所以压力山大,而作为一个外行他又不具备筛选项目的能力,全然托付他人心里又没底,更何况蓝火是新公司,好的项目根本接触不到…… 算来算去,他走入了一个死胡同。 徐闻的出现,是这个照在这个死胡同里的一束光,帮他打开了逆风翻盘的大门。 杨宏奇这两天可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可现在他才明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至少掉馅饼,也不会整个砸在他头上。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是:要么和徐闻合作,稳扎稳打地跟着他挣钱,唯一的风险是他的口头保障可能是空头支票,要么拒绝和他合作,天才编剧和公司一姐一起撂挑子…… 看似有选择,其实完全没选择。 想明白这一点后,他完全不再犹豫,直接伸出手:“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合作愉快吧!” 徐闻心愿达成,脸上笑得云淡风轻,其实心里偷偷松了一口气。 其实对于说服杨宏奇,他其实并没有多少信心,毕竟接触也不是很深,唯一的底气就是对他身份背景的简单调查,猜测他的职业野心,以及和陈星泊的相互利用关系而已。 现在,一切尽在掌握中。 …… 一切顺利进行,徐闻就等着杨宏奇把本属于蓝火的投资机会,挪出半个坑来给他,就可以正式打响他进军影视投资市场的第一步。 当然,杨宏奇要走好这一步并不容易,毕竟投资方案已经递交上去了,写的数字是3000-4000万。 向来只有追加投资的,没有主动要求减少投资的。 好在,作为一个电影项目,对资金的要求弹性是很大的,也的的确确是不可控的。 杨宏奇就借着这个漏洞,对提出的3000万投资作出了分成三期的要求,每期一千万,最多不会超过三期。 这个要求,得到了蓝帆集团的高度认可,毕竟不管多好的项目,一下子拿出3000万来,集团高层和投资部的人心里也悬。 所以杨宏奇先是大进一步,后又悄悄退一步,这样一来,上下都好接受得多。 鲁迅先生拆屋顶和开窗的理论又赢了! 计划达成,杨宏奇第一时间给徐闻传了消息,徐闻也已经趁这两天的时间把资金汇拢到位,就等着电影正式开拍。 然而还没等到海潮影业的消息,母亲吴海萍突然打电话过来,告知了一个让徐闻半天没回过神来的消息:爷爷徐建忠去世了。 徐闻懵逼的点不是“去世”,而是“爷爷”。 因为从小到大,他的世界里是完全没有父亲那边任何亲人的概念的,小时候不懂,大了以后从外婆舅舅那里得知,爸妈在他一岁多就离婚了。 而在此之前,妈妈在婆家过得并不好,离婚后带着他回到老家江州,从此和父亲那边彻底断了联系。 从儿子的角度来说,徐闻很理解母亲,所以也就理所当然地认为,父亲真的毫无联络,可没想到现在…… “你是怎么知道的?”徐闻回过神来后,最先出口的是这么个问题。 “你外婆给我打的电话。这些年,我和那边也没联系,但是他们知道你外婆家的地址!你很小的时候他们来过几次,我当时就嘱咐过你外公外婆,不许说出我们娘儿俩的下落。” 吴海萍说着,不无感触,“他们扑了几次空,估计是死心了,后来再也没来过。直到这次突然又派人上门,你外婆刚刚给我打的电话,说是你爷爷去世了。” 徐闻顿了顿。 “所以,他们是想让我去参加葬礼吗?” “你是徐家的长孙,也是唯一的孙子。当年他们对我虽然不好,但对你这个宝贝孙子,还是没得说的。” 吴海萍叹气,“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你。老人去世了,之前的恩怨我也不想再提。你毕竟有徐家的血脉,去捧个灵,给老人家磕个头,也算是了了老人一桩遗愿,希望他在天之灵安息吧!” 吴海萍不无感触,和徐闻之前听她偶尔提起那边时的激愤完全不同,看来再重的伤痕,也终究被时间抚平。 徐闻顿了顿,回答:“好,我去!” 144.亲爹的身份 把回老家奔丧的事告诉沈安然之后,这丫头连忙说她也要去。 徐闻就笑了:“你去干什么?那边连我都是第一次去,谁也不认识!” 沈安然嘟起嘴来,明知道自己没道理,还是忍不住闹脾气! 徐闻哭笑不得,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怎么着,这么快就想登堂入室,见我家里人啦!” 沈安然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 “徐闻,你……你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大渣男!” “我怎么不负责任了?” “你去给你爷爷奔丧,都不带我去,这要是在我们老家,就代表不认可女朋友的身份!” “我都带你见我妈了,这还叫不认可你的身份啊?!” “可是……我……”沈安然说不出话来,想起上次不愉快的婆媳见面,更生气了! 徐闻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大笑,一把把气鼓鼓的小媳妇儿拉到怀里,好好调戏了一番。 这才道:“傻老婆,那边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亲人,你见过谁家亲人,活到快30岁头一次见的?” “嗯……” “我这次去,也就是走个过场,毕竟也是直系血缘关系嘛!按我妈说的,他们就算之前对她再不好,也从来没对我不好过。这么多年,该过去的都过去了,我这次去,也是了了老人家的一个心愿,没有你想的那么意义重大!” 沈安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徐闻刮了刮她的鼻头:“再说了,你这么大的腕儿,骤然跟我出现在不知名的丧礼上,怎么着,是嫌自己最近热搜太少了是吗?” 沈安然嘻嘻笑出了声,也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 不一会儿却突然神色正经,问:“哥哥,你这次去,那肯定就要见到你爸爸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徐闻愣了愣。 在确定要回去奔丧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但却没有深思。 不是不想,是不敢。 其实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在这一世的所有血缘关系,都像是博物馆里盖着玻璃罩子的宝贝,看似触手可得,其实有所隔阂,看似美妙逼真,但却少了几分真实的触感。 所以一直以来,他对于亲爹从小失踪,亲妈从小改嫁这种事,都是很容易就接受了,并没有普通人那么多童年缺憾、心理阴影什么的。 可随着自己越来越大,他发现自己对“徐闻”这个身份的认同感越来越强,对前世那个游戏人间的顶流形象,反而觉得不太真实了。 所以现在,当他知道自己缺席了近三十年的亲爹,突然要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心也是不可控制地慌乱了起来。 所以这两天,他都刻意回避这件事,尽量不去想。 现在面对自家老婆的问询,他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一句插科打诨的话都说不出来。 …… 当天晚上,徐闻就坐上了飞往广城的飞机! 在今天之前,徐闻从来不知道自己祖籍在广城,当然,他和广城的联系倒也早有渊源,因为自己这个名字,从小被人调侃家里是菠萝大户。 现在看来,爷爷会给自己取这个名字,跟本地的菠萝产业发达,不见得没有关系。 徐闻再次哭笑不得! 吴海萍给了他一个电话,据说是他的二姑,徐闻上飞机前联系了一次,对面中年女人的口吻不像是听到了侄子的声音,而像是听到亲儿子。 就冲这个热络劲儿,徐闻大概能拼凑出母亲当年受的委屈。 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父亲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上面有三个姐姐。 嫁给这种人,吴海萍可想而知会受到公公婆婆和三个大姑姐的各种挑剔和瞧不起,觉得这个女人高攀了。 如果这还可以接受,那生下孩子一年后丈夫就执意离婚,算是彻底断了吴海萍勉强过下去的念头,一气之下带着徐闻回到江州,并打定主意再也不和徐家人见面。 这些都是情理之中的事,现在想来,也只是索然无味! 两个半小时后,徐闻落地广城。 二姑一家子早就在机场等着,高高地举了个牌子,上面用粗体字写着“徐闻”两个字,举着牌子的中年女人一脸神情焦灼地往里面看。 徐闻一直走到她面前,中年女人才定住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不敢确认。 “是……小闻吗?” “我是徐闻!” 徐闻这话才说,女人的眼泪就刷地掉下来,比起琼瑶剧里的女主角不遑多让。 紧接着,女人就直接扑上来把他给抱住了,那一顿鼻涕眼泪地嚎啊! 徐闻当场也差点给吓哭了,整个人呆若木鸡。 感动吗?不敢动! 感受着机场来来往往的行人,徐闻顿时体会到了社会性死亡的尴尬,然而二姑却完全没感觉,仍然沉浸在亲侄子失而复得的喜悦当中。 好半天,身后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男人才上来劝,把二姑和徐闻给拉开了。 随即,徐闻在二姑和二姑父一左一右的押解……啊不是,绑架……啊不是,反正表面上看跟押解和绑架差不多,拖上了一辆高档七人座轿车。 徐闻没来得及看车标,但光从内饰上看,也知道二姑家很有钱。 当然由此也可以猜测出,整个徐家家境不错。 半个小时的路程,二姑几乎是争分夺秒地,把徐闻这些年的成长经历都问了一遍,不管是听到意外住院还是听到念书拿奖,都要捂着嘴哭一包,弄得徐闻都不敢说了。 到后面,二姑又把家里情况简单说了一遍,爷爷脑梗去世,奶奶还健在,家里是做轮胎生意的,这些年都是二姑和三姑在打理。 徐闻的亲爹当年离婚后就离家出走,提起这个事,二姑就像变了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那个孽障,说也白说,都是爹妈和我们几个做姐姐的给惯坏了。当年要不是他一意孤行要离婚,你妈何至于带着你一走了之,这么多年都不肯见我们……” “这些年,你奶奶几乎是天天以泪洗面,不到五十眼睛就不行了,现在几乎就是半瞎状态。” “你爷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也一直惦记着你,每次过年过节都唉声叹气的。这次走之前,老头子明显不行了,还一直喊你的名字,可见有多挂念你……” 二姑说着,眼泪又再次泛滥了。 徐闻颇为感触,然而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自己那素未谋面的亲爹,没有回来参加爷爷的葬礼? 他有点搞不明白,也不好问,车已经到了目的地。 徐家所在是一座城中别墅,闹中取静,地理位置极佳。 汽车到别墅门口,徐闻老远看见张灯结彩,都是他没见识过的丧事风俗。 院中聚集了很多人,看见车过来都探头探脑地往外看,车子刚停稳,车窗外已经停满了人,让徐闻觉得自己是个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怪物。 接下来短短两分钟,他先后认识了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听着各种嘈杂的评价,脑子乱成一团浆糊。 “哎呀,这孩子,长得和四轮子一个样!” “可不是,走那年才刚会走路呢,一晃眼都这么大了!” “二舅没福气啊,就这么走了,也没看见孙子一眼!” “唉,造孽啊,徐家明明有后,这些年却愣是弄得跟绝户了似的。” “要这个孙子一直在身边,老爷子心里有劲,徐家的生意何至于一年不如一年!” “说那些还有什么用,现在人都没了。” “这孩子浓眉大眼,看着就面善,绝对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那可不!孩子是好孩子,就是他那亲妈太狠心了,这些年愣是拦着不让跟家里联系!” “怪不了他妈!都是四轮子作死,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追求什么理想!” “四轮子也是神经,家里独生子,这么大的产业,他说不要就不要,非要去当个戏子!” “你别说,四轮子现在老上电视,身家不一定比徐家差呢……” “也不知道四轮子成家了没有,没准又有了儿子呢!” “有儿子有什么用,老爷子去世前都发话了,不认四轮子这个儿子,家产全部留给徐闻,只认他一个孙子!” “唉……” 各种各样的讨论,从徐闻这个耳朵入,那个耳朵出,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印记。 就在这乱哄哄的氛围里,两个女孩搀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出来了,走路颤颤巍巍,却又心里急切,所以浑身愈发颤抖得厉害。 徐闻知道,这就是他奶奶。 老太太一出来,所有人都自觉让道,徐闻眼睁睁看着她走到自己面前,双眼浑浊,盯着他似乎在努力辨认什么。 徐闻正犹豫要不要叫,老太太却突然嚎啕大哭,一把把他抱在怀里。 由于老人家太矮,徐闻只能把身体弯成一把弓,这才能感受到老太太颤抖的双手和瘦弱的身躯,听着她含糊不清地大喊:“我仔,我仔啊……” 作为一个江州人,他实在不太清楚这个称呼的含义,但对于奶奶对自己的思念,倒也毫无障碍的百分之百接收到了。 一院子的人跟着掉眼泪,好一会儿才在几个姑姑的劝解下,大家进了家门。 在晚上睡觉前的这一个多小时里,徐闻终于从一大家子差劲的普通话里,捕捉到了几个信息。 第一,徐家挺有钱,家里的生意至少也是数千万的级别,且从爷爷的遗嘱到奶奶的坚定态度,都是要把家里生意和财产交到他手里。 而对此,三个姑姑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见,倒是屋子里的几个年轻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看。 徐闻有印象,这些都是姑姑家的孩子。 第二,自己那倒霉催的亲爹真的没回来,这件事大大出乎徐闻的意料。 对于亲爹当年执意离婚、外出寻梦的事迹,他已经大概了解,但到底是自己亲爹死了,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回来看看吧。 听姑姑们的说法,这个小名叫“四轮子”的亲爹和家里是有联系的,至于为什么不回来奔丧,姑姑们都是一脸愤慨各种摇头,以至于徐闻也没听太明白! 当然,对于这件事,他也只是悄悄震惊了一把,没有太多的感触。 其实亲爹不出现也好,省得父子俩都尴尬。 毕竟亲爹和亲戚们不一样,面对亲戚们,他完全可以把自己当成个傻子,由他们说由他们看,一句话都不说。 但是面对亲爹,就不能再傻了,要不然显得两个都是傻子,跟遗传似的! …… 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后,接下来就是三天繁缛的丧事典礼,各种乡土风俗和发达的一线城市明明格格不入,却又分外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 三天后,徐老爷子的骨灰被安葬在山上。 直到站在墓碑前,徐闻的心情都是波澜不惊的,毕竟跟这罐子里的老头也没见过面,仅凭一份血缘关系,当然无法引起多少心绪波澜。 直到此时此刻,他看见了墓碑。 上面清楚地写着:“长子,徐戴寅,长女,徐戴丽……长孙,徐闻……” 徐闻的脑子就“轰”的一下炸开了。 戴寅,徐戴寅…… 他没办法把这个简单的重叠,当成是一种简单的巧合,再回想起这几天听到耳朵里似懂非懂的几句方言。 “四轮子也是神经,家里独生子,这么大的产业,他说不要就不要,非要去唱戏!” “你别说,四轮子现在老上电视,身家不一定比徐家差呢……” 徐闻当时捕捉到了“唱戏”“上电视”两个字,还以为自己亲爹是个戏曲艺术家,现在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唱戏或许是当演员的意思,那上电视,自然也就是电视剧咯。 这完全就是戴寅啊! 再加上之前和戴寅接触的种种,多年群演,没有家,没有房子…… 徐闻已经可以确定,戴寅,就是他亲爹! 这……算个啥?! 葬礼的后半程,徐闻完美演示了什么叫呆若木鸡,以至于他这个反应落在亲戚们的眼里,都以为他是为爷爷的死而心生感伤,顿时各种感慨他孝顺懂礼,是个好孩子…… 而徐闻只感慨命运的奇妙。 丧礼结束后,一大家子开始坐下来,认认真真讨论徐闻的去留问题。 话题还没正式展开,老太太就已经开始哭,声嘶力竭地要留住徐家的唯一一根独苗。 徐闻其实已经打定主意,继承家业是不可能的,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普通人,他不介意时不时来看看奶奶,把一家子当亲戚处着。 至于徐家的家业,这么多年一直是三个姑姑在打理,那就继续让他们干着,也省得骤然被他抢走引发什么争家产的大戏,那就有的玩了。 他的这个决定,遭到了奶奶的强烈反对,但是姑姑三家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最后,老太太也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事实,临别之际拉着亲孙子默默垂泪,弄得徐闻都有些感伤。 145.老熟人 离开广城,徐闻没有直接返回上京,而是订票飞回了江州。 当天下午,他来到董家,母子俩彼此相看,神情都极其不自然。 董建飞从空气中的尴尬和严肃中闻出了不对劲,紧张得老脸都红了,咳嗽两声:“那什么,老刘还约我下棋呢,我先去了……” 然后就拎着玻璃茶缸,溜之大吉。 老房子里,只剩下徐闻和吴海萍,两人一时都没说话。 最后还是吴海萍打破沉默,问:“回来啦!” “嗯。”徐闻点点头。 “这次……见到那谁了?” 虽然母亲没有指名道姓,但徐闻还是立马接收到,“那谁”指的就是他爹徐戴寅。 他摇了摇头。 吴海萍有些错愕,可能是做好了父子俩这次见面的准备,甚至考虑到徐家的家境,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会直接叛变,继承千万家产后就不再认她这个亲妈了…… “他没回去!”徐闻说。 “哦……” “但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一个叫戴寅的电视剧演员,对不对?” 吴海萍不说话了,脸色尽是坦然。 徐闻不动声色,表情平静,在沙发上坐下。吴海萍也在他旁边坐下,母子俩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徐闻突然开口:“妈,我想问你,你上次不同意我和沈安然的事,是不是因为徐戴寅?” 吴海萍愣了愣,这才明白儿子突然回来的用意。 她顿了顿,一时不知该承认还是否认,最后只是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就因为我爸当年为了追梦,抛弃了我们?” 吴海萍仍是无言。 徐闻也半天无话,最后十分平静地向母亲提出要求,想知道当年的事。 吴海萍也没再隐瞒。 其实事情很简单,正如徐闻通过耳闻加上自己猜测所拼凑出的真相一样,年轻时的徐戴寅痴迷于演戏,想当一个光芒万丈的明星。 但奈何作为一个南方小资家庭里唯一的男丁,他在深受父母和三个姐姐溺爱的同时,还被寄予了继承家族事业的重担。 所以,尽管徐戴寅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但在职业选择上,他完全没有自主选择的自由,通往演员梦想的任何一条道路都被封死了。 刚开始他反抗过,可爹妈根本不吃这一套,争吵最激烈的时候直接拿出孝心大棒来威胁他,让他屡屡败于下风。 后来,徐戴寅跟着亲爹到江州出差,遇到了在酒店当前台的吴海萍,对她一见钟情。 爱情的甜蜜让他暂时忘记了梦想,富家公子总是将浪漫基因刻在骨子里,再加上不俗的长相和谈吐,很快就俘获了吴海萍的心。 两人天南海北的陌生人,很快上演了情投意合的戏码,然后顺理成章地开始谈婚论嫁。 刚开始,徐闻的外公外婆是反对女儿远嫁的,奈何徐家家境不错,而吴海萍又一意孤行,最终只能同意。 而徐家本来也看不起小门小户的吴家,觉得吴海萍高攀了他们家唯一的独苗,但当时的徐戴寅正处于强烈的叛逆期,是突如其来的爱情让他收了心。 徐家因此意识到,徐戴寅之所以会去追逐不切实际的明星梦,可能就是太年轻太不成熟了。 而结婚,是所有人认为,从幼稚迈向成熟的最快通道! 于是乎,年轻人自以为是的爱情,再加上双方父母的彼此盘算,促成了这桩看似郎才女貌其实并不相配的冲动婚姻,并很快有了徐闻。 到这时,徐戴寅和吴海萍过得还算幸福,但爱情的甜蜜经过了时间的淬炼,热情和冲动很快成为过去式,剩下的只有平淡和琐碎。 儿子的出生也没有改变这一点,反而让徐戴寅更加觉得被捆绑被束缚,心里那颗被埋藏的演员梦,再次爆发了。 经过了长达一年的挣扎后,徐戴寅终于舍弃一切,离婚、逐梦! 徐家爆炸了。 在经过了好几个月的纷争后,徐戴寅如愿以偿,前脚刚拿到离婚协议书,后脚就背着行囊踏上了前往申城影视城的列车,再也没回来。 徐戴寅前脚走,心如死灰的吴海萍后脚就带着徐闻回了江州,再也没见过徐家的任何一个人! …… 一段往事说完,母子俩都是沉默。 对上次吴海萍的糟糕态度,徐闻本来还生着闷气,但听完这些,他心里的涩意已经完全蒸发。 他朝母亲坐近了一些,伸手揽过她中年圆润的肩,给了她一个哥们儿义气般的拥抱。 吴海萍当场就落泪了。 徐闻顿了顿:“妈,你和我爸的事,我不想发表意见,当年的事谁对谁错,我也不想过问。但我只想告诉你,徐戴寅是徐戴寅,沈安然是沈安然。他们虽然都是演员,都在娱乐圈,但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吴海萍无话,儿子这个和解的拥抱,已经将她心底对徐戴寅的恨意,和对沈安然的无辜牵连,全都大火煮开慢慢挥发了。 徐闻本来还想给自家老婆说说好话,但看妈妈这样子,就知道一切已经水到渠成,当下不再多说。 只是笑道:“老妈,别伤心了,你的大儿砸还要给你买大房子呢!” 吴海萍当场绷不住笑了,嗔怪瞪他一眼:“呸,谁稀罕你的大房子!” 说是不稀罕,但第二天徐闻提议去看房的时候,吴海萍又一蹦三尺高,打扮得跟个贵妇似的就拉着董建飞出门了。 董云桥一直在学校,所以就他们三个直奔中介。 一连两天,三人看了不下20套房子,有些徐闻觉得不错的,吴海萍嫌贵,吴海萍觉得不错的,徐闻又嫌偏。 这么一来,两人就光剩打架了,董建飞即便有意见也不敢再提,全程当空气。 徐闻很快意识到,就这个看房的效率,哪怕看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能定,老两口有时间,他可耗不起。 这一次离开上京已经将近一周了,他还想自己那可可爱爱的小媳妇儿呢! 徐闻想了想,这事又不能交给老两口做主,最后肯定图便宜选个又偏又小的房子,那换房的初衷也就违背了。 他陷入纠结,思来想去,决定和销售单线联系。 就在他翻着通讯录,犹豫这两天接触的销售哪个更靠谱的时候,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窜入眼帘——杜博文。 当初从长州影视城回来,这哥们半路想跳江,被他救了回来。 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杜博文因为不好意思,找了个销售的工作后就急急忙忙搬走了,临走前还差点给徐闻跪下…… 一想到他,徐闻眼神就亮了。 倒不是图他靠谱,不会昧良心坑他的钱,而是单纯好奇,也不知道这哥儿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抱着这个想法,他给杜博文打了电话过去,好一会儿才接通,经过了一段尴尬而简短的寒暄后,徐闻把他约出来吃饭。 杜博文自然同意。 中部地区的2月下旬,天气已经很暖和了,几乎穿单衣就能出门。 晚上,两人在一个烧烤摊前见了面。 徐闻先到,杜博文姗姗来迟,一落座就很自然地打招呼:“哥,不好意思啊,来晚了。下午有个客户看房,我这也不好走,刚刚好不容易结束,赶紧开车过来了,不好意思啊哥……” 徐闻被这一连串的开场白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点头:“没事没事,我也刚到!” 虽然面上不显露,徐闻的心里还是很震惊的,印象中这哥儿们要强、自尊,是个坚持理想不愿向现实低头的人。 可短短一年多不见,他就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丝毫没有了从前的影子。 徐闻不禁诧异:难道现实的磋磨,真的厉害到能让人脱胎换骨? 而这种改变,到底是好是坏呢? 他没有答案,只是突然想起了徐戴寅。 杜博文对现实的屈服,让他获得了不错的生活,最起码之前穷得连房租都付不起,现在已经开上车了。但他这辈子可能都没办法再坚持自己的梦想。 而徐戴寅完全处于反面,一辈子苦苦挣扎追梦,最终也功成名就,成为了一个有名有姓的演员,只是这份坚持背后有多少血泪,完全一言难尽! 好像硬币的ab两面,都无法尽善尽美! 徐闻一时颇为感慨。 杜博文在得知徐闻的要求后,非常爽快地表示:“哥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当初要是没有哥你劝我一句,现在我估计已经在河里喂鱼了,哪还有今天……徐哥,我对你是真的感激,所以这件事交给我,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给叔叔阿姨挑到一套物美价廉的房子!” 杜博文拍着胸脯保证,徐闻看出了他眼里的真诚,当即提杯表示感谢。 说完正事后,接下来就是叙旧。 其实两人认识时间不长,也没多少旧可叙,简单聊了两句徐闻就没话了。 好在杜博文现在完全改头换面,好像得了社交牛逼症,各种滔滔不绝谈天说地,倒也不觉得冷场。 一个小时后,两人都有点多,徐闻主动提出散场。 杜博文也没拒绝,非常有眼力见地给徐闻打了车,给他开车门,压车顶。 看他这一连串熟练到近乎本能的动作,徐闻一晚上都觉得很适应,这时却突然觉得很刺眼。 他忍了一晚上的话,这时借着酒劲还是忍不住了,坐在出租车里,一只脚还在外面,突然问:“杜博文,你是学导演专业的吧?” 杜博文明显一愣。 “是啊哥,怎么了?” “我在上京开了个影视公司,现在资金有了,但团队还没组建起来。你要是有兴趣,舍得放下一切重新开始,就到上京来找我,要是没兴趣,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 杜博文当场怔住,表情再也无法淡定,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目送了出租车离开。 一股本以为已经浇熄了的冲动,在心底一个不易察觉的小角落,再次蓬勃燃烧了起来。 146.99% 第二天下午落地上京之前,徐闻收到了杜维泽的消息:《闻香识女人》男主的扮演者定了,就是徐戴寅! 徐闻…… 这算什么?无心插柳柳成荫?还是命运这个大转盘对他无情的嘲讽。 他看着那条信息愣了好半天,最后才付诸一笑,给杜维泽简单回复了。 其实从工作的角度上来说,他觉得徐戴寅是扮演男主的不二人选,只不过现在得知,这个醉心于演戏的老男人是他血缘上的亲爹,所以才有点膈应而已。 但也只是有点。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于亲爹从小失踪这件事,本身的感受就不强烈。 要说怨嘛,多少有一点,毕竟如果他不玩消失,自己将在一个家境殷实、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家庭里长大,而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母子俩生活艰难,后来母亲改嫁,重组家庭的风平浪静下仍有暗潮涌动…… 但徐闻早就和自己达成了和解,所以对于徐戴寅,也能做到平常心。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在片场看到这位老戏骨后,应该怎么面对他! 要和他相认吗? 太尴尬了,徐闻打心底里不愿意! 小时候最需要爹的时候没有,现在不需要了,却猛不丁地蹦出一个来。 可以,但没有必要! 可不相认……好像又不由他说了算! 毕竟他从奶奶姑姑那儿得知,家里和徐戴寅是有联系的,只是这位大叔出于种种原因,即使亲爹死了也没回去奔丧。 那么可想而知,徐戴寅很大可能,已经见过了他的照片。 即便没见过,他肯定还记得自己亲儿子叫徐闻吧,而现在父子俩阴差阳错地成为了《闻香识女人》的主演和编剧,势必要在片场碰头。 这个情况,徐闻已经不可能再隐瞒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那就只能和亲爹相认了。 那场面……想想就尴尬! 徐闻只要一想起这件事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干脆放任自流,顺其自然吧。 带着这种很不爽但说不出来哪儿不爽的情绪,他打车回到家,天已经黑了。 经过一周的折腾,现在的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身心俱疲,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只是这时候不知怎的,又突然想沈安然了。 想起这妮子明媚灿烂的笑脸,撒娇卖萌的模样,他又忍不住一笑,心情松快了不少。 按指纹,一串熟悉的语音响动,门开了。 突然! “欢迎哥哥回家,哦哦哦……” 房子里不是徐闻设想的漆黑一片,反而灯火光明,墙上地上摆满了各种气球彩灯,布置得极其隆重喜庆。 沈安然站在门口,穿着一身滑稽的大棕熊睡衣,拿着两个气球棒不停地拍打、跳跃、欢呼,笑得比整个宇宙汇聚了数十亿年的光芒还要璀璨! 徐闻怔了一瞬,还没来得及把心炸成爆米花,大棕熊就迈着笨拙的步伐,蹦蹦跳跳朝他奔袭而来,蹒跚摇曳地扑进了他的怀抱。 徐闻被冲得几乎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才把这热烈昂扬的欢迎给承接住。 他后知后觉地笑了起来,两手绕过大棕熊绵软粗壮的腰身,把怀中的女人给抱住了。 沈安然昂着头,一脸灿烂地看着他:“欢迎哥哥回家,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徐闻点了点头,眉眼全是藏不住的笑意,但脸色却故意板起来。 “你怎么会在家?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片场吗?” “我请假啦!”沈安然底气十足地回答。 “请假?现在拍摄计划那么紧张,你还请假?再说了,你之前不是一直以敬业著称吗,怎么会肯请假?”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有什么不同?!” 沈安然愤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对这个男人简直无语,明明知道自己请假是怕他不开心,特意赶来安慰他,却还得了便宜卖乖,非得逼她把这些话说出来。 沈安然当然是傲娇的,只是傲娇也要分场合。 平常自家哥哥高兴的时候、满足的时候,撒个娇发点小脾气没关系,现在明明知道哥哥心里不痛快,那她自然要谨守一个女朋友的义务,好好逗他开心。 当下又恢复明媚笑脸,道:“之前我只是一个卑微本分的小演员,现在我是一个有男朋友的小演员啦。那工作再重要,也没有男朋友重要啊,对不对?!” 这个回答,让徐闻整张脸都舒畅了,自尊心得到了无限满足。 他露出璀璨的笑容,忍不住捧着老婆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 沈安然被亲到嘴都变形了,满脸嫌弃,但看徐闻被她哄开心了,又一脸骄傲自满。 “哥哥高兴啦?” “高兴啦!” “现在不生气不难过了?” “我本来也不生气不难过啊!” “???” 沈安然:搞错了,再来! “不是,你去参加你爷爷的葬礼,不难过吗?” “说是我爷爷,其实面都没见过,我难过个毛啊?!” “那毕竟见到了自己的亲人,多少还是会有点情绪起伏的吧?” “这个……有倒是有,但也没你想得那么严重!” 沈安然的眼神眯了起来。 徐闻注意到老婆的情绪急转直下,忙笑道,“当然不管怎么样,回家能看到你,我还是超级无敌高兴的。” 说着,又捧着沈安然的脸复制粘贴一般“呗儿呗儿”地亲。 这一次,沈大明星终于不觉得自己被占便宜了,而是觉得自己作为女朋友的价值被证明,现在满心里都是欢喜。 小别胜新婚,接下来的事情当然也就顺理成章。 灯光旖旎的房间,两人酣畅淋漓后抱在一起,喘息了许久。 沈安然想去冲个澡,洗掉一身过分折腾沁出的热汗,徐闻却紧紧抱着她,不让她离开。 “不许走!” 沈安然无奈地笑了起来,一根手指滑过他坚硬的胸膛,十足地挑逗。 “干嘛呀,哥哥,我就冲个澡,又不走!” “那也不行,好好待着!” 沈安然简直无奈,苦笑一下,只能又回来,两人浑身滚烫地继续紧紧缠拥在一起。 听着徐闻起伏有序的心跳,她问:“哥哥,你不觉得你现在很粘人吗?” 徐闻绷不住笑了:“是挺粘人的!” 说着,还用巴掌在沈安然后背按了按,一身热汗难免地产生了粘腻的触感。 明白了他的一语双关,两人四目相视顿了一顿,这才哈哈大笑起来。 …… 在床上纠缠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去洗澡,在浴室里又磨蹭了好久,这才清清爽爽地出来。 这时外卖也到了,两人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摆了块地毯,就坐在地上,尽情地吃着许久没吃过的炸鸡和可乐。 垃圾食品虽然垃圾,但是能给人带来最廉价的快乐! “啊……太好吃了!”沈安然发出灵魂喟叹。 “炸鸡好吃还是哥哥做的饭好吃?” “哥哥做的饭好吃!”沈安然不假思索! “嗯,这还差不多……” “但是……”沈安然打断他。 “但是?” 沈安然狡黠一笑,端起可乐尽情喝了一口:“炸鸡虽然没有哥哥做的饭好吃,但是配上可乐……” 她陶醉地摇了摇头:“这味道真是绝了。我要说你做的饭比他们好吃,那我的良心会痛的!” 徐闻脸都黑了,却也拿自己老婆没办法,因为作为一名美食爱好者,连他也不能抵抗冰阔落的魅力。 两人对视一眼,又大笑起来。 “对了,老婆,你这次请了几天假?” “还几天?当然就一天啦!” “就一天啊!” “还就一天!这一天假我都下了好久决心,好不容易请的好不好?!你呀,别不知满足了!” 徐闻翻了个白眼,很不情愿,不过想起老婆敬业爱岗的良好作风,也只能无奈拍拍手,起身往客厅走。 “哥哥,你干嘛去?” 徐闻不回答她,而是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喂,王导,对,我是徐闻……” 五分钟后,徐闻眉飞色舞地回来了。 “搞定了!” “搞定什么了?”沈安然一脸恐慌! “给你多请了两天假,你后天晚上回片场就行了!” “???” 沈安然吓得目瞪口呆,然后就开始打嗝。 “嗝儿……嗝儿……” 徐闻被沈安然这没出息的样子给逗到了,想起之前自己给她告白,也是吓得她不停地打嗝,更绷不住了。 看来自家老婆一紧张就打嗝的毛病,到现在还是没改! 赶紧给她顺了几口可乐,这嗝才压下去,沈安然忙激动道:“你……你怎么给我请这么长的假啊!哎呀,这多不好意思啊,组里的人该怎么想我,不得说我耍大牌吗?!” “你现在本来就是大牌啊,什么叫耍大牌!” “什么大牌,这才是我第二部女主电视剧,前一部还没播呢!” “可是你马上要出演杜维泽导演的电影啦,唯一重要女角色哦!” 沈安然翻了个白眼:“对,唯一重要女角色,出场不到五分钟!” 徐闻眯起眼睛:“所以你是嫌弃我给你安排的戏份少咯!” 沈安然连忙缩了缩脖子,笑得卑微。 “哪敢哪敢,我就是想说,即使出演了《闻香识女人》,也不足以成为我自恃清高、拿当红女明星身份自居的本钱而已。做人嘛,还是要低调一点,嘿嘿,低调一点!” 徐闻被她的样子逗笑,忍不住把她的头发揉乱了。 “哎呀,讨厌!” “傻老婆,以后就算你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知道吗?” 沈安然一愣,本来想反驳,最后却只能愣愣地点了点头。 徐闻笑道:“刚才我给王导请假,他可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要出演《闻香识女人》?” “对!因为你即将出演杜维泽新作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演艺圈,王导也肯定知情。这对他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因为这代表你受到了主流电影圈的认可,身价、名气都会水涨船高!” 徐闻笑道,“即便《千里追踪》播出时间大概率会在《闻香识女人》上映之前,这部剧也将实实在在从你的名气里占到便宜。王导用80万一个小时的价钱签了你,却得到了100多万的价值,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徐闻分析得头头是道,沈安然却只觉得惶恐。 “也……没那么夸张吧?” “不夸张!而且你得习惯这种状态!十年磨砺无人晓,一朝闻名天下知!以前你在娱乐圈有多卑微,以后就可以多横行霸道,明白吗?” 沈安然高高地皱起了眉头:“可是……我也不想横行霸道啊!” 徐闻愣了愣,随即便哈哈大笑起来,无奈地摸了摸小媳妇儿的头发,真是拿她没办法。 当下两人不再提这事,沈安然也勉为其难地,多得了两天假期。 吃完晚饭,两人躺在阳台边的靠椅上,看着上京璀璨繁华的夜景,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对了,老婆,我这次回家又认真跟我妈说了我们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沈安然立马坐了起来,眼睛瞪得像铜钱。 “真的?!” “我还能骗你!我妈还让我替她向你道个歉,说上次是她失态了,邀请你再去家里呢!”徐闻笑道。 沈安然仍是诚惶诚恐,不敢说话。 徐闻也坐起来,伸手把小妮子拉过来,躺在自己怀里。 “怎么了,老婆,高兴傻啦?” “嗯!” 沈安然点点头,不再说话,安静得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 她突然伸出手,把徐闻的脖子紧紧圈住,小声道:“哥哥,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幸福好幸福,谢谢你出现在我生命里,谢谢你包容我鼓励我帮助我,谢谢你一直一直坚定地在我身边,从来也不肯抛下我……” 徐闻用一个吻,截住了她后面的一连串感谢排比句。 良久,两人之间只有炙热的体温和急促的喘息。 沈安然看徐闻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晚上肯定得累散架,但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只是像只猫咪一样,乖巧地趴在胸口。 然而她却并没有等到主人的审判,而只听到一句:“老婆,上次我说的任务条,现在到哪儿了?” 沈安然一怔。 “什么任务条?” “结婚任务条啊,你忘啦!” 沈安然一顿,这才想起来,107章有个被禁了然后又放出小黑屋的结婚任务条。 她笑了笑,眼里尽是甜蜜:“嗯……99了!” “99?那不马上要达成啦!” “对啊,嘻嘻!” “那什么时候100?” “嗯……看你啊!我只负责这99,现在全给你了。剩下那1在你那里,你什么时候觉得我们可以结婚,那我就……嫁给你!” 这个回答,让徐闻心中震动。 “如果我现在向你结婚,你也嫁吗?” “嫁!”沈安然虽然有点害羞,但这个回答,却没有丝毫犹豫。 徐闻越发震动,想说点什么,却半天没说出来。 愣了良久,他才把这个像太阳一样温暖的女孩儿紧紧地抱在怀里,似乎生怕一松手,她就溜走了。 147.陈星泊自寻死路 虽然徐闻任性地给沈安然请了两天假,但其实他们也没多少可去的地方,毕竟沈安然还是个女明星。 而随着她即将出演杜维泽导演新作《闻香识女人》女主的消息传出,首次担任女主的电视剧《仙祁》也播出在即,现在已经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宣发阶段,沈安然现在的人气,可以用如日中天来形容。 相比于之前几次黑红,现在的她可谓是一边倒的好评如潮。 在这一点上,杜维泽的名声居功至伟,毕竟这位国际大导演一向以眼光刁钻著称,能让他挑中饰演女主的演员,无一例外都是天赋、努力、相貌、演技全方位无死角的。 杜维泽的肯定,让沈安然本就不差的名声更上一层楼,引发了全网热议。 这种情况下,沈安然想像之前一样打扮低调一样出门,都成为了奢望。毕竟现在春天都已经快过去了,一个人戴着帽子口罩出现在大街上,反而会引发更多人关注。 所以两人完全没地方可去,只能乖乖在家待了两天。 当然,这两天里各种不可描述,也不在话下。 两天后,沈安然两手撑着自己快被折腾散了的老腰,瞪着愤恨怨念的眼神,被小助理蓝蓝给接走了。 保姆车里,沈大明星想着这两天的疯狂,莫名脸红:我本来好好拍着戏,请假回来想安慰他,结果一进去就出不来了……这算送羊入虎口吗? 她越想越气愤,觉得男人都是色狼! 蓝蓝坐在副驾上,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家老板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还以为老板和大老板吵架了,吓得赶紧缩了缩脖子,喘气都不敢大声! …… 沈安然走了以后,徐闻立马去菜市场买了一堆生蚝、羊肉、海参什么的,给自己好好补一补。 大吃一顿后,他重操旧业,开始剪片子。 在家待了两天,除了跟老婆做了很多不可描述的事,最常见的活动也就是做饭了,现在积累了不少素材。 他先剪了一期出来,发到账号上,点赞和评论疯狂涌来,短短五分钟就达到了上千条。 虽说他现在的粉丝量已经到了800多万,但这个点赞速度,也太快了。 徐闻吓了一跳,点开评论区,瞬间明白了。 “lsp,你终于出现了!!!” “快说,《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你是不是就是编剧?” “《闻香识女人》是你写的吧,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老闻啊,你一个美食博主,竟然还能写剧本?写剧本就算了,还能被杜维泽导演看中??” “我不相信你能写剧本!!我不相信!!!” “……” 徐闻点进前两条视频里,顶在最上面的评论,也都换成了质问他是不是《闻香识女人》的编剧,而且点赞量达到了恐怖的数十万计! 他再点到主页,发现这几天,自己的粉丝数量再创新高,已经将近1500万了。 这对于一个将近一个月没有更新的博主来说,几乎是反常识的情况。 徐闻彻底懵逼了。 随即也了然! 他笑了笑,点击最上面的评论,敲击屏幕回复:没错,正是在下…… 然而要发送的时候,他却停住了。 如果暴露他是《闻香识女人》编剧的信息,那么紧接着,随着电影正式立项宣发,编剧徐闻的名字肯定也会通过抖音这个平台,大肆传播出去。 可以想见,紧接着他是《琅琊榜》编剧,在江州日报社任职的事情也会被迅速挖掘出来。 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他在报社工作五年多,多多少少肯定留下了一些影像资料,那么随着他的这次爆火,照片肯定会从报社流传出来。 那么毋庸置疑的是,他的相貌很快就会被自己近千万的粉丝所看见。 这是徐闻不愿意看到的,但他也知道,这是迟早要面对的事实。 因为,他是沈安然的男朋友。 从和她在一起的第一天,徐闻就知道自己不可能再过籍籍无名的小生活,长相、身份、一举一动,都迟早会落入大众眼里,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一开始他有抗拒过,但最终没抗拒过自己对那个傻丫头的喜欢,所以选择了接受。 他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 所以现在,承认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但是如果这一天能晚点到,自己能再多过几天普通人的日子,那他也非常乐意。 于是想了想,他把已经敲下的回复删掉了,换成了:你猜嘚瑟嘚瑟 然后就带着恶趣味的心态发出去了。 评论再次如火涌来,各种猜测感叹,徐闻看得饶有趣味,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和粉丝们的纠缠。 …… 关掉抖音,徐闻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眼前的形势。 随着《闻香识女人》的开拍,杜维泽导演自带的热度下,他的身份和相貌也即将曝光。 这对于他和沈安然的关系公开,其实是一件好事。 毕竟自古才子配佳人,沈安然要是嫁入豪门,那必然引发群众惋惜,可如果嫁给长相、身材、才华、资产都足以与她般配的著名编剧,那大众必然更容易接受一些。 所以徐闻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在此以前,他必须要解决一件事,那就是陈星泊。 其实事情进展到现在,收拾这个疯子已经成了围网之势了。鉴于这位大哥的轻敌,只以沈安然的清白和两人的恋爱关系曝光来威胁徐闻,徐闻现在已经做好了应对。 一方面顺势而已,做了沈安然的经纪人,掌控了她的一切工作和行程,不再给陈星泊插手的机会。 一方面攻陷了老总杨宏奇,主动告知了他和沈安然的关系。这样一来,即使他们的关系曝光,不管是大众还是蓝火,所有的反应都可控,而且徐闻有把握让坏事变好事。 这样一来,陈星泊完全不足以为惧。 现在徐闻为难的是,该怎么收拾他,才能让自己彻底解气! 解除职务,赶出蓝火? 未免太轻松了,和他之前让沈安然以身犯险的罪过相比,这种结局完全难消徐闻的心头之恨。 所以,他要让陈星泊身败名裂。 具体怎么操作,他还没有形成完整的行动计划,而这时,陈星泊却又自己来送死了! 两天后,徐闻突然被叫到公司,陈星泊告诉他,自己做主给沈安然接了一部新戏,是新风传媒出品的一部季播剧,叫《欲望女人》! 徐闻当场就炸了! 新风传媒这家公司在业界也算是如雷贯耳,专门制作各种血腥、暴力、大尺度的影视剧,原本只是粗制滥造、博人眼球,但因为故事猎奇、画面刺激,所以不管拍成什么样都有人看,慢慢的也越做越大。 近几年,新风传媒出品的影视剧质量也越来越高,公司挣的也是盆满钵满,许多当红明星闻着钱味儿就去了,在剧里大脱特脱。 在各大明星的加入下,新风传媒的股价也是连连攀升,现在已然是影视圈的龙头企业之一。 按理说,沈安然能接到新风的邀约,那绝对算得上是一种实力的象征。 但人家看得起是一回事,接不接拍又是另一回事! 《欲望女人》这个片名,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内容,肯定少不了大尺度场景和各种错综复杂的伦理戏份。 沈安然要是接拍这部剧,别说徐闻接受不了,她自己肯定也接受不了,粉丝更接受不了! 徐闻理所当然要炸,当场拍桌子,怒吼:“陈星泊,你有病吧?给沈安然接这种戏?!” 陈星泊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吓了一跳,十分诧异地看着徐闻,慢慢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 “我不就给她接了个电视剧吗,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电视剧?之前公司不是商量好,拍完现在这部剧就专攻电影圈吗?这还是你提议的,杨总都同意了,怎么你他妈的反而抽风了?” “之前是之前,之前我也不知道你拿出的剧本,一下子就能请来杜维泽这座大山啊!” 陈星泊面对盛怒完全不生气,反而眼里满是赞赏,“现在沈安然有了‘杜女郎’的名头,还分什么电影圈电视圈,以后绝对是两个圈子通杀啊!既然如此,现在当然是什么来钱快接什么,这部《欲望女人》,新风可是给出了每小时150万的高价,而且是季播剧。” “以5季保守估计,她就能给公司带来9000万的收益,9000万啊!而且每季只有短短25集,拍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完全不影响她接拍其他影视剧。这绝对是实现沈安然个人价值最好的选择,难道不是吗?” 陈星泊说着,眼里全是张狂。 徐闻觉得他疯了,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一早把他踢出蓝火! 陈星泊却从他的冷笑和沉默中看出了很多东西,冷静下来,笑道:“徐闻,你是因为沈安然接拍这部剧会有很多激情戏份,作为男朋友心里膈应,所以才这么抗拒的,对吧?” 徐闻没有说话。 陈星泊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越发大笑起来,摇头叹息。 “哎呀,真是天真啊!徐闻啊徐闻,你也算是半个圈中人了,不会真的以为沈安然作为一个演员,能永远远离吻戏和床戏吧?” 他笑了笑,“这怎么可能呢?你去看看那些影后,有哪一个没拍过激情戏,哪一个没让观众看遍全身?你要因为这个就受不了,那我劝你趁早和沈安然分手,别谈算了!” 徐闻脸色漆黑,冷道:“这些……跟你有关系吗?” 陈星泊笑道:“我只是好心劝你!说句难听的,别看沈安然现在跟个小绵羊似的,听你的不拍激情戏吻戏,可那是因为她现在用得着你,还需要踩着你上位。等哪天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她绝对一脚把你蹬开,哪个导演能让她得奖,别说是拍大尺度戏份,就算是……” 陈星泊说着,感受到徐闻的眼神如刀,赶紧打住了,笑道:“徐闻,听老哥一句话,娱乐圈的女人,一个比一个现实,一个比一个忘恩负义!我是过来人,真心实意地劝你一句,趁现在陷得还不深,赶紧抽身出来吧,别在沈安然身上吊死了。” 徐闻眼睛一亮。 这一句,他还真听进去了,并瞬间意识到,陈星泊现在的疯癫状态绝不是本性使然,而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 这个发现,让他眼里的愤怒沉寂下去,一抹冷笑浮上心头。 148.不择手段的女人 徐闻回家后,第一时间开始搜索陈星泊的履历,收获丰富。 陈星泊从业近20年,前几年的消息很模糊,也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大概从他30岁开始在嘉禾传媒任职经纪人,至今短短10年时间,带出了好几位一线艺人。 这能力和手段,就算比不过王京花,那也绝对够得上杨天真了。 而被他带出来的这几个一线艺人中,大多数都很正常,合作时间不会超过3年就散伙。而跟他时间最长的,是一个徐闻也十分熟悉的名字——金鹏影后,吴蝶。 说起这个吴蝶,也是个颇为传奇的人物。 年近三十入行,短短五年内拿到了金秋、金鹏双料影后,同时还有多个二类影后,然后在巅峰时期隐退,嫁给了地产大鳄陈兆荣,婚后很快生下一个儿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稳坐豪门富太的时候,吴蝶又突然宣布离婚复出,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徐闻认识吴蝶,是在《娱乐周刊》时采访过她,那次吴蝶在南海市的一个小岛上拍摄复出后的第一部新戏。 徐闻采访回程还赶上刮台风,差点小命都没了,回到江州后第一件事就是和沈安然告白。 嗯……这么算起来,吴蝶也算是他们小两口的半个媒人了! 之所以关注到这位传奇影后的信息,是因为在搜索网页时,徐闻发现吴蝶和陈星泊竟然传过绯闻,而且不是捕风捉影的那种,而是确实有真凭实据的那种。 狗仔放出的照片里,两人手牵着手神色欢畅,看起来就像是一对普通情侣。 这个猛料爆发在2018年7月,当年的吴蝶风头正盛,四个月后就拿了金鹏奖。而这次爆料,也让她成为网络热议的对象,只不过因为陈星泊不是艺人也不是大佬,再加上嘉禾的公关做得比较到位,这次绯闻事件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热度也可控。 从这以后,吴蝶和陈星泊就没再有过相关新闻,半年后,吴蝶和陈兆荣公布恋情,紧接着就是结婚、隐退、怀孕、生子、离婚、复出……而这长达三年的时间里,陈星泊的名字没再和吴蝶有过任何瓜葛。 唯一有所牵扯的,是吴蝶2022年6月重新签入嘉禾传媒,而就在同一个月,陈星泊从就职近10年的嘉禾离职,加入了蓝火。 时间点如此之巧合,不得不让徐闻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他相信自己已经挖掘到了真相,一个小想法也适时出现在了小脑瓜里。 说干就干! 他第一时间和吴蝶的经纪人取得联系,自报家门并没有引起对方的任何记忆。 于是他多加了一条:“我是《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的编剧,现在有个新戏,想和吴蝶小姐合作,您看看方便约个时间,大家一起聊一下吗?” 对方的态度立马热络了起来,忙不连迭地说好,双方定了时间。 放下电话,徐闻立马开始琢磨,该写一个什么剧本送给吴蝶,才能表示出自己拉拢这位最佳盟友的诚意呢。 要说好剧本,当然得从巩俐、张曼玉这两位影后身上找。 他简单回忆了一下两人的代表作,再结合吴蝶的气质,很快确定了目标——《花样年华》。 这部电影徐闻看了不下二十遍,虽说现在相隔年代久远,且电影特有的王家卫风格甚至盖过了剧情和演员的演技,徐闻仍能最大限度地将这个故事复述出来,且写得远比故事本身看起来要精彩。 当然,他这么卖力,也是有原因的。 既然吴蝶是陈星泊黑化的初始点,那么可想而知,这个女人为了嫁入豪门可以毫不留情抛弃对她有知遇提携之恩的陈星泊,绝对是个狠角色。 徐闻上次采访时的接触,也证明了这一点。 当时吴蝶新戏的拍摄地点在南海市梭子岛,条件极其艰苦恶劣,要么阳光暴晒要么恶浪滔天。 然而便是如此,她也毫无怨言地坚持了下来。 就冲这份韧劲,徐闻也坚定地认为,这女人绝对不简单,能在影视圈短短几年取得如此成就,绝不是偶然。 要是可以选择,徐闻一辈子都不会和这种人接触,但现在要想对付陈星泊,非得是这种对自己都铁石心肠的猎人,才能事半功倍。 当然,作为雇主,他的诚意得足够厚重——《花样年华》分量够了。 由于《花样年华》故事情节相对简单,徐闻加了个夜班,到第二天上午就完工了。 下午三点,他带着新鲜出炉的剧本,奔赴了和吴蝶经纪人易红姗约好的茶馆。 茶馆环境清幽,仅有四平米的雅间里,吴蝶戴着墨镜一脸冷酷,旁边的易红姗则神态亲切,和徐闻简单叙旧后才想起来上次有过接触。 易红姗忍不住感叹:“你看看,我上次就觉得徐先生腹有诗书气自华,今后的成就绝对不止一个娱乐期刊的小记者。现在你看,才一年多不见,就写出了让杜维泽导演看中的电影剧本,这叫什么?这就叫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对吧!” 徐闻自然连连摆手,表示愧不敢当,心里则更加感触,看来《闻香识女人》这个剧本的能量,比他想得还要大。 双方简单叙旧,吴蝶的墨镜也摘下来了。 徐闻进入正题,把剧本递了过去,吴蝶快速扫了几眼,神情就不淡定了。 “我从来没有想到,婚姻会这么复杂。还以为一个人做的好就行了。可是两个人在一起,单是自己做的好是不够的。” “如果我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走?如果还有一张船票,你,会不会带我走?” “……” 吴蝶忍不住把一些台词念出来,不知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一些经历,眼眶已然红了,情绪根本压制不住。 坐在她旁边,经纪人易红姗有些难为情,撞了撞她。 吴蝶却根本不管,看完剧本后神情再也不淡定了,看向徐闻的眼神,已然从最开始的平淡和无聊,变成了深深的膜拜和震惊。 “这剧本……真的是你写的?”她不禁问。 “这还能有假!”徐闻笑了笑,“我要是这么胆大包天敢抄袭,不怕被原作者告死吗!” 吴蝶还是不可置信,将他上下打量,眼神里满是吃惊。 “你结婚了?”她又问。 “还没有!” “没结婚能写出这种剧本?那你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天才!” 徐闻笑了笑。 易红姗觉得再任由这大姐胡说八道下去,这个很有可能冲击下一朵影后桂冠的剧本,就要不翼而飞了。 她连忙打圆场:“徐先生当然是天才了,要不然怎么能获得杜导的赏识呢?是吧,哈哈哈……” 徐闻还是笑笑无话,眼神直直地落在吴蝶身上。 吴蝶明白了什么。 这次的会面什么也没谈妥就草草结束了,然而到晚上,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过来。 徐闻猜到对面的吴蝶,一接电话,果然是! 两人重新约见,在一家咖啡厅。 “说吧,你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角色送给我?” 吴蝶开门见山,见徐闻要张口,又忙道,“可别说什么欣赏我、有缘分的话,我也不会觉得你这么个小年轻会看上我这种老女人。所以咱们开诚布公,有一说一就好!” 徐闻笑了笑,顿时轻松了不少。 他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最起码吴蝶的经纪人就不是很聪明,下午他用的借口就是欣赏、认识之类的,但易红姗就信了。 他笑道:“爽快!我把这个剧本送给你,是希望你帮我解决一个人!” “谁?” “陈星泊!” 吴蝶并不惊讶,她已经有所猜测! 徐闻现在是沈安然的经纪人,沈安然在蓝火,陈星泊也在蓝火。这是徐闻和自己唯一能扯得上关系的地方,所以吴蝶不难猜到这一点。 事实上,徐闻也知道,她应该已经猜到了。 两人之间,有几秒短暂的沉默。 徐闻主动道:“你不要打听我和陈星泊有什么恩怨,我也不去问你们之前有什么纠葛。你只要知道,我现在要让他身败名裂,彻底在娱乐圈没有立足之地。如果你肯帮我,苏丽珍这个角色就是你的,如果你不帮……那也没有关系,我自己一样能办到,只是会更费神一点!” 说完,徐闻慢慢喝咖啡,神情淡定。 吴蝶纠结了两秒钟,眼神也坚定了下来:“你需要我怎么做?” 徐闻笑了笑:“简单!和他重归于好!” “什么?” “对,你没听错!” “你搞错了吧?我和他的过往,你应该也了解了一些,要不然也不会找到我。他现在对我恨之入骨,我怎么可能和他重归于好?” 徐闻大笑起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他之所以对你恨之入骨,就是因为对你爱而不得。吴蝶,你的手腕我是相信的,让陈星泊重新对你着迷,这对你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吴蝶无话可说,低头思忖片刻,似乎在盘算对这件事的把握。 “我和他重归于好,然后呢?” “然后?套出他的秘密,我不相信他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没干过一点违法乱纪的勾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对沈安然做了什么吗?” 徐闻警觉起来:“我说了,咱们彼此都别多问。吴蝶,实事求是地讲,你是个好演员,《花样年华》苏丽珍这个角色给你,我是放心的。你的个人生活怎么样,我并不关心,作为影视从业者,我只关注你的演技。如果《花样年华》你能演好,以后你在事业上的野心,我都会尽量帮你满足。” 最后这句话,让吴蝶眼神一亮,原地怔了许久。 好半天,她才终于下定决心:“好,我照你说的办!” 徐闻露出了标准反派的得意笑容。 …… 安排好了吴蝶,徐闻下一步要解决的,就是陈星泊自作主张为沈安然签下的《欲望女人》的戏约。 这件事并不难办。 蓝火老总杨宏奇虽然明面上是他的大老板,但私底下,两人其实是合作关系。 杨宏奇也明白,蓝火要想在三年内在影视投资市场站稳脚跟,最重要的王牌不是沈安然,而是徐闻。 所以现在,哄好徐闻是他的第一要务,至于沈安然,她作为徐大佬的小蜜,那当然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在蓝火完全可以横着走。 所以,徐闻拒绝《欲望女人》这部戏,杨宏奇完全没有任何犹豫,拍着手掌就同意了。 搞定了公司这边,剩下的难关就是新风传媒。 由于陈星泊已经自作主张和新风签约了,所以这就不是掉脸子败面子可以解决的事,如果对方真要追究,那可是上千万白花花的赔偿金! 所以徐闻不可能去和新风硬刚,只能侧面突击找熟人说和。 要说熟人,他在圈子着实不多,韩立州是音乐圈的,杜维泽是国际大导,两人都不太合适。 徐闻思来想去,觉得新近认识的吴蝶是最合适的,她所在的嘉禾传媒也是圈中一霸,人脉深厚,自然和新风说得上话。 他把这件事和吴蝶说后,这位资深影后当即打了包票,表示会尽快解决此事。 三天后,消息传来,事情已经圆满解决。 嘉禾力捧多年但就是没有大爆的艺人江影顶替了沈安然,出演《欲望女人》这部剧,也算是这位大龄女星豁出去了的一次赌博。 作为条件,沈安然要在嘉禾最新投资的一部商业大片里担任女三号。 要是之前,能在嘉禾出品的电影里担任女三号,这是沈安然求都求不来的事,但现在因为“杜女郎”的身份,她演个女二号都算自降身价。 女三号的话,就完全是受委屈了。 这个资源置换,三方均是皆大欢喜,新风那边也爽快地和沈安然主动解约,并和嘉禾签订了新的合约。 这件事只用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就完成了,以至于蓝火很多员工完全措手不及,根本不知道沈安然签了一部新剧,现在新剧又解约了。 唯一清楚来龙去脉的,当属陈星泊。 徐闻想过陈星泊知晓这一切后的反应,以他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当场拎把菜刀要和他同归于尽都有可能。 可没想到,这位陈总监却只是吹着口哨、眨着桃花眼,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你小子,可以啊!” 然后就没下文了。 徐闻再三分析他的语态和神情,确定陈星泊不是阴阳怪气,没有憋大招,心里有了答案。 自己是渔夫,吴蝶是钩子,陈星泊是鱼。 现在,鱼已经上钩了! 149.黑料来袭 把解决陈星泊的事外包给吴蝶,徐闻还有一个方面的考虑是,节省时间。 进入三月下旬,沈安然彻底忙了起来。 一方面是《仙祈》播出在即,作为女主角,按照合约她必须参加剧作方安排的大部分宣传活动,比如参加综艺节目、访谈节目、新闻发布会等等。 因为这项工作,徐闻向《千里追踪》剧组每周申请了一天假期,用来处理这些杂事。 另一方面,《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已经立项,也正式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杜维泽坚持把只出演不到五分钟戏份的沈安然称为女主角,这个叫法,让沈安然在电影圈名声大噪,引来各大媒体和同行们的关注。 一时,沈安然几乎被推到风口浪尖。 名头有多响,压力就有多大。 沈安然虽然在电影里只有一场戏,但因为要和男主完整地跳一曲探戈,而杜维泽虽然没看过原作,通过导演的敏锐嗅觉,也认定这段舞将成为电影的画龙点睛之用,所以对男主徐戴寅和女主沈安然都寄予厚望。 那头,徐戴寅已经推掉所有工作,以52的高龄开始从头学探戈。 这头,沈安然虽然有舞蹈功底,但只会跳芭蕾和爵士,探戈还真没接触过。 为了电影呈现出最佳效果,也为了她能靠这支舞,在电影圈稳稳当当地站住脚跟,徐闻不敢松懈,重金聘请了获得国际大奖的探戈舞者,对沈安然进行一对一授课。 这部分工作,被安排在每天晚上8点到11点之间。 这样一来,沈安然几乎没有了任何空闲时间,连睡觉时间都被卡得死死的。 徐闻有点不忍心,但老婆却跟打了鸡血一样十分兴奋,看她这样,他也就狠下心肠:不赶紧把老婆捧到影后宝座上,这妮子怎么能心甘情愿地跟自己结婚呢? 哎,也是没有办法! 由于探戈是双人舞舞种,沈安然一个人学不了,徐闻又接受不了她和男老师搂搂抱抱……于是只能亲自下场,每天晚上花三个小时跟老婆搂搂抱抱。 徐闻:我真的只是为了工作,没有别的意图,你信吗? …… 就这么日夜苦干到了四月中旬,《闻香识女人》一切准备就绪,正式开拍。 沈安然出场的戏份在电影的中段,而由于拍摄场景的安排,这段戏被安排在五月上旬。 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练习,沈安然的探戈已经有模有样了,最起码被完全没有舞蹈功底的徐闻要强不少。 刚开始,沈大明星还因为能和自家哥哥假公济私一起跳舞而高兴,到后来,她自己已经能风姿绰约地旋转跳跃,而某人仍是磕磕绊绊错漏百出,差点把她的脚给踩肿。 沈安然就毫不留情地黑了脸:“徐闻,你能不能行?!” 徐闻…… 行不行你不知道吗? 考虑到两个老师在面前,他只能把这话给咽了回去,然后委屈巴巴地利用白天的时间,自己加紧练习。 他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被老婆包养的小白脸,除了长得帅,其他一无是处,就会拖后腿! 虽然徐闻拉胯,但沈安然通过这段时间的学习,对自己在电影中的表现还是很有信心的,最后这半个月的时间,她完全相信自己能够出师,给全球观众呈现出一个风情万种又清纯可人的荧幕女郎形象。 这个节骨眼上,《千里追踪》即将完成拍摄任务,《仙祈》也顺风顺水地马上开播,沈安然觉得自己苦等多年,现在终于迎来了自己事业的春天,不免有些志得意满,小心心蓬勃壮烈! 就在这时,出事了。 一连三天,她连续上了两次热搜! 第一个热搜来得极为蹊跷,是沈安然和谢昀的恋爱绯闻——谢昀就是她拍《仙祈》时的男主角。 沈安然和徐闻被公司告知有这个热搜后,两人都是一脸懵逼,因为她在剧组拍戏的全过程,和谢昀别说交往过密,连话都没多说几句。 戏拍完,两人也再没有联系,上哪儿传绯闻去? 可“沈安然谢昀恋情”的热搜就摆在微博话题第一名,由不得他们不信,自然跟两个地铁手机老人似的点了进去。 然后明白了。 这个绯闻传出的依据是沈安然和谢昀的一张合照,就是春节补拍两场戏结束后,两人在片场拍的那张合照。 按理说只是正常合照,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 怪就怪在,这张合照,出现在谢昀本人的手机屏幕上! 这个事被爆出来也很有意思,看似很不经心,就是谢昀在机场遇到粉丝求签名,然后他在签名的过程中,被旁观者看到了手机屏幕,拍下照片,传到网上。 这才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张合照不足以说明任何问题,但是被男主角作为手机屏保,就完全可以证明些什么了。 沈安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别人的绯闻女朋友! 她莫名觉得很恶心,看了看徐闻,没来由地心虚。 徐闻的反应还算淡定。 毕竟在娱乐圈待了这么多年,炒cp这种事对他来说,几乎可以算是家常便饭,熟得不能再熟了。 但一般这种绯闻,都是男女主角双方经纪公司一起策划研究的,路数和这差不多,然后男女主角再暧昧不明地各种否认,一边否认一边再丢出更多似是而非的线索。 操作得当的话,一年的热搜都有了! 但现在情况有点不一样,谢昀这“情侣合照当屏保事件”的曝光,很明显是对方未经女方同意,自导自演的一出大戏。 虽说谢昀在事件发生后第一时间发布声明,说和沈安然只是普通朋友,把这张照片当屏保只是一时兴起。 但这种说辞并未取得网友信任,反而因为他微博里的一句“安然”,更显得似是而非、欲盖弥彰,把这个绯闻炒得更加火热。 这就有意思了! 徐闻冷静复盘事情的发展全局,有了基本的判断:谢昀方看中了沈安然如日中天的发展势头,想在《仙祈》开播之前,狠狠蹭一波热度。 沈安然急得不行,一边向徐闻道歉,后悔不该答应谢昀拍照的要求,一边不停问他怎么办,要不要和谢昀的经纪公司联系。 徐闻却笑道:“在这个圈子里待着,一点绯闻不传是不可能的。反正也不是违法乱纪的大事,伤害不到你什么,先静观其变吧!” 安抚了好一会儿,沈安然才将信将疑地信了,平复下来。 第二天,更大的瓜来了。 一个微博新号爆出沈安然诸多黑料,什么被临泰老总包养,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个小太妹,傍上蓝帆集团高管后一脚蹬掉了对她有出道提携之恩的临泰,然后通过各种交易,获得了现在的大把资源。 爆料的重头戏,是指出沈安然在《仙祈》拍摄过程中,各种耍大牌、私自改戏、勾搭男主等大瓜,洋洋洒洒写了五六千字, 黑料之间还穿插了各种证据,比如并非舞蹈专业,却在an37女子团体出道时居于c位,比如各种匿名同学提供的证据,比如离开临泰后资源爆炸式上涨,比如《闻香识女人》两位男主都曾大规模公开试镜,但作为女主的唐娜一角,却根本没有试镜,而是直接定了沈安然。 黑料中还有各种照片,大多是《仙祈》拍摄的现场。 徐闻从头到尾翻了一下,差点自己都信了,因为有些照片的确能够看出来沈安然脸色严肃、很不好惹的样子。 不用问她,徐闻当然知道那只是老婆正常工作的状态,只是从这个别有用心的角度看来,就是耍大牌无疑! …… 爆料贴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账号也是贼,看着热度上来后立马把原帖删了,但是内容已然被各路吃瓜群众截图,几个小时内就已经传得全网都是! 沈安然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就凭和谢昀传绯闻,未经试镜就得到《闻香识女人》的女主这两条,就足以让圈里圈外的人对她判死刑。 这个节骨眼上,哪怕有圈里的人出来给她说句好话,都可以挽回点面子,但沈安然在圈子里根基不深,发迹这两年除了拍戏就是拍戏,还真不认识什么有能量的大佬。 朋友没有,仇人却不少。 钟岚和丁婉君蹭着热度就来了,前一个只是“不熟”、冷笑和意味深长,后一个直接愤愤不平地复述了在金曲奖后台的遭遇,让网友替她讨回公道。 这一下,沈安然的热度直接从紫到黑,丁婉君、钟岚、谢昀三人的粉丝从正面进攻,各大被抢占资源的女星操控后援团暗地里拱火,几乎半个娱乐圈同时发力,瞬间让沈安然成为全网攻击的众矢之的。 沈安然哪见过这种阵仗,一下子就慌了,眼睛里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徐闻见状无比心疼,替她向剧组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同时做主替她暂停了现在的所有工作,包括《仙祈》播出前的宣传和探戈练习。 他只给了沈安然一个要求:在家待着,自己练舞。 沈安然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却又问:“哥哥,就现在这种形势……我还能正常参演《闻香识女人》吗?” “怎么,这就认怂了?”徐闻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 “你知道吗,你这个反应,正是那个抹黑你的人想看到的结果!” 沈安然一下子支楞起来:“你是说,这些黑料,是有人在背后故意操纵的?” 徐闻哑然失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要不然呢,你这傻丫头!” 沈安然顿时无比惊恐。 因为现在网络上物意沸然的舆论阵仗,看起来像极了是黑粉无中生有的爆料,丝毫看不出有目的有组织的迹象。 “是谁?钟岚?丁婉君?还是谢昀?”她瞪大了眼睛,现在觉得谁都不是善茬。 徐闻却摇了摇头:“都不是!” “都不是?那是谁……哥哥,你已经知道了吗?” “嗯哪!” 徐闻看沈安然张嘴,忙打断她,“对方来势汹汹,摆明了要把你整死!那么现在我问你,面对这种情况,你能狠下心肠奋力反击吗?” 沈安然愣在原地。 150.绝地反攻 面对徐闻的问题,沈安然着实愣了许久。 徐闻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那嘴硬心软的毛病又犯了,这丫头,最不喜欢跟人撕逼斗狠。 虽然觉得无奈,但也觉得,这就是自家老婆最讨人喜欢的地方。 他揉了揉沈安然的头发,笑了起来:“没关系!你要是狠不下心,那我们就不以牙还牙了,说实在的,我也觉得这样很浪费时间。毕竟人这一辈子很短,大把光阴不能都在这种无聊的人身上浪费了……” 沈安然没有理会他的鸡汤,而是一脸认真地问:“所以,这个人是谁?” 徐闻皱眉道:“都有可能!钟岚、丁婉君……不过这两人咖位太小,应该调动不起这么多力量来造你的黑料,还能引发这么强大的后果。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林娜!” 沈安然眼睛瞪了瞪:“谁?林娜?” 徐闻点点头。 沈安然一脸震惊,像听见了王母娘娘和玉皇大帝的绯闻似的。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和林娜根本不认识啊,连话都没说过,她怎么可能会针对我,还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这,这不可能啊!” 徐闻抿了抿嘴,不说话,给沈安然留出充足的反应和消化时间。 等她眼里的震惊消失殆尽,他才道:“第一,《仙祈》和《风云劫》撞档了,两部电视剧又都是仙侠题材,免不了要拿来比较。当然,比较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勇者相遇必有一伤,两部电视剧肯定在收视率上有个高低。” 徐闻顿了顿,笑道:“而以你现在的热度和声势,连男主角谢昀都忍不住冒着得罪我们的下场来蹭热度,自导自演了一出炒绯闻的戏码……你现在的风头,妥妥地盖过了林娜,你说她能不紧张,费尽心思抹黑你吗?” 沈安然仍是不可置信:“就因为我和她的剧撞档,她就造我的谣,这也太扯了吧?” 徐闻无奈笑道:“扯吗?我觉得很正常啊!这娱乐圈看着繁花似锦、烈火烹油的,其实顶层的资源就那么点。女演员又和男演员不一样,花期很短,过了30岁能接到的剧本就大打折扣,过了35岁要还没拿下几个重量级奖项,基本上就没有导演肯用了!” “林娜现在虽说是四小花旦之一,但年纪也不小了,马上要到30。现在她人气虽然旺,但一直在电视圈蹦跶,也没拿什么大奖。我看她现在的发展趋势,已经放弃了往电影圈钻的想法,但越是这样,她就越要守住电视圈这个阵地。” “如果这次《风云劫》和《仙祈》对垒,林娜一败涂地输给了你,那可以想见的是,她的观众缘甚至演技都会受到质疑,以后接到手的资源也会断崖式的下跌。” “这就是这个圈子最残酷的地方,不管你之前有多火,一次失利便足以打入万丈深渊。林娜现在爬得那么高,根本经不起摔,所以为了保证现在的地位和热度,你说她会放过对她威胁最大的你吗?” 沈安然已经惊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闻笑了笑:“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我之所以会怀疑她,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随着这次的黑料事件越演越烈,网上已经开始出现抵制《仙祈》的呼声了。这很不正常!” “如果只是针对你个人,那针对你就够了,在《仙祈》即将开播的节骨眼上整这一出,我不怀疑林娜都难!” 沈安然低下头,满脸愠怒,已经相信徐闻说的就是事实。 好半天,她才愤愤不平地问:“那我现在要怎么办?也召集粉丝,在网上抹黑林娜吗?” 徐闻笑了起来。 “你怎么抹黑?林娜就是一路被黑上来的,各种黑料本来就飘的全网就是,还怕你黑?” “那我曝光她,就说这次的事情是她恶意造谣!” “怎么曝光?你有证据吗?” 沈安然又无话了,脸色越发难看,这种明明找到了凶手却愣是拿她没辙的感觉,实在太无力了! 徐闻其实很明白这种感受! 娱乐圈,本就不是个非黑即白的地方,很多时候,真相并不重要。 这一瞬间,他有点心疼这个努力上进的姑娘,以为付出就会有收获,却没想到,各种明枪暗箭也接踵而至。 这件事,几乎让她对从小到大的价值观产生了怀疑。 所有老师和书本都告诉她,努力会有收获。 可现在现实却说,不是这样的! …… 徐闻看她憋得满脸通红,叹了口气,把她揽在了怀中。 感受到温暖,沈安然才终于忍不住,鼻子一酸,落下眼泪来。 “哥哥,那现在怎么办……我要澄清吗?” “不需要!” “那……就这么由着网友一直骂我,由着害我的人一直逍遥法外?” 徐闻认真道:“老婆,以后的路,我会一直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受委屈。但是不管我再怎么保护你,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是肯定断不了的,你能明白吗?” 沈安然一愣,点了点头。 徐闻继续:“因为你注定要越战越高,所有人都能看见你,但必然不会所有人都喜欢你,即便你努力上进,没有任何一丝污点。这你能明白吗?” 沈安然又点头。 她愣道:“那面对这种事情,我应该怎么办……当没发生吗?” 徐闻看着她,点了点头。 “真的要当没发生?”沈安然诧异。 “对!只有当你自己内心强大了,才会发现那些造谣、抹黑、流言蜚语都不足为惧!” “可是……林娜这么抹黑我,不就说明黑料足以毁掉一个艺人吗?” “没错,但只能毁掉没有作品的艺人!如果你的作品部部都是精品,各大主流奖项拿了个遍,那你就会知道,再多的造谣和黑料,都是秋天夜晚的小雨,不会困扰你,只会让你睡得更香!” 沈安然怔住了。 徐闻知道她听进去了,但作为一个信奉“努力就会有收获”的人,他知道,老婆消化这一套现实哲学,还需要一段时间。 他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准备一些事情。 首先,声明和反击是肯定要有的。 热搜持续两天后,蓝火和沈安然个人账号都发布了严厉声明,简单明了地指责网上传言均为造谣,并将严肃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 当然,造谣者是肯定查不出来的,对方是个新号,而且早已删帖,利用互联网的虚拟性质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次,徐闻作为沈安然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当然要充分担当起个人职责,发动粉丝们开展洗白运动,全网回击黑粉。 当然,由于黑粉太多,而且有大量受到煽动的路人加入,粉丝们的辩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势单力薄,最终消失在铺天盖地的脏话里。 徐闻也不指望这两招能收获什么效果,但该有的动作都得有,要不然显得沈安然做贼心虚,自己默认了似的。 他最重磅的反击手段是第三个,那就是不予理会,靠作品说话! 在这个圈子里,流量、热度终究是过眼云烟,只有扎扎实实的作品才是艺人最梆梆硬的底气。 徐闻深谙此理,所以压根没把沈安然现在遭遇的“全网黑”放在眼里,因为普通艺人想拿出一个逆风翻盘的作品,太难了,可这事在沈安然身上,那可就太容易了。 不得不说,林娜这回是真撞枪口上了。 徐闻本来就一直在给沈安然筹备个人第一张专辑,随便在记忆里搜罗搜罗,就写出了《如果你也听说》《最初的梦想》《魔鬼中的天使》几首歌。 虽说这个乐坛没地球上那个好糊弄,但这几首作品凑在一起,这张作品也足够惊艳了。 所以剩下的歌,徐闻没再自己写,而是交给云朵音乐去收集,现在也有六首了。 一张专辑十首歌,还差一首。 以这三首歌的质量,其实随便哪首都能当主打歌,但是遇到现在这个情况,沈安然迫切需要一首质量极高又足以代表自身态度的作品。 徐闻思来想去,许久都没有主意,因为华语乐坛的流行音乐,尤其是女歌手唱的歌,基本上都是爱来爱去没完没了的情歌。 其实很聒噪。 徐闻一时没有好主意,就只能带着沈安然先把另外九首歌给录了,恰巧韩立州新专辑制作完成,即将发行。 徐闻在云朵音乐的录音棚里看见了《盛夏的果实》五个字,一下子就有了灵感。 既然这首原创为女歌手的作品,可以给韩立州唱,那给沈安然写的歌,也可以是男歌手为原创啊,只要调个key就行了。 徐闻眼神一亮,搜索记忆,很快有了主意。 当下把沈安然丢在录音棚,回家一顿奋笔疾书,第二天,邱山就拿到了沈安然个人新专辑的主打歌,歌名只有一个字—— 《我》! 邱山看到曲谱的那一刹那,瞳孔发生了地震! 如果说徐闻写的另外三首歌,已经通过过硬的质量让他感叹人间不值得,那这首《我》,就几乎让他断定,自己在音乐圈这十几年都白待了! 想他熬了这么多年,也没写出两首金曲,可怎么就有人跟吃着金曲长大似的,随随便便就能写出一大串呢? 邱山已经没有感慨的心力了,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徐闻一眼,就拿着新作,投入了紧张的制作当中。 一周后,沈安然个人首张专辑《我》,在没有任何预热、宣传的情况下,悄咪咪登上了星光音乐的首页。 第一天,网络上没有任何动静。 第二天,以《我》为首的四首歌就同时登上了新歌榜。 与此同时,“沈安然新专辑”的词条也空降热搜,挂在了各大互联网平台的榜首位置,微博话题后面一个大大的“爆”字。 第三天,《我》已经登上星光音乐新歌榜第一名,播放量达到了300多万,另外三首作品也都在前二十名。 当天下午,“沈安然新专辑”的词条还没下去,“沈安然杀疯了”“沈安然曲风多变”“天才歌手沈安然”的话题,开始出现在各大互联网平台。 与此同时,徐闻的电话开始被打爆,各大杂志、报纸、电视台、综艺节目、时尚活动的邀约,就像病毒爆发一般疯狂涌来,和沈安然爆出黑料后的门可罗雀相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巨大的逆转,只用了三天时间,算上专辑制作,也只有短短不到十天时间。 沈安然惊呆了! 这些天她一直不敢上网,白天录音,晚上失眠,熬得整个人都憔悴了很多。 现在听着蓝蓝跟打了鸡血似的不停汇报新动态,满嘴都是“我的妈呀”“这也太吓人了”“安然姐你太厉害了”…… 她才敢拿出手机,点开微博话题,然后也被惊住了。 “沈安然真的是人吗,这几首歌完全不是一个曲风啊,她竟然全部都hold住了!” “天呐,之前还觉得她拿金曲奖名不符其实,现在我他妈想把金曲奖种在她家门口!” “这是什么人间小精灵,怎么现在才出现?” “你相信这种专心搞事业的女人,会有网上那些黑料?反正我不信!” “这位姐太飒了,面对这么多黑料根本不解释,直接扔出一张这么硬核的新专辑,我跪了我跪了!” “我太喜欢《我》这首歌了,尤其是‘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这句,简直是我家姐姐对流言蜚语最强烈的反击。太飒了!” “u1s1,这个叫阿文的音乐制作人才牛逼吧,最好听的四首歌都是他写的!” “安然小姐姐的唱功太厉害了,我以后就是你的歌迷了!!!” …… 足足翻了十几页,几乎都是夸她的,而前几天还汹涌如潮的黑料、攻击、谩骂,现在就像是热锅里的水似的,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安然完全惊了,这时才恍恍惚惚地明白,徐闻说的“靠作品说话”是什么意思。 一张质量过硬的专辑,足以抵得过各种优秀卓绝的公关。 沈安然忽然明白,今后的路要怎么走了。 只要自己不被打倒,那就没有什么能让你倒下。 151.父子见面 舆论迅速反转后,沈安然还没来得及发声,就到了进组拍戏的日子。 五月初八,在徐闻、蓝蓝的陪同下,沈安然抵达海城,拍摄《闻香识女人》的戏份。 电影故事发生的背景,是军人出身的沈云龙因为眼盲退役、生活不顺,决定在一次放纵之旅后了结自己磕磕绊绊的一生。 而另一位男主董云桥是个贫困的高中生,中秋节找兼职得到了沈云龙家人的聘用,让他在家照顾这位脾气不好的瞎子军官,然后顺理成章地,被瞎子从江州带到了海城。 电影故事虽然以董云桥开篇,但真正的主角,其实是沈云龙。 沈云龙是个老派绅士,日常穿西装、打领带、喝香槟、喷香水。当然,这些生活习惯是在原作男主史法兰中校身上,妥妥的米国背景。 但是因为这个世界里的中国很早就开发开放,对全球各国文化都有很好的吸收和包容,在经过了一个世纪的消化和融合后,探戈、鸡尾酒、摇滚、西装等元素,已经渗入了现代中国人的日常生活里。 沈云龙作为一个老派绅士,把史法兰中校的种种生活习性照搬过来,倒也十分吻合。 故事进行到沈安然饰演的唐娜出场,是两位男主到海城最历史悠久的一座五星级酒店用餐,碰到了妙龄女郎唐娜独自等人。沈云龙作为一个御女无数的老浪子,通过辨认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就可以推断出女人的年龄、性格甚至名字。 这也是《闻香识女人》电影名的由来。 沈云龙闻到了唐娜身上的香水,人老心也老的他并没有见色起意,而是察觉到高中生董云桥被这位妙龄女郎所吸引,这才主动请缨替他出面搭讪。 两位男主来到唐娜的桌前,沈云龙一顿社交牛逼症后,邀请唐娜跳了一支探戈舞,由此引出电影最广为流传的一个片段。 为了这部戏,导演杜维泽筹备了许久,等沈安然一行抵达饭店后,立即被这里庄重典雅的氛围所感染,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上个世纪八十年代。 徐闻看着这宽敞、阔气又不失儒雅的酒店环境,也好似一瞬间,回到了《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中。酒店正中宽阔的舞池,上方繁复古典的水晶吊灯,侧方衣着精致的现场乐队……一切的一切,都完美还原了那个精致、讲究的年代。 光从场景的布置,徐闻就对这部电影的成功充满了信心。 在对杜维泽超高的艺术审美表达了一番真挚的夸赞后,一个年轻人走过来,瞥了一眼徐闻,然后对杜维泽恭恭敬敬地喊:“导演!” 徐闻认得他,是男主之一董云桥的扮演者,具体名字不记得了。 杜维泽为两人介绍,徐闻知道了他的名字叫李骁。 徐闻自然地伸出手,对面,李骁却怔住了,显然没意识到这部戏的编剧这么年轻,原本一副诚恳面貌只对着杜维泽的脸,顿时对徐闻也露出百般敬重。 他连忙将身体调整角度,将手才身上擦了两下,然后深深鞠躬,两只手握住了徐闻伸出的友谊之手,重重地上下晃动。 “老师好,老师好!” 这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把徐闻都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杜维泽大笑起来:“李骁,不用这么见外,徐闻虽然比你大几岁,但性格还是很好的。” 说着,又对徐闻解释:“这个年轻人很不错,演技虽然有不足,但踏实上进,肯下苦功,我对他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就这几句夸奖,让李骁又转过来对杜维泽连连鞠躬:“让杜导费心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接下来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谦虚的态度,让杜维泽越发欣赏,徐闻在一旁看着,也觉得这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人身上,有着一种少见的对机会的珍惜,以及对演员身份的敬重。 这个发现,让他不禁对李骁刮目相看! 简单聊了几句后,徐闻远远看见徐戴寅出场,脸色不再淡定! 在这里,徐戴寅还叫戴寅,是工作人员口中的“戴老师”或者“老戴”! 老戴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梳着纹丝不乱的背头,脚下是一双哑光色质的牛津皮鞋,整个人显得精神、儒雅,但眼神里却透露出独属于军人的坚定和霸气。 这副神采,和他平素的随和面貌,以及以往的荧幕形象完全不同,让徐闻大为吃惊,甚至平素和他关系融洽的工作人员,在他这副打扮面前也都小心谨慎起来,显然是被他的气场所震撼到了。 徐戴寅正在认真走戏,完全没有注意到徐闻的到来。 杜维泽远远看着他,脸色欣慰,笑道:“徐闻啊,你不仅剧本写得好,选演员的眼光也毒得很!” “老戴简直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虽然他没当过兵,但是西服一上身,那种精致和霸气就像长在了他身上似的,不但不矛盾,反而显得极为和谐。” “包括他在内,我一共试了30多个演员,不乏一些功成名就的影帝。但只有他,演出了沈云龙的精髓,达到了我想象中的人物效果!” 徐闻低头一笑,意味深长。 杜维泽好奇:“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 徐闻淡然道:“您说得对,但是戴老师能拿下这个角色,演技精湛是一方面,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您没有发现!” 杜维泽的好奇心被大大激发:“哦?是吗?说来听听。” 徐闻一笑,揭晓谜底:“他很认真!” 杜维泽眉头一跳。 “戴老师是从底层爬起来的演员,深知在演艺圈,机会有多不容易。不管角色大小,只要有演戏的机会,他都会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去钻研角色,梳理人物脉络,形成角色自洽!” 徐闻顿了顿,眼神依旧落在远处的徐戴寅身上,“当然,我不是说其他试镜的演员不认真,但不可否认的是,戴寅在研究角色上所下的苦功,绝对比那些影帝要更深更多。” “因为对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一个角色而已,而对于戴老师来说,这很有可能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出现在大荧幕上的机会,还是唯一一次担当主角的机会,他当然比别人更珍惜。” “我听说为了争取到沈云龙这个角色,他在一个月内减重20斤,就是为了展现出人物的消瘦感。而且在您定下他出演之前,他就已经推掉了原有的戏约,要知道如果经纪公司处理不妥当的话,这可是数百万上千万的违约金,还将得罪一大票电视圈的人。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孤注一掷了!” 听完这些,杜维泽的眼神变了。 原本对戴寅只是欣赏,现在,他的眼神里多了钦佩、珍惜和敬重。 很快,电影开拍。 由于这场戏是在晚上,所以酒店餐厅灯光全开,窗户处做了暗化处理,现场交响乐一起,氛围立马起来了。 杜维泽一喊“开始”,两个演员正式出场,一个看不见的瞎子昂首挺胸、气势十足,一个能看见的年轻人却眼神瑟缩、形态紧张。 两人落座,沈云龙诙谐自如地点餐,显现出一副经常出入高档场所的平常感。 徐闻在监视器后面看着,原本还记得这个男人就是他亲爹,但很快,他的大脑就抛弃了这个念头,而沉醉于现场的演绎中。 这一幕轻松通过,很快进入重头戏。 沈安然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画着精致的妆容坐在旁边,因为在等人,神情有些百无聊赖。 沈云龙点餐完毕后,闻到了一抹幽香,开始向董云桥打探女孩的长相。 这是一段幽默诙谐的对话。 董云桥羞于承认对这位陌生女郎的心动,而沈云龙的潇洒之旅才刚刚开始,求死的情绪还没有展现出来。 所以这一刻,他完全是带着恶作剧的趣味,故意要给董云桥展示一番搭讪技术。 他主动起身,走到唐娜的桌前,董云桥只能跟上去。 “小姐,我们能坐在这儿吗?” “噢……恐怕不能,我在等人……” “停!”杜维泽突然大喊。 现场戛然而止! 导演在拍摄过程中突然喊停,那毫无疑问,是演员的表演出了问题。 一时间,演员的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杜维泽倒是十分淡定,只说了一句:“沈安然,情绪不对,调整一下!” 沈安然忙点点头,对对手戏演员和其他工作人员歉意一笑。 现场简单调整,再次开始,然后又再次被杜维泽喊停。 这种纠结重复了七八次,刚开始,沈安然的脸色还算沉得住,但到后面,她就彻底急了,整个人完全乱了阵脚。 杜维泽也有点不耐烦了,毕竟这个简短的对话难度并不高,甚至都不足以展现演技,只要背熟了台词就能顺过去。 可镜头里的沈安然,却明显不在状态,要么紧张,要么更紧张,丝毫没有精心打扮到酒店用餐的松弛感。 杜维泽有点着急,忍不住过去给讲了一堆,沈安然连连点头,嘴唇却咬得越来越紧。 徐闻在远处瞧见这一幕,知道自家老婆的情绪从何而来,就也知道,杜维泽就事论事给她讲戏,是没用的。 心病还须心药医,沈安然的心病不在这里。 他向杜维泽申请了十分钟的休息时间,拉着沈安然到一旁,给她递了杯温水。 沈安然现在情绪丧极了,低着头,不说话。 徐闻也不说话,就看着她笑。 “徐闻!你笑什么?!”沈安然有点生气。 “我笑你傻!” “我……我哪里傻?!” “你还不傻?今天表现这么拉胯,不就因为之前被喷走后门才得到了唐娜这个角色,别人越是这么说,你越是憋着一口气想演好,对吗?” 沈安然表情一顿,完全是被猜中了心事的反应。 “哥哥,你怎么知道?” “就你那点小心思,全写在脸上了,我能看不出来吗?” “可是我……唉,可能网友说得对,我就是太自信了,以为自己能演好!” “你不是太自信,而是太不自信了!网友怎么说,跟你能不能演好这个角色,有什么关系?!” 沈安然愣了愣。 徐闻笑道:“现在,随着你的新专辑发布,网上对你的舆论已经彻底反转了。所以担心网友的恶言和谩骂,完全没必要,你现在唯一要过的,就是自己心里那关——抛下网友的恶评,轻装上阵。” “这事啊,过去了就过去了,过不去,你以后也就在电视圈混了,电影圈对演技要求极高,你是待不住的。更关键的,你将永远活在别人的眼光里。” 说着说着,徐闻也认真起来:“沈安然,记住你进这行的初心,好好想想,自己为什么要演戏,是为了别人的赞许,还是为了自己的梦想!” 说完这些,徐闻不再多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就离开了,给她留出空间自己想明白。 其实这番话能不能说动她,徐闻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有些事情他能帮忙,而有些心结,只能靠她自己打开。 他只能孤注一掷! 不过以他对自家老婆的了解,把她从自我怀疑的状态中拽出来,七八成信心他还是有的! …… 几分钟后,再次开拍。 这一次杜维泽还没喊开始,徐闻看着一身红衣的沈安然靠在椅子上,摆弄着自己的一绺发丝,神情百无聊赖。 他知道,这丫头已经入戏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对话,她将遭遇陌生人搭讪的紧张,被儒雅大叔猜中心事的惊讶,以及对方风趣幽默的开怀,都诠释得十分到位。 短暂的戏份结束,杜维泽喊停,高呼“通过”,所有人都神色轻松起来。 沈安然也松了一口气。 戴寅笑道:“安然,演得不错!” 沈安然和他已经很熟悉了,上部戏两人扮演父女,这次却要以陌生人的身份共跳一曲探戈……不得不说,演员是一种奇特的体验。 两段戏拍了整整一上午,后面的探戈是这段酒店戏份的重中之重,杜维泽也高度紧张,于是宣布大家先吃午饭,好好调整,下午再拍。 作为这段重头戏的两位主角,沈安然和戴寅都不轻松,神情颇为严肃。 而除了他们俩,还有一个人也浑身绷紧,这种外人不知所以的情绪焦躁,在他和戴寅四目相对的一刻,达到了巅峰。 这一瞬,徐闻感觉时间都静止了! 152.沈安然的转变 在和自己亲爹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即使徐闻之前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预设了再多的情绪应对,这时仍不可控制的紧张起来。 穿越二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过一刻,像现在这么紧张过。 徐闻几乎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和行为,好在他只是个编剧,是沈安然的经纪人,是整个片场不太重要的一个人物,所以此时此刻,没人会注意和观察他的反应。 便是沈安然,这时也已经心怀忐忑地吃饭去了,没有留意到他。 于是这一刹那,只有他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无人注意,无法自拔。 这时,看向他的戴寅却淡然一笑,然后步履沉稳地朝他走来。 短短几秒钟,徐闻的心情完全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为自己想象出了几百种应对方案,是装作和他不认识,还是不管不顾直接翻脸…… 其实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做,在他的身份背景下都是合情合理的。 可他又清楚地明白,他是徐闻,又不仅仅是徐闻。 穿越者的身份让他在代替徐闻表达某种情绪的时候,多了一层“演绎”的成分,而少了几分发自内心的真挚。 于是乎,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对这个多年来对自己不管不顾,现在却还神态自若出现在面前的亲爹,他到底该不该生气,该不该狂怒,该不该委屈。 还没有想清楚这个问题,戴寅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徐闻的情绪几乎已经要崩溃了,这时却见对方表情有了变化,嘴角扯出一个略带惊喜又十分平常的笑容。 “好小子,我还以为你只是蓝火的一个普通工作人员,没想到还是个编剧,还写出这么好的剧本!你真是太出乎我意料了!”他说。 表情轻松、语气平常,完全没有任何紧张、愧疚、隐藏的情绪。 徐闻惊了! 他……没认出自己? 不可能! 姑姑们明显和他有联系,自己回去一趟,这个消息怎么可能没传到他耳朵里? 就算姑姑们没有拍照,他没看见自己现在的长相,但作为编剧,自己的名字肯定已经在剧组如雷贯耳了。 他作为主演,看到一个跟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名字,对应上一个年纪也差不多的年轻人,就不会有任何一点怀疑吗? 这简直太反常了! 就这一瞬间,徐闻几乎确定,徐戴寅现在完全是在伪装,想用这种方式来缓解他们之间的尴尬,同时因为羞于和他相认,所以干脆不认,就这样保持陌生人的关系。 可如果这样的话……那他的演技也实在太好了。 表情、语态、动作,以及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轻松感,都完全没有任何破绽。 这种表现,对于一个演员来说或许不是难事,可对于一个离家出走,二十多年没见儿子的人来说,隐藏如此复杂的真情实感,完全不是正常人能办到的。 徐闻本已下定的最终审判,这时又动摇了起来。 “兄弟,想什么呢?”老戴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哦,没……没想什么!” 老戴笑了笑,突然感慨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还是要感谢你!听杜导说,是你推荐了我,我才有机会来试镜沈云龙这个角色的。谢啦,兄弟!” 老戴说着,拍了拍他的肩,神情依旧自然。 徐闻已经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完全无法判定,他是真的不认识自己,还是在装傻。 “不用谢,我也只是觉得你适合,才向导演推荐。最后你能拿下这个角色,是你用自己的实力征服了导演,用不着谢我!”徐闻淡然回复。 “话虽然这么说,但要没有你的推荐,杜导怎么会认识我呢!要知道我演了这么多年戏,电视剧里都没演过主角,更别提电影了。杜导的戏,我是连试镜机会都不可能有的!” 徐闻笑笑,不再接话。 老戴却又道:“对了,兄弟,你叫……徐闻?” 徐闻心脏“咯噔”一跳。 “对……对啊!” “太巧了,咱俩同姓!要么说我们上次在明月山能碰上呢,你还因此认识了我,向导演推荐了我!茫茫人海,这就是缘分呐!” 老戴说着,越发兴奋激动起来。 徐闻看着他,脑子已经快炸了! “你姓徐?你不是姓戴吗?” “戴只是我的排行,我们家这一代名字里都有个‘戴’字,我的全名叫徐戴寅。出来演戏后,因为……多种原因吧,就没用姓,对外说自己叫戴寅……算是艺名吧!” 徐闻怔住了。 老戴现在的语言神态,完全看不出任何演戏的破绽,这也就让徐闻认定,他真的对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印象,要不然绝不可能如此坦然! 这一瞬间,徐闻的情绪极为复杂! 既为自己不用直面这个尴尬的父子关系而松了一口气,又为徐戴寅完全忘记了儿子的名字,而感到愤怒。 即便他再怎么追求梦想,二十多年没回过家,没打听过自己,那总不至于连名字都忘得一干二净吧?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属于徐闻的那部分灵魂终于回来了,面对这个云淡风轻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齿。 但他并没有做什么。 老戴打完招呼后就离开了,剩他一个人在原地紧握拳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给母亲打过去电话,问:“妈,我小时候改过名字吗?” “啊?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就……我上次去广城,好像他们那边对辈分排号挺看重的,所以基本上很少有两个字的名字。” “哦,你小时候是改过名字。你这一辈排一个‘朝’字,原来的名字叫徐朝文,我跟你爸离婚后带你回江州,本来想让你随我姓的,但是去改姓要父母双方签同意书,很麻烦。我懒得再跟他们家有牵扯,就只给你改了名字,把那边的排号给去了,又觉得徐文不太好看,就改了个新闻的闻,就有了你现在这个名字……” 徐闻恍然。 难怪! 原来自己改了名字! 从徐朝文,到徐闻,姑姑和奶奶也知道,但因为小时候就喊他“阿文”,他以为喊的是“阿闻”,所以完全没放在心上。 以至于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叫徐朝文。 现在听妈妈这么一说,也是松了一口气:还好改了名字,要不然和老丈人撞名,那多尴尬! 这个电话,让徐闻对老戴的愤怒瞬间蒸发! 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徐戴寅压根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叫徐闻,作为一个连亲爹葬礼都不参加的人,他和姑姑们的联系应该也只是单向的,甚至,他压根不会听三个姐姐打来的电话,信息也完全不回。 这种行为很不可思议,但作为一个离家出走二十年没回去过的人,却又格外真实。 而姑姑们对他不参加父亲葬礼都没有多少愤怒,显然也不会特意向他解释,他儿子改了名字这件小事。 于是,他面对一个和他同姓的年轻人,自然不会大开上帝视角,把他和自己的亲生儿子联系起来。 事情稀奇古怪,却又顺理成章! 徐闻彻底松了口气,觉得这样不捅破关系挺好,只是,又没来由的有点失落! …… 因为这曲探戈很重要,为了拍摄出最佳效果,整个下午沈安然和老戴都在试戏配戏,相当于演出前的排练,提升契合度。 到晚上,两人正式拍了两遍,杜维泽觉得差点意思,决定第二天再拍。 转天上午,吃饱喝足、精神饱满的沈安然、徐戴寅再次共舞,拍了整整一天,才终于把这支只有2分多钟的舞蹈彻底拿下。 其实这段戏,比较难拿捏的是沈安然饰演的唐娜。 因为沈云龙演的是个探戈王者,只需要游刃有余地带着沈安然跳即可,而唐娜的人设是不太会跳舞的,还要表现出跟一个陌生男子共舞时从紧张羞涩到愉快投入的转变,明明她跳得比老戴好,却要演出一个新手被带动的感觉,难度非常大。 一整天的舞蹈戏演下来,沈安然精疲力尽,但因为自己的表现得到了导演的认可,她整个人也容光焕发,从头到脚显露着振奋和自信。 这个状态,让她直到上了飞机,才发现徐闻的心事重重。 “哥哥,你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就是怕你演不好影响整部戏,所以这两天都提心吊胆的,累坏了!” “???” 沈安然:就离谱! 徐闻恶作剧得逞般哈哈大笑,这么说,当然是故意岔开话题。 毕竟这妮子不知道他和徐戴寅的关系,现在在她心里,老戴还是那个和她两度合作的一位演艺圈前辈。 如果告诉她真相,这么毁三观的事情,指不定会对她造成多么强烈的心理冲击。 还是不说为好! 徐闻看自家老婆有点赌气,忙笑道:“怎么了,被我嫌弃一句,这就认怂了?” “才没有!杜导都认可我的表现了,你的评价算个屁啊!” “漂亮!这个状态才对嘛!” “嘻嘻!”沈安然得意笑了起来。 “那网上的那些恶评,你还在意吗?” “不在意了!他们算个屁啊!” 徐闻皱眉:“你别老屁啊屁的行吗,现在是在飞机上,这要被人拍了视频传到网上,你又得被网暴了!” 这话本来是故意吓唬沈安然,可谁知,这丫头现在完全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根本不在乎。 她脖子一样,得意道:“拍就拍呗,这就是真实的我!反正我听哥哥的,靠作品说话,才不立那些虚头巴脑的人设!这样我更轻松自在,看不惯我的人就看不惯好了!” 徐闻现在只想给她鼓掌! 这才是他杀进这个圈子,想要为老婆带来的底气和改变。 他忍住给老婆香一口的冲动,偷偷捏了捏她的掌心,笑着问:“既然你现在这么有底气,那接下来这段时间,我给你安排一些访谈和商务活动,你敢出席吗?” 沈安然脸色豪迈:“那有什么不敢的!现在《我》这张专辑在网上那么火,几首主打歌都在新歌榜前十名,这个成绩,我能在娱乐圈横着走。更别提还有杜导对我的认可,我什么活动不敢参加?就算王母娘娘开蟠桃会,我都敢去要张请帖!谁怕谁啊!” 徐闻的眼睛眯了起来。 看着自家老婆豪气干云的样子,他忍不住满脸黑人问号:这丫头……现在是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了?! 153.霸气侧漏的沈安然 两天后,《上京都市报》专访。 记者:沈小姐,听说你前两天刚刚完成《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的拍摄,对吗? 沈安然:是的。 记者:和杜维泽导演合作的感受怎么样,能给我们描述一下吗? 沈安然:嗯……杜导是一个专业性很强的导演,而且很善于引导、开发演员,比如我这个角色,就在杜导的反复讲解下,挖掘出了很多我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性质。总之和杜导合作,我收获非常大! 记者:我听说,您在这部电影中扮演的角色,出场时间也就5分钟左右,对吗? 沈安然:(神色坦然)(略带挑衅)是!怎么了? 记者:(忽然紧张)咳咳,是这样的,因为在之前的电影发布会上,您的名字是作为女主角的身份出现的。如果这个定位准确的话,您可能将会是整个电影圈,戏份最少的女主角了。对这一点,您有什么…… 沈安然:(打断)我觉得,演员在一部戏中的重要性,和戏份多少完全没有关系。就比如说我那部即将播出的电视剧《仙祈》,戴寅戴老师扮演的是我的父亲,按所谓的戏份多少来说,他顶多只能算是个男四号,但对于剧情发展来说,他的重要性,我觉得远超男一号。 记者:(震惊)沈小姐,您这话……是在指责男一号谢昀并没有在这部剧中发挥出男一号的作用吗? 沈安然:(微笑)并没有,我只是实事求是地指出我对戴老师的欣赏和敬佩,没有其他含义,不要过度解读! 记者:(兴趣大增)沈小姐,问个私人问题可以吗? 沈安然点头。 记者:前段时间,谢昀被爆出用你们二人的合照当手机屏幕,由此引发二位的绯闻,在网络上引发高度关注。对于此次事件,您一直没有作出正面回应,现在能否给出一个解释呢? 沈安然:(皱眉)我觉得……这没有什么可说的吧? 记者:是否认绯闻的意思吗? 沈安然:我一向不在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所以懒得否认。我只能告诉你,我和谢先生只在一部戏里有过短暂合作,私下并不熟。就这样! 记者:好的,了解!那如果这样的话,很显然是谢昀单相思了,那对于这个,您怎么看? 沈安然:(微笑)如果只是单方面的爱慕,那我对谢先生表示感谢,如果是别有用心的话,那我只能敬告他好自为之了! 记者虽然对沈安然的“过度配合”表露出意料之外的兴趣,但面对这般大胆的言论,仍是震撼不已,两个眼珠子瞪得溜溜圆。 沈安然:(微笑)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记者:呃……那个……(疯狂翻采访笔记) 沈安然给旁边的徐闻递了个眼神,徐闻会意,微笑上前:“孙记者,不好意思啊,今天的采访时间到了。我们安然后面还有其他的工作,就只能先告辞了。后续稿件有什么问题,你再打电话给我,好吧?” 记者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大明星已经把墨镜戴上了,助理蓝蓝开始收拾东西,动作极其麻利。 记者无奈道:“那……那好吧,谢谢沈小姐今天接受我们《上京都市报》的采访!” 沈安然微笑回应,在经纪人和助理的护送下出了房间。 …… 十分钟后,保姆车上。 沈安然一改刚才的高冷御姐范儿,摸着激动的小心脏,哪还有一点明星的样子。 为了舒服,她把装逼的高冷小西装外套脱了,御姐大波浪长发也随意扎了起来,两只眼睛忽闪忽闪,激动地抓着徐闻的手。 “哥哥,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这神情,像极了考了一百分的三年级学生回家炫耀,满脸都是:我是不是很棒,快夸我! 徐闻哭笑不得,对自家老婆在两幅面孔间切换自如,现在只有佩服。 他竖起大拇指:“棒,太棒了!” “真的?嘻嘻,那就好,我还怕我露怯,给哥哥丢脸了呢!” “露怯?”副驾上的蓝蓝忍不住插嘴,“安然姐,你老人家快人快语,都快把记者给雷死了好吧!你是没看到那大哥的表情,每一个毛孔都写着:卧槽卧槽,好大的瓜……” 一车人包括司机,全笑了起来。 由于徐闻在杨宏奇面前表明了心迹,后来在公司其他人面前也不掩饰,所以现在他和沈安然的情侣关系,在公司内部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保姆车是他们的私人底盘,自然更加肆无忌惮,再也不用藏着掖着。 大笑一番后,沈安然也有点担忧:“哥哥,可是我这么说……不是会得罪人吗?” “得罪谁?”徐闻不以为然。 “谢昀啊,谢昀的经纪公司啊……” “你得罪他们?他们得罪你,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既然敢豁出脸来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那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他们也只能受着!” “就是!”蓝蓝搭腔。 沈安然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徐闻这个态度,蓝蓝也很解气的样子,她也就懒得多想。 徐闻笑道:“行啦,傻丫头,别担心了。我还是那句话,在这个圈子里混,搞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人脉、人设是没用的,最终还是要用作品说话。” “你有唱功、有演技,我有歌有剧本,你不用讨好任何人,只要我想,可以让你从现在一直红到八十岁!” “既然如此,你还过得这么小心翼翼干嘛,别说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就算是故意抹黑别人,那他也只能受着!” “所以,从今以后,任何得罪你的人,瞧不起你的人,你该怼怼,该骂骂,气急了直接上手也可以。你但凡犹豫一丢丢,那就是对你男朋友才华的不信任,明白了吗?” 沈安然欣然一笑,重重点头:“我明白了,哥哥!” 前排,蓝蓝满脸钦佩,竖起大拇指:“牛逼,徐哥!” 司机也凑热闹:“牛逼,徐哥!” …… 三天后,沈安然出席“时尚海城慈善晚宴”。 晚宴邀请函是一周前收到的,当时,新专辑《我》的效力刚刚显现出来,沈安然的名声也刚刚反转。 公司接到晚宴邀请函后,第一时间是拒绝的,不为别的,就因为晚宴的主办方摆明了是看人下菜碟。 时尚海城慈善晚宴作为圈内三大时尚宴会之一,一年一度,规格极高,受到全球娱乐圈的追捧。 能出席晚宴,代表着一份认可和肯定,表示你在圈子里有了一定的地位。 所以,收到邀请函,蓝火的第一反应应该是高兴,毕竟这代表着,沈安然从此正式跻身一线女星行列。 但是,公司上下的反应只有愤怒。 因为时尚海城的邀请函,一般都是提前一个月寄出的。 出席如此重大的晚宴,可不是逛家门口的菜市场,穿着睡衣就能去。 明星尤其是女明星,需要提前很长时间去和奢侈品牌联系礼服,甚至是直接和当红设计师进行私人订制。 这还不算,首饰、鞋、包,都是要费尽心力去搜罗,去和各大品牌商议斡旋的。 只有这样,女明星才能在花团锦簇、争奇斗艳的红毯上,靠出色的时装为自己赢得更多的媒体关注。 一次成功出圈,带来的将是各大时尚品牌长达一年甚至多年的青睐,首先是衣服、鞋、包的代言,其次是护肤品、化妆品。 这些代言加起来,完全有可能超过演戏唱歌的收入! 这是一个极其巨大的产业,也是娱乐圈女星寸土必争的领地。 既然付出就有回报,那自然值得各大经纪公司豁出一切,去为自家艺人争取更好、更亮眼、更巧夺天工的行头。 而沈安然在时尚领域几乎毫无根基,想要在这次慈善晚宴的红毯上成功出圈,所需要付出的心力只会更多。 很多高定品牌都有经常合作的艺人,当季新款基本不会外借,沈安然根基不深,收到邀请函又晚,根本来不及借服装。 所以蓝火高层才会愤怒,第一反应是拒绝出席。 最终决定出席,是徐闻的主意。 作为经纪人兼男朋友,他都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就闭嘴,陈星泊则完全失语。 这位哥最近似乎是谈恋爱了,每天笑得跟个人间油物似的,早把沈安然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时间有限,徐闻也就放弃了和各大奢侈品牌借服装的打算,直接联系了之前在江州有过合作的私人品牌“萦绕”,在她店里挑了一款礼服,并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 晚会前,徐闻收到了改制后的礼服,沈安然穿上一试,很合身。 徐闻满脸欣赏,沈安然却脸色复杂。 “怎么了?觉得这礼服不好看?”徐闻问。 沈安然没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嗯……也不能说不好看吧,就是觉得很一般!比上次那件玫瑰花礼服差一些……但是无所谓啦,本姑娘靠作品说话,跟他们那些花瓶可不一样!咱不整那些虚招子,就这样落落大方的,挺好!” 沈安然自说自话,随即在镜子前转起了圈,越发觉得这件抹胸蓬裙礼服简单大方,越看越顺眼。 徐闻也看得星星眼,笑道:“我老婆天生丽质,当然穿什么都好看。不过这件礼服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虽然咱们靠作品说话,但时尚表现方面也不能让人看轻了,再怎么说,不能浪费我老婆这张脸,是不是!” “就是!” 沈安然没头没脑地给老公捧哏,模样极其认真,随即两人便同时大笑起来。 至于这件礼服到底有什么特殊之处,她没发现,也懒得多问。 正如自己刚才所说,作品是她在这个圈子里立足的底气,至于其他,皆是锦上添花! 154.她在发光! 五月十五,海城。 盛暑天气,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在这个季节走红毯,对艺人的折磨无异于寒冬腊月拍跳水戏。 时尚海城慈善晚宴作为一个老牌时尚活动,时间一直是固定的,之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备受娱乐圈和资本圈的青睐,主办方自然有其过人之处。 奢靡的现场、超高的曝光、到位的宣传是标配,一些小细节也不容忽视。 比如晚宴举办地位于海边的一座七星级度假酒店,咸咸的海风从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中吹拂而来,让酒店外的气温始终维持在二十五度左右,酷热难耐的盛暑在这里完全束手无策。 酒店外布置精致典雅,百米长的红毯是女明星最钟爱的地方,两侧的鲜花装饰,散落各处的灯光搭配,无不给人一种鲜明的暗示:能出入这里,是一种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主办方把这种象征做到极致,因为也引发了无数自诩名流人士的竞相追捧,“时尚海城慈善晚宴”的热度也一年超过一年,如今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娱乐圈作为上流社会的末端,对这种彰显身份的晚宴活动更是趋之若鹜,几乎所有人绞尽脑汁,只为挣得一张入场券,为自己的星途铺就一条更加财源滚滚金光闪闪的康庄大道! 出于这个心理,沈安然便得以在后台看见其他女明星各个严阵以待,明明都在自己的领域里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在娱乐圈可以独当一面,现在却没有一个神情自然。 盛装打扮不必说,耳环、头发、皮肤、项链、鞋子……身上无处不藏着出奇制胜的小心思,欲望和野心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饶是这样,这帮女的还仨一群俩一伙地凑在一起,嘻嘻哈哈地装亲密,好一场视后影后斗法大戏。 在这种氛围里,沈安然只觉得无聊,甚至有点想睡觉。 从始至终,她都坐在角落里,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在打游戏! “走位走位……上啊你,哎呀,废物……不行让开,让老子来……我去,服了……” “妈的!” 由于队友太菜鸡,导致沈安然被砍成两段,躺在地上吐血。 对于一个王者来说,这是一种侮辱,让她忍不住口吐芬芳,手机丢到一旁。 然后…… 她就看到了十几双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有探究,有诧异,但更多的是嫌弃! 沈安然抬眼的功夫,一群女星的视线又都收了回去,神态极其自然! “真有意思,这是来参加晚宴呢,还是来逛菜市场呢!” “你瞧她那礼服,样式普通,毫无设计感,也不知道是哪个品牌的过季存货!” “说实话,衣服其实还行,最起码剪裁不错,整体中规中矩,配这货可以说是绰绰有余了!” 这话一出,几个女人同时冷笑出声。 “就是,现在演艺圈的门槛可真低,什么人都能进来!” “人家后台硬呗,一上来能被杜导钦点为女主角,这实力,咱可比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她沈安然凭什么啊?杜导到底看上她哪一点?” “你们真不知道?”一个老女人故意提高声调,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知道!难道沈安然爬上了杜导的……” “去,别瞎说,她倒是想,杜导可不是这样的人!” “那她……” “这就是人家的高明之处了,导演攻克不了,就朝编剧下手。《闻香识女人》的编剧叫徐闻,就是她经纪人,也是她现在的男朋友!” “啊?还有这事?” “骗你干嘛,这事在蓝火都是公开的秘密了,很好打听的!” “那这女人也够豁得出去的,为了资源,连那种土肥圆的编剧都能下手!” “唉,你说这话可就没见识了!这个徐闻,可是个真正的才子,还不到三十岁,长得可不比圈里那些人间油物差,关键身材还好,绝对是个天菜!” “真的假的,圈子里要有这种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我骗你干什么,刚刚在酒店走廊里,我亲眼看见的!” “那就奇了怪了,这种货色,怎么就看上沈安然了呢?她凭什么呀!” “人家有手腕呗!有些事不得不服,大家都找富豪,人家就能选中这支潜力股,这份眼光和远见,不是咱们能比的!” “切……” 叽叽喳喳的讨论到最后,统一成了各种不屑的冷嘲。 沈安然坐在一旁,隐隐约约听到这群女人编排自己,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作为还击,她也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故意大声喊了一声:“切!” 众女星再次齐刷刷回头,皱着眉头甚是不悦,却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沈安然丝毫不以为意,头都不抬,又开了一局…… …… 下午五点,海滩边的最后一点暑气散去,红毯环节开始。 酒店外上千人的记者队伍已经严阵以待,将一条红毯围得水泄不通,现场声势浩荡、沸反盈天,闪光灯闪得好像星球大战一触即发,热闹得不得了。 不多时,音乐响起,盛装打扮的嘉宾在悠扬的小提琴曲中缓缓出席。 作为全球知名的时尚盛会,女明星的身份其实非常尴尬。 她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是这场盛会的主角,论身份、论财力、论名望,都抵不过一些富豪千金、时尚达人甚至豪奢品牌的创始人和独立设计师。 所谓慈善晚宴,最终要拼的肯定是实实在在的oney,所以那些时尚圈的大佬才是这场盛会的座上宾,而明星们只能靠边站。 但吊轨的事情在于,要是没有明星们的加盟,这场盛会也引不来如此高的关注。毕竟大佬们再牛逼,普罗大众也懒得看。 因为他们长得丑! 女明星们在长相、身材、名气上有天然的优势,自然而然吸引着大众和媒体的目光,请她们到现场,将会给时尚晚宴带来巨大的流量和关注度,这也是主办方最需要的。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女明星们也不能得罪。 当然,抛开主办方的意愿,女明星们自己有数,这场晚宴出席的半数人虽然都是各种奇形怪状的牛鬼蛇神,但架不住这些人就是她们的金主爸爸。 所以在这里,一向喜欢耍大牌的她们,无一不老老实实听从主办方的安排,让什么时候出场就什么时候出场。 一线和超一线都干服了,沈安然作为初入这种场合的小学生,自然没有必要搞特殊化,老老实实听从后台工作人员的指挥准备出场。 然后……她就听到了“沈安然”和“谢昀”两个名字一起出现。 她的眼睛都瞪直了,很快明白了主办方的恶趣味,心里一阵作呕。 《上京都市报》关于她的专访已经登报,在网上引发了轩然大波。沈安然如此毫不留情地贬损谢昀,正创的人当然忍不了,随即操纵粉丝掀起骂战。 徐闻早有准备,作为沈安然粉丝后援会的会长,他早就有意识地扩大了后援会的规模,并在骨干群里做足了动员准备。 于是乎,那边一发力,这边就迅速反击,网络顿时陷入了一片血雨腥风之中。 和之前一边倒的被黑不同,这一次,沈安然的“快人快语”和“豪言壮语”引来了网友的一片叫好,再加上《我》这张专辑质量着实过硬,为她吸引了大量路人粉。 面对自己欣赏的艺人被恶意攻击,粉丝们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反击的浪潮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即便谢昀作为正创热捧的艺人,粉丝力量庞大,在如此大的自来水面前也仍是不堪一击。 最终,这场骂战以正创主动偃旗息鼓告终,沈安然大获全胜! 自始至终,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发声,像两个事不关己的看客一般。 这就是娱乐圈的魔幻之处。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但“时尚海城”的主办方显然不想放过这个蹭热度的好机会,明面上,主持词介绍的是“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即将播出的电视剧《仙祁》的两位主演……” 实际上,就是故意装傻,像耍猴一样把有过节的两人硬凑在一起。 沈安然气得要死,直接摔手走人的心思都有了,但老远看见徐闻向自己摇头,比了个“ok”的手势,她就知道自己有点过激了。 当即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笑意嫣然登场。 整个红毯一百米,她穿着并不出众的礼服,却走出了武则天登基的霸气。 当然,作为一个女明星,她不能像武则天那样睥睨天下,而是全程自信大方地与媒体观众打招呼,笑得既俏皮又端庄。 在她的映衬下,明明和她同时出场,一身西服也格外帅气的谢昀,却生生沦落成了背景板,像个保镖一样脸色僵硬地站在她身后,一双本应该由女伴挽着的绅士手,尴尬到不知该往哪里放。 谢昀的脸都黑了,咽不下这口气,想越过沈安然直接走到终点,但以他娱乐圈的经验来说,这么做有失风度,明天肯定是全网群嘲玩不起。 所以即便他走得像鞋子里插了钉子,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沈安然后面,眼睁睁看着她跟个交际花似的如鱼得水,然后自己喘着粗气、压着怒火,一步一步地往前挪! 两分钟后,一百米长的红毯终于走到了尽头,谢昀已经出了一身汗。 但他还不能退场,照例,还有一个主持人采访的环节。 “沈小姐,这是你第一次参加时尚海城慈善晚会吧?”女主持一脸假笑,不怀好意地问。 “是,第一次。” “参加这么盛大的时尚活动,什么感受,兴奋吗?” 沈安然眉头一皱,察觉到了来自同性的莫名恶意。 经过前两次的历练,沈大美女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自信战士,怼人的钢刀“刷”的一下就亮了出来。 “时尚活动?这不是个慈善活动吗,有什么可兴奋的?” “呃……” 女主持被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哈哈哈。 谢昀在一旁,忍不住心里感叹:漂亮,总算有人给我分担这份痛了! 短暂的尴尬,女主持的斗鸡基因被大大激发,丝毫没了待客的冷静和大气。 她皮笑肉不笑道:“沈小姐这身礼服可真漂亮,不过恕我眼拙啊,没有认出牌子。这是哪位独立设计师的新作品吗?” 这位女主持其实就是主办方的负责人之一,地位相当于内娱的苏芒,平时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今天能当着这么多媒体的面给沈安然难堪,不难想见,这背后有多少人在拱火。 好在,沈安然现在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蚂蚁了。 她淡然地甩了甩头发,笑道:“没错,这位独立设计师叫朱萦萦,礼服出自她个人品牌‘萦绕’的今年春季新款,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萦绕?怎么没听过!” “没听过?那你可得好好补补功课了,朱萦萦可是拿过国际设计大奖的,是个很出色的服装设计师。当然,她的设计理念一向是为大众服务,创作的服装普通人都可以穿,和那些高高在上的所谓奢侈品牌可不同!” 女主持彻底哑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尴尬地微笑。 短暂交锋,她意识到沈安然绝对不是个善茬,为免落得个晚节不保、当众出丑的名声,她不敢再多纠缠,只能把话题递到谢昀那里,随便扯了几句后就请两人下场。 …… 在后台和红毯分别被膈应了一次,沈安然现在没有心情再待在这个乌七八糟的场合,只想快点结束快点离开。 但这样做肯定是不允许的,而且这个慈善晚会募集的资金,会用于妇女发展事业,这倒是实打实的每年都有进展和报道,所以为了这个,沈安然也只能勉强要求自己留下来。 况且,作为一个屠了新歌榜的歌手,她被邀请作晚宴的开场表演。 既然答应了,就没有中途离场的道理。 所以沈安然只能耐着性子,在内场从五点半,一直等到晚上七点,中途只喝了几口水。 终于,随着各路名人纷纷落座,她也已经在后台准备完毕。 灯光暗下,前奏响起,她缓缓登台,酝酿情绪准备开唱。 然而前奏还未结束,她就感受到了来自台下数百位时尚尖端人士的莫名骚乱,觉得很不可思议。 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她终于听清了大家的呼喊: “看,她在发光!” 155.徐闻的反常 听见台下的呼喊声,沈安然低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裙摆散发着点点星光,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蓝色,非常梦幻。 沈安然自己都看痴迷了,这才明白了徐闻所说的“这件礼服别有玄机”,原来玄机在这里! 她愣了愣神,以至于差点错过第一句歌词,虽然没有跑调,但气息有些急促,能听出来不稳。 然而这点小差错完全没有人在意,因为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这条神奇的裙子上,相应的其他感官就被弱化,以至于完全没有听出来她的走音。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天空海阔,要做最坚强的泡沫 我喜欢我,让蔷薇开出一种结果 孤独的沙漠里,一样盛放的赤裸裸……” 如泣如诉的声音,不同于张国荣孤高自洁的冷艳,而多了几分姑娘家的纯真与天然,减少了这首歌所带来的凄美感,显得有些梦幻与纯真。 再配合她这条星空礼服,舞台上的灯光也始终维持昏暗,呈现出一场视觉与听觉的饕餮盛宴。 歌曲结束,所有人都彻底沉醉,在一众男士的带领下,连那些嫉妒到眼睛里喷火的女明星都不得不起身鼓掌,热烈的掌声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开场表演后,沈安然到化妆间换了衣服,这才被再次请到宴会厅,经纪人徐闻和她同坐一桌。 这个大厅不同于传统的舞台,更像是酒店婚宴,只不过规格要高级得多。 前面是表演台,下面是一张张圆桌,坐着一群群衣着精致的时尚人士。 桌上菜肴精致、酒品名贵,当然再贵,也比不过台上推出的一些莫名其妙的拍卖品,起拍价动辄四五十万,贵的直接数百万起拍。 当然,这里的拍卖又和真正的珍品拍卖不同。 真正的拍卖,是一群收藏家和爱好者不吝钱财争夺同一个宝贝,而这里的拍卖,则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有钱人履行自己的义务——花点钱买个小玩意,就当为自己参加这场曝光度极高的盛典付了酒水钱。 所以这里的拍卖,速度极快,几乎任何一件藏品经过两三轮叫价后就不再有人加价,这是一种有钱人约定俗成的小把戏。 沈安然落座时,拍卖已经过去了三轮,成交额已经突破了百万。 她还无心台上的动静,桌子底下捏了捏徐闻的手,小声道:“哥哥,你那件礼物是哪里骗来的,怎么还会发光啊?!” 徐闻白了她一眼,借着灯光昏暗,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你这虎老娘儿们,会不会说话,什么叫骗来的?” “肯定是骗来的啊!这礼服这么神奇,谁穿上谁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要是别人知道的话,怎么可能轮得到我?” 沈安然坚定地认为,自家哥哥很有可能是个神偷,不知道从哪里偷来了这么件宝贝。 徐闻哭笑不得,解释道:“礼服的确是朱萦萦设计的,但在布料里掺入荧光材质,是我的主意!” 沈安然倒吸一口凉气。 “哥哥,你还懂服装设计?” “嗯……一点点!” 沈安然已经不敢说话了,看向徐闻的眼神,十足像是在看一头怪物。 这段时间,她已经从徐闻身上解锁了太多才艺,作词作曲、写剧本、影视投资、舆论掌控、经纪运作,现在又加上一条服装设计……几乎无所不能。 要不是这位哥学探戈的时候笨拙到像个残疾人,沈安然几乎都要怀疑,她家哥哥是下凡的神仙变的了。 现在,她只能勉强继续把他当人看待。 徐闻……怪我太优秀? 小两口在台下打情骂俏,台上,已经有八件宝贝被拍走了,拍卖过程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越往后,展出的东西起拍价越高。 当然,在座数百人也都十分清楚自己所在的等级,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手,拍下符合自己财力和咖位的东西。 沈安然作为时尚圈的新晋人士,自然轮不着她拍太贵的东西,甚至哪怕她最先出手,拍下几十万的小玩意儿,也没人会指责她小气。 反而大家会觉得她认清了自己的身份,觉得她很懂事! 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对妇女儿童事业再上心,架不住自己兜里穷啊,《仙祁》的片酬和之前的代言费都给徐闻投资去了,新戏还没拍完,《闻香识女人》只能算客串,片酬也少得可怜。 现在的她,简直穷得叮当响,哪有钱跟这帮时尚圈大佬玩这种富人游戏。 所以眼看着便宜的东西被拍光,起拍价马上要逼近100万,沈安穷有点慌了,桌子底下扯了扯徐闻的衣角。 “哥哥,我们是……不拍了,对不对?”她小声问。 徐闻给了她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沈安然顿时心呼:卧槽,他这是什么意思? “哥哥,我们别拍了,这些东西都太贵了!” “不拍怎么行,传出去多丢人啊!” “丢人就丢人呗,我现在还怕丢人?我怕丢钱包啊!” “……” 徐闻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个穷媳妇儿,桌子底下握住她颤抖的手,给了她一些勇气。 然后两人继续干坐着,眼睁睁看着台上的起拍价已经涨到了180万。 这一下,沈安然彻底不淡定了。 “哥哥……”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徐闻的手突然有了动作。 沈安然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电光火石间心中大呼:卧槽,他要干什么,他要干什么?! 然后眼睁睁看着徐闻举起了代表她的小牌牌。 主持人会意,朗声道:“好的,这边沈安然小姐出价185万!” 这一声喊,立马引来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这才意识到,原来沈安然还没有参与竞拍,而惊讶之后,紧接着就是对她不自量力的轻蔑和嘲讽。 沈安然即便心里再强大,面对上百人的鄙夷目光,仍然觉得如坐针毡。 然而一转头,她又看到了徐闻满脸的淡定,浑然视周围人的目光为无物。 这种淡然和底气,让她也跟着淡定下来,扫清一切情绪,甘心做一个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傻老婆。 天塌下来,有我家哥哥顶着呢! 想明白这些,沈安然觉得一身轻松,甚至饶有兴趣地开始看戏。 然后…… 主持人:“苏羽出价190万!” 主持人:“沈安然出价195万!” 主持人:“苏羽出价200万!” 主持人:“沈安然出价205万!” …… 主持人:“沈安然出价225万!” 主持人:“苏羽出价230万!” 全场已经哗然! 到目前为止,所有的拍卖最多没有超过三次叫价,可现在,苏羽和沈安然的竞拍已经达到了九次,而且每次一方举牌后,另一方都会立即举牌。 如此干脆利落,双方都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相互斗气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整个会场都在看热闹,端庄自持的时尚之态已经荡然无存,偌大的宴会厅窸窸窣窣吵吵嚷嚷,和菜市场已然没什么两样。 主持人经历了半个多小时的枯燥竞拍过程,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小高潮搞得无比激动,声音不自觉地高昂了起来。 主持人:“非常好,沈安然出价245万!” 主持人:“好的,苏羽这边也再次加价,出到了250万!” 主持人:“那么这边,沈安然……唉,沈安然不出价了吗?” 全场人的视线落到了沈安然和徐闻身上,两人体面微笑,毫无动作。 “那么好的,二百五一次,二百五两次,二百五三次!” “梆!” “成交,恭喜苏羽小姐!” 全场响起稀稀拉拉的响声,还没有大家憋不住的笑声大,“二百五”三个字在整个宴会厅回荡。 苏羽气得脸都紫了! …… 接下来的竞拍,徐闻次次都出手。 尽管有苏羽出丑在前,但因为看不惯沈安然的人实在太多,而且坐在这里的人大多都不在乎那几十万上百万,所以不争馒头争口气。 大家的想法出奇的一致,花这几十万压沈安然一头,值! 当然,得避开250这种不吉利的数字。 于是接下来的竞拍,起拍价和最终成交价之间,都至少要差出个七八十万,一直到徐闻停止举牌,拍卖才会停止。 类似的过程重复了七八次。 此时,晚宴已经进行了近两个小时,主办方准备的展品也已经不到十件,起拍价都在400万以上。 因为徐闻的突然搅局,现在整个会场都充满了火药味,女人们个个成了斗鸡眼,而男人们则纷纷充当看客,看得饶有趣味。 当一件新的藏品摆出开拍后,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向沈安然投来,准确地说,是向徐闻投来。 但是这一次,徐闻没有动作。 主持人一时反应不及,竟然直接问:“沈安然小姐……不打算出价了吗?” 上百双眼睛落在两人身上。 徐闻给了沈安然一个眼神,沈大美人会意,两手一摊:“前面那些我是真想买,结果都没拍到。现在这个……我真买不起!” 话音一出,女星们无不是解气地冷笑。 但是她们的骄傲和得意还没成形,全场男士便一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这场面,沈安然都吓了一跳。 她原本以为,这些人是在故意奚落她,可看着这些人欣赏的目光,才发觉这些男人是真心觉得有趣,而不带任何调侃。 这个发现,让她没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被捉弄般瞪了徐闻一眼。 拍卖会到此时才得以顺利进行。 最后几个高价藏品,被几个圈中大佬买走,最贵的达到了1600多万。 156.反响热烈 拍卖环节结束后,紧接着就是乌烟瘴气的酒会,这个环节就和过节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家的场景差不多。 唯一的区别是酒贵菜贵衣服贵,但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沈安然不喜欢这个场面,徐闻也不喜欢,并且完全没打算让老婆在这种场合笼络人脉,为自己的职业发展搭出一支火箭。 徐闻:我自己就是火箭! 出于这种蔑视一切的心态,他直接带着沈安然退场,深藏功与名。 一个小时后,换了便装的沈安然跟着徐闻,出现在了一家烧烤店。 店铺不是那种露天摆摊的,而是在室内做成了那种少数民族风情,用竹篾围成了一个一个独立的隔间,保护隐私性的同时不乏乡间烟火气。 沈安然心情舒畅,照着菜单点了一堆,然后让徐闻下单。 服务员下去,两人这才松弛下来。 沈安然还沉浸在今天晚上的潇洒和畅快里,满脸兴奋:“哥哥,今天晚上太高兴了,一分钱没花,把那些装腔作势的女人气了个好歹,还让她们大出血,真是太解气了!” 徐闻笑了笑:“你还解气呢!她们比你更解气,觉得自己财大气粗,压了你一头!” 沈安然不介意地摆摆手:“她们怎么想,我可管不着。反正她们多花了钱,我一分钱没出,嘿嘿,就是开心!” 徐闻看老婆志得意满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容满面。 反正不管怎么说,老婆开心就好! 因为已经是深夜,烧烤店里人不多,点的串很快上来。 两人都饿得够呛,晚宴上的菜品虽然精致,但在漫长的拍卖环节早就冷透了,而且那个环境、那个氛围,再好的美食也完全无法下咽。 还是热腾腾的平民美食好吃! “嗯……真香!” 沈安然两手开弓,各持一把串,哪还有半点女明星的端庄相。 徐闻看老婆吃得开心,自己也十分满足。 两人一顿狼吞虎咽,很快就半饱了,一抬头,看着对方满嘴是油,嘴唇上还沾着孜然和芝麻,同时大笑起来。 沈安然好不感慨,突然颠颠跑到对面,挨着徐闻坐下,一歪头,直接靠在了他肩上。 “哥哥,和你在一起真开心,以后你就一直给我当经纪人,一直陪着我,好不好?” 徐闻皱着眉,不说话。 “哥哥……你不愿意啊!” “愿意是愿意,只是一直当经纪人……这我不太高兴!” “不高兴,为什么?当经纪人,你才可以一直名正言顺地和我在一起,这样不好吗?” 徐闻笑道:“谁说的!除了经纪人,难道就没有别的身份,可以出现在你身边吗?” “有吗?什么?” “比如……老公什么的!” 沈安然当场噎住,脸瞬间红了,扭捏着瞪了他一眼:“讨厌,你就会占我便宜!” 说着,装腔作势地要离开。 徐闻哪能让她如意,直接拽住圈在怀里,十分严肃。 “沈安然!” “啊?!”她有点被吓住。 “喊一句老公来听听!” “……” 沈安然瞬间羞到了极点,传统家庭出身的她,一直对这两个字敬而远之,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连徐闻喊她“老婆”,她都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勉为其难地接受,现在要让她在未婚阶段喊“老公”,还不如杀了她。 所以面对徐闻的调戏,她满脸惊恐,连连摇头。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之前不是说,结婚任务进度条到了99,剩下1交给我吗?” “对啊!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这不就代表着,你认定了自己一定会嫁给我。既然要嫁给我,那早晚是我老婆,我早晚是你老公。你提前叫一句怎么了?” 沈安然严肃起来:“那怎么能一样!没结婚就名不正言不顺,没有那个红本本,就只是男女朋友。反正……我不能接受!” 徐闻也较起劲来。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发生实际关系呢?” “我……” “你看,按照你的逻辑,应该结了婚才能发生的事,在婚前就发生了。那为什么‘老公’这个称呼,不能提前呢?” 沈安然不说话了,低着头,一脸凝重。 徐闻话说出口才意识到嘴快,明明只是想逗一逗自家老婆,现在却好像在对她的主动和付出,进行某种谴责一样。 意识到这一点,她好不懊悔,连忙把她抱住,认真道:“对不起,老婆,我不应该这么说。你在爱情里做出的一切,都是对我爱你的回应,表示你也爱我。我接收到了,并且足够珍惜,同时也应该尊重你的原则和坚持!我以后再也不这么说了,好吗?我发誓!” 徐闻说着,煞有介事地竖起手掌。 沈安然刚才还有点害羞和生气,这时早已蒸发了全部涩意,笑了起来。 徐闻看她笑了,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沈安然却又突然严肃,耍起了小性子。 “哼!你就是坏人,就知道欺负我!” “那怎么办!还不是太爱你,看你这么可爱,忍不住就想欺负你!” “你……歪理!” 沈安然发现自己不但没本事,连斗嘴都斗不过这个人,更生气了。 徐闻感受到了逗老婆的开怀,也不就不再逞能,低声下气哄了她好半天,这一茬才顺利揭过去。 两人又吃了一波,撑到打饱嗝,终于心满意足。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结账离开。 此时已是凌晨,马路上没有多少行人,两人趁着夜色掩映,决定走路回去,顺便消消食。 路上,沈安然突然问:“哥哥,今天晚上我们在拍卖过程中不停地抬价,这样不是会得罪很多人吗?” “是啊,那又怎么样?” “嗯……不太好吧!虽然以后我的职业生涯不用靠谁,但毕竟还在这个圈子里混,把人都得罪光了,对我的职业发展也不太好吧!” 徐闻笑了起来。 沈安然也跟着笑:“哥哥,你笑什么呀?” “我笑你太天真!” “天真?我哪天真了?” “我问你,今天晚上你得罪谁了?” “得罪了……苏羽、林娜,还有和她们同级别的女明星……” 沈安然说着,也觉察出了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徐闻笑道:“意识到了没,你今天得罪的,都是三十岁上下的一线女明星,像吴蝶、韩雅真这种影后级别的,人家压根不屑于和你较劲,整个过程都坐着看热闹。” 沈安然明白过来了。 “所以,苏羽她们都拿我当潜在的竞争对手,所以才特意针对我?” “倒也不是特意针对,是她们没有别的选择!” “嗯?什么意思?” “如果那些500万以下的东西她们不拍,再往后就是500万以上的。倒不是她们拍不起,而是以她们的咖位,不能去拍那些。因为她们拍了,那些大佬就没东西拍了,所以这是一种得罪人的行为!” 沈安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徐闻继续:“晚宴现场是有记者全程跟拍的,她们要是什么也不拍,第二天在网上就会被曝光,扣上一顶只出风头不出钱的帽子。够她们受的!” “我明白了,所以她们不是真的要和我们抢,是不能不抢,对吧?” “没错!” “那这么说,你故意抬价,不是更遭人记恨?” 徐闻笑了笑:“反正你拿下《闻香识女人》的资源,本身就够招人记恨了,还怕多遭人记恨一点吗?” “嗯……” “再说了,我可没故意抬价啊,是她们非要压你一头。本来我是真的只想给你拍一件东西,这样就省得媒体编排你,可现场的情况你也看见了,那些人完全是寸步不让……那我也只好为了妇女儿童事业做点贡献,让她们多出点血了!” 沈安然嘴唇颤抖,心想:明明你就是故意拱火,还把自己说得这么无奈,好意思吗? “可是最后,她们都拍了,就我什么也没拍到,那不照样会被媒体讽刺一毛不拔吗?” “你见过哪个铁公鸡,在拍卖会上频频叫价的?” 徐闻顿了顿,一笑:“你看着吧,明天的新闻上,你绝对是这次时尚晚宴上好评最多、风头最盛的艺人,没有之一!” 沈安然耸了耸肩,对这一点倒是毫不在乎。 徐闻也知道自家老婆的性格,当下不再多提,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一直遛,一路遛到地老天荒! …… 第二天一早,徐闻是被各路电话给吵醒的。 睡眼朦胧地拿起手机一看,除了刚刚挂断的这个,通话记录足足八个未接电话,其中六个来自公司,两个未知号码。 他醒了醒盹,给公司回过去,几乎猜到了对方要说什么。 果然,经纪部的人兴冲冲地告诉他,网上关于沈安然的报道和评价,已经呈现出山呼海啸般的趋势,而且清一色都是正面的。 媒体的报道,用了诸多“天仙下凡”“眼前一亮”“快人快语”“不拘一格”等词汇,甚至把她在拍卖现场的表现,用上了“侠女”的表述,并且迅速传播全网。 一夜之间,沈安然就以一分钱不花的代价,成了这场年度盛宴里的最大赢家。 此后的两天,徐闻的手机还源源不断地接到各方电话,其中不乏一些时尚大牌的广告邀约。 沈安然这时已经回到了《千里追踪》剧组,进行最后的拍摄。 因为旷工时间太长,所以现在压在她肩上的任务很重,每天从早到晚不能休息。 饶是这样,在结束一天的拍摄工作后,她听到宝雀羚、香奈儿这种国际大牌都对自己抛出了橄榄枝,仍是惊讶不已。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都在慈善晚宴上拆台了,他们还请我代言,这不科学啊!”她满脸写着费解。 徐闻大笑起来。 相比于沈安然的诧异,他对此却是早有准备。 他们在晚宴上的表现,得罪了苏羽、林娜为代表的三十岁级别的一线女艺人不假,甚至也很有可能,会引发诸多大牌高管的侧目。 但娱乐圈就是这么现实,很多事情,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香奈儿、迪奥再高傲,中国永远是最大的奢侈品市场,购买力甚至达到了其他国家的总和。 这个恐怖的消费能力,让品牌不得不高度重视中国市场,几乎以捧祖奶奶的态度捧着国内消费者,选代言人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人气和口碑是否达标。 现在,沈安然完全满足这两个要求,人气爆棚,口碑爆表。 徐闻从在晚宴上抽风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局,得罪一帮本就视沈安然为眼中钉的女排骨精,赢得全体网民的认可和呼声,也就顺便赢得了各大高端品牌的青睐。 这完全是一把稳赚不赔的赌局,而他们的筹码,是零。 …… 虽然有钱不赚是傻子,但徐闻深知代言人也不是拍拍广告就稳拿钱的,要履行的义务非常之多。 他不愿意自家老婆这么累,所以只选了两家国内一线品牌,其他的都拒绝了。 在剧组待了一个礼拜,所有的戏份宣告结束,沈安然和徐闻一同参加了剧组的杀青宴。 由于沈大明星这段时间人气暴涨,更兼在网络上立下了一个“心直口快霸气姐”的人设,导致全组上下对她都有点怕怕的,甚至导演和男一也不敢造次,对她一口一个“安然姐”。 沈安然哭笑不得,这下真是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 结束《千里追踪》拍摄的第二天,徐闻接到了朱萦萦的电话。 对方语气激动热烈,对他和沈安然再三表示感谢。 徐闻还有点纳闷,问了才知道,因为沈安然星空礼服的出圈,再加上她在采访时直言对朱萦萦的赞赏,现在,“萦绕”这个自主品牌已经受到了大量关注。 不仅店铺被慕名而来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她还接到了很多加盟合作电话,品牌扩张指日可待。 对此,徐闻乐见其成,恭喜一番后道:“那以后沈安然的礼服,就由你包办了啊!” 朱萦萦自然无不答应,热情欣喜之至。 挂了这个电话,另一个熟人来电,是《仙祈》的导演陈海峰。 徐闻一看来电显示,就猜到了陈导的用意,皱了皱眉,陷入了纠结和矛盾之中。 157.我的好大儿 陈海峰的来意和徐闻猜的一致——《仙祈》播出在即,而男女主角却在网络上频频掀起骂战,甚至还闹了个老死不相往来。 这对于即将播出的电视剧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 毕竟《仙祈》再怎么讲人间大爱,男女主的感情线也是重要的看点之一。 合着电视剧里你们情定终生,剧外两人撕逼撕得飞起。 让观众怎么入戏? 虽说《仙祈》的电视台版权已经高价出售,但这个世界,网络播放是在电视台之后的,也就是说看电视台收视率,才能确定视频网站的定价。 如果《仙祈》在电视台的收视率一塌糊涂,可想而知,在视频网站也卖不出价,这部剧也就相当于砸在手里。 这种事,任谁都难以接受。 所以陈海峰也是无可奈何,给徐闻打来这个电话,想让他想想办法。 《仙祈》毕竟是沈安然主演的第一部电视剧,徐闻知道,她还是很看重的,所以还是满口答应。 挂了电话和沈安然一商量,她也犯了难。 《仙祈》是剧组上百人的心血,沈安然也不愿意因为谢昀一个人,让这么好的一部剧悄无声息的扑掉。 况且,如果《仙祈》收视败北,那最终的受益人只有《风云劫》。 要知道相比于谢昀自作主张炒绯闻、蹭热度,林娜一手制造安排了沈安然的黑料,把她黑得体无完肤,才更加不可饶恕。 如果为了针对谢昀,让林娜得意,才是整件事最愚蠢的地方。 从这个角度考虑,和谢昀和解,共同挽救《仙祈》的口碑势在必行。 徐闻很快有了主意。 在和正创取得联系后,对方虽然对徐闻和沈安然恨得牙痒痒,但双方其实有着共同的诉求。 更何况,这次的事也已经证明,沈安然不是任他们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只乖张暴戾的母老虎,谁惹她她就咬谁。 现在,谢昀的名声已经臭了大街,作为一个花费大量资源培养起来的艺人,几乎已经算是废了。 正创要想拯救他,所需要付出的财力和资源,几乎足够捧起另一个新人。 这种情况下,他们面对蓝火抛来的橄榄枝,除了忍气吞声接受,从而将损失降到最低以外,别无选择。 于是,双方合作,联合《仙祈》播出的电视台,一场简单的洗白大戏很快开锣。 作为《仙祈》的男女主,两人登上一个类似于《快乐大本营》的综艺,为电视剧做宣传。 节目中策划了一段英雄救美的戏份,沈安然游戏输了接受惩罚,谢昀挺身而出,让凉水浇了个浑身湿透。 这样既可以让观众觉得解恨,又树立了他敢于担当的正面形象,挽尊效果良好。 节目播出后,沈安然再适时和他进行微博互动,立一波不打不相识的损友人设。 谢昀则借坡下驴,重申之前拿合照当屏保,完全是两人关系铁,而沈安然多次“口出恶言”,也可以解释成彼此的相互调侃。 主人公握手言和,再配合双方粉丝的卖力宣传,自然而然引发了巨量的网络关注,几乎把风头抢了个尽。 虽说仍有很多路人并不相信他们之间的过节是个误会,但这并不影响网上一片热闹,热度上远远压过提前两天开播的《风云劫》。 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下,《仙祈》顺利开播。 第二天,统计出来的收视率达到了4,几乎是《风云劫》的两倍,也打破了本台维持三年之久的收视记录,算是打下了开门红。 接下来几天,《仙祈》热度依旧,收视率虽然有所下跌,但总体维持在35左右,始终稳稳压着《风云劫》一头。 而随着剧情展开,《仙祈》在口碑上也更胜一筹,大气的世界观,突出到位的表演,个性鲜明的角色形象,都让《仙祈》的热度持续走高,把《风云劫》甩得连后尾灯都看不见。 这一次仙侠剧的巅峰对决,胜负已分,而关于沈安然和林娜之间的较量,也以沈安然的大获全胜为最终定局。 对此,沈安然其实没多少感觉,因为她自始至终也没把林娜放在眼里过,只不过这个成名已久的花旦非咬着她不放。 她也实在没办法,才无奈反击的。 现在看来,当家花旦也不过尔尔。 《仙祈》后期的热度和评价,沈安然已经懒得再关注了,一门心思开始准备她的新电影《青蘼剑》——就是和嘉禾资源置换的那部。 虽然只是个女三号,但是武侠女杀手这个角色,还是很吸引她。 关键是演这部戏能让她推掉《欲望女人》这种大尺度电视剧,她当然求之不得,现在十分投入地准备。 六月二十五,是她进组的日子。 在这一天到来的一周前,徐闻接到了杜博文的电话:房子已经看好了,吴海萍非常满意,价钱也已经和房主谈到最低,付款就可以签约! 徐闻当然相信他,立即打了钱过去,然后突然想起离家已经大半年,而且马上就是妈妈的生日…… 他觉得有必要带沈安然再回去一趟。 一听到要再和婆婆见面,沈安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但也知道这事早晚都得面对,最后只能点头同意。 两人简单打点了一下手头的工作,就登上了前往江州的飞机。 飞机落地,两人先入住了位于嘉宁苑的小家。 一进门,沈安然就扑到床上,大喊:“啊……我的床,我好想念你……” 徐闻看着自家老婆在床上撒泼打滚,笑得一脸慈祥,正准备扑上去和她缠绵一番,这时电话响了起来。 是张楚生。 看着来电显示,徐闻突然意识到,他和张楚生已经好长时间没聊天了。 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同时进入江州日报社,虽然在不同的部门,但也几乎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了。 后来两人都在《娱乐周刊》,见面频率更高,少不了各种斗嘴打屁。 当时觉得没什么,但随着徐闻辞职,又陪着沈安然去了上京,慢慢的越来越忙碌。 刚开始,张楚生还会时不时给他打个电话,骂他忘恩负义,发达了也不管兄弟了。 后来知道他忙,电话也慢慢少了,而徐闻经常想着主动联系他,可事情太多总是一拖再拖,最后直接拖到忘记。 想想,也是自己太大意了。 潜意识里总觉得,自己和张楚生是这么多年的哥们,交情够硬,哪怕年不联系也不影响什么。 可是殊不知,任何关系,都是需要经营的。 很多人出现在生命里,性格契合、关系亲密,被视为挚友。但距离的分隔再加上心态上的疏忽,再好的关系也慢慢渐行渐远,最终成为生命里的过客。 而自己,只有遗憾。 想到这些,徐闻看着电话突然觉得有些忐忑,几乎是怀着抗拒的心按下了接听键,暴躁的声音迅速传来。 “尼玛大菠萝,这么久才接电话,干嘛呢,老牛刨地呢?!” “……” 徐闻:这感觉,舒服! “喂,大菠萝,说话呀,死啦!”对面还在咧咧。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徐闻也迅速进入状态,嘴角已经翘了起来。 “嘿,你还跟老子拽上了!去了上京,从来没主动联系过老子一次,你还有理了!怎么着,飞黄腾达了,想不认老子了?” “这话说的,我不认谁也不能不认你啊!” “嗯,这话还算好听……” “那可不,咱俩这关系,打断骨头连着筋,那是说忘就能忘的。是不是啊,我的好大儿!” “……” 张楚生顺着信号爬过来把徐闻咬死的心都有了。 然而一日为父,终生为父……想起自己之前的耻辱遭遇,张楚生又恨不得掐死自己。 徐闻绷不住乐出声,忙道:“得了,不占你便宜!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 “当然有事了!请你喝喜酒!” “喝喜酒?你要结婚了?” “怎么着,我不能结婚啊?我都二十八了,家里一直在催,现在这对象也谈了三年多,不结……说不过去了!” 徐闻点点头。 张楚生的女朋友叫韩晶晶,徐闻见过,但是不熟。 两人是在工作期间认识的,谈到现在也算是磕磕绊绊,三不五时吵架、闹分手,但不知为何,最终也没有分成,现在反而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徐闻只能表示恭喜,问了婚期,就在一周后。 作为好兄弟,他现在正好又在江州,自然要在婚前给他好好庆祝一番,当下跟老婆请了个假,找张楚生喝酒去了。 沈安然正在跟自己睡了三四年的大床腻歪,痛快准假。 …… 这一顿,两人从晚上七点喝到凌晨两点,天南海北谈了一堆。 大学时的窘事,张楚生的初恋,包括工作后的种种……到最后,两人都醉得一塌糊涂。 徐闻酒量好一点,还能撑得住,张楚生却已经完全失心疯,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最后直接嚎啕:“生活好无聊,我有的时候甚至想,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吗,守着一个性格不合的女人过一辈子?” 徐闻相信这是他的真心话,不免皱眉。 “同学,你的思想很危险呐!不想结婚,那你想怎么样?” “我……我不知道!” 张楚生醉眼朦胧地摇头,忽然又笑道,“徐闻,其实我很羡慕你。你他娘的太有魄力了,说辞职就辞职,说去上京就去上京,而且这么快就进入了全新的领域了,开启了新事业!” “我要是有你这份魄力,我就直接跟韩晶晶分手了,大不了也远走高飞,到一个新的地方重新开始,重新找一个符合自己心理预期的老婆……哎,算了,这种事也就想想。” “我不是你,有编剧和写歌的才华,不愁钱,不愁前途。我就是个普通人,只能过普通人的日子……” 张楚生说得越发伤感,又哭又笑闹了好半天,才脑袋一沉,不省人事了。 徐闻看着他满脸通红的醉态,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酸。 158.快刀斩乱麻 第二天,徐闻一觉睡到自然醒,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上午十点多了。 “老婆!”他头昏脑涨地喊了一声。 “哥哥,你醒啦!” 沈安然热情回应,颠颠地跑进来,穿着一身简单的居家服。 她在床边坐下,二话不说,先扑过来对着徐闻一顿乱亲,把他整了个措手不及。 “好家伙,这几个意思啊?” “嘻嘻,我怕你头疼,所以给你传输一点能量!现在醒酒了吗?” “呃……还没!” “ua!” 又是一个响亮的吻。 徐闻的那个小心脏啊,直接开了花,乐得满脸都是褶子。 “现在醒了吗?” “还差点……” 徐闻看着老婆随手抄起了桌上的一个化妆品罐子,顿时精神抖擞,“醒了,彻底醒了!” 沈安然好不得意。 “醒了就好,赶紧出来吃早饭吧!” “早饭?你做的?” “要不然呢,我又出不了门!” 徐闻好不稀奇,赶紧跟着出来客厅,然后看到了桌子上的……白米粥和水煮蛋,还有一叠油黄油黄的榨菜。 “这就是你做的早饭?” “怎么了?不行吗?!!!” 徐闻缩了缩脖子,满脸堆笑:“太行了,有碳水有蛋白质,还有蔬菜呢!营养不要太全面好吧!” 徐闻生怕自己的彩虹屁吹得不够真心,还要辅之以行动,坐下就把粥往嘴里灌。 “好吃,好吃!”徐舔狗竖起了大拇指! 沈安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时又有点脸色惆怅。 “怎么了老婆,我真没有嫌弃你不会做饭的意思!你都……这样了,有点小缺点也很正常好吧!” “我哪样?” “漂亮,身材好,又能挣钱,性格还这么好,关键还对我死心塌地,好家伙的,这完全是神仙姐姐级别的!” 沈安然又被逗笑了,明明心里乐开了花,表面还要装作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随即,她又惆怅道:“哎呀,你说得这些,在婆媳关系里都没用啊!作为一个儿媳妇,公公婆婆可不管你这些,就看你会不会做家务,会不会做饭。我很努力想学,可就是不会啊……一会儿你去厨房,千万别骂我……” 徐闻继续缩脖,现在的他完全就是只遇到危险的海龟。 还用去厨房看吗,刚在餐桌边坐下,他的视线就瞥到了厨房的惨状,那真是……壮观! 他拉起沈安然的手,笑道:“好啦,老婆!上次是我失算,没想到我妈的反应会这么大。但是这次我保证,她绝对已经百分百接受你了,不会对你有任何意见!” “真的?”沈安然仍是不敢置信。 “当然!大不了,我就和上次一样,带着你扭头就走!” “嗯……这样当然不行了,其实想想上次我们就那么走了也不好,这样不会让阿姨觉得我是个狐狸精吗,拐跑她儿子?” 徐闻笑了笑:“你本来就是个狐狸精啊,把我的魂儿都给勾没了,身体也掏空了,现在一门心思就想跟你在一起,想把你捧上天!” 沈安然本来还在为一会儿的婆媳见面而纠结,被徐闻一搅和,又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徐闻看她这样,越发觉得自家老婆可爱,男人的征服欲又起来了,早饭也不想吃,只想吃她…… 毫无疑问遭到了拒绝。 沈安然现在完全没心情,一脚把他踢开之后,就开始为一个小时后的会面挑选衣服,收拾自己,忙得昏天黑地。 徐闻揉着自己的小腿,看着爆了炸的厨房,觉得自己像是整个世界的弃儿! …… 上午十一点半,沈安然跟着徐闻来到了酒店。 之所以把生日宴选在这里,是因为那套老房子已经卖了,虽然还没办过户,但董建飞和吴海萍也正在收拾搬家,家里一团乱。 而新家虽然是个精装修的二手房,也有一些东西要添置,没有收拾好。 所以最后,徐闻才定了在酒店吃饭,大家都省心,还免了让沈安然单独面对婆婆的尴尬。 唯一的困难,就是沈安然这样抛头露面很容易被认出来,不过装扮妥当再加上一路小心掩护,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一直到进门前,沈安然仍是十分忐忑,比拍戏的时候还紧张。 然而一进门,她还没得及说话,吴海萍就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十分热情:“安然来了,快进来快进来。外面热不热?累坏了吧?!我说不让徐闻带你跑这一趟,他非不听。你平常拍戏啊什么的,就够辛苦的了,有空闲不知道让你好好休息休息,还专门来给我一个老婆子过生日。我都过了大半辈子了,一个生日有什么好过的,真是的……” 沈安然措手不及,听着吴海萍机关枪似的叨叨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阿姨,没事的,能给您庆祝生日,我觉得很高兴呢。这是给您的礼物,您看看喜不喜欢!” 她的语气也平静了下来,透着居家的温暖和平淡。 吴海萍自然要推让一番,然后才把礼物接过,又在徐闻的怂恿下当场打开,一看是一条翠绿翠绿的翡翠手镯,登时吓得脸都白了。 “哎哟,这太贵重了,快拿回去拿回去,我一个糟老婆子,哪用得着这么贵的礼物……” “阿姨,不贵的,您收下吧!” 吴海萍自然还是推让。 徐闻笑道:“妈,这玩意儿可脆得很,你再推来推去,一会儿砸了可就完犊子了啊!” 这话一说,吴海萍顿时动都不敢动了。 徐闻又不以为意地笑道:“收下吧,你要不收,安然心里没底,以为你还没接受她呢!再说了,你儿媳妇现在什么身份,你还不知道吗?那可是当红大明星,一个手镯而已,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吴海萍顿时剜了他一眼。 “明星的钱不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当明星拍戏也辛苦的很呢!大冬天泡冷水,大夏天穿棉袄的……挣得也都是血汗钱!” 话虽然这么说,但在徐闻和沈安然的坚持下,她还是把礼物收下了。 沈安然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正好现在是暑假,董云桥也在家,这时上来:“安然姐,你能给我几张签名吗?” “你干嘛?”徐闻紧张起来! “哥,你看你这小气劲儿!安然姐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跟个炸毛鸡似的!我要签名照不是要拿去卖,而是……送给同学!” “同学?女朋友吧!” “……” 董云桥挠着头傻笑。 吴海萍立马急了,拍着桌子:“董云桥,你在学校里不好好学习,才大一就开始谈恋爱了?你是不是皮又紧了!” “什么谈恋爱,八字还没一撇呢!”董云桥相当冤枉。 “怎么着,你还想有一撇呢?” “……” 这天是没法聊了。 最终还是徐闻劝架,才把这娘儿俩给调停了。 董云桥毕竟已经是个大学生了,谈恋爱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吴海萍不接受也只能接受,只是让他保证好好学习,这事才作罢! 有了这个良好的开局,后面一顿饭也就进行得十分顺利。 饭桌上,吴海萍自然追问他们结婚的打算,都被徐闻云遮雾罩地遮挡过去,沈安然连为难的机会都没有。 感受到徐闻对她的保护,她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 生日宴当然有酒,徐闻和继父董建飞对酌,董云桥也喝了点,气氛便热闹起来。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吃完蛋糕,生日宴也差不多了。 由于徐闻喝酒的原因,他肯定开不了车,大白天又不好带安然出去打车,所以叫了蓝蓝来接。 在蓝蓝还没到之前,他开了房间,先送安然上去休息,然后又下来送董云桥三口打车离开。 酒店门口,吴海萍还有点依依不舍,道:“阿闻,我们今天回去就搬家,明天就能把新家收拾好。你记得带安然回来吃饭!” 徐闻知道,妈妈这是彻底接受沈安然了,松了一口气。 横竖进组还有几天,他一口答应下来。 送走了吴海萍三口,他转身又进酒店,一时酒劲上来走路有点垮……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碰见熟人。 说熟人也不算熟人,徐闻虽然和韩晶晶一起吃过几次饭,但他一直对张楚生这个女朋友不太喜欢,觉得矫情、做作,是那种典型的被家里宠坏了的女孩。 当然,既然她是兄弟的女朋友,又没有什么品行上的毛病,那他也完全可以接受自己的不喜欢,只是往后,很少再答应和他们两口子一起吃饭。 说起来,上次见面已经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徐闻本以为,下一次见面应该在他们的婚礼上,却没想到会在走廊里和韩晶晶撞了个正着。 同时撞见的,还有和她搂在一起的男人,两人刚刚把房门打开。 这个狗血的场景,让徐闻眉头瞬间皱上了天,心说怎么能这么凑巧,随便进个酒店,就能抓到了韩晶晶和情夫开房?! 其实走廊里遇见,也不算是捉奸在床,奈何韩晶晶这人心理素质太差,一看见徐闻就慌了,把男人往旁边一推,整个脸上都写满了羞愧和恐惧。 那男人也很快明白了什么,本来想解释一句,后来觉得没必要解释,直接想走! 徐闻一把把他拽住了。 “你干什么,给我放开!”男人暴躁大喊,其实十分心虚。 徐闻理都不理他,盯着韩晶晶:“说吧,这怎么回事?”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男朋友呢! 显然,情夫就是这么以为的,刚才那点猖狂顿时消失不见,现在眼里只有恐慌。 韩晶晶知道徐闻和张楚生是铁哥儿们,眼前的场景已经解释不清了,干脆闭嘴不言。 她越不说话,就越说明,这女人背着张楚生出去搞瞎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徐闻瞬间暴怒。 他本想用最恶毒的语言骂韩晶晶一顿,但是觉得自己没资格,当下二话不说,掏出手机给张楚生打电话。 趁这功夫,情夫又想挣脱逃跑,被常年健身的徐闻像拎小鸡仔一样拎了回来。情夫又没脸没皮地喊救命,被徐闻一脚踹进了房间里。 韩晶晶已经完全六神无主,也只能跟进去。 徐闻把房门反锁上,挂了电话后又和沈安然发微信解释了一下,让她不要着急。 半个小时后,张楚生风风火火地来了。 接下来就是一出现实狗血伦理大戏。 经过半个小时的等待,情夫的智商已经占领了高地,对“偷情”一事拒不承认,甚至还说他和韩晶晶只是普通朋友,在酒店里偶然遇到,刚才自己犯低血糖所以韩晶晶送她上来休息。 这种鬼话,漏洞百出,当然被徐闻一诈就诈出来了。 事实是,这男人是韩晶晶的前男友,也是初恋。 知道她要结婚了突然冒出来,两人重新勾搭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也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光出来开房就七八次。 至于其他回忆青春的苟且约会,就更多了。 听到这些,张楚生完全崩溃了! 他虽说对结婚有些不甘,和韩晶晶也是责任大于爱情,但毫无疑问,对她和即将成立的小家,也还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并充满幻想的。 现在,突如其来的暴击将他预设的平静人生,击了个粉碎! 张楚生暴怒之下,要和狗男女同归于尽,却被徐闻给拦下来了。 事情闹到这一步,婚礼肯定是办不成了,但请帖已经撒了出去,突然宣布取消总得有个说法。 说新娘出轨?这么做倒是解气,可张楚生也未免落得个戴绿帽子的骂名。 要知道对男人来说,比没钱没爱情更可悲的,就是事业有成、婚姻美满,但老婆却背着自己偷人! 张楚生现在还没想到这一步,但徐闻替他想到了,所以才拦住了他的一时意气。 要是任由他和情夫扭打起来,最终肯定会惊动酒店报警……那就等于昭告天下了! 所以最后,徐闻做了调停。 他掏出手机在韩晶晶和情夫面前晃了晃,上面是录音的界面,时间显示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然后废话不多说,直接道:“韩晶晶,已经发生的事我们不想再提,我给你三天时间,把张楚生送你的礼物,付的彩礼钱,以及筹备婚礼所有的花销,折合成现金退还给他。” “还有,你自己通知两家的宾客取消婚礼!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反正不能让我兄弟承担任何一点责任。” “如果三天后张楚生没收到钱,或者让我发现你往他身上泼脏水,我会立即把这份录音发给你所有的亲戚、朋友、同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听明白了吗?” 韩晶晶已经彻底脱离了羞愧,被徐闻的要求弄得暴躁不堪,但仅存的最后一丝理智让她顾念起自己的名声,最终点了点头。 徐闻见状,回头看了一眼张楚生,没说话,意思是问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张楚生红着两个眼睛,身体的抖动尚未平复,最终心如死灰地深呼一口气,转身离去。 159.我们公开吧 失恋都少不了一顿酒,更别提被戴绿帽子了。 徐闻作为张楚生唯一的兄弟,还是这个绿帽仪式的发掘者和见证人,自然要送佛送到西,陪他一醉方休。 所以即使老婆还在酒店房间里等他,他也只能抱歉,给她发了微信解释。 坐上了出租车,他又给蓝蓝打电话,得知她已经到了酒店,这才安心。 挂断电话,他才问:“去哪儿?” 张楚生没说话,脸色仍是通红。 徐闻直接报了一个小区名字,二十分钟后到达。 这是张楚生的家,也是他为了结婚准备的新房。他毕业的时候爸妈就给准备了一套小两室,是卖了那个再添上他自己全部的积蓄,才换了现在这套。 150多平的房子干净簇新,红色的婚庆装扮将客厅装点得热热闹闹,宽大的沙发墙上,一组婚纱照摆成了心形,彰显了新人的喜悦。 张楚生本来就面似猪肝,进门看见这些照片更是气得差点吐血,当下跟疯了似的冲过去,把照片三下五除二全部摘下来,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徐闻将扛上来的一箱啤酒放在地上,在门口冷静地看着,全程冷静地看着。 两分钟后,张楚生砸完了,把窗户上的“囍”字和客厅的气球彩带全扯了下来,坐在沙发上喘粗气。 这时,徐闻叫的外卖也送上了门,两人默契开喝。 这一顿直接从下午喝到晚上。 徐闻因为中午就喝得差不多了,为了不倒在失意的兄弟前面,这一顿才选了啤酒。饶是如此,一下午的牛饮下来,也醉得丁零啷当了。 好在,张楚生心里有苦,酒不醉人人自醉,现在比他还失态,又哭又笑,满脸通红! “老徐,她凭什么这么对我啊,老子对她还不好吗?” “她嫌房子不够大,我给她换大房子,她怕婚礼丢面子,我请了最贵的婚庆,定了最贵的酒店……” “平常虽然跟她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可吵归吵,该送的礼物,该过的节,我哪一次让她失望了!这女人怎么能这么忘恩负义呢,怎么能这么贱呢?” “老徐,我是真不懂,真不懂啊……” 徐闻全程没说话,听他最后喊得没力气了,这才拍拍他的肩,安慰道:“算了,为这么个女的,不值得!醉这一次,明天醒来把她忘了,日子往前看吧!” 张楚生猛地把他的手推开。 “你说得轻巧!老子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肯放弃单身的爽日子,跟她踏进婚姻,说忘就能忘的吗?” 说着,他突然狠狠瞪着徐闻,怒吼:“你说你他妈管什么闲事,你今天要不给我打电话,不告诉我这件事,不也没事吗!没准她这一次是去做个了断,回来就老老实实跟我结婚了呢?!” 徐闻瞪大了眼睛,完全不能理解这位哥的脑回路。 然而他仍是没说话,即使觉得有点憋屈,但也知道,现在没有谁有张楚生憋屈。 张楚生虽然还醉着,但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两只手抱着头:“你走吧,让我自己冷静一会儿!” “你确定?” “嗯!” 他点点头,后脑勺冲着徐闻,一动不动。 徐闻没再多说,拍了拍他的肩,走了。 …… 刚走出小区,徐闻就吐了,经过胃酸发酵的食物和酒带着一种腥苦味,辣得他鼻涕眼泪横流。 吐完了,擤一下鼻涕,这才舒坦。 他打车回家,到家时已经清醒了,甚至空空如也的胃还告诉他,想吃点东西。 钥匙还没找到锁眼,门就开了。 “哥哥,你回来啦!” 沈安然一脸阳光灿烂地出现在门口。 徐闻看着她,也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 经历过前世的腐朽与糜烂,徐闻深切地知道,拥有一个平凡的人生,一段平凡的感情,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二十多年来,这几乎成为他此生坚定的信仰。 但是经历了今天的事,他才知道,并非平凡的人生和平凡的感情,就一定能带来平凡的幸福。 张楚生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人,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想要遇到一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且三观合适的人,真的太难了。 徐闻此时才明白过来,不是因为他甘于平凡才能遇到沈安然,而是遇到沈安然后,舍弃平凡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 这个世界只有他拥有了两世人生,所以才能用这一世来为上一世后悔,同时用上一世的教训来珍惜这一世的平凡。 拥有平凡的人太多太多了,只有他知道平凡的可贵。 但是偏偏他又遇上了天生为聚光灯而生的沈安然,那么马路上随手可得的平凡,到他这又变得弥足珍贵起来。 徐闻早就说服了自己,珍惜和沈安然的相遇,放弃自己对普通人生的执念。 但也只是说服了自己,并不理解,老天爷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安排。 现在他懂了,只有为得到的付出一点代价,那这份美好才能让人心安。 他现在很心安! 面对沈安然灿烂的欢迎,他笑了笑,张开怀抱。 女人会意,欢喜地扑了过来,一点也不嫌弃他身上浓浓的酒味,只觉得温暖而踏实。 徐闻用脚关门,两人在玄关处抱了很久。 “你怎么了,哥哥?”松开后,沈安然问他。 “嗯……没什么!” “没什么?我怎么觉得你怪怪的,好像……特别爱我似的!” 徐闻在她脸上啄了一下,笑道:“我本来就特别爱你啊,还用得着好像吗?” 沈安然笑了起来:“那我也觉得你怪怪的。平常你就知道捉弄我,今天却跟偶像剧男主角似的……很粘我的样子!” 徐闻笑了笑,没有解释。 沈安然也懒得追究,问他:“哥哥,你吃饭了吗?” 徐闻摇头。 “哎呀,真巧,我也没有吃呢!” 沈安然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徐闻翻了个白眼,直接被气笑了。 也就自家老婆,能把想吃饭但又不会做,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清新脱俗。 他狠狠揉了一把老婆的头发,二话不说,挽起袖子钻进了厨房。 身后传来老婆大人的鼓励:“哥哥辛苦啦,不用做太多哦……” …… 半个小时后,两碗小米粥,两碟绿叶菜热腾腾地上了桌,在开着空调的屋子里挥洒着香味。 徐闻让老婆先吃,自己去洗了个澡,等出来发现老婆还在沙发里躺着。 “怎么不吃饭啊?” “等你啊,和哥哥一起吃更香呢!” 沈安然说着,放下剧本,蹦蹦跳跳扑过来,熟门熟路地挂在徐闻身上,夸张地闻了闻。 “嗯,好香啊!” 徐闻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忍不住来了一句:“女人,你在玩火!” 撂下话,就直接把沈安然打横抱起,往房间里运。 沈安然挣扎起来:“哥哥,我错了我错了,吃饭吧,先吃饭吧……” 喊是没有用的,喊破喉咙都没有用! 很快,沈安然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什么“自投罗网”! 等她吃上晚饭的时候,粥和菜都凉了,但对面的男人倒是吃得很香,呼啦呼啦干了好几碗! 沈安然虽然也饿,但她马上要进组,所以只敢吃了点青菜,喝了大概两口粥就放下了筷子。 徐闻看得皱眉,但已经不想再和老婆讨论饭量的问题了,毕竟女人的麻杆审美是亚洲人病态的风潮,不是他们俩能改变的。 与其逼着老婆多吃,不如想想怎么让老婆胖十斤还能被市场认可,这当然就需要他写出质量更硬的剧本…… 收拾完碗筷,两人对了几遍词,就坐在阳台边赏起了夜景。 徐闻从后面抱着沈安然,静静的谁也没有说话。 “老婆!”良久,徐闻突然开口。 “嗯?” “这部电影拍完,你以后有什么计划?” “以后?当然是听哥哥的啊!” “听我的?” “当然!我相信哥哥的眼光,你给我接什么戏我就演什么戏,我都可以的!” 徐闻笑了起来,挠了一阵她的痒,道:“你也太没出息了吧,之前口口声声喜欢演戏,要当女明星,现在对自己又一点职业追求都没有!” 沈安然一脸理所当然,嬉笑道:“不是我没有职业追求,是我真的相信哥哥。我知道有你在,别说是金球奖影后,哪怕是三金影后,我也都能拿到!” “这个意思,就是想拿影后咯?” “嗯……当然,作为演员,这是对演技的一种认可嘛!” 徐闻笑了笑,老婆现在对她足够坦诚。 “那我问你,你对你职业生涯的顶点,有没有什么设想?” “顶点?” “对!就是你打算到达一个什么样的职业高度,才会选择放松?” 沈安然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就笑了起来。 徐闻也跟着笑,问她:“这有什么好笑的?” 沈安然仍是大笑不止,好半天才道:“哥哥,你是不是就想问我,什么时候才肯没有后顾之忧地嫁给你,哪怕从此退出娱乐圈,当一个普通的家庭主妇,也没关系?” 徐闻忍了忍,笑了。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哈哈哈……” 沈安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徐闻也跟着挠头,突然感觉嘴唇被温软地碰了一下。 面前,灿烂的笑容化成了一抹明媚的春风,沈安然满眼爱意,平静道:“哥哥,我们公开吧!” 徐闻一怔。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看着自家老婆平静淡然的神色,又很快明白,她是认真的。 “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早就想好了!”沈安然满脸轻松。 “为什么突然想公开?” “因为……我随时都可以嫁给你!” 徐闻一顿,心中淌起一阵暖流。 沈安然笑道:“哥哥,我是认真的。你刚才问我,什么时候才肯没有后顾之忧地嫁给你,那我的回答就是:随时都可以。” “不管我是影后也好,是歌后也好,还是像现在一样,只是个仅有几部作品的普通艺人,我都愿意嫁给你。” 徐闻笑了起来,突然觉得,自家老婆的鼻子眼睛嘴都特别好看。 沈安然继续道:“但是……在嫁给你之前,我也想和你谈一场简简单单的恋爱。” “我说的简单,不是像普通人那样约会逛街看电影,因为我知道以我现在的知名度,这种简单的生活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但即便如此,我也想退而求其次,拥有一段大方公开的感情!” “哪怕走到哪里都有记者跟拍,哪怕我们的恋情要受到所有人的围观,我也觉得没关系,最起码比现在这样要好,出去吃个饭,散个步,总是要防贼一样!” 沈安然说着,有点沮丧。 她皱着眉道:“就像你下午去找朋友,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我是你的女朋友嘛,那就应该认识你的家人、朋友、同事什么的,这样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 “可因为我的身份,好像只能藏着掖着,这种感觉让我觉得很不好!” 说到这里,沈安然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显得很沮丧。 徐闻有些感慨,突然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哎呀,你干嘛呀!” “傻丫头,天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你知道我下午干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带你?” 沈安然好奇地昂起头。 徐闻笑道:“下午给我哥们捉奸去了,后面又陪他借酒消愁!你说兄弟都被戴绿帽子了,我还带着这么漂亮可爱的老婆到他面前晃悠,你觉得合适吗?” “呃……好像是不合适啊!” “那是相当不合适啊!” “确实相当不合适!” 两人说着,同时大笑起来。 徐闻心道:畜生,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只能往你伤口上撒盐了! 沈安然又问:“那哥哥,你觉得我们现在公开可以吗,会不会给你压力?” 徐闻认真起来。 “压力倒没有……就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为什么?” “因为现在在大众眼里,我还配不上你!” “是吗?可我就是你捧红的啊,你写了那么多好歌,还有《琅琊榜》《闻香识女人》两部作品,知名度够了呀!” 徐闻摇了摇头:“《琅琊榜》虽然收视率高,但是口碑本就毁誉参半!《闻香识女人》还没上映,是因为由杜维泽执导,才能有现在的热度。” “所以我现在能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几首歌,关键写的还不是本名。如果要告诉大众,徐闻就是阿文,倒是能引起一些热度,但是音乐才子配你这个大热女明星,还是差点意思!” “那差什么呢?” “差一个最佳编剧的奖项,或者……硬邦邦的钱!” 沈安然不解地皱起了眉头。 160.少年不知软饭香 第二天一早,张楚生就打来电话道歉。 “老徐,昨天真对不住,我不该那么说你!你救了我一命,我还恩将仇报,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行啦,我压根没往心里去!” 徐闻打断他,淡然笑道,“遇到这种事,是个人都平静不了,说点疯话很正常。今天怎么样,要不要陪你再喝一轮?” “不,不用了!” “真不用?” “真不用了,喝醉了还是要醒,不仅该面对的现实跑不掉,还多一样头痛!” “呵,都成哲人了!” “去你妈的,我只是振作了一点,还没到能让你讽刺嘲笑的地步好吗?” “错了,我错了大佬!” “……拉几把倒吧,再见!” 张楚生挂了电话! 徐闻看着回到锁屏页面的手机,笑出了声。 他太了解这位大哥了,本来也不是爱情至上的主,别说现在是婚前发现老婆出轨,就是婚后……他也很快能走出来。 之所以现在看起来伤心愤怒绝望,不过是被戴绿帽子后,一种维护面子的本能反应。 他似乎要用这种举动,来刻意展示自己的情真意切,以此将女方出轨的任何一点正当性都彻底抹杀,比如是因为他的冷暴力、对女方不够关心,等等。 这样,就能让他在这场已经破裂的感情中占据道德制高点。 当然,徐闻也不是觉得张楚生是刻意这么表现的,这厮可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他面对情感危机时,一种潜意识的自我保护! 既然是潜意识,那就有恢复如常的一天,而且会很快! …… 当天上午,吴海萍一家搬进了新家,徐闻和沈安然带着礼物过去的时候,客厅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女主人正兴冲冲地穿着围裙,在整整8平米的厨房里准备午饭。 一家三口的脸上,挂着藏不住的喜悦。 房子不算很大,但130多平的面积,三个卧室加一个小小的书房,小洋房的得房率还是很高的。 整个小区都是精装修交房,原房主买了之后就一直没动过,所以虽然买的是二手房,也相当于新房,买点电器、打包行李就能直接入住。 杜博文通过内部信息得知,小区是这个房企品牌入驻江州后的第一个项目,有做出标杆样板的意思,所以房屋质量和装修品质都非常过硬。 算得上是物美价廉了! 要说房子的缺点,就是地段不是特别好,已经处于城市的边缘了,当然这也是房款总价便宜的主要原因。好在300米能走到地铁站,周边超市、菜市场还算齐全,对于没有学区要求的老两口来说,足足够用! 搬入新家,吴海萍和董建飞算是乐开了花。 老两口过惯了了市区小两居紧巴巴的日子,一直对换新房没概念、没需求,但真住进了这宽敞豁亮的大四室,厨房餐厅加起来就有之前半个屋子大,人在里面都觉得舒畅了不少。 现在两人只想说:真香! 人在喜悦的情绪中是不知疲惫的,所以纵使吴海萍一上午搬上搬下、收拾行李、打扫卫生,现在仍然是精神抖擞,拎着两大兜子现买的菜进了厨房,洗洗切切好不热闹。 沈安然坐了一会儿实在看不过眼,要去厨房帮忙,被徐闻拉住了。 “你又不会做饭,去干嘛,添乱啊?” “我这不是看阿姨累得慌嘛,哪怕给她洗洗菜呢!” “就你这手,洗菜?” 徐闻抬起她纤细嫩白的双手,十根手指跟水葱一样,啧啧摇头。 沈安然翻起了小白眼,不悦道:“我不会做饭,你会啊!你去帮帮阿姨不行吗,她都累了一上午了!” “咱俩打个赌,看我妈会不会让我帮忙!”徐闻笑得诡异。 “赌什么?一根辣条吗?” “……” 徐闻翻白眼,色眯眯笑起来,“这样!如果你赢了,我任你处置,如果我赢了……你也任我处置,敢不敢?” 沈安然一看这厮笑得老不正经,就知道他心里打着什么有颜色的算盘,懒得搭理他。 但是眼轱辘一转,又计上心头。 “赌就赌,谁怕谁啊!” “哟,痛快!” 徐闻好不得意,生怕老婆反悔似的赶紧起身,笑道,“输了不许耍赖皮啊……” 人已经进了厨房。 很快,他就被推了出来。 吴海萍在后面卖力驱赶:“出去出去,我一个人能忙活,出去陪安然……” 徐闻两手一摊,得意的小表情分明写着:“你输了,洗干净等我吧!” 沈安然眼神一眯,浑然不以为意,拍了拍手起身。 “哎哟!”她突然腰肢一扭,喊了一声,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啦,怎么啦……” 吴海萍听着响动,赶紧洗手过来。 沈安然眉头紧锁:“刚才起身太猛,腰给扭着了……” 徐闻的眼睛瞪得有女帝波雅的胸器那么大! 他看得清清楚楚,这妮子分明是无病呻吟故意装痛,偏偏演技出众,从表情到肢体看不出一点破绽。 吴海萍吓得不行:“你看看你看看,肯定是平常拍戏太累了,身体不行。我昨天还嘱咐徐闻,让你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怎么样,能不能动,实在不行咱去医院吧?” 沈安然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阿姨,我活动活动就行……家里有膏药吗?” 吴海萍忙道:“有有,我这老胳膊老腿的,老犯毛病,膏药一直备着的。徐闻你去……算了,你也不知道在哪儿,我去拿吧,估计得找一阵子,现在东西堆得乱七八糟!” 说着,三下五除二把围裙解了,客厅里打量一圈。 董建飞和董云桥还在老房子那里搬最后一波行李,现在屋子里只有三个人。吴海萍毫不犹豫,把围裙往徐闻手里一塞,就把他踢进了厨房。 然后她直接钻进了房间。 徐闻懵逼地看着这剧情走向,再看着自家老婆一脸得意的灿笑,顿时大呼牛逼! 当下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心里服服的! …… 最后这顿乔迁宴,相当于是徐闻做的,董建飞和董云桥吃得眉飞色舞,恨不得当场给他搬一个最佳厨师奖,但碍于女主人吴海萍全程眯着一双眼睛像在逮奸细。 父子俩只好把吃里扒外的心思塞进了肚子里,埋着头吭哧吭哧吃菜扒饭,干得贼香!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徐闻就带着沈安然离开了。 吴海萍依依不舍,却又无可奈何,一直送他们到地下车库上了车,直到车尾灯消失在拐角还愣愣地站在原地。 副驾上,沈安然有点感触:“唉,我最不喜欢这种分离的场景了!” 徐闻握了握她的手,回了一个平和的笑容。 “哥哥,你不会舍不得吗?” “舍不得……有一点吧!” “一点?” “嗯,一点!”徐闻认真回答。 沈安然撇撇嘴,虽然不能接受这种情绪,但知道董家是个重组家庭,所以……她也似有若无地表示理解。 只不过气氛仍是惆怅! 徐闻见她这样,有意逗她开心,想了想突然道:“离你进组还有几天,我有个小想法!” “什么?” “要不我们今天晚上出发,回你老家看看你爸妈吧!” 沈安然脸色亮了起来。 “可以吗?” “当然可以啦!上次见你爸妈还是过年,这又半年多过去了。而且你应该已经四五年没回过老家了吧,不想回去看看?” “想啊,怎么不想!” 沈安然的表情又兴奋又惆怅,“可是我现在这身份,会不会被拍到啊?江州还有工作室和团队随时待命,可到老家,就没有人一直保驾护航了!” “那不是有我吗?万一被就公开呗,反正我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徐闻淡然一笑。 “公开?你不是说,要等你拿奖,或者多挣很多钱才行吗?” “那是给外人看的,对我们自己,任何时候公开都可以。不就是被人说吃软饭嘛!没事,少年不知软饭香,我现在也不是少年了,该学会承担起家庭的重担了!” 沈安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徐闻故意说得逗趣,但她听来还是很感动的。 明明自己有今天的成就都是哥哥在背后默默付出,帮她筹谋运作,熬夜爆肝写歌写剧本,可最后大众反而会觉得,是他配不上她。 这种事也是无奈。 世人粗浅,只看得到娱乐圈光明灿烂的明星,却忽视了这个庞大产业链背后,无数兢兢业业忙碌的工作人员,尤其是创作者。 这个现状,并没有因为这个世界娱乐产业的发达成熟而有所改变,仅仅是圈内人对词曲作者和编剧更加尊重了,待遇也达到了合理的水平而已。 如果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那么被忽视,则是创作者的宿命,除非你达到李白苏轼托尔斯泰这种名垂千古的级别。 沈安然为自家哥哥抱了抱屈,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要更加努力地拍戏,帮哥哥的公司迅速成长起来,让他当大老板! 徐闻不知道老婆起了这种心思,还以为她又多想了,安慰了好半天才把她逗笑。 两人说干就干,回家收拾行李,然后又掩耳盗铃地叫上蓝蓝一起奔赴机场,在一阵小范围的骚乱中登上了飞机。 目的地,昆城。 161.开始新征程 飞机落地昆城,天已经黑了。 上次徐闻过年自己去拜见二老,是从昆城转乘了高铁,路程也很通畅。 但这次正主沈安然回来,这么大的腕儿,当然不适合抛头露面,所以两人出发前就知会了沈朝文和童雅琴,让两人直接开车到昆城机场来接。 童雅琴自然忙不连跌地说好,半年多没看见女儿,现在别说让她当司机,就是派她上山抓只大象来当下酒菜都行。 长宁县距离昆城不算远,开车走告诉也就一个来小时。 徐闻知道丈母娘有车,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她会载着岳父大人亲自来接,老两口加小两口,四个人坐一车刚刚好。 可没想到从机场出来,站在童雅琴旁边的却不是沈朝文,而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粗壮的胳膊显示出也是个撸铁艺术家。 两人身后是一辆国产b级车,而不是童雅琴那辆四个轮子的代步小电动。 徐闻看得奇怪,却不动声色,拉着行李箱走在后面。 “然然,终于回家了,妈妈想死你了!” 童雅琴高亢的喊声传出,直接就是现场女高音独奏。 母女俩兴奋地拥抱。 好一会儿,童雅琴才和徐闻打招呼,这时沈安然转向旁边的男人:“二哥,你怎么来了?!” 男人没多说话,看着妹妹的眼神有些笑意,视线再落到徐闻身上,突然又变得严肃冷峻了起来。 徐闻突然觉得,临时提议回来可能是脑子有泡! 童雅琴简单介绍,年轻男人是沈安然的二堂哥,叫沈毅。 二人握手相互认识。 因为沈安然在机场短暂出现,已经引发了不少路人的骚动和围观,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四人上车往长宁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个小时的车程,因为母女俩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倒也很快就到了。 路上,沈毅和徐闻都没怎么说话,只有当两个女人cue到他们的时候,才会跟小学生回答问题一样说出答案。 不过母女俩一心聊天,也没心情在意。 回到沈家,屋子里热热闹闹坐满了人,全是沈家的近亲,叔叔伯伯之类的。 几个女人在厨房里忙活,男人们谈天说地,还有一些孩子叽叽喳喳说着各种话题,从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到七八岁的都有。 一行人刚进门,男男女女都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上来跟沈安然认亲戚,好像生怕隔了三四年没见,摇身一变成了大明星的侄女就不认他们了似的。 接下来的场面,就跟过年一样了。 因为沈安然现在是炙手可热的当红明星,而她又多年没有回家,这次回来还带着男朋友……这每一桩每一件都足以在过年走亲戚的饭桌上引发广泛的讨论,而使这顿酒席丝毫不至于冷场。 现在三个要素齐聚,自然更把整个房子都吵得快翻天,以至于楼上楼下的邻居先后来敲门,情绪暴躁地让他们安静一点。 童雅琴笑道:“为着然然不被人认出来,特意把这顿饭安排在家里,现在一看,还不如去酒店呢!” 大人们当然不会把邻居的意见当一回事,他们这一代人,在给别人制造麻烦这件事上一直做得很好! 不过徐闻觉得这样也好,省得气氛冷下来,自己就会成为话题的靶心。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到十点多,亲戚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当然,孩子比大人还要更舍不得,毕竟有一个当大明星的姐姐姑姑,说出去是一件多么酷炫的行为。 更何况,这个分开四五年之久的姐姐姑姑,脾气还这么好,给起零花钱来一点也不小气,自然引发了孩子们的一致追捧,甚至像沈毅这样和沈安然同辈的年轻人,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毕竟在见到她之前,大家对她的印象还只是一个“漂亮的妹妹”,大明星的身份是不太真切的,而现在通过接触,他们就足以察觉到,沈安然跟他们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不管是长相、气质还是事业、视野,都明显和之前那个邻家校花表妹不同,即使她本身的态度没有表现出一丝疏离,但是巨大的落差,还是让堂哥堂姐们莫名觉得自惭形秽。 …… 送走亲戚,童雅琴和沈朝文收拾屋子,坚决不让沈安然和徐闻动手。 这时,徐闻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家里只有两个房间,自己住哪儿? 和老婆住一间是肯定不现实的,两人还没结婚,就算沈朝文和童雅琴再认可他们的关系,社会风气也还没开放到这种地步。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徐朝文和沈朝文睡一个房间。 徐闻想想都觉得尴尬。 当下给沈安然使了个眼神,就借口“去看个朋友”开溜了,童雅琴拉都拉不住。 第二天,饭局继续,这次换乘童雅琴这边的亲戚。 于是热热闹闹、吵吵闹闹又是一整天。 其实当这么一屋子人坐在一块的时候,徐闻心里就有了隐隐的担心,毕竟他和沈安然的关系现在还没公开,然而在沈朝文和童雅琴的好心之下,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把两边最亲近的亲戚都见了…… 难保“沈安然和经纪人谈恋爱”的事,不从亲戚们口中泄露出去,继而传到网上引发轩然大波。 虽说徐闻对两人的恋情曝光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如果可以选择,他很不想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而是以一种更加大方、坦然的姿态。 不过现在,他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短短的两天假期,沈安然把缺席四五年的过年走亲戚活动全部补上,以至于连跟爸妈说贴心话的时间都没多少,就要离开了。 母女俩多有不舍,倒是沈朝文洒脱痛快,对妻子不耐烦道:“有小徐一直陪着安然,有什么可担心的,以后说回来不就能回来!” 童雅琴心里知道不是这样的,以女儿现在的名气和忙碌程度,只怕一年到头也没几天休息时间,怎么还舍得让她这么来来回回地往家跑。 所以她现在已经决定,等退休了就去江州或者上京,跟在女儿身边贴身照料。 蓝蓝人在家中坐,地位已不保:阿姨你这是要抢饭碗啊! 第二天上午,照例由沈毅把两人送到机场,这次沈朝文和童雅琴都跟着来了。 经过第一天的相处,徐闻因为健身爱好者的身份,已然得到了沈毅的认可……虽然这个比沈安然大出近十岁的二堂哥,在这段恋情上也没什么说话的份。 机场依依不舍一阵,小两口和老两口分开,戴上酷炫的墨镜、口罩、鸭舌帽,投进了人来人往拥挤如潮的机场。 …… 飞机直接飞到申城,蓝蓝押着保姆车已经抵达剧组,沈安然去了直接开工。 徐闻跟着去打点了一圈。 沈安然虽说是电影的女三号,但她现在的名气,即使比起男一女一也不遑多让,只是演艺圈的履历厚度上还差一些。 即便如此,她仍然在片场获得了主角般的对待,从导演到工作人员,对她都客客气气的。 因为大家心知肚明,电影最大投资方嘉禾传媒能请到沈安然来演一个女三号,绝对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而以她现在的人气,对于电影后期的宣发绝对是如虎添翼,拿着女三号的片酬,发挥着女一号的作用。 这买卖怎么看都是赚! 徐闻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对于沈安然在片场的生活并不发愁,把她送到后就潇洒离开了。 他要趁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好好琢磨一下公司的事情。 到目前为止,他创办的正阳影视投资公司已经完成了第一笔投资,搭着蓝火传媒的快车对《闻香识女人》项目投了1500万。 刚开始,蓝火只从海潮影业那分到了3000万的投资,劈出一半给徐闻,杨宏奇着实有点不乐意。但后来随着电影拍摄进入轨道,6000万的投资在大导演杜维泽精益求精的要求下,很快就烧完了。 出品方很快追加了第二笔投资,连同后期的宣发费用,将近4000万。 这么算下来的话,整部电影的前期投入大概在一个亿左右,对于一部没有特效、没有大牌的剧情片来说,已经算非常非常多了。 当然,考虑到电影背景设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资金的很大一部分用于架设那个年代的场景,所以这个花销倒也能够算得明白账。 第二笔投资,徐闻没有染指。 之所以没再分一杯羹,主要是因为公司刚成立,他觉得还是要稳健一点,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没钱了! 沈安然加入蓝火一年多,看着轰轰烈烈,其实就拍了两部电视剧和一部电影,接了四五个代言。 这里里外外的收入加起来得有将近5000万。 但这笔钱肯定不能都进她的腰包。 首先,公司宣发、运作、人力资源,都是要钱的,这就差不多剥掉了2000万。 其次缴税,然后再四六分账,到沈安然手里也就1500万左右,真不算多。 如果把这笔钱和投资《闻香识女人》抵消掉,那徐闻现在手头剩的,完全是他的存款加挣的钱,大概也有1500万左右。 他这一年挣了得有800万,包括写歌、写剧本的版权费,还有抖音账号的广告收入。 按理说,他之前给韩立州写的几首歌,单价都将近200万,现在给沈安然一口气写了四首,光凭这应该就有800万了。 可实际上,沈安然一张专辑,他到手总共才200万。 因为50万一首已经是少有的市场高价了,之前韩立州付给他的钱动辄一两百万,多有看在两人交情的面子上,以及一份感恩之心。 现在沈安然是徐闻自家老婆,和云朵签的又是合作协议,那给她写歌,徐闻拿到手的钱自然就没那么高了。 不过比起一般市场行情,还是要高不少。 相比之下,徐闻现在挣钱最多的反而是美食博主这个身份,由于《闻香识女人》的火热,他的同名抖音账号粉丝激增,所以即便现在发的视频少了,但接的广告反而多了,报价也一条比一条高。 当然,粉丝们对他的菜已经没什么兴趣了,评论里都是猜测他身份和催他写新剧本的,也是一道奇观。 徐闻倒也知足,1500万身家,刨去给妈妈换房花了300万,装修公司花了几十万,现在手上也就1000万出头。 不少!但是作为下一部电影的投资来说,有点寒酸。 更何况,他的公司现在还就他一个光杆司令,上次投资《闻香识女人》那1500万的手续,还是自己这个老板跑前跑后好长时间才弄妥的。 所以现在,招人是当务之急。 这事好办,也难办。 好办在于自己有钱,只要开出的薪资到位,什么人都能招到。 难办在于,招聘的事如果自己一个人弄的话,那估计再长三头六臂也忙不过来。而且公司现在这光秃秃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传销组织。 所以徐闻现在有点头大,有点理解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虽然他的情况完全相反。 就在他抓瞎的时候,天空一道霹雳,送来了一个好帮手。 杜博文辞职了,来找徐闻,追寻他藏在心底的导演梦。 要是一年前的杜博文,即使愿意来投奔徐闻,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因为就他之前那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的性子,别说人招不来,招来了也得被他吓跑。 但是干了一年多销售,他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那股子文人的冷傲被他藏到自己都找不着的犄角旮旯里,待人接物游刃有余,干事创业脚踏实地,完全可以独当一面。 徐闻介绍了现实情况,告诉他,当导演可能还得再等等,现在唯一能提供给他的岗位是打杂。 杜博文毫无心理障碍地接受了。 说实话,他能因为徐闻一句简单的邀请,什么都没了解清楚就辞职投奔而来,心里已经做好了各种失败的准备。 所以,干什么不是干,哪怕有1能当上导演的可能,那这份工作就比在江州干销售要值! 这个态度让徐闻很感慨,激动地表示:组织就需要你这种信念坚定的人才! 当晚,他用一顿醉到深夜的酒欢迎了杜博文,同时对他给予了全部的信任。 第二天,徐闻要带他去找房子落脚,但这位哥也是牛,直接买了张折叠床住进了公司,理由是房租为零、水电免费、通勤时间没有,关键一个人住四百多平的cbd,什么房子能比这好?! 徐闻愣是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顿时觉得:大业有望了! 162.收网了 杜博文的到来,让徐闻省心了不少。 不过对于一家公司来说,两个人的力量还是很薄弱,根本无法支撑起公司的正常运转。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招兵买马。 这件事徐闻肯定是不擅长,杜博文也没有相关经验,不过两个人相比于一个人,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任何事都有的商量。 两人一合计,公司现在刚上轨道,离正式组建拍摄班底、开始影视投资,还有一段路要走,所以专业人才并不着急。 最重要的,反而是财务管理方面的人。 毕竟正阳影视已经有一笔1500万的投资在外面了,后续有许多工作要跟进,电影上映后票房分账、缴税等等,都需要专业会计来处理。 定下这个工作,杜博文第一时间联系上一些招聘网站,在上面打出的招聘广告,除了会计,还拟定了行政、影视策划等几个岗位。 招聘广告发出去,紧接着就进入了漫长的等待阶段。 徐闻作为大老板,也很想就公司即将形成的初始团队,进行深入的参与和筛选。 但就在这时,出事了。 沈安然爆出了绯闻。 不是和别人,正是和她的经纪人,徐闻先生。 徐闻得知消息的时候,关于“沈安然携经纪人男友回家探亲”的照片已经传得全网都是了。 照片是在昆城机场拍的,路人视角,当时两人还刻意保持了距离。 沈安然戴着墨镜走在前面,徐闻拉着行李跟在身后,两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但即便如此,徐闻也被板上钉钉地盖上了“经纪人男友”的戳,究其原因在于,照片拍摄地点在昆城,而沈安然近期并没有昆城的活动。 唯一的解释就是回老家看望爸妈,毕竟她是云南人这一点,粉丝们都知道。 这就奇了怪了! 艺人回老家很正常,艺人带助理回老家很正常,艺人带一大堆人回老家也很正常。 唯独艺人带着经纪人,两人单独回老家,不正常! 所以网友大胆猜测,沈安然正在跟她的经纪人谈恋爱! 本着大胆猜测、小心举证的原则,神通广大的网友开始了各种追踪分析,很快拿出了诸多证据。 第一,经纪人年纪相当、身材高大,看长相也英俊帅气,光看外表的话绝对是天菜,沈安然天天和这种好货色朝夕相处,动心完全在情理之中。 第二,有传闻经纪人名叫徐闻,正是《闻香识女人》的编剧,由此有更加大胆的网友猜测,这部电影就是专门为了沈安然而写。 第三,有号称长宁县的网友称,沈安然带男朋友回家的消息在当地传得沸沸扬扬,沈家亲戚都专门被请去吃饭,在为两人商量婚事。 三个证据,一个比一个劲爆,大有把沈安然和徐闻直接送入洞房的架势! 徐闻看得皱起了眉。 其实几天前,当他看见沈家那一屋子亲戚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会有今天,但没想到这届网友都是福尔摩斯,搜罗证据的速度和能力比他想得还要厉害! 虽然三条证据真真假假,但基本射中了命门。 徐闻还没想好要对这个绯闻作出何种反应,杨宏奇的电话就来了,让他赶紧到蓝火商量对策。 到公司后,杨宏奇先把他叫到办公室,虽然脸色焦急,但考虑到徐闻身份的特殊性,所以还是耐着性子。 “你打算怎么办?”杨宏奇问。 “不用办!随它去!” 徐闻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对策,这时语态轻松。 杨宏奇松了一口气。 徐闻笑了笑:“杨总,看你这意思,是怕我就坡下驴,借着这次曝光直接公开和沈安然的关系是吗?” 杨宏奇也笑了起来,认真道:“小徐,我不能不怕啊!虽然公司现在已经有五个艺人了,但新进的四个都是新人,还处于培养阶段,星途未知。” “至少两年内,沈安然都会是公司的台柱子,是公司挣钱的主力军。这种情况下,我是一点风险都不能冒啊,即便有你这个大才子坐镇,但我也怕你们恋情曝光后,观众就不买沈安然的账了。” “要知道,虽然华语影视圈市场很成熟,但观众们都还幼稚得很。一旦心目中的女神恋爱结婚了,立马就会脱粉,这是血淋淋的现实。沈安然就算再怎么靠作品吃饭,毕竟在电影圈还没站稳脚跟,所以……” 徐闻看着杨宏奇后怕的样子,摇头苦笑起来。 虽然他也拒绝承认和沈安然的关系,但考虑的角度,和杨宏奇完全不一样。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有一天主动公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偷情被发现了似的! 不过……这是他们小两口自己的事,倒也没必要和外人说太多。 和杨宏奇谈妥,紧接着就是蓝火的中层会议。 徐闻没有发话,杨宏奇直接表明了将绯闻“冷处理”的决策,毕竟这个绯闻和娱乐圈常见的绯闻不一样。 如果男女双方都是艺人,那引发的热度很有可能产生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甚至很有可能引发双方粉丝骂战,为两位艺人带来危机。 但如果只有一方是艺人,那事情就简单得多。 粉丝和路人顶多抱着吃瓜的态度,如果当事人不回应,热度很快就会散去。 毕竟就算绯闻为真,人家也只是谈个恋爱,没有犯法,没有插足,没有得罪任何人,甚至也没有艺人偷偷在一起有看点。 所以,也就没必要和公众交待这么多! 杨宏奇的意见得到了众人首肯,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时,陈星泊却道:“虽然要冷处理,但还是有必要让沈安然发一条澄清微博,不需要刻意回应,只要表明让大家关注艺人作品,侧面否认就好!” 众人同意。 陈星泊又严肃道:“借这次的事,我觉得现在有必要坐下来,好好讨论一下沈安然的后续发展问题。” 大家都没说话,看着他。 “上次自作主张给沈安然签《欲望女人》的戏约,这事是我不对,没有考虑到她青春阳光的正面形象。” “后来为了置换资源,她只能自降身价出演《风刀剑》的女三号,不过考虑到电影投资很大,角色也很有记忆点,所以这一步棋走得也没错。” “但是,这部戏的片酬的确是少了一点。沈安然作为蓝火一姐,现在热度这么高,不抓住机会好好赚钱,实在是可惜了!” “所以,她后续接戏还按照原定计划,挑那种能拿奖、能快速在电影圈站稳脚跟的。但是在下一部戏正式开拍之前,她中间有至少两个月的空档,这绝对不能浪费。” “我想来想去,来钱最快的就是综艺。以她现在的热度和正面形象,又是金曲奖得主,新专辑热度也非常高,很多类型的综艺都能接。” “事实上我这段时间也接到了不少邀约,价钱最高的给到了300万一期,最低也有200万。” “当然,考虑到综艺类型不同,录制时长也不一样。我算了一下,一个礼拜到手300万,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是我筛选出来的一些综艺节目,大家看一下!” 陈星泊说着,将准备好的文件夹直接送到各位大佬手中,最后一份给徐闻,眼神有些怪异。 徐闻看得分明,陈星泊是忌惮他了。 按理说,给沈安然接综艺,他第一时间应该和徐闻商量,毕竟徐闻既是男朋友,又是经纪人。 全公司的人都能看出来,对于沈安然的具体工作和职业发展,杨宏奇颇有种完全交给徐闻操管的架势。 陈星泊不可能看不出这一点! 可他愣是跳过徐闻,直接在中层会议上把综艺方案拿出来,打了徐闻一个措手不及。 徐闻很快明白,陈星泊之所以这么做,和自己上次否决他自作主张,替沈安然签《欲望女人》有关,也和他轻轻松松完成了资源置换有关,甚至,和他写出《闻香识女人》这种剧本也有关! 最开始,陈星泊千方百计把徐闻挖到蓝火,就是看中了他的编剧才华,想让他为公司赚钱,同时帮助自己在蓝火快速上位。 可没想到,徐闻第一个拿出手的作品,不是《琅琊榜》这种爆款剧,而是内行人一看就能冲击三大奖的高质量剧情片。 这事,让陈星泊始料未及。 他希望自己的手下人有本事,但又不希望他太有本事。 徐闻现在就是太有本事了,以他的才华,完全可以在影视圈横着走——上次的资源置换就是个证明。 陈星泊自信地以为,嘉禾会给徐闻这个面子,完全是因为他写出了《闻香识女人》这个原因,想着今日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所以,陈星泊现在相当有紧迫感,虽然公司的人都还记着徐闻是他挖到公司来的,徐闻的贡献,他要分一半。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杨宏奇明显有倚仗徐闻,而把他架空的意思。 这让陈星泊紧迫起来,甚至比他想得更紧迫,因为他现在看中自己这个位置不单单是为了钱,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所以,他决不允许徐闻将他取而代之。 但实打实地说,他并不觉得把徐闻挖到蓝火是一个引狼入室的行为,因为徐闻再有才,也只是个编剧,而自己的能力在艺人管理和人脉上。 他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自信,也确信蓝火离不了他,毕竟另外四个新人,也是在他的一手运作下,快速融入了圈子,热度肉眼可见地在增长! 但是这还不够,所以这段时间几乎已经完全抛下沈安然事务的他,又把这件事捡了起来。 …… 对于陈星泊的提议,公司高层完全没有任何异议,就连徐闻也说不出个“不”字来。 因为他挑选的综艺的确都有大火的潜质,而且工作轻松、酬劳又高,还有利于突出沈安然唱跳俱佳、性格阳光的良好形象。 简直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唯一的弊处在于:作为一个致力于影后桂冠的人,沈安然如果频繁在综艺露面,对于她的演员生涯其实是有害的! 但这一点,公司想不到,想到了也会装傻充愣,因为在商言商,赚钱才是首要的。 能在乎这一点的,除了沈安然,就只有徐闻。 但是眼下,面对这敌众我寡的形势,徐闻知道自己即使提出反对意见,也绝对会被否决。 所以,他还不如省点唾沫星子,直接同意了接综艺的决定,然后很快选择了一档叫《蒙面歌手》的综艺,并说服大家同意。 之所以选择这档综艺,自然是因为沈安然歌手的身份。 用这个身份出现在综艺节目里,既可以强化大家对她歌唱实力的认可,也能淡化综艺对她演员身份的影响。 当然,如果可以,徐闻还是坚持不让她上综艺,但是……应该怎么做呢? 他一时没有主意,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陈星泊不能再留! …… 结束会议后,徐闻第一时间给吴蝶打电话。 撒了这么久的网,现在该收回来了。 吴蝶的爽快答应,让徐闻知道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网里肯定有鱼。 两天后,两人在一家隐蔽的私人会所见面。 徐闻一看吴蝶的脸色,就有了底气,笑道:“我看陈星泊现在的状态,你应该已经彻底俘获了他,现在把他吃得死死的吧?” 吴蝶淡然一笑,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只有避而不谈的冷漠。 徐闻明白她的心态:明明不爱一个男人,为了资源去勾搭他,这种行为不免让人不耻! 徐闻对于两人的恩怨纠葛没兴趣,现在只想快速了解那个烦人精,于是开门见山地问: “你和他在一起这段时间,掌握了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的确有!”吴蝶点头。 “说来听听!” “陈星泊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为了资源,把艺人送上导演制片人的床,为了地位,对对家艺人进行无底线的恶意抹黑……他什么都能干得出来,这也是他能在经纪人圈子屹立不倒的原因。” 吴蝶顿了顿,“但是他的这些事,可以说不道德,但不能说违法!这段时间和他接触,我了解到的很多事情,和他之前的操作大同小异。” “说实话,我当时也有点灰心,以为要失败了。直到我跟他提起,自己离婚后很缺钱,本来只是示弱博取他的同情和信任,但没想到,意外引他暴露出了自己的命门!” 说到此处,吴蝶故意停下,淡然地喝起了咖啡。 徐闻眉头一皱,心中了然! 这意思,是反客为主,要重新谈条件了! 163.两个心狠手辣的人 徐闻见吴蝶沉吟不语,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既然现在两人是合作关系,那条件明码标价地谈好,他反而更放心,这样总比脸上笑嘻嘻背后捅刀子要强。 他笑道:“蝶姐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说!” 吴蝶瞥了他一眼,嘴角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长得非常好看,过了三十岁更显示出一种成熟的风韵。 徐闻现在完全可以理解,人精一样的陈星泊,为什么会在这个女人手里折了一次又一次。 吴蝶笑道:“徐闻,我很欣赏你,欣赏你的才华和能力。所以,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合作可以一直持续下去,而不是仅限于陈星泊。” 这话,叫徐闻的眉头不可察觉地一拧。 说实话,他不是个自恋的人,但光凭吴蝶这话的字面意思,他很难不往歪处想,觉得这位风韵犹存的女明星看上自己了。 但是,配上她那淡漠疏离的语气,又显然没这个意思。 徐闻冷静下来:“蝶姐什么意思,不妨说得简单一点!” 吴蝶柔媚地笑了笑。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你有写剧本的才华,我有娱乐圈的人脉和大把的资金,沈安然有出色的演技和过人的相貌。如果我们三个可以联合起来,最多三年,就能彻底改变现在影视市场的格局!” 徐闻愣住了。 他知道吴蝶的胃口,已经不是《花样年华》这个剧本可以满足了,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姐想要的是整个娱乐圈。 “蝶姐,我有点迷瞪了,你是想……退居幕后当老板吗?” “很难理解吗?”吴蝶耸了耸肩,“我今年已经三十五了,女明星过了这个年纪,职业道路只会越走越窄!” “可你是金球、金鹏双料影后,在影视圈绝对是超一线的存在,只要你肯演,绝对不愁戏约。” “的确!但是以后演主角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少,说实话,如果不是你给了我一个《花样年华》的剧本,嘉禾已经开始给我接女三的戏份了。” 徐闻默然! 他突然想起了沈安然,也是刚接了一部电影的女三戏份。 但同样的遭遇,意义却完全不一样,于沈安然而言是从客串到女三,走出了一道宽阔的上升通道。 而于吴蝶,则是从众星捧月的影后变成谁都可以的配角,跌落神坛的落差不要太明显。 他突然就理解了吴蝶。 “所以,这就是《花样年华》吸引不了你的原因,对吗?” “当然!” 吴蝶现在已经十分坦诚,“影后奖杯这种东西,只有0和1的区别,我现在已经有两座了,再多拿一次有意义吗?”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我拿《花样年华》的剧本找你,你仍然答应跟我合作?” “当然是因为你了!” 吴蝶笑了起来,“我要不接受你的条件,拿到你想要的东西,现在又怎么可能坐在你面前,跟你谈我想要的条件呢!” “你想要钱?” “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就是看着不像!” 吴蝶一顿,再次笑起来:“徐大编剧,你可真有意思。这世上还有人不爱钱吗?我要不喜欢钱,当初怎么会为了嫁入豪门,一脚踹了陈星泊呢?” 徐闻笑而不语。 这世上的事很怪,一般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都不一样。 没醉的喜欢装醉,醉了的都说自己没醉。 喜欢钱的都不承认,而承认了的……多半不是真的喜欢钱。 徐闻很容易猜到原因,笑道:“你这么想赚钱,是因为你儿子吧?” 吴蝶的笑容僵在脸上。 徐闻耸了耸肩:“我没有恶意,也不习惯打听别人的私生活!只是既然要合作,我觉得还是开诚布公一点比较好。你觉得呢,蝶姐?” 吴蝶绷紧的神经,瞬间又松缓了下来。 犹豫了几秒,她似乎在经历一个冒险的选择,最终,眼神变得坚定。 “你猜的不错!” 吴蝶点头,说起儿子,她的脸上有了一抹柔和的神色。 徐闻等她说下去。 “我的前夫,你知道吧?” “了解一点!” 徐闻真的没有关心别人私事的心情,只不过认识吴蝶,还是自己在《娱乐周刊》的时候。 作为记者,采访前把受访者的背景了解清楚,是最基本的职业素质。 吴蝶的前夫叫陈兆荣,家里是做地产生意的,在全国都数得上名号,个人资产至少在30亿以上,至于家族资产就更多了。 徐闻现在听吴蝶这么说,也就大概猜到了她这么迫切想赚钱的心思。 “我们之所以离婚,其实和我前夫没太大关系,他在外面沾花惹草,这我在嫁给他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之所以离婚,主要是他爸妈看不上我,觉得我是个戏子,配不上他们家。当然他们这么说我我认,离婚也无所谓,我自己的存款和离婚分到的财产,足够我活几辈子!” “但是他们不让我见我儿子,说是怕沾染娱乐圈的阴暗面,这我完全不能接受!儿子就是我的命,谁都不能阻挡我和他团聚,但是陈家很有钱,我根本斗不过他们,告上法庭也没人会同情我,反而只会成为娱乐圈的又一场闹剧而已。” “我只能靠自己!” 最后这句话,吴蝶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徐闻很是动容,但也很冷静。 “蝶姐,冒昧打断一下,以你前夫的家境,即便我们联手,想要在娱乐圈这块地盘挣到数十亿的财产,可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这我知道!” “那你还……” “不需要几十亿!只要三亿五亿,就足够让我在他们面前挺胸抬头了!” 吴蝶十分冷静,“只要我向陈家证明,我有超人的挣钱能力,他们之前对我的嫌弃就会彻底烟消云散。说白了,这世上谁跟钱也没仇!” “退一万步说,谁都不会一辈子顺风顺水。陈家现在逍遥自在,妥妥的豪门大族,但保不准哪天就会遇到困难。” “陈家的产业最后都是我儿子的,他们的困难就是我儿子的困难,到时候他们有事,难道我会坐视不理吗?” “所以,我的资产不需要超过他们,只要达到一个让他们无法忽视的程度,就可以了。” “说实在的,我也不想跟他们争这口气,没意义。我只想见到我儿子,可以时常跟他见见面,我就知足了!” 徐闻默然! 如果说,吴蝶刚开始提到儿子的柔爱,让他动容,那现在这副为了儿子深思熟虑、筹谋隐忍的态度,则真正让他感动。 在这番话以前,他对吴蝶其实是抱着怀疑的态度,而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吴蝶想赚钱,自己缺资金,本来就是最佳的合作伙伴。 他唯一需要保证的,就是两人的合作足够坦诚,那就行了。 “蝶姐!” 徐闻伸出手,认真道,“合作愉快!” 吴蝶从对儿子的思念里回过神,几乎带着感激的神情和他握了握手。 她从第一次见徐闻,就知道这是个正直的小伙子,所以现在对两人的合作无比信任,根本不怀疑他会有什么歪心思。 两人甚至连一个字都没落在纸上,就已经正式结成了同盟。 随后,两人交换了信息。 徐闻告知公司已经开起来了,正需要资金,而吴蝶也表示可以一次性投资3000万,用作第一个项目投资足够。 而且,吴蝶和嘉禾的合约也马上到期,明年就能直接加入正阳,也将为公司的发展提供前所未有的动力。 毕竟是个双料影后,随便在电影里演个女三女四,就可以为公司自主投资的项目吸引充足的眼球。 两人一拍即合,越说越有信心。 事情进展到这里,顺利的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现在万事俱备,唯一需要解决的就是拦路虎:陈星泊! 有陈星泊在,吴蝶加入正阳就不会顺利,而徐闻也不放心沈安然。 所以现在,解决他迫在眉睫。 徐闻眉目一冷,问:“蝶姐,所以你掌握的陈星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吴蝶冷冷一笑,吐出四个字。 “阴阳合同!” 徐闻瞬间明白了! 阴阳合同是前世的地球娱乐圈,最常见的一种商务合作模式,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避税。 表面签一份片酬一般的合同,用于财务审核和公司报税,但实际上,艺人和项目组还会私底下签订另一份天价片酬的合同。 要知道娱乐行业的税金是极高的,几乎能达到50。如果一部电影片酬一个亿,那交税就要四五千万,谁舍得? 但是如果明面上的片酬只有1000万,那只要交500万的税就可以了。 私底下的合同天知地知,自然用不着交税,多费一点功夫,就省下四五千万,自然也就娱乐圈成为了约定俗成的一种签约方式。 不过前世,随着一名毯星被爆出阴阳合同事件,娱乐圈进行过一次大整顿,作为顶流的徐闻为了自保,也主动补交了上亿税款,到现在仍是印象深刻。 …… 这个世界和地球当然不一样,不仅娱乐产业更成熟,法律体系也更加完善,几乎没有空子可钻。 尤其税务体系的健全,让依法缴税成了每个公民都高度认可的事,阴阳合同的事情也就鲜少出现。 在和沈安然确定关系后,徐闻就打听过阴阳合同的情况,确定没有隐患才放心。 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成熟的市场和严明的法律背景下,仍然有人敢顶风作案。 要知道,前世毯星补交税金和罚款也就不了了之,可这个世界,一旦阴阳合同的事坐实,那就不是补税和罚款的事了,而是刑不刑和有多少判头的事了。 吴蝶这个消息,足够劲爆,也足够有用。 不过她又道:“阴阳合同的事,我确定他做过,但是具体是哪个项目哪个艺人,我也不太清楚。现在他已经离开了嘉禾,如果报警查以前的案子,应该也无从下手吧?!” 徐闻笑了笑:“没事,以前的案子不好查,那就查最新的。” “最新的?” “他为了钱,都敢游走在法律边缘,那为了情,自然更敢铤而走险了!” 吴蝶面色沉静下来。 她没再多问徐闻的计划,而是近乎冷酷且无比坚定道:“不管你的计划是什么,我都无条件配合你!” 徐闻点了点头,对此深信不疑。 “蝶姐,你刚才跟我说,你从陈星泊嘴里套出这个秘密,是因为你跟他说你需要钱?” “对!” “所以他想怎么帮你赚钱?” “他最开始说想帮我介绍项目,但被我拒绝了,一是自己富太太的生活过惯了,真不愿意再靠拍戏挣钱,二是故意想诈一诈他。” 吴蝶顿了顿,面色冷静,“但是他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觉得他在蓝火,我在嘉禾,他帮不上我什么忙!所以他立刻跟我保证,可以把我签到蓝火去,他会用全公司最好的资源来捧我!” 徐闻点点头:“你和嘉禾的合约快到期了,他想到这个法子,也是理所当然!” 吴蝶神情莫辨:“然后他就自己说了阴阳合同的事,可以用最快的方式,帮我挣到最多的钱!” 徐闻了然,一时无话。 “你是想将计就计,让他把阴阳合同用在我身上吗?”吴蝶不免怀疑。 徐闻却摇了摇头。 “他是蓝火的人,而你在嘉禾,即便他利用人脉关系帮你拉到片约,签订了阴阳合同,但跟他也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不是你的经纪人,合同上不会有他的名字,自然也就无需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那简单,等我在嘉禾的合约结束,到蓝火……” “不行!现在才七月,这一等要等五个月……我等不起了!” 吴蝶不再说话,两人之间浮起诡异的沉默。 其实这时,她已经猜到了徐闻心里的主意,但总觉得不敢相信。 “你要……让沈安然当钓饵?” 徐闻点点头:“蓝火还有四个艺人,但都是新人,工作报价本来就低,根本用不到阴阳合同。所以,只有安然!” “你可想清楚了!一个不好,沈安然毕竟也是当事人,牵扯进去可就万劫不复!” 徐闻脸色沉静,许久无言。 164.图穷匕见 结束了和吴蝶的会面,徐闻一个人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想了很久。 虽然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主意,但由于关窍太多,要想保证一击即中让陈星泊永无翻身之地,仅靠他自己一个人,是肯定做不到的。 所以,他现在迫切地需要找一个帮手。 要说人选…… 徐闻将这套豪华的大平层环顾一周,露出笑容:韩大歌星在歌坛的成就只能算是中流,但算人气,绝对站在男歌手的金字塔塔尖。 究其原因,就因为韩老师辗转于各大音乐综艺节目,不但自己挣得盆满钵满,还攒下了一堆忠实粉丝。 徐闻想靠《蒙面歌手》这么一档综艺节目扳倒陈星泊,那不管是所需的人脉还是涉及到的环节,都绕不开韩立州这个最佳人选。 想到韩老师,他对此事办成的把握又多了几分,当即拨通了电话。 “喂,徐老弟,怎么还有心情给我打电话,现在给自己老婆当经纪人,不应该双宿双飞玩得正嗨嘛?!” “去你妹的!什么玩得正嗨,粗俗!” “我粗俗我粗俗,就你高雅!”韩立州哈哈一笑,“大晚上给我打电话,有何贵干?” “想你了不行!” “呕……” 电话那头吐得稀里哗啦! 徐闻脸都黑了,翻了个白眼,说回正题。 “问你个事,《蒙面歌手》这档节目,你知道吗?” “知道啊,我太知道了!这节目请我当观察嘉宾呢,不过我已经拒绝了!” “啊?为什么?你不是向来对综艺节目来者不拒吗?” “嘿,你这话说的,我怎么那么不爱听呢……” “得得得!” 徐闻现在没心情打嘴炮,问,“你为什么不打算接?我看了《蒙面歌手》的策划案,觉得这节目很有成为爆款的潜质,按你的性子,不应该拒绝啊!” 韩立州也认真起来。 “我知道这节目会成为爆款,但我拒绝邀请,跟节目好坏没关系,主要是个人原因!” “个人原因?什么?” “就是……” 韩立州一顿,察觉出不对劲,“哎,你今天怎么对我的事这么关心?不对,不是关心我,你好端端的怎么打听起《蒙面歌手》了?节目邀请弟妹了?” “对!”徐闻坦然承认。 “这是好事啊。你自己也看出这档节目有爆的潜质,那就接了呗,还打听个什么劲?” 徐闻一时无话,倒不是要瞒着韩立州,而是这个计划太复杂,以至于一时之间不知该从何说起。 韩立州也了解他,知道这位老弟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如今能这么上心地打听一档综艺节目,可见不止是给老婆签合约那么简单。 韩立州当即严肃起来,道:“我现在在海城呢,明天回去面谈!” 两人议定。 第二天,韩立州直接来了徐闻家……准确地来说,是他自己家。 参观了一番,韩立州啧啧摇头。 “干嘛,是觉得我把你家弄乱了是吗?”徐闻问。 “不是!” 韩立州颇为感慨,“我之前买这房子是打算住来着,后来觉得一个人住有点冷清,一点不像个家的样子,所以才搬走了。可你和弟妹一住,虽然屋子的陈设没多大改变,但房子的气场明显变了,有个家的样子。” 说着,韩立州又是叹气:“可见老话说得好,房子不是家,人才是家!” 徐闻皱眉。 “这什么老话?你自己说的吧!” “甭管谁说的,你就说有没有道理吧!” “有道理,有道理!” 徐闻敷衍着,给他丢过去一瓶饮料,突然问:“哎,这都七月份了,你的新专辑怎么还不发?之前不是说《盛夏的果实》和夏天应景,现在都快入秋了,怎么还不发吗?” 韩立州突然就来气了,翻了个白眼。 “还说呢!本来老子对这张专辑充满了信心,是冲着今年金曲奖最佳专辑去的,可好嘛,你老哥不声不响,直接给自家老婆写了首《我》出来,还有另外三首高质量的歌,现在都还在新歌榜上挂着呢!” 韩立州没好气,“自家弟妹,我又不能说什么!能怎么办?只能避其锋芒,把发专辑的日子一拖再拖,现在《我》的热度好不容易降下来点,我才敢发啊……初步定在下个礼拜!” 徐闻被说得一点脾气都没有,哈哈哈地干笑。 韩立州越看他越来气,白眼都快翻上了天,但不得不说,对这位老弟的才华是服气的。 之前那么多首好作品,已经足够让他惊艳了,可现在为了捧红自己老婆,他玩闹似的就拿出四首精品,尤其那首《我》,最佳专辑不说,一座金曲奖肯定是到手了。 关键人家的能力还不止是写歌,随便一个电影剧本,就受到了国际大导演杜维泽的青睐。 这也就是徐闻对名和利不感冒,要是他想,通身才华施展出来,那不得统治整个娱乐圈? 韩立州想了想,莫名对那个场景无比期待,又莫名感叹: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 …… 两人说回正题,徐闻费了好一番唇舌,把和陈星泊的恩怨,以及和吴蝶的计划说清楚了。 韩立州听得满脸“卧槽”,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徐闻又问:“你昨天说,不打算接《蒙面歌手》,到底为什么?” 韩立州神情严肃。 “其实也没什么。番茄台也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了,《蒙面歌手》的导演贺峰是老朋友了,请了我,这个忙肯定是要帮的。但就在我要签约的时候,贺峰突然告诉我他被替掉了,新导演王鑫据说是……” 韩立州说着,手指了指上面。 “反正关系硬得很!要不然以贺峰在番茄台的资历,怎么可能被换,被换就算了,台里还不让他撂挑子,当个副导演继续干活,摆明了就是踩着他的头给太子爷铺路呢!” “这事,圈里知道的人都为他抱不平,但也没辙,谁让人来历大呢。我一个艺人,能力有限,这事没法给他出头,但和他共进退还是能做到的,所以才拒绝了节目的邀约!” 徐闻听完这些,陷入了沉思,随即嘴角又浮起一抹笑容。 “你笑得这么猥琐,又憋什么坏呢!”韩立州问。 “老韩,你兄弟就是我兄弟,明天把他叫出来,咱们合计合计,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帮他把节目抢回来!” “真的?那王鑫的背景可……” “就因为他背景硬,这事才好办!” 看着徐闻坚定又淡然的笑容,韩立州闭上嘴,也等不到明天,当即给贺峰打了电话,把他约出来。 …… 两天后,经过经纪总监陈星泊亲自与《蒙面歌手》节目组的交涉,关于沈安然担当节目嘉宾的合同,已经基本敲定。 这毕竟是沈安然的第一个综艺,而且合同金额高达千万,公司自然要严格把关,所以又召开了一次中层碰头会。 看完协议,外行杨宏奇和内行的两个副总都点头不语,对合同的内容、金额都十分满意,虽然嘴上不说,但对陈星泊的能力还是很服气的。 会议简短召开,几乎就要结束。 这时,徐闻冷冷开口:“陈总监,你谈的这个价……太低了吧?” 这话一说,三个大佬都愣了。 平心而论,沈安然虽然近期在歌坛声名鹊起,但的确资历不深、根基不稳。 综合来看,沈安然的合约能谈到200万一期,已经很高了。 毕竟这节目录制过程很简单,只需要戴着假面唱两首歌,再和评委观众互动互动,不会超过三个小时就结束了,200万到账! 这圈子里虽然遍地都是钱,但挣得这么容易的,也很少见! 所以他们才会对合同十分认可,自然,也对徐闻突如其来的质疑,表现出高度的震惊。 陈星泊冷笑起来:“徐经纪,你入行不深,怕是不了解行情!以沈安然的资历,200万一期已经是行业内能给出来的最高价了,再多……这合同怕是谈不成了!” 徐闻淡然一笑。 “最高价?不一定吧!我听说丁婉君也接到了节目组的邀约,那边收到的合约,可是220万一期呢!” “丁婉君是什么资历?人家出道十多年,虽然没拿过金曲奖,但那是因为金曲奖评委向来不喜欢伤感情歌的缘故。这位姐‘情歌天后’的名头可不是盖的,220万一期不高,沈安然能和她比?” “怎么不能比?!上次沈安然被黑,丁婉君也出来凑热闹。最后怎么样,不也被路人网友给教育了嘛!情歌天后的人气,也不过如此嘛!” “所以呢?就因为一个热搜,你就觉得沈安然的人气,比丁婉君要高?” “事实如此!” 徐闻冷静且淡定,“丁婉君上年纪了,嗓子也不太行,新专辑是憋了两年才出的,质量比之前差远了,拿不了金曲奖也是意料中的事。现在的年轻观众哪还有人买她的账!” “可她的代表作还实实在在地摆在那里!” “代表作谁没有?沈安然的《anta》《我》《如果你也听说》,不都是代表作!论质量,不比丁婉君的差,论人气,现在正是热度最高的时候,论实力,几首歌的风格都不一样,比丁婉君唱了这么多年只能唱中音情歌更不知道高多少倍!” 徐闻顿了顿,继续道,“《蒙面歌手》不是音乐大赏,而是一档综艺节目,是需要热度和看点的。” “丁婉君能唱的歌,沈安然都能唱,但沈安然能唱的,那个女人多半都唱不了。就凭这,沈安然的价就不能比丁婉君低,更别提她现在的热度是丁婉君的好几倍!” “所以,如果丁婉君能拿到220万一期的价,那沈安然至少得350万起!” 最后这个数字落在会议室里,把三个大佬都快砸晕了,可是仔细咀嚼徐闻刚才的一番分析,又无一不觉得,沈安然完全值这个价! 陈星泊怒不可遏,可看杨宏奇的态度,也只能答应和番茄台的人再谈。 散会后,徐闻来到陈星泊的办公室。 “哟,陈大经纪人贵步临贱地,有何指示啊!”陈星泊讽刺道。 徐闻完全不把这又酸又臭的话放在心上,笑了笑,在他办公桌前坐下了。 “陈总监,你是我的顶头上司,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指示你啊!” “你不敢?你就快爬到我头上拉屎了!” “唉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于公,沈安然是我手底下的艺人,于私,她是我的女朋友。她第一次接综艺,我想帮她谈一个更好的价格,这不过分吧?” 陈星泊顿了顿,一时无话。 徐闻笑了笑,脸色突然严肃起来。 “再说了,200万一期,这价格着实有点低。我能看出来,陈总监是这个行当里的佼佼者,自然更是心如明镜,对吧?” “唉,你这话怎么说的,我……” “行了,陈总监,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徐闻平淡笑道,“你在公司已经给沈安然规划好了发展路径之后,突然给她接电视剧又接综艺,还把价钱压这么低,不就是为了削弱她在公司的实力,让杨总觉得她没那么赚钱,对吗?” 陈星泊摇头笑了起来:“徐闻,你又被迫害妄想症吧!沈安然是我千辛万苦签到公司的,她的第一部女主作品《仙祈》,是我费尽心思帮她争取到的资源,电视剧刚刚播完,热度口碑都摆在那里。我对她的发展多尽心,全公司的人都看在眼里,你就算是她的男朋友,也不能这么诬陷我吧!” 徐闻低头一笑。 “你说的没错,沈安然能有今天的地位和热度,你功不可没。但,你对她的发展尽心尽力,那是之前,而现在……” “现在我的用心是一样的!” “不,不一样!现在你一心想把吴蝶挖到蓝火来,同样是女艺人,同样是电影咖,吴蝶要想在公司站稳脚跟,成为蓝火后续资源的第一选择,那沈安然就是不得不作出让步。” 徐闻一顿,笑道,“为了你的爱人,牺牲我女朋友!陈总监,这事不太妥当吧!” 陈星泊假笑了半天,在听到“吴蝶”名字的那一刻,脸色突然阴冷了下来。 165.请君入瓮 “你是怎么知道的?”好半天,陈星泊吐出这么一句。 他没有否认,没有诡辩,而是大方认账,这个态度倒也让徐闻出乎意料。 徐闻平静道:“我能顺利和嘉禾完成资源置换,肯定是有点人脉关系的,知道这事,不难!” 陈星泊一时无话,低头思索片刻,相信了这个说法。 这位老哥大概打死也想不到,沈安然《欲望女人》的女一置换成《风刀剑》的女三,完全是吴蝶在中间发挥作用。 他更想不到,自己和前女友和好如初,也不过是徐闻鬼手操纵制造出的假象而已。 徐闻这时笑道:“陈总监,说实话啊,你想打压沈安然给吴蝶让道,我一点都不生气。因为我和沈安然的关系,我很能理解你的立场。要换了我,我也会跟你做出一样的选择!” 陈星泊瞥了他一眼。 “所以你过来,是为了和我交流跟艺人谈恋爱心得的?” “我是来和你交心的!”徐闻笑了笑。 “交心?怎么个交法?” “首先,我不愿意与陈总监为敌,说实话,你的能力和手段,我有点怕!上次沈安然差点被你灌醉送上别人的床,我至今心有余悸,所以我不想,也不敢与你为难!” 徐闻这个开头,让陈星泊的戒备心松懈了两分。 他继续道:“但是,我家老婆一路走到现在也不容易,好不容易取得了今天的成绩和地位,要想让她就此放弃,乖乖给吴蝶让道。她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 “可话又说回来,蓝火刚成立不久,在圈子里根基不深,资源就那么点。沈安然和吴蝶虽然年岁差了不少,但形象和戏路高度重叠,所以确实存在竞争关系,根本不可能和平共处!” “鉴于吴蝶在电影圈的资历,再加上陈总监的手段,我们小两口自认不是你们的对手。所以,吴蝶加入蓝火后,我可以让沈安然改变发展路线,避免和吴蝶正面相遇,让她可以快速在公司站稳脚跟。” “但是,我们在地位和资源上作出让步,你必须在其他方面给予补偿!比如钱上面。当然,我不是让你出钱,但像《蒙面歌手》这样的综艺,你必须为沈安然争取到最高的价码,我们才肯让步!” “同样是赚钱,大制作电影里担当女一虽然片酬高,但综艺节目的收入也毫不逊色。我们丧失了公司的电影资源,但是赚到了钱,也稳固了人气,那么为吴蝶让道也就完全可以接受!” “这样一来,大家都没什么损失,双赢的局面何乐而不为呢!” 徐闻结束一番陈词,就坐在原地笑得自洽,一副示好的模样。 陈星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许久无话,好像要通过这种注视看清楚他的真心和假意似的。 好半天,他才笑了起来:“认识你也大半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怪新鲜的。” 徐闻耸耸肩,等着他后面的转折。 “你刚才分析的很有道理,说实话,我挺动心的。但我就一个疑问!” “请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说沈安然可以作出让步,但前提是要让她挣到足够的钱,听起来很有道理。” 陈星泊话锋一转,“但以我对沈安然的了解,这姑娘其实对钱并不看重,反而是真心喜欢演戏……让她放弃已经到手的公司一姐的地位,失去蓝火最好的电影资源,她真的会甘心吗?” 徐闻一顿,随即便肆无忌惮地大笑了起来。 这一下把陈星泊都搞纳闷了。 “你笑什么?”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原来陈总监也不能免俗啊!” “这话怎么说?” “陈总监忘了,自己当初费劲巴拉非要把我招到蓝火,原因是什么吗?” 陈星泊一顿,恍然大悟。 徐闻笑道:“蓝火的发展顺风顺水,以后接洽到的剧本只会越来越好,吴蝶离开嘉禾后加入蓝火,资源不愁,再加上陈经纪人的能力,快速翻红完全不是任何问题!” “但是,吴蝶需要的,沈安然不一定需要。陈总监手眼通天,能帮吴蝶接洽到最优秀的剧本,我也能!我虽然比不了全国最顶尖的编剧,但中等偏上,应该也还能占到一个位置吧。” “再说了,就算没有我帮忙,我老婆也完全不会介意给吴蝶让道。刚才陈总监也说了,沈安然喜欢演戏,对钱反而一般,自然也可以理解,她对于主角不主角根本不看重!” “只要角色有挑战,她完全能沉浸其中,根本不在乎什么一姐不一姐。更何况……说这话陈总监别不爱听啊,吴蝶的年纪摆在那里,我老婆还年轻,等得起!” 陈星泊愕然。 顿了许久,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然无话可说,自顾自地摇头苦笑起来。 这段时间尽忙着和徐闻斗法了,以至于彻底忘记,这小子除了经纪人以外,最有分量的身份是编剧。 吴蝶有演技,有奖项,只不过因为年龄偏大而被市场逐渐抛弃,所以才需要极高质量的剧本加持,才能和一众年轻小花抢占市场。 可沈安然完全不一样。 她有徐闻这个金牌编剧,完全可以为她量身打造剧本,所以对公司资源的依赖度并不高。 而且正如徐闻所说,她还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她很年轻。 作为一个26岁的女艺人,她在电影圈出道就是杜维泽导演的作品,众星捧月般的唯一一个女性角色,这个放眼全球都屈指可数! 如今,她又参演了另一部大制作,虽然只是个女三,但从剧组的反馈来看,沈安然的表现依旧亮眼。 年轻、有演技,再加上一个天才编剧男朋友追着喂饭……难怪她有底气,把已经稳操胜券的一姐位置随手让出。 因为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徐闻看陈星泊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彻底说服,当即笑道:“其实陈总监说得也没错,沈安然没那么在乎钱,我也一般。但你说一姐的位置都到手了,就这么让出去,实在有点憋屈。” “所以,也只有到手的钱多点,才能让自己欣慰一点,还能让杨总清楚我家老婆的赚钱能力,这样才不至于在吴蝶进公司后被轻视,以后坐冷板凳。陈总监说是不是?!” 陈星泊无言以对,这才笑道:“言重了!我既然想捧吴蝶,那就绕不开你这个金牌编剧,自然也不敢打压沈安然。所以……合同的事交给我,我绝对会谈到让你满意!” 徐闻笑了笑:“那就有劳陈总监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 搞定了陈星泊,徐闻几乎是一刻不停地,就把“沈安然要求出场费比丁婉君高”这个消息,传到了丁婉君那边。 他完全能猜到这个女人有什么反应! 愤怒、骂人、摔桌子,甚至扎一个沈安然的稻草人,在上面扎针也不是不可能! 徐闻可以肯定,成名已久的丁婉君绝对咽不下这口气。 到她这个级别,钱多钱少只是一个数字,她们更在乎的是自己在圈子里的地位。 如果让人知道,刚刚出道没两年的小丫头就这么爬到她头上来,那丁婉君以后也别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更关键是,这个小丫头还和她有深仇大恨! 所以,在发泄了一通后,丁婉君立即要求经纪人涨价,涨多涨少无所谓,但只有一个要求:绝对要比沈安然高,否则就退出。 经纪人拗不过她,态度马上传到了节目组。 导演王鑫一听,顿时就炸了,把手里的策划案一摔,怒吼道:“草他妈的,沈安然要涨价,丁婉君也要涨价,都欺负老子是新来的吗?” “把我逼急了,两个人都不请了!他妈的,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会唱歌的人不多得是,我就不信没她们这节目还办不成了!” 副导演贺峰坐在一旁,完全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制片人程延东也不说话,眉头紧锁,一脸深思。 不一会儿,王鑫自己冷静下来,道:“两位,说说你们的看法!” 贺峰和程延东对视一眼,前者仍是一言不发,后者已然面如土色。 程延东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在一个栏目里,制片人的地位不比导演低,但贺峰在电视台资历甚高,做出了好几个爆款节目。新来的王鑫摆明了背景比花岗岩还硬,也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更关键,这两位还有仇,一山不容二虎之仇! 程延东觉得自己太难了,讨好谁得罪谁都不对,干脆把心一横,从节目的角度出发就事论事。 他认真道:“沈安然绝对要请,多贵都要请!” “为什么?她不过是音乐圈的一个新人,至于吗?”王鑫不解。 “新人不假,但成绩也是实打实的。音乐圈和影视圈不一样,一飞冲天的可能性很小,都是靠作品累积才会有实实在在的地位。” 程延东认真分析,“可沈安然是个例外。她出道才两年,第一首单曲直接拿下金曲奖,今年发行的新专辑又质量过硬,受到圈里多位大拿的高度认可,市场热度也前所未有的高。” “就这个实力和人气,放在现在的音乐圈就是独一份。比她作品硬的,至少三十五岁起,而且都是大神级别,根本不可能自降身价来当选手,即便愿意来,开出的价也至少500万一期!” “比她作品弱的,人气要差一大截。我们之所以请她,不就冲着她的粉丝和热度去的吗,与其拿这份钱请两三个小咖,不如集中资源办大事。把这位姐请来,带来的热度和流量,比十个新人歌手都要强!” 王鑫陷入沉默。 好半天,他道:“我有一个疑问。我们这个节目叫《蒙面歌手》,选手在被嘉宾猜出真实身份前,各项信息都是保密的。” “也就是说,即便请到了沈安然,也根本不能提前拿她做宣传,那她的人气和实力对我们来说有什么用呢?” 这话一说,程延东和贺新就都笑了。 两人很是无奈,明明都是内行,却要被一个外行来领导,这他妈简直是尴尬他妈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 程延东耐着性子道:“不能拿沈安然做宣传不假,但是热度这种东西,不是只有大海报贴出来才能蹭的。” “几个意思?” “只要我们签下沈安然,大可以通过小道消息放出风去,网上热度一炒,流量不就来了吗?” “那不请她,不也行嘛!直接在网上放出风声,说《蒙面歌手》疑似请到沈安然,疑似嘛,又不是真的,最后没请到也赖不着我们。” “您当那些媒体记者都是脑瘫啊!一旦这消息放出去,记者肯定会去沈安然那儿证实,如果她没和咱们签约,您猜她会怎么回答?” 王鑫不说话了。 程延东叹气道:“以沈安然现在的人气和正面形象,只要她直接否认,网友转过头来就会指责我们恶意炒作,潜在的观众群体也会大规模流失,那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王鑫好几个深呼吸,无言以对,已然认命。 “既然沈安然得罪不起,那就只能炒了丁婉君。这俩人一个要350,一个要比350更高,要把她们伺候好,节目的选手经费也就差不多了,那别的人不请了?这不搞笑嘛!” 这话一出,程延东又摇头。 “怎么,丁婉君也不能炒?这又是为什么啊?” “不是不能炒,是你炒了她,别的歌手也会较这个真。毕竟我们看中沈安然的实力和人气,别人却只看到她的资历,哪个成名歌手能容忍自己的价位比她低那么多!” 程延东又道,“可这节目要不请几个有分量的歌手,根本撑不起来,所以炒了丁婉君,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丁婉君,治标不治本啊!” “那就对每个艺人分别签约,出场费保密,这样不就行了!” “也不现实,要不然沈安然的初步议价,丁婉君是怎么知道的!” “……” 程延东道:“从合同拟定、双方谈判再到最终签约,整个过程涉及到人实在太多了,我们能保证自己这边不泄密,艺人那边能保证得了吗?” “是,可以签保密协议,但价位泄露,你很难找到源头,凭什么断定是人家艺人暴露出去的。” “就算你找到证据,证明是对方泄密,又能怎么样?打官司,让他赔钱?有些事情法律上是一回事,人情上又是另一回事。” “咱是求人家来撑场子的,搞得这么难看,以后还要不要办节目?” 王鑫彻底服了,往椅子上一倒,满脸生无可恋。 他也在电视圈混了几年,看着别人做节目觉得挺简单的,真到自己主持大局才发现,里头的门道简直不要太多! 全场默哀三十秒。 见气氛铺垫得差不多了,从始至终没说话的贺峰这才直起身子,刻意地“咳”了两声。 他淡然道:“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就看王导有没有这个胆量了!” 这话一出,王鑫的顿时被吸引过来。 而坐在贺峰对面的程延东,眼中放出了警觉的冷光! 166.一网打尽 贺峰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对王鑫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跟沈安然签一份阴阳合同,明面上的合同价还是200万,暗地里却是350万。这样丁婉君那边也有交代,整体经费也可以控制,一举两得。” 王鑫虽然在电视导演界的经验不是很深,但当人的经验还是有的。 他的空降,直接取代了贺峰的位置,自然对他的任何意见和行为,都要保持高度的审慎,能听的都不敢听。 贺峰也是人精,当然明白这一点。 所以他道:“其实要想控制预算,也不是不可以。原本我们是打算和沈安然签6期合约,到第6期被嘉宾猜出身份,按照节目规则就等于被‘淘汰’了。按照之前的合约价,总出场费是1200万。” “现在她既然要涨价,那就缩短节目期数,只签3期或者4期,这样一来总出场费是差不多的,她的热度和人气也可以良好地利用起来。” “丁婉君那边也用同样的方式!她不是价钱要超过沈安然嘛,那行,就给她360万,只签一期。然后剩下的经费多签一些新人,彼此穿插搭配下来的话,做完一整季应该不成问题!” 贺峰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没有任何挖坑或者低三下四的样子,反而酷酷的拽拽的,精准地传递出一副“要不是因为这节目是我策划出来的,我才懒得搭理你,你这个傻逼”的情绪。 王鑫即使再怎么提防贺峰,听到这个主意也觉得眼前一亮。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峰所说的法子,已然是现实条件下最妥善的办法了。 王鑫看向贺峰的眼神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制片人程延东这时皱眉道:“老贺说的法子可行,但是……怎么说呢!缩短沈安然和丁婉君的出场次数,对我们节目肯定还是有影响的。” “尤其现在,音乐类综艺竞争这么激烈,两人加起来只出场四到五期,连整季节目的一半都不到……” “我们一开始,对沈安然和丁婉君两位大咖出场次数的计划,是要占到节目全季的34,这样口碑和收视率才有保障,现在……我不是很有信心啊!” 贺峰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现实条件摆在这儿,要么追加投资,要么压缩这两人的出场期数,没有第三种办法!” 贺峰这话说完,他和程延东就对视了一眼,彼此眼神了然。 他们都知道,其实还有第三种方法,可以圆满地解决现在的困境,只是这法子风险很大。 王鑫当然也知道! 他虽说第一次当总导演,但在电视圈子里也混了好些年,“阴阳合同”这种老段子自然有所耳闻,甚至其他老电视人了解得更透彻。 毕竟作为空降导演,他摆明了是结了婚的女人睡觉——上面有人! 从小在权势家庭长大,这种蝇营狗苟的勾当,他比贺峰、程延东这种靠本事吃饭的人更清楚。 但是当下,他一句话也没说,心里谨慎又暴躁、沉着又狂乱。 贺峰瞟了他一眼,嘴角冷笑:鱼儿这是上钩了! …… 后面的事情,贺峰完全不必再跟进,因为他知道,王鑫肯定会兵行险招,走第三条路。 因为他没有选择。 作为背景过硬的空降导演,虽然整个电视台没有人敢说个“不”,但王鑫知道,其实所有人都不服气,等着看他的笑话。 所以,如果贺峰是导演,他唯一的压力就是能不能把节目办好,办不好会给电视台造成损失。 而王鑫的压力要更多一重,节目要办不好,那他的行为完全是光腚拉磨,转着圈的丢人。 所以,即便贺峰给了他一个比较稳妥的解决办法,他也根本不会用。 不是不信任贺峰,而是他经受不起任何一点风险——节目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要想达到这个效果,沈安然的常驻时期至少保证在6期以上,丁婉君可以不请,但肯定还要有一位大牌歌手坐镇。 这样一来,和沈安然一老一新,一个攒人气一个卖情怀,节目想不火都不难。 但事情绕老绕去,又绕回了原点! 经费! 沈安然的出场费上去了,老歌手的报价也肯定下不来,所以,他所有的退路全部被堵死了,只剩下最后一条! 悬崖边上的那条! 走过去了,扬眉吐气、证明自己,走不过去,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王鑫很快做了决定! …… 当陈星泊从王鑫嘴里听到“阴阳合同”四个字的时候,他觉得一阵恍惚,仿佛觉得自己穿越到年前,那是他干经纪人最勇猛最疯狂的时候。 阴阳合同这种操作,对他老说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后来圈内有过一次大整顿,他惊险逃脱,又因为吴蝶勾搭上豪门把他踹了,他无心工作,这才收敛很多。 可现在,故态复萌! 其实以陈星泊的警觉,未必不能察觉到这件事的风险,但正如王鑫被逼到了墙角一样,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即便王鑫提出,同意350万的单期出场费,但要把沈安然的合同从6期改成3期,他也是不能接受的。 因为这样,沈安然最终到手的钱差别不大,也不算完成他对徐闻的承诺。 所以,在见面之前,他就已经做好准备故技重施——签阴阳合同,甚至已经组织好语言来说服王鑫。 没想到,王鑫先提了出来,那他自然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就坡下驴地宰了王鑫一顿! 阴面合同330万一期,徐闻那儿勉强可以交差,另有20万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两人一拍即合! 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 好办在于,两人签订这份合同完全不需要经过第三人,绝对保密。 因为在这个行当里,公司和经纪人是完全有资格代替艺人签订工作条约的,这个条款会直接写在艺人的经纪合同里。 所以,陈星泊签这份合同,完全不需要经过沈安然,而且具备绝对的法律效力。 不过虽然行规如此,但一般的经纪公司也不会这么野蛮,就算签合同不知会艺人,也肯定要和高层报告一声。 但在蓝火情况又有不同。 当初杨宏奇之所以能把陈星泊挖来,优厚的待遇是一方面,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给了他在艺人经纪工作上绝对的权威,也就是任何工作不用经过高层研究同意。 这也就是上次,为什么他可以不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给沈安然签了一部《欲望女人》。 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陈星泊签这份合同也拥有绝对的自主权,当然,他倒也不是为了害沈安然,毕竟和徐闻有约在先。 他之所以选择私自做决定,是因为阴阳合同毕竟违法,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险,而且他预料,徐闻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他才选择先斩后奏……甚至斩了不奏。 王鑫那边就更不用说了,作为导演,和制片人一样对节目有绝对的主导权,和艺人签合同的事也完全可以一个人做主。 于是这份阴阳合同,就这样在没有第三人知道的情况下,签字画押按手印,完全不怕像此前签约价泄露的情况发生。 当然,所谓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也只是他们自以为是而已。 合同签订没几天,徐闻从陈星泊云淡风轻的表现和讳莫如深的语气中,察觉鱼儿已入网。 作为沈安然的经纪人,他当然有资格要求看一看合约,却遭到了陈星泊的拒绝。 面对质疑,陈总监只是道:“这些事我会处理好,等着收钱就行了!” 徐闻表面上眉头快皱上了天,心里却已经露出了标志性的反派微笑。 为确保稳妥起见,他还是决定等收到贺峰的消息后再收网。 陈星泊城府老成,不容易套话,但那头的王鑫就简单多了! 王鑫的“阴”份合同要过账,需要台长签字,否则钱根本打不出去。 而他仗着上头有人,自然也就觉得这件事不成问题,随便摆了一桌酒,就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糊弄当然是能糊弄过去,但这么一来,天知地知也就是个笑话了。 贺峰是电视台的老员工了,地位仅次于台长副台长,是电视台的无冕之王。 作为电视台最得力的一杆枪,他当然要在台长唉声叹气地时候,给予适当的关怀和问候,最后在一顿掏心掏肺的酒后,坐实了王鑫和陈星泊签阴阳合同的事! 徐闻得知消息,二话不说,吹响反攻的号角。 要想把陈星泊和王鑫一网打尽,直接报警肯定是不行的! 因为有王鑫的“上面”在,这种签了合同但还没发生实际账目的违法行为,很有可能重重举起轻轻放下,最后内部处罚一下就了事。 筹谋这么久,不是白瞎了! 所以,徐闻必须把事情闹大,利用舆论逼迫警方做出公正的判决。 这种事,徐闻前世见多了,如今操作起来也是驾轻就熟,更何况还有贺峰这么个给力的内应! 没两天,一个关于“沈安然与《蒙面歌手》签订阴阳合同”的爆料贴就出现在了网络上,并且在不知是人为操作还是网友自发关注的情况下,帖子迅速蔓延开。 帖子指出,沈安然自恃身价颇高,向《蒙面歌手》开出600万一期的天价出场费,而且为了避税和维持正面形象,要求节目组签订阴阳合同。 帖子内容详尽,诸多细节说得有鼻子有眼,比如怎么把出场费从100万谈到了600万,沈安然怎么频频反悔,而面对节目组的为难,丁婉君作为老前辈主动把谈好的300万出场费降到200万,节目组如何忍辱负重,被迫签订了不平等条约,等等等等。 帖子一出,舆论哗然。 原本,沈安然正处在新专辑销量口碑双佳、第一部女主电视剧演技收视全红的阶段,热度本就前所未有的高。 更别提这帖子的内容如此劲爆,一经爆出就迅速点燃了吃瓜群众,不到一个小时,沈安然就成了众矢之的,窜上了各大互联网平台的首页和头条。 …… 此时此刻,沈安然正在申城影视城老老实实地拍着戏。 她有在剧组不开机的习惯,后来和徐闻异地,实在受不了相思之苦,这个习惯被改掉了。 但是这个月,她知道徐闻有公司的事要忙,两人约好了杀青之后再见面,中途不联系,所以又恢复了关机状态。 倒也清净! 只是作为女三,她的戏份并不是特别多,在剧组大部分时间都很无聊,其他演员又都很忙,所以她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助理蓝蓝在一起的。 蓝蓝早就被徐闻收买了,所以尽管外面已经闹翻了天,沈安然的名声一夜之间从天堂坠落地狱,但她本人却完全一无所知。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片场的气氛很奇怪。 她问蓝蓝:“蓝蓝,是出了什么事吗,我怎么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蓝蓝内心慌得一批,脸上却笑容镇定,一脸茫然:“没有啊,安然姐,你是不是最近拍戏太累了?” 沈安然也没多想,欣然一笑:“可能吧!” 蓝蓝松了一口气,心想:徐哥,我亲哥,你快把事情解决吧,让我在安然姐面前演戏,这挑战实在太艰巨了啊!! 蓝蓝欲哭无泪。 …… 申城那头一片祥和,外头的世界不管是现实还是网络,却闹得越来越厉害! 上京警方和海城警方不得不注意到这件事——各路网友的报警电话,已经快把公安局给打爆了。 于是乎,公安局联合税务局,专案调查组连夜成立。 后面的事情便以摧枯拉朽的形势展开,短短三天后,调查结果出炉。 面对确凿的证据,陈星泊和王鑫二人坦白从宽,交代了事情的全过程。 二人的口供、警方的案情公示以及两份“阴阳合同”都被公布在网络上。 如果说陈星泊的认罪申明不足以帮沈安然洗脱罪名,那合同上按着鲜红手印的签名,阴阳两份都写着陈星泊的名字,便足以说明事实。 于是乎,在经过了三天发酵,激动的网友几乎要化身正义军团直接把沈安然绳之于法后,事情又发生了惊天的大逆转。 在铁粉的带动下,为沈安然申冤的分析贴在网上迅速蔓延,直接以受害者的身份为沈安然叫屈,要求三类人向沈安然道歉。 一是背着她签订阴阳合同的陈星泊,二是之前那个网络爆料的人。 帖子直接怀疑这个人是丁婉君,毕竟整个爆料除了“阴阳合同”是事实以外,其他一个都对不上,还有一句“丁婉君为节目组解忧自降身价”,拉踩行为不要太明显。 第三,就是各路是非不分的吃瓜网友。 陈星泊已经被逮捕,爆料人藏在网络后不现身,能道歉的,也只有网友了。 好在,这届网友的素质还算不错,再加上沈安然的作品都杠杠硬,之前的形象也十分正面。 所以案情明了后,一波向沈安然道歉的热搜又迅速窜上各大网络头条。 到这时,蓝蓝在片场已经完全压不住了,毕竟她能管得了自己的嘴,但架不住导演、制片和其他演员都主动过来跟沈安然道喜啊。 沈安然就这么东拼一句西凑一句,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作为当事人,却完全像个吃瓜群众一样,激动得只想鼓掌。 沈安然内心:就我哥哥这水平,只怕哪天我被卖了还在给他数钱呢!算了,以后还是不要欺负他了,惹不起惹不起…… 167.扫尾工作 虽然沈安然已经平冤昭雪,但关于这次“阴阳合同”案件,网络上仍有许多声音质疑。 不少人认为,沈安然不可能跟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事实上,网友这么怀疑也是对的。 毕竟虽然签合同的是陈星泊,但实际受益的却是沈安然。 只要抓住这一点,即便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没有沈安然掺和的痕迹,也不可能彻底扫清她的嫌疑。 甚至有网友提出暗黑假说,诸如沈安然才是幕后黑手,只是段位太高,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而已。 徐闻刚开始这个计划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如果为了搞死陈星泊,把自己老婆也给拉下了马,那可就太不值当了。 所以在两位嫌疑人被逮捕之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安排沈安然发声,而是让韩立州和贺峰出马,先后发布声明。 韩立州的说辞是: 《蒙面歌手》这档节目是他介绍给沈安然的,刚开始她不愿意接,因为档期很忙,抽不出时间来。 最后,沈安然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答应帮忙,根本不存在所谓耍大牌、狮子大开口的事。 贺峰的说辞是: 作为《蒙面歌手》的总策划人和原导演,他是最开始和沈安然接触的人,双方就节目相关事宜相谈甚欢。 沈安然自谦为新人,开出的出场费完全是友情价,这让他对双方的合作充满了信心。 贺峰的言辞比较激烈,发了这样一条微博后又再三表示: 后来电视台空降导演,抢走了《蒙面歌手》的决策权,以至于本来和沈安然谈好的合作也发生变故。 至于中间的是非曲直他不得而知,但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他对沈安然小姐深表歉意。 他还表示: 《蒙面歌手》作为一档音乐类综艺节目,形式上要保持歌手的神秘性,所以沈安然这一曝光,双方肯定不可能再合作。 他对此深表遗憾,今后有机会一定要再和沈安然小姐合作,一睹金曲奖歌后的风采! 贺峰作为一个电视台导演,网友并不熟知,但正式因为他不是艺人,微博认证的身份让他说的话自带专业滤镜。 所以在他一连发布三条微博后,粉丝们都疯了,路人也完全相信了沈安然的清白。 微博热搜上。 “我就说,我们家安然肯定是清白,肯定是清白的!!” “这些喷子脑子得多有病,才会觉得安然小姐姐才是幕后黑手,现在这个年代,还有人缺钱缺成这样吗?” “沈安然要真缺钱,还至于到《蒙面歌手》当选手?以她现在的作品,都可以直接去《好声音》当导师了好吧!” “这个陈星泊真不是人啊,天杀的,我们家安然差点被她毁了!” “就冲沈安然唱歌这么好听,演技又这么好,我无条件相信她的人品。” “那些喷子真是脑袋有泡啊,陈星泊都自己交代了,签订阴阳合同的同时自己索要了20万每期的好处费,作案动机再合理不过了,怎么还能往沈安然身上赖?!!” “安然姐姐受委屈了,菠萝永远支持你,抱抱!” …… 在“阴阳合同”刚刚爆出来的时候,沈安然的粉丝就非常坚定地支持她,只是因为沈安然从未主动经营过粉丝群,所以有组织的“菠萝”并不多。 而且当时网暴初期,几乎所有的舆论矛头全指向沈安然,千夫所指,战力超强,菠萝们的声音实在太微弱,不管再怎么理智分析都瞬间淹没在了泛滥的唾沫里。 而现在,事实胜于雄辩,路人也都倒戈,一夜之间沈安然的名声又从地狱到了天堂。 那些喷子见状,也明白大势,再也不敢发声。 与此同时,事情继续向好的一面发展。 随着对陈星泊调查的深入,他以往的一些阴阳合同案也被挖掘,由此更加坐实了这是个惯犯,而彻底洗清了沈安然是幕后黑手的嫌疑。 于是乎,网络舆论彻底倒转,娱乐圈也引发震荡。 一夜之间,嘉禾传媒从业内巨头的位置,瞬间变得风雨飘摇了起来。 由于陈星泊过往案件被翻出,他在嘉禾期间带的艺人开始人人自危,生怕查到自己头上来。 嘉禾的董事会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两个头四个大。 一帮型大背头到处走动、联络、拉关系,花了数亿资金用来补交税款,再推出两三个过气艺人顶罪,这才平息了此事,保住了公司最赚钱的几棵摇钱树。 虽然处理得及时,消息封锁得严密,但福尔摩斯网友还是发现了端倪,根本不信嘉禾高层及重要艺人完全无辜。 于是一夜之间,嘉禾的艺人全都遭到抵制,股价连续几天跌停,损失惨重。 现下,嘉禾上上下下几百人,恨不得把陈星泊吃肉喝血扒皮抽筋……然而再怎么咬牙切齿也没用,这次的打击,没有个年缓不过来。 嘉禾的倒下,意味着娱乐圈资本市场的重新洗牌,业内各大影视娱乐公司无不蠢蠢欲动,准备瓜分掉被其霸占的资源和市场。 然而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就在这市场动荡、人心浮动的时候,一家不起眼的影视投资公司已然初具模型,开始杀入这个修罗场,搅弄起一番风云。 只不过现在,还什么都看不出来而已。 …… 在陈星泊被捕的第四天,徐闻仍然没有和沈安然取得联系,也没有安排她出来澄清解释什么。 因为现在的舆论环境已经完全偏向沈安然,她作为“当事人”,完全没必要费劲巴拉解释。 不但显得多此一举,还有“得了便宜卖乖”的嫌疑。 这种情况下,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就这么态度沉着,当什么都没发生,还能借此立一波“清者自清”的高冷人设。 简直完美! 相比之下,吴蝶的遭遇就要难多了! 在这场震动整个娱乐圈以及司法圈的阴阳合同大清查中,除了陈星泊和王鑫被查,影响最大的人就是吴蝶。 要知道,嘉禾公司虽然损失惨重,但陈星泊在嘉禾工作十余年,经手艺人里带的时间最长,捧得最成功的就是吴蝶。 两人还炒过绯闻。 其他艺人狡辩一下,发个声明,躲过这个无妄之灾还算勉勉强强。 网友即便抱怀疑态度,但还是相信警方不会冤枉好人,所以闹个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但吴蝶完全避无可避。 事实已然证明,陈星泊是个搞阴阳合同的惯犯,那他带的时间最长的艺人吴蝶,怎么可能真的干净! 但现实就是这么讽刺,吴蝶真的很干净! 这个女人从进娱乐圈开始,目标就很明确——找个有钱人嫁了。 所以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拍多好的戏挣多少钱,而是让自己快速成名,接触到上流社会的精英富豪。 至于影后桂冠,那完全是天赋好、运气好,再加上陈星泊的运作到位,老天爷只能追着喂饭。 而另一个没有掺和进阴阳合同里的原因在于——陈星泊实在太迷恋她了。 以至于,当他孜孜不倦地通过阴阳合同,为艺人和自己捞钱时,根本不敢让吴蝶冒一点风险。 在捧吴蝶的过程中,他就像个劳模一样尽心尽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 如果这个圈子里要说有谁是绝对干净的,第一号人选是沈安然,第二号就是吴蝶。 只是现在,两人的境遇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因为吴蝶的干净,所以即便她马上要和嘉禾解约,嘉禾也没办法把她推出去顶罪,以此榨干她的最后一点价值——虽然她的地位和资历完全够格。 但越是这样,网友越是愤怒,觉得这位嫁入豪门又被踢出来的拜金女,段位背景实在太强大了,闹出了这么大风波和案子,她却仍能独善其身。 这份潇洒和气度,把吃泡面喝润田的网友都给气炸了,纷纷敲击键盘,把吴蝶往死里骂…… “一个能在出道三年就嫁入豪门的女人,你指望她多干净?” “这女人是个狠人,出道就被陈星泊力捧,找到富豪老公就一脚把他踹了,这段位,我才不信她会没干过这种勾当!” “一个费尽心思嫁入豪门的女人,你相信她会不爱钱?” “众所周知,娱乐圈是个圈(juan四声),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这女人太恶心了,表面上还装高冷犯,明明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还影后呢,我呸,果然娱乐圈没一个好东西!!” “……” 一场铺天盖地的网暴就此展开。 吴蝶本人对此倒没觉得怎么样,毕竟以她的心智和经历,根本不会把与自己无关的路人网友放在心上。 甚至以后要当老板不当艺人的她,风评怎么样完全不在乎。 可是她能这么想,徐闻却不能! 虽然徐闻对这位玩弄感情、心狠手辣的大姐评价也不高,但毕竟以后要一起合作创业的,为了自己的公司,他也不能任由吴蝶的名声就这么臭下去。 难保以后,正阳影视投资的电影要上映时,吴蝶是公司股东的身份被对手挖出来,故意抛到网上…… 徐闻都能想到网友会是什么反应:这娘儿们影视圈混不下去,就退居幕后搞投资去了,还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啊!不行,抵制,绝对抵制! 完犊子,电影等着凉吧! 徐闻不能允许这种风险存在,所以吴蝶的名声,他一定要挽回。 但他也知道,这事难度极大! 按理说,警方的调查没有涉及到吴蝶,已经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可对资本恨之入骨的吃瓜网友就是不信,就觉得你们搞了权钱交易,资本绑架了法律,脑洞开的一个比一个大…… 这种情况下,普通的声明解释、正面曝光,完全不管用。 徐闻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让陈星泊亲自发声。 只有身陷囹圄还饱受酷刑(并没有)的他亲口说出,吴蝶没罪,网友才会相信这是事实。 …… 抱着这个念头,徐闻申请到看守所和陈星泊见面。 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两人就从暗流涌动的上下级竞争关系,变成了成王败寇的历史规律! 其实在见到陈星泊之前,徐闻对说服他还是有一定信心的,甚至他觉得压根不用说服:以陈星泊对吴蝶的感情,让他吃屎都会愿意。 而徐闻也自信,陈星泊只怕到现在还以为自己被抓是个意外,而根本猜不到他和吴蝶早已联手,这才是害他锒铛入狱的根本原因。 可是和陈星泊对视一眼后,徐闻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陈星泊看向他的眼神,很平静! 平静到压根不像是一个失去自由的人,也不像是一个驰骋名利场多年却突然身败名裂的人,更不像是一个憧憬着和爱人双宿双飞,却突然一下被猎人逮进了笼子里的人。 就这一瞬间,徐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隔着一张长条桌对视,房间里有两个警察看守。 一时之间,彼此无话。 “我这一进来,外面肯定闹翻了天吧?”陈星泊突然笑着问。 “确实!” “嘉禾怕是要倒了吧,毕竟我犯的那些案子,牵扯到了嘉禾一半的艺人,而且都是现在最火的那些!” “那倒也不至于,只不过这一跤,嘉禾跌得也够惨的,没个年恢复不了元气!” 陈星泊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默了默,突然抬头,眼里闪着隐忍的思念和欲望。 “那她……有没有受到牵连?”他问。 徐闻顿了顿:“你知道的!” 陈星泊又点了点头:“是啊,她是我带的时间最长的一个艺人,即便没沾手任何违法行为,可想来,网友也绝对不会相信她的清白!” 徐闻沉默。 “所以你这次来,是想干什么,让我发声替她洗清污名吗?” “是!”徐闻像是个被拆穿了伎俩的魔术师,承认得很尴尬! “呵!” 陈星泊轻蔑地冷笑了起来。 他眼神一抬,目光阴冷,“徐经纪人手眼通天、神机妙算,布下一个这么大的陷阱,引我自投罗网。” “现在我栽了,身败名裂,可你却连面都没露一下,这么大的本事,还帮不了吴蝶洗清一下网上的骂名吗?” 徐闻当场愣在原地,这才确信:他真的已经知道了! 与此同时又无比疑惑: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168.落败的快感 陈星泊一句反问,让探访室里的空气恢复死寂。 两人目光对视,眼神皆是变换无端,最后都化为冷静。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徐闻问。 “早就知道了!” “早就知道?有多早?” “嗯……” 陈星泊回忆起来,神态轻松,“大概在你咬死了,非要350万一期出场费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后来和王鑫那傻子谈合同,他主动抛出阴阳合同的主意,我就已经确定了!” 徐闻无言以对,后背冷汗涔涔。 他本以为,陈星泊只是被抓了之后,回忆整个事件的经过才会发觉自己是被陷害了,可没想到,他竟然在事中就已经发现了端倪。 那现在是几个意思,他明明知道有陷阱,还跟个傻子似的往里钻? 徐闻不由得后背发凉,抬起头,对面的陈星泊仍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陈星泊笑道:“不过不得不说啊,你这局布得真是巧妙,每一个细节都合情合理,完全没有任何破绽。” “可还是被你看穿了!”徐闻冷道。 “那没辙!” 陈星泊两手一摊,非常无奈,倒显得好像他才是那个赢了的人。 他笑道:“我这人向来不走寻常路,你置身其中,把每个细节都做到完美,自然觉得滴水不漏、稳操胜券。但我跳脱在棋局之外,上帝视角一看,很容易就看出来你在布局!” 徐闻顿了顿,表情十分严肃:“你一直在棋局之中,跳脱之外……这话怎么说?” 陈星泊却是摇头一笑。 “不说这个!虽然我发现了你在设局,但也只是发现了而已,许多细节我至今想不明白!比如你是怎么和吴蝶达成联盟的,又是怎么让节目组导演主动提出阴阳合同的……啧啧,太牛掰了!” 这话一点不做假地在夸徐闻,可现下,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不只是因为自己的精巧布局被彻底破解,而是因为,对面这个男人在明知有坑还往里跳,这种自杀式的行为实在太让他震惊了。 “为什么?”好半天,他才问出这一句。 “为什么,为什么……” 陈星泊重复着这三个字,平静笑容里钻出了一抹苦涩。 “嗯……” 他突然认真道,“我问你,你……爱沈安然吗?” 徐闻一愣,不知道为什么话题突然转到这儿来了,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陈星泊笑了起来,眼神望向远处,似乎在回忆什么。 他淡然道:“年轻人,你要知道,‘爱’其实是一个特别恐怖的字眼。” “演员有剧本,只要演技过硬,就可以在大荧幕上爱得死去活来!可现实没有剧本,生活里都是细节,所以爱一个人,是不可能演出来的,演技再好也没用。” “虽然她表面上就是一个热恋中的女人,眼神和行为也完全没有任何破绽,可你身处其中,就是能准确地发现,她不爱你!” 徐闻沉默。 陈星泊苦笑起来:“可我就是贱啊,明知道她不爱我,在利用我,我还跟个傻狗似的跟在她后面舔!” “你说奇不奇怪,我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上过的女明星也有两位数了。比她好看的,比她年轻的,比她骚的,什么样的都有。” “可我就是爱她,即便她一次又一次把我虐得死去活来,利用、抛弃,连眼睛都不眨,可我他妈就是躲不开逃不掉,明明看到是陷阱,闭上眼睛也要往里跳!这是不是就叫贱啊?” “很贱是吧!我也知道很贱,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那能怎么办,只能自己给自己一个了断!” “你不是要利用我吗,要玩弄我吗,那我就把自己逮起来,嘿,我看你还怎么利用我!” 陈星泊说到最后,语气特别调皮,像极了一个高智商的小孩子在玩游戏,而现在关在监狱里,只是一个常胜将军故意输掉,享受这种猎奇般的落败感。 徐闻后背森寒。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其实你早就发现了我的陷阱,但并没有阻止和反击,反而故意往里跳,就为了摆脱吴蝶的控制?” “你不相信?” “……” 徐闻不是不信,只是觉得,太震撼了。 陈星泊冷笑道:“你的计划很好,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如果我按剧本走,和王鑫单纯签了个阴阳合同,而没有收任何一丁点回扣。你想想,沈安然会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就把自己摘干净吗?” 徐闻沉默,这的确是他觉得整个计划里,唯一不可控的一环。 他可以引诱陈星泊和王鑫都往坑里跳,但涉及到阴阳合同的具体谈判细节,作为“局外人”,他就完全没办法把控了。 按理说这个计划以沈安然的名声做赌注,很有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徐闻不应该这么鲁莽冲动才是。 但他没有选择! 这个局的诱饵非沈安然不可,而陈星泊又不得不除,所以他只能一咬牙一狠心,富贵险中求。 毕竟,沈安然的名声可以舆论公关、慢慢洗白,但陈星泊留在公司一天,那他们就多一天危险。 保不齐哪天,两人就被算计得身败名裂,甚至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比如上次的酒店灌醉事件! 徐闻别无选择,只能铤而走险。 但他没想到的是,陈星泊不但成功进入圈套,还贪心大起,从中要了20万的回扣。 这样一来,在网友眼里,他促成阴阳合同的行为动机就完全合理了——为了钱。 事发后,这也的确是陈星泊担下全部骂名,沈安然舆论反转的关键。 徐闻对这个细节并没有多思,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人是不爱钱的,陈星泊搞这一手,非常合情合理。 而他要是不这么做,沈安然就麻烦了。 因为不合逻辑。 一个资深的经纪总监,年薪百万,冒着身败名裂吃牢饭的风险也要签这份阴阳合同,整个过程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这显然非常不合理。 这个案情要爆出来,即便作案事实完全成立,网友也绝不可能相信沈安然真的无辜。 毕竟陈星泊要是没有任何作案动机,那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他得到的好处不在合同里,而在合同外。 至于这合同外的好处是谁能给他,那就显而易见了——谁是阴阳合同的最大受益人,那就是谁呗! 一旦这个猜测逻辑成立,沈安然洗白的难度,会比现在大上十倍。 …… 回顾整个过程,徐闻还以为是陈星泊的贪性大起,让他省去了为沈安然洗白的麻烦。 可没想到,这个他一心要除之而后快的对手,在整个计划里不但乖乖配合,还主动承担起给计划打补丁的工作。 徐闻彻底懵逼了,赢家的自豪荡然无存,此时此刻只有后知后觉的心有余悸。 陈星泊却淡然一笑:“别想多了,你赢得很光彩,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我没有要拿20万,以你的能力再加上沈安然的人气,最多三个月就能让她恢复风评和热度。” “而现在,我之前那些案子被翻出来,墙倒众人推,判刑至少五年起步。三个月换五年,你不要太值好吧,就别在我面前装这副输家的嘴脸了!” 徐闻仍是面如土色,看向陈星泊的眼神少了厌恶,而多了几分敬佩。 “你不后悔吗?”他问。 “后悔?” 陈星泊笑道,“有什么好后悔的,坐牢而已,又不是枪毙。在局子里待个几年,让我彻底对那个娘儿们死心,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出去以后,老子还有上千万的财产,到时候有钱有闲,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度余生,没准还能扮个魅力大叔继续泡妹子,不要太爽好不好!” 徐闻听他语气淡然,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即便之前对他有再多恨意,这时也荡然无存了,毕竟说到底,他也没对沈安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徐闻之前恨他,多半的情绪是一种正义感使然,瞧不起他这种无底线的渣男败类而已。 可现在,看着败类也为情所困,被一个女人蛰得遍体鳞伤,不惜用自残的方式来戒毒,徐闻不由觉得他可怜。 再想想,他犯的罪也受到了惩罚,造的孽也有了报应,徐闻对他的恨意也就彻底消解,心里感叹: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两人对坐了一会儿,探视时间也快到了。 深谈至此,徐闻把此行的目的彻底咽了回去,觉得没有必要。 但陈星泊却仍然聪明,笑道:“我不会给吴蝶作澄清的!老子这一辈子被她折磨得还不够啊,都把自己送进局子里了,还要替她洗白?!我就算贱,也还没贱到这种地步吧!” 徐闻淡然一笑,没再回应,起身离开了。 …… 虽然陈星泊嘴硬,但几天后,《上京都市报》在对这起“阴阳合同”进行跟踪报道后,刊发出了对陈星泊作出的最新访问稿。 稿子里,陈星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对沈安然在这起案件中扮演的角色进行了澄清,坚定表示她完全不知情。 而对于当前黑得体无完肤的吴蝶,他也作出正面回应。 原话是:“吴蝶要是有这么多花花肠子,我还敢带她那么长时间了?!” 记者再要深问,陈星泊却不肯多谈。 报纸发行后,这句话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上热搜。 虽然只有简单两句,但还是引发了无数网友的解读,点赞数最高的一篇帖子只有寥寥数语,却精准命中脉门: 第一,阴阳合同的最大受益方是明星本人,经纪人只能跟着喝点汤,所以陈星泊犯下这么多案子,很可能不是主动为之。 第二,陈星泊带过很多大牌艺人,但超过两年的只有吴蝶一个,可见他虽然贪,但小人群而不和,他也不敢跟那些知法犯法的艺人共谋太久。 第三,吴蝶性子冷淡、演技好,不存在主动犯案的动机和可能,对陈星泊来说很好掌控。 第四,吴蝶走的不是资源路线,巅峰时期嫁人隐退,没有利用阴阳合同搞钱的空间。 综上所述,两人是纯合作关系,所以合约期才最长。 如果在陈星泊的解释发布前,有网友这么分析,那绝对会被喷得体无完肤。 但仅仅因为当事人两句话,舆论就瞬间倒转。 明明他说得暧昧不明,解释的力度也不坚定,但网友偏偏信了。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如果陈星泊一本正经地解释,很可能会被怀疑是不是被收买了,或者被威胁了。 可就是这种不咸不淡的语气,看似解释了,其实没解释,看似没解释,其实又解释了。 这种情况下,网友反而愿意相信他的话。 于是同样的案件背景下,大众的态度和心理倾向发生了颠覆性地转变,吴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恢复了清白! 从始至终,她什么都没有做。 徐闻看着舆论发展,也是哑然失笑。 陈星泊这简单两句话,几乎用尽了他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所有经验和心得,将大众的心理摸得透透的。 他说不会帮吴蝶澄清,可最终还是没能拗过爱她的本能,出手帮了她最后一次——即使他现在的下场,完全是这个女人一手造成的。 徐闻不由感叹:希望这几年的牢狱生活,真的能帮他忘记吴蝶,恢复灵魂上的自由吧! …… 随着阴阳合同案件的平息,娱乐圈进入了前所未有的沉寂。 这段时间,圈中的大小明星几乎人人自危,炒作的不敢再炒作,曝光的不敢再曝光。 以往那些恨不得住在热搜上的明星,现在也不敢再嘚瑟了,恨不得直接隐形,让网友忘了自己的存在。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有几个是干净的,福尔摩斯网友一查,只怕都有点判头! 在这种环境背景下,沈安然终于拍完了她职业生涯的第二部电影,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上京家中。 在进家门之前,她有满肚子的疑问,比如阴阳合同案的真实情况,比如吴蝶和陈星泊的八卦轶事…… 沈安然这么好奇也是没辙! 虽然她也是案件的当事人之一,但因为被徐闻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完全没有代入感,前半程毫无所知,后半程则和众多网友一样,吃瓜吃得无比兴奋。 如今案件落下帷幕,但很多谜底还没解开,沈安然当然好奇得抓心挠肝,按密码的手都是抖的。 然而不等她输完六位密码,门却“滴答”一声开了。 徐闻一身平常家居服,出现在门后。 沈安然露出灿烂笑脸,大喊:“哥哥,我回……”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猛然抢入怀中,一个炙热紧密的拥抱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徐闻一动不动,头埋在她的秀发里,许久才低声嗫嚅: “老婆,我好想你……” 169.吃飞醋 徐闻这一个紧紧的拥抱,让沈安然憋了一路的好奇和兴奋,一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甜蜜和温馨萦绕在心头,让她也抬起双手,将这个男人的背脊紧紧环绕。 两人彼此依存,许久一动未动。 好一会儿,徐闻才将她松开,露出了一个略显疲惫的笑。 沈安然问:“哥哥,你怎么了?” 徐闻灿然一笑。 “没怎么,就是想你了!” “骗人!你明明就是有心事,才不是真的想我!” 沈安然虽然嘴上这么回复,但心里还是高兴的,眼角翘起好似两朵桃花。 徐闻见她这样,心中欢愉得像炎炎夏日的一捧树荫,微风透着阴凉。 他忍不住,捧着她的脸狠狠亲了一口,又亲了一口。 沈安然无话,脸颊却一片绯红。 徐闻看着她傻笑起来,任由她假装生气,又各种撒娇,只是不住地笑,最后逗得沈安然也没招了,跟着一起笑。 两人就这么站在门口,笑得像两个大傻子。 …… 沈安然一路往家赶,晚饭都没吃。 久别相聚,当然要大吃一顿以示庆祝,当即,二人明确分工,沈安然去收拾洗漱,泡澡解乏,徐闻去准备晚饭。 一个小时后,精美的烛光晚餐摆在了巨大的落地窗前,沈安然也美美地泡完了澡,穿着粉红色的夏日睡裙,头发半湿半干地随意扎起,脸上红扑扑的,像是喝醉了一般。 两人一改刚见面时的欢喜与青涩,此刻只有平静与从容。 “干杯!” 徐闻邀酒,沈安然捧场举杯,高脚杯轻轻一碰。 抿了一口,沈安然就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将小吧台上的三道菜逐一品尝,随即便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嗯……好久没有吃到哥哥做的菜了,真好吃,真满足啊!” 沈安然一脸陶醉。 徐闻定定地看着她,笑得十分满足。 “哥哥,你看我干嘛,怎么不吃饭啊?!”沈安然疑惑。 徐闻恢复一脸认真:“菜有什么好吃的,自己做的,吃了八百遍了!再说了,你这么秀色可餐,和你相比,再好的美食也索然无味了!” 说着挑了挑眉,露出了一脸油腻的笑容。 沈安然一个白眼直接翻上天,刚进门那个大大拥抱带来的甜蜜和感动,顷刻间荡然无存。 对自家lsp哥哥的套路,沈安然已经是见怪不怪,当下懒得跟他掰扯,因为说得越多越容易掉进他的圈套,干脆放弃嘴巴的语言功能,专心干饭! 一顿狼吞虎咽后,沈安然靠着高脚椅的椅背,打起了饱嗝。 徐闻看着三盘见底的菜,冲自家老婆竖起了大拇指! 沈安然淡定地摆了摆手,表示这都是小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俊不禁。 好一会儿,沈安然问:“哥哥,你心情不好,是因为陈星泊的事吗?” 徐闻脸上的笑容一顿,随即又续上了。 “算是吧!但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点感慨!”徐闻如实回复。 “感慨?感慨什么?” “嗯……怎么说呢?” 为了更好地描述自己的心境,徐闻简明扼要地描述了一下这一个半月发生的事情,着重强调了陈星泊和吴蝶的爱恨纠葛。 沈安然听完,惊得两个眼睛四个大,脑子彻底处于懵逼状态。 好半天,她才回过神,眼睛里凝聚起莫名的恐慌,一本正经地问:“哥哥,你是怕有一天,我们也会变成陈星泊和吴蝶那样吗?” 这个问题问得徐闻措手不及,直接“啊”了一声。 他刚要解释自己完全没这么想,对面的小妮子却突然起身,噔噔噔跑到他这头,不由分说抓起他的手,靠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你要相信我,我和吴蝶是不一样的。我不喜欢豪门,不喜欢当阔太太,我只喜欢你,只想嫁给你!真的,我发誓!”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竖起了小手掌。 徐闻听得又懵逼又感动,笑得直不起腰。 沈安然这才觉得害羞,咬着嘴唇狠狠地跺了一脚,撂下一句:“不理你了!” 甩开手就要跑。 徐闻哪能让她如意,连忙把她拽住,一使劲又拉回了自己怀里。 被禁锢在双臂之间的小妮子还有点害羞和不服气,虽然不挣扎不反抗,但表情仍是倔强。 徐闻憋着笑:“怎么着,调戏完我就想跑啊?” 沈安然回过视线,一脸匪夷所思。 “我……我哪有调戏你,你不要乱说!” “嘿,你刚才这又往我怀里扑,又发誓要嫁给我的,这还不叫调戏?” “这怎么能算调戏,人家是怕你难过,才这么跟你说的!” “哦,所以你是为了安慰我,不是认真的咯!” “不是啊,怎么会呢,我就是认真的啊,不是安慰……” 沈安然急不可耐地解释,视线对上徐闻狡黠的眼神,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顿时气得洪荒之力都要爆发。 “死徐闻臭徐闻,你又欺负我!!!” 随即各种挣扎,要和徐闻划清界限。 徐闻当然不能让她得逞,两只胳膊使劲儿,想让她乖乖认命,不过眼下收效甚微。 最终他无可奈何,只能一个强吻加窗咚,才把这只发狂的母老虎给收服了。 几分钟后,沈安然靠着落地窗上的纱帘,喘息不匀,感觉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 徐闻不敢再招惹她,两人温存了一会儿。 好半天,沈安然呼吸终于平复,又认真脸问:“哥哥,那你真的要和吴蝶一起办公司吗?” “嗯,对啊!” “啊?!”沈安然好不吃惊。 徐闻也吓一跳,笑道:“很奇怪吗?虽然她和陈星泊的事,是她出轨背叛在先,但我们只能在道德层面上谴责她。从法律上讲,她的确没罪,而陈星泊的确有罪,这是完全没问题的!” “而从合作的角度上看,吴蝶聪明冷静、目标明确,还有充足的资金,对我们又没什么威胁,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合作伙伴。我决定跟她合作下去,也是基于这一点考虑。” 虽然徐闻解释得很到位,但沈安然仍是脸色不好看。 这种不好看,不是对这个合作的不看好,也不是对吴蝶人品的不信任,而是疑惑中带着一股浓浓的……醋意? 徐闻以为自己感知错了,可面前这妮子噘着的小嘴唇上带着酸味,可不就是在吃醋! 他笑了起来,顿时觉得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老婆在吃醋啊,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在吃醋啊! 这种感觉可真是太美好了! 他这一笑,沈安然可气坏了,当场又跺脚抓狂,喊:“徐闻!你还笑!我看你和吴蝶合作,就是没安好心!” “我怎么没安好心?你倒是说说看!”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还明知故问!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怎么大猪蹄子了?” “你不就看吴蝶长得漂亮吗,即使知道她是个蛇蝎美人,还是忍不住地往上凑,这还不是大猪蹄子?!” 徐闻哭笑不得:“大姐!吴蝶今年都37岁了,比我大了将近10岁!我就算对你有二心,也得选个年轻漂亮的吧!” 沈安然一听这话,登时就来劲了。 “看!露馅了吧,露馅了吧,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你就是嫌弃我了,想再找年轻漂亮的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徐闻满脸恐慌! “你刚刚亲口说的,我都听到了!哇啊……死徐闻臭徐闻,你就是个花心大萝卜,就是想抛弃我……哇啊……” 沈安然一滴眼泪不流地嚎啕大哭起来。 徐闻…… 最后这个非典型撒娇,在徐闻直接把她扛上床,一顿小别胜新婚的狂啮和搏击后,才算平稳接过。 徐闻事后靠着床头,抱着怀中滑溜溜的老婆,心里美滋滋:原来女人有需求了是这种反应,还好老子果敢又勇猛,不废话直接拿下! 嘿嘿,完美! 当然,嘚瑟只能憋在心里,如果嘴上和脸上表现出来,那估计后半辈子都要跟这种美事绝缘了。 所以现下,房间床头亮着昏黄的小灯,落地窗前只拉着纱帘,外头的上京夜景影影绰绰、光彩斑斓,与房间里的温馨情绪相互映衬。 “老婆!” “嗯!” 沈安然答应,声音绵软无力,透着无尽的风情。 徐闻的手指在她光洁的后背滑过,认真道:“我发誓,我对吴蝶没有任何心思,对别的女人更没有。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只爱你一个!” 沈安然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啊,傻哥哥!” “知道你刚才还冤枉我!” “那我不是……想听你亲口说嘛,可谁知道你就是不说,不说就算了吧,还把我……” 说着抬起头,娇倩地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浓情。 她轻轻捶了捶他的胸口,没再说下去。 徐闻也没再说话,把她在怀里抱得更紧了一些,莫名想起了陈星泊。 事实证明,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徐闻虽然能够理解陈星泊在爱情上的狂热和失意,但却坚定地认为,他不配得到爱情。 作为渣男界的代表人物,徐闻觉得,自己有资格说这个话。 同样作为渣男,他如今能拥有一份甜蜜稳定的感情,所付出的代价是众叛亲离加早死,相比之下,陈星泊只是去坐个牢还是太轻了些。 想明白这一点,徐闻对他的怜悯和同情也就轻轻揭过,别人的闲事不多管,把握自己的幸福才是最紧要的。 他把怀中的老婆又抱得更紧了一些,好像生怕她溜走了似的。 170.大忽悠徐闻 在家休息了两天,徐闻带着沈安然去了公司。 现在,蓝火上下基本上都默认了两人的情侣关系,也知道公司老总杨宏奇都要让徐闻三分。 对于沈安然这个蓝火一姐,大家自然也不再用普通的艺人视角看待。 如果要描述得准确一点,应该叫……隐藏大佬的女人。 嗯……听起来怪怪的! 虽然定位很特殊,但沈安然毕竟还是蓝火的艺人,徐闻也毕竟还是蓝火的经纪人,在合约到期之前,肯定还是要好好干活的。 更何况,杨宏奇对他们俩不错,蓝火又因为陈星泊的事遭受重创,现在亟需重整旗鼓、振奋士气。 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落到了沈安然头上。 所以,即使徐闻有意让自家老婆再多休息一阵,沈安然也很有觉悟地要求去公司,商量一下后续工作。 对此,杨宏奇带头,一正两副三位老总都十分重视,五个人煞有介事地坐在办公室里商量。 气氛有些尴尬。 按理说,像沈安然这种热度的艺人,只要她想,拍戏基本上可以做到全年无休,一年三四部戏跟玩儿似的。 就因为要协调公司的自主投资项目,她的下一部戏才迟迟未定,即便主动过来接洽的项目也非常多。 按道理,以蓝火现在如火如荼的发展趋势,沈安然的牺牲是值得的,杨宏奇也有意尽快开展下一个项目的投资。 到时候,即便不是蓝火主导,但给沈安然争取到女一的位置也不是难事。 毕竟她的热度这么高。 但陈星泊的事一出,蓝火声誉一落千丈,现在在圈子里的地位也就比过街老鼠般的嘉禾传媒强点。 这种情况下,好项目肯定绕着他们走,继续投资的路走不通,他们的目光才又放到沈安然身上来。 虽然蓝火现在名声不怎么样,但沈安然的人气和热度却仍是圈中顶尖,所以主动过来接洽的剧本非常多,其中不乏一些很有潜质的电影和电视剧,而且都是女一的位置。 但徐闻看来看去,始终没有挑到合适的,之所以不满意,主要还是因为都有吻戏床戏。 他作为经纪人没有点头,杨宏奇虽然着急,也不敢多催。 两位副总就没这么耐得住了,出于对公司前景和个人职业生涯的高度忧虑,两人建议开了今天这么个会。 会上,两人一顿分析,提议让沈安然接下一部叫《危险游戏》的电影。 理由很简单:女主、大制作,而且制片方诚意邀请,为了等沈安然,愣是到现在马上要开机还没定女主。 杨宏奇没有说话,拿眼睛去瞥徐闻,问:“徐经纪人,你有什么想法?” 徐闻皱了皱眉,脸色不是很好看,一时无话。 李俊就急了,“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徐闻,你和沈安然的关系我们都清楚,也不想多管闲事。” “但我劝你,要把私人感情和工作区分开,沈安然是演员,应该明白,不管是吻戏还是床戏,都是为了剧情服务。” “这是她作为演员应该有的职业道德,你总不能因为自己接受不了,就一直限制她吧?” “就是!” 另一个副总庾亮帮腔道,“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开放式婚姻都有人接受。你们俩作为圈子里的人,还是两个年轻人,竟然连拍吻戏都接受不了,这也太老土了吧?!” 沈安然听这话,脸上有点挂不住。 其实她也反感拍吻戏和床戏,和职业道德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心理上接受不了。 在和徐闻正式恋爱之前,她觉得自己为了艺术追求,忍一忍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当然最后也没有机会实践一把。 恋爱前都没去尝试,恋爱后就更接受不了,一想到要和一个陌生男人接吻,甚至拍大尺度戏份……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面对两个副总的咄咄相逼,她觉得委屈,向徐闻投去了求助的眼神。 徐闻在桌子下捏了捏老婆的手,冲她暖暖一笑,回过头,视线就冷峻了下来。 他道:“李总,庾总,我不让安然接《危险游戏》,不是因为里面的大尺度戏份,而是我不看好这部戏!” 这话叫三位老总都是一愣。 李俊诧异道:“这可是三明影业出品的电影,赵乾书执导……你是不是对三明影业还不了解啊?” 徐闻面色淡然地点点头:“了解,专门拍大片的嘛,出过很多票房佳作。赵乾书也是个有名的大片导演,目前票房最高的电影是《大圣传》三部曲,总票房100多亿,绝对的名导演!” “你都了解,还对《危险关系》不看好?” 徐闻淡然一笑:“赵乾书的《大圣传》三部曲虽然总票房很高,但评分、票房都逐渐走低,这也是事实,说明他个人能力并不稳定,有恰烂钱的嫌疑。” “当然,不提这个,就光说《危险游戏》这部电影,其实几位要是仔细研究过剧本,就知道这不仅仅是一部大片爽片。” “赵乾书明显想通过这部电影,表达一些社会层面的东西以及人性的阴暗面!” “要知道,赵乾书是一个成功的商业片导演,却不是一个成功的剧情片导演。” “他的戏都是以场景、画面、特效见长,故事非常单薄老套,《大圣传》的成功,很大原因有国人的西游情节加成。” “抛开文化认同,他要是老老实实拍大片,特效和大牌演员顶上,拉个一二十亿的票房不成问题。但不怕他俗,就怕他上价值、搞文化。” “《危险游戏》又想整宏大的特效,又想挖人性的阴暗面,关键挖得还不深,故事又烂俗……” “我敢打包票,这部戏绝对会是部大烂片,而且票房高不到哪里去。” “沈安然接了,按票房分成挣不到什么钱,还有可能连累口碑,让她好不容易在电影圈积攒的人气受到打击,图什么呢?” 一番分析,三位老总面面相觑。 李俊不服气道:“那其他电影呢,我觉得都挺不错的啊!” 徐闻笑着摇头:“其他几部,各有各的毛病,总之都不太好!其实想想也很正常,沈安然虽说现在热度非常高,在女星里几乎是数一数二。” “但她还没有在电影里担当过女主,扛票房的能力没有经历过市场验证,所以那种制作大、剧本好、导演强的三绝电影,肯定是不会找她的。” “能找来的,也就是些中规中矩的剧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接起来没多大意义!” 李俊无话。 杨宏奇皱眉道:“那现在沈安然的档期已经彻底空下来了,公司下一步投资战略又暂时搁置,难不成她就这么一直等着,不接戏吗?” 徐闻顿了顿。 面对当前的局面,他要不拿出点实际行动来,是肯定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道:“杨总放心,我这儿正写着一个剧本,大纲已经完备,再有十天半个月就能成稿。” 三人顿时眼前一亮。 对于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才华,他们在经过了《琅琊榜》和《闻香识女人》的洗礼后,是绝对相信且认可的。 会议开始到现在,他们之所以没提到这茬,是觉得即便徐闻再有才,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接连拿出那么多高质量的剧本。 毕竟灵感这种东西,也是要撞运的。 所以他们的思路,一直停在给沈安然接戏上,而没有想到再主导一部电影——虽然以蓝火现在的名声,外面的好项目他们掺和不了,自己主导一部总没问题吧! 听徐闻这么说,他们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 蓝火创办至今也有一年有余,三人对这个行业也有了一定的了解,简单来说就是钱不缺、人不缺、技术不缺,就缺好故事。 只要有一个好剧本在手,那其他的很快就能到位,蓝火的市场格局就能再次打开,这不比老老实实走艺人经纪的路线要强? 所以徐闻简单一句话,就把三位老总的顾虑全打消了。 杨宏奇笑道:“小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沈安然最近拍戏也累了,那这段时间就歇歇吧!” 李俊和庾亮连忙附和。 徐闻却笑道:“歇也歇不了什么,最近好几个代言和通告要赶,到下礼拜,《蒙面歌手》就要开始录制了,不比拍戏轻松!” 三位老总又瞪大了眼睛。 “什么?《蒙面歌手》?” 李俊诧异,“上次因为陈星……那谁的事,沈安然接洽《蒙面歌手》的事情已经曝光,按道理,她就不能再参加这档节目了啊!” “就是,都叫《蒙面歌手》了,观众提前知道了你的身份,还猜个屁啊?”庾亮搭茬。 徐闻笑得十分无奈,反问一句:“连两位副总都认为,沈安然绝对不会出现在《蒙面歌手》的舞台上,那她真的站在台上,谁又能猜出她的身份呢?” 两人哑然。 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徐闻继续笑道:“就因为现在,所有人都默认沈安然不会再参加这档节目,反而要制造出一点乱象来。比如,我和贺导沟通过,安然登台的伪装是一个菠萝形状的头盔!” 三人再次愣了愣。 “菠萝”的意思,他们都了解,是沈安然的粉丝名称,源于她之前接受《瑰俪》专访,提到自己最喜欢的水果是菠萝。 粉丝们也就对号入座,有了这么个专属名称。 其实这事儿,是属于沈安然和徐闻的情侣暗号,因为两人最开始认识的时候,沈安然就一直喊他“大菠萝”。 嗯……此菠萝非彼菠萝。 他们都能想到节目播出后的效果,一个身材高挑的女歌手,顶着个菠萝头盔出场,很难叫观众不往沈安然身上猜。 但大家都默认,沈安然不会再参加这个节目,所以猜来猜去都猜不准。 几期之后,最有可能的身份无一正确,大家的注意力就又会回到沈安然身上来,直到真面揭开……妥妥的热搜预定。 这个因为阴阳合同案而遭受生死浮沉的节目,也将再次引爆! 想到这里,三人不得不佩服徐闻的运作能力,当知道每期出场费谈到了240万,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期240万,六期下来就是将近1500万,很大概率不会比接《危险游戏》的片酬要少。 但相比于拍电影的长周期和辛苦,录制会更轻松,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月,且平均一期只占用一天时间…… 杨宏奇不得不感叹:刚开始还觉得沈安然的歌手身份没什么用,现在才知道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虽说沈安然的音乐合同在云朵,但利用会唱歌的特质上综艺挣的钱,这是艺人的通告收入,妥妥的属于蓝火啊! 他之前一直认为徐闻是他的贵人,到现在才确定,这两口子简直都是他的救星啊。 有这对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英雄侠侣坐镇,蓝火何愁不发展壮大,自己何愁不能扬眉吐气杀回总部! 现在,别说是让他默认这对年轻人的情侣身份,就算直接认他们当干爹干妈,他磕头都不带低于70分贝的! 另外两位副总的心得感悟也差不多。 徐闻看着他们激动的小眼神,憋不住想笑。 其实他刚才对《危险游戏》的分析,实有忽悠夸大的嫌疑,电影虽然有烂片潜质,但也没有他说的那么危言耸听。 不想让沈安然接这部戏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大尺度戏份。 而接下《蒙面歌手》,也并不是他主动接洽的,而是贺峰再三邀请,还把出场费从最开始的200万提到了240万。 说实话真不是钱的事,徐闻一方面想让沈安然好好在家休息,一方面《蒙面歌手》因为陈星泊的事,现在的确名声不太好,他也不想让老婆去掺和,所以拒绝了两次。 但架不住贺峰实在太热情,又搬出韩立州帮忙说服,徐闻就不好再拒绝。 再加上上次扳倒陈星泊的事,贺峰也帮了大忙,徐闻推了两次不好再推,最后问了沈安然的意见后,确认她也有兴趣参加,他这才同意。 过程有点曲折,但徐闻的确没发挥什么作用,现在落在三个老总眼里,却是这位才华横溢的经纪人,怎么为了公司一姐殚精竭虑,创造多大多大的业绩,牛逼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徐闻看着几人的眼神,觉得自己在公司的形象又伟岸了。 171.东方不亮西方亮 安排好了沈安然的工作,接下来就简单了,只需要让蓝蓝按照通告,各项工作持续跟进就行。 徐闻不跟着费心,是因为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忙! 搞钱! 在决定和吴蝶合作之前,他对于开公司投资影视的事业,其实是很佛性的。 即便一开始正阳影业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一点不着急,慢慢悠悠组建队伍、筹措资金,什么时候钱和人都到位了就开干。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随着杜博文的加入,在他的操持下,公司已经接连招进来七八个员工,最基本的班底已经搭配成型,可以开始正常工作。 而吴蝶带着3000万的资金加入,加上徐闻的1000万,足足4000万,投资影视剧已经有了敲门砖和入场券,只要等到合适的项目,就可以下手。 看起来一切顺利,但徐闻却紧迫起来。 不是担心投资亏本,而是担心自己大权旁落。 毕竟正阳影视虽然是自己一手建立的,但现在吴蝶出资远远超过他,再加上两人并没有什么私交,徐闻不得不防着她一点。 眼下虽然没什么事,可时间一长就难说了,将来公司挣了钱应该怎么分,这是必须要提前考虑的。 徐闻知道,吴蝶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随和好说话,骨子里是个杀伐利落的狠角色,这一点从她对陈星泊的绝情就能看出来。 徐闻不得不防着她,但现在,他又的确需要这个女人的资金和人脉,所以挽回自己地位的方式只有一个。 那就是快速增加自己的资本。 只有这样,才能重新名正言顺地夺得对正阳的主导权。 确定了这个念头,徐闻的心思就全放在了挣钱上。 要说这短时间,沈安然入账也不少,再过两个月,《蒙面歌手》的收益就会全部到账,到手也至少有个四五百万。 再加上《风刀剑》的片酬、代言费和其他商务活动的出场费,上千万不成问题。 但徐闻总不能一直靠老婆,那不真成吃软饭的了。 所以他思来想去,必须要自己尽快挣到一笔钱。 他想了很多招,写歌、写剧本,但这些从成稿到转化成实实在在的收益,至少需要两三个月,影视剧的时间会更长。 现在他等不起。 思来想去,他的目光落在了抖音账号上。 要知道,他除了音乐人、编剧和沈安然的经纪人之外,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职业,那就是大网红! 虽然一连两个月没有更新,但因为之前的无心插柳,再加上网友对于他是著名编剧加沈安然经纪人身份的猜测,他的粉丝量仍然有千万之多,在整个抖音里能拍到前50名。 而在这前50名里,他是唯一一个从不露脸,从不开直播的。 抖音方也早就发现了他的潜力,多次联系他谈合作。 他们相信,只要他肯露脸,配合官方对“闻香识女人”的账号进行包装运作,那在一个月内热度挺进全网前十,完全不成问题。 但这些提议,全被徐闻拒绝了。 不是他跟钱有仇,而是一旦他的长相在网上曝光,网友势必能从之前路人拍到沈安然经纪人的照片上,坐实他就是经纪人徐闻一事。 这样一来,《闻香识女人》编剧加沈安然经纪人的身份一重合,他再想否认和沈安然的恋情,就根本不可能。 一个能写出《闻香识女人》和《琅琊榜》的人,却偏偏要去给一个新人演员当经纪人,这不是自降身价是什么? 除了捧自己女朋友,没别的解释。 徐闻可不想遭受这样的评价和议论,这才拒绝了让流量变现的可能,将上千万白花花的银子扔在外面。 但现在,为了钱,他只能啪啪打脸。 …… 徐闻约了抖音方谈合作,对方想把他签成合约网红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二话不说答应。 不过见面后,面对徐闻提出的一系列条件,蓝帆集团负责品牌内容的叶嘉莹就犯了难。 “你是说,你还是不露脸?”她不可置信地反问。 “不错!”徐闻点点头。 叶嘉莹将他上下打量,眼神越发疑惑。 在见面之前,她其实做好了对徐闻长相的猜测,觉得他八成是因为长得太丑,才在上千万资金的诱惑下仍然不肯出镜。 谁会跟钱有仇! 可见面一看,面前这个年轻男人的相貌实在让她惊呆了,这棱角分明、五官明锐的脸,跟难看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好吧。 甚至于,他的长相已经超脱了网红的范畴,直接出道都没有任何问题。 就这张脸,从素人身份想火起来都非常容易,更别提,他本身就已经是个千万级粉丝的大网红了。 只要他肯露脸,什么才艺都不用,往那一坐,随便弄个卡点换装,就绝对能引发流量爆炸。 那将是他个人和抖音官方的双赢,票子哗哗的来。 可现在…… 叶嘉莹百思不得其解,还要再问,徐闻却直接笑道:“叶小姐,我不露脸有我自己的原因,但你放心,即便我不露脸,也有办法吸引巨大的流量。” 对这话,叶嘉莹将信将疑。 毕竟她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如果不能谈到公司想要的筹码,她也不能做主和徐闻签合同。 徐闻不愿强求,但也不想放弃,毕竟合同他看过,很吸引人。 他笑了笑:“这样吧,咱俩打个赌,如果我能在一周内把粉丝涨到2000万,咱们就签约,行吗?” 叶嘉莹听他这么说,顿时动心了。 虽然她也不知道,徐闻一个素人帅哥,除了靠脸还能有什么办法涨粉这么迅速,但看他这么有信心,也不免疑惑。 现在的谈判情况和叶嘉莹预想不符,但以她这些年的工作经验来看,如果徐闻真能达成这个赌局,那足以证明他的潜力,促成合同也在情理之中。 她不再犹豫,两人约定好。 回到家,沈安然正在对着电视跳操,一身紧身衣勾勒出娇好的曲线,脖子上都是晶莹的汗珠。 “哥哥回来啦!”沈安然打招呼,动作并不停,喘着粗气。 “嗯!吃饭了没?” “吃啦,吃了酸奶和沙拉,我有听哥哥话,没有节食哦!” “那就好!” 徐闻笑了笑,虽然吃酸奶沙拉对他来说相当于没吃,但老婆作为一个当红明星,能妥协到这种地步,已经算很好了。 他也不再强求。 简单给自己煮了个面,吃完,沈安然那边也运动完了,洗了个澡就在他旁边坐下,撒娇让他给吹头发。 徐闻自然愿意,耐心给她把头发吹干,两人腻乎了一会儿。 沈安然道:“哥哥,再过几天我就要去海城录《蒙面歌手》了,但第一首歌唱什么,我还没想好呢,你给我出出主意吧!” “有什么选择吗?” “嗯……贺导让我唱自己的歌,说是这样才更能迷惑观众,制造悬念。” “呵,贺峰还真是鬼!” 徐闻笑了起来,“所有人都觉得你不会再参加,结果第一期就出现了你的歌,关键唱歌的人还顶着一个菠萝头盔,声线又和你一模一样,嘉宾和观众不往你身上猜都难!” 沈安然苦恼道:“对啊,我觉得菠萝头盔就够明显的了,再唱自己的歌,那不等于直接说明身份了吗?” “虽然节目组肯定会安排嘉宾,故意不猜到是我,但条件都这么明显了,还要演猜不到,也太刻意了吧!” 徐闻大笑起来:“老婆说得对!不过贺峰这么安排也在情理之中,因为他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 “啊,为什么?” “你想啊,节目经过陈星泊阴阳合同的事,现在名声本来就不好,能继续运作下去都算万幸了。贺峰执意要签下你,也是怕节目收视扑街,所以才病急乱投医,想蹭你的热度。” 徐闻顿了顿,“既然都签下你了,那当然要把你的价值最大化,要想达到这个目的,就要尽可能多的抛出你的线索。” 沈安然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问:“那哥哥,你也觉得,我第一期应该唱自己的歌吗?” “当然不!” 徐闻严肃道,“《蒙面歌手》选手在和嘉宾对话的时候,会用到变声器,但是唱歌的时候不会。” “你一唱自己的歌,和原声一模一样,网友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这样虽然能为节目增加热度,但是明明猜出你的身份,嘉宾们还非要假装猜不出来,这样不好。” “到时候肯定会引发质疑,说节目组有剧本,掩耳盗铃之类的,你也会跟着受连累!” 沈安然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徐闻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小可怜,别想了!你就选别人的歌,挑你喜欢的,贺导那边我来跟他说!” 沈安然一听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一脸严肃瞬间变得阳光灿烂,大喊:“哥哥万岁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了。” 说着,一把抱住徐闻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一口。 徐闻平白得了好处,当然也笑得满脸都是褶子,指了指自己另一边脸,又索了一个吻。 他这才问:“那你想好了唱什么吗,要不要我给你提提建议!” “嗯……不用了,我已经想好唱什么了!” “哦?”徐闻好不诧异,“什么歌,说来听听!” “嘿嘿……” 沈安然有点害羞,好半天才道,“歌名叫……《爱,很简单》!” 徐闻一愣,随即便大笑起来。 “真是我亲媳妇儿,你要唱这首歌啊!” “对啊,是不是很好?虽然这首歌没发行,但一想到要上节目,我最先想到的就是这首歌!” “为什么?” “因为这首歌是哥哥为我唱的啊,对我意义很大!” 沈安然一脸认真,“而且这首歌这么好听,虽然哥哥不想以自己的身份发行,但我也不想让这么好听的歌,就这么被埋没了。所以,我在节目上唱出来,既不会暴露我的身份,还能让更多的人听到这首歌,是不是很好?” 徐闻的笑容慢慢柔和了下去,对自家老婆这点傻傻的小心思,感念不已。 他把老婆抱在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老婆,这首歌你唱不了了!” “为什么?”沈安然诧异。 “因为……这首歌我要用!” 沈安然直了眼。 …… 十分钟后。 徐闻坐在窗户边,面前架着拍视频的手机支架,但并没有网红常备的镁光灯,连客厅的主灯都关了,光线十分昏暗。 徐闻换了一身黑衣,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得盖住了整张脸。 他背着一把吉他,坐在高脚椅上,给沈安然比了个ok的手势。 摄像功能打开,吉他琴音如水般响起,徐闻开唱: “忘了是怎么开始 也许就是对你 有一种感觉……” 晚上8:30,这段不到1分钟的视频传到“闻香识女人”的账号上。 很快,评论疯狂涌来。 “老闻更新了,先评为敬,沙发!” “妈呀,我没看错吧,老闻竟然露脸了??” “这是本人吗,竟然在唱歌?竟然在唱歌?!!” “这是要转型吗,不做美食博主了?” “老闻,你到底是不是沈安然的经纪人,是不是《闻香识女人》的编剧?” “妈呀,唱得真好听,这首歌怎么感觉在哪儿听过?”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去年冬天,一个音乐博主直播的时候,一个路人唱的歌吗?” “《爱,很简单》,我记得这首歌!” “天呐,老闻,你是原唱吗,和之前网络流传的版本一模一样哎!” “我要疯了我要疯了,老闻你到底是谁啊,编剧、经纪人、原唱歌手、美食博主……老天爷创造你,就是为了证明我是个残次品吗?” “绝逼是原唱,声音一模一样!” “好感人,又听到这首歌了,去年这首歌火了以后,网上一大堆翻唱的,可一首赶上原唱的都没有。我靠那个视频撑过了两个月,现在终于等来了原唱现身,没想到竟然是我最喜欢的老闻,太感人了!!” …… 评论仍在疯狂涌来,但基本上都是原有的粉丝,而并非路人。 但即便如此,在原本1500万粉丝的疯狂围堵下,短短半个小时,这条视频的点赞量也很快达到了30多万,而评论量更是比点赞量高了两倍有余。 徐闻看着后台不断飙升的数据,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其实这首《爱,很简单》,他一开始是送给了韩立州的,可没想到上个礼拜,老韩新专辑发布,这首歌却并没有收录其中。 打电话问他,韩骚包一本正经地表示:“这首歌太甜了,我说了不适合我。而且我也知道,这歌儿是你给弟妹写的,肯定有要回去的一天!看,现在这不来了吗?” 徐闻被猜中心事,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大方道谢,这才想出用这首歌杀入网红市场的打算。 现在看来,效果相当不错! 172.财源滚滚来 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徐闻的这条视频,点赞量已经达到了恐怖的300多万,评论数更高。 要知道这个数据,即便是那些头部网红,也是只有一两条爆款视频才能达到的现象级效果。 这其中,还少不了抖音官方的流量运作,比如在“推荐”页面给路人账号推送等等。 但徐闻这300万的点赞量,却完全没有得益于抖音官方,而大部分来源于自己的粉丝,数据是非常扎实的。 这也向叶嘉莹证明了他个人账号的价值。 叶嘉莹也关注到了这个数据,再点进他的后台一看,原有的1500万粉丝,一夜之间就窜到了1700万。 达到2000万的约定目标,只是时间问题。 发现这一点后,她对两人的合作更加有了信心,当然对于徐闻就是《爱,很简单》原唱这件事,更是喜出望外,觉得自己真是捡到了宝。 把这一情况向上级汇报后,立马得到指示,对这条视频分配流量,往当月热门的方向进攻。 于是乎,在抖音官方的助推下,视频的热度继续发酵和扩散。 两天后,这短短一分钟的自弹自唱视频,没有任何技巧,唱功也只能说是还行,却愣是积攒了恐怖的700多万点赞量。 这个数据,除了一些国家官方的宣传视频,基本上无人能出其右,甚至一些顶流和头部网红,也绝达不到如此成就。 徐闻对此倒是早有预料,毕竟《爱,很简单》这首歌在网上的热度,他是知道的。又因为发布后一直无人认领,带有一点捉迷藏的趣味性,才导致他发布视频后,瞬间引发轰动。 今后,他要是继续走音乐博主的路线,应该就不会有这么高的关注度了,除非他拿出更好听、更经典的作品。 不过这都是后话。 现在的情形是,他只是稍稍发功就向抖音官方和市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那么自然,合作事宜也就滚滚而来。 这一次见面,叶嘉莹带来的合同比上一次级别还要高,徐闻签约后,将作为抖音的a级网红进行推广。 如此一来,流量带来的收益是直接可以变现的,据估算,差不多一年可以入账2000万。 这个数字,徐闻很满意,但……显然太慢了。 不过他也没有狮子大开口的打算,爽快地签了合同,毕竟指着抖音官方就能快速挣到2000万,很不现实。 这笔钱还要从粉丝和广告商方面来。 事情继续向钱发展。 因为徐闻发布的视频,只唱了《爱,很简单》的一小段,而并非整首歌,所以在热度过后,评论区基本上全是刷不过瘾的言论。 然后,粉丝们纷纷提要求,让他发整首歌,或者开直播现场演唱。 有几个土豪表示,只要他开直播,绝对打赏,一万起步。 徐闻闻到了玛尼的味道,但一律没有回复! 光指着粉丝打赏,撑死了也没多少钱,还要被抖音分走一部分,不划算。 所以他在等,等着大金主从天而降。 事实上经过这两天的舆论发酵,也已经有金主注意到他了。 首先是原先合作过的方达集团主动找上门,要继续签他当品牌合作人。 但这一次,徐闻的价格太高,方达集团已经承受不起,所以双方只能买卖不成仁义在,没有谈成合作。 除了方达集团,还有几个国际一线的品牌注意到他,但鉴于他的账号挤进头部前二十只是这两天的事,他们必须要再考察考察,看他是否有维持住这份热度的本事。 毕竟在网红圈,红起来只需要一夜,凉下去也只需要一夜,比娱乐圈还残酷。 徐闻也明白大佬们的顾虑,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写新剧本的同时发了会儿呆,就又写出了一首新作品。 八月上旬,中秋节即将到来。 就在所有人期盼着中秋假期的时候,抖音上,时隔三天,闻香识女人账号又突然发布新作品。 粉丝们看着更新提示,连忙点进主页,就看到还是和上次一样的落地窗背景,一样的黑衣黑帽高脚椅,“老闻”背着吉他压着头,一个和弦直击人心。 “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新歌,这首歌适合晚上一个人,尤其是开夜车的时候听,希望大家会喜欢。” 这是老闻第一次在视频里说话。 琴弦拨动,铮铮琴音似泉水流出,大概15秒后,他才开口唱: “总是梦见云层之上飞过子午线 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 …… 每当黄昏阳光把所有都渲染 你看那金黄多耀眼 ……” 仅仅唱了不到30秒,视频就戛然而止,还没有说话和前奏的时间长。 粉丝们还沉浸在悠扬的旋律里,视频已经开始了第二次播放,跳到了开头的“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新歌,这首歌适合……” 粉丝们瞬间就炸了,评论疯狂涌来。 第二天早上,徐闻再次点开账号,触目可见的就是各种红色的小点点,全都是“999+”的提示。 经过一晚上的酝酿和发酵,新视频又再次窜上了抖音热门,点赞量达到了200多万,评论区也是一片火热。 点赞量最高的三条评论分别是: “大哥,你就不能把歌发全了吗,这三十秒我听了二十多遍,根本不够听啊!!” “老闻你本职就是歌手吧,创作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两首歌都太好听了!” “我现在就去砍死老闻,大家给我点赞!” 这三条评论的下面,都是满满的附和和调侃,足可见网友对徐闻是又爱又恨。 爱他是随便抛出来的两首歌都巨好听,恨他是两首歌都只唱了一小段。 《爱,很简单》就算了,毕竟之前在别人的直播间唱了整首,现在还能找到视频,虽然音效和画质都很差,但勉强可以听来解渴。 但这首歌就过分了! 不但只唱了30秒,连歌名都没有放出来,也难怪有网友嚷嚷着要去砍死他。 他的这种行为,比电视剧放到关键时候插广告,小电影看到关键时候突然要收费,还要可恶。 不过粉丝们虽然群情激奋,但带来的流量和关注度都是实打实的。 到当天晚上11点,新视频的点赞量就突破了400万,又是一个现象级的爆款。 而与此同时,徐闻的粉丝量也再创新高,达到了2500万,在全网排到了第十三名,冲击前十指日可待。 这个流量增速,在抖音诞生之日起都是十分少见的,最起码现存的头部网红里,能有这个粉丝量的,至少都有个两三个月的累积。 光靠一两个视频的爆发,顶多累积个三四百万粉丝就顶了天了。 可徐闻短短三天内,仅靠两个视频,就疯狂涨粉1000万。 这个数据,不仅全网咋舌,也让网红圈震撼,并开始为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起来。 当然,这些“火了之后的烦恼”,徐闻根本懒得管,因为他本身也没想过要在网红圈杀出一片天地。 他的目的,就是挣一波快钱,然后赶紧走人。 抱着这个明确的目标,他终于等来了自己的金主爸爸,不过来人的身份却颇出乎他的意料,竟然是沈安然新签的一家国产运动品牌,叫“穿行者”。 穿行者是做运动鞋起家,现在发展成了全方位的运动品牌,地位在徐闻前世,大概介于耐克和阿迪之间,妥妥的一线大牌。 来和徐闻谈合作的,是上次和沈安然谈代言的广告部副总监姚亦学,当时徐闻一直和总监单线联系,签约的时候见过这个副总监,但双方没有留联系方式。 所以一直到见面,两人才认出对方,都是一愣。 确定徐闻就是“闻香识女人”账号的主人后,姚亦学着实惊愣了许久,这才感叹道: “上次见徐经纪人,就已经感叹您是业界翘楚,年纪轻轻就把沈安然小姐的事业带得风生水起。现在才知道,是我眼界窄了,徐经纪人何止是经纪圈的翘楚,分明在音乐圈、网红圈也是天才级别啊!” 徐闻听着这真心指数超过50的奉承,连忙摇头摆手。 他笑道:“姚总监过奖了,我不过就是背着公司出来赚点外快,没你说得那么厉害!” “谦虚了不是,您这外快挣的,怕是比沈安然小姐的收入还要高吧?” 姚亦学打趣着,语气又羡慕又感慨。 徐闻仍是模棱两可地回复,尽力减轻自身光辉所带来的距离感,两人打趣一阵,气氛这才热络起来。 姚亦学直言道:“既然今天面见的是老熟人,那我也不绕圈子了。出来前,陈总监让我从70万开始谈起,最高不超过100万。我信得过徐经纪人,所以也懒得费口舌,直接给你交底价。100万一条广告,怎么样?” 徐闻笑了笑,没有接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 姚亦学脸色疑惑起来。 “徐经纪人……” “叫我名字吧,姚总监,咱们也算是熟人了!” “额……好!我比你长几岁,就叫你一声老弟吧!你也别总监总监地叫我了,我一个副总监,听着怪别扭的!” 徐闻坦然答应,喊他“姚哥”。 姚亦学又问:“老弟,100万一条广告,这价你还嫌低啊?这已经是我能给你争取到的最高价位了。” “而且这之前我们也打听过,那些头部主播的广告费,最多也就七八十万一条,这是我们公司看中你现在的逆天人气,才把价位定在100万,真的不少了!” 徐闻笑了笑:“姚哥,别激动,我没有嫌100万少的意思!” “那你这……” “我是想,既然咱们要合作,就弄个深度合作,别搞这种一锤子买卖。既省得我再去接洽其他品牌,也能让我现在的热度,更加直观地转化成你们品牌的销量,这样不是更好!” 姚亦学顿时来了兴趣:“老弟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 徐闻淡然一笑:“姚哥,我最近为什么这么火,你应该知道吧?” 姚亦学点点头。 “知道,因为你唱了两首歌!” “简单来说,是唱了两个片段,而不是整首歌!”徐闻解释。 “这……有什么区别吗?我不常看抖音,不是很明白!” “这和看不看抖音没什么关系,主要是我这人在娱乐圈干习惯了,鸡贼得很,就冲着流量经济来的!” 徐闻顿了顿,解释道,“我之所以只发两个片段,就是为了把粉丝们的胃口吊起来,然后再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积攒的流量快速变现。” “姚哥大可以点开我的账号翻翻评论,应该能看到粉丝们的呼声,大概是只要我发布整首歌,让他们干什么都可以!” 姚亦学性子谨慎,听这话果然拿出手机,专门下了个抖音点进“闻香识女人”的页面。 最新的那期视频下面,果然如徐闻所说,评论里要么是骂博主丧心病狂的,要么就是各种求整首歌求直播的哭嚎。 上一个《爱,很简单》的视频下面,情况也差不多。 徐闻笑道:“姚哥,你作为广告行业的资深人士,应该知道吸引眼球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 “现在我的账号粉丝有2500万,除掉一些虚假数据和随手关注的路人粉,真正被我吊住胃口的,至少有1000万。” “这1000万人,如果我开个直播,挂两个穿行者的链接,你猜最后会有多少成交量?” 姚亦学不敢猜测,已经彻底被徐闻的思路给震撼了。 其实,穿行者高层一直觉得,找网红做广告是一种自降身价的行为,毕竟穿行者是国际大牌。 但面对运动品牌行业的剧烈竞争,穿行者上半年的销售业绩并不好看,而对手今年的业绩攀升,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他们找了网络主播直播卖货。 高层无奈,也只能向流量低头,这才咬碎了牙选择接受网红打广告。 但现在,徐闻的分析也是要把他们往直播上引,关键姚亦学还动心了。 因为他知道,徐闻的话没有丝毫夸大,一旦他将自身的话题热度、粉丝忠实度和穿行者的销售业绩捆绑在一起,那带来的销量,必将是爆发式的增长。 姚亦学动心了,但这事太大,不是他一个区区广告部副总监能决定的。 所以在简单了解徐闻的计划和要求后,他就忙慌慌回公司复命去了,让徐闻静候佳音。 173.统治娱乐圈 姚亦学那边还没传来好消息,《蒙面歌手》先开播了。 按理说,一般的综艺节目,制作和播出的周期都会错开半个月以上,也就是2期左右。 一方面是后期剪辑制作需要时间,另一方面,是防止录制过程出现意外,导致没有成片播出的情况。 但《蒙面歌手》却打破了这一行业惯例,第二期尚未开始录制,第一期就急急忙忙播出了。 之所以这么着急,主要是节目组和广告商都想赶紧看看节目播出后的市场反馈。 毕竟节目在前期涉及到阴阳合同的案件,本身就引发了网友的反感,甚至事发后还出现了小规模的舆论抵制。 面对这种情况,节目组心里没底,广告商心里更没底,所以大家都着急想看看节目的收视率和评价。 一旦发现市场反馈不好,也可以及时调整后续录制方案,比如破釜沉舟请几个一线大牌来录制,或者干脆裁掉节目止损。 抱着这个念头,第一期节目开播了。 整个节目组和所有参演嘉宾都度过了十分紧张的一夜。 第二天,收视数据出来,节目收视率达到12,在同时段的综艺节目里排第四,前三个节目分别是芒果台、蓝台和中央台的三档热门节目,收视率都在15以上。 这个成绩,出乎意料的好! 复盘一合计,大家反应过来,虽然阴阳合同给节目带来了不好的影响,但也帮助节目打了一波广告,几乎到了全民皆知的地步。 有了知晓率,自然也就有了收视率。 这个成绩,给节目组吃了一颗定心丸,开会商议后,决定暂时先不启动应急预案,第二期的录制按照原定的方案进行。 而就在这时,关于《蒙面歌手》节目的讨论,在网络上悄然蔓延开。 在一个类似豆瓣的评分网站上,《蒙面歌手》的评分已经新鲜出炉,2000多名看过节目的观众打出了83分,不算高也不算低。 而在专题页面之下,热度最高的帖子标题是:甜心大菠萝到底是不是沈安然? 回帖量高达1500条,要知道给节目打分的,也才2000来人。 网友的意见分成截然不同的两派,双方吵得不可开交。 “肯定是沈安然,这菠萝姐目测净身高一米七,除了沈安然,有几个女歌手有这么高?” “甜心大菠萝,这个信息还不够明显吗?沈安然最喜欢的水果是菠萝,这是经本人亲口盖章认证过的!” “这还用分析吗?沈安然的声音也算有辨识度,这首《盛夏的果实》唱出来,很明显就是她啊!” “你们都疯了吗?沈安然前段时间才因为《蒙面歌手》阴阳合同的案件,遭受了一波网暴,现在还敢接这个节目?她的头是有多铁?” “身高也拿来说事?这菠萝姐穿着拖地长裙,从节目上看,明显是穿了高跟鞋,但鞋跟多高不清楚。你怎么能确定她净身高有一米七?搞笑呢吧!” “韩立州自己都在节目里说了,没听沈安然说过会参赛,那就肯定不是她呀。两人合作过,私交应该不错,而且唱的又是韩老师的歌,韩老师的评价还是靠谱的!” “……” 两派观点的人各自据守战场,就对方的论据进行了友好的远交近攻,争得热火朝天。 而就在此时,“甜心大菠萝”本人正在番茄台的演播大厅里,参加第二期节目的录制。 为了确保选手身份不泄露,即使在录制过程中,也只有少数签了保密条约的工作人员能接触到选手。 而一旦选手进入单独的化妆间,便不允许再随意进出,连上卫生间都要向节目组请示,并做好清场准备。 关于这一点,也是写在了合同里的。 下午两点,包装严密的沈安然进到自己的休息室,三点就已经化妆完毕,距离节目录制还有整整一个小时。 这次的录制,徐闻跟着一起来了。 沈安然看起来有点紧张。 徐闻忍不住笑话她:“都已经录制过一期了,怎么还这么紧张,是不是因为我在这儿啊?” 说着,上去牵她的手。 沈安然连忙躲开。 “哎呀,这是在电视台呢,让人看到多不好?”她一脸严肃道。 “人?谁?能进这屋子的就三个人,蓝蓝去拿午饭了,还有谁能看到!” 沈安然不说话,但还是紧张。 徐闻把她的手牵住,平淡笑道:“别紧张,你连直播的中秋晚会都上过,这么个录播节目,怕什么?” 沈安然哭笑不得。 “哥哥,我哪儿是怕自己出错,我是怕自己不出错!” 这话叫徐闻也哭笑不得。 按照节目组的要求,今天沈安然要唱自己的新歌《如果你也听说》,通过这种方式,吸引更多网友猜测她的身份,达到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的效果。 但毕竟是自己的歌,如果唱的和原曲一模一样,那就相当于自证身份了,没有了猜谜的趣味性。 所以贺峰要求,必须把这首歌唱的和原版不一样。 这可难倒了沈安然。 贺峰也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奈何台里领导给他施压,他也只能央求沈安然和徐闻,两人只好同意。 最后徐闻想办法,对这首歌的编曲做了一些微小的改动,不至于听出和原曲区别太大,但又能明显察觉到不是一首歌。 同时,沈安然的唱腔上也做了独到的处理,能明显和原曲区分开,但要说能以真乱假,还是有点困难。 这就需要现场嘉宾的演技了。 经过一个小时的等待后,节目录制开始。 按照节目规则,每一期会有四位选手登台演唱,每一位演唱结束后,嘉宾会对其进行一些提问,当然选手回答的声音会进行特殊处理。 四位选手进行演唱后,嘉宾会经过商议,留下信息比较明确的两位,再进行新一轮的演唱。 演唱结束后猜测其身份,猜对的,揭晓身份,录制也到此终止。 猜错的,则和另外两位选手一同进入下一期节目录制。 第一期节目,沈安然的身高和演唱极具迷惑性,压根没有进入第二轮,全程只唱了一首《盛夏的果实》。 这一期,节目组要搞事,自然要让她多出现一轮。 所以在嘉宾席上,6位咖位大小不一的嘉宾任务就艰巨了起来。 等这首《如果你也听说》唱完,下面六位嘉宾就已经彻底“疯了”,两个带节奏的直接喊出了“沈安然”的名字。 另外两位则连忙反驳,说这首歌的处理明显和原版不一样,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另外还有一个人和稀泥,说“甜心大菠萝”很有可能是男扮女装,毕竟这个身高比较特殊。 五个人吵成一团,热闹无比。 最后,问题抛到韩立州这儿来:“韩老师,你觉得她是不是沈安然?” 韩立州是资深综艺人士,演技十分到位,此时一脸的迷惑,让后台的徐闻都不禁怀疑,难不成他真的不知道? 韩立州煞有介事地问了一些问题,诸如出道多少年、专辑销量、是否拿过金曲奖,这些问题,节目组也早就给沈安然准备了。 虽然按照规则不能说谎,但也不一定非要说实话,比如可以说“你猜”“还可以”“不好说”这类,叫嘉宾完全没招。 韩立州问了一通没有得到一个有用的信息后,他表现得极其抓狂,又问:“甜心大菠萝,这首歌是你的原唱吗?” 这话一出,全场哄然大笑。 另一个负责搞气氛的嘉宾忙道:“你还不如直接问她是不是沈安然呢,哪有这么问的!” 其他嘉宾纷纷起哄,最后对她身份的猜测,也就越来越把不准。 不过沈安然还是被留到了第二轮。 第二轮,她唱了一首非常冷门的高音歌,韩立州又出来搞事了,拍着胸脯保证:“沈安然没有这么高的音,这绝对不是她!” 然后又给出了另一个女歌手的名字,最终的结果当然猜测失败,沈安然顺利进入第三期录制。 …… 录完节目,三人连夜乘飞机回到上京。 在上飞机前,徐闻就接到了姚亦学的电话,约他谈具体合作细节。所以下飞机后,蓝蓝送沈安然回家,他则自行前往目的地。 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商谈,最终,姚亦学代表穿行者品牌同意了他的合作方案,并签下了上亿的工作合同。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12点。 沈安然已经睡熟了,徐闻洗了个澡,调暗灯光、戴上墨镜,继续工作。 这次的录制比较简单,就是对着镜头说话,短短三分钟后就完成,也不需要任何剪辑,直接点击发送。 很快,夜猫子网友就刷到了“闻香识女人”的更新视频,还以为是上次那首歌的后续,激动地点了进去。 然后听到了徐闻故意压低的嗓音。 “hello,各位粉丝们,听说最近大家都要砍死我,我很感动啊,毕竟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多人要弄死我!” “那什么,我还年轻,现在还不想死啊!所以为了生命安全,我决定在一周后,也就是九月初六这天开直播,直播过程中会演唱《爱,很简单》这首歌,当然还有那首新歌,歌名叫《日落大道》。” “不过有些话说在前面啊。我这人比较恐惧网络,要不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是绝对不会开直播的,甚至都不会在个人账号唱自己的歌。现在之所以这么做,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穷!” “为了赚点钱,我和穿行者品牌签了个合同。一周后的直播,会放几条链接在直播间,实话实说啊,比他们官方店有优惠,但是优惠力度不大!” “大家有需要就买,没需要就不买,我和穿行者都不想用这种逼迫的方式让大家花钱。所以一周后的直播,不管最终的销售额怎么样,我都会完整地演唱这两首歌,希望大家支持!” 听完这段简短的“直播公告”,粉丝们的心情只能用五味杂陈来形容,于是评论区的留言也五花八门。 “好家伙,听歌要花钱我认,但这么钓鱼式的让人花钱,也太奇怪了!” “还以为是个有才华、有追求的音乐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资本腐蚀了!” “取关!真当我们都是冤大头吗?” …… 不过这类评论只是少数。 大部分评论的画风还是这样的: “有才华有追求的音乐人就活该饿死吗?人家老闻都说不强迫大家买,买不买都会唱完两首歌,还要怎样?” “老闻,你要肯露脸,别说是买两件衣服,让我以后只穿穿行者都行!” “支持老闻直播,话说你直播做菜也行啊!” “别的博主都说直播卖货,老闻直播卖货还附带才艺表演,这波值了!” “就冲这两首歌,花点钱买东西太值了!” “话说穿行者有点东西啊,那么多带货博主不选,选中了从不露脸和直播的老闻,有水平!” …… 徐闻的账号粉丝不少,而且一部分是美食博主阶段留下来的老粉,对他兢兢业业更博的行为很有好感,自然不会觉得他是被资本腐蚀了。 而另一部分忠实粉丝,则完全是被他的音乐才华给征服了。 在这两拨人的追捧和厮杀下,几条恶评很快就落荒而逃,淹没在疯狂涌动的评论区里。 接下来的一周,徐闻和沈安然两口子几乎统治了娱乐圈,开启了一场全民猜身份的游戏。 由于前期造势到位,“甜心大菠萝”的伏笔终于引发了全网关注,《蒙面歌手》的热度一窜再窜,网络播放量节节攀升。 第二期节目播出后,收视率已经达到了17,达到了同期综艺的第二名。 这个成绩,让整个节目组和番茄台的高层为之一振,对节目的前景越发看好。 而与此同时,因为沈安然的逆天人气和《蒙面歌手》的热播,关于“甜心大菠萝到底是不是沈安然”的猜测,也在网络上持续走高,几乎到了全民参与的地步。 这事就奇怪了。 到目前为止,沈安然是否真的参加《蒙面歌手》尚未有定论,但她直直白白挂在热搜第一的位置,收获了逆天的关注度,却是不争的事实。 一夜之间,沈安然在娱乐圈简直是风头无两,不管是话题明星还是顶流偶像,在她的野蛮盛势面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要说唯一能和沈安然的热度分庭抗礼的,也就是一个叫“闻香识女人”的网红,大家对这位博主身份的兴趣,不比对“甜心大菠萝”要低。 毕竟在《闻香识女人》的电影出来之前,这个网红的id就已经存在了,之前是美食博主了,现在突然转型成音乐人,随便发两首歌还逆天的好听。 编剧?歌手?美食家? 他的身份,比沈安然更具迷惑性,自然以一个素人之身,博得了几乎全网的关注。 这个关注度,在约定的直播时间到来前夜,达到了高潮。 174.真正的蒙面歌手 直播的前一晚,徐闻接到韩立州的电话,约他出去吃饭。 问他什么事吧,这半老头也不肯说,就说他去了就知道了。 徐闻推脱不掉,按照地址来到了一家高档会所,报了韩立州的名字才得以进去。 来到包厢,一推门,高亢的歌声便钻进耳朵。 即使灯光昏暗,徐闻也立马看清,里面正在深情对唱的是乐坛的常青树周云来和谭敏,地位相当于地球上的汪峰和那英。 包厢里还有十几个人在喝酒聊天,也无一例外都是娱乐圈的当红大拿,还有几个知名演员和主持人。 相比之下,韩立州的实力和地位,在这些人中只能算是中等,不过是性格外向、不拘小节,才得以叫一群心高气傲的强者信服,成为活跃的中间人。 徐闻一见这场面,顿时给吓蒙了。 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就已经被韩立州拉到身边,高声介绍:“诸位,这就是写了《我》《珊瑚海》《如果你也听说》这些歌的音乐人,阿文。今天我可是信守诺言,把他带到大家面前了,以后你们可别我说我藏着宝贝,不肯拿出来了啊!” 这话一说完,徐闻明显觉得大家看自己的眼神都变了,像极了一群凶猛的丛林野兽,看着一只瘦弱的小羔羊。 徐闻瑟瑟发抖,疯狂给韩立州递眼神,问他什么情况。 韩立州却装没看见,打趣问:“这里的人,你应该都认识吧,不用我一一介绍吧?” 徐闻只能点头,脸上笑嘻嘻,心里p。 不等他搞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一屋子人就纷纷过来和他握手,而且个个表情严肃、态度端正,一点架子也不摆。 徐闻本来有点抵触,但到最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音乐圈的地位真心不低。 这让他坐在沙发上的底气增加了不少。 握完一圈手,大家没再围着他,而是继续唱歌聊天。 徐闻也得以钻到韩立州旁边,小声问他:“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把我喊到这儿来干嘛?这……这是什么情况?” 韩立州不解地看着他。 “还装傻!” “我装什么傻了?”徐闻越发不解其意,“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只给沈安然和你写歌,不想在这个圈子里多露脸吗?” 韩立州一脸淡然,点头表示:“你说过啊,但现在此一时彼一时,情况不一样了嘛!” “哪不一样?” “你现在不是缺钱吗?” 韩立州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把徐闻噎得够呛。 虽然这也是事实,但这件事,他从没和韩立州说过,自然对他现在的反应表示不解。 “你怎么知道?”徐闻不禁问。 韩立州翻了个白眼:“老兄,你最近都快住在热搜上了,网红的那套营销和直播套路玩得飞起,穿行者到底给了你多少钱,才把你这副傲骨给压弯了?” “呃……这个嘛……” “以我对你的了解,连写歌挣钱都不当一回事,现在这又打广告又卖货的,要不是缺钱缺到一定份上,你会这样?!” 韩立州说着,故意叹了口气,“哎,我把你当兄弟,可惜你不把我当自己人啊。遇到事也不跟我说,那怎么办呢,我也不能跟你翻脸,那只好热脸贴冷屁股,特意攒个局替你拉关系呗!” “你来之前我可跟他们说好了,你写歌价可贵,至少300万一首。他们这些人都不差钱,对这个价一点不含糊,都说你值。这就是跟歌手亲自对接的好处,省得经纪公司唧唧歪歪,中间还捞一笔!” 韩立州说着,又叹气:“哎,兄弟做到这份上,咱也算是问心无愧了。你要是继续瞒着我,不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勉强。无非是一腔热情付了鬼呗,哎,没办法!” 徐闻被臊得无言以对,哪还敢瞒着,连忙哭笑不得地把自己开公司差钱的事简单说了。 韩立州皱着眉头,半天挤出一句:“就这?” “嗯!” “不是,我还以为你他妈让黑道的人给盯上了呢。合着就这?” “……” 韩立州没好气:“差钱你跟我说啊,不就2000万吗,我借给你啊……” 徐闻就知道他是这话,忙道:“打住吧!你帮我够多的了,那么大一套房都直接给我住了,我要再找你,那也成你儿子了!” “当儿子不好吗,正好我没有后,所有钱都给你!” “滚!”徐闻毫不客气。 “好嘞!” 韩立州缩了缩脖子,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这事说开了,就是误会一场,韩立州也放心了。 虽然搞了个无厘头,但徐闻既然阴差阳错来了,也没有直接走人的道理。 他最近之所以忙着赚钱,是为了自己的公司能快速在影视圈站稳脚跟,这就意味着,沈安然的工作重心也是在电影上。 这种职业道路的选择无关对错,但徐闻的音乐才华就此埋没,也是怪可惜的一件事,偶尔写写歌卖给这些大佬,挣点小钱也不在话下。 在这件事上,韩立州和徐闻现在已经达成一致。 抱着这个目的,面对大佬们的写歌邀请,徐闻不好全部照单全收,毕竟自己的精力有限。 但接受谁拒绝谁都不好,所以韩立州充当了中间人,全部应承下来,有歌之后先给谁后给谁,再另说。 这个做法没折任何人的面子,场面仍旧热络。 闲坐半晌,一个电视上的大熟脸走了过来,主动搭腔问:“老韩,干脆让这位徐大才子给我也写首歌吧!” 徐闻认得这个人,国内当红一线男星,谢昱霖,出演了多部大热电视剧,最近正在往电影圈发展。 他主演的新作《风刀剑》刚刚杀青,沈安然也有参演,不过工作全程徐闻都没有露面,所以两人也是第一次见。 韩立州听他这话,便笑了起来:“老谢,怎么着,好好的演员不当,想往我们音乐圈发展是吗?” “演戏演烦了,唱首歌调剂一下嘛。”谢昱霖笑了笑。 “你可拉倒吧!刚才也让你唱歌了,那五音不全的,连谭敏都搂不住你。听话,咱这么大的帅哥,这么好的演技,就踏踏实实在大屏幕上混,就不去祸害网友的耳朵了,行吗?” 这话叫三人都大笑起来。 谢昱霖也不再坚持,但还是和徐闻加了微信,表示多个朋友多条路。 徐闻自然没办法拒绝,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位大明星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考虑到这是娱乐圈,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癖好都有,而且谢昱霖好像绯闻传了一堆,但连一个正经承认过的女朋友都没有。 他不免怀疑这人的性取向,同时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看上了,然后莫名觉得菊花一紧。 …… 这次大佬的聚会,并没有让徐闻多思多想,毕竟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明天的直播。 为了这个直播,他特意联系了抖音的音乐部门,为《爱,很简单》和《日落大道》做了完整的编曲,并在录音棚进行了完整地录制。 作为抖音的签约艺人,这两首歌的版权,也自然归为抖音所有。 今天的直播结束后,两首歌就会出现在抖音上,取得的商业收入有一半都将打到徐闻的个人账户上。 这些工作做完,时间终于来到了九月初三。 晚上八点,“闻香识女人”的直播间正式开通,徐闻还是那副黑衣黑口罩鸭舌帽的装扮,灯光调得极其昏暗。 成千上万的网友疯狂涌入,一看见这个画面,评论区就疯狂涌动。 “竟然不露脸,差评!” “老闻你是长得有多丑,都开直播还坚持不露脸!” “是不是打赏你就会露脸了?好的,安排!” 屏幕炸裂,出现提示字幕:“想你的夜”打赏嘉年华。 “大佬威武!” “砸,都给我使劲砸,老子今天一定要看到老闻的真容!” …… 在这个账号的带动下,屏幕开始没完没了地跳动,短短一分钟,打赏就高达七八十次,几乎不停。 徐闻一开始忙着弄穿行者直播平台的卖货链接,等好不容易操作好,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忙道: “大家太热情了,但是露脸是肯定不会露的,这辈子都不会露的。各位大佬要实在想看,我给大家来个吧……” 评论区又炸了! “这是正经直播吗,我没走错地方吧?” “小伙子很懂嘛,能动手就别逼逼,给老娘脱!” “可以的可以的,老闻的身材看起来很不错,比脸有吸引力!” “快脱快脱!” 评论页面疯狂刷新,与此同时,各种火箭嘉年华又开始满屏炸裂。 徐闻错误估计了自己的人气,本来只是抖个机灵开个玩笑,没想到大家好像都当真了,简直是哭笑不得。 到这时,直播间开通也才不到三分钟,但进来的人就已经超过了50万,这个数据还在持续增长中。 徐闻忙正色道:“你们要还想在直播间看到我,就都给我安分一点,少说那些虎狼之词。包养我就别想了,要想支持我就点击屏幕上的链接,直接下单,这才是我正儿八经的金主爸爸呢。” “不过有一说一啊,大家不买也没关系,我中间也不会再打广告了。现在直播间还不停地有人进来,咱们再等一会儿,十分钟之后我唱《爱,很简单》。” “大家对我有什么问题,随时都可以问,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一晚上多少钱这种就别问了。” “今天的直播会到10点,也就是两个小时。中间我会唱《日落大道》,还会唱几首我喜欢的歌,家人们多多支持啊!” …… 这番话说完,评论区更加狂热了,而与此同时,旁边电脑上的监测平台也能直观地看到穿行者的销售数据。 仅仅不到五分钟,直播间就已经产生了200多万的销售额,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不断地上涨。 与此同时,徐闻开始回答网友提问,但因为评论区刷得太快,他提示了好几次大家不要刷屏,才勉强看清楚问题。 “问我是不是沈安然的经纪人,这种暴露个人身份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啊!” “是不是《闻香识女人》的编剧,这个……只能说,这部电影跟我有点关系,至于是什么关系,大家自行猜测!” “看起来我应该不差钱,为什么还要接广告?这话说的,还有谁会嫌钱多吗?我当然差钱了!” “是不是长得很丑,所以才不露脸?哈哈哈,搞笑了,哥哥我天下第一帅好吧,不露脸是想给那些偶像明星一条活路,省得他们没饭吃!” “唱歌这么好,为什么不去当歌手?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歌手呢,你又没看见我的脸!” “真的是歌手吗?哈哈哈,上当了吧,我当然不是啦。不当歌手的原因同上,怕那些新人歌手没饭吃!” “……” 徐闻毕竟是流量明星出身,上辈子短视频直播平台兴起后,他也加入过网红的直播间,应对这种场面的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所以即便是第一次开直播,但在不露脸没有心理负担的情况下,他的表现完全可以用游刃有余来形容,或幽默或自恋或认真的态度,让众多网友感觉像是发现了宝藏一样。 于是乎短短两个小时的直播,直播间里的评论、礼物就压根没停过。 再加上徐闻说话幽默,唱歌又好听,一整晚的表演和互动都特别卖力,自然收获了粉丝们的一致好评。 直播结束后,各项数据最直观地体现了这一夜的火爆。 直播间最高观看数量1400万,穿行者品牌总成交额9000多万,徐闻个人账号收获打赏2800多万。 按照他和穿行者、抖音官方的合约,两个小时的直播,他个人入账就差不多2000万,这还不算两首歌今后的版权收入。 即便徐闻知道这步棋走对了,但对这个数字,还是惊讶甚至恐怖的。 冷静分析后,他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物质水平明显要比前世要丰富,大家手里都有两个钱,花钱买乐子也就毫不手软。 再加上,他做这个账号三年多,积累了不少忠实粉丝。 今天第一次开直播,大家情绪一激动,免不了就冲动消费了,这也是各路打赏一晚上都没停过的原因。 不管怎么样,这段时间的用心部署有了成效,徐闻也松了一口气。 而他不知道的是,今天晚上的直播,一位老熟人也阴差阳错地点进了直播间,看着镜头里的人遮得严严实实,唱着一首他从没听过的好歌,顿时叫他振奋不已。 “这,才是真正的蒙面歌手啊!”贺峰惊艳感叹! 175.卧虎藏龙 徐闻一场直播引发的网络震荡,在网络上持续了整整一周。 这一个礼拜,他俨然已经成了流量市场最抢手的天降之星,毕竟不是随便一个网红,就能一场直播销量近亿,而且本人还收获了2000多万的打赏。 准确地来说,即便是那些头部网红,也从没有达成过这种傲人的成就,毕竟他们那些上亿的销售额,都是好几个小时卖力吆喝才达成的。 而徐闻这场直播只进行了两个钟头,一分钟都不带多的,他全程也没说两句卖货的话。 即便如此,他还是靠着写歌卖货的全新直播模式,达成了如此恐怖的销量。 这个另类的销售案例,已经足以让资本市场为之震惊,而直播当晚演唱的两首歌,也在第二天成功登上星光音乐和抖音音乐的新歌榜,且呈现出明显的上升趋势。 徐闻用实际行动证明,靠套路走不远,靠才华才能得天下! 一夜之间,“闻香识女人”成了网红市场估值最高的账号。 整整一个礼拜,徐闻的手机都没停过响,只要他愿意,那些一线大牌的商业合作能接到手软,甚至光靠这个网红事业,他就能迅速身家过亿,还开什么影视公司,投什么破资。 但他没有这么做。 从另一个星球过来,徐闻深知网红路线是走不长远的,即便是那些名噪一时的现象级网红,在更新迭代迅速的网红市场,也是说过气就过气。 更何况,他打心眼里是不想当网红的。 作为顶流出身,徐闻当歌手又当演员,虽然红了多年被观众骂了多年,但骨子里还是瞧不上网红的。 更何况这一世,他暂时还没想过要在公众面前露脸,所以即便直播也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可一次两次,这张脸还能瞒得住,但是次数多了,就肯定不行。 毕竟他现在透露在外的信息已经够多了,“闻香识女人”的账号,和沈安然的机场照片,以及唱歌的声音、作曲的风格,现在已经通过各个渠道分散在了网上。 只是现在,网友们还没能把这些信息联系起来而已。 徐闻清醒地知道,一旦自己深耕网红市场,钱是很容易赚到,但自己的身份曝光也是迟早的事。 他很警醒这一点,所以在赚到了想要的资金后,就及时刹车,从一夜爆红到人间蒸发,都只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一个礼拜,他哪儿也没去,在家闭关写剧本。 《卧虎藏龙》,这个片子是他一早定好的。 之所以选择这部作品,原因也很简单,玉娇龙的角色给沈安然,俞秀莲的角色给吴蝶,不管是年龄还是气质都很契合,堪称完美。 至于李慕白和罗小虎这两个男性角色,则不着急,可以慢慢找。 定好了目标之后,徐闻就在家里闭关回忆,即使这部电影他看过很多次,架不住时间长了,很多细节都已经淡忘,需要他很认真地回忆并加上自己的二次加工,才得以完成。 这个过程很费精力,他现在在躲避网红圈和资本市场的狙击,正好有这个时间。 一周后,《卧虎藏龙》的剧本交到了杨宏奇面前。 按照一开始约好的交稿时间,徐闻其实已经晚了,但是在看到成品之后,杨宏奇和李俊、庾亮三位老总,就瞬间没有了脾气。 “徐闻,这……这真是你写的?”李俊不可置信地问。 “李副总,版权抄袭是重罪,是要坐牢的!” 李俊哑然! 他当然知道,这剧本不可能是徐闻偷来的,但鉴于这个故事的过分优秀,甚至剧本的笔力表现也非常人可及,即便只是纸上人物的对话,一股浓浓的忧愁感就扑面而来。 三人已是十分动容,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徐闻在继《闻香识女人》后,短短半个月就拿出来的作品。 电影市场的一场地震,已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至此,徐闻也终于开诚布公,他自己开了一间影视投资公司的事,老早就跟杨宏奇交过底,但两位副总还不知情。 徐闻直接道:“现在,我的公司和蓝火都有了一定的实力,所以这个剧本,咱们大可以自己运作开发,不用再从其他影视公司借光。” “钱方面,我出大头,蓝火出小头,但是电影圈的市场人脉,蓝火要发挥优势,尽快把拍摄班底组建起来,当然,邀请一个有知名度有实力的导演合作,是重中之重。” “至于投资比例和分成,咱们再细商量。鉴于蓝火出力比出钱多,在分成上肯定有倾斜,沈安然也还是你们公司的艺人,我当然不会占你们便宜,所以这些都好说!” 三位老总心中宽慰。 其实生意场上的话,多多少少都有骗鬼的成分在,但沈安然是蓝火艺人这句话的分量,还是让三人相信了徐闻的诚心。 毕竟现在,他们对于徐闻到底是个什么人,或许还捉摸不透,但对于他对沈安然的专心和扶持,已然是无比信服、毫无怀疑。 有沈安然这个筹码在,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合作,蓝火很有信心,这也使得双方都对《卧虎藏龙》这个项目的成型落地更有底气。 工作开始迅速展开。 …… 和蓝火高层开完会,徐闻就开车去机场,接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 张楚生从江州来投奔他,徐闻其实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初他在婚礼前夕遭遇老婆戴绿帽子的事,虽然徐闻及时处理了,让女方承担起一切责任,但请帖已经撒出去,双方的生活圈也高度重合,这么大的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一丝不透。 所以事后,张楚生作为受害人,却还是受到了来自亲朋好友的诸多埋怨和嘲笑。 他一开始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件事的影响会慢慢淡去,但因为工作和生活圈太稳定,绿帽子事件就像一个魔咒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他。 最终,他忍无可忍,辞职了。 拿着准备结婚的钱天南海北玩了一圈,张楚生已经把前尘往事彻底放下,准备找个工作重新开始。 这时,他看到了徐闻的直播。 其实早在绿帽事件发生后,徐闻就向他发出过邀请,如果想换一个工作和生活环境,可以到上京来。 张楚生当时正在气头上,没把这事往心里去,现在当然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 接风宴摆在家里,徐闻把杜博文也叫上了。 到这时,两人都还不知道沈安然的存在,但既然以后要一起合作,徐闻觉得这一步早晚要迈出去的。 而且他真心把两人当兄弟,那么把沈安然介绍给他们认识,也是应当应分的。 不过两人要花多少时间消化这件事,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最起码从饭桌上的表现看,这事没那么好接受。 “楚生、博文,你们吃菜啊,不要客气!”沈安然热情地招呼。 “吃,吃!” “嗯,吃着呢!” 两个光棍俨然成了机器人,回答得毫无感情。 徐闻憋笑不住,也懒得缓和气氛,就喜欢看他们这副以为在做梦又知道不是梦的惊吓样子。 整顿晚饭,杜博文和张楚生都吃得如鲠在喉、食不知味,一直到出门才稍稍放松。 徐闻送他们回住处,车上受到两人各种围攻,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个单身狗听到,他和沈安然在江州时是楼上楼下的邻居,这才认识并处上的,顿时感觉受到一万点暴击。 杜博文:“所以我单身,是因为我住在公司?” 张楚生:“所以我单身,是因为我家在顶层?” 两人现在是羡慕嫉妒恨,砍死徐闻的心都有了。 虽然嘴里调侃,但他们也知道,沈安然也不是谁都能配得上的,徐闻要才华有才华,要长相有长相,要玛尼有玛尼,这才能成就一段良缘佳话。 要是当初住在沈安然楼下的是他们俩,没准就是一起刑事案件了。 …… 十几分钟的车程,三人抵达公司对面的小区。 房子也是新买的,用的是沈安然的钱,地段、装修都是一等一的好,按当前的市价来算至少要1000万。 之所以会在这买套房子,是因为现在正阳影视投资公司的班底已经搭建了起来,杜博文作为副总,再睡在公司也不成样子,所以徐闻不得不给他另找房子。 提起这事,沈安然顺嘴来了一句:“与其租房子,不如直接买一套得了,反正我的钱放着也是放着。” 沈安然这话云淡风轻到,好像不是买房而是买菜,徐闻也才反应过来,自家老婆最近代言、广告、戏约、综艺不断,确实是挣了不少钱。 而公司的注册资金,又都是自己当网红唱歌挣下的,她的钱一分没动,这才有了沈女侠这番豪言壮语。 两人说干就干,在不考虑钱的情况下,当然是以方便为主,所以直接锁定了公司对面的小区。 最终下手一套两室,签约过户只用了一个礼拜的时间。 杜博文和张楚生两人正好住下,通勤时间压缩到最短,更有利于两个壮劳力日夜爆肝为公司卖命。 徐闻:对不住了,两位兄弟。 杜博文和张楚生却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看着自己能免费住进这么豪华的房子里,激动得热泪盈眶,当场就抱住了徐闻的大腿。 张楚生表示:“大佬,你太敞亮了,以后我一定给你鞠躬尽瘁,不累死自己不算完!” 杜博文表示:“大佬,我也是!” 徐闻欣慰地摆摆手:“快别这么说,大家都是兄弟!” 三人就差当场搓土为香,桃园三结义了。 …… 有了《卧虎藏龙》这个剧本,正阳影视也很快忙碌了起来,兄弟三人并没有多少叙旧扯淡的时间。 而那边,沈安然参加《蒙面歌手》已经录制到第三期。 按照合同,她一共要参加六期录制,也就是到第六期的时候,才会正式揭晓她的身份。 但因为节目组生怕蹭不到她的热度,所以安排她在第二期就唱了一首自己的《如果你也听说》。 虽然节目里,韩立州等几个嘉宾带节奏,极力否认“甜心大菠萝”就是沈安然,但节目一播出,网友却纷纷不买账,各种分析贴摆事实讲道理,证明这就是沈安然,甚至还挖出了她最近的通告行程作为辅证。 这一下,节目组的用意达到了,“沈安然疑似参加《蒙面歌手》”的话题直接窜上热搜,节目热度前所未有的高。 但沈安然却遭殃了。 虽然网友都已经确认,“甜心大菠萝”就是沈安然,但按照合同,她的身份要到第六期才揭秘,所以三四五期,不管是导演还是嘉宾,都只能继续装傻充愣。 这可难倒了大家。 这就跟打斗地主似的,本来是一把好牌,可以慢慢出,可节目组上来就扔了四个二和王炸,导致后面的牌越打越糟糕。 第三期节目播出之后,即便韩立州还在那儿振振有词地分析,甚至还直接来了个现场通话,证明台上站着的不是沈安然。 但就是这个操作,直接惹恼了广大观众,觉得节目组把他们当傻子,而沈安然也因为“助纣为虐”,直接被骂上了热搜。 网友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沈安然是缺钱缺疯了吗,都这样了,还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 “生怕我们猜不到,猜到了又不肯承认,吃了吐这套玩得六啊!” “这节目还说没剧本,我看剧本再明显不过了吧!” “沈安然也真是的,亏我之前还觉得她挺真诚的,没想到也搞这种事情,脱粉了脱粉了!” “……” 这就是娱乐圈,即便前一秒还风光无限、万人追捧,一个不小心就从天堂跌入地狱,从声名鹊起,到声名狼藉。 沈安然即便见识过风浪,但面对这种落差,还是觉得难以接受,一连几天都郁郁寡欢。 其实她发愁,节目组更发愁,原本想借沈安然的热度为节目博一个出位,现在可倒好,矫枉过正了。 导演贺峰面对团队成员面红耳赤的争论,迟迟没有说话。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按原计划进行,还是直接公布沈安然的身份,都不算是上上之策。 前者是硬着头皮得罪观众,后者是没有底线舍弃王牌,都不利于节目的后续发展。 当务之急,是要另出奇招,把当前的劣势转化为优势。 这个念头一出来后,也不知道怎的,贺峰立马想到了前几天看到的那个直播——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谁,比那个不露面的音乐人人气更高,更符合“蒙面歌手”这个主题呢? 他心里很快有了决策。 176.最棒的生日礼物 《蒙面歌手》第三期播出三天后,关于沈安然和节目组的声讨开始呈现下降趋势。 这时,徐闻接到了导演贺峰的电话,邀请他商量后期节目制作的问题。 徐闻也正想找他。 到现在,第四期节目已经录完了,播出以后肯定将引起更大声浪的网络谩骂,沈安然的名声必将进一步往下跌。 再加上各路对手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反攻良机,趁机落井下石,这波黑料很有可能伤及她的人气根本。 要知道,这次的黑料不同于前两次。 之前沈安然虽然也遭受过不同程度的网黑,但第一次是网友的主观情绪,第二次是林娜在背后搞的鬼,都很容易自证清白。 但这次,她是的的确确深陷其中,作为当事人完全没有辩解的余地,甚至于受限于蒙面歌手的身份,她压根不能辩解,只能老老实实接受网友的愤怒狙击。 面对这种情况,想全身而退已经是不可能,徐闻唯一想的,就是和节目组商量后续录制工作,让沈安然少受一点网络暴力。 但是他没想到一见面,贺峰却绝口不谈节目录制的事,而是天南海北的一通闲聊。 徐闻应付了一阵,实在坐不住了,直接问:“贺导,《蒙面歌手》接下来的录制……” 贺峰笑着打断了他,突然问:“徐闻,《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是你写的吧?” 徐闻被问得措手不及,但因为这件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而且随便上网一查就能查到,没必要否认。 他大方承认:“是,怎么了,贺导?” 贺峰笑了笑。 “所以上个礼拜,那个火遍全网的网红‘闻香识女人’,就是你咯!” “呃……是!” “所以你不仅仅是沈安然的经纪人和男朋友,还是她那些音乐作品的作词作曲人——阿文,对吧?” “贺导想说什么?” 徐闻已经反应过来,贺峰今天约他出来,不是来讨论沈安然录节目的事,最起码不单单是来讨论这件事的。 贺峰笑着摆摆手:“老弟别紧张,我们也是共同经过事的关系了,我对你没什么歪心眼。现在沈安然被网暴,说实话我有责任,所以今天,我是真心实意找你来商量解决办法的!” 徐闻默了默。 “所以,峰哥有什么办法?” “嗯……现在这个情况,再继续让嘉宾装傻,故意不认出沈安然的身份,肯定是不行了。” 贺峰说着,话锋一转,“但是第四期已经录完,要想公布沈安然的身份,也只能在第五期。这又有一个问题!” 徐闻接过话:“峰哥是说合同的事,对吧?” 贺峰点点头。 “合同签的是六期,如果第五期就公布身份,按节目规则,第六期就不能再录了!” “那简单!第六期的出场费我们不要了,按五期结算,不就可以了!” “这……” 贺峰面露难色,“老弟,不是我故意找茬,但通过第二期的事,你也看出来了,这节目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 徐闻低头不语。 贺峰继续道:“这几期节目,虽然节目组和沈安然都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骂名,但不可否认的是,节目的收视率和网络播放量都持续走高,现在已经打败了同时段其他节目,稳稳坐在了第一的宝座!” “这个成绩,是没有阴阳合同之前,我们也压根不敢想的。台里领导把这个成绩都归功于沈安然,所以我估计,如果要改合同,砍掉第六期的录制,他们肯定不会同意的!” 徐闻知道贺峰说的都是真话,但也知道,他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所以,峰哥是怎么想的?” “我的想法是,沈安然还是在第五期揭晓身份,但第六期继续录制,不过不是以蒙面选手的身份,而是以特邀嘉宾的方式!” “特邀嘉宾?是坐到嘉宾席,和韩立州他们一起当猜选手的身份吗?” “不不不!” 贺峰摇头,笑得自信,“她继续登台唱歌,不过不是一个人唱,而是作为陪唱嘉宾,和一名新歌手搭档,就当是助阵吧!” 徐闻眼睛一亮。 这个法子,倒也未为不可,总比继续装傻充愣到第六期要强。要真那样,不得被网友喷成废土渣子! “那……搭档的人选现在定了吗?” “定了!” 徐闻还没张口问,就看到了贺峰诡异妖娆的眼神。 他下意识两手护胸,吓得瑟瑟发抖。 …… 结束饭局,徐闻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一开门,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老婆,老婆……” 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正纳闷,点点火光随着沈安然温柔的清唱迎面而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沈安然端着蛋糕,上面插了好几支蜡烛,昏黄的烛光后是她明媚温柔的笑脸。 “哥哥,生日快乐哦!” 徐闻蓦然一笑。 这阵子实在太忙,明明昨天老妈还打电话来,提醒他过生日要吃点好的,可到今天还是被他忘得干干净净。 没想到老婆一直记着,还给他准备了惊喜。 “哥哥,许愿吧!” “嗯……” 徐闻有点为难,因为从小家里不富裕,所以活到现在快三十岁也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你帮我许吧!”他说。 “啊?这怎么能行,是你过生日,又不是我过生日!” “可是我真的没有愿望!我的愿望就是你能一直……” “啊!”沈安然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他,“傻哥哥,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徐闻无奈地撇撇嘴:“我是说,我的愿望就是你能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已经实现了,所以我真的没什么愿望了。你总不希望我许愿世界和平吧!” 沈安然直接就是一个大白眼。 本来自己很上心地给哥哥准备生日惊喜,没想到他这么扫兴,当即把蛋糕往餐桌上一撂,噘着嘴缠着手就不说话了。 像一只小仓鼠。 徐闻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抚道:“你是我老婆,你许愿和我许愿,不是一回事嘛!你帮我许一个,我允许了,玉皇大帝也不会反对的!” “什么玉皇大帝,生日愿望归东方神仙管吗?” “甭管归谁管,今天我过生日我最大,我让你许你就许!” 沈安然眉头一皱,觉得也有点道理,顿时就消气了。 她当即一本正经地想了起来,随即眼神一亮,把蜡烛都吹灭了。 徐闻问她:“许的什么愿,说来听听!”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沈安然一脸得意。 “呵!这是我的生日愿望,我这个寿星公都不知道,你觉得会灵吗?” “呃……有道理啊!” 沈安然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在徐闻的催促下,她才终于坦白:“我的愿望就是……跟你私奔!” 徐闻正在拿手蘸蛋糕吃,一听这话直接呛住,咳得满脸通红,差点给自己送走了。 沈安然又是给他拍背又是递水,这才把他伺候好了。 “沈安然,你是傻子吗?” “我哪儿又傻了?”沈安然一脸不服气。 “我们俩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是情投意合,合理又合法。至于用上‘私奔’这么劲爆的词吗?” 沈安然噘嘴一哼,并不反驳。 这个反应很不寻常,让徐闻知道其中有事。 他不再嘲笑,把自家老婆又拉到怀里,耐心问:“是不是因为最近网友骂你骂得难听,你有点难过,不想面对了!” 沈安然老实点头。 “那私奔也不管用啊,你沈大明星现在的热度,整个地球上都是认识你的人。难不成,你要私奔到外太空去啊?” “嗯……也不是不可以!” 沈安然被逗笑,两人同时傻乐起来。 徐闻见她开怀,连忙把今天和贺峰的商量结果跟她说了,沈安然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自从徐闻给她当经纪人以后,对自己的工作,沈大明星完全撒手不管了。 徐闻让她拍戏她就拍,让她休息就休息,甚至给她选什么剧本她都不管,因为觉得自家哥哥的眼光,可比她自己要好得多。 因为不用担心职业发展,所以沈安然即便有的时候工作累点,但架不住脑瓜子清净,所以也就不觉得累了。 说完了后续节目录制的事,徐闻就把手一伸,找老婆要礼物。 沈安然准备的是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徐闻接过后一挑眉,表示很满意,然后又伸出了小手手。 “什么意思?”沈安然问。 “这是今年的礼物,那去年的呢?” “去年的?” 沈安然一脸懵逼,哪还有过生日往回找补的。 去年这时候,两人刚刚在一起没多久,她压根不知道徐闻的生日,自然也谈不上给他过生日。 后来知道了,生日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也就没特意给他补生日礼物。 她哪知道,徐闻给他来这一手,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我,我没准备!”沈安然自知理亏,说得委委屈屈。 徐闻却笑得老谋深算。 “我知道你没准备!” “那你还要!” “就因为你没准备,我才得要啊,要不然哪有借口让你补偿我呢!” 贱贱的小表情一露出来,沈安然就知道自己又上套了,白眼差点翻上天。 但今天是徐闻的生日,他又师出有名,即便她觉得自己被耍了也实在拒绝不了,所以只能老实听话,用半个小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香喷喷的,躺倒在床,一副任君采撷的架势。 九月深秋,上京气温低寒,徐闻却在连续两场激烈的运动后,累得浑身都是热汗。 这个生日过的,真是太哇塞了。 …… 晚上12点,沈安然在被折腾了好几轮之后,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徐闻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她平稳的呼吸,却怎么也睡不着。 老婆大人刚才的愿望虽然是开玩笑,但他却听进了心里去,也知道这次的事的确让她很受伤。 在这种情况下,她还记得给他过生日,这份用心,让他感动不已。 而与此同时,贺峰今晚的话萦绕在他的耳畔。 他知道,现在节目才播到第三期,网友就已经憋不住开骂了,等第四期播完,沈安然的身份却还是没有揭晓,那时的声讨才是真正的暴风骤雨,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沈安然现在就有点顶不住,那到时候,不得直接哭死? 因为这点考量,徐闻才同意了贺峰的方案,让沈安然以助唱嘉宾的身份录制第六期,通过一首情歌合唱,来挽救她的声誉。 但是当贺峰邀请他担任这个蒙面歌手时,他却犹豫了。 贺峰的理由是,他的歌好听,身份又很有特点,可以最快速度转移走网友的注意力。 最关键的是,他和沈安然是真正的情侣,能唱出那种热恋的感觉。而这一次的同台,也将为他们将来的关系曝光,做好预热和铺垫。 以后即使公开,观众也没那么难接受。 最后这一点,的确让徐闻有点动心,不过他还是有顾虑。 既然叫《蒙面歌手》,那么参加节目的选手,最终都会被公开真面目。按照这个节目规则,他岂不是也要在节目上公开露脸? 面对这个问题,贺峰却完全不以为意,笑道:“你的身份,就是网红‘闻香识女人’,你的真实面貌,就是黑帽子黑口罩,就这么出现,有什么问题吗?” 徐闻愕然。 虽然贺峰的设想很好,徐闻也动心,但他没有当场答应,想要回去考虑考虑。 贺峰也给足了他空间,如果他拒绝的话,那么节目组就会邀请另一位男歌手登台,和沈安然进行对唱,也能达到同样的目的,但节目效果肯定不会比他亲自上阵更好。 徐闻都能接受老婆和别人演情侣,那跟男歌手合唱情歌,自然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想到老婆今天晚上伤心的样子,再想想她那个“私奔到外太空”的傻愿望,他就有点于心不忍。 所以,即便这么做很危险,和自己当前急流勇退的设想背道而驰,这一刻,他还是下定决心。 被曝光就被曝光吧,反正早晚会有这一天的,现在解决老婆的难题,把她哄高兴最要紧。 做出这个决定,徐闻顿时轻松了不少,意识一转,一首新歌的旋律又出现在脑海中。 177.私奔到月球 在徐闻的要求下,《蒙面歌手》第五第六期被安排在同一天录制,而且是在第四期播出之前。 贺峰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其实按照综艺节目的工作原则,提前两期录制才是正常的节奏,《蒙面歌手》现在这种一期一录的方式,有其特定的原因,同时节目组也会非常累。 贺峰一直想把工作节奏调回到正轨,但一来有台里领导压着,二来节目的收视率和好评度并不匹配,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赶,一点主动性都没有。 现在正好借着沈安然合约到期,提前把两期都录了,节目组也能放个假,他也有空闲好好思考一下后续的节目计划。 九月中旬的一个周末,两期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第五期比较简单,沈安然还是在第一轮登台唱歌,然后被嘉宾留下,之前还正反双方撕逼撕得五花八门的六个人,这次意见却出奇的一致,十分坚定地表示,“甜心大菠萝”就是沈安然。 韩立州更是放下了“她不是沈安然我现场裸奔”的豪言,全然不顾半个月前也是他老人家,拍着胸脯表示这颗大菠萝绝对不是沈安然。 挣钱恰饭嘛,节操是没有用的,认真你就输了! 按理说,沈安然的身份揭露应该是《蒙面歌手》的一大爆点,但因为前面几期已然爆得有点过头了,所以这一期,导演贺峰有意要给这个环节降降温的意思。 于是乎,这个环节并没有特意去渲染,只是让主持人简单地采访了一下沈安然参加节目的心路历程,就感谢了她的参与,连原定和韩立州合唱《珊瑚海》都被取消了。 当然观众不知道,更有看点的合唱在后头。 第六期节目的录制安排在第二天。 按照节目规则,这期仍会有四个蒙面歌手登台,其中两个都是前面没有揭晓身份的剩饭,另外两个才是真正的新选手。 按照每周一期,一季节目12期左右的篇幅来看,到第六期往往是最关键的时候,也就是行业里通常存在的瓶颈期。 这个时候,往往也是收视率下滑最厉害的时候。 其实也很好理解,作为综艺节目来说,吸引观众的卖点排在第一的永远都是创意,第二才是明星。 而当节目进程过半,不管是多么新奇的点子,多么有趣的创意,观众也已经度过了最开始感兴趣的阶段,节目的吸引力下滑也就在情理之中。 这是整个综艺市场都会遇到的问题,所以有经验的导演,都会选择在这里搞点事。 通常的做法有两个,一是邀请大牌明星加入,二是升级游戏玩法。 从某种维度来说,让沈安然在第六期揭晓身份,起到的目的其实是第一种,也就是邀请大牌明星加入。 或许她本人并不够大牌,但她的人气远非一般大牌可比。 但是因为节目组操作失误,导致了她本人名声受损、临时更改拍摄计划,贺峰才不得不突发奇想,从第二个法子入手。 让前几期的蒙面歌手作为助阵选手,和新歌手合唱,本质上来说就是把游戏规则升级了。 当然,贺峰在这个出奇制胜的法子上还埋伏了另一个王炸,只是截至目前,整个节目组都并不知晓。 沈安然算是为数不多知晓内情的,但也只是知道自己要给人帮唱,知道自己要唱的歌是什么,但对于合唱歌手的身份,她也是一无所知。 知道了,但没完全知道。 当然,沈安然也没心情去打听这些,既然工作是徐闻和节目组协商好的,那她就带着嗓子老老实实完成就好了。 但是当她提前拿到新歌歌谱后,沈大歌后顿时皱起了眉头。 “私奔到月球?这歌也太……” 沈安然有点心虚,拿眼睛去瞟旁边的徐闻。 对于自家男朋友的感情洁癖,她是知道并且非常小心维护的,平常很自觉地和所有男明星保持距离,不接吻戏激情戏裸露戏,这也导致她在影视剧本的选择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但是沈安然并不贪心,她清楚地知道如果没有徐闻,她哪怕再放得开也不可能取得现在的成就。 再说了,没有哪个女演员愿意拍这些戏,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 在片场看着别的女演员被导演和男演员以拍戏为由各种占便宜,沈安然总有种庆幸的感觉,自然对徐闻为她在演艺圈开辟出一条干净的道路心存感激。 这是一种超脱于两人感情之外的另类情愫。 在这种复杂情感的主导下,她对徐闻越来越信任,以至于都开始有了条件反射,一旦察觉到工作中涉及两性的内容,就会产生强烈的排斥。 比如现在,这首叫《私奔到月球》的对唱情歌,歌词就甜得实在有些过分了。 虽然不是拍戏,不用和男方有亲密接触,但沈安然还是觉得接受不了,打心底里抵触。 徐闻看着自家老婆的眼神,就知道了她的想法,顿时大笑起来。 “老婆啊,你现在可真是女德典范啊,连唱个歌都这么小心谨慎吗?” “呸!” 沈安然简单明了地回击了徐闻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徐闻收起笑容,认真道:“哎呀,不就是唱个歌嘛,你没必要太当真。反正对方蒙着脸,你也看不见是谁,就当成是我就好了!” 沈安然眼神一亮,豁然开朗。 对啊,对方是蒙着面的,我又看不见是谁,那还怕个毛啊! 徐闻看自家老婆这说愁就愁说笑就笑的性格,简直扶额无语。 “这就高兴啦?” “高兴了!” “这是合唱歌曲,你不打算提前练一练?” “练啊,你陪我练!” “呵,你倒是看得起我!” 徐闻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狂笑,暗道老婆大人猜正确答案倒猜得挺溜。 沈安然却一本正经地笑道:“哥哥唱歌本来就很好听啊,要不然也不会开场直播,就把我一年的收入都赚到手了。你就是不想露脸,要愿意的话,以你的嗓音和才华,我都不用在音乐圈混了,那些所谓的天王天后,也都不用混了!” 徐闻眼睛一闭,呼吸一口人间仙气。 不当顶流好多年,这种专业性的马屁,也好多年没听人拍过了。 现在就俩字:舒服! 徐闻写这首歌就是为了老婆,陪她练歌那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既是练她也是练自己。 于是接下来两天,小两口就关在家里,一把吉他,两个话筒,将一首《私奔到月球》唱了一遍又一遍。 两人唱功都没的说,再加上情绪到位,歌词仿佛为他们量身定做一般,所以整首歌听起来简直甜得要命,连沈安然自己听得都受不了了,忍不住就想投怀送抱。 徐闻抱着老婆的小蛮腰,激动坏了:还有这待遇! 这份甜蜜一直被他们带到节目录制现场,然后就戛然而止。 徐闻把她送到电视台后就说有事,匆匆离开了,离开前一再嘱咐:“别紧张,就当对方是我就行,没问题的!” 沈安然有点不愿意他走,嘟起嘴来。 “录完今天的节目,我带你出国旅游!”徐闻又道。 “真的?!”沈安然顿时来了精神。 “这还能有假,机票我都买好了,行李也是现成的,说走就能走!” 沈安然顿时跟打了鸡血似的,昂首挺胸,红光满面,开始了第六期节目的录制。 前面三位蒙面歌手都是匆匆而过,从主持人到嘉宾都不是很热情,因为大家知道今天有重头戏。 三位表演过后,主持人登场的脸色都不一样了,激动道:“接下来这位选手就厉害了,他给自己起的名字是‘神秘黑衣人’,哈哈,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黑衣人今天要演唱的是一首情歌,而且是对唱情歌,所以我们今天有幸请到了一位前几期来过的一位选手,至于是谁,这里先卖个关子。” 嘉宾们很上道地开始起哄,并猜测女歌手的名字,其中沈安然的呼声最高。 主持人适时控场,笑道:“歌手和助阵嘉宾是谁先不说啊,在这里,我必须隆重介绍一下这首歌,歌名叫《私奔到月球》。问问几位嘉宾,谁听过?” 所有人都摇头。 韩立州问:“是新歌吗?” “是新歌!”主持人肯定。 “作词作曲是谁?” “不能说,说了您就猜出来了!” 现场又笑,互动了好一阵,主持人宣布演唱开始。 欢快的节奏一响起来,所有人的耳朵就被抓住了。 一个女嘉宾自然地感叹:“好听唉!” 旁边的人都纷纷点头,这一幕是嘉宾现场的真实情绪,并不在剧本里。 “其实你是个心狠又手辣的小偷 我的心我的呼吸和名字都偷走” 干净的男声轻快传出,随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性身形走出,立马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然而不等大家感叹,舞台正中央的大门突然打开,沈安然带着她独特的嗓音走了出来。 “你才是绑架我的凶手 机车后座的我吹着风逃离了平庸……” 今天的沈安然一改前几期的优雅着装,穿着一身米色的齐膝连衣裙,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却显得干净清新,让人眼前一亮。 当然更令嘉宾和观众兴奋的是,她前几期唱的都是《盛夏的果实》《如果你也听说》这种伤感情歌,这次风格大改唱起了甜歌,娇俏可人的声线浑然一个沉溺于爱情中的小女生,干净悦耳又无比抓人。 现场观众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几个嘉宾也坐不住了,尽管台本上没让他们现在就和选手互动,但六个人还是都站了起来,激动得各种鼓掌欢呼。 舞台上,一对男女仍在行云流水地对唱,很快把这首歌唱完。 全场顿时响起热烈的欢呼喊叫,似乎要把录音棚给掀翻,舞台上,这对敬业的男女歌手还手拉着手,面向观众笑得璀璨。 直到主持人上台,两人的手才松开。 按照惯例,主持人当然要对助唱嘉宾进行采访,毕竟在利用“神秘黑衣人”的身份引发新一波话题之前,这期节目最大的看点,是“沈安然助唱”。 所以这个回娘家的采访过程,甚至比前面三个选手的登台时间还长,也是没辙。 在漫长的采访过程结束后,对神秘黑衣人的访问才开始,不过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有问必答后,六位嘉宾却是一头雾水,对他的身份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因为分歧太大,最终嘉宾们只能把争议搁置,黑衣人自然也得以进入下一期。 后台,沈安然换下了表演服装,结束工作准备去玩的社畜兴奋藏都藏不住,笑得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徐闻姗姗来迟,两人坐着保姆车直奔机场,把蓝蓝和司机丢在身后,流下了感动……啊呸,是羡慕嫉妒恨的泪水。 飞机飞上天空,沈安然坐在宽敞的商务舱靠窗户位置,兴奋得无以复加。 一旁的徐闻却板着个脸,把“不高兴”三个字直接写在了脸上,生怕老婆大人看不见似的。 沈安然其实早就看见了,但是懒得搭理他,看他实在憋得难受,这才不得不给他递个梯子下来。 “哥哥,你怎么啦?”她一本正经地问。 “哟,你还看得见我啊,我还以为你现在满脑子只有阳光沙滩和海浪呢!” “哎哟呵,小同志,你火气不小啊!” 沈安然霸气地伸手,揽上他的肩,问,“有事跟姐说,姐罩着你!” 徐闻愤怒地翻了个小白眼,现在就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 “我问你,刚才在演播大厅,你为什么要跟那个男的牵手?” “男的?哪个男的?” “还装!” “哦,你说那个神秘黑衣人啊!” “除了他还有谁!” 沈安然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嗨,就为这事啊!我跟他牵手,那不是舞台效果嘛,哪有唱情歌不签手的。再说了,你不让我把他当成你吗,哥哥说的话,我当然要照做了!” 徐闻直接噎住,停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急道:“我让你把他当成我,是为了让你放下心结,可以全心投入地去唱歌。” “我投入了啊!” 沈安然煞有介事、一本正经。 “你……沈安然,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徐闻本来只是想演演戏,可现在真是被这个虎娘儿们给气着了,却不想平常早就解释撒娇求饶的她,今天却异常淡定。 徐闻这才觉察出不妥,转过头,沈安然已然绷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演得还挺来劲,啊,神秘黑衣人!” “……” 徐闻被揭穿假面,又惊又愣,好半天才跟着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他不死心地问。 “早就发现了!” “有多早?哦,我知道了,你是唱歌的时候听出我的声音了对吧?” “不是!” “不是?”徐闻彻底惊了,“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沈安然再次大笑,公布正确答案:“那个……我在家里看到了《私奔到月球》的谱子,哈哈哈哈……” 徐闻…… 这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178.甜蜜假期 徐闻和沈安然在国外浪了整整两个礼拜。 这两个礼拜,徐闻还开着手机,回复一些必须要处理的事情和信息,沈安然却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徐闻身上,手机直接关机,玩得十分开心。 徐闻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本来带老婆出来度假,就是为了躲开国内即将爆发的负面舆论,可老婆大人浑然一副小鸟出笼的架势,一点担心忧虑的意思都没有,他又觉得自己可能找了个傻媳妇儿。 快归程的时候,他忍不住问:“我说老婆,你就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名声臭大街,回去直接在机场被扔鸡蛋吗?” 沈安然一脸淡定。 “不担心啊!”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第四期节目播出,肯定会更招骂的!” “可是哥哥不都安排好了吗,第五期揭露身份,第六期转移话题,等这两期节目播完,骂我的那些人都累了,这波黑料也就算过去了!” “话虽然这么说,可这也只是预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哎呀!” 沈安然烦躁地摆摆手,冲他翻白眼,“你不就想让我说,我最信任你,最在乎你,所以只要能跟你一起出来度假,别的都不重要吗?” 徐闻瞥眼看天:我可没这么说,虽然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沈安然笑道:“这种话还需要说吗,我家哥哥就是最好最棒的呀,这半个月绝对是我认识你以来,最开心的半个月了。不,不是认识你以来,是我入这行以来最开心的半个月了!” 徐闻憋不住笑,却还是故作正经。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都乐得找不着北了,这还不算证明?” “嗯……也是!” 徐闻终于绷不住,露出了“我是最棒的男朋友,我老婆最爱我”的自豪笑容! 沈安然看他这副样子,脸上笑得阳光灿烂,心里直翻白眼:呵,男人! …… 他们两个在国外蜜月度得飞起,国内可乱了套。 关于沈安然的舆论声浪,半个月来就没消停过,呈现出一个完美的倒u型抛物线,完全都在徐闻的预料之中。 他们出国的时候,第三期节目已经播出三四天了,沈安然的网络评价持续走低,到第四期播出时直接降到了谷底。 然后第五期开始逐渐反弹,到第六期以助阵嘉宾的身份惊喜现身,网络评价直线飙升,由负转正。 而与此同时,《私奔到月球》这首歌和蒙面黑衣人的身份,便以极其狂野的速度抢占了全体网民的注意力,对沈安然的关注度逐渐减弱,进入到一个平静期。 到这时,徐闻和沈安然准备回国。 其实沈安然也知道,自家哥哥突然停下她所有的工作,带她出国度了一次这么长的假,就是为了躲开国内的舆论攻击。 反正他们早晚会消停。 所以整个假期,她一点没为自己的名声担心过,倒是现在要回去,她有点依依不舍,情绪明显不高了。 徐闻笑着问她:“怎么了,没玩尽兴啊?没关系,你要是想出来玩,下回我再带你来!” 沈安然噘着小嘴,摇了摇头。 “不是没玩尽兴,是突然觉得……很喜欢这种生活!” “哪种生活?吃喝玩乐的生活?” “不是!就是这种,不用怕被人认出来,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我们就像一对最普通的情侣一样,吃饭逛街生活,过最普通的日子。这种生活,特别好!” 沈安然说“特别好”三个字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光。 徐闻被她的这份纯真打动,却也忍不住重重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叫她吃痛大叫了一声。 “你干嘛?!” “哼,现在知道普通人的生活好了?当时你要是愿意继续糊下去,我们俩也就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那现在不就过这种生活了?” 沈安然噘着嘴,满脸不忿地碎碎念着什么。 “说什么呢,有本事别藏着掖着,大声说出来!” 徐闻知道这丫头就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 “我说,你当时就是个小记者,我要是继续糊下去,靠你的工资怎么可能养活我们俩啊!” “哎哟呵,沈安然,你可以啊,现在终于说出真心话了,合着当初你非要当明星,就是觉得你老公穷,也挣不着几个钱,你被迫承担起家庭的重担,是吗?” 徐闻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就憋不住要笑了。 沈安然刚才还嘚瑟得很,但也就硬了几秒钟,现在很没有底气,怂怂地缩了缩脖子。 “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个屁啊你!”徐闻板着脸。 “真生气了?我错了,哥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安然连忙求饶。 “那你什么意思?” “我……哎呀,我不就是死鸭子嘴硬吗?当时一直被雪藏,心里憋着一口气,就要证明给那些人看看,我沈安然也可以成名,也可以红透半边天!” 徐闻笑笑:“那现在你的目标已经达成了,怎么还后悔了呢?” 沈安然有点惆怅:“哎,所以说人呐,就是不知足啊!再说了,我当时是憋着一口气要红,可后来不是遇到你了吗,跟你谈恋爱的时候,我已经演了《红楼梦》唱了《anta》了,有了一定的知名度,回不去糊咖的阶段了!” 沈安然越说越后悔,脸耷拉下来:“谁知道你这么好啊,把我那点不甘心、不服输的倔强,全治好了。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当大明星,就想踏踏实实跟你在一起,也别说什么唱歌演戏的梦想了,哪怕是开个小店,或者随便干个什么工作,我都觉得特别好,只要能和哥哥在一起!” 徐闻心里已经乐翻了天,嘴上却还傲娇:“哼,你也就现在这么说,真要是过了普通人的日子,你又……” “我是说真的,真的!” 沈安然严肃起来,有点着急,“我本来就是普通家庭出生,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怎么过不了普通人的生活了?踏进这个圈子,真的是个意外,现在有了哥哥,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你相信我相信我!” 沈安然说着,直接像个树懒似的挂在他身上,撒娇大法已经进化到了鬼神勿近的阶段了。 徐闻哭笑不得,忙道:“好了好了,我相信你,自家老婆还能不信嘛。不过这次不能如你愿,我们真的得回去了!” “我知道……” “要回去不是因为别的,别忘了你虽然已经结束了《蒙面歌手》的录制,但我还在节目上呢。距离上次录制已经半个多月了,第七期录制马上开始,我不去不行啊!” 沈安然眼神一亮,倒是把这茬忘得干干净净。 徐闻又揽着她的小腰,笑道:“放心,你想当明星,我可以帮你,你想当普通人,我也有办法帮你达成。相信我吗?” 沈安然虽然觉得这个目标,比让她从糊咖变成大明星还要难得多得多,但即便徐闻只是哄她,她也愿意百分之百相信,于是非常灿烂地点了点头。 …… 飞机飞上天空,落地又是上京。 把老婆送到家已经是半夜,因为时差的缘故,徐闻知道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干脆坐红眼航班飞到海城,准备第二天录制节目。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和贺峰商量好,只录两期,也就是说这次就要直接揭晓身份。 当然,他的身份就是网红“闻香识女人”,真实面目就是黑口罩黑帽子。 这个“蒙面中的蒙面”,就是贺峰要达到的效果,必能再此掀起一波网络热度。 当然,贺峰原计划是按照沈安然的节奏,把这个悬念留个期再揭晓,奈何徐闻没那个时间陪他耗,而且他也不想在大众视线出现太久,所以最后做了个折中,只录两期。 后半夜到早上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徐闻简单洗漱,就去了电视台。 这次的录制流程很简单,他直接唱了在直播间演唱的那首《日落大道》,一样的声线、一样的外形,想不叫嘉宾猜出身份都难。 一曲结束,六个嘉宾就非常卖力地演出“恍然大悟”的感觉,到第二轮直接揭晓身份。 当然,为了将悬念做到最大,这个揭秘后的采访主要集中在对“闻香识女人”真实身份的猜测上。 到这时,韩立州已经没有参与的兴趣了,毕竟和沈安然还能演演戏,和徐闻真是太熟了,综艺王如他,都怕掌握不好节奏,直接把徐闻的身份给曝光了。 另外五个嘉宾则十分卖力,不是演剧本,是真不知道他的身份,同时也是真的好奇。 徐闻则正好借这个机会,把当前集中在自己身上的几个猜想,直接全部否定。 于是面对主持人的问题,他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不是‘闻香识女人’的编剧,很有可能那个编剧是我的粉丝,对这个id有感而发,创作了这个剧本!” “不是沈安然的经纪人,上次录节目才第一次见,后台也没有交流!” “不暴露身份是因为现在这样已经能挣到足够多的钱了,写歌是爱好,现在又能挣钱,又能坚持爱好,还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为什么要露面呢?” 这一手太极打得云山雾罩,直接把主持人和几个嘉宾都搞蒙了,唯有韩立州一个是清醒人儿,坐在那里笑得一脸慈祥。 心里却说:“老子信你才有鬼!” …… 甭管怎么说,节目总算是对付过去了,老婆的这次舆论危机也安然度过,还卖了贺峰一个人情,顺便赚了几百万出场费,简直不要太美妙! 回到上京,徐闻也歇不下来,紧接着就投入到了《卧虎藏龙》项目中。 经过半个月的忙碌,这个电影项目已经有了不错的进展,由于资金充裕、剧本过硬,蓝火很容易就在圈子里找到了几个导演,对拍这部戏表露出非常大的兴趣,其中甚至还有杜维泽。 但因为《闻香识女人》即将定档上映,后续还有很多宣传工作要完成,杜维泽实在分身乏术,所以只能忍痛割爱。 不过冲着徐闻的面子,他还是推荐了另一个知名导演过来,叫黄天德,在拍武侠戏上很有名气。 徐闻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即上网搜了一下他的作品,看完之后就陷入了深思,然后直接给杜维泽去了电话,回绝了他的推荐。 杜维泽很惊讶,毕竟从他的角度来说,黄天德是个很出色的导演。 徐闻对这一点并不否认,但黄天德的武侠电影具有浓浓的个人风格,更侧重于刀光剑影的写实风格,武打场面要么宏大壮观,要么两人对阵拳拳到肉。 看起来非常过瘾,导演功底也非常扎实,但就是和《卧虎藏龙》的原版风格相去太远。 好在除了黄天德,还有几个导演可供选择,当然,所谓选择也只是他们作为制片方背后的说法,这些导演都是圈中大拿,当面必然是和颜悦色好好哄着的。 面对其他选择,蓝火的三位老总和张楚生、杜博文都各有倾向,道理也都非常充足,但就因为几个导演的优缺点都非常明显,所以一时间,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等着徐闻来作最终裁断。 徐闻没有直接拿主意,而是问杜博文:“这几个导演里,就数宋敬导演资历最浅,作品知名度也最低,为什么你会选他?” 杜博文声音不高,态度却很坚定:“因为他的风格,和《卧虎藏龙》最搭,不是我选的他,是这个剧本选了他!” 徐闻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专业的事还是要问专业的人,其他几个门外汉看中的都是导演的名头、人脉和市场号召力,却唯独没有一个考虑,他们能把这部电影拍成什么样。 当然,拿这个专业的问题问几个外行,也实在是为难他们了。 毕竟这里除了他自己,没谁看过李安的《卧虎藏龙》,光凭剧本,是很难联想到这部电影有多好看的。 导演最终选定了宋敬,由于是徐闻拍板,其他人也没有异议。 徐闻很快和宋敬见了面,对于自己的当选,这位年仅三十三岁的新人导演非常吃惊惶恐,面对比他小好几岁的编剧,也不顾面子,再三表示一定会拍好这部戏,不辜负他的信赖。 徐闻对宋敬的这个态度很认可,毕竟这是公司正式自主投资拍摄的第一部戏,要是选了个牌面太大的导演,他还真怕压不住,肯定会出问题。 项目至此,进展一切顺利。 179.同一时间,两部电影 导演定好了,策划、选址,组建拍摄班底的工作也相应展开,这些都是按部就班的事,不需要徐闻和宋敬过于分心。 于是他们俩,再加上杜博文这个副导演,就全力以赴开始了选角工作。 这个消息一放出去,就在影视圈子里引发了不小的风波,毕竟徐闻一部《闻香识女人》受到了杜维泽的认可,如今,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可是不低。 而且说是选角,其他角色也就罢了,男一号李慕白是这部戏的核心人物,肯定要一个有经验有演技有辨识度的中年戏骨才能压得住。 这种演员圈子里不少,但是要想请人来试戏,肯定要把剧本提前发到各大经纪公司去。 所以到目前为止,《卧虎藏龙》的名头也算是响遍了整个影视圈,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圈子里最受关注的重点项目之一。 徐闻对这些变化并不关注,但也有所猜测,毕竟剧本质量在那儿摆着,就算这个世界的电影市场非常成熟,佳作频出,但架不住他一上来就丢王炸啊。 还是那句话,好导演好演员多的是,好剧本才是这个圈子持续火爆的终极秘诀。 …… 男一号的试镜邀约得到了很多回复。 虽然这些大牌演员都对自己还要试镜一事颇为不满,毕竟这部戏既没有大导演也没有大制作,联合出品的两家公司也都一般般,实在不应该这么牛气。 但因为剧本实在好,大牌演员实在心动,不舍得错过这个良机,所以纷纷拉下面子来试镜。 这也是徐闻坚持试镜,而不肯直接定下某个演员的底气。 试镜日期定在十月初十,好巧不巧,这天就是《闻香识女人》首映的日子。 其实从整个制作流程来讲,《闻香识女人》从立项到上映,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算是相当快的了。 不过这和电影的类型有很大关系,《闻香》是个实景剧情片,不涉及到任何特效,拍摄过程最耗时的也就是搭设八十年代的街景。 当然,也不是全部镜头都需要搭建,因为各地都能找到原始风貌的上世纪建筑。 所以,在经过了四个月的拍片后,成片很快就剪辑了出来,现在定档上映,也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宣传预热,算得上是时机非常成熟了。 沈安然作为《闻香》里唯一一个女性角色,当然要随着电影主创前往各个城市路演宣传,所以这段时间忙得一塌糊涂。 徐闻正好得闲,忙活新电影的事。 试镜时间确定后,一个语音通话突然打过来。 看着屏幕上“谢昱霖”三个字,徐闻愣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这还是上次韩立州撺掇的乐圈大佬k歌局上认识的。 其实两人早就有渊源,沈安然上一部戏《风刀剑》,谢昱霖是男一号,只是徐闻那时没和他接触。 上次加了微信后,两人也都安分守己地躺在对方的联络簿里,没有说过话。 这次谢昱霖打来,徐闻稍稍一动脑细胞,就猜到了是什么事,还是接听了。 “喂,谢老师!” 徐闻开口就是老规矩,甭管是谁都叫老师。 电话那头,谢昱霖倒是一如上回的谦逊有礼,和圈里那些眼睛长在天上的人很是不同。 “别别别,徐老师才高八斗,这么称呼我,真是叫我话都不敢说了!” 两人尬吹了一阵,谢昱霖才进入正题,问:“是这样,徐老师公司的那个新戏《卧虎藏龙》,我最近有听说,马上要试镜了是吧?” “对,十月初十。谢老师有兴趣?” “当然,当然!虽然我没看过剧本,但很多认识的前辈都极为赞赏,说是难得一见的好剧本。所以……我才斗胆给徐老师打这个电话,毛遂自荐一下!” 徐闻忙笑道:“谢老师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您现在可是影视圈人气最高的男演员之一,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们剧组的荣幸。” 他话锋一转:“不过我要解释一下,之所以没向您发出试镜邀请,主要是男一号李慕白的年纪偏大,所以我们邀请的,都是40+的演员,这还请您理解一下!” 谢昱霖恭谨回应:“理解理解,当然理解,这我也知道。所以我给您打这个电话,不是冲着男一号李慕白的,据我所知,戏里还有个男二号叫罗小虎,对吧?” 徐闻一愣。 “谢老师的意思是,有意出演罗小虎?” “对,对,不知道徐老师肯不肯给个机会?” “这……这当然是我们剧组的荣幸,只是谢老师可能不知道,罗小虎虽说是男二号,但其实戏份并不多,我们本来准备找个二线男演员出演的,根本没奢望过像您这样的一线演员……” “角色不分大小!” 谢昱霖抢话,语气轻松,“徐老师可能不了解我,我一向对咖位什么的不太看重,选戏都是剧本好坏和角色匹配度优先,给您打这个电话,是真心对这部戏感兴趣,想参与其中。” 人家堂堂一线演员,功成名就的,代表作也有好几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闻哪有拒绝的道理。 不过考虑到项目预算和选角公平,他还是提前声明,男二的片酬不会太高,而且也要和李慕白这个角色一样,进行公开公正的选角试镜。 谢昱霖已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二话不说答应,再三道谢。 挂了电话,徐闻着实松了一口气。 心里腹诽:跟这帮娱乐圈的人打交道真是累,开口就是“老师”长“老师”短,说话也都是“您”前“您”后的,真是不嫌累得慌。 但没辙,市场就是这个风气,他也只能入乡随俗。 徐闻本来还猜想,谢昱霖自称看上罗小虎这个角色,是真心话还是别有所图。 但是接下来,各路推荐电话打到几个主创人员的手机上,他才发现自己对《卧虎藏龙》剧本在圈子里引起的轰动,还是预估得不够准确。 宋敬作为导演,徐闻作为出品人,他们俩收到各路引荐电话也就算了,最令人称奇的是,连沈安然这个提前内定,现在还没公开的女主人选,都被盯上了。 她作为女主参加《闻香识女人》路演的间隙,正好到了海城一站,当晚回家休息。 收到消息的徐闻兴奋无比,畅想着今天晚上的幸福生活,可没想到,老婆进家门第一件事不是跟他抱抱亲亲,而是急匆匆问: “哥哥,那个蔡香妹的角色,现在收到了多少试镜人选啊?” 徐闻脸都黑了,但还是回复: “没多少,因为初十试镜的是李慕白、罗小虎两个主要男演员,其他角色还没开始选呢,所以没什么人选,现在也就蓝火两个新人有意向出演。” “哦……这样啊!”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有人找你了吗?” “对……” 沈安然有点难为情,还是道,“去年我演的《红楼梦》,里面演林黛玉那个演员,你还记得吧?” “有点印象!怎么,她想演蔡香妹?” “对!她叫孟林溪,当时在剧组的时候跟我住一个房间,我们俩关系还挺好的。她这两年发展得一般,可能是受林黛玉这个角色限制太重了,导致两部新戏收视率都很差。” 沈安然说着,有点感触,“她昨天给我打电话,人都快哭了,说自己现在压力特别大。我很理解她这种状况,很可能是要被公司冷落了,所以挺着急的。” “《卧虎藏龙》的剧本她也在公司看到了,知道两个女主肯定没希望,就给我打电话,想让我给引荐一下,看能不能演这个蔡香妹!” 徐闻皱了皱眉头,对孟林溪这个演员有点印象,小巧玲珑的样子,当时演林黛玉还挺出彩的,网络上好感度很高。 不过就像他当初担心沈安然被王熙凤这个角色限住戏路一样,孟林溪的情况是一样的,而且沈安然身上没发生的,在她身上出现了。 本以为出演女主能一飞冲天,但这两年接的戏,可能剧本制作也都一般,再加上观众看了出戏,当初林黛玉攒的那点人气现在已然消耗殆尽。 再这么耗下去,大众只知林黛玉不知孟林溪,是迟早的事! 这姑娘倒也聪明,懂得自救! 不过徐闻也难以免俗,对孟林溪的印象仍停留在林黛玉上,所以对她能不能演好打女蔡香妹,抱有严重的怀疑。 然而老婆都开口了,机会还是要给一个的,所以答应让孟林溪试镜。 沈安然有点纠结,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徐闻便道:“都是这样的,连男一号都得试镜,更别提这些小角色了。要是走后门的口子一开,那不是把那些大牌演员都得罪了吗?” 沈安然再想帮朋友,也不至于给自家老公添麻烦,只能点头同意。 徐闻为了自己晚上的大事,心想老婆这个情绪可不行,于是又把谢昱霖试镜罗小虎的事情说了,想帮她在回复孟林溪时,增添几分说辞的可信度。 可没想到沈安然一听这事,惊讶得不得了:“谢昱霖也要演《卧虎藏龙》?” “只是试镜,不过他想参演的意愿挺大的!” “哦……这样!” 沈安然的神情有些不自然,让徐闻看得疑惑。 “怎么,你觉得谢昱霖不适合罗小虎这个角色吗?” “没有没有!” “真没有?我看你反应有点奇怪!” 徐闻认真道,“你有什么想法直接说,毕竟你要出演玉娇龙,是罗小虎最重要的对手戏演员。他的演技怎么样,是能不能出演罗小虎的一个因素,你的看法也是重要考量之一!” 这话一说,沈安然的情绪才放松下来,想了想,笑道:“我对他没什么意见啦。谢老师演技也很好,我在《风刀剑》的片场接触过,还是很佩服的。有他出演罗小虎,肯定能演得出彩!”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这还能有假!” 沈安然露出灿烂笑容,神情轻松愉悦,这才叫徐闻放心。 …… 虽然有各路人马掺和,让几个项目主创应付得头大不已,但忙忙碌碌,恍恍惚惚,十月初十还是到了。 试镜地点安排在上京一家五星级酒店内,说是试镜,但请来的都是一线大牌明明和一些演技派实力演员,个个都是分量极重的圈中大拿。 人家肯来试镜,已经是给了剧组极大的脸面,当然得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小心伺候着。 首先是时间上要协调对方,每个演员照着三小时安排,出来进去,化妆休息,都得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样一来,一天最多也就安排三个演员,虽然试戏过程也就半个钟头左右,但架不住演员咖位大,感悟也多,试完了戏不是导演点评他,而是他滔滔不绝地说自己对李慕白这个角色的理解和想法,徐闻和宋敬只能老老实实听着。 然后一天试下来,徐闻懵逼了。 因为他突然发现一个大bug,那就是受邀来试镜的演员,好像一个个都对这个男一号势在必得啊! 也就是说,选择其中一个,势必会得罪另外几个,毕竟人家都给你脸来试戏了,结果你却叫人家白跑一趟,这合适吗? 徐闻简直懵了,心说试戏就有选不上的可能啊,这帮大佬怎么这么没有逼数啊? 不过也不能吐槽别人,自己当顶流那会儿,不也这个奏性嘛! 徐闻现在有点头大,觉得很大可能,这次试镜会让好事变成坏事,不得不提前思量好后续的应对之策。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徐闻还休息不了,而是直奔蓝火公司。 今天是《闻香识女人》首映的日子,按照投资的角度,这部戏才是正阳影视正儿八经投资的第一部戏。 出资虽然不多,但电影的票房和口碑直接影响公司在行业内的声誉,他不得不看重。 在前往蓝火的路上,徐闻点进了类似豆瓣的评分网站,关于《闻香识女人》的评分已经出来了,96的高分一如他预料。 毕竟有杜维泽这种国际大导演坐镇,即便剧本经过了洋为中用的改编,质量仍是杠杠的。 高分之下,数量不多的影评和短评都是清一色的夸赞,让徐闻安心不少。 不过细翻翻,评论中也不乏批评的声音,出现次数最多的,就是说沈安然明明只出场了5分钟,却一直当成女主角来宣传,让冲着她去的粉丝们大呼上当。 徐闻对此倒没有太上心,毕竟电影嘛,好看才是最关键的,演员戏份多少并不是评判好坏的维度,自然没必要太放在心上。 他对这部戏的最终票房开始期待起来! 180.危机骤起 徐闻赶到蓝火公司的时候是晚上10点多,离一天的结束还有一个多小时,最终的票房数据还没有出来。 杨宏奇、李俊等一众高层都没有下班,在公司等着最终的票房数据,个个心里都忐忑不安、紧张万分,但脸上不能表露出来。 于是彼此谈笑风生,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又时不时拉回票房的主战场,相互勉励一下。 就这么过了一个小时,时间接近12点。 海潮影视那边打电话过来,告知了实时票房数据,《闻香识女人》上映首日票房为9000万,算上还没有统计上来的午夜场,即便不破亿,也差不多了。 这个数据,不算太惊艳,但对于一部剧情片来说已经算是难得的佳绩了。 公司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在这之前的云淡风轻都是装出来的,直到这一刻,大家胸口那块大石才算彻底放下,露出胜利者的笑容来。 李俊眉飞色舞道:“好家伙,首日票房就1个亿,按照一周的黄金票房周期来看,那前一周打底不得7个亿啊。再按两周的上映周期算,最终票房至少10个亿,这一波稳赚啊!” 副总庾亮更加乐观,笑得满面红光,道:“10个亿肯定不止,别忘了,这部电影最大的杀手锏是质量和口碑啊。上映首日,评分就打到了96,即使后续会有所下滑,9分以上也是肯定没跑了!” “就是!这可是难得的佳片,按照电影市场一般的走向,口碑带动的票房会比前期宣传更厉害,我猜,这部电影最终票房绝对超过20亿!”影视投资部的方经理道。 “可能还不止!”庾亮补充道。 这番话说得大家愈发振奋,杨宏奇虽然口头上说要淡定要淡定,但其实也笑得满面红光,一副赢家的姿态。 大家心里算了一笔账,如果《闻香识女人》的最终票房真能达到20亿,按照票房减去投资,再除以3来计算净利润的话,这部戏的最终利润在6个亿以上。 当然,这6个亿还包括导演和主要演员的片酬,投资方最终分账,也就在5个亿左右。 这其中,海潮影业投资份额最多,要拿走一半利润,剩下的由杨宏奇的蓝火和徐闻的正阳影视分。 蓝火参与了第二轮投资,正阳没有,所以按比例,蓝火最后能分15个亿左右,正阳能分1个亿。 算到最后,净利润的数字比起总票房来说差得老远,但要知道,这是两家影视业公司的第一笔项目投资,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投资回报率就达到了500以上,这是何等的恐怖。 这种盈利规模,已经不能用暴利来形容了,只能说是血赚。 从利润的角度来说已经如此恐怖,更别提《闻香识女人》口碑爆炸,一部叫好又叫座的佳片,是多少影视公司几年也难碰到的喜事。 赚钱还是其次,对公司今后在业内的发展打下坚实的基础,才是重头戏。 此时此刻,蓝火一干人已经看见了公司接下来的一片坦途,最终,这无上的希望和曙光,又让他们不得不心怀感恩,把视线投到最大功臣徐闻身上来。 要知道,没有他的剧本,就没有这所有的一切。 即便大老爷们不说矫情话,但他们此时此刻的目光,已经足以表明心迹,这一刻只想跪在他面前,毕恭毕敬地喊上一句:大佬! 徐闻却不敢志得意满,因为他知道,在最终的票房尘埃落定之前,叫好又叫座还只是他们的想象。 目前来看,《闻香识女人》的口碑是稳了,绝对的佳片。 但要说接下来两周一路票房飘红,却不尽然! 电影市场,危机无处不在。 拦在《闻香》成为票房黑马前面的,是三天后即将上映的电影《女娲》。 作为中国神话宇宙的新系列,《女娲》有诸多大牌演员坐镇,既有项春丽这种咖位堪比巩俐的传奇影后,又有田雯雯这位四小花旦之首的超人气当红演员,影响力不是一般的大。 除此之外,其他角色要么是绝对的实力派,要么也有难得的高人气,来势汹汹绝非善茬。 当然,《女娲》最吓人的一点在于,这是部绝对的大片,仅制作成本就超过3个亿。 作为商业电影,场景、特效永远是吸引观众的不二法宝,甚至于剧情、演技都得靠边站,这一点,从地球来的徐闻可太清楚了。 要知道前世的影视圈,好莱坞的大片电影几乎都一个套路,可每拍出来一部,放到全球市场就是疯狂圈钱。 观众对大制作大场面永远买账。 而现在,国内电影市场的特效和编剧实力不输好莱坞。 就拿当前最火的中国神话宇宙系列电影来说,火爆程度不亚于地球的漫威宇宙,几乎是出一部火一部。 在这一系列电影的碾压下,同期上映的片子几乎只有扑街的命。 要知道电影市场,很少有平分秋色这一说,一个时期永远只有一部片能吃肉,其他的连汤都喝不着。 就是这么残酷。 按理说,现实这么残酷,其他电影自然也就惹不起躲得起。可你躲,架不住人家撵鸭子似的撵上来。 当初《闻香》定档的时候,《女娲》是还没确定上映日期的,按照习惯,这种大片都会选择国庆和春节两个长假期间。 大家也就默认,《女娲》会延续这个套路。 可没想到《闻香》定档没多久,《女娲》也突然定档在三天后,其中深意,已不言自明。 按照《女娲》的制作周期来说,春节上映算是平平稳稳,提前两个月的话就着实有点赶了。 所以,片方的用意很明显了,就是冲着《闻香》来的。 对方为什么这么做,尚未可知,但既然挑衅至此,摆在《闻香》剧组的面前就两条路,要么正面迎敌,要么避其锋芒。 在经过艰难抉择后,最终档期没改。 之所以不改,是因为如果对方有意狙杀,那你改档期,对方也改档期,倒不如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档期不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导演杜维泽的坚持。 人家好歹是国际知名大导演,被一部商业圈钱大片逼得节节败退,老脸往哪儿搁? 于是,《闻香》如期上映,只是上映前的路演和宣传更加卖力,打算正面迎击十月的票房大战! 如今电影上映第一天,一亿的票房给了片方极大的信心,原本大家还心怀忐忑,现在因为电影口碑、票房双佳,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膨胀起来。 徐闻算是为数不多头脑清醒的,知道机会很大,风险也很大,但出于对电影质量的肯定,他还是对这场票房狙击战抱有信心。 然而第二天,情势急转直下! 徐闻一大早是被李俊的电话给吵醒的。 对方急赤白脸地告诉他,沈安然上了热搜,现在《闻香识女人》在网上被骂翻了,评分也在一夜之间被刷到了分。 徐闻听得一头雾水,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 然而当他登上微博,又在其他网站挨个浏览一圈后,终于相信这是事实。 事情的起因就在于,一名号称沈安然粉丝的网友愤然发帖,痛斥《闻香识女人》片方虚假宣传。 因为从电影立项到拍摄到后续宣传,沈安然都是女主角的身份,可去电影院看了电影才知道,她出场只有5分钟左右,这算哪门子女主角? 粉丝自觉上当,全然不管电影质量如何,只是各种言辞激烈地表示自己被骗了,要求《闻香识女人》片方道歉! 这篇帖子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由于各大热门网站都有转载,以至于分不清到底在哪里。 但不可否认的是,帖子热度极其之高,每个网站上都是热门中的热门,点赞评论数少则数百,多则上万。 徐闻一瞧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有资本和圈中资源在背后操控,要不然只是普通网友发声,根本不足以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响。 甚至帖子本身的爆料也不对。 虽然沈安然在电影宣传阶段一直被导演宣称为女主,但实际上这只是一个笑称,杜维泽以及沈安然本人也多次公开表示,自己其实更像是客串,只有一两场戏。 但是这部分言论被这名激愤的“粉丝”直接忽略,所列举的证据,都是杜维泽在多个场合提及沈安然就是女主的言论,满满当当十数条,可谓图文并茂,音频视频一应俱全,准备得极其充分。 很难想象,这样一篇看似激愤其实内容详尽的爆料贴,是在电影上映短短一天后就制作完成的。 如果帖子有可能是网友个人激愤所书,那么电影评分一夜之间,从96刷到,数千名“观影人员”深更半夜上网,齐刷刷打出一星的低分,就绝不可能是网友自发行为这么简单! 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有资本在背后操纵这一切,而且准备充分、目标明确,就是为了狙击《闻香识女人》而来。 徐闻第一时间想到了《女娲》剧组,但翻遍对方的演员表,也没有一个人和《闻香》剧组有过正面冲突,沈安然爆火这段时间得罪的丁婉君、林娜、苏羽,也都不是这部电影的演员。 不过想来,如果单单是演员之间的斗争,不一定会有这么大的能量。 唯一的解释就是,《女娲》剧组为了这次的票房之争,不惜痛下杀手了! 想明白来龙去脉后,徐闻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而是想办法挽救声势。 今天是《闻香》上映的第二天,明天《女娲》的好戏就要登台,时间不等人,救市运动必须要快。 他迅速部署,召开新闻发布会,与此同时联系沈安然的粉丝团骨灰成员,立即撰写回应帖,将剧组多次提及“沈安然出场时间不长”这一事实,一条不落全贴出来。 蓝火、海潮影视和沈安然粉丝团多方同时动起来。 新闻发布会当天下午召开,导演、主演和沈安然全部出席,对“沈安然是否为女主一事”进行公开解释。 制片方的意见是,为了票房和口碑,各位主创唯一的态度是道歉,承认自己在宣传期间的确存在不当言论,否认沈安然的女主地位。 徐闻也认同这一点。 他知道,虽然可以辩解,沈安然是片中唯一的女演员,但再怎么说,出场5分钟也不能叫成主演,所以道歉是唯一的办法。 但是话头递到导演杜维泽那里,这位大导演就不服气了。 本来沈安然是女主的这个说法,最开始就是从他口里出来的,当时之所以会这么说,不是为了蹭她的热度,而是杜维泽觉得,“闻香识女人”这个片名在沈安然扮演的唐娜身上有最点题的体现。 再加上沈安然贡献了全片最经典的一幕,所以虽然只出场5分钟,他还是坚定地认为,她就是女主角。 杜维泽这么说,徐闻当时觉得有所不妥,但也没在意。 制片方就更是就坡下驴,毕竟电影两位男主都没什么名气,要不从沈安然这里蹭点热度,那电影就更没什么卖点可言。 于是乎从立项到现在上映,这中间接近一年时间,诸多“沈安然是女主”的言论,都被片方默认甚至怂恿,以至于大家都习惯了。 直到现在,他们才反应过来,一个出场5分钟的女演员,是绝对不能叫成主演的。 即便他们接受,观众也不接受,即便观众勉为其难接受,在竞争对手的炒作下,也足以引发轩然大波,成为攻击他们的一大利器。 杜维泽对此却不以为然。 发布会召开前,面对制片方苦口婆心地劝诫,他默不作声。 大家以为他这是默认了,可谁知当媒体咄咄逼人发出质问的时候,大导演的脾气就上来了,张口就是放炮: “谁跟你说出场5分钟,就不能是女主角了?” “你看过电影吗,你没看电影来这质问我?” “我问你,沈安然不是女主角,那谁是女主角,你告诉我?” …… 制片方在后台一听,冷汗都下来了,赶紧上去连拖带抢地把杜维泽拉了下去。 海潮影业的负责人又着急忙慌地解释,但台下记者无不面色愤愤,根本听不进去。 最终,紧急筹备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也只落得个草草结束,令架在刀口上的电影票房更加扑朔迷离! 182.最终定局 发布会的恶果很快在票房上就有所体现。 到深夜11点,当天的实时票房统计出来,从近1个亿下降到了7000多万,看起来还不错,但这是因为造谣帖、澄清帖以及发布会的效果都有所延迟的缘故。 也就是说,十月十一这7000万的票房,基本上是前期积攒的意向观众奉献的,真正受到“沈安然女主风波”而放弃观影的人,还没有大规模地体现在票房上。 但即便如此,这一事件对票房的负面影响也已经再明显不过。 因为按道理,一部电影在不考虑口碑的情况下,前一周的票房收入基本上都是呈现倒u型抛物线的。 也就是前几天持续上涨,一直到第三或第四天(取决于周末或者假期)达到顶峰,然后再缓慢下降。 考虑到电影的制作或者口碑效应,抛物线的总体时长会拉长,上升趋势会维持更多天数,但前期的上升趋势一般是不变的。 《闻香识女人》电影质量没问题,但上映第二天,票房却比第一天要少,关键这一天还是周五! 这是极其反常的,不难得出,已经有一部分意向观影群体受到网络风波的影响,取消了观影计划,导致了单日票房的下跌。 而这部分观众的数量,很有可能比当日观影群体还要多! 第二天已然如此,到第三天,沈安然女主事件已然闹得沸沸扬扬,几乎到了全民皆知的地步。 而杜维泽在发布会上回怼记者的视频也流传到网上,网友评价无一例外是“不知悔改”“死鸭子嘴硬”“国际大导晚节不保”之类。 由此,在一股不知名势力的带节奏下,抵制《闻香》的浪潮开始形成。 即便这时,徐闻让沈安然粉丝团写的澄清帖已然公布,但面对如此庞大的声浪,澄清帖的作用聊胜于无,基本上没溅起什么水花。 很多网友看到之后甚至直接表示,这些都是狡辩,沈安然被称作女主,分明就是片方和沈安然方刻意为之的炒作行为,前者为了蹭热度,后者为了抬身价,都是毫无底线的影视圈人渣,根本不值得同情!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电影立项之初的一个小小玩笑,竟然成了上映时票房败北的致命一击,这是所有人包括徐闻,都想不到的事情。 而如今,负面舆论已然如山崩海啸一般倾轧而来,根本没有挽救和澄清的余地,而祸不单行的是,冲击《闻香》票房的另一魔咒开始发挥威力。 十月十二,周六,《女娲》上映了。 作为中国神话宇宙系列电影新作,《女娲》从立项开始就一直备受影迷期待,更别提片方邀请到项春丽这位传奇影后担任主演,又请到田雯雯这个四小花旦之首的人气女星加盟。 徐闻光看两位主演的阵容,就头皮发麻。 要知道,项春丽的成就不在巩俐之下,而田雯雯的人气更是直逼赵丽颖、杨幂,可演技却比她们好太多,出道近十年,电影、电视的重要奖项也都有涉及,每一步都走得极其扎实。 有这两位坐镇,再加上一众高人气演员作配,《女娲》来势汹汹,可以说是集齐了一部大爆电影的所有要素:特效、题材、演员、宣传,等等。 这样的电影,不火都难。 于是乎,在万众期待下,《女娲》上映首日,就狂揽18亿票房,把《闻香识女人》秒得连渣都不剩。 到第三日,《闻香》的票房已然断崖式下跌,只有区区3000多万,海潮影业、蓝火传媒以及徐闻的正阳影业这三家出品公司上下,都一片惨淡。 事已至此,《闻香》相关工作人员无不认为败局已定,士气跌到谷底,连一丝反抗的信念都没有。 其实也不怪他们,怪只怪对手太过强大,投资比他们高,演员来头比他们大,特效更没的说,故事也更符合现在观众的消费倾向,比《闻香》这种讲人生道理的剧情片要受欢迎得多。 观众进电影院,毕竟是花钱买乐子去的,谁是去上课来着。 所以,不管从各种维度,各个层面,《闻香》都毫无胜算,按照这个票房走势下去,最终必然赔得连底裤都不剩。 徐闻坚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可以承受票房失利带来的损失,沈安然也可以安然度过这次女主事件的危机,这些他都可以忍耐。 但是他不能接受这样一部经典电影,在这个异世界被搬上荧屏后,却没有得到它应受的正确评价,甚至还要在恶意的票房竞争中,被水军诋毁、污蔑,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上一星拉低评分。 徐闻绝不可以接受。 所以,即使蓝火已经认栽,海潮也几乎认命,但他却坚决不肯认怂。 现在《闻香》上映在短短三天,距离下映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不管什么时候扭转声势都不算晚。 抱着这个念头,他在沈安然的粉丝群里给元老级粉丝打气,号召大家不遗余力,继续动员粉丝们将澄清帖进行扩散传播。 毕竟,如果那波黑料真的是《女娲》片方所为,那现在电影上映,主创们的心思势必会转移到电影的宣传上,而放松对《闻香》的围剿。 所以,现在是他们反攻的最佳时机。 本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情,徐闻还特意抽时间进电影院,看了一下《女娲》,两个小时后,他对这场战争的最终结局更有信心。 凭借他在娱乐圈打拼多年的经验,以及对电影市场的感悟和分析,他确定,《女娲》走不长远,不会大爆! 之所以如此肯定,在于电影的缺点太过明显,一是剧情不够充实,二是特效不够精致。 前者,完全在意料之中,毕竟女娲这个形象在中国传统神话体系中,知名度虽有,但资料记载非常稀少,故事更是少之又少。 比起孙悟空、哪吒、二郎神这种耳熟能详的西游神仙人物来说,改编的难度大了不是一星半点。 仅凭一个躯壳,想编出一个优秀甚至精妙绝伦的故事,不是不可能,但难度系数非常之大。 而显然,《女娲》剧组没有做到这一点,剧情苍白老套、乏善可陈,即便在演员精湛的演技和美轮美奂的特效覆盖下,仍然可见一斑。 另一个缺点就是特效。 表面上看,《女娲》场景绝美,特效精致,但其实仔细一看,还是能看出很多地方处理得非常仓促,所以显得有些潦草凌乱。 这和剧组把原定的春节档期,提到现在是十月中旬有关,提前了两个多月,对于后期制作当然有影响。 作为一部大片,剧情差点或许可以接受,但是特效没有达到让观众“眼前一亮”的效果,那必然走不长远。 徐闻的这个观点,在《女娲》的评分上也得到证实,即便首映票房近2个亿,但新鲜出炉的评分只有82分。 这比被刷了许多恶评,评分仍维持分的《闻香识女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出于这个对比,徐闻就更有信心了,一连几天都没再关注两部电影的票房走势,而是潜心规划着绝地反击之术。 当沈安然的粉丝坚持不懈地给偶像洗白时,徐闻的触角伸到了各大媒体。 《娱乐周刊》《瑰俪》这两个发行量极高的杂志,都和他有过硬的交情,由老白和郑薇的人脉网再发散出去,几乎所有的娱乐媒体和时尚媒体,都要卖徐闻一个面子。 徐闻在新媒体层面也有不少熟人,所以在紧急洽谈后,一篇篇关于《闻香识女人》的影评被扩散出去。 各种“不要被女主之争,忽略了这部电影之精彩”的论调,从各大网站悄然出现,并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悄然围拢之势。 《闻香》上映一周、《女娲》上映五天后,两部电影的票房分别达到了3亿和12亿,看起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但这时,徐闻发现了一个好苗头,那就是低迷了近一周的《闻香》票房,从周二的3500万,上升到了周三的6000万,而《女娲》则在连续三天票房近3亿后,快速地进入下滑通道,周三的单日票房只有18个亿。 这个数字,搁其他电影绝对是超高票房,但对于目标在30亿以上的大片《女娲》来说,票房黄金期未免结束得也太快了。 徐闻对此当然乐见其成,觉得时机成熟,开始发力了! 虽然前两天受到“女主事件”的影响,沈安然的人气有所下跌,但圈子里的人精当然知道这件事不足以伤害到她的根本,所以各类活动邀约并不少。 要搁以前,徐闻对这些活动都是挑挑拣拣,能不接就不接。 一方面是自家老婆不差这点曝光度,另一方面是沈安然自己也想走实力派路线,所以对流量保持着平常心,不愿意经常抛头露面。 但现在情况特殊、时间紧急,徐闻也就顾不得了,不管大小活动都一律接下,一时间,沈安然的网络曝光突然暴涨,几乎天天活跃在媒体和镜头前面。 当然不管是任何活动,一旦有记者采访,沈安然无一例外都会被问到对女主事件的看法。 徐闻老早给辅导过,沈安然也心态平和、早有准备,非常妥帖地解释,那只是杜导的一句戏言,其实杜维泽本人和她自己,也曾在多个场合提及她的具体戏份,并不存在故意欺瞒观众一说。 这种澄清的话,从沈安然本人嘴里说出来,可信度当然更高一些。 但徐闻之所以安排她在舆论事件爆发一周后才澄清,而不是当时就公开自辩,主要是事发时网友群情激奋,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你再怎么证据确凿地解释,他们也只会说你是狡辩掩饰。 而经过一个礼拜的冷静和发酵,粉丝们的澄清帖在网络上开始收获关注和信任,网友也慢慢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再由当事人出面澄清,便事半功倍。 当然,这么做的代价也是有的,就是持续一周的票房走低。 要知道,电影上映的前一周,可是累积票房最黄金的时段,错过了就错过了,而且错过了,基本上就没有再逆风翻盘的可能,扑街的几率在90以上。 但现在,《闻香》显然要成为那10。 由于澄清帖、媒体正面报道和沈安然本人澄清三条线发力,“女主事件”的负面影响终于平息,而网友的视线再次关注到这部电影上来,是出于电影评分再次上涨,现在已经突破9分,远在持续走低降到72分的《女娲》之上。 至此,之前那些被带节奏的网友也开始疑惑,为什么一部万众期待的大片,最终带来的视觉效果却一般般,而一部闹出如此大风波的电影,评分却如此之高呢? 同样是这些人,上周还在疯狂吐槽《闻香》蹭热度、虚假宣传,这时却开始好奇,一个只出场5分钟的女主,到底讲了个什么故事,才能赢得如此高分。 于是乎在这场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票房战争中,就在所有人以为胜负已分之时,《闻香识女人》的票房却出乎意料地,开始逆势上扬。 第二周第一天,票房达到8000万,第二天直接破亿,第三第四天是周末,两天票房直接突破三亿,而在如此庞大的观影规模下,电影的评分却不降反增,上涨到了92分。 见惯了倒u型票房走势的各大影院都懵逼了,从业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看见正u型走向的。 要知道在这之前,各大影院的电影排片,《闻香》都已经被压低到极限,而《女娲》的排片率占到了40甚至更高。 如果《闻香》票房继续低迷,那最多坚持完第二周,电影就要下映了,可没想到这时,票房却突然逆势上扬了,惊掉了所有人的下巴。 于是乎,在第二周进入尾声之际,《闻香》的排片率又悄然上升到了30左右,比首映当天还要高。排练率上去了,票房自然也水涨船高,只是因为进入了新的工作日,单日票房又降到1亿以下。 而两天后,新一轮大片上映,《闻香》也终是后继乏力,最终票房尘埃落定。 经过两个礼拜的痛苦煎熬,电影主创都体验了一把生死过山车的感觉,好在最终结果不错,要不然这一次的失利,只怕就要直接送走蓝火的三个老总了,即便是深耕影视圈十余年的海潮影业,也必然受到重创。 而如今,投资1亿的电影最终斩获12亿的票房,虽不如最开始设想的20亿那么高,但在《女娲》和其他大片的夹击下,已经算是剧情片里前所未有的佳绩了。 而毋庸置疑的是,这个票房,三家出品公司绝对有得赚。 这个结果就足够了! 182.幕后真凶 海城,城东某别墅。 贺东来一身酒气坐在二楼客厅里,两米宽的水晶吊灯悬在头顶,发着璀璨的光,明亮却不刺眼,衬得他疲惫的脸色愈发猩红。 作为东海云天影业集团的总裁,贺总在华语影视圈的地位,可以说是跺一脚整个圈子都得抖三抖。 不过外面人看着再如何光鲜靓丽,毕竟他在集团只是个总裁,上面还有董事长和董事会。 总裁总裁,叫着好听,但其实就是一个打工的,股份不是最多,权力自然也不是最大。 他自己也心知肚明,于是看着董事会一群糟老头子欲言又止的样子,非常主动地认领了《女娲》票房折戟的主要责任。 按理说,《女娲》投资3个亿,最终斩获了18亿的票房,虽然没达到30亿的票房预期,但肯定是有的赚的。 可东海云天的董事会却不甘心,总觉得错过了十好几个亿,大家伙一个比一个气不顺。 本来这事很难怪到贺东来头上来,但是庆功宴上一番抽丝剥茧,大家合计来合计去,最终认定票房不如意的根本原因,就是碰到了《闻香识女人》这个硬茬。 而按照他们的原计划,《女娲》应该是在春节档上映的,根本碰不到《闻香识女人》,而提档上映的主意是贺东来提出,并且一意孤行要这么做的。 于是乎,董事会就跟瞎子上厕所找到了坑一样,总算找到了一个出气的地方,把所有责任都化作眼神,推到了贺东来身上。 贺东来觉得自己冤枉得很。 但是吧,作为打工界的劳斯莱斯,卖身圈的汤臣一品,他的智商和情商都是一等一的,与其看他们表演甩锅,不如干脆主动领责。 自罚三杯,下次再接再厉! 老板批评,笑脸相迎,老板褒奖,撅臀领赏,是他爬到如今这地位的职场秘诀。 不过外人面前再怎么云淡风轻,到了自己家里头,该生气还是得生气,更何况这次《女娲》跌这么大一跟头,其实根本赖不着他。 可怎么办呢? 提档的主意是他定的,责任也自然该由他承担,至于给他吹枕边风,让他在明知这种行为有风险的情况下,还是冒险为之的那个女人…… 算了算了! 男人总不好出了什么事,都把责任赖到女人身上吧? 所以贺东来思来想去,这个又大又圆的锅,无论如何只能自己背,也背得心甘情愿。 …… 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酒醒了大半,脾气也完全消解,贺东来又是圈中大佬、行业精英贺总裁。 这时,田雯雯从雾气氤氲的卫生间出来,一身浴袍白皙美丽,却仍不及她的皮肤莹润透亮。 女明星进厕所都是一个小时起步,这件事,贺东来早已习惯。 现下看着面前这个身段妖娆、姿容绝美的女人,即便没有高定礼服和美艳妆发,仍是勾人摄魄般的美丽。 贺东来不由心神愉悦起来。 田雯雯一瞧,盈盈笑意从她瘦削流畅的脸上流出,腰肢扭动毫不做作,像一阵风似的飘到贺东来身边,靠着他几乎两倍宽的身体坐下。 她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一双桃花眼楚楚可怜地睁着,还没说话,就已经把贺总裁迷得身体酥了半边。 “怎么,现在不生我气啦?”田雯雯轻声道。 “不生气不生气,哪敢呢!” “哼,还说不敢,回来的路上都不跟我说话,明显就是生气了!” 田雯雯说着,小嘴一噘,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贺东来自问不是个好色的人,可对着这个小美人,却完全不受控制,就跟被她下蛊了似的,她一生气,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她。 “我是今晚喝多了,路上犯困呢,所以才不说话,哪里是生你气呢!” “真的?”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田雯雯心说你骗我的时候多了,但脸上却是甜甜一笑,抱着他的胳膊说:“老公,你真好!” 男人嘛,说什么不重要,他为什么这么说,才重要! 两人腻乎了一会儿,贺东来突然委屈巴巴地道:“雯雯,我为了你把婚都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啊?” 田雯雯好没意思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仍笑容甜美,戳了一下这个中年大叔的额头。 “傻瓜!你着什么急啊,你这刚离婚不到半年,咱们就结婚,那媒体会怎么写我?肯定会说成是我小三上位啊,那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以后还怎么接戏啊!” “你嫁给我,以后安心当贺太太就可以了,还出去抛头露面拍什么戏,你不嫌辛苦,我还嫌你辛苦呢!” 田雯雯心里的白眼都快翻到隔壁岛国去了。 虽说贺东来有点身家,在东海云天也是大股东之一,每年分红、奖金、投资收益,确实比她费劲巴拉拍戏赚的,要多得多! 但是,作为四小花旦之首,她如今的名气和地位,择婿的最低也是身家十亿的豪门,贺东来一个打工仔,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更何况,他还一把年纪,大腹便便,看着就倒胃口。 要不是他一手握着东海云天的全部影视资源,她也不至于千方百计爬上他的床,短短五年时间,把自己从一个新人,抬到了现在这演技、口碑、流量、名气都杠杠硬的地位。 虽说自己的实力和努力占了一部分因素,但田雯雯明白,没有贺东来的资源倾斜和商业运作,所谓努力和实力,连屁都不是! 所以从这个角度,她现在还需要这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也就还愿意费心思跟他曲意逢迎。 她柔柔笑道:“我当然愿意啊,但是老公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赚钱这么辛苦,我都看在眼里,怎么肯安心待在家里呢。” “所以啊,趁我现在名气热度都高,能赚一点是一点,再过个两三年,你离婚的事也彻底过去了,我攒的钱也足够了,我们俩再出来单干,自己开一家影视公司。” “老公的能力,再加上我的名气,只需要年,就能再干出一个东海云天来!这样不是很好?” 田雯雯这话当然是胡扯骗鬼的,但是说到最后,她竟然自己都有点动心了。 要是她话里的老公不是贺东来,而是一个年轻有为又真正钟情于她的男人,那她未尝不愿意像沈安然一样,放弃嫁入豪门的梦想,陪他一起奋斗。 只可惜,贺东来不是徐闻,她也不是沈安然。 想到这里,她就莫名有些伤感,对沈安然这个尚未有过接触的陌生女人,平白添了几分恨妒。 贺东来完全不知她的想法,现下已然被她的一番筹谋设计打动,感动得无以复加。 田雯雯得了便宜自然卖乖,笑道:“老公不生气了吧?” “不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生气我一意孤行,把《女娲》提档啊,现在电影损失大量票房不说,还害你被董事会那帮老头子埋怨!” “嗨,你说这事啊!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贺东来无所谓地摆摆手,却又道:“不过话说回来,我倒是要问问你,你为什么非要把《女娲》从春节档提到现在呢?” “这个……” “《闻香识女人》是海潮影业出品的,一向跟我们东海云天有合作也有竞争,但完全没有过节啊!你为什么非要针对他们呢?还是说……” 事已至此,田雯雯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温柔的眼神突然有几分狠厉。 “我不是冲海潮影业,我是冲沈安然!” 贺东来已然猜到这一点,严肃道:“沈安然最近是冒头冒得快了些,照她这个发展趋势,最多再到明年,你们‘四小花旦’就该换人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是媒体和网友公认的四小花旦之首,就算换人,也换不到你头上,犯不着这么着急对付她吧?” “犯不着?老公,虽然你在生意场上比我厉害,但是在女明星的竞争上,你不得不服我!” 田雯雯冷笑起来,“女艺人和男艺人不一样,花期短,竞争大,机会就那么一丁点。沈安然这冒头的趋势,明年跻身四小花旦已经完全没有悬念,那你觉得她进了四小花旦,上升势头就会打住吗?” 贺东来想了想,摇了摇头。 “所以,她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我了!” “这……不可能吧!虽然她现在的热度如日中天,可比你还是有差距的,作品方面,你电影、电视的大奖都拿过,现在才不到30岁,这个成绩在圈子里已经是屈指可数的了,沈安然怎么可能追得上来!” 田雯雯无奈地笑了笑。 “沈安然的热度跟我不相上下,差就差在奖项上。但是《闻香识女人》的口碑你也看到了,她虽然出场只有5分钟,演技好坏无法评判,但是这部电影这么出彩,戏保人的情况下,她今年一个最佳新人奖是肯定没跑了!” “最佳新人奖而已……” “她接下来还有一部《卧虎藏龙》,这剧本你也看到过吧,不比《闻香识女人》差,又是典型的戏保人,只要好好拍出来,拿奖根本没有悬念!要不是冲这个,那些眼睛挂在天上的影帝们,会个个自降身价去试镜?” 贺东来不说话了! 田雯雯却越发激动:“所以不出意外,沈安然明年会有一个a类影后,最次最次也是提名!” “即便如此,她跟你的差距也不小,你现在可是拿了三金影后的大满贯,她还差得远呢!” “是吗?你别忘了,她手里还有一个金曲奖!” 贺东来一顿。 田雯雯的笑容阴寒起来:“这个金曲奖,还只是她去年发行的首支单曲。而今年,她的新专辑在音乐圈引发那么大的轰动,至少又是一座金曲奖,最佳专辑的概率也非常大!这么一算下来,你还觉得她在奖项上比我差很远吗?” 贺东来无话了,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田雯雯突然觉得有些疲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最后道:“最关键的是,我比她大了整整三岁,作为女艺人,年龄是完全不可逾越的鸿沟!” “我马上步入三十大关,而她正青春,你说,如果我任由她这么成长起来,以后这一线女艺人的圈子里,还会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至此,贺东来算是明白了田雯雯的心事,难怪他总隐隐感到,她最近的脾气总是有些喜怒无常。 “所以,你纯粹是因为忌惮沈安然,才想用《女娲》狠狠压《闻香识女人》一头?” “对,但也不全是因为这个!” “什么意思?” “《女娲》在剧情上有短板,这你也知道,所以,这部电影本身就不应该放在春节档!即使到时候,后期制作会比现在更精良,但是剧情拉胯,在竞争更加激烈的春节档,《女娲》的最终票房没准还不如现在呢!” 贺东来点点头,这一点,其实也是他最终同意提档的主要原因。 田雯雯突然笑道:“不过我最终下定决心出手,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和林娜、苏羽、赵梦晗达成了约定,以后都不爆彼此黑料,大家一致对外。” “哦?还有这事!” 贺东来听得新鲜,笑出了声。 要知道“四小花旦”虽然叫着跟个组合似的,但其实四个女明星的竞争,远比其他人要厉害。 毕竟并列四小花旦,就意味着她们的人气、年龄、综合实力差不多,在对资源的需求上存在高度重叠,自然是冤家中的冤家。 四方竞争起来,那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表面相亲相爱好姐妹,背地里各种泼脏水、爆黑料,不把对方玩死决不罢休。 基本上,四个人最为网友津津乐道的黑历史,都是彼此爆料或者捏造出来的。 比她们咖位大的不屑于针对,比她们咖位小的玩不过她们,也就只有她们自己,撕逼撕得热火朝天,你来我往从不消停。 如果在《闻香识女人》上映之前,有人告诉贺东来这四个人会握手言和,他绝对不会相信。 可现在眼睁睁看着沈安然在短短两年内,从一个圈内查无此人的糊咖,一举上升为横跨音乐、电影、电视两大圈三小圈的超人气新星…… 他现在终于信了,甚至有些感慨: 娱乐圈,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183.拿奖拿到手软 票房战争终于落下帷幕。 尽管《女娲》剧组和《闻香识女人》剧组都没有赔本,热热闹闹开了庆功宴,但双方私下里分析,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 那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票房战之前,《女娲》的目标票房是30亿,《闻香》是20亿,最后双方都没有达成目标,甚至于两部电影的票房18亿加9亿,也没有达到30亿! 那这差出来的票房到哪儿去了? 被同时期其他电影给分走了! 虽然在10月中旬至下旬这两周,上映的片子里就属这两部分量最重,架不住一部宣传得天花乱坠效果却不尽如人意,一部前期让观众攒尽了期待上映时却爆出个女主风波。 说白了,两部电影都得罪了观众,关键他们还掐得飞起,这不得不让很大一部分持观望态度的观众,左思右想之下,买了其他电影的票。 这部分损失,就至少值个七八上十亿。 当然,细算下来,还是《闻香》的票房损失最严重,毕竟《女娲》的票房没达到预期,是电影本身质量有问题,而《闻香》则完全是祸从天上来。 所以,他们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本是可以冲刺20亿票房的,最终折戟过半,不得不扼腕叹息。 但是对于海潮和蓝火的人来说,这个结局,已经叫他们松了一口大气了。 毕竟票房战最开始的时候,《女娲》那般来势汹汹,几乎把《闻香》逼得毫无退路。 照当时那个趋势下去,这部电影最终能有个四五亿票房收尾,就算是烧了高香了,说不上赔,但也绝对没的赚。 而现在,9亿票房,13是出品方收入,也就是3亿。 减去拍片成本1个亿,减去杜维泽导演的保底合约费用2000万,再按照总票房2的比例支付红利,也就是1800万,光导演一个人就分走了近4000万。 国际大导,就值这个价。 好在饰演两位男主的戴寅、李骁,都是电影圈的新人,片酬都不高,加起来也不超过500万,沈安然算是客串,拿个10万块钱意思意思,其他演职人员的收入都已经算在成本里。 这么算下来,最后拿来分账的钱,也就15个亿。 这些利润,海潮影业拿走一半,蓝火和正阳再按2:1的比例分账,到徐闻手里也就2500万。 看着是不少,但这还是税前,缴了将近一半的税后,《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连投资带编剧稿费,徐闻最后的收入也就是1500万左右。 还不如他一场直播挣得多。 而关键是,这笔钱还不能完完全全进他的口袋里。 要知道《闻香》在《女娲》的围剿和负面舆论攻击下,能抗住压力,在第二周实现票房的逆势上扬,和徐闻从粉丝、媒体方面下功夫脱不了干系。 要知道人情很贵的,别人不欠你的,自然不能白帮你忙。 而徐闻以后想在影视圈混下去,粉丝的力量不可忽略,媒体的影响力更是不可或缺,于是乎这次舆论反攻欠下的人情债,自然要他用真金白银去还,出手还不能小气。 于是在《闻香识女人》下架后,票房分账还没到账,但徐闻的打点已经花出去了,挣的那1500万几乎花掉了一大半。 剩下那几百万,对于他1500万的投资,以及电影产生的影响力和高口碑来说,就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能有盈余,还顺带和那么多媒体搞好了关系,这一点让徐闻很满意。 但他也清楚地记得,《闻香》原本能给他带来至少4000万的收入,最终却只剩下不到1000万,这笔账,只能算在东海云天影业头上。 他懒得去调查对方造谣抹黑的原因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到底是心这么黑,不管是有意针对还是商业竞争,既然你用上了见不得光的手段,那就别怪我记你的仇。 日子还长,以后总有算账的时候! …… 随着《闻香识女人》上映风波的结束,徐闻也总算可以放手,而把心思放在《卧虎藏龙》的试镜选角上来。 原本按照计划,电影主角和大小配角现在都应该已经选定了,但因为《闻香》的事,片方只能暂停了试镜工作,也第一时间向前来试镜的各位大佬致电表示歉意。 大佬们也都表示理解,毕竟都是圈子里的人,该懂的都懂! 但是理解归理解,大佬都是很忙的,戏约不断,各类剧本都有的挑,其中不乏有出色的。 这一耽搁就是大半个月,大佬们哪有那闲情陪你耗,关键耗到最后,李慕白这个角色还不一定能落到头上,那不是成冤大头了吗? 再加上《闻香识女人》的票房折戟,也让大佬们从对好剧本的一腔热血中醒过神来,大家认识到,剧本好只是票房高的因素之一,而不是全部。 如果出品公司的运作不到位,即便剧本再好,口碑再高,该扑还是得扑。 这内因外因相加,大佬们无一例外都变心了,在这期间选择了其他剧本,而对该项目的几个负责人勉勉强强知会了一声,也算是有礼貌了! 徐闻处理完《闻香》的事回来一看,原本热热闹闹的试镜选角,突然间变得门可罗雀,不禁懵逼。 想他大半个月前,还在想着选定一个男主角,就会得罪其他大佬,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现在一看……就这么解决了?! 这次不用得罪人,但是男主角也飞了,他都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李慕白的角色虽然定不了,但是其他配角还是可以正常试镜的,大佬们虽然都走了,谢昱霖倒是还一言不发地等着,像极了一众渣男里的一个痴情汉似的,在人群里熠熠发光。 徐闻感动得眼泪都快下来了,罗小虎的试镜一结束,就定下了谢昱霖出演。 这倒不是出于感激,而是在同来试镜的演员里,谢昱霖不管是形象、气质还是演技、人气,都是最好的,不选他绝对是脑子有泡! 其他角色的选拔,徐闻就懒得管了,一概交给宋敬、杜博文这正副两位导演负责。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第31届金曲奖举办在即。 在此之后的三个月,娱乐圈将接连举办音乐圈、电视圈、电影圈诸多奖项的颁奖盛宴,以及各大时尚盛典的年终活动,一直从年前持续到年后。 这段时间,将成为沈安然除拍戏以外,最忙碌的三个月。 当然,也不是所有明星都有资格这么忙碌的,沈安然现在影视歌三栖,虽然从今年开始正式转战电影圈了,但上半年还有电视作品在播出,已经入围了电视奖项,自然要出席。 此外,《闻香识女人》也在上映之前,就提交了三大奖的报名,最近的金球奖在12月上旬,已经公布了提名名单, 电影入围了最佳电影奖,沈安然提名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角,其他提名还有四个,算得上是最受瞩目和期待的电影之一。 当然,这些工作都尚有安排筹划的工夫,金曲奖已经近在眼前。 上半年沈安然的那张专辑在音乐圈引发震动,当时就有不少圈内大佬感慨发声,《我》很有可能夺得今年的金曲奖最佳专辑。 如果说最佳专辑尚有悬念,那么今年的金曲奖,所有人都坚信她已经捧回了家中,只是一座还是几座的问题。 要知道这张专辑,主打歌《我》,以及《如果你也听说》《魔鬼中的天使》,以及下半年在《蒙面歌手》舞台上合唱的那首《私奔到月球》,至今仍在星光音乐的热歌榜上排名遥遥领先。 前二十的榜单,沈安然一个人占了四首,这种热度和声势,已经很多年没在音乐圈出现了,关键还是个新人。 音乐圈已经有了个说法,把今年叫做“沈安然年”,对这位新晋热门歌手的重视可见一斑。 沈安然最终也没让大家失望,金曲奖上击败韩立州等一众老前辈,捧得了这座沉甸甸的最佳专辑奖,以及凭借主打歌《我》,又拿下一座金曲奖。 作为一个在音乐圈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入行第一年拿金曲奖,第二年又拿一座,还顺带捧走了含金量更高的最佳专辑奖,这声势,足以引起整个娱乐圈震动,让多少德高望重的前辈和如日中天的年轻歌手,都感觉自身地位岌岌可危。 但这,网友仍不满足,在看到最终获奖名单各种恶评,说金球奖主办方玩不起、黑幕作假之类。 之所以如此激愤,当然不是嫌沈安然资历轻不该拿金曲奖,而是嫌她拿少了! 要知道,这位姐现在可有四首歌挂在热歌榜前二十呢,而本届获奖的十首歌,有一小半都不在这个榜单了。 听众不认可,算哪门子金曲。 当然,这种争论哪年都有,也不算稀奇,金曲奖举办一段时间后,争论和风波逐渐平息。 但沈安然在音乐圈的地位,已然稳固,两座金曲奖和一座最佳专辑奖,这是多少老歌手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她现在即便是代替韩立州,到各大音乐类综艺节目里当导师,也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最大的阻碍就是韩立州本人。 这位老大哥现在心情很不好。 三年没发专辑了,本来这次的《盛夏的果实》就是冲着最佳专辑去的,结果最后还是败了,败给别人也就算了,败的是自家弟妹,又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徒弟…… 韩立州现在很憋屈,事后想想也只能叹气。 都是徐老弟写的歌,他给了自己一首《盛夏的果实》,却一口气给沈安然写了四首,她不拿最佳专辑谁拿? 韩立州不能怪徐闻厚此薄彼、重色轻友,毕竟他又不能取代沈安然,去给这个年轻力壮的小伙暖床,就算自己想,人家也肯定不要…… 所以憋了半天气,韩老师自己认命了,叹自己一把老骨头不中用。 好在《盛夏的果实》也给他拿了一座金曲奖,也算是老怀安慰,不用再去吃自家弟妹的醋了。 韩立州卑微哭哭! …… 金曲奖过去,下一个是金球奖,中间还穿插着各种电视剧奖和时尚活动,徐闻和沈安然皆是忙得不可开交。 金曲奖的满载而归,并没有让两人引发太多的心绪和激动,因为已经稳操胜券,而且之前已经拿过一次,所以也就没那么在乎了。 而金球奖不一样! 沈安然已经确定了今后的发展方向是电影圈,费了那么多心力,走了那么多弯路,这才有了这个最佳新人演员的提名。 虽然以徐闻对她量身定做式的力捧,拿不拿这个奖,都不影响她今后在电影圈的发展。 但作为电影圈三大国际a类奖之一,一座最佳新人演员奖,算是官方认定,可以让她今后提及电影演员这个身份时,更有筹码和底气。 徐闻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比沈安然还激动。 要知道在前世的地球,就有过相似的案例,著名导演贾樟柯名声卓绝,国际上也是获奖无数。 而他的电影,基本上女主角都是他老婆赵涛,多年来却始终因演技受到质疑诟病,虽然也拿过一些奖,但分量都不重,这也是她被质疑的原因之一。 而赵涛几乎只出演贾樟柯的电影,自然而然也被理解为因为演技一般,只有老公肯用她而且费尽心思力捧。 这夫妻俩的状态,和现在的徐闻、沈安然是极其相似的。 徐闻脑子里有一堆精彩的剧本,现在自己办影视公司,以后沈安然就是铁打的女主。 但如果沈安然自己没能力、演技得不到主流奖项和媒体的认可,那么即便徐闻再怎么力捧,她在这个圈子里也直不起腰杆来,没准混了大半辈子,也不过是被嘲笑“演得好不如嫁得好”! 这当然不是沈安然死乞白赖非要扎在电影圈的目的,也不是徐闻费尽心思写剧本办公司,要力捧她的原因。 所以一个最佳新人奖,对于沈安然来说,重要性远胜于金曲奖。 而且,这两口子以后要想靠剧本和演技独步天下,那新人奖只是起步,今后的最佳女配或最佳女主,都要尽收囊中! 出于这个念头,一向云淡风轻的两口子,在金球奖举办前夕,莫名惴惴不安起来。 184.四面楚歌的境遇 十二月上旬,热热闹闹的金球奖盛大开幕。 作为全球最顶尖的电影奖项,金球奖颁奖典礼当天可谓是星光熠熠。 甭管多大的腕,多牛的逼,到这一天都得给我老老实实来走红毯,参加典礼,并且按照主办方的安排,让你什么时候上场就什么时候上场,让你退场你就给我下去,别整那些咖位、牌面的歪心思。 如此一来,大小演员们也都省心了,不搞虚头巴脑那一套,全副心思都放在礼服选择上。 这件事上又数女演员更加重视,几乎动用所有资源、人脉、能力,拿到最符合自己身份地位,最能让自己艳压群芳的礼服。 这是一场属于女明星的战场,镁光灯下的厮杀,已经延续数十年。 沈安然是这场战争中唯一的例外。 作为电影圈新人,虽然她现在的热度与四小花旦相比也毫不逊色,但电影圈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新人是不太有资格去参加红毯争夺战的。 这和那些时尚活动不一样。 时尚活动上,你打扮得跟个孔雀似的,也没人管你,如果你真能凭借红毯表现出圈,媒体和网友反而会不吝辞藻地夸你。 但金球奖的红毯,你一个新人打扮得光彩夺目,把那些知名影后的光芒都夺走了,那就是你不懂事了。 怎么,要造反吗? 更关键的是,红毯上高调得不行,一颁奖连个屁也没拿到,那就真t尴尬了! 所以为保慎重,徐闻还是觉得她低调一点好,反正这段时间出席各大时尚活动,该有的牌面和曝光都已经足够了,到了这拼演技的地方,还是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 出于这个选择,徐闻为老婆选了一条简单的素色抹胸长裙,长发高盘,妆容淡雅,整个人散发出与她年龄不相符的简约从容美。 从普通人的角度上来说足够惊艳,但在女神仙打架的娱乐圈,那就是中规中矩,也就落得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评价。 最终事实证明,徐闻的决定是对的。 长达四个小时的颁奖典礼结束后,《闻香识女人》成为最大赢家,一举拿下最佳电影、最佳男主等多项大奖,但前期因为“女主风波”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安然,却不仅没有提名女主,连个最佳新人奖也没有拿到。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毕竟她在这部电影出场也就五分钟,一多半时间都是在跳探戈,总共没说几句话,演技都无从谈起。 颁奖礼结束后,以田雯雯为首的四小花旦立马发通稿,嘲讽沈安然痴心妄想,之前营销自己是女主,现在连个新人奖都没拿到,丢人丢到姥姥家。 但是这些通稿最终却没有引起太大反响。 因为《闻香》成为金球奖最大赢家,而金球奖又是网友心中最有分量的奖项之一,评选结果还是可信的。 金球奖的认可,加上电影在红荔网的高评分,足以让电影封神,成为网友心中不可抹黑的神作。 沈安然作为导演口中该片的缪斯女神,自然也是神圣不可亵渎的。 于是乎黑稿一出来,沈安然的粉丝和路人就自觉站队发声,各种贴图贴视频证明她在电影里的精彩表现和高光时刻,表示没拿奖只是因为出场时间太短,否则别说是最佳新人,就算是最佳女配乃至最佳女主,也完全不成问题。 除此之外,沈安然在红毯上的低调表现也赢得网友称赞,评价她不炒作,自我认知清晰,认真靠作品说话,前途不可限量。 当然,这个说法是徐闻安排人炒起来的,但确实捏到了网友对毯星厌恶的爽点,这才引发网络热议和群众疯狂点赞,效果相当不错。 在这波回应之下,黑料消失无踪,沈安然的人气更加稳固,上次“女主事件”失去的粉丝也渐渐回来,算是扳回一局。 不过,虽然舆论战场赢得胜利,毕竟没有拿奖,沈安然还是有点失落。 徐闻来不及安慰她,因为属于他的难关接二连三地出现了。 首先是蓝火单方面宣布分手,给了他猝不及防的当头一棒。 在和杨宏奇的私人酒局上,面对这老大哥略显为难却又态度坚定的神色,徐闻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无可逆转了。 他也懒得再挽留,但死也得死个明白。 “杨总,你真的想好了,要和沈安然解约?”他问。 “对……” 杨宏奇倒也坦荡,不兜圈子。 “为什么?虽然现在蓝火在圈子里崭露头角,地位渐渐稳固,实力也有了一些。但连带这次新签的两个艺人,总共也才只有7个艺人,这里头,沈安然的名气和热度是最高的,远超剩下几个。” 徐闻越说越奇怪,“要是沈安然现在还深陷负面舆论中,你选择断腕保命,我完全可以理解。” “可她现在声势正高,热度相比于圈子里任何一个女明星都不差,这样的顶梁柱,多少公司求都求不来,你却要解约?” 杨宏奇被质疑得有点脸热,尴尬点点头,向徐闻举杯。 这是要说真心话的意思了,徐闻不犹豫,二人碰杯,一饮而尽。 “徐闻,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咱们说点掏心窝子的话。” “你说。” “你说沈安然现在红透了半边天,这不假,可她在蓝火,真的能给我挣钱吗?” 徐闻脸色严肃,无话。 杨宏奇笑道:“不能,对吧!她说是蓝火的艺人,可你是他经纪人,又是他男朋友,还是蓝火的深度合作伙伴。在这种复杂的关系下,蓝火对沈安然的掌控,基本上等于没有。她的个人发展完全由你说了算!” “虽然如此,但是我对她职业生涯的规划,也都是尽心尽力,不夹带一点私心啊!” “这话我信!但是职业生涯,和赚钱能力,是两码事!” 杨宏奇无奈道:“我知道你所谓的职业生涯是什么,要把沈安然捧成国际知名影后,蜚声国际,享誉全球,对吧?” “这个发展方案,蓝火最开始是同意的!” “不错!当时蓝火刚刚成立,急需通过捧出一位高热度硬实力的艺人,来证明公司的能力。最终这个重任落在一姐沈安然头上,也是众望所归!” “现在沈安然没给蓝火丢脸吧,虽然没拿到金球奖最佳新人奖,但两座金曲奖杯,一座视后奖杯,这个履历放在她现在的年纪和出道年份,算得上是非常优秀了!” “当然,我没说她不够优秀!” 杨宏奇苦笑道,“相反,我觉得她够优秀了,已经达到了最开始大家预设的‘高热度硬实力’的标准,帮助蓝火扬名影视圈的目的。” 徐闻顿了顿,有点明白了。 所以现在这是要卸磨杀驴了? 也不对啊,卸磨杀驴是驴没有价值了,可现在,虽然蓝火地位也稳了,投资《闻香识女人》把钱也赚了,但沈安然还是公司最大的一张王牌,断然没有随意丢弃的道理。 除非,有比她更赚钱的条件,摆在了杨宏奇的面前。 他笑了笑:“杨总,咱俩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你给我句准话,和沈安然解约,不是你的本意吧?” 杨宏奇一顿。 “你是和谁达成了某个协定,对吗?”徐闻又问。 杨宏奇脸色尴尬,摇头笑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这件事肯定瞒不过你。没错,现在蓝火已经和东海云天影业、麦芽影业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接下来将联合开发《女娲》系列电影和其他影视项目。” “呵,大手笔啊!”徐闻冷笑着感叹。 杨宏奇有点心虚,像是出轨的男人在原配面前,被逼着承认出轨事实似的。 “所以,他们提出合作计划的要求,就是让你和沈安然解约?” “对……对!” 徐闻深吸一口气。 他一点也不怪杨宏奇,大家都是生意人,讲感情是最幼稚的,在商言商才是根本。 在东海云天影业、麦芽影业等影视大头面前,杨宏奇放弃沈安然和正阳影业,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他们之前最吸引杨宏奇的,就是沈安然的热度和徐闻的才华。 现在,通过《闻香识女人》的票房折戟,已然证明好剧本和高票房之间不能划直接的等号,倒是评分不过7分出头的《女娲》,轻轻松松斩获18亿票房,足以证明项目运作的重要性。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放弃和正阳吭哧吭哧艰苦创业,选择抱住几个行业大佬的大粗腿,是正常人都会做的选择。 另一方面,蓝火借沈安然在业内站稳脚跟的目的已经达成,而她说是蓝火的艺人,其实更像是帮徐闻的正阳影业养着的一个祖宗。 一门心思在电影圈耕耘,一年就拍了一部电视剧和一部女三电影,档期空缺小半年,不接综艺,广告也少得可怜,完全一副跟钱有仇的样子。 偏偏蓝火还不能指手画脚说什么,眼看着这么高的热度不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难怪杨宏奇会觉得憋屈。 综合下来,一脚蹬开徐闻和沈安然,投入大佬们的怀抱,也再正常不过。 而东海云天和麦芽影业会对蓝火抛出橄榄枝,原因也很简单。 第一,蓝火背靠蓝帆集团这棵大树,资本实力杠杠的。 第二,失去了蓝火集团这个盟友,正阳影业在圈子里便孤立无援,绞杀起来可就太容易了。 徐闻会这么猜想,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而是从《女娲》提档和《闻香》打票房战开始,他就意识到,东海云天是冲着沈安然和正阳来的。 沈安然和徐闻的关系,网上有各种传闻,但因为没有证据而最终没引起什么大的风浪。 但在圈子里,却已然是公开的秘密。 逼蓝火和沈安然解约,摆在她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另择新主加入新公司,要么,因为爱情加入正阳。 要是前者,那好办了! 除了蓝火,能接受沈安然的也就是东海云天、麦芽等大公司。 要是他们心理正常,沈安然就成了他们的人,工作上肯定没在蓝火这么逍遥自在,让拍什么戏就拍什么戏,高热度直接变现。 要是他们心怀不轨,直接把你搞死也是有可能的,参照之前的临泰。 要是后者,那也好办。 正阳就是个小公司,就算徐闻有出众的编剧实力,但那又怎么样,一个影视公司的运行,总不能靠一个编剧吧。 再说,他再有才,一年能写多少个剧本?你一年搞八个出来,能保证个个都像《闻香识女人》这么高的质量? 所以,如果沈安然加入正阳,那反而好办了。直接资本围剿,连正阳带沈安然一块扑杀,一了百了。 东海云天等几个头部影业公司联手玩这一出,显然是被徐闻随手拿出的两个剧本和沈安然影歌双栖展现出来的巨星潜力给吓到了。 如果放任他们茁壮成长,今后必将引起影视行业的滔天巨变。 所以,为了防患于未然,直接在他们萌芽状态先下狠手,扑灭他们发展的小火苗。 而割开蓝火和正阳的联系,斩断徐闻的臂膀,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肯定还有更多的杀招。 …… 结束和杨宏奇的饭局,徐闻的心态有点乱了。 不得不说,东海云天的这一手,直接打在了他的七寸上。 在这之前,正阳和蓝火有沈安然做连接,虽然是两家公司,但其实更像是一家。 他有剧本和行业嗅觉,蓝火有蓝帆集团这个硬实力后台,虽然两家公司都是行业新手,但潜力无穷。 现在双方的连接被斩断,蓝火也因利叛变了,只剩下徐闻和沈安然支撑着一家影业公司,发展可谓举步维艰。 别的不说,眼下公司全力推进的《卧虎藏龙》项目,投资至少需要一个亿,这还只是拍摄成本,不算演员片酬和宣传费用,全部算下来,至少需要15个亿。 而正阳掏空了徐闻和吴蝶的身家,也就6000万左右,沈安然今年赚的钱买了房给杜博文、张楚生当宿舍,没剩下几个钱。 原本有蓝火从旁协助,杨宏奇靠着《闻香》赚到了第一桶金,远可以借此从总公司拉来更多投资,一个亿不是问题。 电影的制作费用也就有了。 而没了蓝火这条大腿,徐闻只有区区6000万,无论如何也支撑不起一部武侠大片的拍摄。 原本一片火热的前景,突然就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遇中。 186.护夫达人沈安然 在飞往昆城的飞机上,徐闻一直在琢磨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从徐家拉点投资。 他心想:我也不是要你的钱,反而是带着你挣钱,大家都是一家人,有钱一起赚嘛! 但是这个念头思索再三,还是被他放弃了。 毕竟已经把自己对徐家家产的继承权让了出去,那最好别有太多金钱上的往来,容易让人怀疑是别有居心、又当又立! 现在平白得了一千万,是奶奶和三个姑姑表达多年未尽关心的一种方式,拿了就拿了,不需要有什么心里负担,但和徐家的财务牵扯上,也就到此为止了! 想通了这些,徐闻的心情也慢慢平复。 不过毕竟是从天而降一千万巨款,即便对于他现在的身家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在他最需要钱的关口,还是能缓解燃眉之急。 更重要的是,给了他一个好兆头。 他甚至开始想:没准过完这个年,9000万就筹齐了呢?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想想总不犯法! 抱着这个念头,徐闻下了飞机,沈朝文和沈安然父女俩早已经等在哪里。 老沈不会开车,这个司机自然只能由小沈担任。 徐闻坐在副驾驶上不由得诚惶诚恐,堂堂沈大明星给他当司机,堂堂岳父大人亲自到机场来接驾,这得多大的面子才值得如此啊! 好在,沈朝文态度亲热,完全没有接女婿的跌份,反而一副接亲儿子的热络,让徐闻稍稍放心,车上和未来老丈人攀谈起来。 不多时到家,时间已经是傍晚五点,小县城已经到处响起鞭炮,这是年夜饭开席的提示音。 童雅琴忙活了一下午,到这时也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新买的大圆桌上盘子摞盘子堆得老高。 一见徐闻来,童雅琴忙从厨房出来,用她那女高音的嗓音庆幸: “哎哟,我这一天呐都是心神不宁的,要么怕飞机晚点,要么怕路上堵车,就怕是凑不齐我们一家子吃年夜饭。没想到什么也没发生,时间赶得刚刚好,我这颗心哦,总算是落地了!” 沈朝文自然地接过话,语气里颇带着吹嘘,笑道: “也是奇了怪了,往年听他们讲,过年这几天高速上都堵得要死,除夕这天最堵。唉,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机场来回一趟,一点都没堵车,顺利得很!” 童雅琴围裙擦手,笑得前仰后合: “这敢情好!这老天爷都给咱们一家人面子,知道我们好几年没过团圆年了,特意做法开恩了!” 沈朝文便故作板脸,其实嘴角还挂着笑: “还人民教师呢,满嘴封建迷信,说出去不怕被人笑话!” 夫妻俩自然而然地斗起嘴来,房子里满是欢快的笑闹声。 扯了几句,童雅琴就连忙张罗徐闻喝茶吃水果,休息休息准备吃年夜饭。 徐闻被这屋子里的气氛所感染,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微笑,应答下来。 其实认真来讲,他现在有三个家,江州一个,广城一个,长宁县一个。 论理,江州的家待的时间最长,是他最亲近的家,广城的家最富有,是他的血脉来源,对他也最阔绰关怀。 但不知为何,徐闻唯有进了现在这个家门,才感受到一种毫无杂质的,真正的温暖。 江州的家无论怎么欢声笑语,总夹带着一丝重组家庭勉力为之的尴尬。 广城那个就更不用说了,一大家子都各有各的心事,对他心态最纯粹的四个女人,又言语中充斥着浓重的歉意,一点也不像一家人。 唯有这间老房子,才最让人舒服,最踏实坦然! 徐闻竟不像是个客人,反而像原本就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在这里住了好多年! …… 徐闻神思游走的工夫,沈安然借口有事要说,把她拉进了房间。 房门一关上,徐闻便倏然转身,把跟在他身后穿着毛绒绒睡衣的小女生抱在了怀里,低头便准确又粗野地把她的嘴唇封上。 “唔——” 沈安然被亲了个措手不及,却一点躲避的意思都没有,双手十分自然地举起,有些害羞地搭在他的双臂上。 绵长湿热的吻持续了好一会儿。 屋子里没开灯,冬日的黄昏暗沉沉的,窗外是迎接新年的鞭炮声和孩童玩花火的笑闹,此起彼伏,一片喜庆。 好半天,徐闻才把老婆放下来,两人的额头靠在一起,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喘息起伏和心跳砰砰。 “你……坏人,就会偷袭我!”沈安然好没新意地嗔怪一句。 徐闻呲牙一笑。 “我坏人?我搞偷袭?你把我叫进房间,不是为了这个?” “我……我才不是!” “哦?是吗?”徐闻笑得更明媚了,故意捉弄她,“所以你是真的有事要跟我说咯?” “当,当然啦!” “是嘛!什么事啊,我的大宝贝儿,哥哥正洗耳恭听呢!” 徐闻说着,还故意凑过去一只耳朵。 沈安然再傻也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又好气又好笑,“哼”了一声要挣扎开他的怀抱,却完全是做无用功。 徐闻紧扣在她腰间的两只手,纹丝不动。 “还想跑!说,这两天有没有想我?”他笑着问。 “没有!” “没有?你要这么说,我可就要亲到你说实话为止啦!” “别别别,我……” 沈安然平常也是个胆大的人,但每次在这种只有两个人寂静独处的时候,反而会变得特别害羞。 她扭捏了半天,最终也只是用喉腔低低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虽然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但看着自家老婆这副害羞的样子,徐闻的心还是跟放烟花似的,脸笑得好像招财猫! 他一低头,对着老婆又是一顿狂吻。 沈安然被亲了半天才回过神,等徐闻撤走,她一脸不忿:“我都说实话了,你怎么还偷袭我?!” “老婆都说想我了,我没点回应,那还算个男人吗?” “你……死徐闻臭徐闻,就知道欺负我!” 沈安然这回是真炸了,追着徐闻打,好在这时童雅琴在外面喊开饭,救了他一条狗命! …… 这顿年夜饭,一家四口吃得极其开心。 桌上的菜也好吃,电视上的节目也好看,一家子的话题也无比尽兴开怀,四个人喝得都有点多。 吃完饭,徐闻张罗着要收拾厨房,被童雅琴和沈朝文尖叫着制止,强硬让他陪沈安然到客厅去看电视,他争了好几回没争成功,只好作罢。 这时已经到了八点,春晚在一片套路化的喜庆音乐中,欢天喜地地开始了。 徐闻之前从来不看这个,现如今听着岳父岳母在厨房一边收拾一边谈笑,自己坐在客厅,怀里抱着老婆,也觉得这节目挺有意思。 看了一会儿,手机开始噔噔噔噔地响——一年一度群发拜年信息大赛拉开序幕。 徐闻之前在江州日报社还是个小咸鱼……啊不是,小记者的时候,就从不参与这种活动。 从不主动给别人发,别人发给他他也不回,除非是那种明显是特意发给他个人的,他才会简单回一句:同祝新年快乐! 没办法,谁让他是咸鱼呢,不在乎这个! 如今荣升老板,身家数千万,自然更不在乎了。 给他发信息的,多半是媒体圈的朋友和影视圈的熟人,都只能算是认识,谈不上交情,自然信息也都是一个套路的,充满了复制粘贴的做作喜庆。 徐闻随便翻了翻,就打算把手机丢掉,继续看春晚。 这时,微信“叮”的一声响,一条新信息进来。 【戴寅:徐老弟,祝你新年快乐啊!上次庆功宴你没参加,我也没机会当面感谢你,要没有你的这个剧本,没有你把我推荐给杜维泽导演,就没有我的今天。说真的,我特别感激,借今天过年这个机会,向你表示感谢,并祝你阖家团圆、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幸福美满!】 徐闻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一个表情都没有,逗号、句号、感叹号用得都恰到好处。 猛地一看,还以为老板发来加班的工作信息,丝毫没有点节日祝福的样貌和气氛。 但徐闻却真切地感知到了,亲爹藏在字里行间的感激。 他是真的感激! 徐闻是真的感慨! 思虑片刻,他才敲击屏幕回复。 【徐闻:戴老师言重了!您和这部电影是相互成就,如果您要感谢我,我也要感谢您的精彩表演。没有您,就没有这部电影最终的完美效果。】 【徐闻:另,恭喜戴老师夺得金球奖最佳男演员奖,并祝身体健康、新春快乐!】 两条信息发出去,徐闻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对面的回复。 他也松了一口气。 “谁啊?”沈安然侧过头问。 徐闻收起手机,轻松一笑。 “没谁!” 两人继续看春晚。 没多久,沈朝文和童雅琴收拾好,洗了水果倒了饮料过来,四口人一块看电视,房子里再次被欢声笑语弥漫。 大家品评品评节目,话匣子又打开了,聊着聊着,不知为何扯到了徐闻和沈安然身上来。 童雅琴猛不丁来了一句:“我说,今天阿闻来过年,就算是正式拜年了。咱们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安排双方父母见面,把你们的婚事定一下啊?” 徐闻和沈安然同时一怔,万万没想到这话题来得这么突然! 沈安然赶紧向老爸求救,但没想到一向对婚姻大事慎重又慎重的老沈,今天却不言语了,看着电视笑得像个憨批。 沈安然立马明白了:爹妈这是一早商量好了,就等着这一刻呢! 其实按她的想法,她也想嫁给徐闻,反正工作也交给他打理,接戏也完全听他安排。 现在和蓝火这一解约,越发以后连工作上的一点分隔都没有了,从工作到感情,完完全全捆绑在了一起。 这时结婚,再理所当然不过了。 但是这种事,男方不提,总不好由她女方父母开口,显得像逼婚似的。 当然沈安然也并不怪徐闻不谈,毕竟现在公司正是艰难时刻,时机不对,两人也没这个心思。 所以当下,她不但没结婚的心情,甚至还怕爸妈这突然的开口惹徐闻不开心了。 当下瞟了他一眼,不等他有所反应便忙道:“妈,你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 童雅琴也不是吃素的。 “嘿,你这孩子,大过年才要说这个呢,不说这个说什么?” “说过年呗!我回来过年你不高兴?”沈安然豁出去了,开始胡搅蛮缠。 “当然高兴啦!” “那我带徐闻回来,你不高兴?” “那当然更高兴了,你这孩子,尽说废话!” “那你都这么高兴了,就别得寸进尺了!要不要结婚,什么时候结婚,我们自有安排,你们就别管了!反正我肯定嫁给他,他也肯定会娶我,这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 沈安然噼里啪啦说了这么一大堆,着实打了童雅琴一个措手不及。 两口子对视一眼,仍不死心。 这次换沈朝文进攻,表情有些严肃:“你说得轻巧,结婚是大事,我们当爸妈的怎么能不管!” “你也说了结婚是大事啊,当然要好好筹划,哪是你们随口一提就能办的!”沈安然反应迅速,现在完全开启战斗状态。 “没说现在办,这不是商量着嘛!”童雅琴重新加入战局。 “你们哪有商量的语气,开口就是双方家长见面,那下一步不就直接办婚礼了?” “这……” “好了好了!” 沈安然霸气挥手,脸色已然是生气了,“人家没对象的催婚也就算了,我这有男朋友,也带回来过年了,你们也都满意,这样还催婚,有点过分了啊!” “话说回来,我和徐闻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感情状态你们也看在眼里,跟结婚也没什么两样,就差一张结婚证了。都这样了,你们就没必要着急了吧?” “再说了,我的工作性质毕竟特殊,结婚这种事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办的,两位老神仙,你们就体谅体谅我,给我一点点空间,好不好?” 两口子被怼得瞠目结舌,连怼人天王沈朝文,这一刻都说不出话来。 夫妻俩商量了好几天,练习了好久的话术,在自家女儿面前连三个回合都没走到,就彻底败下阵来,也是实惨! 因是过年,童雅琴也不想把气氛搞僵了,连忙打着哈哈把这一茬揭过去,在春晚音乐的带动下,房子里的气氛又热络起来。 187.新年快乐 看了一会儿电视,徐闻看时间不早了,给老婆使了个眼色。 沈安然会意,咳嗽两声:“那个,爸,妈,时间也不早了,我陪徐闻去对面宾馆开个房间,送他……” 话没说完,沈朝文突然站起来:“那什么,晚上吃多了,我出去转转!” 说着,动作极其迅速地蹿到门口,套上外套就推门出去了。 沈安然看得一脸匪夷所思,也没多想,继续道:“咱们家里也住不下,睡沙发又不舒服,还是住宾馆方便一点,反正就在对面,也不远!” 沈安然自认这番话滴水不漏,非常妥善地维护了他们爱情的纯洁。 童雅琴却撇了撇嘴,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行啦,去什么宾馆,就在家里住吧!” “啊?妈,家里怎么住,睡沙发?还是让他跟我爸睡一个房间?” “行啦行啦!” 童雅琴没意思地打断她拙劣的表演,一个斜眼仿佛在质疑:就你这演技还当演员? 她笑道:“刚才话都说满了,说你们俩现在除了没有结婚证,跟结婚也没区别了。都跟结婚没区别了,还分开住?怎么着,分居啊?” 沈安然噎住,顿时脸色一红。 徐闻在一旁倒是笑得轻松自在,其实从老丈人刚才急急忙忙要出门,他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可以抱着老婆睡觉了。 童雅琴不再打趣女儿,而是直接到房间拿了一套男士睡衣出来,款式型号一看就不是老沈会穿的,那必然是提前给徐闻准备的。 沈安然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回家两天了,这两口子一句不提徐闻来了住宿的事,其实早就想开了。 害自己白演了半天戏! …… 既然老古董沈朝文沈老师面子薄,做不出让未出嫁的女儿跟女婿在家里同住的事,那他们也就非常知趣地不在他眼皮子底下晃。 早早地洗漱完毕,就回房间去了。 躺在床上,徐闻笑得像个傻子。 沈安然幸福地趴在他身上,也被他带得笑起来,却问:“你笑什么笑,是不是在嘲笑我?” “哪儿敢啊!你那么凶,连自己亲爸亲妈都怼得哑口无言,我有几个胆子敢嘲笑你啊?我是在为我以后的生活担忧啊!” 徐闻憋着笑,尽最大努力把这番话说得一本正经。 沈安然委屈极了! “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要不是为了维护你,至于大过年的跟我爸妈着急吗?你还不领情,还嘲笑我!坏人!” 说着,嘟着小嘴坐起来,靠着床尾假装生闷气。 徐闻看着两人的地理位置,他躺在左边,老婆坐在右边床尾,看起来在生气,其实在打情骂俏,“床头吵架床尾合”几个字突然在他脑海里蹦了出来。 徐闻直接笑出了声。 沈安然以为他在笑自己,更生气了。 她两手叉腰:“你……你还笑,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话还没说完,被突然坐起来的徐闻一把抱在了怀里,直接扑倒在床上,绵密的吻又倾覆了下来。 沈安然被这毫无征兆的偷袭打乱了阵脚,一直到徐闻的手开始不听话地伸进她的睡衣里,她才警醒过来,连忙把他按住了。 她喘着粗气,脸色娇红:“不……不行,我妈还在家呢!” 徐闻也喘粗气,忍了忍……忍不住! “我轻点!” 沈安然:??? 怎么着,这还商量上了是吗? 虽然心里吐槽,脸上还是羞得不行,咬着嘴唇思索半天,摇了摇头。 “不行,我……我忍不住!” “……” 徐闻现在本来就欲望强烈,老婆这一句话,直接把他勾得要自燃了。 她这哪是在拒绝和解释啊,分明是在故意挑逗和勾引他啊! 什么叫“我忍不住”? 那不就是在夸他厉害吗? 徐闻: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被老婆撩拨到这一步,要不能成功把她拿下,那也太怂了。 当下不管不顾,直接扑上去又是一顿热吻,直接把这小女子亲了个七荤八素、醉眼迷离。 然而就要进入正题之际,她却还是清醒过来,再次按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又用没小雨伞来加固自己的立场。 徐闻瞬间就怂了! 他再怎么精虫上脑,也不可能自己顾着爽,把危险留给老婆,所以最后只能作罢。 抱着老婆躺在床上,做了七八十个深呼吸,身上那股火才慢慢消下去。 徐闻不由得感慨万千……还不如去住宾馆呢! 腹诽一阵,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一低头,安然已经乖巧地睡着了。 徐闻皱了皱眉,哭笑不得,这时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是昆城除夕夜午夜十二点放炮关门的习俗。 徐闻感知到春节的喜庆氛围,把怀里的小丫头搂紧了一些,在她的额头轻轻一吻,低声道:“新年快乐,老婆!” …… 在长宁县待到正月初四,到沈安然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拜了年,两人就坐飞机到了江州。 阔别半年有余,两人再次回到这个缘分开始的地方,感觉很奇妙。 蓝蓝就是江州人,知道他们的行程后主动要来接,即便徐闻拒绝,让她好好过年,小姑娘还是非常豪迈地坚持。 “安然姐对我这么好,徐哥年底又给我发了这么多奖金,我怎么能忘恩负义呢!我这新买的车虽然比不上公司的保姆车,但是勉强能坐,也省得安然姐被记者和路人拍到,是吧?” 两人一看她这么有心,也只好同意她去机场接机,送回了嘉宁苑。 房子老早就安排人打扫出来了,两人简单歇歇脚,徐闻就开着自己的小破车,带沈安然去了妈妈家。 路上,沈安然突然问:“哥哥,其实如果资金不够的话,我们可以把这两套房卖了!” 徐闻顿了顿,没有接话。 这个主意他不是没想过,嘉宁苑地理位置不错,虽然只是两室,但两套加起来,也值个一千多万了! 但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自己真正独立后的第一个落脚点,意义比较特殊。 “卖房……你舍得吗?”徐闻反问。 “嗯……当然不舍得啊!这房子我住了好几年,之前被雪藏,最艰难的那段日子都是在这套房子里度过的,怎么会舍得!” 沈安然语气颓丧,又道,“再说了,我们是在这里认识的,这两套房子有我们很多记忆,怎么舍得卖。可是,我们现在不是差钱吗?” 徐闻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老婆明显是想给他分担,所以即便是过年,也一直想着筹钱的事。可她越是上心,他就越有点自尊心受挫似的,竟然要让老婆为钱的事情烦心。 他想来想去,不忍心苛责,只好故意虎着脸不说话。 沈安然见状忙道:“哥哥,哥哥,我错了,我不再提这件事了!” 徐闻心里笑开了花,脸上却不显,还故意“哼”了一声。 “那还卖房吗?” “呃……” “嗯?!”他把脸一板! “不卖了不卖了,这房子还得留着我们以后养老呢,怎么能卖!” 养老这个词实在把徐闻给逗傻了,憋不住笑出了声,沈安然也像个傻娘儿们似的跟着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 不多时到了妈妈家的新房子,董建飞和董云桥父子俩到车库里迎接。 一见他们俩,董云桥就兴奋地扑了上来,围着沈安然问长问短,一副完全不认生的样子。董建飞在旁边咳得肺管子都快肿了,这个大一学生也不解其意,照样跟个癞皮狗跟屁虫似的,跟在屁股后头唧唧喳喳说个没完。 到家后,一大家子热热闹闹吃一顿迟到的年夜饭。 吴海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坐在沈安然旁边,一口一个“然然”,不停地往她的碗里推销自己精心烹制地珍馐美馔。 沈安然刚跟董云桥说了两句话,转过头,就发现自己的小碗已经堆得跟座小山似的,红烧鱼、油焖大虾、五花肉……上面无一例外全都是一层亮晶晶的肥油。 这一大碗吃下去,她就不是玉娇龙,而是玉肥龙了! 沈安然朝自家老公投去求助的眼神,徐闻会意,朝老婆眨了眨眼,随手把胳膊肘一蹭,自己的筷子掉在了地上。 “安然,去给我拿双筷子!” “哦!” 沈安然刚要起身,吴海萍就跟地球马上要爆炸了似的,连忙站起身:“然然坐着然然坐着,怎么要你动身,我去拿我去拿!” 忙叨叨奔向厨房,临走前不忘埋怨:“你这孩子也是,然然好不容易休息休息,你还支使她,也太不心疼自己媳妇儿了……” 徐闻憨憨一笑,就趁着老妈进厨房这两秒钟,把沈安然面前那一大碗直接扣在了自己碗里。 董建飞和董云桥都看愣了,明白过来后,齐刷刷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吴海萍拿了筷子回来,一时也没察觉到不对劲,还要继续给沈安然夹菜,徐闻便故意挑起话题,把她的心思挑开。 一家人说说笑笑,吴海萍突然道:“然然,你看你和徐闻也谈了这么长时间,阿姨看你们感情也稳定了,下一步,是不是要安排我们和你爸妈见个面,商量商量你们的婚事啊?” 这突如其来的话头,把沈安然都问愣了。 徐闻连忙接话,故作埋怨道:“妈,结婚这种事,你不应该先跟你儿子商量商量,统一口径吗,哪有直接问人女方的?” 吴海萍不悦地一横眼:“我倒是想跟你商量,我见得着你吗,一天天忙得连个电话都没有,我上哪儿跟你商量去?” “那你也……” “也什么!”吴海萍抢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和安然的感情,妈妈都看在眼里,我已经百分百认定她是我儿媳妇了,在我心里,她跟你的分量是一样的。我跟她商量,和跟你商量是一个意思,还分什么男方女方!” 这话倒是把徐闻都怼得无言以对了,老妈这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他也算是早有准备。 这时,沈安然笑道:“阿姨,您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高兴。其实不瞒您说,我也已经在心里拿您当婆婆了,不,不是婆婆,是当亲妈看待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甜言蜜语,把吴海萍先是甜愣了,随即才诚惶诚恐地笑得开怀。 刚要说话,沈安然却话锋一转:“但就像您说的,我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领证、办婚礼什么的,也就是个形式,并不影响我和徐闻的感情,也不影响咱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对吧?” 吴海萍脸色一怔,突然发现自己被推到了墙角。 她想要反驳不是这个意思,可话头是从自己嘴里秃噜出去的,现在已然覆水难收,只能硬着头皮点头了。 沈安然又笑道:“不过,我也明白您的心情,不止是您,这次回家我爸我妈也催来着。但我跟您说句实在话,不是我和徐闻不考虑结婚,实在是我的工作性质比较特殊,结婚生子都是要提前安排规划好的,这您应该也明白。” “所以这件事,还请您体谅,给我一点时间。我向您保证,我和徐闻一定会好好的,在外我是大明星沈安然,在内我就是您的儿媳妇,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沈安然这番话说得巧笑倩兮,声调婉转,把董建飞父子听得那叫一个瞠目结舌。 尤其是董云桥,这小哥可是见过自家嫂子踩着凳子爆着粗口奋勇杀敌的,现在这个矫揉造作还毫无破绽的女人……到底是谁啊?! 他都懵逼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女演员吗,也……太恐怖了吧!我以后可坚决不找女演员,这脸变得,还不得把我玩死! 董云桥想想就浑身打哆嗦! 其他人不知这小子的想法,各自有各自的震惊。 吴海萍完全被沈安然的一番话说服了,虽然没能成功催婚有点遗憾,但被儿媳妇话里话外的暖心,也哄得美滋滋的,当下哪有不好,褶子都要笑飞了。 团圆饭吃完,徐闻跟老婆回房睡午觉,忍不住赞叹:“老婆你厉害啊,怼自己亲妈毫不留情,跟婆婆也有说有道的,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心机呢?” “嘿嘿……嗯?你这是在夸我吗?” “当然!”徐闻脸色振奋,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老实交代,你的这些乖巧温顺是不是都在我面前装的,对付你妈我妈的这副嘴脸,才是你的真实面貌?” 沈安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温顺也是我的面貌,有心机也是我的面貌,不同的脸给不同的人,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呵!” 徐闻惊叹,竟无言以对。 188.各路救星齐聚 在江州待到初七,纵使吴海萍千不舍万不舍,徐闻和沈安然也到了要返程的日子。 虽然他们俩一个是老板,一个是公司一姐,没有人敢支使他们开工干活,但毕竟正阳的《卧虎藏龙》的项目还悬着,不管再怎么头痛,还是要回去想办法。 徐闻想到这个事就有点抓头发,除夕前一天在广城得了一千万,还以为新年带来了好运,没准过个年这9000万就凑齐了。 现在想想真是做梦做嗨了,以为钱会从天而降。 得,该想辙还是要想辙! 徐闻已经决定,要去卖身写歌了,都这个节骨眼也就别想节操的事了! 飞机票定在下午,因为是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满城的人都跟老鼠出笼似的在马路上蹿,外面堵得厉害。 徐闻、沈安然、蓝蓝和张楚生约定在机场会和,原本计划四个人一起回上京,结果临出发前变成了五个人——董云桥离开学还有一个礼拜,就提了一嘴要跟着去凑凑热闹,徐闻爽快地同意了。 紧赶慢赶,一行人总算准时抵达机场,晚上七点落地上京,又被保姆车一车拉回了市中心。 刚一上车,徐闻的手机就响了,是韩立州打来。 “喂,老韩!” “老弟,回来了吗?趁这个年还没过完,咱俩是不是也出来聚聚,共迎新春啊?” “你这鼻子还挺灵光,我这刚下飞机,就被你逮着了!” “哈哈哈,那必须的!”韩立州在那边笑得开心,“咱俩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是吧!” 徐闻翻了个白眼,瞥了一眼旁边的老婆,感觉自己不干净了! “我这个年过得就够颠簸的了,跑了好几个地方。现在刚下飞机,你让我歇会儿行吗?”徐闻推拒。 “嘿,你这人!我这给你雪中送炭来了,你就这态度?” 韩立州在电话那端,好不生气。 徐闻的眼神立马冒出亮光:“你什么意思?” “我能什么意思?就你想的那个意思,来不来吧!” “来,那肯定得来!”徐闻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变脸程度,让一车人都看呆了。 电话那头发出了一声满意的长叹:“这还差不多,位置一会儿发你啊!” 两人商量妥当。 徐闻很快看见老韩发来的定位,一看离现在的位置不远,当即下了车,祝福蓝蓝一定把沈安然和董云桥送到家。 徐闻打了个车,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 韩立州也刚到,屁股还没坐热呢。 两人省却客套寒暄,随便点了点菜,就直接招呼上酒,对碰了一杯。 徐闻急道:“你找我来到底什么事,有投资介绍给我?” 韩立州不悦地“啧”了一声,放下酒杯,直接朝他翻了个白眼,埋怨起来:“你个傻小子,真不是我说你,年纪不大,脾气倒倔得很!有什么事尽自己硬扛着,当你老哥我是吃素的吗?” 徐闻嘿嘿一笑,挠头不说话,又好奇催促。 韩立州长叹道:“别问了,没别的投资,就我自己!” “就你自己?” “怎么啦,不行啊,瞧不起谁啊!”韩立州翻了个白眼,直接问,“还差多少?” 徐闻虽然不想动用老朋友的私产,但既然人都来了,话也说到这份上,他也无所谓什么面子不面子了。 “八……八千万!”他直接道。 “嘶——” 韩立州嘴角一抽,意识到自己的大话放早了! 他抿了抿嘴,身子往前倾:“我说兄弟,一般的商业电影,总投资也就两三千万,所谓大片也就七八千万!你这可倒好,搭上公司全部身家,搭上自己全部身家,还差八千万……胆儿也太肥了吧!” 他顿了顿,神情严肃认真:“要不听哥一句劝,算了吧!” 徐闻没说话,脸色也没变,低头喝了一口茶。 抬起头,目光坚定:“老韩,你相信我,这电影能赚!” 韩立州放下筷子:“不是哥不相信你!可在电影圈,你毕竟是个新人!上次的《闻香识女人》,剧本够好,投资到位,导演名头也是顶呱呱地响,最后还不是栽了。” “没赔已经是万幸,我劝你啊,步子迈小点,先搞点低成本的,赚了当然是好,赔了也不心疼,还能从头再来,不好吗?” 徐闻自然知道韩立州是为他好,所以他说这番话,他并不生气,反而心里感激。 他笑了笑:“老韩,你不用劝我了,该有的风险,存在的困难,我一五一十全想过了。正因为上次栽了,所以这回有经验,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所以,这个项目,不管怎么艰难,我也一定要做下去!” 韩立州看了他三秒,最终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两张银行卡,推了过去! “这里有两千万,年前就打算给你的,但我手里没现金,都是各种股票、房产什么的,这段时间一直在兑现,才刚弄好!” 韩立州说着,洒然一笑,“本来以为够了,没想到你小子玩这么大,所以还差得远!” “不过没事,老哥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钱还是有几个的,回头再卖两套房,再给你凑2000万,再多就没辙了!” 徐闻脸色一顿,看着面前的两张银行卡,滚烫的火锅不及心里热。 他没有矫情,直接把卡收下,端起了酒杯。 韩立州会意,两人一碰,同时一饮而尽。 徐闻感慨道:“老哥,我知道你拿这钱是为了帮我,不是为了赚钱。但你放心,这笔投资,我一定给你算得明明白白的,绝对帮你大赚一笔!” 韩立州显然不在乎这些,随意摆了摆手,脸色又正经起来:“话说,我虽然出了四千万,可还是不够啊,剩下的四千万你打算怎么办?” 徐闻皱着眉头:“算上你这四千万,总投资已经超过一个亿了,拍摄差不多是够的,只要准备完善就可以开工了。” “后面的资金用作宣发……再慢慢想办法吧,大不了我就去直播,再大不了就露脸呗,反正我又不是什么在逃犯,如果这张脸能换好几千万,何乐而不为!” 韩立州大笑起来,摇了摇头:“老弟,你这张脸藏了这么久,不想露就别露了,老哥给你支个招行不?” 徐闻知道他想说什么,要是之前早张口推了,可现在差钱,也就挺不直这杆腰,笑呵呵地等他说下去。 韩立州笑道:“我知道你不想给别人写歌,老哥也不勉强你。之所以还跟你提这一茬,是有个好差事!” 他咳嗽两声,正经道:“云朵去年年底新签了一个歌手,叫秦思思,学音乐出身,长得还行,唱功也不错,但不算有辨识度,小火可以大火难!” “这丫头呢,当歌手纯粹是个爱好,家里的钱不说全国前十,上京前十是肯定有的,我这么一说,你估计都能猜到他爸是谁了!” “秦家就这一个女儿,宠得很,所以是砸钱陪她玩的,要不然云朵也不能签她!” “虽然人签了,但是要怎么包装,怎么捧,老刘他们暂时还没想法。”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管怎么捧,歌手歌手,肯定是要拿作品说话的,所以只要你肯接下这个活,写歌那点钱是小意思,这四千万的投资,秦家就能给你!” “这活最大的好处是,你不用着急写歌,一年两三首,就能把她一个新人歌手给喂饱了。” “关键,这两三首歌,就能立马换来大笔投资,今年之内一定到位,绝对能顶上你这电影拍摄后的宣发阶段。你看怎么样?” 韩立州说完,徐闻眼睛都亮了。 这……可是好家伙的,两首歌,四千万,这算是天上掉馅饼吗? 虽然震惊,但是徐闻还是决定要回家考虑一下,毕竟这个瓜虽然看着美味可口,但他总觉得有想象不到的风险,需要冷静下来考虑周全,才决定要不要接! 不过当下,还是对韩立州的仗义援手,表示诚挚感谢! …… 虽然九千万的资金缺口现在只补上了五千万,但是拍片足够了,所以第二天上班,徐闻就宣布项目重新启动,各方面工作再次铺开。 这个决定一宣布,公司上下都立马热血沸腾起来,欢喜鼓舞地投入到各项工作中。 万事开头难,重中之重的一项任务是,选角。 到目前为止,两个女主角和男二号罗小虎已经定下,男主角李慕白和其他配角都在悬空状态。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不是他们可以广发英雄帖,居高临下邀人来试镜的时候了。 正阳自然也不能再端着架子,导演组进行认真分析研究后,以“项目合作”的姿态,向资历、演技、形象和李慕白符合的男演员发出了邀请,只要有一个答应,这男主角就算定了! 男主角如此,其他配角倒也不必。 所以第二天,《卧虎藏龙》剧组面向全社会招募演员的公告,被发在片方官方微博号上,并被沈安然、吴蝶、谢昱霖转发出去。 鉴于几位演员的热度,一夜之间,这消息也算是天下皆知。 不知情的吃瓜网友自然不知道这个项目遭遇的挫折,只是看了个热闹,为自己喜欢的演员奔走打call。 但明晓内情的圈中人则是个顶个的懵逼,万万没想到之前那般围追堵截,正阳却一点不受影响。 安安静静过了个年,转头就继续大张旗鼓地推进项目,懵了东海云天、麦芽影业以及所有圈中人好几个逼! 圈中慌乱之际,导演组这边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 徐闻、宋敬、杜博文知道,现在的他们已经是孤立无援,自然来试镜的有一个算一个,只要你敢报名,他就敢让你登台。 不惜把自己累死,也要在这种大浪淘沙的环境里淘出合适的演员,只为在逆境中,把这部电影诠释到位。 好在这个圈子太大,大到没有垄断性的巨头,即便东海云天、麦芽在行业里名头响当当,但和他们规模差不多的,比他们规模小一些的,也仍然不乏少数。 正阳之前抱着《卧虎藏龙》的剧本,小公司、新班底,想从其他影视公司拉到投资当然难。 但是剧本是好剧本,冲着这个,各大影视公司也不介意让演员前去试一试。 反正都是配角,用不上自家的顶梁柱,找几个拿演戏当饭碗的老演员去试试。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出于这个心态,尽管正阳豁出全力背水一战,倒也没多少破釜沉舟的惨烈和悲痛,有的只是试镜现场人山人海的热闹,完全看不出内里的艰难。 一连两周,宋敬、杜博文可是累惨了! 当然造成他们累的,不单单是试镜的演员太多,还有大boss徐闻。 有好些他们觉得还可以,和角色契合度很高的演员,到了徐闻那儿,只看了一眼就摇头。 他们也很无奈,不过既然这剧本是他写出来的,自然相信他的感觉,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试。 不过说来也奇怪,最终徐闻点头的演员,还真就比之前他们相中的要好,一张口,就像是从剧本里走出来的一样。 通过这种方式,碧眼狐狸、蔡九等角色都定了。 出人意料的是,蔡香妹这个角色最终定在了孟林溪身上。 当在试镜现场看见“林黛玉”之后,所有人都先是吃惊,随即便是疑惑,不相信柔弱的林黛玉能演好武女蔡香妹。 可孟林溪显然是有备而来,角色吃得很透,对仇人的愤恨,和相依为命的爹被杀害后的孤苦无依,都到位地诠释了出来。 宋敬和杜博文都被折服了,拿眼睛去看徐闻,好在最后,他也点了点头,这个角色才算敲定。 至此,电影里的几个主要角色,除了男主角李慕白,就只剩下可以算作男三号的铁贝勒还没定。 这是影响电影前半部分走向的一个重要人物,原片是由郎雄出演,是一位真正的老戏骨,也是李安电影里是熟脸。 这个角色,还真不是谁都能担得起来。 导演组试了好几天,倒是有许多五六十岁的老演员来试戏,但基本上都是那种肥皂剧里演人爹的,演起戏来喜怒哀乐都是固定的套路。 真正德高望重的老戏骨瞧不上这种小配角,所以试来试去,不但徐闻不满意,连宋敬和杜博文都不满意,选角进度陷入僵局。 这时,一个电话打到了徐闻手机上,让他皱了半天的眉毛,也没想好接是不接! 189.金钱的碾压 电话是老爹戴寅打来的。 当然现在,只有徐闻知道电话那头是他亲爹,而他亲爹却并不知晓! 想了半天,他还是按下接听键,语气是一如既往地恭敬,详问对方致电来意。 然后,他就听到了戴寅要试镜铁贝勒的请求。 徐闻都惊了:“戴老师,我没听错吧,您……有意出演铁贝勒?” 对面爽朗大笑,语气是与平常无异的轻松温和:“老弟,你看看你,之前还叫老戴呢,怎么现在成戴老师了,这不是生分了吗?!” 徐闻笑了笑:“之前是之前,现在您是金球奖影帝,德高望重的戏骨前辈,怎么还敢称呼您老戴呢!” 电话那头也笑了起来。 “什么影帝,就是个镀金的铁疙瘩,没什么了不起的。我还是我,老戴还是老戴,别人生分也就算了,你可别这么叫!” “行,老戴!”徐闻是知道他的脾气的,自然遵从他的意愿。 “唉,这还差不多!” 戴寅爽朗笑了两声,颇为认真道,“不瞒老弟说,我拿奖以后,接到的影视邀约确实不少,角色也比之前要好得多,最起码都不是那种脸谱化的人物了!” “不过,我这把年纪,你也猜得到,找上来主角也没几个,基本上还是爷爷爸爸之类的。” “我倒不是拿了奖就飘了,非要演主角什么的,我的意思是,横竖都是配角,那些邀约上门的剧本,远没有《卧虎藏龙》吸引我。” “再加上这剧本是你写的,项目是你投资的,我当然得鼎力支持啦。之前老早想给你打电话,但一直不得空,所以才耽搁到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吧?” 戴寅的语气轻松不失诚恳,愣是让徐闻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打心眼里,他不愿意跟老爹多碰面,戴寅倒是没事,拿他当一个有点恩情的后辈小弟,可徐闻不行。 他知道这老哥不是老哥,是他老爸,而且是一出生就没怎么管过自己的老爸。 虽然他顶着个穿越者的头衔,但毕竟以徐闻的身份活了二十多年,那些因为没爸而被嘲笑被凌辱的记忆仍然历历在目,很难不对这个男人心怀怨恨。 但是…… 他不得不想到前世的自己,也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临死前儿女都不愿意到医院来看一眼! 推己及人,他又觉得戴寅应该希望儿子能谅解他,所以他也不太能恨得起来。 于是这情绪就尴尬呀,尴尬呀,尴尬到徐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想来想去,干脆父子俩离得远远的,不见面也就没事了。 可现在…… 徐闻虽然觉得别扭,但又不得不承认,戴寅的演技、年龄、形象,都和铁贝勒这个角色很搭。 而且徐戴寅现在是炙手可热的新晋影帝,如果能加盟这部电影,对后期的宣传造势,也将带来几分助力。 出于这个考虑,他只能向电影最终的票房和口碑低头,同意戴寅出演铁贝勒一角! 试镜显然不太有必要! …… 一月忙慌慌过去,二月,《卧虎藏龙》的主创正式剧集,对剧本进行探讨。 在此之前,李慕白的角色刚刚定下,是戴寅通过私人关系推荐的,是他所在经纪公司的一哥高宇胜,今年四十五岁,在电影圈的地位就算比不上周润发,至少也是梁朝伟的级别了,出演李慕白足够了。 至此,徐闻对戴寅加入项目的情绪不再是尴尬,而更多的是感激。 毕竟这位亲爹不仅自己出演男三号,带来了男一号,还把圈子里最有名的武术指导张泉也请来了。 要知道在此之前,徐闻曾动用各种人脉关系向张泉发出邀请,开出的价格也已经是行业最高水准,绝对配得上他的地位。 但是张泉都拒绝了。 拒绝的原因倒不是因为这个项目在圈子里遭到了各大影视公司暗戳戳的抵制,而是他有片约在身,实在抽不出时间来。 徐闻也没辙,只能退而求其次请到了另一位比较有名的电视武侠剧的武术指导,虽然来头也很大,但他总觉得心里没底。 毕竟这位雷指导多年在电视圈打拼,对于电影镜头所讲究的效果,肯定是有所出入差池。 但是徐闻也没办法,现在各项工作已经进入了紧锣密鼓的筹备阶段,就不是他吹毛求疵的时候了,可心里总是惴惴不安。 张泉的加入,让他把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对这部电影成功的预判一下从80,提升到了90。 剩下那10,只能交给老天爷了! 如今,《卧虎藏龙》电影班底正式成立,各项工作有序铺开。 二月十三,各大主配角也正式碰面,拍了定妆照之后就凑在一起,开始围读剧本、研讨剧情、深挖角色,帮助演员更好地理解自己饰演的角色,更能有效梳理情节,形成逻辑自洽,而在正式开拍时表演更加流畅。 这个过程在影视创作中是非常有必要的,在影视圈也是约定俗成的行规,基本上正规一点的项目都不会少。 而在徐闻曾经历过的地球影视圈,包括但不限于华语影视圈,从影视明星到幕后团队无不受到金钱驱使,一切图快,一部50集的电视剧两个月就能拍完,甚至时间还能更短。 档期压得这么满,哪怕场场戏都一遍过也来不及,自然就催生了各种替身、抠图、念数字的行业怪相。 围读剧本就更是扯淡了,反正徐闻拍戏那么多年从来没见到过。 现在这个影视环境,虽说竞争更加激烈吧,但创作氛围要好得多,只要砸钱加用心,好作品不用愁,挣钱也不是问题。 不过……还是要防止上次《闻香识女人》的情况再次发生。 因为这,徐闻陷入了深度思考筹谋之中,这次《卧虎藏龙》的突围之旅,已经成竹在胸、胜券在握! 然而不等徐闻展开部署,一道属于他的磨难气势汹汹涌了过来。 二月下旬头一个周一,主创们的剧本围读还在上京的一个酒店里举行,徐闻作为编剧和总制片本来要全程参与的,这天因为公司有事临时回去了一趟。 刚到办公室,椅子还没坐热,前台小李就气喘吁吁跑来,道:“徐总,有,有个女的找你,脾气可不好了,看起来像是来找茬的!” “女的?” 徐闻眉头高高皱起,不记得自己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啊。 他左思右想不明白,一抬头,对上了小李一脸吃瓜凑热闹的表情,顿时无语。 心说我对我老婆情比金坚,可没在外面犯过桃花债,真的是! 还没想明白何方大神降临,急促的高跟鞋踩地声传了过来,听起来很不好惹。 徐闻连忙站起身,不是为了客气,只是好奇到底什么人找他,然后就看见一个浓妆艳抹、衣着精致、白得发光的女人站在门口。 女人戴着墨镜,但从整体气质上也能看出年龄不大,两边嘴角是向下撇的,那一身怒气连七八十米外都感受得极其强烈! “你就是徐闻?”女人上下打量一眼,冷傲发问。 “我是徐闻,请问……” 话还没说完,女人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了,摘下墨镜,扔在茶几上,露出了她精致的面容。 徐闻有些不悦,但还是摆摆手,让小李出去了。 小李如释重负,很“体贴”地把门给带上了。 徐闻的嘴角抽了抽,在自己的老板椅上重新坐下,战略性地往后仰了仰。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 “秦思思!” “秦思思?” 徐闻重复着这个名字,总觉得耳熟,好像在哪里停过。 他这个反应,越发让秦思思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了一声:“我说,徐总的谱可真是够大的!不肯给我写歌就算了,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怎么,我秦思思不配入你的耳吗?” 一说写歌,徐闻想起来了,上回韩立州说要给他介绍个金主……啊呸,是介绍个富二代歌手,给她写歌把她捧红,她那个富豪老爹就给他投钱拍电影。 大家双赢。 徐闻上次说要考虑考虑,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主要是项目太忙。 没想到现在,金主直接找上门来了,而且看这气势,对他的轻视和不以为然很是不满。 徐闻心头一凛,有点怂了。 倒不是被秦思思的气势给吓到了,而是觉得因为自己失忆,把人家晾了那么久,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要说给她写歌也没什么,只是现在看来,这位姐的脾气好像有点不太好。 徐闻对今后的合作表示严重怀疑,所以现在有点犹豫! 秦思思可不给他装腔拿大的机会,直接逼问:“徐老板,你给句准话吧,到底能不能给我写歌,什么时候能写好?” 徐闻都惊了。 这第二个问题是什么意思,直接默认达成合作了吗? 他脸上不露声色,笑道:“秦小姐,冒昧问一下,以令尊对你音乐事业的支持,应该能请到很多知名音乐人帮你写词作曲,想走红和出圈,根本不是难事。我写歌只是玩票性质,拿了几个金曲奖也只是运气使然,实在算不了什么。你……” 秦思思不耐烦地摆摆手,懒得听他这些话。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么磨叽!” “……” 徐闻彻底服了,这姐妹儿着实有点暴躁啊! 秦思思道:“我找你的原因很简单,你给沈安然写的那首《魔鬼中的天使》,我非常喜欢,就是我最喜欢的那种调调,感觉独立、自省又深情,不像现在市面上那些女歌手的歌,要么跟个疯子似的哟哟哟个没完,要么跟个怨妇似的天天为什么不爱我,烦都烦死了!” 徐闻看着这姐妹儿五官扭曲,差点憋不住笑。 到现在,他已经适应了这位大姐的风格,着实是有点暴脾气。 不过这有话直说的性格,倒是挺让他欣赏的,感觉沟通起来很省力气,用不着各种客套寒暄拐弯抹角。 “我明白了,看秦小姐的风格,应该也不是那种沉溺于儿女情长的类型,更喜欢独立、自强的音乐风格,对吧?” “也不是!” “啊……啊?” “独立自强?我一个啃老富二代,全身上下都是老爸的钱,独什么立,自哪门子强啊!” 秦思思说着,自己都笑了! 徐闻也实在绷不住笑起来,这大姐真是……太直接了。 秦思思又道:“不过虽然我不独立自强,但有一颗独立自强的心啊,所以你给我写的歌,一定要是那种积极向上的,哪怕是为情所困,也不能是怨妇那种,明白吗?” “明白了!” “嗯,这还差不多。什么时候能交差?” “呃……最快也得一周吧?” “一周?不行,太磨叽了!我给你三天时间!” “三天?” “三天还不够?!我听韩立州说,他那首《盛夏的果实》是你们在吃饭的时候,花了不到五分钟创作出来的,三天足够了吧?” “呃……” 秦思思再次烦躁摆手,懒得听他编瞎话,直接拍板:“就三天,三天之后我要看到谱子,如果我满意的话,让我爸给你的电影投2000万先!” 徐闻倒吸一口凉气,感觉到了金钱对人性的碾压,物欲对道德的沦丧。 “怎么,嫌少啊?” “不不不,够了够了!” “够什么呀!” 秦思思不屑一顾地笑笑,仿佛她刚刚说的不是2000万,而是2000块。 “我听韩立州说,你这项目还差不少钱呢!电影我不懂,也不感兴趣,不过钱嘛,我爸有的是,5000万以下都没问题。” “但我跟你也不熟,不可能一下子扔这么多给你,所以还得看你表现。要是你写的歌我满意,那我的第一张专辑就都交给你负责了,完事之后再给你投个几千万,那都是小意思!” 徐闻差点就当场跪下了! 这这这……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这就叫壕无人性吗? 他自己现在也算是个艺术行业从业者,基本的道德和节操还是有的。 面对如此嚣张和强势的金钱霸凌,他真想一拍桌子,愤然大喊:“老子不需要,带上你的钱赶紧给我滚!” 但是……为了钱,他最终还是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灿然一笑。 “没问题,秦小姐,都包在我身上了!” 190.买一送一 既然已经接下了给秦思思写歌的活,徐闻很快把自己的心态,从影视投资圈新贵调整到音乐圈穷逼狗腿子的状态。 挣钱恰饭嘛,不丢人! 琢磨明白金主的性格和要求,他也很快有了思路,既然这位祖宗喜欢《魔鬼中的天使》这种调调,那好办,照着原唱田馥甄的歌单来呗。 反正hebe也是徐闻很喜欢的一位女歌手,她的歌记得不少。 随意想了想,主意有了。 他定下了《y love》这首歌,风格和《魔鬼中的天使》非常相似,一晚上就写出来了。 不过徐闻留了个心眼,没有立即给云朵音乐发过去,要是显得自己太高效能了,以后保不齐更得被这个富二代给缠上,那还了得。 就算他是头奶牛,也早晚有被她榨干的一天。 原本定的是三天交差,他拖了两天,愣是到二月最后一天才完工,把歌谱给云朵那边发了过去。 紧接着,第二十四届金鹏奖开幕的日子也到了。 作为国内三大国际a类电影节奖项之一,金鹏奖的含金量不比金球奖低,只不过因为举办地不在内地,所以影响力要小一些,不过分量还是足足的。 沈安然凭借《闻香识女人》里的唐娜一角,成功入围三大奖的新人奖,但年前的金球奖铩羽而归,给她打击很大。 所以,即便这次金鹏奖除了最佳新人外,她还被提名最佳女配,但她还是没什么信心,甚至都不想去参加了。 公司团队反复分析论证,觉得金鹏奖既然能在新人奖和最佳女配都给予她提名,自然证明对她的表现是非常认可的,所以得奖的概率很大。 而且即便不得奖,提名也是一种实力的认可,尤其她作为一个电影圈的新人,被提名却不出席,那不是等着竞争对手泼脏水,一通耍大牌的通稿从天而降吗? 所以大家一致决定,要出席! 沈安然纵然心里不愿意,架不住徐闻和戴寅都劝她,也只能调整心情、振奋精神,设计当天出场的三套造型,准备闪亮登场。 三月初四,晴空万里,金鹏奖正式召开。 在徐闻和造型团队的陪同下,沈安然一行在头一天下午就抵达,并在主办方的安排下下榻酒店。第二天一早就起来化妆、做造型,七八个人围着一个人转,仍忙得不可开交。 在娱乐圈,一个一线明星顶一个上市公司,被这么多人伺候也是理所当然。沈安然之前还不习惯,现在也勉勉强强接受了,但接受并不代表享受。 她一点也不觉得被这么多人围着很骄傲,反而觉得自己现在是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是个名称为“沈安然”的作品,而不是她自己。 徐闻看出她情绪不佳,等所有妆发造型结束后,给了蓝蓝一个眼神。 蓝蓝现在已经从小助理,提拔成沈安然的经纪人了,整个人的气场也全面提升,当即t到徐闻的意思,以工作辛苦为由带大家到隔壁房间去休息吃点心。 房间里只剩下徐闻和沈安然两个人。 沈安然见空气安静下来,脸色也有点松垮,转身找徐闻要抱抱。 徐闻看着她一身恍若仙子的高定礼服,脖子上挂着奢侈品牌借来的钻石项链,整个人散发着“我很贵”的气息,不敢过去。 两人手拉着手,笑得松弛! “怕拿不了奖丢人?”徐闻直接问。 “嗯!”沈安然坦然承认! “不拿奖也很正常啊,这是你拍的第一部电影,而且性质更接近客串,不拿奖才是情理之中。” “我知道啊,道理我都明白!” 沈安然脸色纠结,“其实我也没奢望要拿奖,我的担心是,明明自己知道现在不是拿奖的合适时机,可是为了咱们公司的名气和热度,我又不能不出席颁奖礼。我不是觉得委屈,就是怕这种场合来多了,会被人质疑毯星,那不就……” 徐闻大笑起来:“没提名来蹭红毯的才叫毯星,你正儿八经拿了两个提名,这样还叫毯星,那别的女演员还活不活了?” 沈安然一怔,也跟着大笑起来,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心理负担确实有点重。 徐闻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双手,笑道:“而且你说为了公司的名气和热度,这个想法也不对。我们公司靠实力说话,不需要名气和热度,我之所以同意你出席颁奖礼,主要目的是让你适应适应这种场合,以后还得常来呢!” 沈安然哭笑不得。 “哥哥,你也太……太看得起我了吧?” “有什么问题吗?” “这可是金鹏奖唉,多少演员努力了一辈子都望尘莫及,你竟然觉得我以后能常来?你对自己这么有信心吗,觉得你一定能把我捧上影后宝座?” 徐闻笑了笑:“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我是对你有信心!” 沈安然怔了怔。 “虽然我能写剧本,能开公司运营影视项目,能为你把拿奖的一切功夫都做好。但是,最后能不能打动评委打动观众,靠得还是你自己。” 徐闻洒然一笑,继续道,“傻老婆,你不相信自己,但一定要相信你哥哥。我的眼光不会错,你是天生的演员,天生的巨星。” “如果你没有这份资质,就算我再有本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你在《闻香识女人》里的表现,也不会成为经典在各种网络平台疯狂流传。明白吗?” 沈安然还是懵懵的,好半天才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两人聊了没多久,金鹏奖红毯即将开始。 沈安然被请到酒店一楼,由于女明星需要随时补妆,所以专门安排了一个大休息室用作后台。 推门进去,里面唧唧喳喳全都是女人,坐着的全是各路大大小小的女明星,站着的是助理和随行人员,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沈安然一进门,大大小小的女艺人同时回过头,神情都是一怔。 从她们的眼神,沈安然也知道自己今天的扮相绝对又美得一批,忐忑的心情不免觉得美滋滋,不过表面上还是保持高冷范。 她也不想跟这些女人假装亲热的聊天,只觉得这身仙女裙真的太沉了,现在只想找把椅子坐下。 可是环视一圈,却发现……没有空椅子了。 其实休息室里远没有这么多艺人,工作人员也不敢坐,只是很多椅子都用来放女明星的包和各种随行物品,无不占得满满当当! 沈安然看了一圈,放弃了去跟这些白骨精交涉的心,找了个角落的桌子靠着,也算休息。 唧唧喳喳的声音从休息室正中央的位置传来,对话都是这样的: “哇,你最近又瘦了,怎么控制的,教教我呗?!” “我哪里瘦了,昨天称还胖了三两,你才是真的瘦了好吧?” “我没瘦好吧,你才是真的瘦,又高又瘦!” 要么就是: “哇,你皮肤好好哦,又白又细腻!” “你也是啊,小卧蚕多好看呀,化都化不出来!” “卧蚕有什么用,你的脸型这么好,直接秒杀一切好吧!” …… 沈安然听得都快吐出来了,憋着轻笑。 明明这些女人都恨不得往对方脸上泼硫酸,却非得捏着嗓子在这尬夸装亲密,也不嫌心累。 她摇头无语,这时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飘了过来。 “雯雯姐,我上个礼拜专门去看了《女娲》,你演得好好哦,这次最佳女配肯定是你的啦!” 说这话的是个穿低胸高开叉礼服的女人,全身上下都勒得很紧,放眼看过去,白花花一片。 沈安然差点没认出她来,钟岚,她在临泰的同事,两人还是同一个组合一起出道的。 想当初,她们俩在临泰的地位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钟岚因为伺候刘文广伺候得好,被捧成公司一姐。 她自己也争气,把握住资源,凭第一部电影拿下了金球奖最佳新人,成功跻身电影圈。 不过如今看,她的星途可见也不是很坦荡,没提名来蹭红毯,还穿得这么艳俗博眼球,又在田雯雯面前捧臭脚…… “老娘豁出去了”几个字就差直接写在脸上了。 她这一开口,好几个女人都顺着话头开始吹捧起田雯雯,虽然她在《女娲》里只是个女配角,但这电影是大制作高票房,女主又是传奇影后项春丽,她作配并不丢人。 再者说,她本身已经是三大奖大满贯得主,名副其实的新生代演技派代言人,也难怪面对众人吹捧却能怡然自得,一点也没有自觉配不上的意思。 沈安然也就听听,不觉得怎么样。 下楼前经过自家哥哥一番安抚,她现在谁也不放在眼里。 但她不挑事,架不住贱人自己作死。 钟岚似乎觉得自己的臭脚捧得还不到位,又道:“雯雯姐,其实我觉得您这个奖拿不拿都无所谓了。这金鹏奖越来越水了,连有些人在电影里客串一下,都能提名最佳女配,简直是个笑话!” 这话一说,所有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虽然她们也不忿沈安然被提名,可是她的名声和势头摆在那里,可不是她们这些人可以碰瓷的。 房间里气氛一时有些冷清尴尬。 沈安然忍了忍,没有发作。 不是不敢,是觉得没有必要。 这时,有位看不过眼的女侠出手了! “钟岚,你这话说的,雯雯都生气了!” “啊?”钟岚没反应过来。 那人冷笑道:“雯雯可是三金影后,你说金鹏奖水,那不是在说她上次拿金鹏奖影后,其实什么也代表不了吗?” 钟岚直接怔住,这才反应过来,田雯雯自己也拿过金鹏奖,顿时慌得满脸通红,不停地给田雯雯道歉。 田雯雯倒是表情冷淡,笑道:“你只是随口说说,我没放在心上!” 周围人一看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场景,都忍不住憋笑,房间里一片喜庆。 沈安然也忍俊不禁,这时有人给她搬了一把椅子来,她连忙道谢,看着这人走到刚才那女侠旁边。 这人,沈安然当然认识,四小花旦之一的赵梦涵,也是电影圈的新秀。 和田雯雯不同,她虽然出演了不少大热电影,但是拿奖缘一直不太好,到现在为止也只拿了个金球女配,不像田雯雯,一部文艺片就横扫三金,成为四小花旦第一人。 刚才帮她解围,现在又送椅子,沈安然好不感怀,对她投去感激的眼神。 两人相视一笑,虽然没说过话,但也颇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思。 …… 热热闹闹的红毯过去,颁奖典礼很快开始。 按照重头戏压轴的原则,新人奖、配角奖自然放在前面,于是颁奖典礼刚开始半个小时,最佳新人演员奖就打头阵揭晓了。 颁奖嘉宾一通玩悬念之后,沈安然的名字被念出来,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有点懵,在数百人虚伪的掌声中走上舞台,接过沉甸甸的奖杯,笑得光明璀璨。 “感谢大家,哇,这奖杯真的好沉!” “其实获奖感言去年年底就写好了,本来打算在金球奖上念的,但是金球奖没给我这个机会,感谢金鹏奖主办方,让我的这篇稿子有机会重见天日!” 全场哄笑,这么大言不惭的获奖感言,倒是新鲜别致。 “开个玩笑,大家别当真。其实没什么好说的,谢谢《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谢谢台前幕后的所有工作人员,谢谢金球奖主办方和颁奖嘉宾,也谢谢我自己,最后,谢谢大家的掌声!” 话音落下,全场掌声如潮。 沈安然诚敬鞠躬,拎着内场特意新换的鱼尾裙礼服,高挑的身材配着调皮的笑脸,追光灯下像一只不谙世事跃入人间的美人鱼,不可方物的绝美之下,尚有几分俏皮可爱。 满座男士都看怔了,以至于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颁奖礼,那么多漂亮精致的脸蛋登台,大家的心思都没在上面。 直到最佳女配角奖项揭晓,沈安然的照片再次出现在大屏幕上,众人的心思才又回来。 这一回,连沈安然自己都怔住了! 借她十个胆,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凭一个出场五分钟的角色,拿了最佳新人,还拿了最佳女配。 想想上次金球奖,自己满怀希望却失望而回,而现在却……买一送一? 今年这运势可以啊! 191.田雯雯的不甘 沈安然又火了! 她在金鹏奖一举夺得最佳新人演员奖和最佳女配角奖,成为了当天晚上的最大赢家,风头甚至盖过了拿影帝的戴寅和拿影后的赵梦涵。 当然,从奖项重量级来说,她两个奖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最佳女主角,所以她这次的爆火,还有另外两个维度的加持。 一个是她当晚的三套造型,一套比一套出圈,红毯上的仙女群就已经足够惊艳,领奖时的那套鱼尾裙造型,更把她那一米七的曼妙窈窕身材衬得淋漓尽致。 更关键的是,她整体展现出来的气质还不是林娜那种风情、御姐类型的,性感本来呼之欲出,偏偏她在领奖时的一个调皮眨眼,被宣布获得最佳女配时毫不做作的震惊…… 活脱脱就是美人鱼届出逃的人鱼公主,十足的俏皮可爱。 在娱乐圈,性感并不奢侈,可爱也比比皆是,唯独把性感与可爱糅合得如此协调一致的,至今为止独此一份。 另一个原因就是她那惊骇脱俗的获奖感言——又是她在逃人鱼公主的另一个作证。 获奖感言观众听得多了,真挚的、虚伪的、语无伦次的、装腔作势的……唯独她这么坦荡荡的,少之又少。 关键人家的坦荡又不表露出丝毫的骄傲和做作,一句“金球奖”足以证明,她的这番感言的确恰如其实,而不是为了在颁奖礼上博出位,而故意架构的所谓“高情商”。 这种真诚,以及真诚所带来的笑料,成了她备受网友喜爱、收获无数好评的原因。 一夜之间,关于沈安然的各种赞誉之声,侵袭了整个互联网,关于她的演技、身材、长相、性格、唱功…… 几乎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被夸得翻天覆地,甚至还有人爆出她曾经面对临泰老总的“潜规则”,宁愿被雪藏也不肯屈服的内幕。 这份倔强和心性,越发让她获得广泛的赞誉和男女老少无差别的欣赏,娱乐圈标杆和典范,也不过如是! 一夜之间,什么四小花旦、八大天王,整个娱乐圈的热度加起来,仿佛都没有她沈安然一个人多! 这架势,完全是要称霸娱乐圈的架势,把正阳影视上上下下都惊得目瞪口呆,对这从天而降的好事有些措手不及。 要知道在这个圈子里,热度就是玛尼。 而根据一个网站对沈安然个人价值的评估,就她这个名字这张脸所富涵的商业价值,就达到了恐怖的28亿。 这个数字,在圈子里妥妥地排进了前十,前面仅有几个传奇天王和国际商业大导,一个女的都没有。 也就是说,说她现在是娱乐圈女艺人第一人,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了。 这个势头,沈安然本人都懵逼了! 面对公司所有人投来的异样眼神,她一脸无辜地表示:“我……我什么也没干呀!” 几个大佬直接被雷翻。 原本是针对《卧虎藏龙》的项目推动会,说了没两句就成功跑题,张楚生激动道:“这两天,沈安然个人微博涨粉速度极其迅猛,现在她的粉丝量已经超过了田雯雯,是女艺人里最高的了!” 蓝蓝补充道:“不止是微博粉丝,各大网络平台搞的艺人排行榜,不管正式的不正式的,安然姐的排名都蹭蹭地往上蹿,热度不是一般的大!” 会议室其他人也无不振奋地加入了群聊。 “以安然姐现在这个热度,随便演个什么电视剧、电影,那肯定都会赚翻的!” “演电视剧电影不行,制作周期太长了,我觉得开演唱会才是把热度变现最好的方式!” “我也同意开演唱会。安然姐现在的微博下面,就一水都是呼吁她开个人演唱会的,现在天也暖和了,开演唱会正合适!” “对对对,正好打着‘沈安然首场演唱会’的名头,趁《卧虎藏龙》还没正式开拍,先赚一波,后续宣传投资也有了,安然姐的热度也巩固住了,还能持续为电影项目收揽人气,一举三得啊!” …… 众人越聊越火热,几乎都要把这个决定给定下来,可聊到兴头上才发现,大boss一直没说话,脸色晦暗不明,会议室里的温度才慢慢冷下来。 张楚生不怕死问:“徐总,你觉得开演唱会……不好吗?” 徐闻表情古怪:“从赚钱的角度,当然是很好,但是从沈安然以后的口碑考虑,这么做不太妥当!” 张楚生不理解:“不会吧?开演唱会是粉丝的呼声啊,沈安然也有实实在在的作品,又不是我们故意恰烂钱!” 蓝蓝也附和:“对啊,再加上安然姐现在口碑这么好,热度这么高,开演唱会也算是回应粉丝的呼声,能够帮她巩固住人气。从任何角度上考虑,这么做都没什么问题啊?” 徐闻摇头笑了笑,本来不想多谈,但看所有人都抱着这个疑惑,所以还是认真解释:“其实原因很简单,就四个字:登高跌重!” 众人愣了愣。 徐闻继续:“一切不以作品打底的热度,都是过眼云烟,根本留不住的。安然的这次热度来得很突然,本来只是她一时的真性情,被网友发现觉得很有趣,所以才把她捧到了这个位置。” “诚如你们所言,可以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把热度巩固住,还可以把热度变现,似乎百利而无一害!” “可网友不了解安然,你们应该是知道的,平心而论,你们觉得网友现在幻想出来的那个沈安然,和真实的沈安然,一样吗?” 大家不言语了。 答案显而易见,是不一样的。 网友现在无不沉浸在沈安然“在逃美人鱼”的形象里,和平素敬业认真也有点小脾气的她,现在不太相符。 那只是她生动性格里的一个切面,而现在,网友将这个切面,当成了她的全部。 俗称人设! 和很多明星不同的是,他们的人设都是自己立的,而沈安然的这个人设,是网友自作多情强加给她的。 徐闻这番话的中心思想,已然不言而喻。 那就是,如果正阳顺着网友的思路走,短时间自然能将热度变现,赚取大额收益,可是时间一长,网友早晚会发现沈安然本人和那个“在逃人鱼公主”的形象有所出入。 到那时,网友可不会自我反省,觉得是他们误会了,而只会把责任都推到沈安然身上。 那现在有多火热,将来就会被这热度和流量带来同样能量的反噬,后果是非常严重的。 人们喜欢造神,也喜欢杀神。 作为演员,唯有靠作品说话,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从挣钱的角度考虑,张楚生、蓝蓝的话完全没错,但是从沈安然的角度考虑,唯有徐闻的意见才是最有用的。 所以这场激动人心的讨论,最终的结果却很平淡:忽略现在的热度,有意识地冷静下来,投入到新电影的拍摄当众。 …… 沈安然是冷静下来了,其他人却未必。 尽管在此之前,田雯雯已经用尽各种手段打压沈安然,阻止她从各个维度对自己产生威胁,但就像所有人都面对的一条人生哲理一样: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她的诸多盘算、抹黑、围剿,短时间都收到了成效,可一旦她放松,对方就立马野蛮生长。 如今,沈安然不仅是夺奖大热门,人气、口碑都持续走高,甚至已经有自媒体开始带节奏,以沈安然现在的热度,完全比肩四小花旦,哪怕取代田雯雯四小花旦之首的位置也绰绰有余! 田雯雯慌了,她想过这一天会来,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可是面对对方如此滔天声势,她完全无力抗击,甚至连泼脏水抹黑的惯用伎俩,这时都失效了。几个常用的自媒体账号都拒绝合作,原因很简单,以沈安然现在的热度和人气,谁碰谁死,他们可不想为了挣点小钱把命给搭进去。 这一下,田雯雯走投无路了! 尽管上次碰瓷《闻香识女人》,让她赢了一筹,可电影的质量摆在那里,沈安然该拿的奖还是拿了,甚至还把她给pk掉了。 这一局,两人打平。 而其他的,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煞费苦心,让贺东来收买蓝火,试图让沈安然的新电影流产,可没想到对方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竟然筹到了那么多钱把电影又做起来了,还拉了戴寅、高宇胜两位影帝加盟。 再加上吴蝶这位低调影后,沈安然这次又拿奖,这部戏的热度一下子就飞天了,在没有任何外宣的情况下,就已经是万众瞩目,名列网友期待观影名单的前列。 这种情况下,再想故技重施和《卧虎藏龙》打票房战,几乎是不可能了! 要知道当初贺东来敢豁出去跟《闻香》硬拼,电影里没有一个大牌演员,是他有底气赢的重要原因。 可现在,面对这部戏一窝蜂的影帝影后,谁的头这么铁敢去硬碰硬? 田雯雯深知她的枕边风吹得再厉害,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贺东来只是喜欢她,但不是智障! 她几乎已经认输了,虽然不忿,但为今之计也只能暂时隐忍、避其锋芒,如果她有一天能露出马脚,自然能一举把她拿下。 要知道,这种事在娱乐圈可是再常见不过的。 更何况,就算沈安然一直,田雯雯也还有最后一张王牌,一旦使出来,绝对能让《卧虎藏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所以,现下的她大可以听之任之,暂时忍耐,抱着闷声发大财的宗旨在其他领域继续深耕,不和沈安然作一时长短之争。 田雯雯的目标就是,奢侈品领域的代言。 这是女明星除了红毯以外,最重要的一个战场,而说白了,红毯上她们争奇斗艳彼此不服,其实为的也是奢侈品、化妆品的代言。 要知道,这些品牌挣钱那叫一个狠呐,成本不到200块的东西,他们加个万字就敢卖出去,偏偏还都倍受欢迎、争抢不绝。 暴利两个字,是这个行业人所共知的事实。 不过暴利虽好,维持暴利却不容易,找大牌明星当代言人是基本操作,没有哪个品牌能逃过这一劫。 鉴于奢侈品利润奇高,在选择代言人方面十分谨慎又大胆,谨慎是必须选名声好、形象好的女明星,大胆是多大牌的他们都敢用,代言费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这也就是为什么,女明星拿到一个奢侈品代言,就能肆无忌惮地发通告炫耀,因为这真的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天价代言费先不说,得到奢侈品品牌的认可,本身就是一种咖位和个人品牌形象的成功。 所以在这个领域,女明星寸土必争,即便是那些立低调、清高人设的女艺人,也都逃不过这个魔爪! 田雯雯更是如此! 其实她现在在奢侈品领域的成就,已经是当红女星里数一数二的高了,手上的一线品牌代言有五个,二线就更多了,三线人家看也不看,觉得太掉价! 但是同样是一线品牌代言,也是有分量差别的,比如什么品牌推广大使、xx系列代言人、品牌质量见证官…… 这些花里胡哨的名字,远远不如“品牌代言人”五个字分量更重。 只有拿到一个品牌的全系列代言,你的名字才能和品牌形象真正捆绑在一起,那么个人身价,也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田雯雯现在手上的五个一线品牌代言,都是某系列的代言人,而不是品牌代言人。 这些微的区别,网友当然不懂,但是圈子里的人却都明明白白。 诚然,即便如此,田雯雯仍是时尚界第一人,但面对沈安然如今的滔天声势,各大品牌的代言纷至沓来也是可以预见的。 田雯雯怎能没有紧迫感,好在这两年,她一直和全球最大的珠宝品牌的副总裁邵波保持密切联系。 经过苦心经营,今年将第一次公布品牌的全线形象代言人,而这个人选,邵波已经拍着胸脯向她保证,绝对是她。 田雯雯对此也深信不疑! 她能把东海云天的总裁贺东来吃得死死的,再多一个邵波,自然也不在话下。 娱乐圈的女人嘛,能爬到她这个位置,这些手段是必须的。 所以现在,她已然满心欢喜地期盼着属于她的高光时刻,并等待着自己这惊艳亮相,分走大众慷慨赠予沈安然的关注和目光。 可是三月中旬,总裁秦勤却在接受记者访问时突然表示:有意与沈安然合作,邀请她成为品牌首位形象代言人! 看到这则消息,田雯雯恍如惊雷劈落,愣得好几秒钟回不过神来。 192.一只小狐狸 总裁突然宣布有意让沈安然担任集团代言人,这消息传出来不仅田雯雯懵逼,所有媒体也懵逼,沈安然本人更懵逼! 蓝蓝问她:“安然姐,你……认识总裁?” 沈安然听到这话的时候,徐闻就坐在旁边,吓得她赶紧咽了口口水,激动道:“蓝蓝你不要瞎说,我怎么会认识的总裁呢,要认识也是你认识啊!” 蓝蓝吓了一跳,心说安然姐你怕被自家哥哥怀疑红杏出墙,我也怕被老板怀疑别有用心啊! 她赶紧疯狂摇头:“姐,你不要乱说,我也不认识啊!” 沈安然疯狂甩锅:“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出席金鹏奖戴的那条的收藏版项链,不就是你从借的吗?” 蓝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解释:“那……那项链是我借的不假,但那是托昱霖哥的人脉才借到的,凭我自己怎么可能!” 徐闻和沈安然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想到一条项链,竟然把谢昱霖也扯了进来。 不过不等他们找谢昱霖对证,的电话就打到了蓝蓝的手机上,直言想和沈安然签约,邀请她成为集团首位形象代言人。 这一下,三个人都惊呆了! 原以为总裁秦勤在采访中说的话,只是表达一下对沈安然的欣赏,没想到这话落到实处这么快,不到一天时间,合作电话就打到经纪人这儿来了。 沈安然倒是没什么感觉,徐闻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以自家老婆现在的热度,代言个珠宝品牌也没什么了不起,但是以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种从天而降的天价代言,绝对有猫腻! 即便蓝蓝解释,对方直言是集团总裁看了沈安然在红毯上佩戴自家钻石项链的视频,觉得她完美衬托了的高贵气质和奢华形象,这才有意邀请她担任形象代言人。 很有道理,但不足以说服人! 要知道在奢侈品届可是出了名的大牌,品牌创立三十多年,连各个爆款系列的代言人都非常少,即便请,也都是清一色的国际大牌明星。 如今第一次请品牌代言人,却只因总裁在人群中多看了一眼,就相中了距国际大明星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沈安然? 这理由别人信,徐闻不信! 不过秦勤到底有什么别的目的,他暂时还不知晓,只是觉得这个代言来得太突然,不建议接。 然后,小助理蓝蓝第一次和徐闻发生了分歧。 在此之前,蓝蓝都是相信甚至崇拜徐闻的,沈安然的任何工作,她都以徐闻的安排和部署唯命是从,也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过。 可如今,她已经从小助理成长为专职经纪人,这份提携之恩,她对徐闻感激于心。但感激是感激,她对自身职业的要求也随着平台和视野的扩展,而水涨船高。 现在的她,迫切地想证明自己的价值,想散发出自己的光和热为公司带来正面的效益,以告诉徐闻他的选择和信任没有错。 这种急切,让她不惜违背徐闻的判断,激烈道:“我觉得这个代言是个非常好的机会,多少女明星求都求不来,现在馅饼砸在安然姐头上,我们却不要,只因为觉得有风险,这不是有点因噎废食吗?” 徐闻看着突然一反常态的小助理,一下子有点没回过神。 蓝蓝继续道:“而且在资本圈是非常有实力的,秦家是家族企业,旗下不止这个珠宝品牌,服装、医药、能源等各领域都有涉及,资产在上京能排前十。对方这么财大气粗,邀请安然姐当代言人却被拒绝,这不是打人家的脸吗?要是对方真心计较,等于在圈子里树了一个大敌,好好的朋友愣是交成了敌人,这,这多不值当啊!” 蓝蓝的说法说服了公司所有人,甚至包括沈安然。 徐闻思考半天,虽然还是觉得这件事不靠谱,但是本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还是把代言的决策权交给了蓝蓝和沈安然,让她们自己做决定。 毕竟他现在是正阳的老板,而不再是沈安然的经纪人,私情是私情,但公事要公办。 退一万步说,即便这个合作案最后有什么风险,他再出面收拾也来得及! …… 徐闻这边松了口,那头,蓝蓝带着沈安然很快和集团对接上了。 而和徐闻预料的不一样,的总裁秦勤并没有如大家猜测的那般,对沈安然表示出什么非分之想。甚至在整个签约过程中,他都压根没有出面,只是授权相关部门全权处理。 于是乎,一个价值高达4000万的代言合同,就这么云淡风轻地签订了,顺利到蓝蓝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幸运之神光顾了。 这时,已经是三月下旬。 经过一个季度的准备,《卧虎藏龙》的前期筹备工作终于告一段落,电影踩着沈安然获得金鹏奖双奖和被集团官宣为全线品牌代言人的极高热度,召开了盛大的新闻发布会! 一时间,“卧虎藏龙”四个字和沈安然的名字,再次成为互联网各大平台的常客,火得几乎不能用常理来形容。 不管是主流媒体还是自媒体,一夜之间都同时改口,将今年成为“沈安然的时代”。 这种评价是十分可怕的,当得起,那就是引领一个时代,当不起,那就是居心叵测地捧杀,今后有的是登高跌重的可能。 徐闻其实一直防着沈安然被媒体捧得过高,但是过了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真的是幸运之神降临了,各方面运势都好得离谱,老天爷追着捧着让她赶紧大红大紫似的。 即便徐闻有心让她热度冷却,安安心心拍戏,老老实实拿奖,可奈何实力不允许。 他一个人的力量,又怎么能跟追着喂饭的老天爷相抗衡呢! 于是他只能一边心里忐忑,一边面带笑容把沈安然送去了的广告大片摄影棚,将在这里进行为期一周的拍摄。 一周后,她就将摒弃一切杂物进组,进行为期四个月的电影拍摄! 沈安然那头忙了起来,徐闻这也不闲着,电影项目还有很多工作需要处理,偏偏还有人给他添乱——金主秦思思又来了! 这次主动上门的秦思思,和上次来兴师问罪的嘴脸已经完全不同。 《y love》录制发行后,在网络上引发了一阵热度,虽然不及沈安然的那几首金曲奖作品,但作为一位之前在音乐圈查无此人的新人歌手,第一首单曲就挤进了星光音乐新歌榜前二十,已经算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秦思思当歌手本身就是玩票性质,也没有那个要冲击天后的野心,现在这样有一点小名气,有一些小粉丝,就足以让她这个从小顺风顺水惯了的富家女笑得乐开怀。 于是这次进门,她紧致饱满的脸笑得跟秋天的苹果似的,眼神中甚至有几分风骚和俊俏,冲进办公室就喊:“徐哥,我来看你来了哟!” 这一声“徐哥”叫得百转千回,叫徐闻差点鸡皮疙瘩掉一地。 “秦小姐,你还是喊我全名吧,叫徐哥……” “叫徐哥怎么啦,你本来就比我大啊,喊你徐哥不是很正常吗?” 秦思思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充满了社交牛逼症的骄傲。 徐闻无语凝噎。 秦思思又笑道:“徐哥,你也别叫我秦小姐了,多生分啊。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关系,你喊我一声思思也不过分吧?” 徐闻诚惶诚恐,连连摆手:“秦小姐言重了,你出钱我写歌,顶多是个合作关系,怎么有资格跟您做朋友呢?” 这话意思就很明显了:我不想跟你有过多的接触,望你自重! 秦思思显然是听明白了,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剌剌跳过这个称呼的话题。 “徐哥,《y love》这首歌我很喜欢,发行后在网上的反响也非常好,虽然你当时交稿的时候晚了两天,但好在结果不错,我还是很开心的。” “你开心就好!你的满意,我的动力!” “徐哥,你怎么对我说话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怎么,怕我吃了你啊?” 秦思思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办公桌对面,紧身娇俏的小裙子贴着桌沿,半靠半坐在桌子上,探出头用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他,嘴角带着狐狸般狡黠的微笑,像是要把他的灵魂看穿似的。 徐闻饶是前世猎艳无数,到底这辈子洁身自好,接触女人还是少了。 以至于现在在这千金大小姐肆无忌惮地挑逗下,竟然有点紧张,一下子没说出话来。 秦思思看他这样,越发觉得有趣,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徐哥,没想到你不仅有才,人还挺可爱的,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 徐闻脸都黑了。 “秦小姐,你真会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啊,我真的挺喜欢你的!”说着,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又射过来,突然蹦出一句,“徐哥,你现在有空没空?” “秦小姐有什么事吗?” “没事啊,想跟你谈个恋爱,你看能不能挪出点时间来?” 秦思思的话还没说完,徐闻就大为惊骇,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这样,越发逗得秦大小姐哈哈大笑,也不知刚才那话是真心还是假意。 徐闻不敢接茬,忙道:“秦小姐别说笑了,我这人胆小!” 秦思思耸肩一笑,也不解释,话锋一转:“不跟你逗了!为庆祝本小姐出道成功,今天晚上请你吃饭,徐哥愿意赏光吗?” “我……” “别紧张,不只有你,还有韩立州那个老帮菜呢!” 徐闻松了一口气,不过一听大名鼎鼎的韩老师,在这大小姐嘴里成了“老帮菜”,又不免想笑。 金主爸爸亲自邀请,又摆脱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徐闻自然是不能拒绝。 …… 当天晚上的饭局上,除了三个人以外,还有云朵音乐的总监邱山以及其他高层,和徐闻都算是熟人了,所以坐在桌上倒也不显得尴尬。 然后,他就亲眼见证了秦思思大小姐,是怎样以一个新人的姿态,在一众大佬面前游刃有余地说笑打闹,然后大佬们臣服于资本的实力也都一改往日傲慢,在她面前各种谨小慎微。 上菜的服务员都看惊了,一个小姑娘完全放飞自我,一群大老爷们却一个比一个拘谨,简直是奇怪他妈给奇怪开门——奇怪到家了! 酒过三巡,邱山突然道:“徐闻,趁思思第一首单曲效果不错,咱们一鼓作气,直接把她的首张专辑给弄出来。我们这边也给她收着歌,知道你那儿现在正忙,但不管怎样也好歹匀出时间,再给思思写几首歌。” 另一个大佬补充一句:“别的先不着急,最好是先能写首合唱歌曲。《y love》这首歌虽说热度不错,但比起咱们预期的效果还是差了些。所以我们商量以后,还是决定让老韩带一带她,就像之前在演唱会上带沈安然一样!” 徐闻一时无话,和韩立州对视一眼,看见他十分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也是身不由己。 这帮老大爷为了这位金主大小姐也算是操碎了心,连韩立州都主动下水了,他便知道自己身在江湖也肯定跑不了。 尤其,他还惦记着大小姐亲爹的那笔巨额投资呢! 当下把这事答应下来。 秦思思倒也没有多惊喜,一副早在预料当中的样子,不过见徐闻同意,还是十分到位地端着酒杯颠颠跑过来。 两人碰杯的时候,秦思思的小手指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徐闻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大小姐妖冶一笑,将一杯红酒一饮而尽,徐闻也只能奉陪。 这一桩事谈妥了,酒局后面便愈加热络。 秦思思即便长袖善舞,到底面对的是一群千杯不醉的酒鬼,她很快就喝多了,被助理护送离开。 她这一走,几个大老爷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彼此对视一眼,都笑得尴尬又不失体面,一切尽在不言中。 韩立州主动和徐闻提了一杯,意味深长地说:“兄弟,这小姑娘不简单,你可要保重啊!” 徐闻自然明白他的话,但也没放在心上。 自己即便想要秦家的那笔投资,但也不是非他们不可,总不至于为了钱把自己给卖了! 再者说,秦思思这样刁蛮的大小姐,他可伺候不来,也没有换老婆的打算,自然能应付就应付,不能应付就一拍两散。 当下,他也没说什么,倒是注意到跟在韩立州身边的人换成了一个小姑娘,问:“你怎么换助理啦,邹鹏呢?” 韩立州脸色一顿,颇为惋惜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不能阻止人家奔前程不是!” 徐闻会意,没再多谈,当下提了一杯,两人一饮而尽。 193.此时此刻,唯有你我 沈安然在南海拍摄最新广告片的进展却相当顺利,原本计划要一周才能完成的拍摄任务,五天时间就差不多了。 导演惊愕于沈安然的镜头表现力,同时对她作为大明星却毫不骄矜做作,不耍大牌,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持同样的态度,这次广告拍摄的氛围相当融洽。 能顺风顺水地完成工作,沈安然也是感恩戴德,心情舒畅。 结束工作的当天下午,她授意蓝蓝给工作人员买了小吃和饮料,算是对大家敬业工作表示感激。 机票定在晚上8点,沈安然在蓝蓝和助理的陪同下先回酒店休息。 前脚刚到房间,集团负责这次广告片拍摄的刘经理就打电话过来,紧急报告了一件事情,把蓝蓝吓了一跳。 挂了电话,她赶忙到沈安然房间,有些忐忑道:“安然姐,总裁秦勤正好到南海市出差,听说你在这拍广告片,想请你吃个晚饭!” 沈安然也惊到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我……” “安然姐,要不要跟徐哥汇报一下?” 沈安然没有说话。 蓝蓝有点焦虑:“当初接这个合作代言的时候,徐哥就担心的总裁对你心怀不轨,不让你接。我还给他打包票来着,可现在看这情形……好像真有点那意思啊!” 沈安然脸色很不好看,一时无话。 这时,助理小方却道:“安然姐,蓝蓝姐,我觉得你们都多虑了吧!刘经理不也说了吗,秦总也只是刚好出差到南海市,既然签安然姐当形象代言人是他的主意,那恰好在同一座城市,他想请安然姐吃个饭,也很合情合理吧?” 沈安然一时没有把握。 这时候,谁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去做这种赌注。 对方是上京乃至全国都拍得上号的超级富豪,又是她现在广告代言的金主,远不是她可以得罪的角色。 这邀请既然已经发出,不管是去还是不去,都必须得慎之又慎。 蓝蓝这时道:“我觉得小方说得也有道理。如果秦总真的对安然姐有什么心思的话,那从邀请代言到现在也有半个月了,他应该早就出手了才对。” “以他的财力和人脉,想和安然姐吃个饭,那不是分分钟就能安排上,何至于等到现在!” 小方附和:“是啊!我觉得啊,秦总八成真的是刚好到南海出差,然后顺便请安然姐吃个饭。” “毕竟双方是合作关系,他也对姐戴的珠宝表示赞赏,双方见个面,把关系处处好,也是为今后的合作打下基础。这些,在生意场上应该都是很平常的事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觉得是自己想多了,虽然还没见过这位秦总裁真人,却已然通过现实分析和脑补,把秦勤归结为了正人君子、儒雅总裁一类。 沈安然即便有自己的判断,但现在已经签约,面对对方老板的饭席邀请却拒不出席,实在是有点过分。 她本想问一下徐闻的意见,但千里迢迢的,一个电话过去又怕他担心。 即便听说也见过所谓资本圈大佬玩弄女明星的诸多案例,在谨慎分析所有因素,又确认宴请地点是在本地一个比较知名的酒楼,而不是什么能让人想入非非的酒店。 沈安然最终下定决心,去! 晚上七点,她在保姆车的护送下准时抵达了酒楼位置,一下车就有点懵逼。 这个点按理应该忙得不可开交的酒楼,现下却冷冷清清,一个人都没有! 不等沈安然有所反应,酒楼经理就十分恭敬地迎上前,告知秦总已经在二楼等着,将她和蓝蓝、小方都迎了进去。 蓝蓝、小方被留在一楼用餐,沈安然则被请上了二楼。 随着平缓的楼梯走到最上面一阶,沈安然也终于看清了这位秦总裁的真面貌。 秦勤约莫三十岁左右,长得很普通,但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以及休闲西装的掩映下,一种独特的霸气还是挥洒而出,侵占了整层楼。 会客厅设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秦勤见她来,简便笑道:“沈小姐来了,请坐!” 没有过多的寒暄和油腻,让沈安然扑通扑通乱跳的紧张心情,略略安定了不少。 她在对面静静坐下。 秦勤没有过分看她,瞥了一眼就像是击穿了她的心事似的,笑道: “沈小姐不必紧张,今天请你吃这顿饭,一则是凑巧,我到这里出差,二是听刘经理说你在广告片拍摄期间十分敬业,拍摄效果非常好。” “作为的总裁,我对沈小姐的勤谨敬业表示由衷的欣赏,斗胆邀请,聊表谢意。” 秦勤态度平淡自然,丝毫没有想象中的富二代谄媚和嚣张,让沈安然的戒心慢慢放了下来。 在秦勤主动带话题下,这顿饭得以平稳地进行下去,气氛轻松融洽。 两人完全不像第一次见面,更不显超级富二代和顶流大明星的身份,倒好像两个幼年相识的朋友,久别重逢有生疏有隔阂,却也能自在融洽地谈天说地。 沈安然不愿喝酒,秦勤也没有勉强。 宴席过半,沈安然的戒心已经彻底放下,忍不住道:“秦总,恕我冒昧一问,作为全球最广为人知的珠宝品牌,之前选择的系列代言人也都是国际超模或者超一线气质影星,怎么这次选品牌代言人,却选中了我呢?” 这话问出来,秦勤先是低头一笑,随即视线抬起望着沈安然,平静又深邃的眼眸似乎要把她望穿了。 沈安然再次紧张起来。 “沈小姐,你猜测会是什么原因呢?” “我……我猜不到!” “自然如我所说,上次金鹏奖看见你戴着我们家的珠宝,气质优雅、形象高洁,华贵中又带着几分俏皮,让人不禁心旌摇曳!” 秦勤说着,洒然一笑,“的珠宝虽然冠绝全球,但主打高端市场,受众面其实很窄。” “最近集团调整市场战略,有意下沉到年轻群体中去,那么选一位形象正面、热度口碑双高、年轻有活力的女星当代言人,是最佳战略。” “放眼整个娱乐圈,你最合适,不是吗?” 这番解说,让沈安然的怀疑和担心彻底消失,露出了笑容。 而这时,秦勤却话锋一转:“当然了,沈小姐合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安然,我可以这样叫你吧?” 沈安然心提到嗓子眼,饭吃到这儿,话聊到这儿,她总不能说不行吧? 秦勤笑道:“安然,不瞒你说,我很欣赏你坦率真诚的性格,所以……金鹏奖上惊鸿一瞥,我对你属实动心,想追求你……” “秦总,我,我有男朋友了!”沈安然忙道。 秦勤却洒然一笑,并不意外,也不生气。 “我知道,就是你那个经纪人,哦,不对,现在他是你签约公司的老板了,对吧?” “嗯……秦总怎么知道?” “既然有意追求你,当然得调查一下你的婚恋情况。我可不是那种喜欢插足别人感情、喜欢谁就一定要抢到手的二世祖,为人处世,我还是有自己的原则的!” 沈安然听到这句话,紧绷的心才彻底放下。 秦勤又笑:“所以安然,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在你不是单身的情况下,我不会对你有所行动,大家以普通朋友身份正常相处就可以了。还是说……你连和我以朋友身份单独吃个饭,都不行?” 这话说得沈安然心里一怔,连连摆手。 对话进行到此处,她倒是相信秦勤的坦荡与大方,但也同时对他越发谨慎忌惮! 一个超级富二代,明明对喜欢的女人有一万种追求成功的方式,他却通通不用,而保持这种理性克制。 这种素质,可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这也足以证明秦勤绝不止他表面上看起来这么温润客气,反而在这平静理智的外表下,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沈安然已决定敬而远之。 …… 这顿饭在忐忑中开局,在相谈甚欢的友好氛围中结束。 秦勤只是把沈安然送下楼,没有多提一句不合理的要求,两人平静告别。 保姆车的车门刚一锁上,她就沉沉地松了口气,并嘱咐蓝蓝和小方,今天的事不要说给任何人听,包括徐闻。 两人自是老实答应。 当天晚上,沈安然一行改乘夜班飞机回上京,而此时,徐闻、韩立州、秦思思等人却在录音棚内,熬着漫长的夜,兴奋地录制新歌——《飞云之下》。 既然答应了邱山的命题作文,那徐闻只能挠着头皮,要拿出一首合唱歌曲。 选择当然很多,但是大多数男女合唱都是情歌,要么撕心裂肺,要么你侬我侬,放在韩立州和秦思思两个身份、地位、年龄都相差悬殊的歌手身上,着实不太合适。 他们俩唱《好心分手》,听众只怕会拍手称赞:分得好! 这不是搞笑嘛! 徐闻不得不避开这个雷区,思来想去,从久远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么一首歌。 说实话光看歌词,他根本不知道《飞云之下》在讲什么,颇为空洞无物。 但是曲子又确实牛逼,再加上原作演唱歌手也跟情歌对唱没有半毛钱关系,安在这两人身上正合适。 徐闻准时交稿,那边邱山又疯了。 只花了一天时间就做好了编曲,然后把两位主角请到了录音棚,并像献宝似的,把徐闻也拉了过来,要让他赞赏自己在这首歌上的二次创作。 徐闻听了,也对邱山的音乐造诣竖起大拇指。 这歌是自己抄的,面对众人不吝辞藻的夸赞其实颇为心虚,但是邱山能在一个谱子上,将编曲做到更甚原曲的地步,这就厉害了! 韩立州和秦思思拿到这样一首好歌也激动不已,第一遍录制就相当完美,当然他们并不满足,一遍又一遍地唱。 徐闻可没时间陪他们耗,到十一点就撤退了,到机场给老婆大人接机。 飞机准时到达,两口子碍于人多不好表现得太亲热,一直到回家关上家门,才把所有行李全部扔下,抵着厚重的门板就热吻起来。 小别胜新婚的缠绵,一直到凌晨才结束。 两人躺在床上休息,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突然响起,在静夜里甚是响彻。 沈安然满是丢脸,拿被子蒙着头。 徐闻反应过来,当即哈哈大笑,扒开被子问:“老婆,你晚上没吃饭吗,怎么饿得肚子都响了呢?” 沈安然一时竟有点心虚。 她晚上当然吃饭了,而且吃得是豪华大餐,只是对面的人不是徐闻,而是一个让她无比紧张的人,当然是食不知味又小心谨慎,根本没吃什么。 原本作为一个女明星,晚上不吃饭也很正常,偏偏她从精神高度紧张到现在高度放松,又被自家哥哥折腾得精疲力尽,心说饿了也很正常吧! 当下不说话,撒着小娇“哼”了一声,把头转到一边。 徐闻越发开怀大笑,捧着老婆的脸一顿猛亲,便起身去了厨房。 正煮着面条,沈安然换了睡衣过来,从身后把他抱住。 “怎么了,老婆?”徐闻问。 “没事!就是想你了!” 沈安然的语气低沉,让徐闻打鸡蛋的手一顿。 他把鸡蛋撒到锅里,又下了一把青菜,然后把火调小,转身把老婆抱住了,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怎么了,这次拍广告不顺利?” “没有,挺顺利的!” “就是单纯想我了?” 沈安然重重点头,扬起下巴,露出了一个光明璀璨的笑,毛绒绒又安静沉稳的样子,像一只午后刚睡醒的慵懒小猫。 徐闻心都化了,无声地抱着她好一会儿,直到锅里再次滚沸,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出锅,沈安然熏得馋虫大动,挑着筷子就往嘴里送。 徐闻刚要提醒,她就不防备被烫着了,满脸着急地吐舌头,又不死心,十分认真地对着面条吹气,吹了十来口才颤颤巍巍把面条送进嘴里,然后就满足得眉毛都要飞天了。 “嗯……真的好好吃啊,果然外面的山珍海味再香,都没有哥哥做的粗茶淡饭好吃!”沈安然不无真心地感叹,感动地眼泪都要出来了。 徐闻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她,也是满脸宠溺的笑。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什么电影事业,什么影后梦想,都不重要了! 他真心希望时间在此停住,此时此刻,唯有你我! 194.烦人的兄妹俩 小别胜新婚,良宵苦短,第二天早上能起来才有鬼了! 徐闻借着自己是老板而沈安然是公司一姐、《卧虎藏龙》女主的牌面,头一次徇私了一把,给两人在繁忙的工作间隙中放了一天假,打算睡到自然醒。 结果早上八点多,家里门铃就被“叮咚叮咚”地狂躁按响。 徐闻睡眼惺忪、骂骂咧咧地起床,挠着鸡窝一样的头发走到门口,也没多想就打开门,然后就被一声“surprise”以及一张青春靓丽的脸给吓到了。 他半天没回过神,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意识到出现在门口的这个女人,真的是千金大小姐秦思思。 然后疑惑接踵而至。 “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你这表情,对我很不欢迎啊!” 秦思思一脸不满,丝毫没有对自己的不请自来感到一丝歉疚和冒昧,浑然一副这地球是他们家的,她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的理所当然! 徐闻被她的反问给惊住了,差点上套。 他没接茬,继续问:“不是,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呗!” “门口的保安呢,还有楼栋门口的门禁,你怎么可能进得来?” “保安?” 秦思思一脸诧异,很是不理解的样子,“我进来没人拦我呀,那保安还主动给我抬杆呢,是把我当业主了吗?至于门禁,我来的时候正好有个人出来,赶紧把门给我把住了,很客气呢!” 徐闻脸都黑了。 “给你把门的,是个男的吧?” “好像是吧,不记得了!” 徐闻的脸更黑了。 果然这是个看钱和看脸的世界,这娘们一身奢侈品,开的肯定也是超级豪车,保安自然不敢拦,着急忙慌地就给抬杆了,楼里出来的人也主动提供便利,丝毫不怀疑她的身份。 要知道,韩立州这套房子价值2000多万,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档小区。 就以徐闻所见,小区那些住户一个个都眼高于顶,谁跟谁都看不惯的样子,可没秦思思遇到的这么友善。 想明白其中逻辑,徐闻简直跪了,有钱有颜,果然畅通无阻! “你来干嘛?” “不是!你就这么把我堵门口,不让我进去啊?” 徐闻着实为难,老婆大人还在家呢。 秦思思莫名其妙上门,他就已经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了,让她进门,不是更越描越黑吗? 他正犯愁,沈安然却出来了,笑道:“哥哥,让客人进来吧,哪有在门口说话的。” 徐闻回头,差点当场毙命! 自己出来开门加门口说了两句话,总共不超过两分钟,可沈安然却已然从四仰八叉、毫无美感的沉睡状态,突然变成了容颜淡雅、白皙透亮、头发柔顺的乖巧淑女样,甚至连衣服都换了,脱了毛绒绒的睡衣,穿了一件体面的家居服。 徐闻简直大呼牛逼,心说自家老婆平常出门一个小时起,现在是怎样,按了快进键吗? 这两种状态,都是他万万做不到的,简直有点怀疑人生。 这一大早,太诡异了! …… 秦思思让进了屋,沈安然大展女主人气质,给她倒茶拿点心,两个女人假模假式笑得殷勤。 徐闻和沈安然的关系,在圈子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在秦思思面前,他也直接明了地告知过,所以她现在并不诧异。 倒是这个顶级富二代一向优越感爆棚,还从来没有什么瞧得上的女人,现下看着沈安然,素面朝天也比她妆容精致要好看,更别提她拿的那些奖,和现有的那些热度。 从“女人”的身份上来说,秦思思也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所以张狂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很多,不过眼神和语气里还是藏着满满的不服气。 两个女人假意寒暄两句,秦思思才道:“安然姐,你别误会啊,我来找徐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当面感谢一下他。那首《飞云之下》,我太喜欢了!” 沈安然的眉头不着意地皱了皱。 给秦思思写歌的事,她是知道的,不过明明记得那首歌叫《y love》。 当时还因为这个歌名,他还跟徐闻闹了点脾气,直到他说,这首歌其实是给她写的,不过金主要得急,才给了秦思思。 她这才满意。 现在……这么快又写了一首? 沈安然有点生气了,面上却不显,和秦思思虚情假意地客套了一回,然后十分热情地留她吃早饭。 秦思思也算有点眼力见,她徐哥顶着个鸡窝头,眼角的眼屎还没擦干净呢,吃哪门子早饭呀! 她赶紧告辞,出门前说有机会请他们吃饭。 两人笑着答应,沈安然已经把这个超级富二代又美貌精致还年轻的女人当成情敌了,但还是把她送到电梯口,很是热络地道别。 电梯门关上,她的脸就沉了下来。 转身回家,刚进家门还来不及发飙,就看到徐渣男非常温柔懂事地……跪在地上。 膝盖下是键盘,脸上的表情十分恭谨乖巧。 沈安然差点就笑出声,憋住了,冷哼一声绕开他去了客厅。 徐渣男又赶紧颠颠小跑到老婆大人面前,键盘一丢,再次十分麻利地跪了下去。 沈安然终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徐闻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傻笑。 沈安然却突然收住了,打得他措手不及,也赶紧闭紧血盆大口。 “我问你……” “我跟她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来,这姑奶奶一向是想一出是一出,要搁别人这么没分寸,我早把她祖宗十八代都骂臭了。架不住这是金主啊,我还有5000万投资得从她那儿套出来呢,只能小心伺候着,没辙。不过老婆大人放心,我绝对不会为了钱出卖自己的灵魂和尊严的,肉体就更不用说了。我的肉体只属于老婆大人一个人,你想怎么玩弄都行……” 沈安然刚说了三个字,徐闻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解释得那叫一个全面。 前面的内容还算正经,到后面却慢慢往少儿不宜的方向去了,听得她老脸一红,赶紧打断。 “你你你,你闭嘴!” 徐闻赶紧把嘴抿上,恢复乖巧可爱。 “你,你别跟我来这套啊,今天这事没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了!” “不糊弄不糊弄,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我老婆啊,是吧,嘿嘿嘿!” “不许笑!” 徐闻又恢复严肃。 沈安然傲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秦思思,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还装傻!她摆明了喜欢你,都追到家里来了。要是普通女人还好说,刚才你也说了,这是金主,不能得罪。那怎么着,她叫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呗?” “那哪儿能啊!我顶多给她写写歌,别的我可不干!” “哼!” 沈安然傲气抬头,对自家哥哥的定力和坚韧当然是相信的,只不过被情敌打到家里来,这事她还是很生气,所以故意冷着脸。 徐闻却知道老婆大人已经消气了,跪着键盘往前挪了挪,开始插科打诨,好一会儿才把她给逗乐。 “老婆,你真是太厉害了,两分钟就能收拾得这么漂亮,你是怎么做到的?”徐闻开启彩虹屁模式。 “哼!这都是基本操作好嘛,你当我这女明星是白当的!” “那也太快了。再说,你刚才不是还在睡觉吗?” “哈,还睡觉?我一听到有年轻女人的声音,‘蹭’就起来了,赶紧收拾打扮。不管外面的人是谁,输人不输阵好吧!我要是在这张脸上甘拜下风,那还得了,我女明星不要面子的啊?” 徐闻听了,表面上夸老婆反应迅速行动利落,心里却偷偷吸了一口凉气。 他回想起和老婆刚认识的时候,也是嘴巴毒、性格豪放、嫉恶如仇的。 这两年两人谈恋爱以后,她的脾气秉性明显就变了,成了一个温柔乖巧的小可爱,搞得他都忘了,自家老婆还有这么战斗属性爆棚的一面。 他突然开始为自己今后的生活担忧,老婆这么霸气,那这键盘……不得被他跪烂啊! 徐闻心里苦得一逼,脸上却只能继续赔笑,又非常勤勤恳恳地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这才把老婆给重新哄高兴了。 结果两人没温存多久,蓝蓝的电话就打来了,一听那铃声急促,就知道有事。 一接电话,果然! “徐哥,安然姐,你们快看微博,出大事了!” 两人心情紧张起来,登上微博一看,就看到热搜榜第一的位置,赫然挂着“沈安然与总裁深夜幽会”的名目。 沈安然顿时全身僵住,刚才还趾高气扬指责徐闻不守夫道、沾花惹草,现在却突然跟出轨被抓了现行似的,吓得脸都白了。 不过徐闻却没什么反应,很冷静地点进去,看到话题来源是一个知名娱记的爆料。 文字没什么,但是照片却清楚地拍到了沈安然和秦勤在餐厅吃饭相谈甚欢,以及两人在酒楼门口分别的照片。 两人没什么动作上的接触,但是言谈欢笑,也是明明白白,自然引发遐想一片。 底下评论,也无一例外被带了节奏。 “女明星和富二代,老一套了!不过这两位来头有点大!” “我记得网上一直在传,沈安然跟她的经纪人在一起好多年了啊,现在是什么情况,刚红没多久,就急着把一心捧她的男朋友踹了,开始冲刺豪门了?” “又一个吴蝶,还真是太阳底下无新事!” “这两人简直一个揍性,难怪会一起出演《卧虎藏龙》,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 “妈耶,瞬间对这部电影不期待了,两个拜金女!” …… 评论区很激烈。 明明照片上的两人没有丝毫亲密接触,但因为女明星恨嫁豪门的风气在娱乐圈几乎是政治正确,所以仅凭沈安然的笑脸,就足以让网友都往这方面想。 于是乎,前几天还因为拿两座金鹏奖以及美人鱼礼服和爽直获奖感言圈粉无数的她,如今名声已然急转直下。 把她捧得无限高的网友,转过头来就是疯狂拉踩,好像厌恶了几辈子。 而引发这滔天变化的,也就是两张什么也说明不了的照片。 这就是娱乐圈! 徐闻简单浏览,对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了然于心,皱着眉头没说话,在思考对策。 沈安然却以为他生了大气,心里忐忑不安,又有点小委屈,颤颤地拉了拉他的袖子。 “哥哥,我……你生我气了吗?” “我当然生气!”徐闻表情严肃。 沈安然越发后悔,又自觉做错了,低着头委屈得都快哭了。 刚才的傲娇和神气,一瞬间荡然无存。 徐闻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气道:“我不是生气你和秦勤吃饭,而是他邀请你,你都不跟我说一声!要是你提前告诉我,我不会让你去,会通过公司帮你拒绝,合情合理还不伤面子!” 沈安然脸色怔怔的,没反应过来。 “你……你不怀疑我和秦总……” “啊?” 徐闻诧异了一下,这才明白她在说什么,大笑起来。 他使劲揉了揉她的头发:“傻老婆,想什么呢,你的小心谨慎都快从照片里飞出来了。网友看不见,我还能看不见吗?还怀疑你,怀疑你什么,红杏出墙?你有那个胆儿吗?” 沈安然听得一怔,然后“哇”的一下哭出了声,眼泪跟开闸了似的往外飞。 她和一个富二代传出绯闻,还有“证据”,如果徐闻生气甚至怀疑她出轨,她都能接受,也不敢说什么。 可他偏偏在这“铁证如山”下,还对她分毫不疑,这份坚定的信任,瞬间把她的心防给冲垮了。 徐闻又生气又好笑,明明她惹了祸,还好意思哭,真的是! 也没辙,只能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哥哥,现在怎么办呀?要我发微博澄清解释吗?”沈安然问。 “不用!” “不用?” 绯闻女主十分诧异。 徐闻笑道:“这照片什么都看不出来,就因为秦勤的身份,网友就认定你们有私。” “归根究底,是大家觉得女明星都以嫁入豪门为目的,于是都对号入座罢了。” “再加上你这两年几个角色都深入人心,洗清了当初王熙凤的角色形象,整体气质往清纯可爱方面走。” “现在猛不丁露出钻营豪门的趋势,网友当然接受不了,对你的恶评才会这么激烈!” “这个节骨眼上,你说什么都没有用,要想平息流言……” 徐闻突然停下。 沈安然却知道他的意思了,惶恐道:“是要让秦勤出面澄清吗?” 徐闻点点头。 沈安然脸色不好看了,她本身就不愿意和这位秦总裁有过多接触,上次那顿饭后,也打定主意要和他敬而远之。 可现在……事情是她惹出来的,不愿意也得愿意。 “那我去联系秦总吧!”她主动请缨! “你?” 徐闻反问,表情瞬间凌厉起来,突然就生气了。 “你歇会儿吧,还嫌绯闻传得不够热烈吗?” 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沈安然一怔,不敢说话。 徐闻也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赶紧安抚老婆,向她道歉。 等她开口笑了,他却陷入自责,觉得自己不应该跟这傻老婆发火。 叩问内心,归根究底在于,尽管他相信老婆不可能移情,但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单独吃饭…… 还是有点吃醋罢了! 195.两个男人的对决 既然沈安然面临的困局,只有秦勤这个突破口,那么找他出面澄清就宜早不宜迟! 毕竟绯闻这种事,本身久了就会淡,但是淡了并不等于消失,反而等于默认。 以后一旦有什么事,都会被媒体或者竞争对手翻出来,成为抹黑和泼脏水时添油加醋、夸大其词的佐证。 很麻烦! 作为艺人,要想在这竞争激烈的演艺圈立足,甚至爬到金字塔顶端,这些风波质疑、网络暴力都是必经之路。 那些所谓的天王天后、影帝影后,谁不是烂事一箩筐、黑料满天飞。 只不过身处其中,徐闻还是想尽最大可能,帮助沈安然赢得大众的喜爱,洗清那些本不应该存在的污名。 这么做,既是为了保证自家老婆的纯洁心性不被这个污浊的圈子浸染,同时也是保证他们俩的感情,能够始终彼此信任、恩爱长久。 抱定这个信念后,即使低头求人很难堪,甚至已经违背了他穿越后的“立世哲学”,如今也不得不以正阳影视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向沈安然签约时会见过的广告部雷总监去了电话,表示出登门拜访集团总裁的恭敬诚意。 雷总监倒是满口答应递话,只是在电话里也明说了,秦总愿不愿意见那可就不敢打保票了! 这一点,徐闻自然知晓。 别说雷总监不敢打保票,连他自己也没什么信心。 毕竟以秦勤的身份和整个秦家的家底来说,他现在的身家,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路人,完全不是一个阶层的。 再加上和正阳跨界甚远,以后也想见不会有什么深度合作,即便是签了沈安然为代言人,他们也是毫无争议的甲方! 这种关系,秦勤懒得花时间见他,也是理所当然。 徐闻也只是碰碰运气,毕竟只要秦勤肯见,那就代表说服他澄清这件事,已经成了50。 然而徐闻没想到的是,秦勤不但没拒绝他的见面请求,反而第一时间腾出空闲,让他当天下午就去集团。 作为一个重生者,这种低声下气求人的感觉实在是憋屈,有种愧对重生经历似的。 但是换一个角度上想,即便是重生,绝大多数人也不是能做到jack马这种身家的,所以这么一想,他又坦然接受了现在的处境,整理心情,前去赴约。 当天下午,他就在集团总部的27楼会议室,见到了年轻有为、身家百亿的秦勤。 两人刚一照面,彼此眼中都是震惊。 对徐闻而言,纨绔子弟见得多了,秦勤从外表看便与这四个字毫无关系,反而一副年轻有为、拼搏肯干的气势,甚至在待人接物上,也出人意料地展现出平和气质,不叫下位者有一丝难堪。 而对秦勤而言,他见徐闻纯粹就是想看一下,那个能让沈安然拒绝他的求爱,而死心塌地追随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今见到了,徐闻从一见面就展现出来的不卑不亢气质,以及他本人高大帅气,连秦勤自负顶级豪门也自愧不如。 更别提,从他了解的情况来看,徐闻在进入娱乐资本市场不到两年时间,就搅弄起圈子里一场又一场的风浪,积累了如今不菲的身家,这足以证明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更何况他还有才华,娱乐圈的人或许不知,但秦勤却轻易调查到,这个帅到足以出道的男人不仅是多部高口碑影视剧的编剧,同时还是近两年凭空出世的“天才音乐人”阿文。 这些名头凑在他一个人身上,财力方面的差距便显得微不足道了,秦勤性格谨慎小心,即便对沈安然有意,也决不会在此稍稍表露出雄性争斗的轻蔑与狠厉。 于是,本应该风起云涌的一场会面,却出乎意料地显得风平浪静、客客气气。 徐闻简单说明来意,秦勤便微笑起来,一时无话。 良久,他道:“徐总,你应该知道,这个所谓的绯闻,对我来说不会有任何影响吧,不管是名声上还是物质上!” 徐闻颔首:“自然!这世道第一偏袒强者,第二偏袒男人,秦总两样都占,自然所谓风波流言都指向了沈安然,而不会有任何敢指摘秦总半分!” 秦勤笑了起来。 “徐总,你这话似有几分怨气啊!” “秦总说笑了!哪有什么怨气,你能看得起我家艺人,百忙之余抽空与她用餐,是我们的荣幸。即便被好事狗仔拍到,也必是循着沈安然的踪迹来的,而不是秦总您。” 徐闻说着,淡然一笑,“如今照片曝光、绯闻传得满天飞,虽说不会对秦总造成实质性的影响,但多少还是让人心里不痛快。从这一点上来看,我别说怨秦总,反倒要给秦总赔个不是,是我家艺人害你曝光了!” 秦勤大笑起来。 “难怪徐总进入娱乐资本圈不到两年时间,就打出了一片天地,叫娱乐资本市场的格局改写。果然是能力出众,连说话都这么滴水不漏,让人听着舒心。” “哪里哪里,秦总客气了,秦总才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 “哈哈哈,行了,客套话咱就不说了。” 秦勤说着,主动给徐闻续了一杯茶,笑道,“徐总刚才说的话,都是事实,只有一句我不认同!” “愿闻其详!” “你说,我和沈安然吃饭的照片被炒作成绯闻,我多少会有点心里不痛快!这句错了,事实上,我不但没有不痛快,反而还有点高兴!” 这句话一出,徐闻的脸色便不可遏制地黑了下来,勉为其难恢复沉着笑容。 “秦总的意思是……” “没错,我很欣赏沈安然,上次请她吃饭也表达过追求的意思,不过被她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原来如此!” 徐闻笑道,“秦总是人中龙凤,能在众多优质女性之中对沈安然表示独特的欣赏,既证明了她的魅力,也证明了我的眼光,自然,我还要代替她对你的这份欣赏表达感谢!毕竟,不是谁都能让秦总特意抽空,去约来吃顿饭的!” 秦勤这次没有大笑,反而神情有些冷峻。 虽说他没有故意给徐闻施压,但是刚才这句话,挑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要是普通人,面对他这种年轻有为的顶级富豪正面宣战,早就露怯了,只怕把女朋友拱手相让换取大好前程,都在所不惜。 可徐闻却没有表露出丝毫惧意、愤怒,甚至忧心,还能滴水不漏地回复,这份心性,便是秦勤纵横商场见惯了老狐狸,也不得不钦佩。 他这时才越发明白,难怪沈安然面对他的追求连丝毫犹豫都没有,毕竟这个男人着实优秀到有些过分了,如果抛开自己这个“富二代”的身份,在这场雄性求偶的斗争中,他根本不占任何优势。 这是他感到不安的原因。 这时,徐闻笑道:“秦总既然对沈安然的爱慕之意,那么自然不愿意她平白无故遭受网络暴力,被网友骂得体无完肤。退一步说,她作为刚签约的品牌形象代言人,名声转负、口碑下跌,于贵公司事业版图扩展也无益,不是吗?” “所以徐总想说什么,让我发声澄清是吗?” “是,我觉得这样对正阳和都好!” “的确!” 秦勤冷魅一笑,“其实澄清也不是难事,但是要想达到徐总所说的效果,估计我光说我和沈安然只是吃了个饭,并不足以帮她洗清骂名吗?” “照我理解,需得我说我和沈安然并不相熟,彼此都对对方无意,这样才行。但是这么说的话,我又是在说谎——我这人不太喜欢说谎!” 徐闻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所以听到这番话,也并不意外。 秦勤继续道:“话说回来,徐总刚才也承认了,沈安然陷入网络暴力,其实和我无关,我也无需为此负责。” “如果我是她男朋友,出于感情上的袒护,我自然要帮她分忧解难,可惜,我不是。” “既然不是,那么出面帮助则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只怕还要让好事之徒再泼脏水,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从这个角度,徐总不管是作为老板,还是男朋友,都应该自己想办法,帮沈安然度过此次难关,不是吗?” “至于对的影响,徐总大可放心,我们品牌在奢侈品珠宝界全球独一份,不是一个代言人危机就能影响的。” “所以,我也不打算从这一点上追究沈安然和贵公司的责任了,至于沈安然的事,抱歉,爱莫能助!” 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徐闻也算是求锤得锤,彻底死心了。 当下不再多留,谦恭有礼地对秦勤表达了谢意,然后告辞离开。 刚一出办公室的门,两个男人的脸色就都耷拉下来,彼此甚少烦乱的心情,这一刻同时失守,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被动状态。 离开总部大楼,徐闻就为自己这次上门感到后悔。 其实他早就隐隐猜到,秦勤对沈安然有心思,只是作为普通人去揣测一个豪门富二代,那么必然认为他对喜欢的女人,一定有尽快得手的决心和行动。 可事实上,从和沈安然签约,到拍完广告片将近半个月,他也没有任何行动。 即便是这次晚饭邀约,他从蓝蓝和雷总监那证实,也的确是因公出差到南海,并非刻意追求。 从这个角度来看,徐闻即便仍然坚持秦勤对沈安然有意,但显而易见,他对女人的兴趣远没有对事业的兴趣大。 这是他今天上门的底气和缘由。 可是见面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这个秦勤远比一般的纨绔富二代难缠。 即便是他拒绝帮忙,那些话也都在情在理,让人完全无法反驳。 是啊,你自己既是老板又是男朋友,怎好意思去向别人求助呢? 徐闻简直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醒悟过来自己就是娱乐圈资深玩家,区区绯闻算个屁啊,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至于他费劲巴拉跑到情敌面前跌份吗? 好在这一趟也不是没有任何收获,至少秦勤那番话足以证明,昨天这顿饭被偷拍,引发今日的惊涛骇浪,不是他一手安排的。 在此之前,徐闻很难不小心之人,怀疑是秦勤用这种方式逼沈安然就范。 可今天的谈话至少可以确定,这个男人虽然不好对付,但必不是会为了女人动用这种心思和手段的阴险人物! 从这一点上看,他倒是可以高枕无忧,不必担心这位大佬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小动作! 只要他不搞事,徐闻对自己和沈安然的感情还是有信心的,绝不至于因为一个外人而受到影响,这就够了! …… 回到正阳,公司经过商议后决定,让沈安然发一条澄清微博。 当然,澄清微博不能刻意,否则会越描越黑。 于是,这条微博成了一张阳光微笑的运动健身照,配文是“你是你自己的,不必理会别人!” 微博发出后,又联系粉丝发声控诉,把目光注意在沈安然和秦勤的合作关系,以及照片没有任何不雅举动上,极力证明这顿饭的合理性。 在本主发声和粉丝们的卖力吆喝下,舆论的风向终于有扭转的趋势,不少网友认为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并斥责网络喷子操心太多。 不过到底涉及到“女明星傍富豪”这种敏感话题,光凭这些基础手段,是肯定洗不白的。 可秦勤不出面澄清的话,正阳也拿不出别的招,只能让沈安然隐身一段时间,静待事态过去。 只要她将来不再和秦勤接触,自然水落石出,这两张照片也就算不得什么黑料! 正好,《卧虎藏龙》即将开拍,倒也正好! 四月中旬,春光和暖,是一年里最舒适的时节。 因为《卧虎藏龙》里,沈安然扮演的玉娇龙和谢昱霖扮演的罗小虎,主要故事情节发生在大漠,如果在夏天或者冬天拍摄,就实在是有点熬人! 所以主创们在研究拍摄计划时,把沙漠戏份放在了四五月份,等气温变热,再去影视城拍摄剩下的戏份。 这个决定得到大家的一致认可。 于是其他演员先不着急上岗,沈安然和谢昱霖先随剧组飞去了遥远的西部,开始两个月的闭关拍戏生活。 196.小小的风波 沈安然飞到片场一周后,徐闻也赶了过去。 因为是大漠戏份,拍摄条件极其艰苦,即便是春日里风沙也吹得人脸疼。 徐闻只在乘车前往片场的路上开了会儿车窗,异样的气候和环境,就让他嗓子发干、浑身难受。 抵达片场,沈安然整个人瘦了一圈,尤其在繁重的拍摄任务和强烈的紫外线照射下,她整个人也黑了一圈。 一周前还是光芒璀璨的人气女明星,现在,俨然成了一个不知道哪里逃来的难民。 好在,玉娇龙的大漠戏份本身就是个难民,被罗小虎饰演的大盗“半天云”所劫持,上演了一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虐恋。 两人互生情愫、情定终生,最终,因为巨大的家庭背景差异,玉娇龙被高官父亲救走,后来又离开大漠回到京城,这才进入与男主李慕白和另一位女主俞秀莲的主线剧情! 李安的原片,大小演员的妆容都十分写实,显得灰头土脸的,一点没有大侠和侠女的风范。 吴蝶饰演的另一位女主俞秀莲有一句台词,“洗不上澡,跳骚咬得睡不着觉”之类,说的是走江湖的心酸。 在徐闻的建议下,这次的新电影也继承了这一风格,所以沈安然现在这副又黑又瘦又沧桑的形象,倒是与“官小姐沦为人质又死不认输”的形象十分吻合。 一问,果然拍摄过程也很顺利,甚至连化妆都省了很多功夫。 徐闻心里五味杂陈,又高兴又不忍。 高兴是看到剧组拍摄顺利,原本定的两个月的戏,如今因为天气情况良好、演员都在状态,看来顶多一个多月就能拍完。 不忍是因为,看着自家老婆被摧残成这样,他实在是心疼,当着全剧组的人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于是在和导演副导演商量之后,决定放假休息一天,请全组演员包括工作人员到当地规模最好的温泉会所,好好泡泡澡、放松一天。 这个决定,引来全组上下的无尽欢呼,简直把徐总的大驾光临当成救世主来看待了。 毕竟剧组拍摄顺利是顺利,但苦也是真苦,以至于大家的事业心远没有想休息想放松的心情强烈。 剧组三十几号人当天晚上入住温泉会所。 进到房间,徐闻才有机会和沈安然一续温情,门刚关上,想念已久的两人一个眼神对视,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想我了没?”徐闻问。 “没!” “嗯?” 沈安然疲惫地笑了起来。 “哥哥别生气,我你还不知道吗,拍戏阶段为了沉浸到角色中,几乎都要摒弃七情六欲了,所以……哥哥别生气啦?!” 说是道歉,明明是在撒娇,笑得灿烂明媚。 徐闻看着她发干的嘴唇和粗粝的皮肤,却心疼不已。 自家老婆什么心性,他当然知道,怎么还会生气,当下连逗趣的心情都没了。 “你不想我也没关系,有我想你就够了!” 他不无动情道。 随即低头,一个吻落在了她干燥的唇沿上。 这一刻,沈安然也卸下紧绷的情绪,从玉娇龙的世界里走出来,回到了她自己身上,与徐闻尽情地拥吻在一起。 直到这个色狼要再进一步,她才赶紧把他的手按住。 “哥哥,我,我身上脏得很,而且也很累,我们……” 徐闻当然体恤,温和一笑:“我错了老婆,情不自禁了,你别生气。你先去洗个澡,我带你去吃晚饭,明天我陪你一天,好好休息放松一下,后天我就走了!” “后天你就走了?”沈安然吓一跳。 徐闻揉了揉她的头发,故意叹了一口气。 “哎,现在老婆是事业女强人,我只是个没用只会托后腿的蓝颜知己,我要一直在这儿,你又肯定进入不了状态了。” “到时候延缓剧组进度是小事,你在沈安然和玉娇龙之间发生分裂,那才是大事呢!我可不想这部戏拍完,收到一个精神分裂的老婆!” 沈安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虽然知道徐闻是故意逗趣,但他说的话也在理,所以即便她心有不舍,也只能答应。 洗了个澡,片场的疲惫与风沙一洗而空,沈安然的精神面貌这才好了很多。 等她从浴室出来,徐闻已经叫了晚餐到房间,本来打算两人小别胜新婚,吃个烛光晚餐的。 但沈安然在片场一直严格控制饮食,所以只吃了点蔬菜沙拉就不肯再动筷子,徐闻也只能随她。 吃晚饭,两人踏着夜色,在异域风情的城市里随意散步,感受到久违的舒适和放松。 第二天,全组工作人员睡到自然醒,上午在温泉里泡了两个多钟头,下午又在会所里的ktv鬼哭狼嚎,玩得十分尽兴。 由于沈安然的性别和身份,徐闻特意给她定了个私人小汤池,自己也不好现身,就让她自己一个人慢慢泡,而他则和导演、制片等人泡在大众池子里谈事。 休整了一天,因为徐闻第二天就要走,所以当晚和导演宋敬、副导演杜博文以及两位主演吃了顿饭。 不算大的包间里,原本气氛还算融洽,但徐闻隐隐觉得,气氛莫名变得有些诡异。 就在他以为自己多想的时候,谢昱霖突然放下筷子,颇为严肃道:“今天正好徐总也在,那我就斗胆,为接下来的拍摄计划说一点个人感想和建议,怎么样?”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闻自然让他说下去,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谢昱霖道:“在电影里,我和沈安然扮演的玉娇龙是一对,但是情感戏也十分纠葛,我是江洋大盗,她是官家小姐,我随性自由散漫,她倔强腹黑甚至还有点自闭。” “虽然,徐总编写的剧情,将我们俩的感情脉络铺叙得十分清晰,也合情合理,但落实到具体拍摄过程中,我觉得有点后继乏力!” 徐闻听到这儿,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心猛地一沉。 谢昱霖继续道:“作为男演员,为了避嫌,我本来不应该提这些。但是男女主人公的性格摆在这儿,如果没有一些激烈的吻戏甚至床戏,两人是不可能爱得这么深的。” “毕竟分别后,玉娇龙一直对罗小虎念念不忘,罗小虎也为了她追到京城,不惜放弃自己一直以来自由散漫的生活。” “这部戏的风格也是披着江湖的外衣,勾勒人性的复杂。风格摆在这儿,如果我们这条线完全脱离情欲,那不就成了那种都市浮夸偶像剧吗?我觉得这很不合理!” “当然,我也知道,徐总和安然感情很好,可能见不得她跟另一个男人拍这种戏份。” “但是我觉得,作为《卧虎藏龙》的编剧,徐总自然也希望能呈现出最佳的影片效果,而安然作为一个专业演员,自然也应该保持职业素养,不管是吻戏还是床戏,都只是一种艺术表现手法而已,不涉及任何道德层面的东西!” “我的意见就是这些,如果有不妥和冒犯之处,还请大家包涵!” 说着,谢昱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谢罪。 桌上的氛围顿时从久违的放松,变得无比压抑复杂,杜博文、宋敬两人面面相觑,不停地拿眼睛去瞟三位主人公,感觉如坐针毡。 徐闻表面还算稳得住,但心里已经后悔得一批。 诚如谢昱霖所言,原版《卧虎藏龙》里,玉娇龙和罗小虎是有吻戏和床戏的,而且还很激烈。 镜头是故事,这些戏份的发生很直截了当地,让观众相信了他们的爱情以及牵扯出后面的剧情,让整部戏逻辑清楚合理,到最后悲剧收场,也是顺理成章、意料之中。 谢昱霖说得没错,要是他们没有这几场戏,那么感情的说服力就会大打折扣。 徐闻当然明白这一点,写这个剧本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纠结过,但是因为觉得这部戏实在适合沈安然和吴蝶,而且绝对大爆,还是坚持把它写了出来。 而关于沈安然在里面的一些大尺度戏份,则一笔带过,删得干干净净。 作为编剧,他本以为这些内容只存在他脑海里,别人不会知晓,却忘了谢昱霖也是个专业演员,业内风评颇高,职业素养过硬,竟然一眼就看出感情戏的逻辑有缺陷,以至于当众提出要加戏。 这……叫徐闻无比为难。 加吧,他自然不愿意,不加吧,又在谢昱霖那儿说不过去。 毕竟这部戏拍摄之初也有过沉沦和风波,人家可是拿着一线演员的宝贵时间和精力,不仅主动降番出演男二,还推掉其他片约一直等这部戏,即便能不能顺利开拍都不一定。 这份情义,足以证明他今天说这番话完全是从电影的艺术角度出发,而丝毫不会让人怀疑到他有私心。 这才是徐闻最头疼的地方。 人家作为演员,都为了最终的艺术效果殚精竭虑,思考到这份上。 你作为编剧和唯一出品方老板,却为了自己那点小情小爱,坚持不让老婆拍吻戏,这……着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徐闻陷入纠结,只好转头问宋敬:“宋导觉得呢?” 宋敬坐在旁边,早就慌得一批,知道这个问题肯定会丢到他头上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嘿嘿一笑,却不敢说话。 这个反应,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觉得谢昱霖说得对,从艺术的角度,这些戏份应该加。 但是他作为一个二线导演有资格执掌这么出色的一部戏,还多亏了徐闻的慧眼识英雄,这份赏识,又让他不能不承情,从大老板的角度考虑问题。 宋敬也很为难,肯定也不是,否定也不是,干脆就傻笑不说话。 副导演杜博文是徐闻的人,和导演的考虑一样,于是便缩着脖子低着头拨弄手机,浑然一副老师要点名,学渣假装做题的即视感。 场面顿时陷入僵局。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沈安然开口:“我觉得,还是不要加戏了,就按现在的计划拍吧!” 她这番表态,让两位导演都松了一口气。 现在他们已经不敢从艺术角度考虑问题了,只要能在大老板和主演之间两不得罪,那这些戏拍或不拍都行! 沈安然继续道:“我是这么想的。我们这部戏本来就因为年初的风波,导致拍摄进程延后,如果要在春节档上映的话,现在就必须要加快拍摄进度了。” “虽然大漠的戏份拍得很顺利,但是我看了剧本,影视城里的戏份很复杂,涉及的演员也多,估计没那么容易拍好。” “所以正好从这匀出点时间到影视城,也能确保电影准时杀青!” “至于谢哥说的,也很有道理,我倒不是说拒绝或者难为情。但是要想达到效果,也不一定非要加戏,把这段拍出来。” “其实还有别的手法,毕竟要想让两个角色的感情纠纷更有说服力,就必须表现出,他们的确发生了关系!” “这其实有很多种办法,比如拥抱,比如事后依存,不一定非要那么激烈,对不对!” “当然我这么说,也有我作为女演员的一点私心,还望导演和谢哥体谅一下!” 沈安然把话说到这份上,谢昱霖自是不敢再揪着不放,要不然,“理所当然”就要变成“别有用心”了。 见他点头,杜博文赶紧出来和稀泥,左一句“都是为了艺术”右一句“演技精湛令人佩服”,又把场子热了起来。 最后大家举杯欢庆,祝愿这部戏票房长红,同时一饮而尽。 落座后,徐闻和沈安然交换眼神,相视一笑。 结束饭局,两人回到房间里,刚一关门徐闻就把老婆按在强上,一顿激烈拥吻。 好久把她放开,两人都喘着粗气,跟跑了五千米似的。 沈安然娇羞地锤了他一拳:“坏人,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私底下就知道欺负我!” 徐闻也大笑起来。 “我当然要欺负你,而且只有我能欺负你!” “哼!” 沈安然不想让他得意,转头又跟献宝似的邀功请赏,“哥哥,我刚才厉不厉害,是不是有那种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徐闻十分诚恳地向她竖起大拇指:“厉害,我家老婆大人最厉害了!” 沈安然越发笑得明媚,不过转脸又有点忧愁。 “哥哥,虽然这件事被解决了,但是谢哥好像有点不高兴。毕竟他提的意见,也是为了我们这部戏好,所以……” “我明白!我会找时间跟他单独聊一聊,向他道个歉!” “你?” 沈安然颇为不信任,笑道,“算了吧,你怎么说?说你接受不了女朋友拍吻戏,明目张胆地假公济私?” “呃……” 沈安然笑得开怀:“我来跟他说吧!毕竟我们俩是对手搭档,光你们消除芥蒂也没用,还得我跟他没有嫌隙,才能好好合作嘛!” “你?” “对啊,而且我跟他也好说,每天一块拍戏,随便找个休息时间就说了,也不用显得那么正式,对吧!” “那你打算怎么说?” “嗯……很简单啊,就说我接受不了吻戏,让他多多包涵。我们之前合作过一部戏了,这段日子天天一起拍戏,革命友谊还是有点的,他不会为难我的,你放心吧!” 徐闻想了想,也觉得这个法子更妥当,便点头答允。 197.疯子 第二天拍戏,沈安然在对戏的间隙,找谢昱霖随口道歉。 道歉的话自然也很随意,不过是说:“我还没拍过吻戏,所以没什么经验,也有点怯,所以谢哥就当包容包容我,可别放在心上!” 谢昱霖哈哈大笑,自是没当一回事。 但却又说:“安然,虽然我没生你的气,但是你既然要道歉,这也太随便了吧?不得出点血,请我吃个饭吗?” 沈安然愣了一愣,很快答应了。 其实经过上次和秦勤的事,她现在对跟陌生男人单独吃饭,实在是有点心悸,颇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思。 但是既然谢昱霖都开口了,她又是有错的一方,吃个饭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为慎重起见,她还是留了个心眼。 半个月后,大漠起了风沙,不适合拍戏,因此剧组得以放假一天。 沈安然便把请吃饭的时间安排在这天中午,还特意带上助理小方,又在跟谢昱霖在酒店中餐区包间见面时,顺道把他的助理也邀请了进来。 谢昱霖在娱乐圈这么多年,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但是也没多说什么。 一顿饭吃得还是轻松畅快,中途,谢昱霖以烟没拿为由,让助理回房间去取,沈安然也没在意。 但紧接着,他又直接说:“小方是吧,这样,我有点话想单独跟安然说,你回避一下吧,放心,你不用走远,就在门口站着就行!” 小方听了这话也是吓一跳,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拿眼神向沈安然征求意见。 沈安然也是措手不及,但对方既然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如果小方要是不离开,那不就显得她不信任人家吗? 毕竟戏才刚拍不久,后面还要天天合作呢,如果彼此心里都有嫌隙,那后面的工作还怎么开展啊? 沈安然在一瞬间想过这些,又觉得小方就在门口,估计也没什么事,就让她出去了。 包间一时就剩他们两个人,气氛实在有些尴尬。 沈安然笑道:“谢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谢昱霖大笑起来。 “安然,这部戏已经是我们第二次合作了,怎么着也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 “那你就别谢哥谢哥地叫我了,听着怪生分的,我虽然年纪比你大点,但也没大几岁。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话说到这里,沈安然已经觉得不自在了,但没有表现出来。 她忙道:“谢哥,那我可不敢。再怎么说你是我的前辈,出道时间长,成就又这么高。” “我私底下喊你名字还好说,就怕叫顺了嘴,哪天接受采访也秃噜出来,那不得被网友骂死,说我不尊重前辈吗?就我现在这个名声,可是不敢了!” 谢昱霖虽然知道这是托词,但也没再坚持。 话锋一转却问:“你和的秦总……真的没事?” 沈安然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别误会别误会,我不是怀疑你移情别恋,我是说,那个秦总,是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 “这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沈安然的语气已经有些生硬。 谢昱霖明显感觉到了,却愣是装不知道,兀自感慨:“其实就算秦总喜欢你,也很正常,以你的长相、身材、演技和性格,是个男人都……” 这话实在有些冒犯! 沈安然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虽不好直接翻脸,却还是冰冷打断:“谢哥,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怎么现在尽说八卦了?” 谢昱霖脸色一讪。 “是,我是有话要和你说!” “那你说吧!” “我……我……” 谢昱霖突然支吾起来,脸色竟然有些扭捏。 出于女人的直觉,沈安然一下子猜到了他后面的话,整个人十分不安起来。 但这时已是逃无可逃! “安然,其实我……” “谢哥!” 沈安然赶紧打断,“豁”地站起身,忙道,“谢哥,我有点胃疼,可能是吃这些东西不干净。我……我先回去了,抱歉。” 说着,赶紧拿着东西就要离开。 谢昱霖却也赶紧起身,一把上前把她拉住了,这一拉,越发把她吓一跳,赶紧挣扎着甩开,退后两步。 “谢哥,你这样我就喊人了啊!” 沈安然惶恐道。 谢昱霖也意识到自己行动过激,赶紧退后两步,笑了笑。 “安然,没必要这样!” “是你先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不是我故意扭捏作态!” “是,是!” 谢昱霖点点头,眼神突然有些感伤,“但既然话都到这儿了,即便你猜到,也还是让我说出来吧,我也憋了好长时间了!” 沈安然不敢再走,也不想听,只能沉默。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想跟你说,我挺喜欢你的。虽然我这人在感情方面风评不是很好,但那多少都是被人陷害泼脏水……” “我也不是辩解什么,也没有必要,因为我知道自己即便说出来,也得不到任何结果!” 谢昱霖说着,认命似的叹了口气,“你和徐闻的感情,我是知道的,所以没打算你能回应我什么。” “我也没想过和他竞争,但是喜欢就是喜欢,我也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人,即便没有结果,也还是想说出来!” “这种感觉,大概是从我们拍《风刀剑》的时候有的吧,那时候,虽然我们没多少对手戏,但是你在片场的那个认真劲儿,你所展现出来的纯真可爱,都让我……” 沈安然实在听不下去,连忙打断:“好了谢哥,别,别再说了!” 谢昱霖却不停。 “安然,你不用难为情,我喜欢你喜欢得坦荡荡,即便是现在徐闻在这儿,我也不怕让他知道,毕竟我没有想过去用什么下流的手段,把你抢到手!” “那你为什么还要说出来?!” 沈安然无奈又不解地问,心说大哥你现在倒是一吐为快了,这以后我们还怎么合作啊? 谢昱霖笑道:“就是突然有这个机会,所以就说了。不过你可别多想啊,我喜欢你,跟我上次说要增加吻戏,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是那种人!” 沈安然没说话,心想是不是也只有你自己知道,庆幸自己当时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 谢昱霖也没再开口,场面一时极为尴尬。 沈安然实在不想待在这儿,只能主动破冰:“那个,谢哥,我……” “我明白,不用说。一会儿出了这个门,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我也会这样!” 沈安然点点头:“那我可以走了吗?” 谢昱霖十分无奈地一笑,点了点头。 沈安然如释重负,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出,转身离开了。 门口的小方看见她神色慌张地出来,吓了一跳,也不敢多问就赶紧跟上去。 …… 虽然和谢昱霖闹了这么一出,但是后面的戏该拍还得拍。 好在,之前剧组拍摄顺利,前面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展现两人情感关系的戏都已经拍完了,后面要拍的,反而是玉娇龙刚被绑时挣扎逃生的戏份,不太需要展现“动情”的一面。 再加上两人都是专业演员,表面上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还继续对戏。 虽然拍戏依旧,但沈安然的内心却无比煎熬,实在不想再看见这张脸了,只能更加努力地让自己沉浸在人物之中,不要ng,不要重拍,尽快结束大漠的戏份。 在她强大意念的努力下,原本计划两个月拍完的大漠戏份,竟然只花了40天就拍完了,而中间徐闻又来过剧组两次,愣是没看出一点破绽。 五月初,气温已经见热,大漠的中午已然燥热难忍。 好在这时,大漠戏份正式杀青,全体工作人员都无比欢乐,收拾东西返程。 回到上京,徐闻没去机场接机,而是在家里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饭,点上小蜡烛,准备好了玫瑰花,庆祝自家老婆胜利回归。 沈安然准时进家门,看到这浪漫的场景,一个多月来的辛苦和被谢昱霖搅和弄砸的心情,也终于恢复平静。 两人吃了一顿安静的晚餐。 饭桌上,徐闻就发现了沈安然的不对劲,问她,她只说是太累了。 徐闻不疑有他,也没多想,放热水让她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就抱着她睡觉去了。 其实这一个多月来,沈安然一直睡得不好,拍戏的压力是一方面,谢昱霖的骚扰是另一方面,搞得她思想负担极重。 直到现在,她依偎在徐闻的怀抱里,久违的踏实感这才回来,让她很快进入梦乡。 在家修整了一个礼拜,沈安然在蓝蓝和小方的陪同下,飞到了申城影视城,拍摄电影前半段的戏份。 在此之前,高宇胜、吴蝶、戴寅等几个演员,已经在三日前正式开拍了,几人在前面有很多对手戏,沈安然所扮演的玉娇龙反而只是个配角,这才让她可以晚进组几天,而不影响拍摄进程。 沈安然前脚刚进组,后脚就挂在了热搜上。 一篇关于“沈安然情史”的帖子,悄无声息地发布在网上,最开始只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网站,发帖的是个带认证的自媒体账号。 鉴于她现在太火,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帖子就被截图,并转载到几乎全网所有平台。 帖子分三部分,分别叙述了她和徐闻、谢昱霖和秦勤的所谓“情史”。 三部分内容,数她和徐闻的篇幅最长,当然描述也都是事实,徐闻就是近期最火又最神秘的音乐人“阿文”的事也被挖了出来。 两人从江州相识,那时沈安然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糊咖,而在徐闻的一路力捧下,他登上了韩立州的演唱会,第一次合唱《珊瑚海》,第二次独唱《anta》,成功打开音乐市场。 随后,更是在徐闻的一系列量身定做的新歌,在音乐圈几乎势如破竹,短短两年时间拿了三座金曲奖,成了娱乐圈最年轻、也是成名速度最快的歌后,令人咋舌。 如今被扒,网友也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沈安然能有这么好的资源,原来那个“阿文”就是徐闻。 虽然这一点,在网络上已经有了诸多猜测,但是在此之前,徐闻是《琅琊榜》《闻香识女人》和《卧虎藏龙》编剧的事已经曝光。 几乎不会有人相信,他在写下这么多高口碑影视剧的同时,还能写出这么多脍炙人口的经典音乐作品。 这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而是鬼才了! 所以传言才无人敢信,但现在,帖子证实徐闻就是阿文的最主要证据,就是云朵音乐内部人员的亲口论证。 至于这个论证是不是真的,不重要,最关键的是网友信了。 因为除了阿文是沈安然男朋友这一点,几乎没有别的解释,她能以一个新人的姿态拿到这么多优秀的音乐作品。 两人的恋情,随着徐闻多重生分的曝光而坐实。 虽然徐闻想过,他们的恋情早晚有一天要曝光,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以这种除了他们两位主角,还有两位配角的方式。 关于谢昱霖和秦勤的描述,非常短,但是也有铁证。 关于秦勤,证据就是上次已经闹过一次风波的单独吃饭照片。 而关于谢昱霖,则是新鲜出炉的绯闻照,照片虽然没有和秦勤的那次拍得清楚,但是内容却更劲爆——两人在一个酒店包间里吃饭,刚开始只是坐着,后面却似乎有了争执,因为能看到谢昱霖抓住沈安然的手。 这几张照片,视野都是包间的窗户,显然是从对面建筑物里拍到的。 这些证据曝光,再配上帖子里看似信誓旦旦其实捕风捉影的文字,沈安然为了上位左右逢源的形象,已然铸得比铁还坚实。 网友无不认为,沈安然看中徐闻的才华才和他在一起,后来自己大火,就瞧不上他了,不但暗中和影帝谢昱霖牵扯不清,还光明正大地引诱总裁秦勤,想要嫁入豪门。 好一个心狠手辣、忘恩负义、野心勃勃的女人! 沈安然上次和秦勤传出绯闻,虽然闹得沸沸扬扬,但说白了,也就是“嫁入豪门的野心”让人难以接受。 实际上两人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也没什么,娱乐圈多的是女明星嫁入豪门的案例。 正因如此,即便秦勤拒绝出面澄清,这件事也在冷处理后快速被人忘却,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而现在,态势完全不同。 在帖子的描述下,沈安然几乎成了最高级的绿茶婊,最恶毒的那种女人。 一夜之间,咒骂声从全世界的键盘汹涌而来,挤占了整个网络。 198.爆料人 上京,某别墅。 谢昱霖坐在家里,看着网络上关于沈安然事件的种种报道,眉头皱得很紧。 手机响了,是经纪人今天打来的第八个电话,他除了接了第一个,简单回应了两句,后面一概不理。 烦人的铃声刚刚停息,门铃又响了起来。 谢昱霖本来想装家里没人,但门铃响了一会儿后,他手机收到一条微信:我知道你在家!开门! 他才知道原来现在站在门口的,不是他的经纪人。 原本烦躁的情绪,这时直接变成了愤恨,气冲冲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被墨镜口罩包裹严实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你来干什么?”他没好气。 “你是要站在门口跟我说话吗?” 女人摘下墨镜,一张假人一样精致美艳的脸露出来,和四小花旦之首的田雯雯长得一模一样。 谢昱霖虽然气愤,但还是把身子一侧。 田雯雯十分得意,踩着高跟鞋咯噔咯噔进来,在客厅坐下了。 “我不是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吗,你还来干什么?” “呵!” 田雯雯冷笑一声,“听你这口气,好像对我颇多怨恨啊!” 谢昱霖也跟着冷笑起来。 “现在我挂在热搜上,成了别人的备胎,我难道还应该高兴吗?” “我看,你的脾气不是因为自己上了热搜,而是和沈安然一起上了热搜,而你却不是男主角吧!” “你——” 谢昱霖彻底被激怒,田雯雯见状,却愈发得意地大笑起来。 她起身,高跟鞋踩在光滑地板上的声音几乎能将人心击穿,慢步踱到谢昱霖面前,端详了他好一会儿。 “啧啧啧,还真被我猜中了。没想到一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谢老师,也有这为情所动,把持不住的时候!” “你到底来干什么!”谢昱霖的语气已经很不耐烦! “怎么,生气了,被我揭穿心事,面子挂不住了?” “你——” 谢昱霖气极,恨不得扇她一个巴掌,却终究忍了下来。 田雯雯冷笑一声,心中却只有失落。 “算了,我们俩分手都这么多年了,你对谁动心,我管不着,也懒得管!” “那你来干什么,故意奚落我?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一次,沈安然的名声彻底一败涂地,基本上不可能东山再起。你最大的竞争对手被除掉,现在你满意了?” “别说得这么刻薄!”田雯雯冷笑,“好像所有好处都我一个人得了似的!” “难道不是吗?” “你要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会心甘情愿帮我,陷害你的心上人?” “我……我是被你要挟的!你手里握着能让我身败名裂的证据,我敢不听你的?” 田雯雯大笑:“即使我要挟你,以你的性格,哪儿那么容易就范!再说了,虽然我们已经分手了,到底当年也相爱过,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 谢昱霖冷哼一声,没说话,看神情完全不信。 田雯雯也不辩解,笑道:“你这么爽快地答应,明明就是想利用这次机会,让沈安然跟他那个男朋友生出嫌隙,最好直接分手。你正好可以趁虚而入,借着拍戏的机会安慰她,陪伴她,然后顺理成章得到她……我没说错吧?” 谢昱霖哑口无言,憋了半天才无力地回击一句:“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如果你只是来跟我分享你的喜悦,那现在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走了!” 田雯雯看他这幅绝情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愤怒。 其实作为在娱乐圈浸淫多年的女明星,“爱”这个字对她来说太华而不实了,在男人之间周旋这么久,她早已失去了爱的能力,即便曾经对谢昱霖有过真心,现在也早已不复存在。 她愤怒,完全是看着曾经满眼只有自己的男人,现在一心都是别的女人。 对于女猎人来说,这种感觉比遭受背叛更难以接受,不过想想那个女人如今身败名裂,她又觉得好受了很多。 当下也不和谢昱霖计较,冷笑一声,带上墨镜,十分冷傲地又离开了。 …… 舆论爆发后,徐闻第一时间通知了在申城影视城的杜博文,让他封闭拍摄现场,严禁外人出入,尤其是媒体。 然后又打电话给蓝蓝,嘱咐让小方收好安然的手机,不要告诉她外面发生的一切,同时还要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把手机砸了,也别给她。 安排完这些,他才问蓝蓝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沈安然和谢昱霖吃饭那天,她人在上京,自然不知晓内情。 不过看到热搜的第一瞬间,她就问了助理小方,得知当天的情况。 徐闻听到饭局开始两个助理都在场,后面才离开,而恰巧这时,沈安然和谢昱霖被偷拍,还发生了拉扯动作,显得暧昧不清让网友遐想无限。 太巧了! 虽然请吃饭的是沈安然,但是小方不在包间也就五分钟,而就在这五分钟,两人似乎发生争执,并好巧不巧被偷拍到。 这让徐闻想不怀疑到谢昱霖头上都难。 但是他很快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是沈安然请客,那么想必赴宴之前,谢昱霖也不知道吃饭地点,怎么会提前安排好记者在酒店对面守株待兔呢? 即便是能猜到,沈安然为了安全不会离开他们下榻的酒店,请客地点肯定在酒店里,那他也不可能提前知道包间号。 而从照片上看,拍摄角度应该是在房间的正对面,所以才能拍得清清楚楚,一点没有受角度和光线影响。 那就奇怪了。 谢昱霖在没有提前知道房号的情况下,甚至不知道沈安然会哪天请他吃饭的情况下,怎么提前安排好人,找到最佳的偷拍位置,而且一击即中呢? 而最无法解释的是,这张照片曝光,对谢昱霖有任何好处吗? 徐闻想破头也想不出他的作案动机,只能暂时放弃和他当面对峙的打算,转而只是让他发个澄清声明。 谢昱霖自然答允,即便不为了沈安然,为了自己也得说。 所以在热搜出现没多久,他就在个人微博公开表示,他和沈安然只是普通朋友关系。 但是这个说法并未被大众接受和认可,毕竟他的解释太苍白,而照片里的动作则显然不是一句“普通朋友”能说得通的。 普通朋友你拉拉扯扯干什么? 再配合两人二度合作,这次还在演情侣,擦出火花那真是再正常不过。 所以这个解释声明,完全被看成是做贼心虚、强行洗白的证据,而受到狙击的却不是谢昱霖,而是沈安然! 因为谢昱霖虽然绯闻一大圈,但从来没有过脚踏两条船的事。 所以,即便他和沈安然传绯闻,也不是什么涉及道德法律层面的大事,作为男演员,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往常传那么多次绯闻,也没见他澄清解释过,现在这么着急,反而显得心里有鬼。 而他有鬼不要紧,越发显得绯闻确有其事,偏偏沈安然的绯闻男主还不止他一个,徐闻已经是铁证如山,秦勤的热度才刚刚过去,现在又冒出一个他来。 这脚踏三条船的丑闻,砸得比铁还要实。 帖子爆料仅仅六个小时后,铺天盖地的骂名,已然演变成让沈安然退出娱乐圈的滔天声势。 连杜博文都打电话过来,申城影视城的拍摄场地直接被记者围攻了,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局面稳定下来,好在当天没有沈安然的戏,她一个人在酒店,应该不会知道。 徐闻松了一口气,挂了电话,已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势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虽然紧张又毫无头绪,但是该处理,还是得处理。 在发现谢昱霖这条路走不通后,他赶紧调转方向,一边让公司发布澄清声明,态度严肃,追究造谣者的法律责任,另一边发动自己在媒体圈的人脉,全力打探那个发出爆料帖的自媒体账号的背景后台。 处理好这些,他调整心情,再次给去电话。 现在他只能庆幸,上次从秦勤办公室带回来的一张名片没被扔掉,上面,秦勤的私人电话当然是没有,但是有总裁办的电话。 然而打过去后,对方却告知,秦总到欧洲出差,至少得一周后才能回来! 徐闻心一凉,几乎同一刻起到了直接追到欧洲去的念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秦勤,求他帮忙澄清。 因为现在,只有他能救沈安然。 徐闻想过主动承认自己和沈安然的关系,但是那个爆料帖,如果说关于秦勤和谢昱霖的部分都只能算是绯闻,那他的部分,则是真正的铁证如山! 既然他和沈安然的恋爱关系已经是被大众所接受的事实,那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 这个时候跳出来重申这一点,只会让网友觉得沈安然手段高明,即便脚踩三条船的事情被曝光,正牌男友还是对她不离不弃。 这样一来,骂名只会更重,而不会有丝毫减轻。 所以眼下,破局的关窍只有秦勤! 只要他肯澄清和沈安然只有一面之缘,上次吃饭也只是偶然相请。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完全没有说谎的可能,网友自然愿意相信。 如果和他的绯闻是假的,那么帖子的真实性就大大降低,而谢昱霖这一条线,自然也就不再那么“铁证如山”,他的澄清声明也就有了可信度。 所以,徐闻才那么迫切地想见秦勤,不管怎么样,不管对方开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 可是偏偏,秦勤出国了。 而当徐闻追问他到底去了哪个国家哪个地方时,电话那头只是告诉他事关公司内务,抱歉无可奉告,然后就挂了电话。 徐闻茫然! 此时此刻的他俨然迷失在一座荒岛,四面楚歌,孤立无援。 他花了一整晚的时间坐在办公室,想要理清楚当前的局面,并找出解决的方法。 天亮时,远在江州的老朋友白浪给他打来电话。 白浪就是他还在江州日报社,刚入《娱乐周刊》时的上司,两人关系一直不错。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打电话来,让徐闻有些吃惊。 接通电话,老白也不兜圈子,直接进入正题:“徐闻,那个曝光沈安然的自媒体账号,持有人是李锦明!” 听到这个名字,徐闻一下子豁然开朗了。 这个李锦明,是他在《娱乐周刊》工作时的同事。当时,他被提为新闻组组长,资历更老的李锦明极为不服,撺掇组员几次三番使绊子。 徐闻直接揭穿了他的诡计,李锦明被开除。 因为当时的事闹得很大,李锦明也算在媒体圈出了名,正规的报社杂志社都不敢要他,听说是沉迷了好一阵子。 后来,听说他走投无路之下干起了狗仔,也算在行业内找到立足之地。 徐闻那时已经快离开江州日报集团了,自然不会把他放在心上,如今两年过去,早把这个名字忘得干干净净。 如今猛然听老白提起,他才恍然大悟,难怪这爆料帖对他在江州日报集团时候的履历也写得清清楚楚。 也明白过来,为何关于他的那部分,明明偷拍照片极多,证据确凿,足以证明他和沈安然的关系,却一直隐忍不发,最后汇集了秦勤、谢昱霖两条线,才写出了这么一篇恶意极大的爆料帖。 原本,徐闻以为帖子是冲沈安然去的,没想到,竟是冲他来的! 因为李锦明在江州日报集团熟人不少,其中有几个和他关系匪浅,因此,他干狗仔的事才会流传出来,而这个账号的主人是他,也是通过同样的方式在报社里传开的。 老白初时没当一回事,接到徐闻的电话要打听这个爆料账号的主人,两条信息一对接,再花了几个小时去核对,这才确认,并及时告知了他这件事! 这一刻,徐闻恍然大悟,并快速冷静下来。 他二话不说,求助老白,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李锦明。 老白答应试试,但也提前告诉他,把握不大,毕竟他离职已经两年了,和大部分同事都没再联系。 徐闻自然明白,但既然秦勤这条线走不通,那李锦明就是唯一的出路。哪怕希望渺茫,他也要尽力一试。 好在,当天下午,他收到了老白的回复。 李锦明的联系方式要到了! 199.洗白很难吗? 徐闻没有去约见李锦明,因为没意义! 他直接以正阳公司的名义,代表沈安然以诽谤罪,侵犯名誉权、肖像权等多项罪名,报案了! 因为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所以警方不敢不重视,作为首都的护卫者,这点舆论警醒力还是有的。 所以,尽管徐闻能够提供的线索只有李锦明的身份证号和一个电话,他们还是对案子进行受理,并在当天就立案了! 徐闻回到公司,直接就让公关部拟了公开声明,并把派出所出具的立案书拍照,用公司官微发布。 纵使沈安然的个人辩解毫无意义,但是公司层面抬出法律途径,还是多少可以为沈安然的无辜,提升一点可信度的! 正阳影视成立至今不到一年,官微注册短短几个月,蹭着公司艺人的热度也才几万粉丝,妥妥的小透明。 但因为这个声明,不到一天时间,微博粉丝就突破了五十万。 比起沈安然等顶流明星那是差远了,但作为一家新成立的影视公司,这个速度还是相当快的。 严正声明之下,评论区还是谩骂一片,但已经有了一些理智的声音,说仅凭两张照片就断定沈安然和秦勤、谢昱霖有关系,实在是有点牵强,为沈安然叫屈。 当然这种说法一出来,立刻就遭到围攻,键盘侠们无不冷嘲热讽,说“这就开始洗白了吗”“吃相真难看”什么的! 不过总的来说,舆论已经有抬头的趋势。 徐闻当然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一纸诉书上,甚至于网络上的舆论,他都没心情去管,而是约了个老朋友出来喝茶! 贺峰接到他的电话还是很诧异的,毕竟《蒙面歌手》第二季筹划的时候,他就向徐闻发出过邀请,费了好一番唇舌,最后仍是被拒绝。 贺峰作为又一档热门综艺的导演,当然看得出徐闻的歌手身份,携带着多么恐怖的流量。 第一季的时候,他以“神秘黑衣人”的身份登场,虽然只待了两期,但是全季的热度仅次于沈安然。 而因为他揭晓的身份,是戴着墨镜口罩鸭舌帽的抖音音乐博主“闻香识女人”,还对关于他身份的一些传言一一否定,越发让他的真实身份,引发无数猜测! 第二季《蒙面歌手》策划的时候,贺峰为了搞事,还发起了一个“网友期待歌手”的投票,结果从未露过面的徐闻高居榜首。 大家推选他的原因,写歌唱歌的才华还是其次,对他身份的好奇才是根本。 而许多网友更是直接放话:没有“闻香识女人”,《蒙面歌手》名不副实! 贺峰自然响应网友的呼声,开春就向徐闻发出诚挚的邀请,只可惜被拒绝了。 没想到,徐闻现在竟然主动打电话给他! 贺峰一想沈安然现在受到的风波和丑闻,大概猜到徐闻的来意了。 虽然对方有所意图,但他仍然很高兴,有些事,互利共赢才能宾主尽欢! 两人见面后,徐闻也省去寒暄,开门见山道:“我现在加盟《蒙面歌手》的话,贺导还肯给机会吗?” 贺峰大笑! “当然!徐总什么时候赏光,我这儿都欢迎之至!不过……” “贺导有什么顾虑,尽管直说!” “顾虑倒没有,就是好奇,现在沈安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徐总在这时候想上《蒙面歌手》……” 徐闻笑了起来:“知道贺导是聪明人,也没想隐瞒!不错,我参加这个节目不为挣钱不为出名,只是想借这个平台,对沈安然当前的负面舆论进行澄清!” 贺峰虽然猜到了他的盘算,但却不解。 “徐总,我不太明白!你想澄清,办法多的是,发微博解释,开新闻发布会,或者找个媒体做个专访,不就行了吗?何必要大费周章,上《蒙面歌手》呢?” 徐闻摇了摇头,笑道:“贺导,虽然你在做节目上是一把好手,观众的心思拿捏得死死的。但是娱乐圈那点弯弯绕绕,你确实不太明白!” 贺峰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刚才说的那些办法,的确都是办法,但是太刻意!” “刻意?不好吗?” “现在网友都相信了那篇造谣帖,已经先入为主了,这时候你再煞有介事地解释、澄清,作用当然有,但是极其有限!而且很大可能会招致网民的反感,觉得你在强行洗白,然后对沈安然更加落井下石!” 贺峰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理解。 徐闻继续道:“要澄清,要解释,但是不能刻意,要选一个让观众都能接受,最好是还能感兴趣的方式!” “比如,在《蒙面歌手》的舞台上揭露真实身份?”贺峰接话。 “不错!至少从目前的舆论形势看,网友的恶意都集中在安然身上,对我的认知和评价还算正面,至少也是个无感的中立态度。” 徐闻顿了顿,继续道,“再加上我以抖音博主的身份写歌和参加上一季《蒙面歌手》攒下的观众缘,用这种方式揭开真面目,首先能最大程度引发观众的好奇,让大家集中精力注意到我身上来。” “同时,再通过主持人采访,主动引出话题的方式进行澄清,述说我和沈安然的感情,也不需要过多解释。这样不显得刻意,观众自然也就更加信服!” 贺峰惊骇,直接给他鼓掌! 徐闻却并不志得意满,反而眉头皱得紧紧的。 “怎么,你这法子不是很完善了吗,还有什么问题?” “的确有!《蒙面歌手》是录播的,录制和播出时间错了一个礼拜,所以,即使我录制最近的一期,到播出也要耽搁至少一周!以现在的形势,我可能……” 贺峰听了,大手一挥,不在乎道:“老弟,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有办法!” 徐闻眼神亮了起来。 贺峰笑道:“今天是周三,新一期节目在上周日就录好了,计划是大后天播出,也就是这周六晚上。” “现在,片子也剪得差不多了,如果按正常程序,你即使这周日录制,也得十天后的下一期才能播出,到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徐闻知道他还有后话,所以只是听着。 贺峰继续道:“但没事,咱们这份交情,什么办不来。我回去就布置,明天下午加班补录,就光录你一个人,然后把原本这期要揭晓身份的嘉宾放到下一期去。” “反正评委里来头最大的还是韩立州,跟你关系好,肯定支持。其他评委都会给我面子,这点你放心。录完了,顶多加两天班,片子就能重新剪一版,这周六就能播出了!” 徐闻听完,很是激动。 虽然贺峰说得云淡风轻,但他知道,这其中的工作量和人情负担是非常重的,可不是轻飘飘两句话就能替代。 他感念于心,当即提酒敬贺峰,两人一饮而尽。 徐闻主动道:“贺导这个忙,真的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出场费我就不要了,这次的事,算我欠您一个人情……” 贺峰大笑,摆了摆手! “老弟说这就见外了!我也不跟你说虚的,你要不挂着个‘神秘黑衣人’的身份,即使咱们关系铁,我也不一定帮你!” 他志得意满地笑道,“就你这个身份,即便只出场一期,那给节目带来的热度都远非任何天王天后可比!” “所以,虽然说是帮你,但最占便宜的其实是我,麻烦一点也是应该的!” “至于出场费,该给还是要给,不过老弟你这么客气,那我就给你打个八折,再占你一份便宜,这你能接受吧?” 徐闻当然能接受,对贺峰的仗义越发感动,再次和他碰杯! …… 第二天,他就以“菠萝之心”的名字出现在了海城电视台,在后台碰到韩立州,两人相视一笑算打招呼,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是新一季的蒙面歌手,他自然不能再是去年的装扮,所以换了一身衣服登台。 两轮,先后唱了两首情歌,然后在经过一群嘉宾唧唧喳喳的讨论后,韩立州猜出了他的身份。 这里弄了个小巧! 韩立州猜出的身份是知名音乐人“阿文”,而不是抖音博主“闻香识女人”。 如果按照正常的节目逻辑,徐闻是可以不承认的,但是他最后还是点头。 可是头套摘下来,他的帽子口罩鸭舌帽,一下子就让其他嘉宾想到了上一季的那个抖音博主,然后纷纷大呼“怎么可能”“怎么回事”! 节目效果爆棚。 徐闻的解释是:“闻香识女人是我,阿文也是我,虽然我是以《日落大道》《爱很简单》创作者的身份参赛的,但韩老师说我是阿文……也没错,所以我摘下了头套!” 潜台词是:不是我主动摘头套的,是确实被猜出来了! 可事实上,因为沈安然的那个爆料,全国网民都知道了,阿文就是徐闻,是那个知名编剧,是沈安然的经纪人和现在的老板,同时也是她的男朋友! 尽管嘉宾们提前知道了这些信息,可现在,棚内的气氛仍然炸得像是要走火似的。 主持人身负重任,开始对徐闻进行采访,先对他的身份进行了一些云遮雾罩、抽丝剥茧的分析。 然后他问:“是这样,徐老师,其实不太知道方不方便问,但现在关于沈安然的新闻在网上正火……我就斗胆了!您和沈安然,真的是男女朋友关系吗?” 徐闻也配合着做节目效果,笑得淡然,停了三秒才回话。 “是的!” “两人在一起多少年了?” “嗯……两年多,快三年了吧!” “快三年!那就是说,那篇帖子上关于您和沈安然的感情经历,都是真的咯?” “对,都是真的!” 主持人适时惊呼,一脸前排吃瓜的兴奋。 他又问:“那对于帖子里说的,沈安然和总裁秦勤,以及著名影星谢昱霖的绯闻……您是怎么看的?” 徐闻笑了笑:“我现在站在这里接受你的采访,承认和我们家安然快三年的感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看?” 嘉宾起哄,掌声如雷! 主持人当然懂事:“那肯定就是谣言了,其实我也不信!” 这个时候,徐闻说多了反而不美,干脆一笑了之,把澄清的活交到几个活跃气氛的嘉宾手中,一伙人开始唧唧喳喳接话。 “不会真的有人信吧,也太扯了!” “就是,安然姐和秦总吃饭,那就是普通吃饭啊,这也能被传绯闻?” “而且据我所知,当天是安然姐在南海给拍广告,秦总刚好到那儿出差。作为老板,请自家品牌的代言人吃个饭,再正常不过了吧?” “就是!也不知道现在的人都怎么了,脑回路也太神奇了,吃个饭就是想嫁入豪门?” “那我以后可不敢跟男性朋友单独吃饭了,我老公不得跟我离婚啊!” 全场大笑。 “还有谢昱霖老师那个,就更扯了,谢老师自己都发微博澄清了,网友愣是不信!” “可不是呗。两位现在正在拍对手戏,演情侣,吃个饭有问题吗?” “这倒不怪网友,那照片太有煽动性了!” “我跟谢老师熟,帖子一出来我就问了他,他说当时就是吃完饭大家一块出去,手习惯性扶了一把。还有,当时饭局两人助理也都在,只不过先出去买单了而已!” “现在的狗仔真是太可怕了!” …… 一群人唧唧喳喳,很快把这点绯闻澄清得干干净净。 主持人看似为了缓和气氛,把话题主动引到徐闻和沈安然的恋情上来,又浓情蜜意地聊了一通! 这其实是用另一种方式证明帖子是造谣:我们俩感情这么好,这么多细节,你们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吧? 最后,韩立州出来总结发言:“其实最近心情很不好,就是被这帖子给气到了!” “沈安然是我看着进音乐圈的,是个认真努力又踏实的小姑娘,台上这位是最近大火的天才音乐人阿文,其实我们认识好多年了,他给我写了多少首歌,又写了多少个好剧本,大家都知道!” “他们俩的感情,我是一路见证着过来的,才子佳人的典范!说真的,我之前从来不认为娱乐圈会有真爱,也从来没碰到过,他们小两口是头一次!” “别的我也不想多说,但凡脑袋没问题,都知道这是有人恶意造谣。反正现在已经报案了,警方正在调查,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真相大白,大家拭目以待吧!” 演播大厅里掌声一片,台下的韩立州和台上的徐闻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些交代和给新书打个广告 给自己的新书打个广告,《我和我爸都重生了》,都市日常文,用小号“江南烤鸡”写的,希望大家支持一下! 其实《明星老婆》这写到这里,快要完结了,后续剧情应该会在月底结束。 到这,想说点心里话。 我一直对自己的评价就是个老实人,工作就老老实实工作,写书也是老老实实写书。 这本是我写的第二,大家看下来应该能发现,我几乎不求推荐票月票什么的,连作家的话都很少写,几乎没有(主要是这成绩,多几张票好像也没啥卵用,哈哈哈)。 这一本是这样,上一本也是这样。 我一直觉得,一个作者应该用故事和读者交流,你写的好,读者看得喜欢,他们自然会给你投票。 我就老老实实写,成绩好我就写长一点,成绩不好我就写短一点,然后再开新本。当然,每个故事我都会写完的,这是人品问题,我人品没问题。 这次之所以双开,还是用小号双开,主要是怕读者大大觉得我糊弄,觉得开了新书这本就不好好写了。 大家放心,这个是肯定不会的! 这的大纲早就写完了,修改过很多次,每天一更这个月应该会完结,剧情也都是规划好的,绝对不会烂尾。 因为我个人工作轻松,每天有四五个小时的空闲时间写作,所以每天日更万字是没问题的(我一小时三千)。我现在两每天各更四千,写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还能攒了不少稿子。 其实这刚上架我是日更一万的,坚持了将近半个月,后来实在是成绩太差才躺平了,但是也不想烂尾,所以那段时间猛写稿,攒了一堆稿。 后来琢磨出新点子又专门写新书了,直到上个月中旬左右,这的存稿耗完,新书也签约了,才开始双开,这个状态应该再持续半个月就结束了。 解释这么多,算是给一直看这的朋友一个交代吧,只是想说即使这成绩不好,我也没想过糊弄大家,一定会写一个完美的结局,一个刚刚好的结局,最起码我对我大纲的结局还是很满意的。 罗里吧嗦说了这么多,其实成绩不好,心情也挺糟糕的。 虽然不指着写小说赚钱养家,但既然写了,还是希望有成绩,希望得到读者的认可。 现在我也在反思,为什么成绩不好,是我写的不好,还是缺少和读者的互动?是不是一味闷头写书,已经不太符合现在的网文市场了? 因为我看其他作者的书,都是每章标题后都括号求推荐票,作家的话也各种求,还有直接求打赏的。然后他们会经常开单章解释剧情,和读者交流什么的! 嗯……然后我也反思了自己,觉得确实闭门造车不是件好事,所以现在厚着脸皮来给新书打广告了。 以后写书,尝试着多和读者互动,了解大家的想法,然后用心写出更好的书。 再说一遍,新书名《我和我爸都重生了》,这个故事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现在已经更新了快十万字了。 这次我想写长一点,但是现在流量非常惨淡,所以希望大家帮我顶一下,收藏、推荐、章说都可以,真的谢谢大家了! 以上,来自一个入行一年半的卑微网文作者! 200.阳光之下 录完节目,徐闻就连夜坐飞机飞到申城,到《卧虎藏龙》剧组下榻的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了。 他没有去打扰沈安然,知道她在拍戏的时候本就休息不好,不能叫她惊喜变惊吓。 第二天一早,沈安然在剧组化妆的时候,看到徐闻朝她走来。 她下意识以为自己看错了,直到小方喊了一声“徐总”,她才大喜过望地回过神,蹦了起来。 化妆间其他人都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哥哥,你怎么来了?” 沈安然喜得柳叶眉都成圆月弯刀了! “怎么,不欢迎啊?” “那哪能呢,我当然欢迎啦!” 说着,脸色一沉,故意撒娇道,“你这么长时间也不理我,我还以为你早就把你女朋友忘了呢!呜呜呜……伤心!” 沈安然抹了抹她那不存在的眼泪。 徐闻大笑,过去要抱她,却被躲开了。 沈安然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戏服和头顶的发饰,现在的她,可是清朝高官家的格格,可不是他的女朋友。 徐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一想剧组里人来人往的也不方便,干脆放弃。 “我问了导演,你就今天上午的戏。好好拍,结束了我带你出去玩!” “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哇哦!” 沈安然发自肺腑地欢呼起来,就像小学生被宣布放暑假似的,头发丝都在飞舞。 当下也不怕影响心情了,又振奋又努力,赶忙把徐闻推了出去把化妆师又叫了进来,要赶紧化妆赶紧拍。 拍完了还要和哥哥去约会呢! 徐闻和导演、制片以及几个演员分别打了招呼,大家的眼神都带着探究,显然都好奇沈安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但又没好意思问。 不过看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干人等的心也就放进了肚子里。 倒不是所有人都真心替沈安然担心,只是她作为女主角之一,如果真的丑闻坐实、名声骤降,那对这部电影必然带来极其恶劣的影响。 这自然不是大家想看见的,所以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同仇敌忾。 为了不影响沈安然拍戏的心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装哑巴,这倒也帮了徐闻的忙,让自家老婆一连三日都没有察觉端倪! …… 上午的戏份顺利结束,沈安然卸了妆,换了衣服,又把口罩帽子墨镜全部武装上,这才在小方和蓝蓝的陪同下上了保姆车,徐闻紧接着跟上。 车窗外,人群拥挤,记者吵嚷。 沈安然盯着出神。 “看什么呢!”徐闻把她叫回来。 “啊?哦,就是感觉怪怪的!” “哪里怪?” “就……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几天从片场回酒店,总感觉影视城里的记者多了很多似的,还有路人,好多人都一直喊我的名字,有点不太正常!” 蓝蓝和小方对视一眼,惭愧地低下了头。 徐闻大笑,揉了揉她的头发:“这有什么不正常的,这说明你现在很火啊!” 蓝蓝心说,可不是火吗,都快被人喷死了! 沈安然倒也没傻到那种地步,十分怀疑。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这些人都来者不善的样子?” “那当然!你这么火,大家嫉妒你呗!” “你拉倒吧,就会拿我开涮!” 沈安然翻了个白眼,倒也没再对这件事较真,一晃神,察觉到路线不对。 “哥哥,这不是回酒店吧?我们这是去哪儿?” “当然是去好地方啦!” 当下卖关子不肯说,直到保姆车停在了申城的市中心,一个极具情调的餐厅门口。 司机直接开门,电动车门徐徐往后退去! 沈安然吓了一跳,忙喊:“先别开门先别开门!” 一边喊,一边赶紧拿出帽子口罩墨镜给自己戴上,慌得一批。 徐闻却淡定地把她的手按住,把墨镜给她摘下来,洒然一笑,拉着她直接下车了。 “哥哥,这……这样行吗?” “没事的!” 徐闻轻松又自信的笑容,给了沈安然信心,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一瞬间改变心态,抬头挺胸,和哥哥手牵手下了车。 五月已是盛夏,申城位于南方,早已热得像火炉。 中午的阳光正烈,沈安然却丝毫不觉闷热灼烧,看着金黄的日光洒在自己身上,那侵透肌肤的温度,似是为了证明他们爱情的正大光明而存在。 对于明星,尤其是她这种级别的女明星来说,如此公开恋情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其实到最近,她已经完全放弃这种想法了。 倒不是怕哥哥被曝光,而是她明白,作为艺人,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始终要被关注并放大,这种情况下,暴露自己的隐私完全没有任何必要。 爱得光明正大,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是圈子里人人弃之如弊履的妄想。 当然,圈子里的人多半连“爱”都抛弃了,就更别提什么光明正大了。 所以看透这些,沈安然也学会了闷声发大财,有一份踏实可靠的感情自己偷着乐就行了,没必要也不是很想被见证。 可现在,徐闻却突然将他们的关系,堂堂正正地置于阳光之下。 即便在此之前,沈安然心理暗示说服自己说得多好,到这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潮澎湃、感慨万千,甚至矫情得有点想哭! 谁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堂堂正正地公开,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谁不希望能和爱人手牵手,漫步在人流里而不被怀疑侧目。 寻常女生谈恋爱了,都希望男朋友大大方方在朋友圈发合照宣布,作为一个女明星,她自然更贪心一些,想要男朋友主动公开在所有的镜头和注视下。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从未怪过徐闻。 他不公开,自有他的道理和考量,而他公开……只能让她感怀温暖、踏实知足。 这一刻,她不自觉地将牵住她的手捏紧了一些,靠上他的胳膊,笑得柔情似水、巧笑嫣然。 这一顿午饭,两人吃得极其轻松、甜蜜而又温馨日常。 但其他人可就忙坏了! 先是上菜的服务员吓得摔了水杯! 后是想验明正身又不好意思直接探头过来的路人,假装路过小心斜视然后一个没踩稳直接在他们面前跌了个狗吃屎! 中间还穿插着大中午满座高朋或偷偷摸摸或光明正大的拍照,闪光灯,“咔擦”声,好似电闪雷鸣。 两人浑不在意,就像在家吃饭一样,慢慢吃慢慢说慢慢笑,一切从容悠闲。 结账的时候,服务员鼓起勇气上来要签名,沈安然也大方配合,然后就挽着徐闻的胳膊出去了。 服务员在后面看得失神,心想这么好的感情,怎么还会被喷脚踩三只船呢,真是离谱! …… 保姆车早就被打发走了,夏天热,在外面逛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徐闻带自家老婆去了商场,到处都是人的商场。 两人还是一路十指紧扣,轻松又悠闲。 沈安然像是为了补足恋爱近三年没有过的约会日常似的,整个下午都沉浸在买买买的兴奋中。 护肤品,买! 衣服鞋包,买! 首饰……这个不能买! 沈安然看着自家哥哥皱到发际线的眉毛,心想首饰怎么不能买,老娘自己挣钱,今天高兴,就买! 大手一挥要付钱,被徐闻直接捂着嘴拖出去了! 怼在店门口就开始数落:“你个败家老娘儿们,能不能有点数,你现在是的品牌形象代言人,在别家买首饰,这合适吗?” 沈安然脖子一缩:妈耶,嗨过头了,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女明星,身上背着一堆合同! 当下两人对视一眼,笑得像两个刚从精神病院越狱成功的傻子! 逛了一下午,当然要吃晚饭。 今天,沈安然也算放开了,拉着徐闻吃了一顿火锅,直接吃撑到差点爆肚皮,毫无女明星的自觉和羞耻心。 徐闻看得摇头:这公司一姐算是废了! 当然,吃饭全过程的遭遇和中午差不多,甚至更严重,毕竟两人一下午的公开露面,让“沈安然和男朋友在万象城逛街”的消息,刷爆了申城的朋友圈。 多少人慕名而来,看能不能和当下最热的丑闻女主偶遇,朝她扔个臭鸡蛋什么的! 连万象城的经理都纳闷:这不过节也不是周末的,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 玩了一下午,沈安然回酒店就雷劈了,躺在穿上不动弹。 徐闻在她身边躺下,侧着身子看她,没说话。 安静的氛围持续了两秒钟,沈安然就突然扑了上来,螃蟹一样横着身子压在他身上,兴奋地捧着他的脸就是一顿猛亲。 徐闻受宠若惊,顿时笑得邪魅狷狂:“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 沈安然嘻嘻一笑:“知道!” “哎哟呵!” 气氛都铺垫到这儿了,那不做点爱做的事,多少是身体有点毛病。 洗去了一身火锅味和汗味,两人在旖旎的灯光下,凉爽的房间里,尽情拥有彼此。 激情退去,他们抱在一起,好半天,徐闻才察觉怀里的老婆在瑟瑟抖动,一低头,发现她哭了。 徐闻大笑:“傻丫头,你哭什么呀,你老公又没把你抛弃!” 沈安然自觉丢脸,又哭又笑,把头又扎进了他的怀里,酸着嗓子说:“人家是高兴,你别笑话我,你这个坏人!” 徐闻笑得无声,把她抱在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让温馨的发丝在指尖缠绕。 一时安静。 安然突然抬起头问:“哥哥,我们就这样公开了,真的好吗?” 徐闻亲了亲她的额头,笑道:“我这么做,自然有我这么做的用意。反正不管我是怎么盘算的,你只要相信一件事就够了!” “什么?” “我爱你!” 沈安然一怔,眼睛立马又酸了,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把他的胸口濡湿。 …… 沈安然和徐闻这一公开出行,立马在网络上引起滔天风浪。 由于沈安然现在是全网最具话题热度的女明星,任何有关她的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登上热搜,更别提她和男朋友公开出行、全程甜蜜这种爆炸性新闻了。 一天后,只要家里连了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但是说法两极分化。 有一部分网友已经相信,他们的确是真爱,之前那篇帖子是恶意造谣。 也有一部分网友认为,他们虽然是真爱无疑,但沈安然未必没有出轨,或者是精神出轨,只是可能回头了。 还有一部分网友坚定地认为,这就是他们捆绑起来的一次炒作而已,毕竟感情虽然破灭,但同在一个公司,他们之间还有牢不可破的利益牵扯。 远的说为了公司发展和个人前程,近的说为了《卧虎藏龙》这部电影顺利上映,他们都应该也必须出来洗白。 当事人没有任何回应,网络上却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三波人谁也不服谁。 又过了两天,《蒙面歌手》第二季第四期播出了。 播出时是很平淡的,即使剪了预告片反复播放,但既然是蒙面歌手,总不能把徐闻的真实身份在预告片里亮出来,所以并不能起到吸引受众的作用。 但播出后,网络平台的同步上线,就立刻引发另一片热火。 抖音音乐博主、知名音乐人阿文、知名编剧、沈安然男朋友,这么多身份重叠在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身上,想不引起关注都难。 更何况,这四个身份,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是重磅级的,组合在一起,结果就是爆炸! 这已经不能叫占用公共资源,应该叫垄断公共资源了! 网络已经瘫痪了,舆论一夜之间倒转,这一期《蒙面歌手》的播放量短短六个小时,就超过了前面三期多日的累计量。 贺峰在家里看着都快笑疯了。 网友只有更疯,这澄清浪潮一出,对他们感情持怀疑态度的人立马倒戈,加入了“安稳cp”的烈烈大军中。 即便有少数还保持原本态度的,也不敢再发声,因为只要一发言就会立刻被喷到怀疑人生。 现在全网的画风是这样的: “这都什么神仙爱情,酸了酸了!” “虽然能看出来徐闻是特意上节目澄清的,但是为了女朋友做到这份上,真爱无疑了吧?” “前两天两人逛商场,那开心的样子根本装不出来,就是热恋中情侣的样子啊!” “关键这个徐闻真的好优秀哦,写歌天才,写剧本天才,长得又完全不输男明星,还开公司投资项目……我天,偶像剧男主也不敢这么写吧?” “我无比赞同韩立州的那个评价,这真的是才子佳人啊!”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就说他们的cp粉了,谁敢骂他们我就跟谁势不两立!” “……” 徐闻看着网络上的评论,奇怪的是,竟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而只有被认可被祝福的踏实。 他有点明白,老婆那天为什么高兴到趴在他怀里哭了。 原来被这么多人祝福,是这么高兴的一件事啊! 201.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沈安然的负面评论在一步步洗清。 就在《蒙面歌手》播出两天后,总裁秦勤特意注册微博账号并发布声明,澄清与沈安然只是工作合作关系,从始至终就上次吃饭的时候见过一次面。 这个声明一出,网络再次沸腾。 网友们即便再暗黑,再阴谋论,这一下也都傻眼了! 他们可以怀疑徐闻在节目里的澄清是高段位洗白,可以怀疑两人光明正大逛街公布恋情是利益结合的捆绑炒作,但是他们不能怀疑,一个超级富二代和商业精英有什么理由袒护沈安然,即使她是他们公司的形象代言人。 即便是杀得最疯的喷子,这时也终于偃旗息鼓,相信了沈安然的清白。 又过了两天,警方发布了对自媒体人李锦明的调查结果,着重强调了李某对侵犯他人隐私、造谣诽谤等罪名供认不讳,后续量刑将移交司法机关云云。 至此,沈安然遭遇的这次网暴和全网黑,终于彻底洗清,各种蹭热度的自媒体账号自发为其洗白,描述冤屈,宣传新电影《卧虎藏龙》,等等。 短短几天,沈安然就从热度、人气登顶,变成了依然登顶的状态,只不过前面是黑得反光,现在是红得发紫。 面对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沈安然自己都是一脸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又无限暖心。 她一点都不生气那个记者造谣生事,也不觉得自己被骂了很委屈,反而很感谢李锦明。要没有他弄这么一出,她和徐闻现在怎么会坦坦荡荡地公开,还接受这么多粉丝和路人的祝福呢? 她从不圣母心,但这一刻也轻松原谅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坏人,晚上睡觉都会笑醒。 徐闻提醒她:大姐,你演的是个悲剧人物,这么高兴真的好吗? 沈安然摇头,心知这个状态想演好玉娇龙实在是困难,但是真的忍不住,因为真的太幸福了。 在这幸福的冲击下,沈安然在片场的表现可谓是极其糟糕,不但自己进入不了人物状态,还总是把其他演员也带跑偏,明明拍的是个沉重的悲剧,可片场却时不时迸发出笑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武林外传》呢! 宋敬愁得一直抽烟,面对一众影帝影后又不敢说什么,心想:这活可太难干了,老子下次再也不拍戏了! 卑微小导演,真的是很卑微了。 好在,沈安然这个做梦都会笑醒的状态,随着她进组一个礼拜而徐闻一次也没来看过后,终于慢慢散去,剧组拍摄这才进入轨道。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如果不出意外,《卧虎藏龙》能在今年春节档上映。 而在此之前,沈安然上一部电影《风刀剑》也已经定档,将于下月上映。 这部电影,谢昱霖是男主角,沈安然是女三号,虽然没有多少对手戏,但两人的二度合作,正好能给春节档的《卧虎藏龙》提前预热。 一切看起来十分完美! 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六月底,沈安然事件刚刚平息,谢昱霖吸d的惊天爆料就突然蹿上了热搜,直接引爆了娱乐圈。 《卧虎藏龙》剧组还没反应过来呢,那头,已经杀青的谢昱霖就已经被警方连夜带走了。 网络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传得沸沸扬扬,在这个资本不能撤热搜并且更加言论自由的世界,关于这件事的讨论像龙卷风一样,横扫网络世界各个角落。 紧接着,各大媒体自媒体开始蹦跶,把许多和谢昱霖有牵扯的所谓哥儿们、绯闻女友,都当成了聚众犯罪的同伙。 一夜之间,娱乐圈人人自危。 被怀疑的明星纷纷澄清,急赤白脸地和谢昱霖撇清关系,这个说“不熟”那个说“无私交”,就好像谢昱霖在圈子里火了这么多年,一个朋友熟人都没有似的。 紧接着,谢昱霖主演的那些电影、电视剧,在网络平台纷纷下架,连影子都看不到。 《风刀剑》片方坚持了三天,终于坚持不住了,宣布电影上映时间无限期延后…… 这一切的发生,都只在短短三天内。 饶是徐闻穿越前是个见惯风云的顶流,这一世进入娱乐圈后,也处理过大大小小的各种风波,但面对这狂风扫落叶的迅疾场面,仍是惊得目瞪口呆。 随着《风刀剑》的突然退档,他意识到,他惹上大麻烦了。 沈安然参演那部电影无法拿到片酬,这倒是小事,关键谢昱霖这狗日的,也是《卧虎藏龙》的主演之一啊! 虽然他是个男二,但巨大的bug是,他饰演的罗小虎和沈安然的饰演的玉娇龙,是电影《卧虎藏龙》片名的来源。 也就是说,虽然电影还没杀青,但要想删掉罗小虎的戏份,那是根本不可能也做不到的。 可如果不删,谢昱霖现在罪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虽然警方还未公示案情,但这种事,但凡被逮走了绝对是铁证如山,绝对是洗不掉了。 他这一获罪不要紧,《卧虎藏龙》即便是拍完,也绝对不可能上映,哪怕在网络渠道发行都不可能! 徐闻现在才算明白,什么叫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因为谢昱霖的事,剧组临时放假,趁媒体的注意力还没有转移到这个项目上来,各大主创纷纷回家避难,沈安然、吴蝶也跟着导演副导演一块回到上京。 正阳影视的大会议室里,气氛十分压抑。 张楚生主动打破沉默:“徐总,各位领导,现在谢昱霖的事情已经出了,光这么干坐着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就两个选择,要么改写剧本,把罗小虎的戏份全删了,要么换掉谢昱霖,重新找演员补拍罗小虎的全部戏份!” 这话扔出来,在会议室里没有引起任何反响,大家还是阴着脸不说话。 目前的形势,这两条路早就明明白白摆在这儿,所有人都看得见。只是大家都明白,这根本不是选择解决办法,而是选择死法,看哪条路能死得痛快点! 沉闷半晌,杜博文道:“删掉罗小虎肯定不行。虽然他是男二,但他的戏份完全支撑着玉娇龙的人物心理变化,没有她,玉娇龙的一切行为就都不合理了,故事内涵大打折扣,甚至根本就不成立!” 导演宋敬也忙道:“我赞同博文的说法。而且罗小虎的戏份不少,如果把他删了,那整部电影拍下来时常也就八九十分钟,对于一个这么厚重的故事来说,实在是太单薄。” 杜博文接嘴:“而且很多地方改都不好改。虽然罗小虎的戏份主要集中在大漠,但是玉娇龙出嫁的时候,他到京城来抢亲,这才有了玉娇龙逃婚,后面去闯荡江湖。把他的戏份删了,这些就不成立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会议室里越发沉默。 徐闻沉着发问:“其他人的意思呢?” 吴蝶作为电影女主之一,一直没说话,这时才道:“拍电影是为了赚钱,赚钱要有好故事。如果为了电影上映,把故事砍得七零八落都不成立,那即便上映了,肯定也是票房惨淡,又何必呢!” 这意思,就是也不同意删掉罗小虎了。 会议室里的沉默,代表着所有人的意愿都高度统一,可这并不能让气氛轻松起来。 张楚生明白,这部电影是在座众人的心血,自然希望尽善尽美。 可现实不美,只能他来做恶人,咳嗽两声便直接道:“如果罗小虎的戏份不删,那就只能重拍了。现在这个项目还有3000万的后期宣发费用没有落实,如果重拍的话……至少还需要再花3000万,大漠的戏份拍起来可比影视城里更费钱!” “这样一来,我们相当于有6000万的资金缺口。之前的拍摄资金筹备起来就够艰难的了,现在这种情况,我们上哪儿去筹整整6000万,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所有人都不说话,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大家都把眼神望向了徐闻。 最终这个议题被搁置,这个会也没得出具体的结果! 回到家,徐闻也因为钱的事纠结得不行,沈安然看他一脸阴郁,也不敢说话,一个人默默地躲到书房里看剧本。 过了没多久,听到徐闻在外面喊他。 “老婆,老婆!” “啊!” 沈安然出去,看见餐桌上摆了四菜一汤,还开了一瓶红酒,吓得半死。 “哥哥,这……不会是我们的散伙饭吧?” “哈?” 徐闻眉头紧皱,哭笑不得,翻着白眼把老婆按着坐在椅子上,一边给她倒酒一边数落: “你这小脑袋瓜,天天都在想什么呀,还散伙饭!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我要敢跟你散伙,那不得被骂成绝世大渣男,以后还讨得到老婆吗?” 沈安然扑哧一笑,乐出了声。 “你知道就好,谅你也不敢抛弃我!” “不是不敢,是舍不得!” “嘻嘻嘻!” 沈安然心花怒放,赶紧品尝久违的哥哥做的饭,欢喜得手舞足蹈。 徐闻看着她,满脸笑意,却不说话。 “哥哥,你看着我干嘛?”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天天拍戏熬得那么累,喜欢吃我做的饭,也好长时间没吃到,觉得挺对不起你的!” “没有啦,你不要这么想,你也很辛苦啊。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更好的未来嘛!” 徐闻柔声笑笑,伸过手去,摸了摸她的脸颊。 两人温馨甜蜜,被久违的踏实和幸福环绕。 良久,徐闻才道:“老婆,我们放弃《卧虎藏龙》这个项目吧!” 沈安然一怔,嘴里的椒盐里脊立马就不香了,想吐又觉得浪费,赶紧疯狂咀嚼然后咽了下去。 “哥……哥哥,你说什么?” “我说……” “你怎么会想到要放弃啊,就因为资金不够吗?” 沈安然很着急,“资金不够有很多解决方法啊,我可以去挣钱,我可以开演唱会,我可以接综艺。你老婆现在是女明星里热度最高的一个,努力两三个月,挣几千万完全没问题。还有,和的合约也已经生效,马上要开始第二波代言也开始拍摄,到时候也有几百上千万入账,钱的问题没那么棘手啊!” 徐闻看着自己老婆着急的样子,没有辩驳,低头一笑。 “哥哥,你说话呀,我都快急死了,你还笑!” “嗯,我听到了,我家老婆现在出息了,随便两三个月就能挣好几千万!为夫深感欣慰啊!” “徐闻!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取笑我!你不相信我能挣到钱吗?” 徐闻看老婆真急了,赶紧过去,牵着她的手把她抱住。 他笑道:“相信,我当然相信。但如果光因为钱的事,根本不用你出马,哥哥我就能轻轻松松解决!” “啊?是吗?” “当然!我好歹也是千万级粉丝的大网红,追着我开直播的一大堆,求着想跟我签带货协议的品牌也一大把,都不用两个月,最多两个礼拜,我就能挣到这笔钱!” 沈安然倒是不疑有他,毕竟哥哥上次直播的盛况,她是历历在目的。当时还蒙着面,就有如此热度,更别说现在他已经完全公开身份了,那热度不得更上一层楼? 即便她现在是华人女星热度前三甲,也不一定有如此高的影响力。 但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加疑惑。 “既然钱的事不是事,你为什么还要说放弃呢,下午在会上,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因为你啊!” “因为我?什么意思?” 徐闻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家媳妇儿的傻脑袋瓜:“他们都是外人,站在电影的角度当然考虑的是资金,是电影能不能成功上映,能不能挣钱。可是谢昱霖这件事,造成的最坏结果并不是这些,而是……” “你是跟他对手戏最多的演员,罗小虎大约90的戏都是跟你对的,还都是在大漠,条件比影视城艰苦多了!上次拍了一个多月,你人都累得脱了相。如果换演员重拍,对其他演员没什么影响,你就要把上次吃过的苦,再吃过一次了!” “傻老婆,我是真不舍得!所以,我就想,这项目就算了吧。虽然前期投资打了水漂,但是以我们的挣钱能力,分分钟就赚回来了,咱不在乎!” 沈安然看他说得自信满满,眼眶却不受控制地红了。 她这才明白,原来他不在乎钱,不在乎重拍的困难,唯一在乎的,只有她! 202.转着圈地道歉 面对徐闻的疼惜,沈安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都暖透了,再次觉得选对了人。 可是,从感动中抽身出来,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向自家哥哥保证:“哥哥,我们不放弃好不好?虽然在大漠那一个多月,确实非常非常辛苦,我也不想再经历一遍。” “但是,这部戏毕竟是这么多人的心血,如果你仅仅因为我一个人就放弃,那不是太自私了吗?我不想这样,真的,我还是想最后把这部电影拍出来!” 徐闻顿了顿,没有直接回答同意还是不同意。 而是问她:“老婆,你现在……还想拿奖吗?” “拿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就突然想问。你想吗?” “嗯……” 沈安然表情严肃起来,随即又扑哧一笑,一撒娇扑进了徐闻的怀里。 她拿下巴抵着徐闻的胸膛,昂着头看着他,笑得像樱桃小丸子。 “拿奖嘛,之前还想,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为什么?”徐闻捋了捋他的头发。 “因为我们公开了呀!之前想拿奖,只不过是想尽快了了自己一桩心愿,然后赶紧退出娱乐圈,和哥哥在一起。这样我们就可以实现过普普通通简简单单日子的愿望啦!” “可是现在我们这一公开,即使你以后退圈,我们也不可能普普通通简简单单啊!” “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 沈安然带着笑意,却一脸认真,“对我而言,不管是退出娱乐圈和哥哥简简单单过日子,还是公开恋情接受媒体和网友的祝福,我都很开心。” “因为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可以和你像普通情侣一样,逛街、吃饭、看电影,完全不用在乎其他人的眼光。” “如果是前一种,其实也不一定能完全做到,估计得等我退圈三年五年甚至更久的时间,在外面露面才不会被认出来。” “但是现在我们这一公开,完全就可以做到啊,像上次在申城你带我去逛街一样……只是围观的人多了一点!” “所以,我的愿望已经满足了,那人不能太贪心嘛,什么都想要!对吧!我有哥哥的爱,就足够了,至于拿奖不拿奖的,无所谓啦!” 沈安然说完,又是一脸比阳光还灿烂的笑意。 徐闻看得心都软了,像棉花糖一样,低头在她的嘴唇上轻轻一吻。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老婆,既然你对拿奖无所谓,那就听我的,这部电影放弃吧!” “真的太辛苦了,沙漠的戏真的太辛苦了!我写剧本的时候有想过会很受罪,但真正去那儿看了你的工作状态后,我才知道,这远比我想得还要辛苦!” “本来已经挺过来了,结果现在谢昱霖的事一出,你又得重新来一遍。上次拍的时候还是春天,气温不高,现在过去拍正是盛夏,那不得扒层皮?” “我真的接受不了你受这样的苦,所以我们放弃吧,行吗?” 沈安然心里满满的感动,看自家哥哥态度这么坚决,不像是开玩笑,态度也动摇了。 “可是放弃的话,怎么跟蝶姐,跟高哥,跟宋导,跟所有工作人员交代呢?” “放心,他们会理解的。毕竟谢昱霖的事一出,《卧虎藏龙》这个项目本身就成了个烫手的山芋,再加上补拍的投资也不足,这个时候结束项目,对他们来说反而是一个明智之举!” “那我们之前的投资不是亏了吗,还有,项目就这么搁浅,按照合同,是不是还要赔给高哥和戴老师一大笔钱啊?” 徐闻笑了笑:“钱亏了就亏了,无所谓,咱们俩分分钟不就赚回来了嘛,还不用吃苦。至于高哥和戴老师那边,现在也算有几分薄面,再加上影视城的戏份开拍没多久,他们损失也不大。不过赔偿还是要赔偿的,但不至于太夸张,1000万应该能搞定!” 沈安然听到这儿,感觉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溜走了,心里有点不痛快。 徐闻感叹道:“其实最对不起的,反而是吴蝶姐。她把所有身家都砸在了这个项目里,本来是指着能大赚一笔的,但现在……不过没关系,我多开几场直播,很快就把钱赚回来了,肯定不会让她吃亏的!你放心吧!” 自家哥哥都想得这么透彻了,沈安然也没什么可说的。 虽然对这个项目的流产十分惋惜,但看徐闻态度这么坚决,她也只好点头同意,并暗中下定决心要多赚钱点,把这个窟窿赶紧填补上。 不过虽然不舍,知道以后不用再和哥哥经常分离,她还是非常高兴的,小情绪很快就一扫而空。 …… 转天的公司会议上,徐闻宣布了直接放弃《卧虎藏龙》这个项目的决定。 众人听了,都觉得十分震惊,即便是昨天直面现实的张楚生,也明白这个决定相当于五六千万直接打了水漂,顿时相当肉疼。 其他人在肉疼之余,还对这部电影有更高的期待。 宋敬和杜博文作为正副导演,都是因为对这个剧本极其欣赏,所以拍摄过程中投入了全部的心力,几乎是把项目当成了亲儿子来看待。 即便徐闻说,会给所有工作人员丰厚的补偿,他们也丝毫不感到开心。 但是对项目遇到的难关,他们也无计可施,于是对徐闻的决定表示理解。 会上脸色最难看的,当属吴蝶。 徐闻感受到了,会上没说什么,会后主动到他会议室里道歉,并承诺很快会把她投资的那3000万补齐,不让她吃亏。 吴蝶并没有因此脸色好起来,冷道:“徐闻,我相信你的赚钱能力,但是我现在仍然对你很失望!” “我当时选择跟你合作,是看中了你的才华,看中了你栽培沈安然的决心,可现在,你因为怕自己的女朋友吃苦,就这么放弃了自己辛苦写出来的剧本,辛苦坚持到现在的电影项目。” “这种做法,让我很难接受。你这一退缩,基本相当于以后也不会再拍电影了,如此一来,不需要我的资金,大家也就没有合作的必要。毕竟如果你去直播挣钱或者写歌挣钱,跟我无关,我也不好意思分一杯羹!” “但我是要挣钱的,这一点你也明白,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等账目结清了,我就退出正阳,大家以后各走各路吧!” 撂下这番话,吴蝶就大踏步离开了,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咯噔咯噔响。 徐闻脸有点酸,但是为了自家老婆,得罪合伙人也在所不惜了,最多从投资人和主演两个维度分别给她补偿,也算是尽力了! 吴蝶只是主演之一,徐闻需要赔礼道歉的,远不止她一个人。 当天晚上,他就到男主角高宇胜家登门道歉,不过一如他所料,因为谢昱霖事件,高宇胜本身对这个电影的兴致也不太高了。 再加上他当时加入是冲着戴寅的面子来的,事到如今徐闻自己放弃,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轻松答应,甚至对赔偿的事也轻轻揭过,让徐闻别放在心上。 给主演道完歉,接下来就轮到投资人了。 其实《卧虎藏龙》没有投资人,当初韩立州借4000万给徐闻的时候,说的就是借。 但徐闻不是得了便宜卖乖的人,既然看好这部电影的钱景,挣了钱当然得按照投资比例给予分红。 韩立州倒不是很在乎。 不管怎么说,一口气借4000万是个大恩情,徐闻怎么都得当面表达一下感谢,但因为大歌星最近在筹备演唱会,所以时间很紧张。 徐闻约了很久才把他约出来,一见面,发现韩立州的助理又换了人,这个比之前那个更辣更好看。 徐闻忍不住小声吐槽:“大哥,你这是挑助理啊,还是挑对象啊,弄个这么嗯的助理,也不怕传绯闻啊?” 韩立州倒没心情跟他打岔,抱怨道:“可能是跟邹鹏那小子搭档惯了,这半年多换了三个助理,都没他能干……算了算了,不说他了,你这怎么回事啊,电影就不拍啦?” “不拍啦!” 三个字,说得徐闻有点感慨。 韩立州也不多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钱不着急,你要挪不开就先用着,我这也不差钱,再说这不马上开演唱会了嘛,又能赚一大笔!” 徐闻点点头。 “老韩,说真的,谢谢你!” “谢屁啊,你跟我还来这个!话说到头,要没有你那首《七里香》,能有我的今天?其实四千万你拿去花都没……” “唉,你可别跟我说这个啊,我这人不禁开玩笑,会当真的!” “当真……你就……那还是还钱吧!” 两人一顿,同时哈哈大笑,把进来上菜的服务员都吓得一哆嗦。 …… 这一路赔礼道歉下来,该料理的也都料理了。 徐闻也不含糊,紧接着就跟几个之前联系过他的品牌打电话,沟通直播合作的事。 对方当然不敢拿乔,毕竟徐闻蒙面的时候,粉丝热度就已经奇高无比,更别提他现在露出真容,还是沈安然的男朋友。 就这身份这长相,公布身份后的第一次直播,不得把直播圈给炸了? 所以,尽管是徐闻回头找来的,这些一线品牌也不敢装腔作势试图压价,而是跟求着祖奶奶似的答应下来,约定了具体的见面商谈时间。 回到家,徐闻已经胜券在握了,沈安然却有点闷闷不乐,面对一桌大餐竟然也难露笑容。 徐闻立马严肃起来。 能让自己媳妇儿面对四菜一汤而难露喜色,那肯定是地球毁灭的大案子。 他赶紧放下筷子,问:“老婆,你是不是欠赌债了?别不好意思跟老公说啊,你摊牌吧,不管欠多少老公都给你兜着!” “去!” 沈安然一个白眼差点没翻到南半球。 她扭捏半天,这才道:“哥哥,我们放弃了《卧虎藏龙》项目,是不是要去跟戴老师也当面说一声啊!” 徐闻一怔,很快恢复笑容。 “杜博文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 “杜博文是杜博文,我们是我们啊!戴老师跟我合作过两次,这次是第三次。《闻香识女人》就不说了,拍《仙祈》的时候,他演的是我爹,我们有很多对手戏,那部戏我跟着他也历练了很多,挺感激他的!” 沈安然说着,叹了口气,“还有这次拍《卧虎藏龙》,戴老师也是看我们有困难,主动提出来帮忙的,不但自己来,还带着男主角和武术指导一块来的,这么热心肠,项目取消我们却不当面道歉,实在是……” 沈安然说不下去,脸色很是愁苦。 徐闻心里也不痛快。 他何尝不知道戴寅对这个项目的帮助,只是因为他们那未相认的父子关系,他才在道了一圈歉后,唯独把戴寅给“忘记”了。 现在沈安然提起这茬,他当然不能再装聋作哑,只能答应约戴寅当面一谈。 谁知两天后见面,戴寅整个人就跟老了好几岁似的,明明才不到六十,头发却已经花白,面容也憔悴得厉害。 沈安然惊吓不已,忙道:“老爹,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怎么脸色这么不好看?” “老爹”还是在拍《仙祈》时,沈安然私下对他的称呼,一直保留到现在。 戴寅忙道:“没事没事,就是最近没休息好,没什么大事!” 沈安然和徐闻不敢相信,但是看他精神状态还算好,也就没多问。 戴寅把话题扯到《卧虎藏龙》上来。 沈安然心怀愧疚,主动告知,徐闻取消这个项目是不想让她补拍沙漠戏份,不忍让她受苦。 戴寅听了,倒是愣了一愣,这才笑道:“嗨,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本来我还以为,项目取消是因为钱的事,我还让经纪人把我的钱整理了一下,不多,但也有四千多万,应该能帮一点忙。” “但既然你们决定取消,那就取消吧,就是有点可惜了那个本子,多好的项目啊,我还挺喜欢铁贝勒这个角色的!” 戴寅说着,满脸的遗憾,又很快恢复笑容:“不过没事,反正我这影帝也拿了,梦也圆了,无所谓。项目取消就取消吧,只要你们俩好就行!” 沈安然越发愧疚,被戴寅当成亲闺女一样安慰了好久,双方这才分别。 徐闻看着戴寅颤巍巍地上了保姆车,眼神聚满疑惑,连沈安然也察觉出不妥。 两人对视一眼,就知道他们又想到一块去了。 203.反间计 沈安然第一时间联系了戴寅的经纪人,询问他的身体状况,得到的回复和本尊一样,只是“最近过于劳累,没什么大事”,她才放心。 当然,电话这头的徐闻也放了心。 很快,他和多家国内一线品牌签订了直播带货协议,自己即将再次开直播的消息也用抖音账号公布了,直接把粉丝们弄疯了,各种点赞追评。 这时,秦思思找上了门。 徐闻都懵了,自己难得来一次公司,就被这大小姐给堵上了,他甚至都怀疑公司是不是有内应了。 秦思思气势汹汹又得意洋洋,问:“怎么,《卧虎藏龙》项目要取消啦?” 徐闻往椅子上一躺,冷笑道:“秦小姐消息倒是灵通,怎么,今天是来看笑话的吗?” 秦思思也跟着笑,却不说话,眼神死死地盯着徐闻,盯得他发毛。 “你干嘛?!” “我伤心啊,我干嘛!你竟然觉得我是来看你笑话的,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吗?呜呜呜……” 她这一假哭,徐闻彻底无语了。 忍了半天,还是道:“我说秦大小姐,你到底有什么事,能不能直说,我这没那么多工功夫应付你!” “那我直说啦!” “嗯!” “我想让你做我男朋友!” 严卓直接就是一个愣住的大动作! 他都乐了:“大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三番两次地追着我告白,我对你来说就这么有吸引力吗?” 秦思思柔媚一笑,是沈安然完全没有的风情。 “对啊,你就是很有吸引力啊,至少在我看来,沈安然跟你在一起,绝对是高攀了!” “呵,开始挑拨离间了,啊!” “人家说的是实话啦,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说着,甜美一笑,像个狐狸一样在风骚和纯情之间来回切换自如。 秦思思又笑道:“徐哥,你就考虑考虑我嘛!我不差的,你看看,天使的面庞,魔鬼的身材,想跟我好的人从这里排到了法国,你不吃亏的!” 徐闻…… 我谢谢你看得起我! 秦思思颇为认真道:“还有还有,我不光有脸蛋有身材,我还有钱呢!上次答应你的投资,只要你跟我在一起,立马就兑现。五千万够不够,不够一个亿,两个亿,我爸爸都会给我的!你不是要拍电影吗,我给你出钱,你想拍什么都能拍出来!” 徐闻直接乐出了声。 “不是,秦小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你……不怕我是因为钱跟你在一起的吗?” “不怕啊!” 秦思思满脸的理所当然,“普通人谈恋爱,不也是看上了对方的什么吗,或者是学识,或者是性格,或者是长相,那你看上我的钱跟我在一起,这有什么啦!脸蛋是资本,身材是资本,钱也是资本啊!” 秦思思说得一本正经,叫徐闻当场噎住,竟然觉得还挺有道理! “不是!我为了钱跟你在一起,那等我得到钱之后,就不会对你好了,这你也没意见?” “为什么不对我好,我们家会一直有钱的啊!” “那万一哪天没有了呢!” “那钱都没了,谁还在乎你对我好不好,你对我好也不能换成钱啊!” 徐闻彻底败了! 本想用钱和感情是两码事这个普世原则,来劝退这位大小姐,可没想到秦思思根本就是逻辑黑洞、人间奇葩呀,根本说不通。 徐闻实在是没时间跟她纠缠,只能狠下心道:“秦思思,你赶紧走吧,我是绝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我和沈安然感情很好,谁也不能拆散我们,你懂吗?” “我不信!你这么坚定,未必沈安然也一样,她上次不还跟我哥单独吃饭了吗?” “那是工作期间的偶然碰面,就好像你跟我现在不也是孤男寡女在一个屋子里吗,能代表什么?” 秦思思头一次败下阵来,一时无话可说。 可能是长这么大头一次被拒绝,还是被这么严厉地拒绝,她觉得很丢脸,精致美艳的妆容顿时耷拉下来,眼神里放出怨毒的目光。 她一拍桌子,吓了徐闻一跳,自己可能也拍痛了,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 “徐闻!还从来没有人能让我这么丢脸,你给我记住,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说着就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徐闻听着门摔得重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秦思思骂人的声音传来,好一会儿才消停。 不多时,张楚生扯着褶皱的西服进来,不解问:“那秦大小姐怎么又来了!你对她怎么了,火气那么大,好家伙,差点没把我撞死!” 徐闻懒得谈这些,直接问直播带货的安排情况。 三天后,抖音账号为“闻香识女人”的抖音账号时隔近一年再开直播,半个月内一口气干了六场,平均销售额在20亿以上,扣掉后来退货的,总成交额达到了80多亿元。 徐闻的提成达到了恐怖的15亿,虽然是税前,但这个数字也已经相当恐怖了。 原本因《卧虎藏龙》项目取消而愁云惨雾的正阳影视,再次像打了鸡血一样生龙活虎起来,甚至直接喊起了“老板yyds”的口号。 徐闻哭笑不得,在一片大好的形势中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流量也耗得差不多了。 六场直播,第一场成交额超过60亿,接下来每场逐次递减,到最后一场只有不到10亿了。 这个下滑速度,虽然有观众期盼沈安然加入直播间,而徐闻始终没有答应的缘故,但其实他明白,更主要的原因是,网友对他的好奇已经没有了。 之前,他蒙着面,唱着歌,网友一边猜测他的身份一边享受音乐,自然趋之若鹜,心甘情愿为他花钱。 而现在,他虽然还唱歌,但唱的只是之前写的老歌,而随着身份的公开,他的脸即便再帅也架不住大家天天看,很快就腻了。 所以现在,他身上最大的卖点就是和沈安然的恋情。 如果两人肯同框,那就是强强联手,绝对可以垄断整个直播界。 可徐闻不愿意这么做。 公布恋情是要接受大家的祝福,而不是利用自己的感情去换银子,那就变质了。沈安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六场直播,沈安然全程没有出现,让粉丝们大失所望。 到后面两场,评论区明显多了很多不客气的声音,徐闻也意识到,自己积攒了两年多的流量,也就值这15亿了! 不过够了,足以解当前的燃眉之急。 把后续的工作交给张楚生处理,徐闻回家,因为这半个月几乎昼夜颠倒地直播,每天睡三四个小时。 他的身体被消耗到了极限,已经开始发烧了。 刚一进家门,他就觉得头晕目眩,被沈安然扶着倒在了床上。 昏昏沉沉睡了好久,感觉自己的脑门一直在换湿毛巾,又好几次被扶起来吃药。 就这么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徐闻醒来,感觉自己轻快了不少。 沈安然躺在他身边,明显累得不行。 他刚一动,沈安然就立马惊醒:“嗯,哥哥,你醒啦!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徐闻笑了笑。 “好多了,你累坏了吧,再睡会儿吧,我去给你做早饭!” “不用,我不累!哥哥才累坏了,你躺着,我去做饭!” “你做?” 徐闻觉得好不稀奇,跟她在一块这么久,还从没吃过她做的饭呢! 沈安然一本正经:“你别小瞧我,麻烦的我做不了,那煮个鸡蛋热个牛奶我还是会的,再用电饭煲煮个粥。你病刚好,吃点清淡的,行吗?” 既然老婆都安排得这么好了,徐闻也只能却之不恭。 一个小时后,他终于吃上了老婆精心准备的早饭,剥了壳的煮鸡蛋,热牛奶,蔬菜粥,看起来有模有样! 好几天没好好吃饭的他,顿时被勾得馋虫大动,喝了一口粥……竟然出乎意料的不错! “嗯!好吃!老婆太有做饭天赋啦!” “天赋不敢当,主要是电饭煲好,有煮粥功能,果然口感跟它宣传得一样。嗯……我以后可以考虑去给这个牌子当代言人!” “???” 徐闻苦笑:这话题是不是跑偏得有点厉害! 他本想和自家老婆再交流一下做饭心得,可刚要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赶紧颠颠跑过去接语音通话,兴高采烈地聊了很久。 徐闻越看越奇怪。 据他所知,自家老婆也就孟林溪一个朋友,最近因为《卧虎藏龙》项目的取消,小糊咖孟林溪再次失业,心情相当不好。 要是她们俩,不应该笑得这么开心吧! 等沈安然挂了电话,徐闻忍不住问:“谁啊?” 沈安然大方告知:“梦涵啊!” “梦涵?” 徐闻想了好一会儿,脑子才炸开,“赵梦涵?四小花旦之一的那个?” “对啊,就是她!” “你跟她什么时候牵扯上的,关系还这么好?” “什么叫牵扯!” 沈安然有点不高兴,但还是一五一十道,“上次金鹏奖,钟岚带着其他女明星联合起来刁难我,是赵梦涵给我解的围,我们俩那时加的微信,后面就一直有聊天啊!怎么啦?” 徐闻没说话。 “你跟她聊什么呢,我刚才听到通告什么的!” “哦,她看我现在闲得没事,主动给我介绍影视资源,不过我没答应,还在考虑呢!” “你想拍戏?”徐闻不解。 沈安然撇撇嘴:“不想啊,想和哥哥一直在一起。但《卧虎藏龙》这个项目造出这么大的一个窟窿,我看你每天直播那么累,也想帮你分担啊!所以想着,要不我还是出去拍戏挣钱吧,这样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徐闻心里一暖。 本来不想刺破她们的友谊,但还是道:“上次《闻香识女人》和《女娲》打票房战,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你跟我说过,这背后很有可能是田雯雯在操纵,她觉得我威胁到了她的地位!所以从那以后,我都一直躲她躲得远远的,生怕她陷害我!” 徐闻笑了笑,给自家老婆点了个赞! 沈安然笑得跟朵花似的。 徐闻又道:“后面,蓝火要和你解约,本来计划中的《卧虎藏龙》项目也遭遇资金危机,你还记得吧?” “记得!那不也是田雯雯搞的鬼吗?” “不,不完全是!” 沈安然挑了挑眉毛,有点好奇! 徐闻认真道:“光凭她一个人,不足以带动那么多影视公司和我们搞对立,所以,我猜测她应该是和很多女艺人达成了联盟,毕竟你的迅速走红,还是靠演技和实力走红,威胁的是她们的地位,抢占的是她们的资源!” 沈安然顿时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平平无奇一个小美女,竟然值得大半个娱乐圈群起针对,差点吓尿。 回过神,她就知道徐闻的意思了。 “哥哥,你是想说,和田雯雯联手的那些人里,也有赵梦涵?” “这个我不能确定,只是怀疑。” 沈安然不再言语,表情严肃,仔细回想起她和赵梦涵的关系进展。 她不是傻白甜,从不相信娱乐圈会有真友谊,和赵梦涵也只是当普通朋友处着,并没有因为她之前为自己说过好话,就对对方毫无保留! 现在仔细想想,她们俩能在短短三个月内聊成现在这个近乎闺蜜的状态,确实是有赵梦涵的主动和刻意在。 作为一个女明星,天天给只见过一面的另一个女明星发消息,也是的确有点奇怪。 沈安然不寒而栗,下意识觉得,徐闻说的可能是真的! 她不但被各大影视公司联合针对,甚至还被……反间计了! 这个猜想,让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徐闻见状,连忙握着她的手安抚道:“没事没事,我们的关系已经公开了,现在也没什么秘密怕被她知道。以后你防着她点就行了,也没必要撕破脸!” 沈安然愣愣地点了点头。 这时,蓝蓝打电话来:“徐总,韩立州老师上热搜了,他赶紧看看!” 语气急促,一听就不是好事! 徐闻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赶紧点进微博一看,“韩立州并非《七里香》词曲作者”的词条以大号字体挂在热搜榜首,后面还有一个小火苗的标志。 一个“爆”字,红得发紫! 204.韩立州栽了 韩立州的爆料,没有任何证据。 甚至连爆料本身,也是和以往一般套路,是个新注册的小号。 帖子对韩立州创作能力进行了一番捕风捉影地分析,从《七里香》的风格水准和他之前的作品出入极大进行比对,又指出他自从《七里香》之后再没有拿出一首原创作品,从而推导出,这首歌也不是他写的,而很有可能是后来的御用音乐人阿文所作,也就是徐闻。 爆料人还十分精准地挖出了徐闻后来写的几首歌,如《盛夏的果实》《珊瑚海》等,卖给韩立州都是上百万的高价,即便这些歌确实质量上乘,那也不至于这么值钱。 这一点,足以证明韩立州对徐闻有补偿心态,从而证实了徐闻对他有大恩,至于这大恩是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实际上帖子从头到尾,没有拿出一个真实有效的证据,譬如韩立州和徐闻的音乐合同之类的。 但即便没有证据,这番合情合理的分析,还是立即引发了轩然大波,一夜之间把音乐圈常青树、音乐综艺泥石流韩立州老师,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徐闻看到爆料后,第一时间联系韩立州,却怎么也联系不上,联系云朵音乐其他人,电话也是一概打不通。 等了一天,云朵音乐没回复他,倒是抖音账号上留言一大堆,都是追问他事情真相的。 还有不少粉丝抽丝剥茧地分析出,《七里香》创作出来的时候,徐闻还只有20岁,是不是那时候年轻没名气,才被韩立州给哄骗了,把词曲作者的身份都给骗走了! 徐闻无言以对,唯有置之不理。 粉丝可以不搭理,可手机里存了几十个媒体人的电话,这一天也是从早到晚响个不停。 事到如今,徐闻也着急,可是联系不上韩立州,不知道他们会采取什么舆情应对方案,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面对此起彼伏的铃声,他只能静音以求耳根清净,假装地球查无此人! 到晚上九点多,家里门铃声突然想起。 这小区门禁严密,寻常人根本无法进入,也就秦思思那种妖艳贱货才有可能混进来。 现在听到门铃声,徐闻和沈安然都倍感意外,一看门口的人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就猜出是谁。 打开门,把韩立州让了进来。 徐闻对于他会找上门并不意外,给他拿了瓶啤酒的工夫看了看手机,果然静音了一天,连老韩的好几个电话也没接到。 “现在什么情况,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 “唉……” 韩立州沉沉地叹了口气,整个人跟失了魂一般,浑然没有往日的光彩。 他仰躺在沙发上,苦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泄露出去的,现在被人摆了一道,却连是谁要搞我都不知道!真t……唉!” 徐闻默了默,一旁的沈安然更是大气也不敢出,默默地坐在一边。 “那现在怎么办,你们公司应该也商量一天了,现在的公关方案是什么,坚决否认,还是冷处理?” “没办法否认啊!” 韩立州又叹了一口气,“现在对方什么来路,我们也不知道,万一人家手里有证据,我这一否认转头就被石锤,那不是死得更惨吗?” 徐闻一时无话,高高地皱起眉头。 “证据……不至于吧!这件事说白了只涉及到你和我,哪来的什么证据!” “谁知道呢!说是只涉及到你和我,那不也被人爆料出来了!” 徐闻又沉默。 一股怪异的气氛,在两人中间慢慢横亘。 许久,韩立州才鼓足勇气,嗫嚅道:“那个……老弟,会不会是你……平常不小心……跟人……” 徐闻“豁”的一声站了起来。 “老韩,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 “不不不……” 韩立州连忙摆手,表情慌乱,却又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无奈道:“我也不想怀疑你,只是这次的事实在太诡异了。就像你说的,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连邱山也没说过。这……这不可能泄露出去啊!” “所以你就怀疑我?” “我不是……唉,老弟,你别生气,哥哥我现在也是被逼到墙角了,没辙了!” 徐闻虽然胸口突突,但也很快冷静下来。 他深呼吸几口气,冷道:“老韩,我既然当初能把这首歌给你,就没想过再要回来。而且咱们认识快十年,我是什么人,你应该了解。” “如果为了钱,我早就写一百首歌卖给你了,如果为了名,我也没必要开个抖音号还一直蒙着面。你怀疑我,我不怪你,但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没有任何动机去出卖你!” 徐闻脸怔了怔,又叹了口气。 “那……那会不会是你一不小心,跟别人说……” 韩立州说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沈安然。 徐闻更加怒了,语气近乎冰冷。 “你没跟任何说过,我也是,这件事,我们家安然从头到尾都不知情!” “老弟,你……我没说怀疑安然!” 徐闻没有回答,外头是盛暑天,屋里却是接近冰点的沉默。 韩立州又是叹气:“老弟,安然,你们也别怪我!我这次算是毁了,眼前的局面,不管澄清还是冷处理,这件事都过不去了。《七里香》是我叱咤音乐圈的,不管我后来的成就有多高,都离不开这个的依托。现在,这个被抽掉,我现在的一切也将随之崩塌,再没有起复的可能……” 气氛沉默,徐闻和沈安然面面相觑。 “没那么夸张吧!我觉得,爆料的人显然是没有任何证据,要不然既然爆料,为什么不把证据亮出来?关键是咱俩作为当事人,心知肚明这事根本没有证据啊,根本无法坐实!”徐闻安慰道。 “可现在网友已经相信了,即便没有证据,架不住这就是真相!” “在互联网时代,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没有能力,让网友相信我们为他们准备的真相!” 韩立州诧异:“怎么,你想给我澄清吗?” 徐闻摆摆手:“这件事就我们两个当事人,你自己解释的话,当然是越描越黑,可如果我们一起解释,那……应该还是有点效果的吧!” 韩立州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尽是苦涩:“老弟,这个想法我不是没有过,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到晚上才来找你吗?” 徐闻没有回答。 “因为没用!如果你最近没火,我这么解释或许还行得通,但正因为你现在火得一塌糊涂,你的音乐才华被所有人认可,所以你出面为我解释,才根本不会有人信!” 徐闻无言。 韩立州摇头苦笑:“不过话说回来,也没什么!其实这些年不管我再火,名气地位再高,我还是有预感,觉得这一天迟早会来。因为我知道,自己不是靠实力站上这个位置的,而是靠……算了算了,不说这些了,说了也心烦!” 韩立州说着,把徐闻准备的啤酒打开,一饮而尽。 房子里又是久久的沉默。 好半天,韩立州才又开口:“老弟,你现在手里有多少钱?” “嗯?怎么,你要用钱吗?” “对!要用钱!” 徐闻不解其意,因为上回借他的四千万,在开第一场直播之后收到钱,就还给他了。 而按理说,这位老哥这几年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应该是不差钱的,怎么现在…… “就算现在《七里香》的事情曝光,也顶多是伤到你的名声,钱又是怎么回事?” “老弟,我最近在筹备演唱会,你忘啦!” 徐闻猛然惊醒! 歌手一般靠嗓子挣钱,长相上和演员相比占据天然劣势,自然也就在广告代言上的收入差一大截。 而演员除了广告,真火的那一拨片酬也是实打实的高,拍个电视剧就是好几千万,电影还能直接参加票房分成,这都是歌手不可比拟的。 歌手圈真正富的,也就是几个天王天后,靠一些经典作品有收不完的版权费。 近几年综艺节目兴起,歌手们才找到另一个发家致富的门道,就是去音乐类综艺里当导师。 韩立州的音乐成就算不上天王,也就这几年在音乐综艺里混得风生水起,挣了不少钱。 不过就跟演员接代言一样,歌手上综艺,也实在不算本职,有“恰烂钱、没底线”的嫌疑。 他们真正的挣钱利器,就是开演唱会。 以韩立州当前的热度,尤其每年都有新歌新专辑,不开演唱会简直都对不起徐闻年年给他写歌,所以去年开了小半年,今年又筹备起来了。 演唱会是歌手挣钱的利器,但承担的风险也是极大的。 歌手的咖位不同,各地承办商在对接合作时,在音效、现场乐队演奏、前期宣发等方面的投入,也不可同日而语。 韩立州虽说从成绩上来说不是第一梯队,但从热度上来说绝对走在前沿,所以今年的演唱会,各种规格都是对着天王的名头来的,这倒在情理之中。 然而投资越高,需要承担的责任也就越大。 往常,歌手和相关人员都不在意,因为只要能正常登场唱歌,就不存在所谓违约问题。 现在韩立州走了个大背运,演唱会筹备一个多月马上要开始上京首场,票全卖出去了,接下来好几个城市的宣发费用也都像泼水一样泼了出去。 如今丑闻曝光,演唱会肯定是开不成了,前期投资都打了水漂,还要赔偿承办商一大笔违约金。 而这些钱,云朵音乐只承担一小部分,大头都需要韩立州这个当事人来赔偿! 即便他这几年积攒了不少身家,但作为大明星,骄奢淫逸惯了,又能攒下多少钱。上次借给徐闻4000万,其中一半还是卖了两套房子! 韩立州这次,真的栽了! 徐闻跟他多年朋友,即便知道这次的爆料确有其事,但还是不忍心看他陷入困境。 可是转念一想,老韩说得也对,现在他也没有出面澄清的立场。 说白了,即使徐闻是词曲原作者,在这起案件中也是合谋,是欺骗愚弄听众的坏人,根本没资格替老韩说情。 所以现下,大家保持一致装聋作哑,静待事情过去才是最好的办法。 他们能等,演唱会等不了。 这次违约,老韩一个人就得支付赔偿金8000多万,把他现在能动的钱都算上,也只有6000多万。 平常圈子里那些跟他交好的,如今看着风声都找不到人了,韩立州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了徐闻……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钱嘛,老韩不差,只是变现需要时间。 所以他今天上门的主要目的,是想友情价,把这套房卖给徐闻。 徐闻现在也算是个小富豪,当然不能趁人之危占个便宜,这房子市场价现在值2500万,他直接按3000万结算。 韩立州懒得跟他讲价,反正即便这一次自己倒了,以后光靠作品版权费就能每年挣个大几千万,钱不是问题,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再出来捞钱也不是没可能。 当下,两人议定,签合同什么的不着急,徐闻安排公司把钱给韩立州转了过去! …… 有了徐闻帮助,韩立州的财务纠纷得以解决,而网络热议在当事人打定决心装死的情况下,几天之后也慢慢冷却,热度被其他八卦新闻所取代。 事情虽然过了,韩立州这颗摇钱树也被折成了小树苗,云朵音乐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所以私下里,公司一直在动用各种人脉在调查这个消息到底是谁泄露出去的。 这事情很诡异。 徐闻和韩立州都确定,自己没泄露过,这个真相连云朵的高层都一无所知,那那个爆料人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 那也太神了! 他们不相信有这种选择存在,所以一致认为,肯定是两人身边的人看出了端倪,这才有意或无意地流传了出去。 这其中,又以韩立州的前助理邹鹏嫌疑最大。 一年前,邹鹏因为工作发展问题,决定离开这个圈子回老家发展,当时韩立州还挽留了许久,最后给了他一大笔钱,算是感激他这么多年来的辛勤工作。 两人工作时很合拍,从没闹过矛盾,分开时韩立州也没亏待他。 从云朵想顺着这条线调查起,韩立州就极力反对,后面一路调查追踪下来,线索也确实和邹鹏越来越远,却和一个意料不到的人物越来越近。 凤凰娱乐经纪人,方吉潮。 205.闹矛盾 云朵查到方吉潮身上,就查不下去了。 但这本身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凤凰娱乐在圈子里实力并不突出,但因为是一个既搞影视又搞音乐还培养艺人的公司,它本质上和影视公司、音乐公司以及偶像团体公司是不一样的,类似于沈安然出道时签约的临泰传媒,但是总体实力要比临泰出色得多。 凤凰娱乐虽然在影视、音乐、艺人培养等方面的成绩,在各个领域都不算拔尖,但综合起来看,在圈子里的影响力还是有一些的,各条战线上的成绩也不俗。 因为事业上全面开花,该公司的人脉要比其他专攻某一领域的娱乐公司要广,这也是方吉潮能收集到韩立州秘闻的重要原因之一。 云朵音乐查到方吉潮身上,是根据媒体圈的人脉,查到那个帖子是一个刚毕业的新媒体记者发的。当然,发帖子用的是小号,但是在云朵找的狗仔跟踪下,却拍到这个记者和方吉潮有往来,然后再往下查,线索就断了。 方吉潮作为凤凰娱乐的金牌经纪人,可没有刚出校门的小记者好跟踪,而且也确实没有追踪的必要。 他这一现身,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凤凰娱乐旗下也有音乐板块,方吉潮手底下也有不少歌手,即便是从最简单的行业竞争的角度,他对韩立州下手也可以理解。 那么现在唯一的疑惑在于,《七里香》不是韩立州所作,这个消息到底是谁透露给他的! 邹鹏当然有可能,但现在的探查结果来看,邹鹏早已转行开始正常的生活,而且方吉潮手底下的歌手也和韩立州没有直接的恩怨,这位经纪人为了报复,苦心孤诣找到韩立州的前助理挖出他的黑料……这个可能性不大。 最有可能的,就是方吉潮偶然得知了韩立州的黑料,本着同行是冤家的原则,把这个料爆了出来。 那这个爆料人就绝不可能是邹鹏,可除了邹鹏,又会是谁呢? 韩立州想不明白,云朵音乐想不明白,徐闻在得知这一信息后,却有点明白了。 …… 当天晚上,徐闻和沈安然一如往常在家里吃饭,简单的两菜一汤,是普通人家里日复一日的琐碎和单调,却是之前动荡分别难以团聚的他们,每天奢望的简单和幸福。 沈安然闻着香气,馋虫大动,刚要开动却发现徐闻的脸色怪怪的。 “哥哥,你怎么了?”她问。 “没,没什么!”徐闻笑了笑。 沈安然放下筷子,她自认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还是有的,尤其这个人还是和她谈了三年的男朋友。 “是不是因为韩老师的事!现在不都处理完了吗?” “是处理完了,赔了一大笔钱,舆论也慢慢消停下来。不过以后,韩老师再想起来,恐怕是难了!” “所以呢?”沈安然脸色平静,一副不太理解的样子。 “所以?” “不能起来就不能起来呗!他在音乐圈这么多年,专辑和代表作那么多,挣的钱足够他衣食无忧过好下半辈子了!相比于其他歌手,他已经够幸运的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徐闻被自家老婆的话惊呆在原地,万万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 “老婆,你……”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特别狠?”沈安然看穿了他心事似的,反问。 徐闻轻松一笑。 “不是觉得你狠,只是觉得和平常的你不太一样!” “哪不一样?” “之前的你,都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如果是你的朋友,即便犯了错你也不会太计较。比如上次你和秦勤的绯闻,就是蓝蓝急功近利、处理不当,可事后你也没怪他。而这次老韩的事……” “老韩的事和蓝蓝不一样!蓝蓝虽然急躁了一点,但也只是想证明她自己的能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我好,我当然不能怪她!” 沈安然表情严肃,继续道,“可韩立州的所作所为,我就完全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你说他当年穷困潦倒也好,说他怀才不遇也好,不管怎么说,把别人写的歌抢过来当成自己写的,然后去发表,这都是一件非常恶劣的事情。他有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一点也不可怜他!” 徐闻愣住,和老婆在一起三年,他几乎忘了这个在他面前古灵精怪又软萌可爱的女人,还有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 “那首《七里香》给他,是我的主意!” “我知道!” “你知道?” “肯定是你的主意啊!如果不是你主动给他的,现在就不是网友骂他了,我会直接去告他剽窃的,而不是坐在家里吐槽他两句!” 徐闻默然。 沈安然继续愤愤不平:“即便你们当时关系好,你把他当哥儿们,看他境遇可怜,把这么好的一首歌送给他,他也不能要啊!他自己也是一个创作者,难道不知道作品对于一个创作者的重要性吗,你把作词作曲的署名权都给他了,他还真好意思收……” 沈安然的脸色越说越难看,碗里的碎椒炒蛋都不香了,冷道:“之前,我还拿他当前辈,当师傅,心里是很尊敬他的。可经过这次的事,我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沈安然说着还不解气,拿筷子一下一下插着饭碗,似乎想在韩立州身上戳一百个大洞似的。 徐闻看着她,视线越来越低沉。 他突然问:“安然,《七里香》是我写的这件事,你其实早就知道了吧?” 沈安然愕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视线一点一点软下来。 最后,她竟然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猜的?” “嗯!《七里香》和《琅琊榜》是同一年创作出来的,在此之前,韩立州的音乐事业正在走下坡路,正是靠这首歌才翻红,慢慢有了现在这个地位。” 沈安然解释,“而从这首歌之后,他就没再写出什么知名度高的作品,这两年的几首爆款,也都是你给他写的。可是你从来不给别人写歌,除了给我以外,就是他了。再加上你跟我说,你们认识了快十年……我就猜到了!” 徐闻一颗心彻底跌到谷底。 沈安然这时反应过来:“哥哥,你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徐闻也不解释,只是饱含深意地一笑。 “老韩这次的事,云朵那边已经挖出爆料人了!” “是吗?谁啊!” “方吉潮!” “方吉潮?这是谁?” “凤凰娱乐的金牌经纪人,也是……赵梦涵的经纪人!” 沈安然豁然开朗地点点头,拿起筷子继续夹菜,空气中停顿了足足三秒,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浑身愣住,不可思议地看着徐闻。 徐闻也正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房子里又是三秒钟死一般的沉默,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这三秒又三秒,沈安然才意识到自己没有会错意,一颗心顿时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她“豁”地站起身,满脸的不可思议:“哥哥,你……你是怀疑这件事,是我泄露出去的?” 徐闻没说话,这时也不看她,只是低着头。 其实她这个反应,已经足以证明告密者并不是她,可是她刚才那个反应,对韩立州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态度,又让他完全不能理解。 所以一时没说话。 沈安然委屈得不行,激动起来:“哥哥,你怎么会怀疑我呢?虽然我一早猜到了,可是,可是我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心上啊。我看你和韩立州的关系,就知道这件事是你们俩商量好的,虽然我很生气他占你的便宜,可既然你自己愿意,我也没什么好愤愤不平的。所以,我……” 徐闻这时也觉得自己过分了,赶紧起身,过去把她抱住。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 沈安然噘着嘴不说话,显然委屈得不行。 徐闻还在解释:“我就是想,你前段时间和赵梦涵打得火热,心想会不会是你一不小心把这件事透露给她……” “不是不是不是!”沈安然突然狂躁起来,“我上次就跟你说了,我虽然一直跟她聊天,但我又不傻,多少还是有点防备心的,怎么可能什么都跟她说呢!” 徐闻有点懊恼开启这个话题,忙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这么说……” 沈安然却委屈得想哭,甩开他的手。 “我不高兴,很不高兴。我以为我们在一起三年,彼此之间最起码的信任还是有的。我不知道为什么赵梦涵的经纪人会知道这件事,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怀疑到我头上来吧。” 沈安然越想越生气,“就算我真的讨厌韩立州,想讨回个公道,做什么之前也肯定会跟你说啊,怎么可能私自行动!你……我真的生气了!” 说着,狠狠地一跺脚,气得满脸通红! 徐闻这时已经悔得想一枪爆了自己的猪头,想不明白刚刚怎么就脑袋秀逗了,竟然因为一点莫名其妙的端倪,就怀疑到自己老婆身上来! 现在冷静下来,不管是从安然的聪明理性上,还是从她对自己的感情上,她都没理由也没可能去犯这种傻! 徐闻后悔得不行,赶紧去哄这只气鼓鼓的小胖头鱼,胖头鱼却不给他机会,一甩手就跑回房间去了。 “砰”的一声,把门上了锁! …… 两人冷战了一晚,彼此都冷静了下来。 到第二天早上,沈安然气已经消了,理智占领高地,觉得徐闻怀疑自己也是合情合理的。 毕竟在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之后,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曝光,把本应该属于徐闻的荣耀帮他夺回来。 后来是看他对这些虚名不在乎,韩立州也对他们有许多帮助,明显是在有意地补偿他们,她这才放宽心,慢慢接受了这件事。 从这个角度上说,徐闻怀疑她倒是合情合理。 所以,经过一晚上的冷静,沈安然虽然出房间还冷着张脸,可已经决定了,只要徐闻来哄一哄自己,她立马就跟他重归于好。 然而她早上出房间,却看到是蓝蓝坐在客厅里,而徐闻已经不见踪影。 今天是要去拍摄第二阶段广告片的日子,她没有忘记,只是前两天她和徐闻说好,这次是他陪着一起去的。 沈安然一看他不在,顿时又气又慌。 气的是他昨天冤枉了自己,也不知道服软哄一哄,慌的是难道是自己一晚上把自己锁在房间里,难道惹他生气,再也不理她了? 这两种情绪交织,让沈安然越发觉得自己委屈,又更气愤,拉着一张脸就上了飞机,把蓝蓝和小方看得大眼瞪小眼,都不敢说话。 到了拍摄地,沈安然看到了片场的秦思思和徐闻之后,气得更是差点原地爆炸。 她很快得知,秦思思是签订的第二个品牌代言人,这次将和她合作拍摄广告片。 秦思思代言不奇怪,她是秦勤的妹妹,的千金,现在已经成功出道并颇具名气,不被自己老爹哥哥捧着才奇怪呢。 沈安然纳闷的是,徐闻为什么要躲开她先一步到片场来,还和秦思思…… 她更生气了,一张脸黑得像锅底,面对秦思思挑衅的打招呼和徐闻求饶示好的眼神,也完全置之不理,到化妆间换衣服去了。 一整天,徐闻也没找到道歉说话的机会,觉得自己这一把肯定要凉。 他暗自后悔:早知道,昨天晚上就直接在老婆门口跪下了,还要什么面子。 他本来想的,是提前到拍摄地给老婆一个惊喜,晚上再带着去吃个烛光晚餐,昨天的那点误会和隔阂不就一笔勾销了吗。 他万万没想到,会在片场看到秦思思。 把她签下,顺势捧她没有任何问题,可把这么大一件事瞒得密不透风,这就有问题了。 秦思思倒是坦然大方,直言不讳,狐狸一般笑道:“我要是不瞒着,你直接让沈安然和公司解约了怎么办,那我还能借着拍广告片,接近徐哥你吗?” 徐闻都快哭了,原来面对一碗香喷喷的软饭,也这么苦恼。 “大小姐,我上次不是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吗,你怎么还缠着我?” “你不喜欢我是你的事,我能不能让你喜欢我,是我的事,咱们互不干涉!” “……” 徐闻彻底无语了,彻底彻底无语了。 他看着远处正在补妆,越抹粉底脸越黑的沈安然,直觉告诉他,这次拍摄肯定要出事! 206.两个女人的战斗 当天晚上,沈安然非常生硬地谢绝了徐闻的同房邀请。 虽然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是情侣,可沈安然却能装出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对他皮笑肉不笑道:“情侣而已,又不是夫妻,法律也不支持一定要住一间房吧?” 徐闻脸上笑嘻嘻,心里: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他本来想拉一下小手手,道个小歉,这事就过去了。 可刚伸出手,沈安然就避之不及地甩开了,一脸义正言辞:“徐总,现在是在外面,希望你能公私分明。我现在是你公司的艺人,是的形象代言人,回到家才是你的女朋友呢!麻烦你用对待艺人的方式对待我,不要小偷小摸没羞没臊的,让人看见了会说我不敬业的!” 说完,也不等徐闻回复,就“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房门后,沈安然已然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房门外,徐闻却一脸懵逼,压根不知道自家老婆是真生气了,还是换了一个调调跟他逗趣呢。鉴于老婆的演技太好,所以他完全无法判断,当下也只能将这个议题暂时搁置。 作为正阳的老板,他此行陪同自然不能算是沈安然的随行人员,所以一应花销是不买单的。 在被老婆扫地出门后,他只能卑卑微微,自己去前台开了一间房。 躺在房间里,徐闻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大老远提前跑到这里来,本来是想给自家老婆一个惊喜的,可没想到秦思思这个小妖精从天而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这二女相争的场面……秦思思难缠,自家老婆也不是好惹的,他觉得自己的小命很有可能要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儿,徐闻就快哭了,不禁仰天长啸:“我的命真是太苦了!” 刚嚎完,门铃就响了。 徐闻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嗯?难道是老婆想开了,要跟我和好了?” 这个念头第一瞬间从他脑子里蹦出来,乐得脸都开花了,忙慌慌跑到门口去,结果门一拉开,出现在门口的却是一身精致浑身blgblg的秦思思。 他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秦思思一看他这表情前后变化那么大,当场就不乐意了! “几个意思?我是丧尸啊,看见我这么不开心!” 说着,就要往里进。 徐闻连忙撑着门框,把她拦住。 “你干嘛?” “我进去啊!” 徐闻手不敢松,这要是让她进去了,自己的小命就真得交代在这儿了。 “你觉得你进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又不跟你干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嘿,你还倒打一耙!” 徐闻登时就日了狗了,也没心思跟她纠缠,“不是我把你当什么人的问题,是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实在不方便。所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关门睡觉了,啊!” 说着,果真要关门。 秦思思眼疾手快,一把把门撑住,笑得像个马上要吸阳气的小妖精。 “怎么?心虚啦?怕跟我独处一室,把持不住?” “我说大小姐,咱能要点脸吗,谁给你的自信?” “我爸妈给我的啊!”秦思思一脸认真,完全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老娘有钱有颜有身材,是个男人都拒绝不了我,我凭什么没自信?” 徐闻直接就无语了,摇头苦笑。 “行行行,你自信,你全世界最有魅力,行了吧?我现在要睡觉了,秦魅力小姐,你请回吧!” “你老赶我干什么呀,我还有事跟你说呢!” “有什么事也明天再说,晚安!” 说完,不由分说把门关上了,由着秦思思在外面咣咣砸门也死活不开。 徐闻在屋里咬牙切齿:真是太窝囊了,竟然被特么一个女人逼得连门都出不去,这要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他万般无奈,简直拿这个有钱又任性的大小姐没办法,只盼着他赶紧对自己死心。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广告片拍摄正式进入正轨。 沈安然毕竟成名也有几年了,拍过不少广告,不管是经验还是镜头表现力,都比秦思思要强不是一星半点。但唯独有一样,她比不过秦思思,那就是“老娘天下最美”的自信和霸气。 秦思思凭着这份自信和霸气,愣是在镜头前把沈安然衬得黯淡无光,这让导演对沈安然非常不满,几次中断,让她展现出优雅从容来,而不是一副受欺负小家雀的样子。 沈安然自然恭恭敬敬说好,给导演和工作人员各种道歉。 秦思思在一旁却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故意笑道:“安然姐是不是在家关了太久,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镜头啦?你要是真的困难,可以直接跟我说,我可以让我哥换个代言人,不会让你赔偿的!” 沈安然气得脸都黑了,却也只能咬着后槽牙,笑道:“秦小姐多虑了,不管怎么说,我也拍了这么多影视剧和广告,在镜头表现上不说多好,比秦小姐你还是多一点经验的。” 秦思思自然分毫不让,笑得夸张。 “是吗?我还以为安然姐一心忙着谈恋爱,早就把艺人的基本素养给忘光了呢!” “那当然不会!我要是都忘了,还怎么给当代言人呢,毕竟拍这次广告片之前,秦总裁还特意嘱咐,让我好好带带你呢!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秦总裁的吩咐,我必定要办到!” “是吗,那我哥让你当他女朋友,你也会配合办到吗?” 沈安然没料到她会蹦出这么一句,晃了一下神,心里已经气得冒烟了,脸上却仍笑得温柔大方。 “公是公,私是私,工作上的事我当然会全力以赴,让秦总裁满意,私人感情,谁也做不了我的主!” “是吗?那还挺遗憾的,我还挺想让安然姐当我嫂子的呢!” “是嘛,那你想吧,想想又不犯法!” 秦思思也被噎了一下,傲娇的脸色一下子绷不住,回过神来气势已然弱了。 沈安然不想再跟她逞口舌之争,高傲地冷笑一声,到自己的休息室去了。 两人打了个平手,却让工作人员看得目瞪口呆,连大气都不敢喘。 现场虽然安静如鸡,但所有人心里都在咆哮:这就是娱乐圈吗,太刺激了太刺激了!咬,往死里咬,加油啊! …… 拍摄现场火花四射,徐闻因不便在场,无缘看到这两王相争的精彩场面。但在听到蓝蓝绘声绘色的讲述后,他的头都大了,立即感觉到,如果自己再不好好安抚一下自家老婆,这个老婆可能就真的不是自己的了。 他立马从床上起来,用尽所有的浪漫细胞安排了烛光晚餐、海边漫步一条龙,今天晚上必定要把老婆哄美了。 晚上七点,徐闻一身正装,在预约好的高级餐厅里等着。 蓝蓝传来微信,说已经成功把沈安然骗上保姆车,还有十分钟就要抵达。 徐闻回了个“ok”的表情,下定决心今晚一定把老婆拿下,刚把手机收起来,秦思思突然出现,在他面前坐下了。 徐闻直接变身黑人小哥,满脸的问号。 秦思思却笑得灿烂如花:“怎么,不欢迎我啊?” “你说呢?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你派人跟踪我?” “什么叫跟踪啊,别说得那么难听!我那是关心你,怕你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什么危险,所以才特意安排人保护你!” “……” 徐闻直接毛了,鉴于餐厅里气氛优雅,左右都是客人,他不好直接发飙,却还是用不客气的语气道:“秦大小姐,我今天没心情陪你闹。我约了我女朋友吃晚饭,她一会儿就到了,我不希望她误会,所以请你现在离开行吗?” “不行!” “你……” 徐闻简直要气疯了,差点就拍桌子,但还是忍住了。 他深呼吸几口气:“秦思思,你不要以为你们家有钱就可以胡作非为!沈安然是代言了不假,但说破了大天,这也就是一份工作而已。我们愿意赚这个钱,但是你和秦勤任何一个人有过分言行,我也可以毫不在乎直接解约,你信不信!” “要赔钱的,赔很多钱的!” “我不在乎!反正我最近赔的钱也不少,已经习惯了!” 秦思思看他神情严肃,而且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头一次怂了。 想了想,道:“我可以走,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在广告片拍摄结束之前,你也得陪我吃一顿饭!” “不可能!安然会误会!” 秦思思急了:“我不管!你要是不陪我一次,我……我就找媒体,说你勾引我!反正以我的长相和家境,媒体觉得我没理由陷害你,肯定信我不信你,到时候你就走着瞧吧!不止你被骂,你和沈安然的感情也会被诅咒,沈安然也要被牵连!” 徐闻直接是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秦思思还真的威胁到他了,以他们小两口现在在网友心中的地位,几乎是代表爱情一般的存在。如果秦思思真豁得出去……那到时候谁是谁非,还真说不准! 徐闻气得发抖,可为了沈安然和自己的名声,还是选择妥协,和她约定只以普通朋友的身份吃一顿饭,不许搞记者偷拍这种鬼把戏,否则立即毁约,此生再也不见。 秦思思也立誓保证,说到做到,当场撤退。 徐闻松了一口气,没多久,沈安然到了。 在看到徐闻的那一瞬,沈大美人的脸色就不好看起来,但因为这时有群众认出她,她也不好黑脸走人,只好在位置上坐下。 应付了一波要签名的群众,场面才安静下来。 徐闻主动去牵小手手,被沈安然躲开,徐闻反应迅速长臂向前一伸,把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给抓住了。 沈安然还要挣扎,徐闻忙道:“那么多人看着呢,你给我点面子!” 沈安然这才消停,但脸色还是气鼓鼓的。 “还生气呢!别生气啦,哥哥真的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不对,我也不是怀疑你,我只是猜测你是不是一不小心说给赵梦涵听了,从来没怀疑你是故意的。相信我好不好,别生气了……” 徐闻把位置摆得极低,一顿赔礼道歉组合拳,这才叫自家老婆的脸色慢慢好转起来。 其实沈安然昨天一早起床就不生气了,谁知先是徐闻失踪,这两天又是秦思思挑衅,越发把她气得浑身翻滚,这股气又走了岔路直奔徐闻而去。 现在看他这么用心准备惊喜,还制造二人世界的小浪漫,她的气早就消了,要不然也不能由着蓝蓝把她“骗”到这儿来。 一顿饭后,两人和好如初。 按照计划,徐闻带她去海边散步,凉凉的海风吹过来,将白日的浮躁尽皆抹去。 气氛静谧,两人一时无话。 良久,沈安然突然道:“哥哥,我……想退出娱乐圈了!” 徐闻一怔。 “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韩立州的事,谢昱霖的事……我突然意识到,娱乐圈真的很乱,而且人一旦有名气,也不见得都是好事。” 沈安然顿了顿,一脸烦恼地道,“就比如我们之前在江州,我不火,你也还是个小记者,但我们俩过得很开心。谁也不认识我们,谁也不在乎我们,我们每天该上班上班,该玩就玩,自由自在。可是现在……” “现在不好吗?” “当然钱是越挣越多,自己的理想也慢慢完成,可是烦恼也越来越大,威胁也越来越多。就比如秦勤和秦思思兄妹俩吧,一个盯着我,一个盯着你……虽然我们不怕他们,但这两人总在你面前晃悠,还是很烦……” 沈安然说着,又沉沉地叹了口气。 徐闻却突然停住,站在她面前,把她的脸捧起来像个胖头鱼,他自己笑得像个憨批。 “哥哥,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兜兜转转,还是要回到,你呀!” 徐闻说着,兀自高兴,“不过回到原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当初年轻,有梦想有奔头,不去尝试一下怎么都不甘心。现在尝试过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算是没有遗憾。现在再回到,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是很赞同很支持的!” 沈安然一愣,有点不敢置信。 “真的吗?” “当然!我比你更不喜欢现在的生活,这也是我坚持不肯卖掉我们那两套小房子的原因,那才是我们的家,是属于我们的生活!” 沈安然轻松一笑,明媚的阳光再次回到她脸上,在海边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沉静温柔。 207.都是惹不起的人 在和徐闻和好如初后,沈安然的状态也立马找回了,就跟喝了脉动一样。 接下来的广告片拍摄现场,她的表现对于秦思思都是处于完全的碾压状态,连导演都不得不感叹:果然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演员出身的沈安然,镜头表现力比起秦思思这个大小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 这些话当然不好明说,毕竟秦思思的身份摆在那儿,大家都像供菩萨一样供着她。但导演对沈安然不吝辞藻的赞美,对秦思思好几次“呃”个老半天的停顿,已经足以说明所有事情。 秦大小姐气得脸都歪了,却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发作。 广告拍摄完成的当天,徐闻接到了秦思思的信息:今天晚上,践行你的承诺吧! 他很苦恼,看着美滋滋收拾行李的老婆,莫名其妙产生了一股心虚的感觉,好像自己背叛了她似的。 他打心眼里不想去,但又怕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子真搞出什么大麻烦来,那麻烦可就大了,尤其是在他们小两口计划退出娱乐圈的关口,真要搞个出轨和绯闻风波,那他们下半辈子都别想消停。 所以思来想去,徐闻只能去赴这个约,骗沈安然说要去请导演吃个饭,她也丝毫不疑。 秦思思约见他的地方,就是他们下榻酒店的西餐厅,考虑到两人都是公众人物而且为了说话方便,才要了个小包间。 徐闻到达时,秦思思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两个高脚杯里已经倒上了暗红的酒水。 见他来,秦思思笑得妖媚又纯情,明明是直白露骨的勾引,但因为这位大小姐不隐藏的作风,倒显得颇为坦荡大方。 徐闻皱着眉头坐下:“怎么选在酒店里吃饭?” 秦思思笑得像个狐狸:“酒店里怎么了?酒店不就用来吃饭的吗,还是说,徐哥对酒店的功能有别的见解?” 说着,笑得眼角要开出一个春天来。 徐闻吃了个瘪,面对对面几乎要击穿人心的眼神,竟然不敢直视,尴尬地撇开眼神咳嗽了两声。 精致的餐点一样一样上来,摆在两人面前。 秦思思举起酒杯:“徐哥,咱们干一杯吧!” 徐闻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对面的狐狸精,犹豫了一下便笑道:“喝酒就不必了吧,明天早上还要赶飞机……” “徐哥,你是怕赶不上飞机,还是怕跟我酒后乱性啊!” “咳咳……” 徐闻万万想不到这女人会如此直白,吓得当场暴毙。 他惊道:“秦大小姐,这种话可别乱说,被人听到了我解释不清,你的名声也毁了!” 秦思思笑了笑:“干嘛要解释?我不介意跟你酒后……” 徐闻“豁”地起身,义正言辞道:“秦小姐,你要再这么说话,我就走了。” 说着,果然起身要走。 秦思思这才慌张,赶紧起身去拉他,徐闻见状赶紧后退两步,这才没和她接触。 “好好,我不逗你了,就好好吃个饭,这总行了吧?” 她示好道。 徐闻也不敢太惹这位公主殿下,只能见好就收,又坐下了。 秦思思果然收敛,不再劝他喝酒,笑道:“徐哥,其实今天约你出来没别的,主要是追了你这么久也没有成功,所以打算放弃了。今天这顿饭,就当是我们的散伙饭,你放心吃就行,别太紧张!” 徐闻都快哭了,心说大姐,我跟你在一起过吗,怎么就散伙饭了! 当然这话不敢说出来,再把这位大姐的好胜心激出来,非要跟他在一起一次,那不完犊子了! 他只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地点了点头。 秦思思颇为惋惜道:“徐哥,不瞒你说,你是我主动追求的第一个男人,本来以为凭我的长相、身份,只要我肯,任何男人都能轻轻松松拿下。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你这么个难啃的硬骨头,看来还是我道行太浅了,唉……” 徐闻笑了笑:“跟道行不道行没关系!你有你的好处,只是不适合我,我喜欢我老婆那一款,所以就只能拒绝你的好意了!” 秦思思对这个回答倒也不意外,嘴角挂着淡笑,把一小块牛肉喂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良久,她才神秘莫测地笑道:“徐哥,我不信这世上有不爱钱的人!” 徐闻顿了顿,意识到她指的是什么。 “的确!”他表示赞同! “那你为什么没有因为钱,而放弃沈安然,接受我?” “因为钱我自己能赚!” “我以为你会说,你和沈安然的感情比钱更重要!” “这也是事实,但要这么说的话,就显得太假了!” 秦思思顿了顿,颇为失意又洒脱地笑了起来,道:“徐哥,冲你对我这么坦诚,我这心里也没那么难过了。最起码你用自己的魅力证明了,我喜欢你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值得被我喜欢!” 徐闻无话可说,只能洒然一笑。 秦思思叹了口气,再次举杯:“干一杯吧,我的男神!” 徐闻听着她的揶揄,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举起酒杯和她一碰,抿了一口觉得没什么问题,两人一饮而尽。 这顿饭后半程,两人又谈了很多,基本上都是秦思思在说,徐闻在听,因为再没有什么过分露骨的话,所以徐闻也没着急要走。 对于秦思思举起的酒杯,作为客人,他也只能相陪,毕竟以他的酒量来说,一瓶红酒完全不在话下。 可是几杯下肚后,他明显觉得自己开始头脑不清,视线也迷糊了起来。 对面,秦思思见状终于一改刚才的洒脱样,笑得得意猖狂:“徐闻啊徐闻,你也太小瞧我秦思思了。但凡我看上的东西,就从来没有失手过。东西是这样,人也是这样!既然我得不到你的心,那我就先得到你的人……哎哎哎,你干嘛去!” 秦思思话还没说完,徐闻就捂着肚子,冲进了包间里的卫生间,把门反锁上了。 秦思思晚了一步,急躁地拍门:“徐闻,你别以为躲在里面就万事大吉了,我告诉你,我给你下的药很厉害,时间越长你反应就会越大,一会儿你就晕了,到时候我还是能进来。你……” “秦思思,你他妈的……” 徐闻的声音很痛苦,忍不住飙脏话了。 秦思思却不生气,反而十分得意:“你骂吧,反正过了今晚你就是我的人了,情侣之间打是情骂是爱,我不在乎!” 徐闻都快哭了,这小娘儿们……到底什么脑回路啊! “你在酒里下什么啦?” “你说呢,当然是那种药啊!” “哪种药,泻药吗?” “……啊?!” 秦思思大惊失色,听着里面疯狂放炮,感觉这声音都带着浓浓的粑粑味。 她赶紧后退两步,不可置信:“不对啊,我明明让助理给我买的是……难道买到了假药?喂,徐闻,你没事吧?” “你说呢……” 徐闻的声音已经很虚弱了,某种带气味的响动比他说话的声音还大。 秦思思听得又恶心又尴尬,躲得老远,缩成一团,不敢再出声。 好半天,卫生间的门才打开,徐闻扶着门框一脸惨白地出来,整个人都没了血色。 秦思思捏着鼻子靠过去,满脸陪着小心:“你……你没事吧?” 徐闻死死地横了她一眼,刚要口吐芬芳,菊部地区又有异动,赶紧转身又把自己关进了厕所。 震天响从里面传出来…… 半个小时后,徐闻虚得两条腿打摆子,回到房间。 沈安然恰好在他房间里,一看他这副模样回来,吓了一跳,唧唧喳喳不停地问怎么了,又各种慌手慌脚地给他倒热水。 徐闻已经把肚子拉空了,喝了点热水,这才好了许多。 但是面对老婆的关怀,他又不能据实相告,只能继续撒谎:“可能是吃得不干净吧,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没想到沈安然听了这话,却突然冷笑一声。 “酒店的西餐,还能不干净?” “……” 徐闻意识到老婆已经洞察了一切,顿时菊花一紧,吓得他以为又要放炮了。 好在片刻后,后门恢复了平静。 他赶紧板板正正地坐起来,像个犯错的小学生:“我错了,老婆!” 沈安然又心疼他又生气,两手叉腰站在一旁,脸色晦暗不明。 “认错倒挺快!我问你,你错哪儿了?” “错在……我哪儿都错了!” 徐闻不知道老婆掌握了多少消息,当然不能上来就自刀,万一她没看到自己和秦思思一块呢! 沈安然却把他这点小心思看得透透的。 她冷笑道:“徐闻,你还挺有心眼,还不肯招是吧!那好,我问你,你不是说你和导演吃饭去了吗,为什么我刚才在酒店中餐厅看见了陈导,好巧不巧,蓝蓝在西餐厅那边看见了秦思思。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谁吃饭去了!!” 老底都揭到这份上,徐闻哪还敢瞒,当即拉着老婆的手,把今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春天的药变成泻药这一茬没说,要不然就真说不清了。 沈安然好不诧异,一脑门子问号:“秦思思给你下泻药?这……这……为什么呀?” 徐闻拍了怕胸脯,满脸正义凛然:“还不是因为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没给她任何一点机会,她怀恨在心呗!” 沈安然倒是不疑有他。 她之所以在得知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冲进包间捉奸,而是在房间等着和男朋友对峙,最主要的还是相信他的忠诚,心里有底气。 要不然,现在也没有徐闻解释的机会了! 她二话不说相信了他的话,随即就是拍案而起,勃然大怒。 沈大美人顿时娥眉倒蹙,气得满脸通红:“这秦思思疯了吧!就算你拒绝了她,她也不能这么对你啊,竟然用下泻药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真是大小姐啊,被家里惯得都没边了!你看看你,脸都白了,她这泻药再厉害一点,你这小命不得丢吗……真气死我了,我找她去,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说着,踩着高跟鞋雄赳赳气昂昂地就要去找秦思思算账。 徐闻当然不能让她去!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这俩娘儿们可都不是善茬,再兼自己没有完全坦白从宽,万一漏了馅儿,沈安然这一腔怒火不都得冲他发吗? 徐闻自认承受不住,只能拖着打摆子的双腿,把老婆死死拉住了。 “老婆,算了算了,人家是千金大小姐,咱惹不起!” “千金大小姐怎么了,我还是当红大明星呢!现在是法治社会,有钱了不起啊,谁怕谁啊!” “算了算了,毕竟咱还跟有合约呢,闹僵了不好看!” “有合约又怎么样,谁在乎这份破合约!大不了老娘不干了,反正现在干得也不开心!我跟大小姐闹翻了,她真要开了我也是他们违约,我又不用赔钱,我怕什么呀!” 沈安然一脸不忿地说着,又大步铿锵地要往外走。 徐闻都快哭了,赶紧使出浑身力气把老婆拉住,忙道:“老婆,没必要,犯不上对不对!秦思思就是个被惯坏了的大小姐,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你拍完这个广告,以后再也不用跟她有任何往来,我也不给她写歌了,不挣那两个臭钱!咱们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这多好!” “你这一去跟她吵,她那大小姐脾气一上来,能跟你善罢甘休?要么就是你吃亏,要么就是她吃亏,然后以后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你,你烦不烦?”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各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这才把她劝住。 沈安然勉强放弃了和秦思思斗法的打算,但还是生气,这股闷气最后又都撒到徐闻身上来,恨道:“你呀,就是活该!谁让你背着我去跟她吃饭的,现在被害成这样,都是你自作自受,没人心疼你!” 徐闻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说着,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伸开双手去找老婆要抱抱,要安慰。 沈安然看他这样又生气又想笑,最终狠下心肠,冷笑一声,走了。 徐闻听着冰冷的关门声,浑身虚得打摆子,忍不住大呼:我特么招谁惹谁了啊! 208.沈安然什么都知道 在回上京的飞机上,沈安然全程冷脸,压根不搭理跟在她身后拎着行李箱、陪着笑脸的老板兼男朋友徐闻。 徐闻敢怒不敢言,谁让自己做错了事呢,只能脸上笑嘻嘻,心里也不敢p,老老实实充当跟班和小弟,陪自家老婆演好这一场当红大明星虐待卑微小助理的戏码! 徐闻心里也屈啊,莫名其妙吃了一顿泻药,到现在菊部地区还隐隐作痛,两条腿跟放了一夜的炸鸡一样绵软松垮,结果还被老婆误会嫌弃,这股闷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消。 徐闻内心:我特么招谁惹谁了! 关键他还不敢把这股委屈表现出来,不仅仅是怕老婆看到有意见,而是沈大明星故意不搭理她在前面傲娇地走台步,他再冷着张脸在后头,那估计他们俩今天晚上就能上热搜了。 标题都是现成的: 《飘了?沈安然耍大牌,男友卑微在后似条狗!》 《沈安然和徐闻感情破裂,现身机场全程无交流!》 《女强男弱?沈安然徐闻神仙爱情全是演戏?》 想想都劲爆! 徐闻这时才意识到恋情曝光也有曝光的坏处,那就是不管他们多心怀坦荡,在外面终究还是会在意他人的眼光,从而不自觉地开始演戏…… 想想也挺无聊的! …… 回到上京家中,在徐闻一顿使出浑身解数的大餐后,沈安然看着美食的面子这才稍稍消气,冲他露出了一丝丝笑脸。 徐闻觉得自家老婆不笑的时候是冰山美人,笑的时候简直是天仙下凡,她这一笑,自己心都化了,赶紧忙叨叨贱兮兮地催她去洗澡。 “洗澡干什么?” 沈安然明知故问。 徐闻笑得隐晦又嘚瑟,两条眉毛挑得像抽筋了似的:“老婆,你懂的,这一个礼拜你都晾着我,咱俩都多久……” “所以你在怪我咯?!” “不敢,不敢不敢!” “不敢吗?我看你现在没什么不敢的,不但敢挑事,还敢背着我跟别的女人单独吃饭呢……” “那你不也跟别的男人单独吃过饭……” 徐闻小声嘀咕,心里可不忿了。 沈安然一脑袋毛立马就炸开了,“蹭”一下站起来:“你说什么?!” 徐闻大惊失色,赶紧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 “没什么没什么,我说老婆说得好,老婆说得对,都是我的错,我品行不端、本性卑劣,根本配不上我聪明美丽贤惠大方的老婆……” 一通彩虹屁吹下来,沈安然的脸色这才多云转晴,笑得好似四月的朝阳。 徐闻看着脸色,终于放心,又笑着问:“老婆,你现在……可以去洗澡了吧?” 沈安然看着他这副又馋又贱的样子,脸上绷不住要乐,又不愿意让他得意,于是冷哼了一声,去了房间,不多时,主卧卫生间里传来了洒水声。 徐闻顿时就来精神了。 赶紧趴在地上做了一百个俯卧撑,蹑手蹑脚拿了条内裤,到另一个卫生间慢悠悠洗了个澡。 不是他不着急,而是着急没用,自家老婆好歹是个女明星,进卫生间洗漱没一个小时出不来。 所以,即使徐闻用了最慢的速度,把自己全身上下刷得又白又嫩,对镜子一照,自己都把自己给迷倒了,出来一瞧,才刚过了十五分钟。 他在房间躺下,主卧卫生间还唱着歌呢。 “不可能更快乐,只要能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徐闻一听,有数了! 还得至少半小时! 他叹了口气,即便现在浑身血液滚烫,也自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干脆饶有闲情地刷起了手机。 对于一个伪社会精英来说,空调、ifi、手机,废宅三宝已然齐备,现在就一个字——爽! 多日忙碌疲惫,徐闻躺下的那一刻,差点呻吟出声。 用小号刷了会儿抖音,又点进微博,以一个普通吃瓜网友的身份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大瓜值得关注。 热搜翻了翻,颇觉无趣。 自从他和沈安然的恋情公开,以及《卧虎藏龙》项目被放弃后,沈安然主动远离热搜,其他明星愣是连个头条都撑不起来,真是拉胯! 徐闻看得翻白眼,“换一换”换了好几圈,都是些矫揉造作的炒作,徐闻连点进去的欲望都没有。 他翻了翻,打算放弃微博这个阵营。 这时却被一个不起眼的标题给吸引了——老戏骨戴寅疑似重病住院! 徐闻的大拇指停在了手机上方,捕捉痕迹地抖了抖。 想了半天,他才以一种平静到几乎深沉的心情,点进了这个话题。 戴寅作为新晋影帝,因为年纪大又走的是纯实力路线,所以即便上了热搜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关注,底下评论十分稀少,大多都是“祝好”一类。 徐闻倒也没有吃瓜的闲心,端着话题曝光的几张照片仔细分辨,最终确认,画面里那个穿着病号服佝偻着背,瘦得几乎脱相的人,正是戴寅。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一颤,愣在了那里。 过了不知多久,手机屏幕已然黑了,沈安然一脸娇羞地从卫生间出来,看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哥哥,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紧张问。 徐闻茫然地转过头,看着她,良久无话。 …… 沈安然在看到戴寅重病住院的消息后,反应比徐闻要大得多,几乎是心急如焚地给戴老师的经纪人打过去电话,刚开始怎么都打不通,一直打了个十几个,电话才打通了。 经不住沈安然一直逼问,经纪人这才说出实情——戴寅确实病了,还告诉了他们医院的地址! 沈安然二话不说,换了家居服,就拉着徐闻往外走。 徐闻刚开始没反应,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由着老婆拖拽,可在地下车库要上车时,他却犹豫了,站在车前不动。 沈安然心里着急,这时也顾不得许多,直接把他推到副驾驶座上,自己上了驾驶位。 发动车子,她冷不丁开口:“哥哥,如果你这次不去,我保证你将来会后悔!” 徐闻还是懵懵的,即便这句话,也是花了三秒钟才回过神,惊得两个眼睛瞪得老大。 “安然,你……”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徐闻点点头。 沈安然皱着眉头,语气却淡然:“猜的!” 徐闻无语凝噎。 沈安然揭秘:“可能是跟你在一起太久了吧,但凡你有一点异样的情绪,我都能感觉到。就比如你和韩立州,我就轻易猜到,你们这不同圈子不同年龄的两个人有这么深厚的交情,绝对不可能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于是猜到《七里香》是你写的。” 徐闻道:“你猜到《七里香》是我写的,这不奇怪,可我和戴寅的关系……这事我刚发现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匪夷所思,你怎么就……” 沈安然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哥哥,我太了解你了。虽然你和老戴接触不多,但是我明显能感觉到,你每次和他见面,情绪都会非常不自然。虽然你已经极力掩饰了,但可能是因为你演技不行,所以我还是察觉了。” 徐闻没心思吐槽,但还是忍不住腹诽:演技不行也有错吗?! 沈安然又道:“不光我发现了,我估计,老戴应该也能察觉到。演员嘛,在这方面都很敏感的,老戴作为演员的职业素养可比我要高!” 这个话,叫徐闻浑身一震。 “所以你的意思是,戴……他早就知道,我是他的亲生儿子?” “他有什么理由会不知道吗?你的名字……” “可是他第一次听到我名字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啊,我套过他的话,应该是分隔多年,早就把自己儿子的名字给忘了。他是个戏痴,除了拍戏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如果忘了也很正常……” 徐闻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说法很荒唐。 沈安然揭秘:“你会信他的话,只能说明,他的演技是真的好!要么能把《闻香识女人》诠释得那么精彩,一个瞎子都能演得如此精湛,更别说是个有愧于儿子的父亲了!” 徐闻沉默了,心底压抑的复杂情绪,这一刻开始泛滥。 沈安然见他这样,心情也很复杂,本想安慰他几句,但话到嘴边却什么也没说,最终猛地一踩油门,让汽车在马路上飞驰。 …… 到了病房外,徐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近乡情更怯! 最终是沈安然敲响房门,带着他进去。 戴寅一个人躺在单人间的病床上,豪华的医疗设施和住宿环境,与他那张黝黑干巴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 仅仅几天不见,他比起上次的病容更显夸张,脸上瘦得没有一丝血色,两个眼睛深深凹陷,满头白发完全白了,看起来哪像个不到60的人,说是80岁也有人信。 沈安然和徐闻站在门口,都吓呆了。 倒是戴寅慢悠悠转过头,因为已经从经纪人那儿得知了他们要来,所以并不惊讶。 他张了张嘴,似乎很是吃力才发出声音,语气仍是责备:“你看看你们,跑这一趟干什么!我没什么大事,这都办了出院手续,明天就要回家呢!” 沈安然立马急了,上前在床边坐下。 “老爹,你发什么疯啊!就你这身体,还出院?!就不能老老实实在医院接受治疗吗……” 后面还有一箩筐话要说,却被戴寅摇头摆手打断了,脸色笑得有了些鲜活气。 他喘着粗气,费力道:“既然来了,我的身体什么状况,你们肯定也知道。我啊,年轻时不注意,拼了命地跑龙套,大大小小的机会全都豁出命去演,昼夜颠倒、饥一顿饱一顿的,身体早就熬坏了。 “其实四十多岁的时候,就开始这病那病,但那时演艺生涯刚有点起色,也没顾上。就一直拖啊拖,拖到现在,全身上下都是癌症。寻常人得一个两个,就宣判死刑了,我这……实在没有治的必要,我也不想最后一点时光还耗在医院里,被插一身管子,在病痛折磨中死去,没意思!” 戴寅这番话说得很是费劲,语气却轻松平常,听起来像闲谈他人是非似的。 沈安然听得却十分难受,眼眶立马就红了,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戴寅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抚:“丫头,不要伤心。生死有命,这都是正常的。” 沈安然本来还能勉强忍住,听到这一声“丫头”立马破防,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不停地喊“老爹”。 戴寅只是微笑拍手安抚,已无力再说其他,眼神落到安然身后的徐闻身上来。 “徐总也来啦!”他笑着打招呼。 徐闻“嗯”了一声,这时才发现嗓子已被堵住,以至于这一声回应,听起来像是在哭。 戴寅不以为意,点了点头,就不再说话。 病房里陷入一种莫名的沉寂。 “戴老师,你这出院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徐闻终于鼓起勇气发问。 “打算嘛……人生走到最后一步,能有什么打算!” 戴寅说着,不着痕迹瞥了徐闻一眼,又摇头苦笑,“我这一辈子,就只有演戏,临了临了演戏是成了,可也辜负和错过了太多人。如今到了生命的最后一道关口,也不奢望亲人朋友原谅,本来想着如果能完成最后一个角色,这辈子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只可惜……” 徐闻眼神一亮:“戴老师还想演戏?” 戴寅的神情也猛地振奋,眼睛里闪着光:“我是一个演员,为了演好戏奋斗了一辈子,即便是死,也想死在片场……当然这么说很丧气,但是我这颗心呐,跟沈云龙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他是军人,想死在战场!” 戴寅口中的沈云龙,就是《闻香识女人》的主人公,是徐闻将这部电影国产化后的名字。 听他说这番话,徐闻既震惊又恍然。 当初他推荐戴寅出演沈云龙时,也只是觉得他演技过硬、年纪相似,如今才发觉,他其实骨子里就是沈云龙。 一个演员,一个角色,他们彼此相互成就,已然从灵魂和血液上融为一体。 徐闻和沈安然大受触动,又因为他的身份,心中感慨万千。 两人对视一眼,不用言说,就同时做了决定。 徐闻顿了顿,突然坚定道:“戴老师,《卧虎藏龙》里的铁贝勒,非您不可!” 209.开演唱会 在回家的路上,徐闻和沈安然全程沉默,谁也没说话。 车停在车库,徐闻也没有下车,坐在那里发呆。好半天,他才张口:“老婆……” 才说了两个字,就被沈安然打断了。 “哥哥,如果你要向我道歉的话,那就不用再说了!” 徐闻默了默。 相恋三年多,沈安然现在的确比他还要了解自己,一张嘴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沈安然面容沉静,语气却淡然坚定:“哥哥,其实我想把《卧虎藏龙》拍完,不是为了你。我和老戴认识也有段时间了,他对我来说,既是前辈,也是老师,更别提你们俩……他对于我而言,身份更是非比寻常。从我自身的角度来说,如果做点什么能够满足他的心愿,让他减轻一点遗憾,不管多难我都愿意尝试。相比于我的决心,重拍电影的沙漠戏份,那点辛苦根本不算什么,你明白吗?” 徐闻点点头,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淡淡的体温传导过来。 他的眼睛有点发酸,看着自家老婆良久无言,好半天才道:“谢谢你,老婆!” 沈安然笑了笑,嗔怪他一句:“傻瓜!” 重新启动项目的事,就这么定下来。 第二天,两人就兵分两路开始行动,徐闻召集公司高层开会,宣布重启决定并以最快速度推动项目进入拍摄程序。 沈安然则主动揽下了说情工作,先后找到吴蝶、高宇胜两位主角,拉下脸来求两人重新加入电影拍摄。 吴蝶本就看中徐闻的才华,同时相信这部电影一定能大卖,当初退出正阳也是被徐闻因为女朋友轻易放弃电影而生气。这半个多月,拿着自己投资的3000万也没找到什么好活,现在项目重启,她自然愿意加入,没摆什么谱就同意了。 相比之下,高宇胜那边要难办一些,倒不是他本人不愿意来,而是这个项目停止后,他很快就接了别的戏,现在马上要进组拍摄了。 不过高宇胜本身就和戴寅很熟,戴老师的身体状况他也知道一些,沈安然迫不得已,只能言明重启《卧虎藏龙》项目就是为了不让戴寅留有遗憾,高宇胜听了大为震动,当即同意加入项目,至于档期冲撞的事也只是无所谓地摆摆手,表示他会解决。 沈安然千恩万谢,感慨十分。 解决了电影的制片组和两位主演,项目很快重新启动,而且着重拍摄戴寅饰演的铁贝勒。因为铁贝勒的戏份都在影视城里,之前已经拍了一小半,所以拍摄任务不算重。 在不考虑他身体状况的情况下,最多三天就能拍完,但因为他现在的身体情况实在恶劣,所以能不能挺到项目结束,还很难说。 徐闻的压力很大,心情也很沉重。 但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把戴寅的病情告诉其他人,怕他们有心理负担,而且以他对自己老爸的了解,戴寅应该也不是那种希望别人可怜同情他的人。 至于先拍铁贝勒的戏,也只是用戴老师档期冲突为由,简单遮掩了过去。 电影立马启动,短短三天后,演员、工作人员就全部到位,只剩下两个问题没解决,一是资金,二是罗小虎的演员。 演员的问题不着急,有的是时间慢慢选,因为罗小虎的戏主要在大漠,和沈安然扮演的玉娇龙在一块,和戴寅扮演的铁贝勒没有对手戏。 所以,这部分完全可以到九月入秋之后,再去大漠拍摄,还有两个多月可以慢慢挑选演员。 但是资金问题刻不容缓! 虽然徐闻上次爆肝嗑命干了半个月的直播,挣了15个亿,但韩立州出事,连借他的钱带买下他的那套房子,就花了7000万,剩下的钱还得赔补前段时间电影拍摄的亏损和对演员、工作人员的赔偿,又是好几千万出去。 虽说现在,项目资金还有六七千万,支撑前期拍摄制作不成问题,但要完成电影拍摄肯定是不够的,更别提还有后期制作和上映前的宣发费用。 拍电影就是为了挣钱,自然一切都精益求精,更别提,现在《卧虎藏龙》还背负着戴寅数十年演员生涯的最后荣耀,徐闻当然更加不敢轻慢,必须不遗余力地砸钱,把它拍好宣传好。 电影在拍摄,他在琢磨怎么挣钱! 开直播当然是个路子,但上回那接连半个月的六场直播,几乎把他的人气给耗尽了。这一点粉丝们知道,品牌商也知道,从那以后,主动联系他直播带货的品牌大大减少,即便是找上门来的那些,也都是些二三线品牌,利润很低,挣不着什么钱。 徐闻很快放弃了这条路子,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其他特质,想来想去,也就写歌卖歌最靠谱。 现在的他也顾不上什么节操和心理负担了,只要能来钱,让他去酒吧卖唱都可以,更别提是拿地球的歌卖到这个异世界了! 他把韩立州约出来,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让他帮着联系。 韩立州听完之后,眉头紧皱,半天无话。 “老韩,我知道你的事刚过,现在正是低谷期,求你很没道德。但是……” “老弟,你误会了,我不是不肯帮你!” 韩立州知道这老弟是个讲究人,赶紧打断他的话。 徐闻松了一口气:“那你这么严肃,我还以为很麻烦你,你不愿意帮忙牵线搭桥呢!” 韩立州笑道:“牵线搭桥简单。我虽然被爆出不是《七里香》的原唱,但也不是什么违法作恶的事,只是在粉丝和网友面前形象崩塌,在圈子里的人脉还是依旧。再加上,《七里香》的事件一曝光,你在音乐圈的地位更稳固了,想找你约歌的人大有人在,都不用我张罗,随便放个话出去,你的电话就会被打爆!” 徐闻笑了笑,相信老韩这话,这也是他想靠这个法子赚钱的底气所在。 “那老韩,你的顾虑是什么呢?” “我只是觉得……我就实话说了啊!老弟,虽然你现在是音乐圈炙手可热的大才子,但圈子有圈子的规矩,即便是按最高规格给你邀歌,一首歌的买断价也不会超过200万。而你现在的资金缺口至少有4000万,要把这个口子给补齐,你得写至少20首歌。” “你这些歌,总不至于每一曲都是经典吧,那必然有大部分只能卖一百万甚至不到一百万,你需要交出来的作品,就得是30首、40首、50首,甚至更多!” “即便老哥我相信你的才华,整个音乐圈都相信你的才华,在一两个月内写出这么多首歌,也太恐怖夸张了吧?而且顶层音乐圈就那么大的盘子,即便你真的真的写出这么多歌,市场也根本消化不了,顶多卖出去十几首,后面的就卖不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徐闻点了点头,有点醒过神。 当然他知道,从韩立州的角度来说,这番言论没有任何问题。但徐闻却知道,他脑子里储藏的经典歌曲,何止是20首,更多也不在话下。 但正如韩立州所说,如果他真的一个月内写出这么多金曲,那绝对将在音乐圈乃至整个世界都引发爆炸性的关注。 那时候,他再想说自己是个普通人,只怕没人会相信。 因为普通人根本干不出这种事! 更有甚者,就如韩立州所说,这个圈子就这么大,短时间内根本消化不了这么多金曲。 金曲之所以称之为金曲,在于同时段的音乐作品里,就那么几首好听,而且经年累月不褪色。而如果同时段内出现几十首金曲,网友们听都听不过来,徐闻自己和自己内卷,那买歌的歌手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出圈效果……自然这歌的价值也就随着潮水跌落! 徐闻之前光想着用满脑子的音乐作品挣钱,如今冷静下来,才发现事情没那么容易。 他陷入了矛盾情绪之中。 韩立州却突然道:“老弟,其实你想挣钱,不一定要卖歌,我可以给你指个明道!” 徐闻脸色一振:“什么?” 韩立州神色狡黠的一笑,缓缓吐出三个字。 “演唱会!” 徐闻一愣,瞬间懂了。 韩立州笑道:“你与其写歌卖给别人,不如自己以歌手身份出道,那不更好吗,以你的实力,包揽今年的十座金曲奖也不在话下啊!开个演唱会,绝对能火遍整个音乐圈。” “再加上这些年,你给我,给沈安然,还有你自己在抖音上创作的歌,也有十几首了,足够撑得起一场演唱会!以这些作品的质量和你本人的热度,我敢保证,你的演唱会开几场,就会爆满几场,你信不信?” 徐闻当然信,但因为这个决定来得太突然,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韩立州却越说越兴奋:“再加上弟妹本身也是歌手,你们俩还合唱过一首《私奔到月球》,之前你还写过一首《珊瑚海》是吧,你们俩合唱,弟妹再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唱几首自己的代表作,我告诉你,你的演唱会卖3000一张的票,都绝度销量一空,你信不信!” 这一次,徐闻不客气了,像在大海中找到了方向似的,点了点头。 韩立州一看他这表情,立马觉得有戏,自己也乐了。 他也懒得隐瞒,笑道:“老弟,其实我给你出这主意也有私心。《七里香》的事情一曝光,我的演唱会也砸了,要赔各地主办方至少一个亿。现在赔偿程序刚刚启动,要不然,我手里的钱就足够帮你。” “如果你肯开演唱会,我可以让云朵音乐的人出面,和各大城市的演唱会主办方联系,正好就把我的档期给顶下来。这样一来,你最快下周六就能开第一场了,后续安排也都立马上阵,绝对快稳准。” “你这一顶上,主办方不但没有损失,还会因此大赚一笔。以云朵和他们的交情,我的赔偿不说免了,至少也能打个对折,你也算是救了老哥一条命。你看怎么样?” 徐闻笑了笑。 对于韩立州的私心,他并不介意在乎。 大家活在世上都是人,不能用当神仙的标准来要求朋友。韩立州能在他们认识的这十年时间里,给予他诸多友善的建议和毫无保留的帮助,这份心,就足以让徐闻为他两肋插刀。 尤其,现在这插刀相救的法子,还只是自己挣钱大道上顺手而为。 既然顺手而为,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当即,他也毫不犹豫,拍板宣布:“不就演唱会嘛,开干!” 这件事拍了板! 两人分头行动,韩立州去联络云朵音乐操作运营,而徐闻则把自己关在家里,开始每天锻炼、唱歌,用自己前世当顶流和今生对娱乐圈的了解,最快速度把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过了今年,徐闻就满三十了,虽然他常年运动身体倍儿棒,但开演唱会是一项非常耗费体力的事,如果没有一个强健的体魄,真的很难坚持下来。 更何况,他要想靠开演唱会攒够电影拍摄资金,一场肯定是不够的,至少也得五场才行,毕竟尽管他热度高、名气大,但在歌手行当只能算是新人。 云朵音乐再想捧他,可一出道就开巡回演唱会,各地承办商也不一定买账,必然将合同分成压到最低,同时演唱会门票也不会定太高,以此来吸引粉丝,降低这场赌局的风险。 徐闻都了然,也没有和他们谈判的时间和心情,与其在这几个百分点上争高低,不如用一场实实在在座无虚席的演唱会,来为自己争取后面谈判的筹码! …… 短短两天后,云朵音乐就率先和上京的演唱会主办方达成协定。 之所以会这么顺利,是因为韩立州演唱会的取消,其实是一个双输的决定。韩立州和云朵音乐要支付大额违约金,这自然是输得不能再输,但主办方运营一个演唱会,必然要投入大量的金钱,这笔钱光靠违约金是收不回来的。 而更关键的是,韩立州出事的时候,离首场演唱会举办只剩两周时间。场馆已经预定并且把票都卖出去了,事发之后立即取消演出,开通退票通道,这是一定的。 但听众退票了,主办方却不能把场馆退掉,退也是白退,这又是一笔巨额损失。 所以,能找到下家把场地利用起来,重新举办一场演唱会,这是最佳的方案。不过这想想也不现实,所以,主办方已然做好了亏本亏到姥姥家的准备。 万万没想到,就在临近演唱会举办时间不到五天的时间,救星真的上门了。 这个节骨眼,主办方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每卖出一张票,他们的损失就降低一分,这种好事求都求不来,哪有送上门还往外推的道理。 更何况,这个徐闻,看起来可不像是个只能卖出一张票的人。 主办方搜了一下他的资料,立马乐得找不着北了。 没准……这回会比韩立州本人登台,挣得还多呢! 210.演唱会大获成功 七月十三,“徐闻‘七里迷香’个人首场演唱会”的宣传,以病毒复制般的速度迅速全网,与此同时,上京的商场、地铁站、公交车站也进行了大规模的广告投放。 一夜之间,全网都是徐闻的身影,他本人的热度再加上一堆标签、作品加持,使得消息一放出来,立马在全网引发关注,挂在热搜上迟迟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云朵音乐方面也不含糊,趁热打铁,第二天就召开了盛大的记者发布会,同时采取网络直播的方式进行推广,一副直接要把徐闻打造成新一代流行天王的架势。 因为徐闻和抖音的关系,这次直播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流量推广,直播虽然定在白天,但仍有数十万人上班摸鱼,点进了直播间,想凑一凑热闹。 然而新闻发布会现场,却并非想象中的和平友爱、风平浪静。 冲着徐闻的热度和云朵音乐的实力,一些大牌的主流媒体和记者发问都还算给面子,颇有一种花花轿子人抬人的意思,大家互相给面子。 但半个小时后,一些蹭热度的自媒体和新媒体记者就开始搞事情了。 记者:“徐闻先生,请问一下,你这次演唱会顶的之前韩立州的时间和场次,是临时被拉来凑数的吗?” 这问题一出来,台上坐着的一票人脸色都变了,除了徐闻。 在新闻发布会召开之前,他就料到今天肯定会有刺头儿出现,毕竟韩立州的事情还没完全过去,他这又是突然冒出来,记者和观众有所疑惑也属正常。 更何况,这世上多的是蹭热度故意搞事的人,既然想赚钱,就得踩着他们的尸体过去。 他淡然一笑:“可以这么说!” 那提问的记者脸顿时就僵了。 他想好了徐闻否认之后,自己该如何乘胜追击,却没想到他直接承认了! 愣了好半天,记者才追问:“你……你不觉得这样很对不起粉丝和听众吗?” 徐闻耸耸肩,笑了起来:“这位记者,我问你,我有强迫粉丝和听众买票吗?” 记者不说话。 徐闻继续问:“我再问你,我在演唱会上要唱的歌,是不是都是我自己创作的?” 记者还是不说话,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徐闻笑道:“虽然我并没有以歌手的身份正式出道,但我写的歌在网络上的关注度还是不错的,作为一名音乐人,我觉得我还是合格的,值得开一场演唱会吧?” 记者垂死挣扎:“可是你这动机实在……” 徐闻懒散打断:“我的动机单不单纯,这不在你的考虑范围内,也不在听众的考虑范围内。如果你听完这场演唱会,对我的表现不满意,那你怎么批评我都没关系。可现在演唱会还没开始,你因为动机问题对我诸多揣测,恶意满满,那我觉得你有必要提升一下记者的专业素养。谢谢!” 一番话说完,直播间直接爆了,各种力顶的留言。 “老闻威武,太霸气了!” “这记者太欠了,不知道我们求老闻出道已经求了很长时间了吗?” “只要老闻肯唱歌,肯开演唱会,我就谢天谢地了,你还问他什么动机?” “挣钱是动机,救场也是动机,有区别吗?” “支持老闻,票已经买了,咱们演唱会见!” 这句话一刷出来,后面满满都是“演唱会见”,直接就刷了屏! 有了徐闻对这个记者的硬核回复,发布会后面的画风又回归了正常,即使还有媒体想搞事,看着徐闻的口风和人气,也都偃旗息鼓。 提问变得正常了很多。 记者:“徐闻,这次演唱会的主题是‘七里迷香’,这是不是等于承认,《七里香》的原作者是你本人呢?” 徐闻:“老韩都承认了,那我再装也不合适了!” 记者:“那当初这首歌给韩立州,是你本人自愿的吗?” 徐闻:“难不成还是他拿枪逼着我给的?我看起来那么好欺负吗?” 记者:“作为一个创作者,你怎么会舍得呢,我觉得很匪夷所思……” 徐闻:“这件事我不想过多解释。错了就是错了,这不仅是韩立州的错,也是我的错,我向所有喜欢这首歌的粉丝和听众道歉。不过从我的私心来说,老韩确实适合这首歌,即便在词曲作者的身份上我们没有如实相告,但就这首歌的演唱效果来看,他是当之无愧的灵魂歌者。” 全场沉默了片刻,一旁的邱山看着徐闻,眼神颇为感动。 其实他能接受求助,出来顶场,云朵音乐上下都无比感激,不过考虑到他自己也想赚钱,这份感激也就没多浓厚。 然而现在,在演唱会召开之际,徐闻冒着得罪网友的风险帮韩立州说话,这份恩义,让见惯了娱乐圈尔虞我诈的邱山,觉得无比动容。 见识到徐闻强硬的发言作风,发布会后半段变得极其融洽,记者们都跟拿了红包似的,一个劲地把话题往演唱会的特色和卖点上引,关于沈安然是否会出席这件事,就聊了将近半个小时,足可见热情。 发布会一片和煦,直播间早已火爆异常,刚开始评论翻滚的还都是徐闻的粉丝,到后来全是cp粉的天下,撕心裂肺地表示要去现场观看。 短短一个小时的发布会,临近结束时,评论区就变成了清一色的哀嚎: “没票了大哭大哭” 徐闻的个人首场演唱会,近3万张门票,已然销售一空。 发布会结束后,得知这一消息的云朵音乐高层和演唱会承办方,全都懵了个大逼,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要知道,因为韩立州的事,他们对这场演唱会唯一的期望就是保本。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这次演唱会的票价定的只有韩立州当初售价的70,就这还忐忑不安,怕票卖不出去,因为根本来不及做充分的宣传和广告。 没想到方案定下短短三天,只因为一场新闻发布会,票就卖光了? 承办方的人都快疯了,现在恨得只想抽自己嘴巴子,心想早知道徐闻的人气这么恐怖,别说票价打折了,就是直接提价30,也不愁卖啊! 现在,感觉亏了好几个亿! …… 发布会结束后,距离演唱会正式召开只剩下两天,徐闻进入了紧张的现场彩排过程中。 沈安然也从片场赶过来,要助自家哥哥一臂之力。 作为演员来说,这种抽离片场的行为当然是非常不合适的,尤其她饰演的还是玉娇龙那样一个复杂的角色,离开片场环境,非常不利于角色塑造。 但作为徐闻的女朋友,以及正阳影视的一份子来说,沈安然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也非常乐意这么做。 头一天的彩排结束后,徐闻和沈安然都累劈了。 晚上,两人随便吃了点饭,回房间先后冲了个凉,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沈安然先拍戏后唱歌,有个调剂还算好点,所以躺了一会儿就起来给自家哥哥按摩,两人在房间里享受难得的沉默。 徐闻一直没说话,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那个……戴……他在片场怎么样了?” 沈安然捶背的手势不停,顿了顿道:“老爹他……情况不是很好。其实他的戏份不多,但因为身体原因,总是不在状态。他对于拍戏要求又特别高,即使导演觉得可以,他不满意也还是坚决要重拍。重拍吧,他身体又不允许,所以来来回回……” 她没再说下去,情绪很是忧虑。 徐闻叹了口气:“算了,就依他吧。” 沈安然听出了话里浓浓的无奈和不舍,一时无话。 想了半天,她还是问:“哥哥,老爹的身体……你真的不打算和他相认吗?” 徐闻一顿,没有接话。 沈安然道:“其实我有点搞不明白你们。老爹虽说艺术追求很高,但我看得出来,他想把这部戏拍完,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个剧本是你写的,项目是你监制的,他想帮你做点什么。你呢,本来为了我放弃了这个项目,现在又因为他想把项目做起来,还不惜自己去开演唱会挣钱……你们父子之前的事,我不太了解,但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又何必这么执拗,谁也不肯捅破这层窗户纸呢?” 徐闻依旧沉默,好久想说点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安然本来还想劝一劝他,但事到如今,又要怎么劝呢? 他们父子俩分隔两地,一个在上京准备演唱会,一个在申城熬着最后一口气拍戏,之前见了面都没能跨过去的坎儿,现在就更别提了! …… 两天后,周六晚上七点,徐闻个人首场演唱会正式开演。 这是一个晴朗的夏日,夜晚的空气带着夏日的燥热和北方的凉爽,最适合放飞自我,享受音乐。首都体育场内座无虚席,随着天色慢慢暗下,近三万名观众便在音响带动下蹦跳起舞,荧光棒和欢呼声全场跃动,形成了一片欢乐的星海。 七点,徐闻唱着一首《花火》劲爆开场。 这是他为了演唱会新写出来的歌,当初为了吸引网友的胃口,只在网上放了前半段,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大家买票。后来发布会一战,演唱会门票立马售罄,这个火热程度连徐闻自己都吓了一跳,如今用这首歌来开场,也算是回馈了粉丝和观众的拥护支持。 场子炒热之后,接着,《爱,很简单》《日落大道》先后出场,三首歌之后,沈安然伴着《私奔到月球》的节拍出来,直接引发了全场的第一个高潮。 随后,两口子在台上毫不吝啬地撒糖,除了《私奔到月球》,紧接着又合唱了《珊瑚海》《飞云之下》等两首歌,沈安然也不是白来的,唱了《如果你也听说》和《anta》两首金曲奖作品,现场的热浪就没有消停过。 靠老婆挣钱是不行的,徐闻紧接着登台,把给韩立州写的歌挨个唱了一遍,不知不觉,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徐闻这时道:“其实唱到现在,还有一首歌没唱,大家应该也发现了。这首歌,就是今天晚上的主题曲《七里香》。” “到最后唱这首歌,不是故意吊大家胃口,而是别有深意。就像我之前在发布会上说的那样,不管这首歌引起了多么大的争议,但事实摆在面前,韩立州更适合唱这首歌。” “现在我也不是说帮他洗白,但为了更好的视听体验,今天我也把老韩请到现场,由我们共同来完成这首歌。今夜,我们不谈八卦,只认真听歌!好不好?” 气氛都炒到这儿了,粉丝们自然无不答允,现场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支持。 前奏响起,韩立州倍感激动、眼含热泪出场,一开口竟然有些气息不稳,这是他作为专业歌手从未有过的。 然而在今天,在这样的情境中,全场观众似乎毫不在意,反而用更激烈的掌声包容了他。 一首《七里香》结束后,现场的掌声持续了整整一分多钟,徐闻和韩立州搭着肩站在一起,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到这时,这场演唱会规定的演唱曲目其实已经完事了。 虽然唱的歌不算多,但每一首都是经典,观众们自然也不敢说票价不值。但正因为现场太过精彩,所以结束的意思一出来,粉丝们就不干了。 也不敢骂街,直接就是全场哀嚎,各种求着返场。 徐闻感念不已,虽然一开始是抱着挣钱的心态开的演唱会,但在现场,感受着数万人对自己狂热的支持,也叫离开舞台二十多年的他倍感亲切,心情十分激动。 他也不多说,直接就安排又唱了一遍《花火》,紧接着又是《私奔到月球》等好几首歌,又让韩立州独唱一遍《七里香》,硬生生把演唱会时长延迟了将近一个小时。 到结束的时候,现场观众仍是哀嚎,却也知道过分了,这场全程高能的演唱会才终于在一片恋恋不舍的呐喊声中结束。 前场,观众有序退场。 后台,徐闻回到化妆间已是精疲力尽,坐在椅子上只想当场睡个昏天黑地。 这时沈安然进来了,脸上满是悲伤。 “怎么了?”徐闻忙问。 沈安然一张口,眼泪就下来了:“杜博文刚发来的消息,老戴片场直接昏迷,已经送医院了,现在还没醒呢!” 徐闻的心猛地一沉。 211.父子俩和解 等徐闻和沈安然乘飞机抵达申城,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多。 来到医院,戴寅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医生说是严重脑出血,抢救已经没有了意义,只能用仪器维持生命体征,随时都有可能走。 即使对这一刻早有预料,但真到了这一步,徐闻还是感觉难以接受。 在走廊上坐了一晚上,第二天医生上班,他才得到允许进去探视,坐在床边看着形容枯槁、没有半点血色的徐戴寅,心里感慨良多。 他本想说点什么,但发现父子俩错过重逢近三十年,到这一刻除了造化弄人以外,竟然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他又出去了,和沈安然一起去酒店休息。 睡了没一会儿,三个姑姑从广城赶来了。 徐戴寅将不久于人世的消息,是徐闻一早告诉他们的。 虽然戴寅清醒的时候没有和家里联系,但徐闻知道,他不是不想联系,是不敢联系,就像他明明知道自己是他的亲生儿子,却也不敢相认一样。 如今的他已然功成名就,从世俗对成功的定义来说,他以一己之力挣了好几千万身家,这个数字足以用成功人士来标榜。 而从职业发展的角度,他一生痴迷于演戏,虽然前半生籍籍无名毫无建树,但也正是年复一年的努力不放弃,让他在五十岁的年纪开始慢慢演上一些小配角,最终在《仙祁》里凭借最大反派的角色而成功出圈,后来又凭借《闻香识女人》里的沈云龙一角,几乎横扫各大电影节的影帝宝座。 这个成就,即便是遍数演艺圈,也没几个人能达到,妥妥的行业标杆。 从艺术追求的角度,徐闻可以替他下判断,自认是没有遗憾。 要说他这一生有什么不值的,有什么不甘的,有什么悔恨的,只有家庭。 因为这个缘故,徐闻才给三个姑姑打了电话,让他们赶紧过来见弟弟最后一面——当然,得瞒着年近九旬的奶奶。 三个姑姑到达医院后,刚开始还只是惊愕,当看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满头白发瘦得跟纸片人一般的徐戴寅时,这些年的痛恨、埋怨尽皆烟消云散。 三个姑姑当场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曾经言之凿凿不会再认这个弟弟的大姑,更是涕泪滂沱,直接当场哭死过去,众人又是急匆匆把年近七旬的她拉去抢救,很是惊心慌乱。 等二姑三姑陪着大姑去了抢救室,徐闻再回到徐戴寅床头,看到老头眼角挂着一滴清泪。 他知道,徐戴寅虽然还昏迷着,但些许意识还是有的。 犹豫片刻,他终于噎着喉咙里的不适,沙哑出声: “我原谅你了……爸!” 语气平淡,但话音刚落,眼眶就不受控制地发酸,落下两行泪来。 病床上,徐戴寅似是有所触动,身体似有若无地抖了抖,随即,遍布病床周围的各个仪器先后发出警报。 医生匆匆忙忙赶来,手忙脚乱地检查一番,最终宣告:“病人已经去世了,家属请节哀!” 徐闻点点头,由着护士用白布把徐戴寅的身体盖上,然后拔掉所有管子,推出了病房。 …… 徐戴寅的丧礼办得很简单,也没开什么追悼会,只是在徐闻这个独子的操持下送去火化。 三个姑姑本想把他的骨灰带回老家的陵园安葬,但这么一来,很难瞒得过奶奶,一个快90岁的老人家必然接受不了这样的事。 所以几个大人一商量,最终还是选择把这件事瞒下来,把骨灰葬在了广城一处陵园,没有葬入徐家的墓地。 整件事全程都是徐闻默默操办的,沈安然一直陪在他身边,即使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她也十分坚持地陪着他,两人度过了朝夕相处却又沉默无言的几日。 丧事办完后,徐闻专门去了一趟广城看奶奶。 老人家似乎跟儿子有心电感应似的,虽然不知道徐戴寅已经去世,但却毫无征兆地病倒了,几个后辈说,她这几天都情绪低落,也不知道为什么。 徐闻心有所感,也不多问,带着沈安然来到奶奶床头,告诉她:“奶奶,孙子带着孙媳妇儿来看你了,你看你孙媳妇儿,好看吗?” 奶奶看见孙子本来就够高兴的了,一看这亭亭玉立的孙媳妇站在跟前,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多日来的抑郁情绪一扫而空。 她拉着沈安然的手,用那没牙的嘴含糊不清地问:“姑娘多大啦,家是哪里的,几时和我们阿文在一起的……” 诸如此类,说了半个多小时。 奶奶的话带着浓重的广城口音,又因为年纪大了,说得不清楚,沈安然理解起来很费劲。但她还是十分耐心地坐在床头,一点一点理解,安顺地回答应承。 老人家被逗得欣慰,又拉着徐闻的手嘱咐半天:“要好好对小安呐,要赶紧结婚呐,要生宝宝啊……” 说到最后,似乎是想起了徐戴寅,莫名又开始淌眼抹泪,复而又笑得开怀,颤颤巍巍从箱子里拿出一堆压箱底的金首饰,一样一样交到沈安然手里。 安然刚要拒绝,就被三个姑姑连忙劝住,说:“这是我们家的规矩,你既是阿文认定的媳妇,那这些东西都是要给你的,不能不要!” 沈安然很纠结,又拿眼睛去看徐闻,见他点头,这才收下了。 奶奶给了得有好几斤几大盒子的金首饰,又轮到三个姑姑分别表达心意。她们就简便多了,一人一张银行卡,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看徐家的家境,也猜到里面分量不少。 沈安然哭笑不得,晚上在酒店看着这次的“意外收获”,忍不住对徐闻开玩笑:“哥哥,其实不当明星,当一个徐家少奶奶,看起来也不错!” 徐闻这些日子一直情绪低沉,知道老婆故意逗自己开心,也是会心一笑。 他把她抱在怀里,笑道:“怎么着,大明星不想当啦,又想当少奶奶啦?” 沈安然笑得灿烂:“那……奶奶那么喜欢我,有她给我撑腰,我这少奶奶不得比王熙凤当得快活?” 徐闻大笑起来。 “你还真敢比,连王熙凤都不放在眼里了!” “王熙凤看着得宠,其实贾母不管事,贾府环境又复杂,她老公还不爱她,所以日子才过不舒坦。我可就不一样了,奶奶那么喜欢我,你又是徐家唯一的孙子,我这一嫁过去,那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这少奶奶当的,电视剧都不敢拍!” 徐闻越发哈哈大笑,捏了捏自家媳妇儿嘚瑟的小脸,这才道:“老婆啊老婆,你要这么说话的话,那我可就要误会了……” “误会什么?” “误会你恨嫁啊,想赶紧嫁给我!” 沈安然一愣,脸就红了。 徐闻开这种玩笑开惯了,也不怕老婆大人生气,而且知道她肯定马上就要否认,然后抓着他一顿爆锤。 可没想到这次,安然红了一会儿脸,却没着急否认,而是十分腼腆害羞地点了点头。 “我……我就是想嫁给你啊……” 这次换徐闻怔住了,缓过神来,捧着老婆的脸就是一顿狂吻。 好半天,他才把怀里的姑娘松开,两人顶着额头呼呼喘粗气。 徐闻笑道:“老婆,等《卧虎藏龙》拍完,我们就结婚,然后退出娱乐圈,好不好?” 沈安然本想跟他撒个娇,抱怨他也不向自己求婚,上来就是结婚退出娱乐圈……可是一抬头,对上他无比真诚无比动情的眼神,她立马感受到了自家哥哥的满满的爱意。 这一瞬间,她的那些小矫情、小别扭,全都消失不见了。 说白了,那些所谓的惊喜、浪漫、感动,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真正想要的,只是眼前的这个人而已。 她露出笑容,阳光明媚地点了点头。 …… 从广城离开,沈安然又回到剧组,继续开始了没日没夜地电影拍摄工作。 徐戴寅去世的消息,在网上引发了一阵哀悼和讨论,但只持续了一天就被新鲜的八卦趣事所取代。 这个用演技征服了万千网友的老戏骨,就此落幕。 或许以后只有观众重温《闻香识女人》这部经典电影的时候,才能再次想起他,感叹一句:演技真好! 徐戴寅下葬三天后,他的经纪人带着律师找到徐闻,宣布了他的遗嘱,内容很简单,他所有财产全部赠予徐闻。 虽然遗嘱里写的是赠予,但经纪人已经猜到了徐闻的身份,这赠予,其实是实实在在的继承。 徐闻听完遗嘱宣布,内心波澜不惊。 要按照他的性格,别人送他这么大一笔钱他肯定是不会要的,但徐戴寅临死前,自己既然叫了他一声爸,那这套房产和4000多万的现金,就只能收下。 总不能跟一个死人较劲! 拿到这笔遗产,再算上上次开演唱会的收入,《卧虎藏龙》项目所需的拍摄和宣传经费,就已经筹齐了。 但徐闻已经下海,签了巡回演唱会的合同,现在已经不是自由身了。 即便不差钱,后续的演唱会程序也只能认认真真履行,从上京又飞到海城,开始筹备下一场演唱会。 忙忙叨叨,两个月过去。 按照韩立州前期签署的演唱会合约,徐闻把全国各大一线城市跑了个遍,二线城市属于第二阶段合同,徐闻没有再签,而是交给韩立州去执行。 这两个月六场演唱会,徐闻每一场都尽心竭力,当然,沈安然登场表演时长被压缩,每场只固定合作一首《私奔到月球》,顶天了再唱一首个人曲目就作罢。 毕竟她还要拍戏,老为演唱会的事情分心也不行。 沈安然一缺席,徐闻自己也能把演唱会撑起来,但他有意要帮韩立州重新夺回在音乐圈的地位,所以从首场让他参与合唱《七里香》,到后来慢慢让他独唱,再不断地增加表演曲目。 到最后一场演唱会,已然变成两个人合作的演唱会了。 在这种循序渐进的渗透影响下,网友和粉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因为一张票听了两位一线歌手的诸多金曲,而倍感惊喜。 至于让韩立州身败名裂的“七里香事件”,经过徐闻这一番神鬼操作,影响也降到了最低。再加上韩立州道歉态度诚恳,徐闻又一再强调唯有老韩才能唱出这首歌的精髓,经粉丝检验也确实如此,大家就本着惜才爱才之心,将他饶过了。 当韩立州站在舞台上,听着底下好几万人疯狂呼喊自己的名字,觉得恍如隔世! 最后一场演唱会结束,他和徐闻一起吃饭,席间沉默良久。 刚要说点感激的矫情话,徐闻已经提起酒杯冲他示意,他会心一笑,也觉得没必要多说什么,两人一饮而尽。 “老弟,佩服感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事到如今,我只有一点疑问。”韩立州问。 “什么?” “其实《七里香》这首歌,我觉得你唱得比我好,你怎么就敢言之凿凿地跟网友说,这首歌更适合我呢?关键大家好像还信了!” 徐闻大笑起来,摇了摇头:“老韩,这就是你当局者迷了。说实在的,这首歌,咱们俩唱各有各的风格,说不上谁好谁坏。你之所以觉得我唱得好,是因为你唱了太多遍,早把自己给唱吐了,是个人唱你都觉得比你唱得好。” “但听众不这么觉得。在听众眼里,这事就是先入为主。大家听你唱听了这么多年,《七里香》跟你早就划上等号了。即便我唱得也不错,跟你一比,还是差点意思。所以我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说,你最适合唱这首歌,大家也相信。” “这么说多了,就是跟所有人强调一件事,那就是即便你没有作词作曲的才华,但唱功是毋庸置疑的。这也算是一种澄清吧,让大家忽略你在《七里香》上的欺瞒,摘掉你创作歌手的标签,只把你当普通流行歌手来看待。” 韩立州听完这一通解释,愣了愣神,这才感慨地摇头大笑起来。 经过这件事,如今的他更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本来没想过还能站在舞台上唱歌,却不想还有今天。 他对徐闻的感激越发浓厚,两人又干了一杯,这时,韩立州的电话响了起来。 接完,他的脸色已然变得阴沉:“老弟,陷害我的人已经找到了!” 徐闻脸色一振。 212.真相 韩立州调查出陷害他的人,正是他的前任助理,跟在他身边五年之久的好搭档,邹鹏。 刚开始出事的时候,徐闻就怀疑他,但韩立州却一口咬定不可能,因为邹鹏跟在他身边五年一直兢兢业业、安分守己,他自认也没亏待过这个年轻人。 最后两人分道扬镳,纯粹是邹鹏有个人的事业追求而已。 如果邹鹏真的要害他,就不会在自己辞职半年后才动手,所以徐闻也只是随便怀疑,很快就把视线转到了别的地方,甚至连自己老婆都怀疑上了。 后来的调查却一无所获。 当然,徐闻也好,韩立州也罢,都因为这起事故手忙脚乱,而无暇去调查背后的凶手。究其原因,他们自己也心虚,毕竟这爆料不是栽赃陷害,而是确有其事。 如今查到邹鹏头上,不是韩立州追着不放,而是他自己露出马脚。 原本,爆出这个料的人是想把韩立州搞死,而放在知识版权如此严明的今天,他这种抄袭和假冒的丑闻一旦爆出,也的确是不可能有翻身之机。 偏偏,他有徐闻这么个套着南孚聚能环的强大助攻,愣是通过六场火爆的演唱会,把韩立州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他这一回血,幕后黑手不干了,直接和邹鹏闹翻了。 而邹鹏之所以会选择出卖韩立州,不是因为恨他,纯粹是因为钱。 这些事,也是查到他头上后,韩立州与他对峙才得知的。当初,邹鹏在韩立州身边攒了一大笔钱,带着这笔钱毅然决然离开了娱乐圈,奔赴自己的梦想和事业。 但现实的打击来得太猛,把他脸都扇肿了,几十万存款赔了个干干净净。 他自是没脸再去求韩立州,在凤凰娱乐经纪人方吉潮的蛊惑下,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韩立州成了小气鬼,再加上金钱的诱惑,邹鹏犯了糊涂,把这么大的一个秘密轻易泄露了出去。 和沈安然一样,邹鹏也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纯粹是从韩立州和徐闻的亲密关系里猜到的。而即便是猜测,这个猛料一旦曝光,也足以让韩立州死无葬身之地。 事实上,效果也一如方吉潮预料,只是谁也没想到,徐闻硬生生把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这一手骚操作,不但把方吉潮给看懵了,把整个娱乐圈都给看懵了。 方吉潮花了钱还没达成目的,自然把气都撒在了邹鹏身上,两人就此闹掰,答应给邹鹏的好处费也没结清。 邹鹏已是走投无路,自然缠着方吉潮和凤凰娱乐不放,这一闹起来,消息就传到了韩立州耳朵里。 云朵音乐很快和邹鹏对接上,这一对峙,真相才水落石出。 邹鹏自是没有脸再面对韩立州,但因为还有大笔外债要还,所以已经没了羞耻心,哭着喊着让韩立州可怜可怜他。 韩立州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当然不会是心软的人,没往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身上扎两刀就算仁义了,自然不会理会他,全程没再和他见面。 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韩立州又约徐闻出来喝酒,全程叹气不说话。 徐闻在一旁陪着,也是感触良多。 在韩立州马上要喝醉的时候,他把对方的酒杯压住了,道:“邹鹏出卖你,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你不觉得凤凰娱乐针对你,这事很奇怪吗?” 韩立州顿了顿,随即冷笑。 “方吉潮手底下也有好几个一线歌手,跟我有直接的竞争关系,背地里搞我很正常!” “话虽然这么说,但音乐圈的竞争和演艺圈还是不一样的。歌曲与歌曲之间的竞争,和影视剧之间的竞争,完全不是一个性质。所以,同类型的演员杀得满眼通红很常见,但歌手之间弄得你死我活,却很不常见,尤其是还是你们这种功成名就的歌手!” 韩立州皱了皱眉,这才发现不妥。 “你的意思是说,方吉潮搞这么一手,是别有用心!” “八成是!”徐闻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那除了针对我,他还能图什么呢?总不至于是为了把我弄得倾家荡产,然后看热闹吧?” 徐闻本来也没想通,然而就这一句话,他有点开窍了。 “我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你说!”韩立州很有兴趣。 “当时你的事出现之后,我第一时间怀疑到了安然头上,因为那阵安然正和赵梦涵打得火热,而赵梦涵是方吉潮手下的艺人。” “所……所以呢?” 韩立州不是很理解。 徐闻眉头紧皱:“这两件事单看,好像没什么联系,但就是太巧合了一点。方吉潮没有明显的动机,偏偏大费周章找到邹鹏,花了大笔银子从他那儿套到你的黑料。正巧那段时间,赵梦涵和安然走得很近,这个料爆出来也就算了,还偏偏那么容易让我们查到,是方吉潮在背后搞的鬼。” “现在想想,的确很不对劲。怎么查到方吉潮那儿那么容易,再往后查到邹鹏,又那么难呢?要不是你起死回生,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只怕我们永远也猜不到会是邹鹏泄的秘密。那即便我们再怎么怀疑方吉潮,这件事最终也只能无解。” 韩立州有点听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方吉潮是故意暴露的?” “恐怕是!” “为什么?就为了让我们注意到他,然后让你误会沈安然出卖了我?” 徐闻没有接话。 韩立州越发觉得匪夷所思:“这……如果你的猜想是真的,那我也太没面子了吧!合着把我一个当红男歌手搞垮,就为了让你们小两口信任崩塌,我这……成你们俩的下酒菜啦!” 韩立州都快气哭了,心说我不要面子的啊! 徐闻笑道:“不只是为了让我们信任崩塌!这件事兜了一大圈,看起来只是想破坏我和沈安然的关系,但他们自然不是眼红我们俩感情好,而是看到了我的才华和沈安然的演技结合起来,将会对演艺圈甚至整个娱乐圈,都产生天翻地覆的影响!” 韩立州愣了愣,似乎有所领悟。 徐闻继续道:“别的不说,就说之前东海云天的大制作《女娲》,好端端放弃春节档要和我们的《闻香识女人》打擂台,后面又各大影视公司联合起来孤立正阳,甚至还把蓝火也策反了,这种种迹象,不都是被我和沈安然的强强结合给吓到了吗?” “如果正阳由此没落,他们自然乐见其成,继续他们的竞争。可随着《卧虎藏龙》的开拍,他们就知道正阳非但没被打趴下,反而越挫越勇。我要是他们,肯定也坐不住,还得再想法子给我们致命一击!” “他们想到的主意,就是拆散我和沈安然!在这一点上,那些人倒是看得通透,我能写歌能写剧本,沈安然能唱歌能演戏,我们俩强强联合,扫荡整个娱乐圈不在话下。” “那些人怕了,知道我们资金不愁、好剧本好演员也不愁,外部围剿已然没有办法,所以只能从内部突破。他们开始从我和沈安然的关系上下手,只要让我们俩互相怀疑、分崩离析,那正阳自然就垮了!”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们才想了这么个恶毒的招,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就是为了让我怀疑是沈安然泄的密。以我和你多年的关系,如果你被害得就此退圈,我和安然即便不分手,从此心里也留了个疙瘩,那离分手也不远了!” 韩立州听到这里,已然是满脸惊骇,吓得浑身抖动如筛糠。 说起来,他也在圈子里混了快二十年,多恶心多脏乱的场面都见识过,而这么阴险狠辣的招数,却是头一次听闻。 他冷静下来,也豁然开朗:“照你这么说,那上次安然和谢昱霖、秦勤的丑闻曝光,是不是也是同样的目的?” 徐闻点点头:“秦勤我不知道,但谢昱霖八成是。当时,谢昱霖和安然传绯闻,那照片正正好好是在对面拍的,我当时就怀疑是谢昱霖安排的。但因为是安然请的客,所以我才没追查下去,也相信这是个意外。” 徐闻越说越怀疑,眉头紧皱道,“但后来谢昱霖吸d被抓,再结合这次的事,我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韩立州已然无比恐慌。 “你是说……谢昱霖的事曝光,是有人故意陷害他?” “不是害他,是害我,也是害《卧虎藏龙》!” “还真是!” 韩立州立马明白了,“谢昱霖这一进去,他的戏份就要全部重拍,这对本就资金不充裕的《卧虎藏龙》来说,可不就是雪上加霜。而且后来,项目也确实停了,虽然是你体谅弟妹不舍得她受苦,但多少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徐闻点点头,想明白了所有关窍。 韩立州却又问:“那谢昱霖和弟妹的那个绯闻……也是别人故意安排的吗?那也太巧了吧,连谢昱霖都不知道弟妹在哪儿请客,别人怎么会知道,还刚好安排了狗仔在那儿等着?” 徐闻疑惑道:“这件事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不过要想搞清楚,也不难。谢昱霖的案子不是刚刚宣判吗,他这一进去,作为老朋友,我也是时候去探望一下他了!” 韩立州坐在对面,已然是后背湿透、大汗淋漓。 …… 徐闻说干就干,找了个良辰吉日去探视谢昱霖,本来以为他会拒绝面见,没想到他竟然同意了。 时隔短短四个月,两人再见面,谢昱霖就从前途无限、风光满门的年轻影帝,变成了可怜的阶下囚,实在叫人扼腕叹息。 谢昱霖整个人也彻底失去了往日光彩,剃了板寸,显得十分落寞。 他身上唯一和囚犯不同的,是他的眼神——那里有浓浓的恨意。 徐闻只看一眼,就知道自己来对了,也明白他为什么愿意见自己。 “你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吧?” 徐闻开门见山。 “知道!”谢昱霖也是坦诚,“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本来以为你早就该来,没想到却等了这么久。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徐闻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直接问:“上次你和安然单独吃饭被拍,那狗仔是你安排的吗?” 谢昱霖坦荡一笑,点了点头。 “是!” 即便对真相有了九成把握,听到他回答,徐闻还是十分错愕!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让沈安然请吃饭,定了日子后,直接去前台问包间,然后安排记者在对面大楼找好角度。吃饭的时候,故意找个空气闷的借口把窗帘拉开,再把两个助理支出去。然后对沈安然说点过分的话,她一难受,自然想走,我再上去拉扯一下,绯闻照就形成了!” 谢昱霖说得云淡风轻,徐闻却目瞪口呆。 他本来还想问,谢昱霖怎么知道沈安然一定会请他在酒店吃饭,但话还没出口,自己就有了答案。 两人在大漠拍戏,且不说那小城也没多少上档次的宴请之地,就说他们俩的明星身份,和沈安然那不愿意与他过多接触的性格,自然小心谨慎,把吃饭的地方定在了下榻的酒店。 为了避嫌,还特意把助理拉上了,却没想到还是被谢昱霖的随意卸下了心防,最后中了他的圈套。 此时此刻,徐闻对真相并不愤怒,反而很平静。 “你这么做,并非本意,对吧?” “对!” “有人要挟你,用你吸d的罪证要挟你,对吗?” “对!” “所以,从你主动加入《卧虎藏龙》项目,要求出演罗小虎一角开始,这就是个圈套,对吗?” 谢昱霖冷笑:“当初,他们对我的要挟还不能叫要挟,顶多叫软硬兼施。虽然有要挟的意思,但更多还是求助,我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用美男计拆散你和沈安然。” “我对这个任务很不以为然,毕竟自己纵横娱乐圈这么多年,还没有搞不定的女人。碰到沈安然,是个意外,我一身的泡妞绝技愣是屁用也没有!” “我急了,他们也急了,开始要挟我。我被逼无奈,这才使出杀手锏,想用绯闻的方式让你和沈安然互相怀疑,结果……我低估了沈安然,也低估了你,绯闻一点效果都没有!” 徐闻插话:“所以,威胁你的人狗急跳墙,直接把你卖了,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卧虎藏龙》项目折戟,也算他们收获一大战果,对吗?” 说到这个,从见面到现在一直平静冷傲的谢昱霖,这才露出愤恨恼怒的面容,表情十分狰狞。 他这个反应让徐闻知道,自己猜对了。 “所以,这个威胁你又不惜拿你献祭的人,到底是谁?” 徐闻最后发问。 213.沈安然发威了 其实到这一步,谢昱霖的答案已经不重要了,徐闻完全能猜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也终于明白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谢昱霖加入《卧虎藏龙》项目,而且瞄准罗小虎这个角色,是知道罗小虎和沈安然扮演的玉娇龙对手戏最多,打的是美男计的计划。 这个计划看起来很蠢,但在娱乐圈尤其是演艺圈,因戏生情的情况不要太常见,尤其是那些演技好的,对角色一投入起来常常会有人戏不分的情况。 这也是那么多荧幕情侣把关系延伸到现实生活中的原因。 再加上谢昱霖是出了名的渣男,撩妹手段一绝,不管是他本人还是背后要挟他的人,应该都是对这一招抱有极大胜算的。 因为娱乐圈,没人相信真爱。 既然没有真爱,那沈安然变心也是理所当然。 然后他们发现,失算了! 谢昱霖眼看美男计不成,一开始还不肯死心,于是堂而皇之提出了加吻戏的议案,还摆出一副要为电影效果考虑的良苦用心形象。 当时,连徐闻都被他蒙蔽了,如今一看才知道,这位大哥是看文火慢炖不够入味,打算直接下猛料了。 当然这剂猛料也没下成,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借用沈安然歉意请吃饭的机会,安排了一次绯闻事件。 这起爆料倒是挺成功,他也把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再加上李锦明这个和徐闻有恩怨过节的旧人主动扑上来当盟军,还有秦勤的现成八卦摆着,这煎炒烹炸一顿加工,沈安然的最新黑料就形成了。 事实证明,这一招很有效。 虽然没能成功让徐闻和沈安然感情破裂,但至少坏了沈安然的名声,阻断了她的演艺之路,也算是达成初衷。 毕竟这些人如此大费周章地搞事,就是因为沈大明星的上升势头太明显,动了太多人的蛋糕。 可谁曾想,他们惹的不是一对情侣,而是一对妖孽! 徐闻和沈安然情比金坚,不被这些流言绯闻侵扰也就算了,偏偏徐闻还不是人,三下两下就把绯闻给澄清了,还顺势直接曝光了两人的关系,炒了一波神仙爱情的热度。 结果好嘛,两口子非但负面丑闻洗清了,人气热度还更上一层楼,为《卧虎藏龙》项目又吸引了一波粉丝。 电影明明才拍了一小半,就已经赚足了观众眼球,这还了得? 搞事的人也是气急败坏,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就把谢昱霖的毒瘤给挤破了。 这一下真是一刀子扎到了《卧虎藏龙》的肋岔子上,弄得项目几乎夭折。 与此同时,针对韩立州是这起子坏人的另外一刀。 这一刀更狠,还是把子母鸳鸯刀,不仅把爆料的黑料栽赃到沈安然头上,进一步把徐闻和沈安然的感情搞破,同时让正在办演唱会的韩立州赔付巨额赔款,如此一来,他投资《卧虎藏龙》的几千万资金肯定要收回来应急。 再加上谢昱霖出事,他那部分戏份重拍所需的钱,项目里里外外一下子多出六七千万的资金空缺,能拍得成才有鬼。 即便徐闻和沈安然再情比金坚,经历这次重创,正阳也至少两年蹦跶不起来。 两年,在这个变化无常、日新月异的娱乐圈,足以改天换地了。 这也是这伙人如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惜仇人联手,也要把徐闻和沈安然搞垮的原因。 可他们完全低估了徐闻的实力,既低估了他挣钱的实力,也低估了他整活的实力。 短短两个月,他挣了一亿多,把几乎退圈的韩立州又再次拉回大众视野,本来停滞的《卧虎藏龙》项目也重新启动,资金充足,声势更甚从前。 当然,徐闻做这些的时候还真没有要跟敌人你死我活的打算,他甚至都没有时间去细想,项目从立案到现在遭遇这么多挫折,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恶意搞鬼。 他只是不想让朋友无端陨落,不想让老爸遗憾离世而已。 于是随便开了个演唱会,随便挣了点钱,就把老朋友给救回来了,也圆了亲爹最后一点演员的执念。 粉碎那些坏人的奸计和盘算,只是顺便而已。 事到如今,坏人有多懵逼,徐闻可以料到,甚至谢昱霖不坦白,他也能猜到幕后之人是谁。 赵梦涵肯定跑不了,金鹏奖颁奖后台主动和沈安然套近乎,又在韩立州这件事上这般巧合牵扯进来,几乎让他和安然产生信任危机。 这个女人作为四小花旦之一,也是主攻电影圈,是沈安然崛起路上的直接竞争者,自然跑不了。 至于其他人,田雯雯肯定也身涉其中。 上次《闻香识女人》和《女娲》打擂台的事,再加上后面东海云天联合多家影视公司挖走蓝火,孤立正阳的事,都和田雯雯有直接的关系。 这个女人比赵梦涵嫌疑还大,动机也更足。 毕竟她是众望所归的四小花旦之首,而以沈安然现在的崛起势头,已然直接盖过了这个女人的风头,就差一个影后,就能完全将其取而代之。 女人的妒忌心是极强的,尤其是娱乐圈的女人。 田雯雯为了守住自己的地位,直接买凶杀了沈安然都有可能,更别提玩弄心计设下这种种圈套…… 最终,谢昱霖说出来的名字也印证了徐闻的猜想。 这个威胁他,最终狠心拿他献祭的人,就是田雯雯。 谢昱霖如此坦白也很好理解,他不求徐闻帮他什么,只需要这位手段遮天的大佬一展才华,让那个女人死无葬身之地就可以了。 他相信徐闻会这么做的,因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现在他们,就是这种朋友! …… 徐闻回到家,正好沈安然也结束影视城拍摄工作,回到上京短暂休息。 至此,《卧虎藏龙》电影拍摄进程已经过去大半,唯一剩下的就是几场经典的竹林戏,需要另外寻景拍摄。 此外,还有要在大漠补拍的戏份。 新的饰演罗小虎的演员已经找好了,是主角高宇胜推荐的,虽然在业内名气不大,但演技扎实过硬。 刚接触到的时候,从导演到制片没一个看好他,但试了一场戏后,大家就迅速从谢昱霖的罗小虎形象中抽身出来,认定了这个新的罗小虎。 这个男二号终于定下,只待天气一凉,就赶赴大漠重新拍摄。 在此之前,沈安然有几天调整休息的时间,毕竟作为双女主之一,她在影视城的戏份也极其繁多,还有大量复杂的动作戏。 这两个多月拍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近乎脱相。 徐闻心疼不已,此时此刻所有安慰的言语都已苍白,只能施展全身力气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让老婆敞开了吃。 沈安然馋得咽口水,但作为女明星的本能还是有的,不敢动筷子。 徐闻不悦皱眉,大手一挥:“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不多补补,玉娇龙都成白骨精了,有什么看头。毕竟你演的也是个高官小姐,太瘦了也不合适!” 沈安然确认自家哥哥不是在诓她后,登时眼睛放光,然后一顿风卷残云…… 半个小时后,四菜一汤吃得只剩渣渣,沈大明星躺在沙发上打着响亮的饱嗝。 徐闻欣慰不已,本想和老婆温情甜蜜一阵,但因为两人都吃得太饱而不便动弹,所以只能作罢。 各自占了一块地盘呈葛优躺,进行君子聊天。 聊着聊着,就聊到徐闻最近的调查结果上来。 他本不想让老婆大人分心,但这些事,毕竟是田雯雯、赵梦涵一起子人冲她来的,即便是让老婆有个警醒,也必须告诉她。 所以当下,徐闻把自己查实的、猜测的,一五一十都说了。 沈安然听完,已然是目瞪口呆,像是饭后消食一样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嘴里不停地念:“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是赵梦涵……怎么会是谢昱霖……” 徐闻知道这些事听起来匪夷所思,她接受起来也有个过程,所以并不干涉。 但仅仅三分钟后,沈安然就冷静下来,盘腿坐在沙发上不说话了。 “老婆,你……” 徐闻试探着要搭话,沈安然却手一挥,表情动作皆是霸气侧漏。 她拿起手机,满脸严肃地拨出去电话:“蓝蓝,香奈儿的那个代言我接了……对,越快安排签约越好……还有最近不是有个时尚庆典吗,对,我要出席……礼服?你安排吧,我要最好的,艳压群芳的那种……嗯,就这样!” 放下电话,大佬的表情还是很严肃,看得徐闻瑟瑟发抖,屁都是夹着放的。 “老婆,你这……是正面和四小花旦宣战吗?” “宣战?她们也配!之前老娘是佛系,不稀得跟她们争,想靠作品和实力说话。现在是她们太欺人太甚了,竟然在背地里搞了这么多阴招,那就别怪我不给她们面子了!” “老婆……” 徐闻吓到不敢说话。 和沈安然在一起三年多,对她的认知大概是这样的: 谈恋爱之前觉得她是个不知死活的傻大姐,在一起之后变成了小可人,偶尔爆发出大魔王属性,现在…… 可能是因为外面恶鬼太多,把她老人家的魔王属性全部激发出来了。 徐闻也不说劝她善良,只是想支个招,老婆大人就霸气地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自己钻进卫生间洗澡护肤去了。 一晚上倒腾全身上下三个多小时,那架势分明是开了本女频新书——《女明星的内卷生活·序章》。 徐闻全程缩着脖子,十分乖巧。 三天后,沈安然成为香奈儿新品系列代言人的新闻就挂在了热搜上,当天晚上,沈安然出席香奈儿半年庆祝晚宴,成为当晚唯一一位受邀出席的90后艺人。 晚宴带有私人性质,网友无法带着键盘全程围观,但不管男女明星牌面多大,对这个纵横欧洲上百年的奢侈品牌,能受邀参加晚宴还是觉得很自豪的。 于是各家团队纷纷晒出艺人当晚的硬照,一个比一个精致惹眼。 这其中,又属沈安然最夺人眼球。 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参加晚宴的明星本就不多,而且大多都是上了年纪,靠美丽已经无法取胜所以只能立优雅自信女强人人设才能获得一二分关注的类型。 沈安然是个特例,她没有别的法宝,就是美! 一身香奈儿最新高定礼服穿在身上,合身的剪裁衬得身形更加玲珑有致,再配上她那张连续三天精心护理白得发光的脸。 往那儿一站什么都不说,就是美得大杀四方。 照片流传到网上,团队通稿也不用准备,粉丝也不用煽动,自然而然就占据了热搜位置,而且牢牢占据榜首。 这一下,四小花旦都气得嘴都歪了,这其中又数赵梦涵歪得更严重。 点开沈安然的微博话题,里面是清一色流口水的夸赞,而在别的网络平台,赞颂之声里还夹杂着其他声音,星星点点议论着这个香奈儿的合约本来是赵梦涵的,怎么最终落到了沈安然的头上。 本来议论声并不大,毕竟香奈儿选代言人是很慎重很私密的事情,直到三天前宣布沈安然获选,网上也只是猜测而没有定论。 虽然当时,赵梦涵的呼声极高,毕竟走得是清冷优雅范儿,比较符合香奈儿的调调。 反倒是沈安然过于美艳,在网络讨论中热度一直排在赵梦涵之下。 最后人选公布,网友虽然吃惊,也只是感叹香奈儿选人标准神奇而已,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偏偏沈安然大姐跟抽了风似的,生怕赵梦涵不够丢脸,直接转发了一条看似是对方粉丝的酸话微博。 上面写着:怎么看也是赵梦涵的气质和香奈儿更搭吧,真不知道沈安然是怎么拿下合约的,娱乐圈太诡异了! 沈安然回复:不服?不服你来! 这微博一出,顿时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安然看似是在回怼路人,可那路人站的是赵梦涵的队,本来没几条点赞和评论。 她老人家这一出手,直接把赵梦涵推到了风口浪尖。 要搁三天前,两人pk也就pk了,谁也不怕谁! 偏偏现在胜负已分,赵梦涵再以这种方式挂在热搜上,无异于公开鞭尸,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此时此刻,在家关注着网络动态的赵梦涵,感觉自己脸都快被打肿了! 214.躺着也中枪 过了一个月,《卧虎藏龙》其他戏份也陆续拍完,几个主演也顺利杀青,只剩下玉娇龙和罗小虎在大漠的戏份。 现在已经入秋,气候凉爽,正适合拍戏。 剧组结束其他场景的戏份后,就立马飞去大漠准备和布景,沈安然因此得到了几天的休息时间。 本来,她是想利用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调理状态,可正好赶上一个大型的时尚庆典活动,听到田雯雯和赵梦涵都会出席,她就来精神了。 当下联系蓝蓝,让她约了最好的皮肤护理团队上门,对她进行最全方位的身体养护。 同时健身提升气色,又从代言的香奈儿、等品牌,先后拿到最新款最奢华的礼服和珠宝,打算在庆典当天艳压群芳。 作为一个当红女明星,“沈安然”这三个字相当于一个上市公司,包装起来自然纷繁复杂,以至于在家三天,这位大明星愣是没时间和徐闻说话。 徐闻白天要去公司处理事情,倒也不觉得,晚上回家这位姐还腾不出空来,愣是让他守了三天空房。 徐总就不乐意了。 在时尚庆典举办的前一天晚上,徐闻把饿得前胸贴后背还坚持练普拉提的沈安然从瑜伽垫上拎起来。 气鼓鼓地问:“沈安然,你是不是想分手?” 沈安然正饿得头晕眼花,一听这话顿时激灵起来。 “哈?” “哈什么哈?!你从片场回来到现在,就跟没看见你老公似的,怎么回事?有你这么给人当女朋友的吗?” 沈安然这才明白,自家哥哥突然发作所为哪般,原来是吃醋了……吃空气的醋! 她莫名大笑,赶紧使出无敌撒娇羞羞拳,轻轻捶打他的胸口,矫揉造作道:“哎呀,我这不是有正事要忙嘛,你就担待一点,好不好吗?” 徐闻心里其实并不生气,尤其老婆大人一撒娇,骨头都酥了。 但是脸上还是装得倔强。 “怎么担待?你总共就休息不到四天,明天晚上就要坐飞机走人。这一走又得至少一个多月见不着,你一拍起戏来又六亲不认,我也不敢去打扰你……你自己算算看,咱们还有机会谈恋爱吗?” “哎呀,都老夫老妻了,还谈什么恋爱……” 沈安然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徐闻双眼瞪得像铜铃,赶紧缩了缩脖子。 她谄媚一笑:“那我陪你,陪你好不好!” 说着,对徐闻又是捏肩又是捶腿,最后被这lsp压在沙发里一顿蹂躏,这才喘着粗气握手言和了。 徐闻问:“老婆,你之前对这种女明星争奇斗艳的场合都不感冒啊,最近这是怎么了,挤着拍戏的空也要去参加……单纯就为了气田雯雯和赵梦涵?” “要不然呢?!” 沈安然脖子一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徐闻扑哧一声,乐了。 “你这还真是……有仇必报啊,不愧是我老婆!” “那当然!原先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是这两个贱人在害我,不仅害我,还害得我哥哥的心血差点拍不出来,害得全组这么多人的努力差点白费,还害得老韩差点退圈。这么阴险毒辣,我怎么肯放过她们!” 沈安然越说越气愤,“虽然我也知道,即使在媒体面前压她们一头,也动摇不了她们的根基,甚至还可能引起她们再下黑手!” “但我不怕她们,之前是没提防,以后她们害不到我!而且,她们不是最怕被人抢风头抢资源吗,那我就抢,反正恶名也担了,坏女人不当白不当……而且我最近发现,当坏女人的感觉还挺好的!” 说着,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了起来。 徐闻摇了摇头,轻笑道:“老婆,既然你想出这口恶气,那哥哥支持你。以后不管什么场合,只要你豁得出去,哪怕大嘴巴扇她们,我都给你兜着。至于把她们扳倒,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办到的!” 沈安然眼神一亮。 “哥哥,你什么意思?你是……抓到她们的把柄了吗?” “快了!” 徐闻狡黠一笑,并不言明。 …… 有了徐闻的支持和鼓励,第二天的时尚庆典,沈安然气场全开。 一米七的个头本就窈窕婀娜,再配上精致奢华的礼服和名贵璀璨的珠宝,以及她满脸写着“老娘天下最美”的自信和高傲,一出现在红毯上就立马引发全场关注。 因为这份自信,沈安然也不跟那几个娘儿们争什么压轴出场,直接前半场就拎着裙摆雄赳赳气昂昂地出来了,阳光下无比惹眼,硬生生把后面出场的所有女明星都秒成了渣渣! 田雯雯、赵梦涵等人脸都气歪了,可面对媒体镜头,还是要装出一副端庄大方的样子,后槽牙差点咬碎。 这些人里,要说完全没被沈安然影响的,只有天生自带气场和自信的富二代秦思思。 不过虽然有的力捧,但作为娱乐圈来说,这位女歌手到底还是新人,长得也不是一等一的美,所以尽管媚眼天成,红毯上引发的关注仍比沈安然要差一大截。 秦思思当时没觉得,走完红毯后看着一堆男明星围着沈安然献殷勤,这才心里不是滋味。 田雯雯和赵梦涵掐着点走过来。 外界不知道秦思思的身份,她们两个白骨精当然是知道的。 作为一线女星,她们打心眼里也瞧不上秦思思这种没实力的富二代,但架不住人家有钱,表面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 再加上,秦思思还有一个钻石王老五的亲哥…… 就冲这个,女明星也几乎直接把她当亲妹子了,冲上来就是一顿捧臭脚。 捧着捧着,看秦思思的眼神一直往沈安然身上瞥,对她们的马屁反而没什么反应。 大家瞬间就懂了。 赵梦涵身先士卒,笑道:“思思,你别看了,那种水性杨花的做派,咱们是学不来的!” 钟岚跟在几人身后当马屁精,眼看着她的金主都在拍别人马屁,她当然不能落后,拍着马蹄一路狂奔。 “思思,你别看沈安然现在跟他那个男朋友公开了,但其实她从在临泰的时候就各种勾三搭四,就是个顶级绿茶婊而已。我看她那个男朋友啊,也是瞎,不知道看上她哪一点了!” “就是就是!那个徐闻没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这对狗男女能凑到一块,能是什么好货?” “婊子配狗,天长地久,我看他们挺天长地久的……”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脸上都画着精致的妆,嘴里却说着乌七八糟的话。 秦思思的脸色越来越黑! 最后听到赵梦涵那句“婊子配狗”,直接忍不住了,转过身来虎眼一瞪。 赵梦涵吓得心脏咯噔一跳,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妖艳精致的女人就快速手起手落,麻利地甩了一个耳光在她脸上。 “啪!” 一声脆响,传遍了整个宴会大厅。 一瞬间,嘈杂纷扰的大厅安静下来,沈安然在不远处正被一群男人围得脱不开身,这一下倒是轻松自在了,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赵梦涵在原地站着,人始终都是懵的! 秦思思可不管那些,言辞犀利怒骂起来:“你好歹也是个女明星,公众人物,就天天说这种粗俗下流的话?你也好意思?亏得我之前还挺欣赏你,现在一看,真不是个东西!你这种人,趁早退出娱乐圈吧,免得带坏了小孩子!” 赵梦涵红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被捧着惯着,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而且还是当着几乎半个娱乐圈的面。 即便她性子再好,这时也忍不住,直接扑上来就要和秦思思干架。 她的心是猛的,但架不住常年走的是气质路线,今天穿了一身蓬蓬公主裙,根本施展不开。 倒是秦思思,一贯的紧身包臀裙,生怕展现不了她曼妙的好身材似的,见势直接一个反手! “啪!” 又是一巴掌,直接把赵梦涵抽了个两边脸颊对称,红得风姿绰约。 赵梦涵再也忍不住了,哭爹喊娘就要冲上来和秦思思拼命,被工作人员冲上来拉开,现场一片混乱,被记者拍了个彻彻底底。 当天晚上,微博就瘫痪了! 沈安然在家里绘声绘色地和徐闻描述今晚的名场面…… 当然她也只看到秦思思突然抽了赵梦涵两巴掌,至于为什么抽,就不得而知了。 徐闻对此事虽然诧异,但也懒得关心。 一来以他对那位秦大小姐的了解,她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二来这件事既然没把自家老婆牵涉其中,那就最好。 原本,他还担心安然今天劲儿使猛了,会遭致四小花旦粉丝的一致围攻,现在被秦思思这么一闹,焦点瞬间转移,他倒是高枕无忧了。 当晚8点多,徐闻送老婆去机场,两人颇为依依不舍。 自从他们俩公开以后,只要同时出现必然引发各种围观和欢呼,但今天,路人们好像都瞎了似的,竟然没一个人注意到他们。 徐闻想想也是,但凡能吃他们狗粮的,多是对八卦新闻感兴趣的,而能对八卦新闻感兴趣,又怎么能错过今晚的大瓜——这可比吃徐闻沈安然的陈年狗粮要刺激多了! 徐闻越发感激秦思思了,不得不遥称她一句:女侠威武! …… 沈安然离开了是非之地,但是非可没那么容易平息! 赵梦涵到底是一线女星,虽然地位和人气比不上田雯雯,但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打拼,根基和人气还是稳固的,死忠粉也有一大批。 更何况不管怎么说,秦思思打人也坚决不对。 尽管现在世风变化,她的富家千金人设不但不招人厌烦,反而收获无数好感。 但到这种行凶伤人的真事上,富二代的身份就成了罪加一等的证据,路人也纷纷加入唾骂阵营,让她给公众一个交代! 秦思思就这么被逼到了墙角! 然后…… 这姐姐直接把墙给踹翻了! 她没选择逃避,而是直接公布事实,把今晚赵梦涵的不当言论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不但是她,连当时参与说坏话的人,也无一幸免全部交代! 最后,她的结论是:我打人是不对,但这些人平白无故侮辱别人,也不对。要我道歉可以,她们先给徐闻和沈安然道歉! 这番话一说出来,再次把网络引炸了锅。 就跟所有人都无条件相信撕葱说的话一样,本着“富二代没必要说谎”“富二代敢当众打人应该不会说假话”的心态,大多数吃瓜群众竟然潜意识里选择相信她的话。 于是顷刻间,本来一边倒的舆论趋势,瞬间呈现两极分化的局面。 吃瓜群众朝秦思思倾斜,而赵梦涵及其他涉事女星的粉丝,则仍在为他们的奔走呼号。 局势越发焦灼起来。 徐闻原本对这个大瓜不感兴趣,但随着秦思思这一发声,莫名其妙的,他和沈安然又被牵扯了进去,这一下再想置身事外也不能了。 无数网友朝他和沈安然的微博涌来,对他还算客气,问他对这件事怎么看,对沈安然就没那么好了。 一群明显是赵梦涵等人的粉丝,现在像狂犬病发作的疯狗似的,咬不过秦思思,就来咬她,各种痛骂她是害人精之类。 徐闻简直被这个魔幻世界给搞懵逼了,好在老婆拍戏都是关机,不会受影响。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嘱咐了蓝蓝和小方,然后就直接安排公司公关部,对此事进行严厉回应。 甚至还直接指出:若此事调查属实,本公司将对赵梦涵、钟岚等几位当事人的无端毁谤,追究法律责任。 这声明一出,瓜炒得更热了。 这件事发酵了两天,最终发酵了个寂寞。 秦思思、赵梦涵、沈安然三方,彼此都没再说话,好像进入了一种玄妙的角力状态。 当然,这状态只有前两位真正的当事人参与其中,沈安然则完全不受影响,在大漠吃着沙子拍戏。 而这头,因为当事人都不说话了,吃瓜群众你来我往的也骂累了,竟然觉得有点无聊。 他们开始复盘整个瓜,注意力集中到了时尚庆典当晚,秦思思掌掴赵梦涵时拍的那几张照片。 然后有了新发现。 如秦思思发布的声明,赵梦涵、钟岚等人都在照片里,这些是对得上的。但除了这几个人以外,四小花旦之首的田雯雯也在旁边。 也就是说,赵梦涵有没有说徐闻沈安然的坏话,田雯雯肯定知道。 既然现在赵梦涵委屈,秦思思指证,那么谁是谁非,也只有其他旁观者可以将谜底揭晓了。 这个发现,让成百上千万的吃瓜群众如在黑夜里看到了曙光,巨大的流量又朝田雯雯涌去,让她仗义执言,告知当晚的真相。 田雯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刻。 秦思思脑子没那么好,想不了这么远,但她的亲哥替她想到了。 此时此刻,总裁秦勤,和当红女星田雯雯,在一家私人酒庄里互相举杯,各自笑得别有深意! 215.拍戏结束 秦思思打人事件发生三天后,整件事牌面最大的旁观者田雯雯突然发声,一则暧昧不明不清不楚的声明之后,大家很快t到了她的本意。 那就是:秦思思所言确有其事,赵梦涵的确刻薄骂人了! 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舆论再次发酵爆炸,以摧枯拉朽的架势把赵梦涵、钟岚等人给卷进了死亡旋涡中。 当然,作为证人的田雯雯也无法全身而退,毕竟她和赵梦涵同为四小花旦,平常也没有立什么“姐妹情深”的人设,两家粉丝本就水火不相容。 现在赵梦涵被打还深陷负面舆论,田雯雯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突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出来踩一脚,很有落井下石的嫌疑。 然而嫌疑归嫌疑,她这一发声,赵梦涵背地里嚼舌根还被正义富二代甩了两大耳刮子的事实已然形成。 三天前,她还是光鲜亮丽的一线女明星,整个人气质淡雅馥郁,现在,她就立马变身尖酸刻薄还被社会教育了恶毒女配,人气自然是急转直下。 她的粉丝连应付网络上的漫天黑评都忙不过来,哪还有心思和田雯雯的粉丝对骂。 再加上,田雯雯此举让她收获了不可小觑的一批路人粉,什么都没干,却成为了整个事件最大的受益人,热度扶摇直上无人可挡,连秦思思都得靠边站。 虽然随着赵梦涵的倒台,秦大小姐也洗刷冤屈,正直富二代的人设立得坚挺。 但打人总归是不对的,所以最后不知道是迫于压力还是得了便宜卖乖,她没等到赵梦涵道歉,自己先不痛不痒地道歉了,扯了几句动手不对的话。 事情到此尘埃落定,声势却持续了好一阵才消停下来。 等赵梦涵后之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人设真的崩了,再不挽回就要彻底凉掉,这才咬着后槽牙出来道歉,表示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之类的…… 但已经没用了! 对粉丝对路人而言,一个人淡如菊的优雅女星,背地里却是个乱嚼舌根的长舌妇,这落差不比冷清秋出轨王大脑袋来得刺激。 赵梦涵凉凉,已是不可逆转的事实。 她这一凉,其他同级别甚至低一档的女明星可高兴了。 娱乐圈就那么点资源,之前都被四小花旦这一档的女明星把控着,现在好不容易撕开了个口子,其他人自然疯了似的往前钻。 徐闻原本是不管这些闲事的,但秉承自家老婆的名言:有仇不报非君子! 既然赵梦涵已经倒了,那他不上去踩两脚都显得自己虚伪,于是在打探到有一部大ip改编的仙侠剧要找赵梦涵,但因为这次事件有意更换女主角,徐闻第一时间联系到剧组。 因为夏天那六场演唱会,再加上和沈安然的恋情以及在圈子里的诸多事迹,徐闻不管在圈子里还是圈子外,都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大红人了。 再加上《卧虎藏龙》拍得火热即将杀青,正阳影视资金充裕无人可挡,他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走出了之前被影视公司围攻孤立并且资金困难随时要倒闭的困境。 人活在世上就是这样,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之前正阳影视摇摇欲坠,虽说是受到了东海云天、麦芽等大公司的夹击,但其他不相关的公司也乐得坐收其成,甚至找着空档还要上来踩两脚。 现在,正阳已经做大做强,仅凭一家之力就做起了《卧虎藏龙》这么大的项目,还在遭遇重大变故后顽强地起死回生,这实力足以使它在影视圈站稳脚跟。 这一下,原先恨不得踩死它的影视公司,又都完全变了一副笑脸贴了上来。 这次的这个仙侠剧组也是。 徐闻刚一表露出合作念头,对方就立马摆酒接洽,一顿饭后,合作就敲定了。 正阳投资3000万,签订孟林溪为女主角,沈安然会客串出演一位传说中的三界第一美女。 原本这个角色是只存在台词里的,徐闻为了撬走赵梦涵的戏,生生把自己老婆给卖了,就是为了防止赵梦涵凭借这部戏起死回生——毕竟以徐闻的眼光来看,这部仙侠剧的潜力不亚于沈安然之前接的那部《仙祈》。 被徐闻这一搅和,原本就因为赵梦涵的负面舆论而有所嘀咕的剧组,立马毫不留情地中断了和她的合作,转而和孟林溪签了约。 这其中,正阳的投资和沈安然的客串自然是占了主要因素,但孟林溪三年前出演林黛玉出道,当时反响不错,扮上古装妥妥的仙女,这也是吸引剧组做最终选择的原因之一。 双方愉快地签署了合作。 失去了这部戏,赵梦涵深陷泥潭再也无法自拔,躲在家里牙都咬碎了却也无计可施。 眼见她的那些粉丝在网上疯狂撕咬,却被田雯雯、沈安然、孟林溪等各方的粉丝群体以及吃瓜群众汹涌镇压,最终也慢慢偃旗息鼓。 一代花旦,就此陨落。 女明星和男明星的差别就在于,一旦失势,就很难再起复。 要知道当年的姚笛风头多么强劲,因为出轨石锤,再也起不来。 白百何、阿娇等等,例子比比皆是,出事前都是风头无二,一旦隐退市场一两年,曾经的资源和地位早就被瓜分干净了,再怎么努力地位也不复从前。 这一点上,男明星就好得多,陈赫也是出轨石锤,可压根不影响事业,只沉寂了很短一段时间就继续综艺电影电视剧全面开花,混得风生水起。 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如今赵梦涵算是彻底栽了。 …… 十月中旬,《卧虎藏龙》大漠的戏份终于拍完,电影顺利杀青。 杀青头一天晚上,徐闻就来到了片场。 这时的大漠早晚已经很冷了,深秋的风沙实在磨人,所以原本计划中的杀青宴也被推迟。 徐闻给全体工作人员一人发了一个大红包,便带着自家老婆撤退了,部分工作人员留下来打扫战场。 飞机上,沈安然刚一坐下就睡着了,徐闻看她累得小脸蜡黄,心疼不已,非常礼貌地拒绝了同机乘客和空姐的签名要求,受到了好几个白眼。 回到家,徐闻直接把老婆送进了浴缸里,放了一池热水让她洗去一身疲惫。 等沈安然泡完澡,徐闻的养胃晚餐也做好了。 沈大明星实在是累坏了,再加上一路回家舟车劳顿,头一次连饭都不想吃,简单喝了两口粥就睡觉去了。 徐闻自动充当抱枕,拍着后背安抚老婆入眠。 一连五天,两口子都窝在家里,沈安然是为了休整,徐闻则充当全能小弟把她伺候得十分周全,恨不得连脚都不用抬。 五天过后,沈安然整副面貌焕然一新,蜡黄蜡黄的小脸也重回白皙透亮,精神头也恢复了元气满满的状态,最主要是在徐小弟一天三顿不重样的丰盛饭菜喂养下,她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不过因为近两个月在大漠里吃风沙,又每天进行高强度的电影拍摄,沈安然已经完成瘦脱了相,一米七的个头只剩下不到90斤,真正只剩下皮包骨。 所谓胖了一圈,也不过是恢复到原来的体重而已,相较于普通人仍是瘦得离谱。 五天后,沈安然还没有要出去工作的打算,孟林溪却直接上了门。 她这次过来主要是来谢恩的。 作为《卧虎藏龙》的第n号女配,她当初渴求参演,不过是为濒临失业的自己找一个拍戏的机会,却没想到电影拍完,徐闻转手就给了她一部大制作电视剧的女主角。 孟林溪欣喜坏了,要知道现在的她,合约还在别的公司,徐闻此举完全是冲着沈安然的面子,而没有丝毫好处啊。 这怎么能叫她不感动,一直惦记着找个机会感谢两位恩人,问了沈安然好几次,这位大姐实在懒得出门,就把她叫家里来了。 徐闻和孟林溪不熟,寒暄了几句就去厨房做饭去了,剩两个闺蜜唧唧喳喳说闲话,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孟林溪听着厨房里咚咚咚剁菜的声音,眼神不无羡慕:“安然姐,你看看你多有福气,徐总几乎是一个人撑起了正阳影业,又是《卧虎藏龙》这个项目的灵魂主宰,又能唱歌又能写歌又能写剧本,现在是娱乐圈有名的‘全能天王’。可这么个天王,却心甘情愿在家给你当厨师当保姆,把你伺候得明明白白的,啧啧啧,说出去谁信啊!” 沈安然自然知道徐闻对自己的好,在孟林溪面前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便憨憨地大笑起来。 两人说说笑笑,轻松自在。 孟林溪突然道:“对了,安然,秦思思你知道吧?” 沈安然眉头一皱,情敌嘛,她当然知道,虽然只是表面意义上的。 “怎么了?” “我前两天参加一个活动,听人说,她好像要退出娱乐圈了!” “退出娱乐圈?”沈安然一头雾水,哭笑不得,“她才刚进入娱乐圈多长时间啊!” “说的是呢!我听说,是因为上次她扇了赵梦涵两巴掌的事,虽然有田雯雯作证,赵梦涵确实说你和徐总的坏话了,但秦思思直接动手打人也不对,性质还是很严重的。” 孟林溪继续分享八卦,“虽然赵梦涵这边为了尽快平息舆论,没有追究她的责任,但据说她这一动手,给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毕竟她是除你之外唯一的形象代言人,还是秦家的千金,这么豪横,谁还敢买他们家的珠宝啊!” “所以这件事以后,秦家就不允许她继续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好像还说马上要安排她嫁人,最近正在相亲呢!如果快的话,没准今年年底就结婚了……” 沈安然听得迷迷瞪瞪的,没想到自己隔绝大漠拍了两个月的戏,娱乐圈就发生了这么多变化。 不过总体来说,对她而言都是好的变化。 秦思思和赵梦涵的纷争虽是因她而起,但最终也没伤到她什么,反倒是仇人赵梦涵就此沉沦,而情敌秦思思……看起来也马上要解决了? 这难道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沈安然差点就乐出了声,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高兴,抿得嘴唇都白了。 …… 又在家休息了两天,徐闻就投入到紧张的电影后期制作过程中了。 沈安然继续在家待着。 由于《卧虎藏龙》是一部武侠片,涉及很多绿幕和威亚,所以看起来霁月清风,但其实后期处理起来非常麻烦。 徐闻查看了一下进度,要把电影完完整整剪出来,达到意想中的效果,至少需要三个月,春节档是肯定赶不上了。 他有点遗憾,本来还想等春节期间电影上映,然后年后就把老婆娶进家门呢。 现在…… 只能把计划延后,总不能为了自己那点儿女情长,把全组人的心血都浪费了,紧赶慢赶做出个粗制滥造的东西出来。 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回家和沈安然一商量,她也无条件同意了,只是小脸莫名有点红。 徐闻不解其意:“老婆,你怎么了?” 沈安然扭扭捏捏想说话,不知为什么又突然很生气,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这人……跟我说结婚的事,怎么这么随便……” “随便吗?我很认真在跟你研究探讨啊!” “这不是认真不认真的事,这是……哎呀,你都没跟我求婚呢,谁要嫁给你!” 沈安然懊恼极了,说完这句就气鼓鼓地跺了一脚,回了房间。 徐闻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婆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他哑然失笑,看来自己还真是把事情想简单了! 自从老婆大人提了这句以后,徐闻就把求婚的事提上了日程,虽然他觉得这种扭捏做作的程序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结婚应该是两个人商量好的事情,都你情我愿了,还求个屁啊! 但架不住女人都喜欢这套,仪式感嘛,徐闻懂! 所以尽管他不理解,但还是愿意为了自己老婆花点心思,毕竟她的后半生都需要自己保护,这点小矫情自然不在话下需要包容并且满足。 徐闻开始了长达好多天的头脑风暴,最终……一无所获!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在浪漫细胞这块实在是太乏善可陈了。 也是,这辈子就谈了一个女朋友,上辈子作为顶流,都是女人往身上扑,根本不需要花心思在这些事情上,求婚更是从未接触过。 徐闻把脑袋都想破了,也没想到什么脱俗的好办法,最终只能向好兄弟张楚生求助——毕竟他也是曾经差点就结了婚的人。 张楚生人在家中坐,突然打了个打喷嚏:谁在骂我?! 216.张楚生的秘密 想到要向好兄弟张楚生求助,徐闻立马给他打了电话。 结果原先秒接的他,今天竟然一连打了四个才通,徐闻觉得很奇怪,张口就是问候:“你他娘的干什么呢,这么久才接电话!” 往常他要这么说话,张楚生早爆炸了,绝对毫不客气加倍地问候回来。 即使两人在公司一副上司和下属的样子,但私下里还是谁也不拿谁当外人,彼此都想当对方的爸爸。 但这次,张楚生难得怂了,支支吾吾道:“我……这……你就说你什么事吧!” 徐闻一时有点意外,但也没多想,直接丢下一句:“在你家等我,我马上过去!” 然后就撩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徐闻带着一箱啤酒抵达张楚生的新家,在上京五环外,地理位置远不如之前公司对面那个小区好。 原先,公司刚刚运营,一切从头开始。 张楚生和杜博文是徐闻从江州拐来的,作为外地人,在繁华的首都也没个落脚之地。 正好沈安然那时有点闲钱,在公司对面买了个两居室,给两位副总当宿舍。 这一年多,公司正式走上正轨,尤其是为了《卧虎藏龙》项目,徐闻又是开直播又是办演唱会,里外里狂揽收入2亿多,这还不算上沈安然各种代言的收入,妥妥的逼近3亿。 刨除《卧虎藏龙》项目的投入,正阳今年绝对挣了个盆满钵满。 虽说这钱是沈安然和徐闻挣来的,但要没有张楚生和杜博文两个人支撑着公司运营,豁出老命去干,正阳也不会有今天。 徐闻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感激他们,尤其是之前《卧虎藏龙》项目夭折,一年的心血近乎白费,两人也毫无怨言,依旧跟着他打拼。 就冲这份心思,徐闻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虽然现在《卧虎藏龙》还没上映,后续制作宣发还需要钱,但公司收入富余,他就提前给两个副总各分了300万。 说实话,比起公司账上的数目来说不算多,但对于他们俩来说,已经不算少了。 杜博文和张楚生都是实在人,自认一年多的努力不值这个身价,对这笔钱死活不肯要,最后还是徐闻拍着桌子才让他们俩收下的。 拿了这笔钱,两人直接找了个小区,一人干了一套房,从室友变成了邻居。 他们的想法也简单,当初从江城到正阳,每天一块住一块上班,满脑子都是公司的事业。 这种生活状态让他们觉得很充实,所以即便要搬家,也不想打破这种状态,于是继续住在一块,方便随时沟通工作。 徐闻听到他们这个想法的时候,感动得都快哭了,有这么懂事听话的两个好儿子……啊不是,两个好伙伴,正阳何愁大业不成啊! 上个月,两人搬进了新家,虽然各自背负了好几百万的贷款,但也算正式在上京安了家。 徐闻到过这里几次,上回决定让《卧虎藏龙》项目搁浅,他虽然是为了自己老婆不再受苦,但其实心里也很难受,跟两个哥儿们在这儿喝醉过一次。 后来,老爸徐戴寅去世,他在医院没什么感受,在广城面对奶奶也是一心尽孝,直到回到上京,才到张楚生家里喝醉过一次。 只不过那一次,连老张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这次再来,徐闻已经熟门熟路了,本来以为张楚生在家,结果敲了半天门也没开。 他给张楚生打电话,这厮却从他身后急匆匆跑过来,这才把门打开。 徐闻越发奇怪:“你不在家啊?!” “啊,我……出去了一趟!进来吧进来吧,我叫了吃的,应该马上到了!” 张楚生的态度有点奇怪。 其实到这时,徐闻就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但仍然没有多想,坐下就说了自己的烦心事。 张楚生一听,脸都黑了。 “大哥,你这样合适吗?”老张满脸怨念。 “什么?”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子为什么婚礼取消,还辞掉干了那么多年的工作,跑到上京来投奔你。你现在问我怎么跟老婆求婚……这合适吗?” “这有什么不合适啊?我只是问你怎么求婚才浪漫,又不是问你保持婚姻长久的秘诀,跟你的经历不冲突啊!”徐闻一脸认真。 张楚生脸跳了跳,后槽牙差点直接炸飞。 听听,这多损呐! 他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一本正经地给兄弟出主意,什么鲜花、烟花、有钱花之类的,好招损招出了一大堆。 徐闻感觉很是受教,这一趟算是来值了,两人也喝得有点嗨。 张楚生突然道:“老徐,有件事想跟你说!” 徐闻看他突然这么严肃,吓了一跳,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谁知他却说:“那个……最近韩晶晶找上我了!” “谁?”徐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很快想起来这个韩晶晶,是张楚生那个差点结婚的前女友。 他的智商立马支棱起来了。 “她找你干嘛?不会是看你现在发达了,要找你复合吧?” “嗯!”张楚生也不隐瞒。 “我去!这女人……” 徐闻本想问候这个野女人的祖宗十八代,可突然想起张楚生刚才的不对劲,顿时有了些不好的猜想。 “你说她找你,是什么意思?她来上京了?” “对!” “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 “昨天?所以你刚才急匆匆从外面回来,是跟她在一起?” “呃……” 张楚生犹豫了。 徐闻直接炸了,当场暴走:“大哥,你脑袋被驴踢了吧,那个女人当初……” 张楚生意识到他误会了,为了避免自己被言语凌迟,连忙打断道:“你别着急。我没跟她见面,刚刚不是跟她在一块!” “那你刚刚在干嘛?” “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压根没有搭理她,是她跟疯了似的一直缠着我。从上个月开始她就一直电话骚扰我,求复合什么的,我压根没搭理她,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跑到上京来,也是够无耻的了。” 张楚生一脸鄙夷,像是谈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而完全没有半点余情。 徐闻看他这样,才放心。 “那现在怎么样,解决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把她打发走?” “不用了,都解决了!” 徐闻点点头:“那就好!” 两人无言,各自喝了一杯。 徐闻又问:“都解决了,你还特意跟我说这个干嘛,还以为你有事呢!” 张楚生又尴尬起来,挠头傻笑,一时无话。 …… 休养了大半个月,徐闻和沈安然又投入到繁杂的工作当中。 徐闻一直监督《卧虎藏龙》后期剪辑的事,而沈安然作为电影主创,自然要为电影持续曝光做出贡献。 虽然现在电影还没上映,连具体定档日期都没有,所以没办法进行公开的宣传。 但沈安然作为主创里流量最大的一位,必须通过年底的各种时尚活动、代言活动等,维持住自己的热度,并在各种各样的访谈里反复cue到《卧虎藏龙》。 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电影上映,则可以最大可能的,将她的流量变成粉丝和路人进入影院的电影票。 为了这个目标,沈安然也是拼了,再一次忙得昏天黑地,每天都有通告。 不过这个工作节奏和繁重程度,相比于《卧虎藏龙》两次大漠戏份来说,已经算是很轻松了,沈安然完全应对自如。 她这一支棱起来,娱乐圈的女明星可就遭了秧。 要知道,她老人家现在的人气和热度放在整个圈子里,不说是妥妥的第一,至少前五是能排到的。 再加上她那羡煞全球的恋情,以及电影、歌曲多维度全线开花的战绩,在同级别甚至是高级别的女明星里,完全是风头无俩。 像吴蝶这种上了年纪的影后,自身没多大名利心,又有作品和奖项加持,况且对她的一枝独秀感到不舒服,其他女明星就更别提了。 即便田雯雯贵为四小花旦之首,又是名副其实的三金影后,在沈安然爱情事业两得意,又年轻貌美身材好人气高的夹击下,也几乎衬成了丑小鸭。 连田雯雯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这些日子,但凡沈安然出席的活动,几乎所有的闪光灯和媒体聚焦都在她身上,几乎有垄断娱乐圈的架势,把同类别的女明星恨得啐血。 要是以前,沈安然还会觉得自己这么锋芒毕露不太好,容易招人恨,也动了别人的蛋糕。 但因为上次赵梦涵的事,她现在已经彻底明白:讨好别人没用,顾虑别人多余,自己开心自己爽才最重要。 抱着这个念头,她气场全开、大杀四方,把娱乐圈搅了个天翻地覆。 徐闻在剪片子之余看着自家老婆花式上热搜,完全变身成了一个普通的吃瓜群众,每天从各种网页上欣赏老婆的美照,看得津津有味。 照沈安然现在这个热度,说是超一线也不为过,但偏偏还有人要锦上添花。 云朵音乐总监邱山突然来电话,要和徐闻商量一下沈安然的事。 徐闻很好奇,因为和邱山的关系,还是去了。 老哥开门见山:“老徐,你老婆这电影也拍完了,是不是到时间要继续出新专辑了啊?” 徐闻没想到他这么直接,一时愣住,哈哈大笑起来。 邱山也跟着笑,又道:“这次不用你动手,我都给张罗好了。专辑的歌也收的七七八八,好几首都很不错,不会比你之前写的《魔鬼中的天使》差。当然,你要是想自己老婆再次大爆,给她再添两首也行,我没意见……” 这一下,徐闻又惊了。 “邱哥,你……你来真的?” “这话说的,我看起来像是爱开玩笑的人吗?” 徐闻摇头:“可你这也太突然了。这段时间完全没透过底,突然就要给安然发专辑,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徐闻的话没说完,就看见邱山露出了一个老狐狸般的笑容,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 邱山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不瞒你说,这专辑原本不是给安然做的,而是给秦思思做的。但这大小姐到底是大小姐,进音乐圈纯粹是玩票性质,现在说不干就不干了。本来冲的财力,这张专辑我是卖了这张老脸,出动了音乐圈所有的人脉,打算冲击明年金曲奖最佳专辑的,可没想到……” 邱山叹了一口气:“她这一撂挑子,倒是把我弄了个措手不及。虽说公司女歌手也不少,但我想来想去,够资格够水准把这张专辑拿下的,也就是沈安然了,这才把你约出来商量。” 徐闻听完,好不诧异。 其实说实话,虽然他对秦思思这个人印象很不好,但是对她的唱功还是觉得很不错的,声音也很有辨识度。 如果真心喜欢又肯砸钱,将来肯定是一代天后。 可没想到这大小姐突然不玩了,再想起上次孟林溪说,这位大姐因为掌掴赵梦涵的事,被家里勒令退出娱乐圈…… 现在看来,确有其事。 徐闻顿时感觉松了口气。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秦思思赶紧结婚生子,这样就不会对他心存幻想搞各种小动作了,想到上次被喂了泻药…… 他觉得现在菊部还隐隐作痛。 邱山的提议是好心,也正好符合沈安然现在“大闹娱乐圈”的工作规划,但发专辑毕竟不是小事,他不能私自决定,还是要回家请示一下老婆。 邱山对此表示理解。 结束饭局,徐闻就给老婆打了个电话。 沈安然现在正在申城参加一个时尚晚宴,这两天都不在家,他只能电话请示。 打了好几个都没打通,他估摸着这个时间,老婆还在珠光璀璨地艳压群芳呢,也就没多想,打算等她回来再说。 开车刚到小区车库,手机响了。 他以为是老婆回电话过来,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赫然写着“秦思思”。 他的眉头皱得老高,犹豫半天,还是接了电话。 “喂!” “呵!” 电话那头的秦思思听着这冷酷的声音,直接就不乐意了,几乎是憋着火说出后面的话,“徐闻,你现在出来,我要请你吃饭!” “吃饭,这……” “徐闻!” 秦思思打断他,“我的事不知道你听没听说,反正我已经决定要退出娱乐圈了,不出意外的话,年底就会订婚。” “这是我最后一次骚扰你,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跟你见个面,最后再待几分钟,也不枉我喜欢你一场。” “你要是来,咱们就跟普通朋友一样喝喝酒聊聊天,早聚早散。你要是不来,把我惹火了,我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最好别不相信!” 徐闻在电话那头脸抽了抽。 这姑奶奶的能耐,他可是见识过了,哪敢不信,纠结半天只能同意! 217.女人之间的战争 第二天中午,徐闻在秦思思指定的一家私人会所见了面。 其实秦思思昨天晚上给他打电话,是想立马把他从家里拽出去见面的,但徐闻坚决不答应,把时间改到今天中午。 这纯粹是一个有女朋友而且自己也是个大明星的男人的自觉。 秦思思也不敢跟他硬刚,只能同意。 现下见面,徐闻抵达时秦大小姐已经在那儿等着了,点了一桌子精致的好菜好酒,然而美人看起来却有些忧郁和憔悴。 徐闻有点吃惊,毕竟在这个女人身上,还是头一次看见如此神情和状态。 秦思思看见他来,咧出一个微笑,没有像之前那样咋咋呼呼,完全自来熟地贴上来套近乎,一口一个“徐哥”,粘腻地像是掉进了融化了的麦芽糖里。 “来啦!” 她平静地打招呼。 徐闻一时有些不适应,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秦思思把一杯酒往他面前一推,然后自己举起酒杯,示意跟他碰一个。 徐闻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杯中深红色的液体,一时无话。 秦思思知道他在想什么,笑了起来:“放心吧,这回我不会再给你下药了!” 徐闻哪敢信她,笑了笑,把车钥匙放在桌上。 “我开车了,不方便喝酒!” 秦思思点点头,倒也没有强求。 一时沉默。 “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吗?”徐闻直奔主题。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你这人!” 秦思思翻了个白眼,有那么点撒娇的意思。 徐闻有点尴尬地笑了笑,没说话。 顿了顿,秦思思主动开口:“邱山找了你吧?” 徐闻一愣。 秦思思笑道:“别这么吃惊!那张专辑,是我让给沈安然的,要不然你真以为云朵那么大个公司,旗下知名歌手那么多,会没有人撑得起这样一张专辑?” 徐闻恍然大悟。 其实昨天邱山这么说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太对劲,只是当时话有点密信息有点多,他没来得及深思。 现在听秦思思这么说,他才终于明白过来。 “为什么?”他问。 “你指什么,退出娱乐圈?还是把专辑让给沈安然?” “都有!如你表现的,你喜欢我,一直想跟我在一起,可为什么有每次都对安然释放善意,这次把专辑让给她,上次又不惜得罪赵梦涵而维护她……” 秦思思哂笑起来:“徐哥,你误会我了。我从头到尾也没对沈安然释放什么善意,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想过针对她。刁蛮千金恶毒女配之类的人设,不适合我,我喜欢你就大大方方地喜欢,追求你也是堂堂正正的追求,不会因为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就暗害沈安然,那样太掉价了!” 徐闻眼神闪了闪。 其实这一点,他倒是早从这个刁蛮千金的身上发现了,也正因她从始至终没对安然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他才能对这位大姐的诸多刁蛮举动一忍再忍。 当初确实是为了想要的投资,但如果秦思思直接对沈安然下手,那徐闻即便冒着得罪整个秦家的风险,也绝对不会姑息。 好在,秦思思没有这么做,这一份傲娇明珠的自尊心,赢得了徐闻的些许尊重。 “那你维护安然,又把专辑让给她……” “我不是冲她啊,我是冲你啊!” 徐闻一顿。 秦思思笑道:“上次甩了赵梦涵两巴掌,不是因为她说沈安然坏话,而是因为她说你坏话。这次把专辑让给沈安然……也是看明白你们俩的感情!要是从前,我是绝对不会认输的,除非你们俩结婚了。” “但现在……我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些。恐怕你们还没结婚,我就要结婚了!我算是没机会了,所以我认输了,最后的最后送你一张专辑,也不枉我喜欢你一场!” 秦思思难得如此感性,徐闻听得也颇为感慨。 他不相信这位大小姐能演得了这种佛口蛇心的戏码,终于相信了她的话,放心举起酒杯,和她轻轻一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酒过三巡,两人话题也聊开了,饭桌上的气氛才算轻松融洽起来。 秦思思突然问:“对了,你搜集田雯雯的黑料,搜集得怎么样?” 徐闻浑身一顿,抬起头,狐疑地看着对面。 秦思思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妥,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你看着我干嘛?” “你怎么知道我在搜集田雯雯的黑料?” “我……” 秦思思愣住了,脸色尴尬起来。 徐闻狐疑:“这件事,我是交给张楚生去办的,他之前一直在《娱乐周刊》工作,在娱乐媒体圈的人脉比我还要广,我才把这件事放心交给他。此外谁都没说过,连沈安然都没告诉……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思思明显是不会撒谎,支支吾吾,头一次没自信把脸都憋红了。 徐闻越看越奇怪,几乎都要怀疑这大小姐和张楚生是不是有什么关联,可是不管怎么想,都觉得这俩人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从长相到家境再到性格,没有任何一点匹配的地方。 甚至于,两人应该压根就不认识才对! 这么一通想下来,徐闻才打消了这个念头,却对秦思思得知此事越发疑惑。 秦大小姐也没打算解释,顾左右而言他一顿搅和,才把这件事给岔开。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入尾声,秦思思突然提议:“认识这么长时间,都没个机会拍个照片!咱俩拍个照片吧,也算给我留个念想,出了这个门,你好好捧你女朋友,我继续当我的富家千金,咱俩以后谁也不认识谁,行吗?” 大小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徐闻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只能同意。 拍完照,徐闻就提前一步离开,因为喝了酒,提前叫了代驾在外面等着。车子刚蹿上马路,秦思思就发来语音: “徐闻,我可没那么大方,可以心甘情愿祝愿你和沈安然。所以,即使我退出,也得给你们制造点困难。刚才那张合照,我已经发给沈安然了,你自己解释去吧!再见!” 徐闻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尼玛!” 他按下语音:“秦思思你有病吧,刚才……” 噼里啪啦吐槽了一堆,结果发送过去直接开启好友验证——秦大小姐已经把他给删了。 徐闻气得脸都红了,在车里各种抓狂,把代驾小哥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自己接了个狂犬病患者,而且已经发病了。 …… 第二天晚上,沈安然班机回朝。 从秦思思说把照片发给她之后,徐闻就没再联系上她,估摸着老婆大人已经生气了。为表诚意,他当然要亲自到机场去接机,然而从见面到上保姆车,沈大明星一直拉着脸,连墨镜都没有摘,气氛很是冷漠尴尬。 徐闻偷偷问蓝蓝:“她怎么了?” 蓝蓝很无辜:“我也不知道,从昨天晚上就一直这样……可能是累了?” 徐闻嘴角抽了抽! 累是不可能累的,肯定是看到那张照片生气了,没跑! 徐渣男越发卑微,坐在车上一句话也不敢说,回到家又是拿拖鞋又是倒热水,把老婆大人伺候得明明白白的,却仍然没有得到一秒钟好脸色。 眼看这口闷气要留过夜,徐闻不敢轻视,在老婆进卧室前直接一个滑步过去抢在前头,“扑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沈安然绷了一晚上,这一下终于绷不住,直接笑出了声,又赶紧收住。 “你干嘛!”她强装冷峻。 “道歉!” “道什么歉,你又做错什么了?” “哪都错了,不该和秦思思出去吃饭,不该跟她拍照片,嗯……” 沈安然的脸立马就黑了,嗓门抬起来:“什!么?!” 徐闻当场懵逼! “你你你……你不知道这事?” “我应该知道吗?你给我老实交代,和秦思思出去吃饭是什么意思,跟她拍照是什么意思?” 徐闻彻底懵逼了,心里咆哮:秦思思你妹啊,都要嫁人了还给老子挖一个这么大的坑,你特么真是丑人多作怪啊! 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但既然已经狼人自爆,也没办法扭扭捏捏,只能把昨天中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交代了。 然后……沈安然就更生气了! 徐闻都快哭了,顾不上道歉,而是问:“老婆,那你……本来是因为什么生气?” “我生气是因为田雯雯,这次在申城参加这个活动,她故意说难听的话刺激我,我才生气的!” “她说什么了?” “她说,我其实没什么本事,能有现在的成绩完全是靠男朋友而已。歌是你给我写的,拍的电影和电视剧,要么是你写的剧本,要么是你给我争取来的角色,连好几次被网暴都是你摆平的,我就是你的一个作品。你现在喜欢我,就能把我捧成大明星,哪天不喜欢我了,移情别恋了,以我的能力和水平,很快就会糊掉!” 徐闻直接就炸了,从地上爬起来,红着脸骂道:“这田雯雯疯了吧!你别听她的,她就是嫉妒你眼红你,知道你现在的热度和人气高过她,演技也不比她差,《卧虎藏龙》一上映肯定拿个影后,到时候在电影圈的地位也不比她差。” “再加上你还有好几座金曲奖,这么综合一看,你比她在圈子里的地位还稳固。她之前还搞各种事要暗害你,现在知道没可能了,也不搞那些阴损的招,开始攻心了。” “你千万别听她的!虽然我写歌写剧本拍电影,可你也是真有实力!要不然,我的歌再好剧本再好,你没唱功没演技,也撑不起来啊。到时候只会被人骂是资本力捧,哪会有现在的人气和热度!” 徐闻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被田雯雯这一手杀人诛心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 沈安然脸色仍不好看:“我知道她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也就是生生气而已,没有真的往心里去。” 说着,狠狠瞪了他一眼:“谁知道这一回家,你就告诉我你趁我不在,偷偷和秦思思吃饭去了,我就……本来我没把她的话放心里,现在不放心里都不行了!” 徐闻欲哭无泪,心里直接暴走了。 在心里问候了秦思思祖宗十八代好几遍后,他才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出,又把秦思思发来的语音和删除他微信的界面给老婆展示。 沈安然这才相信他,心情好了起来。 徐闻又安慰了她几句,因为两个abb而引发的不开心,这才冲淡了七七八八。 两人小别胜新婚,这才有机会缠绵在一起,安安静静抱了好久。 夜里躺在床上,徐闻跟老婆报告了发专辑的事,说完赶紧强调:“你别多心啊,如果你不想接咱就推了,不承秦思思这个人情。不就是唱歌嘛,只要你想,我随时可以给你写……” 沈安然笑了起来。 徐闻看她笑,自己紧绷的心弦才彻底放松,也跟着笑了起来。 “老婆,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这么紧张!” 徐闻撇嘴卖萌,表示无语。 沈安然得意道:“接,为什么不接!既然秦思思这么大方,我当然不能辜负她一番好意。我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故意来这一手摆我一道,我要是不接,就是小心眼、不自信,她反而得意。” “既然如此,我就大大方方接下来,反正我现在需要持续曝光,为咱们的电影保持热度。发个专辑,然后再开个演唱会,正好能撑到电影上映,那不是正好吗?她这样还帮了我大忙呢,我不要白不要!” 沈安然盘算得满脸傲娇,徐闻却听得瑟瑟发抖。 女人之间的战争……真是太可怕了! 发专辑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隔天,两人就和邱山碰了面,把现有几首歌的小样都听了一遍。确如邱山所说,这张专辑的质量很高,里面三四首歌都有大爆的潜质,绝对是大制作大手笔。 沈安然也很喜欢,当天就签了合同。 回家以后,徐闻锦上添花又写了一首《夏天的风》当专辑主打歌,电影暂定明年暑期档上映,和这首歌有了某种连接,势必能进一步为电影票房做贡献。 一切有条不紊、进展顺利,唯一还让徐闻悬心的就是求婚! 毕竟,马上又要过年了! 218.你愿意嫁给我吗? 《卧虎藏龙》项目因为谢昱霖被捕,停拍又补拍,耽误了至少三个月,春节档是肯定赶不上了。 因为,徐闻和沈安然倒也省心,干脆安安心心回家过年。 今年过年的流程和去年大同小异,无非是广城、昆城和江州三个地方转着圈跑,只是调换了顺序而已。 因为过了年,徐闻就满三十了,所以这个年,三个地方的父母亲人都不关心他们的事业,而是比去年更加激动地催他们结婚。 徐闻关于这件事有打算。 如果没公开,他私下里跟老婆也就求婚了,可现在,他们的恋情已然广为人知,而且几乎全网上下都注视并且祝福,徐闻也不好搞吃了吐这一套。 靠粉丝挣钱和洗白的时候,各种高调秀恩爱,结果现在红了挣钱了,又跟粉丝谈隐私和空间,实在是过于又当又立。 所以,他打算等年后沈安然新专辑发行,之后就要召开她的个人首场演唱会,那时候再当着所有粉丝和网友的面求婚,隆重盛大又浪漫,也算是给了粉丝一个交代,为这场全民瞩目的童话爱情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年后,《卧虎藏龙》暑假上映,下半年开始就要参评各种电影节。 到时候,沈安然要是能拿个影后最好,不能拿,两口子也已经达成默契退出娱乐圈,过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安静生活。 如今公司业务也已经走上正规,内部管理有张楚生,影视项目投资和自主拍摄有杜博文,演员方面,孟林溪已经同意转签到正阳,还有在《卧虎藏龙》里扮演罗小虎的演员孟正龙也已经签约,公司的队伍逐渐壮大,业务也越发成熟,以后平稳运行不在话下。 至此,徐闻也没什么好担心和牵挂的了,爱人、亲人、朋友、粉丝,全对得住。 想到这些,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一趟娱乐圈历险记总算是能圆满落幕。 徐闻计划得很好,沈安然却一无所知。 去年,她还能在各方父母催问的时候,坚定不移地帮徐闻打掩护,自己亲爸亲妈怼得说不出话来,公公婆婆也哄得开心。 可今年,面对双方父母的催婚,徐闻还是没什么表示,她就有点着急了。 虽然台面上,她还是替徐闻分辩,把他们的明说和暗示全都挡了回去,可晚上两人睡在房间,小媳妇儿明显不高兴了。 徐闻察觉到,简直哭笑不得,打算好的惊喜又不能提前说出来,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两人在家里呆着,除了被催婚还是被催婚,觉得很没意思,干脆正月初四就找借口回了上京。 当天晚上,蓝蓝透露了一个大新闻:秦思思离家出走了。 沈安然听到以后很震惊,问:“离家出走是什么意思?” 蓝蓝激动道:“我也是听说的。好像秦家给她安排了相亲,她也同意了,对方来头很大,也是个顶级豪门,本来打算年前就订婚的。可是一直到过年,也没有她订婚的消息传出来,这两天才有人在传,说是她离家出走了,现在秦家的人还没找着她人呢!” 沈安然被这个消息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去看徐闻,把徐老板看得头皮发麻。 挂了电话,徐闻赶紧举手表示:“我真的不知道,你……你相信我,她没找过我!” 沈安然转念一想,也信了他的话。 这些天,她一直跟他待在一起,如果秦思思真的联系他,她不可能不知情。 这个可能性确实有点低。 不过虽然排除了徐闻的嫌疑,但因为他一点结婚的意思都没有,沈大明星还生着气呢,冷哼一声回了房间。 徐闻想跟进去,来个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合,然后就发现……门反锁了! 徐闻:??? 住进这套房子也两年了,徐闻头一次住进客房,可怜得想哭。 …… 几天后,春节结束,沈安然也立即投入了紧张的专辑录制中。 徐闻也正式上班,陪着《卧虎藏龙》项目组进行最后的电影剪辑,并安排路演和宣传工作,工作节奏明显比去年年底更加繁忙。 两口子再次开始了聚少离多的生活。 一月底,春天都还没正式到来,沈安然的新专辑《夏天的风》正式发布,一经上线就占据了全球内外的各大音乐榜单,火得一塌糊涂。 这张专辑确如邱山所说,质量不是一般的硬,主打歌《夏天的风》直接杀到新歌榜首位不说,专辑里另有四首歌,都冲进了前十,而且都保持上升态势。 音乐圈再次刮起一股“沈安然热潮”。 与专辑一起发布的,是沈安然个人首次全球巡回演唱会的预告,消息一出现,立即引发网友和粉丝的热议和欢呼,网络上呼天抢地都是问具体行程的,热度越发鼎沸。 当然,粉丝们对演唱会热衷的另一个原因,自然是主办方透露,沈安然和徐闻会在演唱会上再一次合体,这可把cp粉们都激动坏了。 花一场票价,看两场大热歌星的演唱会,一边听歌一边吃狗粮,这钱花得不要太值。 因为这个卖点,即使首场演唱会的普通票价卖到了1500一张,也还是在开通售票通道后秒没,整整三万五千张门票,不到十秒钟被抢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狂热程度,简直把云朵音乐和主办方都欢喜坏了,觉得这次真是捡到了宝。 这两口子,一个赛一个的有才有能力有热度,还男的帅女的美,感情还一如既往的好。 这绝世搭配,翻遍娱乐圈数十年的老黄历也找不出第二对,如今愣是让他们遇到了。 这不是老天爷等着送钱来吗? 一帮幕后工作者简直感恩戴德,即便徐闻和沈安然把演唱会的收入提成谈到了前所未有的50,他们也欣喜答应。 这么高的票价,预计全球24个城市的演唱会,这半年忙活下来,也是血赚! …… 沈安然和徐闻彻底忙了起来。 两人虽然在年初因为结婚的事情闹了一点点小矛盾,但在这一个多月的忙碌工作中,这点不愉快也早就消失殆尽。 现在他们谁也不搭理谁,纯粹是因为太忙。 沈安然就不用说了,徐闻既要准备给自己老婆的首场演唱会助阵,又要忙着电影的后期制作和上映前的各种宣传,同样焦头烂额。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花了很多心思在求婚这件事情上,因为经过过年的这次危机,让他意识到,不管是从内部矛盾还是外部压力上,求婚这件事都势在必行。 当然,他是愿意的。 二月初四,首都体育场,沈安然演唱会首站。 晚上六点半,沈安然在后台已经化了精致的妆容,整个人从头到脚散发着巨星气质,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调整心情,准备登台迎接属于她的时代。 徐闻在一旁看着,眉眼里都是笑意。 他就这么看着她,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那个接不到戏,试镜总是被刷,糊得谁都认不出来的十八线演员,如今已然成长为了无人不知的大明星,唱歌、演戏,各个领域都全面开花。 这种感觉来得很突然,他如今回想,觉得或许是因为两人朝夕相处,他身处其中反而看不到自家老婆的变化。 其实现在,沈安然比她一开始天天以“大明星”自诩,还更像是一个大明星。 徐闻端详她的时候,她也终于发现了他的存在,回首灿然一笑,走上前来,端庄又不失俏皮地扑进了他的怀中。 “你好啊,徐先生!” 沈安然调皮地打趣。 “你好啊,沈小姐!” 徐闻自然也上道。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便一起扑哧笑了起来。 徐闻捋了捋她的头发:“怎么样,马上就要登台了,紧张吗?” 沈安然耸耸肩。 “多少有一点吧,但还好,我现在……比我自己想得要稳得住一点!” “哦,那看来我老婆现在越来越适应当大明星了!” “那是!”沈安然好不骄傲,“好歹我也被哥哥捧了这么久,要是到现在还畏畏缩缩,遇到一点小场面就慌手慌脚,那也太上不了台面了!” 徐闻赞许地点点头,随即又把额头拧出了老虎纹。 “怎么了?”沈安然问。 “我突然觉得,你现在好像很享受当明星的状态啊!看这意思,没准以后我们俩结婚了,你也不舍得退出娱乐圈啊,是不是要继续享受这种万人追捧的感觉啊?” 沈安然一愣,随即便毫无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 她洒脱道:“哥哥啊哥哥,你真的假的!我看起来有那么虚荣吗?” 徐闻也跟着笑:“这也不叫虚荣吧?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梦想的权力,我现在还记得,你在火之前明明很认真地跟我说,你想当大明星。现在好不容易梦想成真了,就这么轻易放弃自己得到的一切,那不是很傻!” 沈安然这才恢复一些正色,笑着摇了摇头。 她叹气道:“当时我是被雪藏了好几年,心里憋着一口气呢,想红一把,这个心情也完全可以理解吧?!” 徐闻点头。 “现在,我已经红过了,而且比我想得还要更红。体验过了,觉得……当大明星也就那么回事吧!” “真的?” “当然!从圆梦的角度来说,我已经圆梦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舍弃不舍弃的了!” 徐闻当然知道这个答案,只是故意问着逗趣而已,现下笑得得意。 沈安然又道:“而且很早的时候,我的梦想就变了,不是当大明星,而是……” 话头突然刹住,她一双星光闪闪的眼睛突然满是柔情,看向徐闻。 徐闻自然会意,淡笑着上前搂住她的小腰,俯身要吻……却被沈安然拦住。 她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马上要上台了,我这妆化了一个多小时呢,你可别给我弄坏了!” 徐闻不悦地皱眉,却也无可奈何,撩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说:“那我们演唱会见!” 沈安然没听出这句话深意,笑得一脸灿烂。 …… 二十分钟后,演唱会正式开场。 截止目前,沈安然以歌手的身份在娱乐圈也蹦跶了两年多,两张专辑加上各种单曲,代表作也足足有二十多首,而且一半都是传唱度极高的经典之作。 这些作品,让第一次开演唱会的她,几乎每首歌都达到了全场大合唱的巨星场面,体育馆内简直是火热爆棚。 而这个火热的程度,在徐闻登台,与她合唱了一首《私奔到月球》后,达到了巅峰。 歌曲结束,两人牵着手对呼喊不绝的三万多名观众频频致谢,笑得大方幸福。 按照演唱会的安排,徐闻作为助阵嘉宾,在这首歌后还有两首独唱,沈安然也正好借这个机会下台休息,准备后面的演唱。 但没想到这时,徐闻突然道:“既然观众呼声那么强烈,那下面这首歌,就让安然也留在台上,陪你们一起听我唱,好不好?” “好……” 上万人一起欢呼,体育馆里几乎爆炸。 沈安然被这临时的安排给搞蒙了,但看徐闻笑得帅气又淡然,也只能顺着他的话头留在台上,静静地听着音乐响起。 三秒钟后,她发现不对。 这前奏,和计划中要演唱的《爱,很简单》不一样啊。 就在她皱眉疑惑的时候,徐闻已经开始唱了: “春暖的花开,带走冬天的感伤 微风吹来浪漫的气息 每一首情歌忽然充满意义 我就在此刻突然见到你 ……” 轻柔的语调,平静的诉说,让沈安然的疑惑慢慢散去,改换心情和全场观众一起静静聆听这首新歌。 徐闻牵着她的手,一直看着她,眼神甜得像是要渗出蜜糖来。 “听我说,手牵手跟我一起走 创造幸福的生活 昨天已来不及,明天就会可惜 今天嫁给我好吗?” 唱完这一句,徐闻忽然单膝跪地,轻快的音乐戛然而止。 偌大的体育场馆,初春尚有冷风的夜里,热闹喧嚣的场景突然安静下来。 全场观众用了三秒钟的时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三秒钟之后,掌声欢呼声再次蓬勃响起,尖叫声比任何时候都刺耳飞扬。 这时,早有准备的工作人员已经从台下递上了一捧白色玫瑰,徐闻手里举着一枚戒指,在追光灯的照耀下,闪出圣洁而璀璨的光芒。 徐闻带着笑意,凝望着面前的这个女孩,淡淡开口。 “沈安然,你愿意嫁给我吗?” 219.票房炸药 有那么一瞬间,沈安然终于理解,这世上真的会有时间暂停这一回事。 就在徐闻问出“你愿意嫁给我吗”这句话的时候,全场的欢呼声尖叫声,似乎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看到面前那枚闪着光芒的钻戒,越过钻戒又看到跪在她面前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合身剪裁的西装,为了配合舞台演出,领子上还镶了珠钻,头发上也喷了彩丝,灯光的照射下像极了从天而降的白马王子,又像极了婚礼现场的新郎。 沈安然彻底傻了,脑子完全处于放空状态,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到现在,她才想明白很多事情。 为什么在讨论演唱会服装的时候,徐闻一反之前“好好好”的状态,强烈建议他们在唱那首《私奔到月球》的时候换上黑西装和白纱裙。 这个方案一开始是被所有人否决的,因为《私奔到月球》氛围很欢快,虽然是甜蜜情歌,但黑西装和白纱裙也略显得正式一些。 但徐闻却说,虽然和歌曲不搭,但衣食父母就喜欢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故事,既然他们喜欢,为什么不满足他们呢?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欣然接受。 不过沈安然当时不太高兴,觉得自家哥哥现在满脑子都是钱,有一点消费他们感情的嫌疑。 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所有。 这一刻,她穿着圣洁的白纱裙,裙摆蓬蓬展开,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公主。而面前单膝跪地的他,身材挺拔、满眼深情,完全就是上天为他准备的真命天子。 她什么都明白了,幸福和感动从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涌出,瞬间把她吞噬。 这暂停的几秒钟时间,她已然从懵然无知的惊骇,转变到了惊喜感动的甜蜜,眼泪涌出的那一刻,听觉也终于恢复了,耳边回绕着蓬勃震撼的全场欢呼: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沈安然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但心里的急切,又不愿意自己发呆的时间过长而显得像是不愿意出嫁,于是着急忙慌地点头,拼命地想说出那三个字。 然而因为太过激动,以至于嘴巴张开,话却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 这可把她急坏了,就在徐闻起身要来安抚她的时候,她终于拼尽全力呼喊出声:“我……我愿意!” 全场欢呼! “哇哦……” 震耳欲聋,山呼海啸,原本应该被音乐感染的漫天观众席,瞬间变成了跨年夜现场,幸福和喜悦飘荡到几万米的高空。 徐闻本以为求婚成功是手到擒来的事,但刚才那几秒钟,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也紧张了,直到老婆大人点头,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起身,把戒指颤颤巍巍地戴到她手上,随后便是一个深情绵长地拥吻。 全场愈发响声不绝,几万台手机对着他们一顿狂拍,生怕这美好又感人的一幕留不下来。 当明星这两年,沈安然也意识到了形象管理的重要性,要是从前,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现下的表情被拍到——哭得一塌糊涂,眼泪肯定把眼妆都弄花了,还被自家哥哥吻得呲牙咧嘴。 但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女明星,忘记了是在自己的首场演唱会上,而只记得,她现在幸福得要爆炸。 丑又怎么样?老娘不在乎,爱拍就拍吧! 于是人前娇羞、不喜欢秀恩爱的她,愣是沉浸在这个吻里,和徐闻在台上深情热吻了半分多钟。 两人停下来,额头靠着额头,听着彼此激烈的呼吸而久久不能平静。 “老婆!” 徐闻举起话筒,肆无忌惮地笑道,“你的口红,还是被我吃掉了!” 全场愈发欢呼大笑,三万多人完全像是看自家傻儿子结婚成家的满足感,又喊又叫比自己结婚还激动。 沈安然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眉梢眼角却是藏不住地欢愉。 这时,音乐再次响起,徐闻继续唱完这首歌。 “夏日的热情打动春天的懒散 阳光照耀美满的家庭 每一首情歌都会勾起回忆 想当年我是怎么认识你 …… 今天你要嫁给我 今天你要嫁给我 ……” 夜里十一点,整个世界都在因为“徐闻演唱会现场求婚沈安然”的热搜而兴奋喜悦着,唯独两个当事人回到家中,洗去了精致的妆容,换掉了精美的演出服,就静静地坐在房间阳台上的摇椅上。 沈安然靠在徐闻怀里,对着暖黄的小夜灯,痴痴地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笑得像个傻子。 徐闻被自家老婆这副傻样子逗得哭笑不得,好半天忍不住提醒她:“大姐,你从演唱会回来到现在,已经一路笑了一个多小时了……不至于吧!” 要搁以前,徐闻这么埋汰她,她早揭竿起义了。 可是今天,她面对这看热闹的语气,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笑得像个傻子。 徐闻扶额,知道她这劲儿没有个天是下不去了,也就省去了自己的医者父母心,任由患者继续扩散病情。 沈安然傻乐了好久,才正常一点,突然问他:“哥哥,你老实交代,这求婚你策划了多久?” “嗯……一天!” “一天?不可能!就光这首歌,一天就写不出来,还得录歌、排练,还得瞒着我串通台上台下那么多工作人员,一天怎么可能?” 徐闻皱着眉头:“这个嘛……” 他犯了难。 这事真没法解释,其实真的只用了一天。 歌嘛,是他决定在演唱会求婚后,花了一秒钟想出来,花了十分钟写出来的,交给邱山编剧制作,又抽了半天去录音棚,一遍就录制完成了。 至于演唱会现场的安排,那就更简单了,有了初步设想后直接交给蓝蓝去做就好了,完全不用他操心。 反正全世界都知道他们俩的感情,终于到求婚这一步,每个人都乐见其成并且善于隐瞒……其实都不用隐瞒,沈大歌星为了演唱会全力以赴,根本发现不了任何端倪。 所以,整个求婚过程,严格来说徐闻花了一天时间都不到。 但这事吧,既不好承认也不能承认,没准还显得自己敷衍不上心,被老婆埋怨呢。 他连忙笑了笑,抱着贴在怀里的老婆在摇椅上荡秋千,道:“你别管我怎么准备的,就说开不开心吧?” “当然开心!” 沈安然说着,兴奋突然化作甜蜜,主动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灿然笑道,“谢谢你,哥哥!” 徐闻乐得都找不着北了,眼睛笑成一条缝,然后……又突然变了脸。 “你叫我什么?” “哥……”沈安然也意识到不对了。 “这都答应我求婚了,叫哥哥太生分了吧,啊,沈安然女士!” 沈安然刚才还笑得像春天的芙蓉花,这一刻突然又变成了初夏的荷花苞,含羞带臊很是难为情。 然而咬了咬嘴唇,她却没想往常一样大骂色狼,或者借故躲开,而是鼓足勇气终于甜甜开口。 “老……老公!” 徐闻身心舒畅,脸上却不显。 “什么?大点声!” “老公!” “再大点声,我都听不见!” “老公老公老公……” 沈安然又甜蜜又兴奋,也不嫌徐闻捉弄她,彻底放开胆子贴着他的耳朵一阵狂喊,都快把徐闻听醉了。 男人要在这种时候还忍得住,那就不叫男人了。 他当下二话不说,把怀里的女人扛起来直接扔到床上,阳台上的小黄灯依旧温馨,窗户没关,初春的微风将纱帘吹得妖娆妩媚。 房间里,沈安然前所未有地释放着自己的热情,两只手紧紧抱住徐闻,吻着他的脸颊与胸膛,迎接着他的柔情与猛烈。 …… 经过这次求婚事件,沈安然和徐闻的热度更上一层楼。 按理说从公开恋情到现在已经大半年了,网友对他们的热情和好奇已经慢慢冲淡。 可这次求婚事件一出,两人再次恢复到刚公布恋情那阵,只要一公开露面,立马就会有照片传到网上,然后直接蹿上热搜。 在这个热度的带动下,整个二月,沈安然的六场演唱会几乎场场爆满,这个演唱会上座率,连多少天王天后都自叹不如。 到了三月,徐闻开始减少在演唱会上出现的时长,月末的时候,《私奔到月球》已经不唱了,只在台上独唱一首就算完成任务。 四月,他完全不在演唱会上露面。 粉丝们大为失望,但本来这就是沈安然的个人演唱会,从始至终,宣传海报和新闻里也没有提到徐闻一定会参加,所以粉丝和媒体也无可指摘。 慢慢的,关于沈安然的话题和新闻依旧火热,而关于两人恋情的关注终于慢慢冷却下来。 徐闻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再有一个多月,《卧虎藏龙》就要上映了。 沈安然作为女主角,毕竟在电影里是要和别的男演员演情侣的,如果网友过度沉浸在她现实中的恋情里,那势必会对进入剧情产生影响,从而影响电影的口碑和票房。 这部电影承担了太多人的期望和心血,徐闻不敢松懈,任何一个方面都要照顾到。 五月底,沈安然的巡回演唱会国内站终于宣告结束,剩下几站都在国外,安排在下半年。 到此时,忙碌了小半年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把自己从音乐世界里抽身出来,又全身心投入到《卧虎藏龙》的路演工作中。 鉴于整个上半年,小两口各种在媒体和观众面前刷脸,如今网友对《卧虎藏龙》这部电影积攒了无数期待。 不管是哪个平台哪个网站,这部电影都是未映先火,几个预告片播放量都是前所未有的高。 再加上片方宣传资金到位,各大电影院看着声势,自然把《卧虎藏龙》的排片率调到了最高,在寸土必争的暑期档里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上映前后七天,没有一部大制作电影上映。 这在每年都火爆异常、大片扎堆的暑期档里,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其实《卧虎藏龙》定档以后,各大影视公司不是没想过对其进行围剿,毕竟电影拍得再好,也只是一部武侠片而已,哪有各家影视公司拿手的系列大片过硬。 可整个上半年,原本能和沈安然做到平分秋色的四小花旦,如今加起来都没她一个人的热搜和粉丝多。 再加上《卧虎藏龙》毫不吝啬的撒钱宣传,完全一副拼了的架势,让东海云天、麦芽、凤凰等影视公司看得心颤。 老话说得好,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 现在正阳明显就是不要命了,各家影视公司平常横行霸道各自开花,如今却完全没底,最终一个个都采取了谨慎战略,选择避其锋芒。 这下可把田雯雯等一众女明星给恨死了,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卧虎藏龙》剧情拉胯、表演流俗,如此一来,沈安然现在多火热,之后就会被这流量和热度反噬得有多惨。 然而电影一上映,竞争对手就被啪啪打脸。 当天晚上,权威电影网站关于《卧虎藏龙》的评分就出来了,初评达到96,评论区清一色都是好评,从剧情到演技,再到造型和立意,甚至是动作和音乐,全都是一水的夸赞。 这个夸赞,很快从网站蔓延到观影群体的朋友圈,只要看过电影的人无不自动化身自来水,向朋友疯狂安利。 “《卧虎藏龙》真是绝了,已经好多年没看过这么好看的电影了!” “大片看腻了,相比之下这部电影真是精彩,虽然没有夸张的特效,但是剧情和深意,还有酣畅淋漓的打戏,简直太过瘾了!” “我不是沈安然的粉丝,但我敢说这部电影里,沈安然的表演绝对不比影后吴蝶差,今天成功被圈粉!” “太好看了。能把商业电影和文艺电影结合得这么好的作品,真的太少见了,墙裂推荐!” “……” 好评像病毒一样全网扩散,这个热度,直接导致了第二天电影院排片率的进一步升高,达到了恐怖的60。 如果说第一天票房破2亿算是极限了,第二天直接破3亿便愈发显得夸张,接下来连续一个礼拜,单日票房都处在3亿以上。 即便一周后,避其锋芒的各路大片登上荧幕,也丝毫没有影响《卧虎藏龙》的火爆,单日票房仍在2亿以上。 这个热度,延续了整整两周。 半个月后,电影的单日票房仍在一亿以上,在暑期档各部大片里位居前三,而且仍然有上升的趋势。 这可把整个电影圈都给吓坏了,大家不得不承认,又一部现象级的作品,诞生了! 220.庆功 整整42天的上映日期结束后,《卧虎藏龙》狂揽票房64亿,成为了今年暑期档当之无愧的票房冠军。 这个数字,直接让电影跻身全球票房排行榜第八位。 即便徐闻在前期做了太多筹谋和努力,对这部电影有着无数的期待和希冀,但这个结局,还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作为电影唯一的出品方,正阳影业将从这部电影获得超过20亿的收入,直接就是一个中等上市公司的水平。 这个疯狂的战绩,使得整个娱乐圈都发生震荡,几大头部影视公司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从此以后,全球电影市场格局从此改写。 正阳公司上下当然是喜庆一片,如此巨额的利润,真的比抢银行和印钞票都快,大家怎能不欢欣鼓舞。 当下放下所有工作,经大boss批准,全公司和整个剧组同时到马尔代夫免费度假一周,敞开了庆功! 出发前,张楚生突然跟徐闻请假,表示他去不了。 徐闻很诧异:“你不去?为什么?” 张楚生支支吾吾道:“就……所有人都去了,公司一个人没有也不合适。不如就让我留下来看家吧,正好电影账目后期也有点程序要走!” 徐闻皱着眉头,不说话看着他,从他那强装镇定但明显带着故事的脸色上,察觉到他在撒谎。 但他也没有拆穿,答应了他的请求。 坐在飞往马尔代夫的飞机上,所有人都兴奋无比,唧唧喳喳喊叫不停,愣是把一个国际航班坐出了大巴旅行团的感觉。 所有人里,唯独徐闻闷闷不乐,一直在想张楚生的事。 他知道老张肯定没对象,之前是最好玩的一个人,这么好公费旅游的机会,他没理由会错过。 当然,徐闻也不怀疑他是被人收买,或者是要干什么坏事。两人从大学就认识,至今已经整整11年,兄弟之间的默契在于,张楚生在撒谎,徐闻看出来他在撒谎,他也知道徐闻能看出来,但他不说,徐闻也不会问。 这份默契之下,如果张楚生还想搞事,那跟精神病人大喊“我没病”没什么区别。 徐闻也绝对不信,老张会出卖他,也正因如此,对他到底藏着什么秘密更加好奇。 因为是公司全体出游,徐闻不好摆老板的谱,所以也和大家一样坐的是经济舱。 沈安然也没跟他一块,而是和孟林溪以及蓝蓝她们扎堆在一起,嘻嘻哈哈谈论女孩子之间的话题。 徐闻旁边坐着的是杜博文,全程和热闹氛围不相关似的,拿了厚厚一沓剧本在慢慢看。 徐闻在旁边看着,心里又感动又想笑,道:“怎么,还在想公司下一个项目啊?” 杜博文点点头,淡然笑道:“你这大老板一天到晚就知道跟媳妇儿卿卿我我,眼看着就要不管事了,我再不盯紧点能行吗?” “嘿,你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那我可不敢!”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杜博文淡然道:“老徐,虽然你没明说,但我大概也能猜得出来,《卧虎藏龙》项目彻底结束,你和沈安然也订婚了。下一步应该就是结婚,然后……两人一起退居幕后吧?” 徐闻有点诧异,因为这个想法除了他们两口子,谁也没说过,包括张楚生。 如今却被杜博文猜出来了,他自然震惊,却也还算稳得住,毕竟杜博文经历世事又是搞艺术的,目光敏锐远胜于其他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嗯……猜的!” “猜的?这么好猜吗?” “不好猜,但我认识你好几年,自认对你还算了解。以你的才华,要想在娱乐圈挣钱,早就挣了几百亿了,还用得着拖到二十七八岁才入圈,现在被媒体评价为大器晚成!” 徐闻憨憨一笑。 杜博文笑道:“你摆明了不喜欢这种生活,之所以会做出今天的成绩,无非是为了嫂子。” “如今嫂子在女艺人里已经做到极致了,就凭《卧虎藏龙》的质量和她在电影里的表现,年底至少一个影后宝座入手。” “到那时候,她就集歌后、影后桂冠于一身,还是全球票房最高女艺人前十榜单,妥妥的国际一线女明星。” “从职业发展的角度,已经没有更高的山峰值得去攀登了,从钱的角度,光这部电影的收入就足够你们过好几辈子,更别提即使退居幕后,你还是正阳的大老板,公司的路已经铺好,每年进账几个亿不成问题。” “除非是真的喜欢唱歌演戏,才有可能让沈安然继续留在娱乐圈打拼,但依我看,嫂子也不是那种事业心很强的女人,估计对和你双宿双飞的兴趣更大。” “所以各方面来看,我猜你们下一步,应该就是要退圈了。” 徐闻听完这一席分析,忍不住给他鼓掌,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杜博文的肩膀:“本来我还觉得把公司交给你们有点不放心,就冲你这个眼见,我现在一点顾虑都没有了。有你和老张坐镇,我完全可以当甩手掌柜,安享晚年了!” 杜博文也笑了起来,脸色有些振奋。 倒不是因为自己要上位,而是徐闻的这番信任,让他觉得深受鼓舞、倍感踏实。 同时,对拍电影执着多年的他,如今站在正阳的新上,看到的,是一个可以大展拳脚的战场,和一个光明璀璨的未来。 他自然无比兴奋,全身上下都充斥着激昂活力。 然而片刻后,他的脸色就拧巴了起来。 “怎么了?”徐闻问。 “没什么,就老张……最近有点奇怪!” “怎么说?” “嗯……”杜博文拧着眉头,回忆道,“我和他不是住一个小区嘛,之前为了方便,两人老凑在一块叫外卖吃,要么是在他家,要么是在我家!” “这我知道,因为这,两个副总还在公司被传搞基,牛逼大了!” 杜博文摇头一笑,又严肃起来:“但这几个月,老张总感觉在藏着什么似的,尤其是过完年以后。” “我一直在忙剪片子的事,经常不回家,之前还不觉得,后来片子剪得差不多了,去找他总是不在家。” “可有好几次,我从外面回来明明看见他家亮着灯呢,敲门也不开,给打电话却跟我说在公司加班,要么就有事出去了……奇怪得很!” 他这么一说,徐闻也越发觉得奇怪,结合自己这段时间发现的不对劲,已然可以确定,张楚生确实藏着什么秘密。 “你的意思是说……他房子里藏着个人?” “哈?”杜博文吓了一跳,“我可没这么说啊……不过你这个怀疑也挺有道理的!” 徐闻没接话,眉头紧皱,表情十分严肃。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张楚生藏在房子里到底是谁,愣是让这位平常大大咧咧的老哥,苦心孤诣隐瞒了这么久。 如果只是单纯谈恋爱,似乎没有必要,可如果不是恋爱对象,那……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徐闻和杜博文已经脑补出了各种杀人凶手、江洋大盗、灵异女鬼的桥段了,最后一致决定,等休假结束后一定要找个机会,到他家去一探究竟! …… 飞机上因张楚生引起的疑惑,在抵达马尔大夫后消失得干干净净。 四十多号人因为《卧虎藏龙》项目紧绷了整整一年,都疲倦不堪,一到海边就跟疯了似的各种撒丫子狂欢。 因为所有费用公司报销,大家也就不客气,各种吃喝玩乐的项目转着圈来,几乎是到了纸醉金迷的地步。 徐闻和沈安然算是最淡定的,整个一周哪儿也没去,就在酒店附近散步、晒太阳,真正把“度假”这两个字践行到实处。 第三天晚上,几十号人吃饱喝足,在沙滩上弄了个篝火晚会,热闹又欢愉。 本来只是唱歌跳舞,后来玩累了,就围坐在一旁开始自在谈心,说着说着就谈到徐闻和沈安然的婚事上来。 有人起哄:“徐总,现在电影也上映结束,钱也转到手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和安然姐结婚了呀!” 所有人顿时一起狂呼:“哦……” 徐闻和沈安然分坐在人群两端,对视一眼,笑得甜蜜。 蓝蓝正色道:“徐总,我们安然现在可是国际大明星,虽说答应嫁给你了,但婚礼的牌面还是要有的,你可别随随便便就把我们打发了!” 众人纷纷附和。 “就是就是!” “最起码也要搞个世纪婚礼什么的,对吧?” “可不是,去年年底林娜结婚,还在热搜上挂了三天呢,说是整场婚礼得花了1000多万!” “切,1000多万有什么了不起!林娜在我们安然姐面前,也就是个十八线演员,再说了,她嫁的那个男的得有四十来岁吧,又老又丑不说,身价也比咱徐总还差远了呢!” “就是就是!徐总,咱得支棱起来啊,这婚礼就照着3000万弄!” “我看行,咱安然姐的牌面不能输啊,大伙说是不是!” “没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无比热烈,看那架势恨不得让徐闻和沈安然在天上结婚,让玉皇大帝当婚礼主持人。 徐闻简直哭笑不得,看大家说得越来越夸张,连忙打断:“婚礼嘛,本来是为了见证我们的幸福,又不是为了跟别人较劲,搞那么大排场干嘛!” 大家听了纷纷瘪嘴,又忍不住起哄。 小方年轻胆子大,直接吐出一句:“徐总,我看你是怕花钱吧!”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爆笑,纷纷给她竖起大拇指。 孟林溪为闺蜜打抱不平,愤愤道:“安然,你老公这个态度,你也没意见哦?!” 沈安然笑得像个铁憨憨,幸福像是要从脸上溢出来:“没意见啊,我觉得挺好的!” 几十个人顿时狂翻白眼,大受狗粮攻击,纷纷表示被这两口子给雷倒了。 深夜,徐闻和沈安然踩着夜色在沙滩边漫步,耳边只剩下属于他们俩的温馨和清净。 “老婆,我说婚礼简单办,你真的同意吗?”徐闻问。 “同意啊,干嘛不同意?” “你不觉得委屈?就像他们说的,以你现在在娱乐圈的名气和身价,不砸个几千万在婚礼上,好像都不配你的牌面似的!” 沈安然直接乐出了声:“我什么牌面?我都要跟我老公一起退出娱乐圈了,还要什么牌面,真的是!他们就是开玩笑,你别放在心上。再说了,其实婚礼不婚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突然停顿下来,笑得温婉。 “是什么?”徐闻催问。 “是……和老公你一辈子在一起,这才是最重要的!” 沈安然说得平静又认真,脸上挂着幸福而甜蜜的笑容,昏黄的深夜里像是一勺浓稠的蜂蜜一般。 徐闻也终于放松下来,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在她嘴唇上轻轻一吻。 “老婆,结婚以后,你想去哪儿定居,还在上京吗?” “嗯……” 沈安然思考了一会儿,狡黠一笑,摇了摇头。 徐闻瞬间t到她的想法:“你是想回江州,住在我们一开始的那两套小房子里吧?” 沈安然被猜中心事,灿然大笑起来。 “老公,你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 “不是我聪明,是你太笨,脑细胞太简单了!” 徐闻说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又道,“那两套房子好是好,可你不会觉得地方太小了吗,毕竟那两套的面积加起来,都没有我们上京住的房子大!” 沈安然很认真:“家是不分大小的。再说了,房子不用太大,小一点反而温馨。我们两套加起来有四个房间,我们住一间,到时候生了宝宝,即使生两个宝宝,一人一间也够住了,怎么会小呢!” 说着,沈安然已然沉浸在幻想里,满脸甜蜜的喜悦。 徐闻看她这个样子,心都快萌化了,忍不住抱着她一顿热吻,亲得她呼吸都凌乱了。 他嘲笑道:“怎么,这婚都还没结,你就想着给我生孩子了吗?” 沈安然一顿,反应过来瞬间脸红,当然抵死不认。 徐闻可没打算放过她,一个劲地问,最后沈安然实在招架不住,挣开怀抱捂着脸就跑了。 徐闻赶紧把她抓住,又是一顿霸道总裁的强吻操作,把老婆死死地拿捏住了。 夜风吹着,万籁俱静,海浪声声缱绻。 徐闻小声说:“老婆,不如我们……回去练习一下生小孩的过程吧?” 沈安然:“哈?”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徐闻拉着往酒店的方向跑去。 221.张楚生:老子才是男主 在马尔代夫待了五天,徐闻因为一个票房分账的合同要签,提前坐飞机回国。 落地上京是下午五点多,要谈工作也得是明天,他本来想回家休息,上车却突然想起了张楚生金屋藏娇的猜疑。 出于好奇的本能和对兄弟如此不仗义的愤怒,他直接打车杀到小区,天色刚刚擦黑。 他站在小区楼下数了数楼层,张楚生的房子的确亮着灯,在家没跑了。 这要是一会儿敲门不开,打电话说是在公司加班,那觉得就是清明节烧草纸——糊弄鬼! 在媒体圈干了好几年,又在娱乐圈待了这么久,徐闻还是第一次干狗仔的活,一路觉得又紧张又刺激。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好奇,好奇能被张楚生藏得这么隐秘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在这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一路长驱直入杀到房子门口,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三声,力道不轻不重,不足以引起任何猜测和怀疑。 响声过后,楼道里恢复平静,却有吵嚷声从房子里传来,似乎是一男一女在争吵什么。 徐闻眼睛顿时亮了,浑身上下的八卦基因都在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他强压住兴奋激动,贴着门仔细分辩。 男人的声音毋庸置疑是张楚生,女人则又尖又细,听起来是个年轻姑娘,气势死死地压住了老张。 徐闻的眉头皱了起来,总觉得这声音在哪儿听过,却又想不起来。 正狐疑着,急促的脚步声朝门口走来。 “谁啊!”张楚生喊了一声,语气不善,颇有种斗不过娘儿们拿外人撒气的意思。 “送快递的!” 徐闻下意识回复。 张楚生正在气头上,平素谨慎周全,现下却没有多想,直接把门打开了。 相识十年的兄弟俩,一个在门里一个在门外,两人同时愣住,大眼瞪小眼。 时间瞬间静止了。 “姓张的,你拿个快递这么久,快给我过来,老娘还没跟你说完呢!” 尖利的喊叫从里屋传来,和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急促的脚步声,以及一双又白又长的腿,和一个披头散发却难掩浑身雪白、素面朝天却不遮傲娇气质的女人。 徐闻其实在清楚地听到这一声喊的时候,脑子里就自动把这个声音和一张脸对上了位置,然后在看到那双腿后,秦思思这个名字直接就钉在了门框上。 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位秦大小姐趾高气昂、怒气蓬勃的脸。 三个人都懵逼了。 徐闻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脑细胞明显不够用,怎么也想不通秦思思会出现在这里。 “啊……” 秦思思最先从尴尬中回过神,尖叫一声就冲进了房间。 与此同时,徐闻连忙扔下一句“打扰了打扰了”,就跟小三撞见原配似的落荒而逃。 一口气跑到楼下,他扶着花坛喘气不匀,这才反应过来:我跑个毛啊! 休息片刻,却是智障一样笑了起来。 …… 回家洗了个澡,徐闻接到了张楚生的电话,约他出来吃饭。 徐闻就等他呢,问了地址就直接开车出门。 见面之后,张楚生倒还算忍得住,强装淡定点菜要酒。 徐闻全程两手叠在胸前,憋着笑呈后仰坐姿看着他,脸上已经没有了八卦气息,取而代之的全都是对兄弟掉入虎坑的怜悯和……嘲笑。 张楚生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一拍桌子:“你他娘的想笑就笑,装个毛线啊!” 这话一出,徐闻就直接破功了。 “哈哈哈哈……” “你他妈的……怎么会跟秦思思搞在一起,太……太吓人了……” “就秦思思那大小姐脾气,你要跟她在一块,以后不得被欺负死啊!” “说真的,兄弟,我……我真是太为你担心了,就你这小身板……怕是要英年早逝啊……” 张楚生脸都黑了。 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思思好歹也正经喜欢过你,你这么说她,不合适吧!” 徐闻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张楚生这一句话,包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不得不让他吃惊。 “你叫她什么,思思?” “怎么了?”张楚生一脸好奇。 “你……你跟她来真的啊?!” 这话问出口,张楚生也是一顿,似乎是头一次对自己的态度有所叩问。 徐闻看他这个样子,大概也明白了,唯一还好奇的,也就是这两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是怎么凑到一块去的。 张楚生既然主动约他出来,自然是做好了坦诚相告的准备。 其实故事很简单,也很巧合。 年前,张楚生的前女友韩晶晶找到上京来,看他跟着徐闻发家致富了,在给他戴了绿帽子的情况下还不惜厚着脸皮来求复合。 老张当然不同意,但架不住她又哭又求,还是心软见了她一面。 谁知这一面刚好碰到了被徐闻第n次拒绝,在酒店餐厅里的喝闷酒的秦思思,又刚好让她看见,韩晶晶提前在酒里下药。 秦思思一看都乐了,心说这不是我对付徐闻的招数吗! 当时还对韩晶晶颇为赏识,觉得是同道中人。 然后没多久,张楚生来了。 两人虽然没说过话,但在正阳打过几次照面,秦思思还是认识他的。 到这时,秦思思就有点想管闲事了,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觉得跟自己没关系还是要少掺和。 谁知后来听到两人吵起来,得知韩晶晶给张楚生戴了绿帽子…… 秦大小姐的暴脾气和正义感“蹭”就起来了,在张楚生要喝酒的时候,直接把酒杯抢过来泼在了韩晶晶的脸上。 这一举动,把所有人都吓傻了,秦大小姐还嫌不够热闹,直接一顿羞辱外加调监控叫警察的威胁,吓得韩晶晶敢怒不敢言,几乎是落荒而逃。 正义了一把,秦思思倒也还没看得上张楚生,翻了个白眼就走了。 然后时间快进到年底,秦思思被家里逼着和一个不喜欢的富二代订婚,大小姐脾气一上来,直接闹了个离家出走。 本来是想直接飞到国外去的,但因为家里看得太严,在发现她离家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动用私人关系在上京的所有机场、高铁站设防。 大小姐在机场看见苗头不对,赶紧撤退,因为家里有酒店产业,所以上京的酒店也不敢住,朋友自然也都不敢找,就只能去城外的一栋别墅碰碰运气。 最终当然是……运气不够。 别墅里早有人等着,而且还发现了她,秦思思再次落荒而逃,刚出小区就碰到了在附近夜跑的张楚生…… 张楚生新家所在的小区就在附近。 秦思思一看见他,顿时戏精上身,说自己被坏人跟踪,急需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果敢少侠挺身而出,带她逃出生天。 张楚生一听,心想这种正面角色可不就是我嘛,再加上秦思思好歹是认识的人,之前还帮过他一次,现下就是报恩的时候啊。 当下二话不说,把秦思思带回了家。 然后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请了个祖宗进门。 为了伺候这个祖宗,张楚生愣是连年都没回江州过,别人回家团圆,在家被爹妈照顾有吃有喝,而他却留在异乡,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还要被姑奶奶各种理所当然地差遣……简直是惨无人道! 其实到正月里,秦思思离家出走的新闻传出,老张就知道这厮当时不是被坏人跟踪。 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秦大小姐分明是觉得,大过年的一个人惨兮兮地去国外漂泊,哪有在这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来得舒服。 所以,即便随着时间推移,秦家已经放松了对机场火车站的把控,但秦思思也根本不再有出逃的打算。 在这待着,挺好。 这一待,就是大半年,一直到今天被徐闻“无意”撞破! 这点故事说完,徐闻已经是目瞪口呆,当场就心里咆哮:不是说好了,这我是主角吗,怎么现在……你们俩的桥段比我跟我老婆的还精彩? 虽然这么吐槽,但看张楚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他也还是替兄弟开心。 两人喝了一顿,徐闻问:“老张,你跟我说句实在话,是不是真的动心了?” 张楚生酒后吐真言,也不遮遮掩掩,憨憨地笑了起来。 “你们现在到哪一步了?” “这个……” 张楚生竟然有点害羞地挠起了头,徐闻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那啥了?” “嗯……嗯!” 徐闻有点吃惊,本想吐槽一句进展真快,但想了想,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每天朝夕相处,女的性感又开放,男的长得也不差……不擦枪走火才不正常。 张楚生倒是老实解释:“是个意外,那天她过生日,非要喝酒,我就陪她喝了点。她酒量不好,喝多了又哭又闹,然后就把我……” 徐闻都想给他俩鼓掌了,这狗血的桥段,分明是冲着他和沈安然的主角地位来的啊! “事后呢?” “什么事后?”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徐闻突然严肃,“酒精可以迷情,但醒了以后总还是要面对现实吧。你们后来谈过吗,毕竟她的身份地位摆在这儿,你们俩……” 他没再说下去,相信老张也早想过这个问题。 老张叹了口气,正色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思思是千金大小姐,而且是顶级豪门千金,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根本配不上她!” 徐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先不说什么配不配得上,那都是后话。你先告诉我,你到底喜不喜欢她!” 张楚生犹豫了一下,点头了。 徐闻对此在意料之中,又问:“那她呢?” 老张这下就没那么爽快了,半天皱着眉头,也没给出了正面的结论。 徐闻顿时明白,没有多说,举杯示意,两人直接饮尽,所有话都在酒里。 …… 关于张楚生和秦思思的事,徐闻只告诉了沈安然,其他谁也没说。 当然,他也没再主动问过老张这件事,事实上也没时间问。 《卧虎藏龙》上映前,沈安然签了24场演唱会的合同,其中有6场在国外,安排在下半年。 自然从马尔代夫回来起,她就全心投入到演唱会的准备工作中。 如今电影下映,徐闻也终于了了一桩心事,乐得把公司的事都丢给张楚生、杜博文和吴蝶,自己则挂着总经理的虚名陪老婆天南海北的游荡,给她当起了小助理。 这一跑又是两个月。 八月下旬回到上京,还没休整过来,就被田雯雯和总裁秦勤恋情曝光的信息给雷到了。 自然,两人也就当个寻常八卦看,毕竟随着去年结束,沈安然和的合约到期,她和秦勤也就不再有任何瓜葛。 娱乐圈却不这么想! 虽说如今,林娜结婚隐退,赵梦涵名声一落千丈,四小花旦的风光早已不复从前。 但田雯雯作为85后花旦之首,奖项和口碑都是实打实的,名气一直都在,只不过近一年被沈安然死死盖过了而已。 如今,随着《卧虎藏龙》热度过去,沈安然又有意冷却,田雯雯才找到契机重新夺回牌面,新恋情的曝光直接就是热搜首位。 多少蹲着沈安然热度蹲到失望的媒体,循着八卦的气息就去了,各种添油加醋的报道,这一把让田雯雯出尽了风头。 然而当事人却不太高兴,因为她的“男朋友”不太高兴。 消息爆出的第一时间,秦勤就把她喊了过去,直接质问是不是她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了媒体。 田雯雯直接坦荡承认了。 秦勤倒是被噎了个措手不及,冷笑起来:“田雯雯,你明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从一场交易开始的。当初,我让你出面替我妹妹作证,作为报酬,我答应你成为新的代言人。” “后来,是你死活要缠着我,我也明白告诉你我不可能喜欢你,跟你在一起不过是生理需求。即便如此,我自认给了你很多好处,这份关系,谁也不欠谁的。” “可你现在这一曝光,等同于违背了我们之间的默契,让我处于一个很被动的状态,这让我很不爽。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 田雯雯听完这席话,全程都很冷静。 沉默片刻,她才起身,带着讽刺的笑意冷道:“秦总,没想到你这种顶级豪门,也是个痴情种啊!” 秦勤皱眉,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田雯雯冷笑起来:“当初你和沈安然什么都没有,可传出绯闻之后,也没见你多激动,出言澄清什么的。” “如今轮到我,明明我们是情侣,该做的都做了,可你对恋情曝光却这么反感。你让我觉得自己失败透顶,竟然又一次被沈安然给打败了,真是……太可笑了,太可笑了!” 秦勤一愣,两道严厉的目光朝田雯雯扎去,目光变得狠厉起来。 222.田雯雯杀疯了 和秦勤谈崩了是在私底下,台面上,她还是那个拿奖一堆、光辉璀璨,如今还把顶级富二代收入囊中的绝代女明星。 娱乐圈的事就是这么诡异,平常女明星嫁入豪门,多半是要受到媒体和大众攻击讽刺的。 可当女明星当到田雯雯这个级别,说起谈婚论嫁,似乎也只有豪门可以选择,普通人家甚至是同级别的影帝天王什么的,也不太能配得上她们。 于是乎,田雯雯这一嫁入豪门,媒体和网民的态度就完全不同,几乎清一色都是祝贺。 当然,这和秦勤虽为富二代但努力上进又自身优秀,而且年纪还不大,有很大的关系。 不管怎么说,被沈安然压制了整整一年,田雯雯如今算是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再次成为了媒体和舆论的宠儿。 秦勤虽然不忿,但也不至于出面澄清,毕竟田雯雯现在还是唯一的品牌代言人,和她闹掰了,对品牌发展也没什么好处。 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生意是肯定不做的。 但作为一个超级富豪,就这么生生咽下这口恶气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他有别的盘算。 对于他的腹黑心思,田雯雯自然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好歹在床上陪着秦总迎来送往、婉转腾挪过好几夜,在品牌代言上又和合作得非常愉快,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必要也下不去狠心跟她闹掰。 绯闻嘛,她一个女明星都不在意,富二代有什么好在乎的。 抱着这种心态,她才一咬牙一狠心,就联系狗仔拍到了他们的隐秘合照,坐实了“恋情”。 这件事对秦勤来说没什么好处也没什么坏处,但对于田雯雯来说,却是益处良多。 第一可以提升热度,抬升咖位,第二则是她的私心,终于可以靠着嫁入豪门的成功,实现自己人生价值的大幅提升,从而在“人生赢家”的人设上狠狠压过沈安然一筹。 毕竟,沈安然再怎么事业有成、爱情幸福,她老公也不过是个刚崭露头角的圈内新贵而已。 而她的男朋友,可是鼎鼎大名的集团唯一继承人,身家何止百亿计。 在这个钱就是一切的时代,徐闻再怎么优秀、出色,比起秦勤来,还是差得太多。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田雯雯才愿意冒着惹秦勤不高兴的风险,也要曝光两人的关系,为自己扳回一城。 …… 绯闻传出三天后,娱乐媒体和八卦网友仍然兴奋着,而就在这时,女主角田雯雯在沉寂了三日后终于公开露面,出席了一个慈善晚宴活动。 好巧不巧,沈安然作为今年最炙手可热的高票房影后,也被主办方三顾茅庐请到了现场。 这两位,一个是目前最大八卦事件的女主角,名气和口碑都双高的娱乐圈老前辈,一个是长相、身材、热度都无可挑剔的顶流女艺人,更是目前电影市场上身价最高的女演员之一。 来头都不是一般的大,自然被主办方当成两尊菩萨一样供着。 然而再怎么照顾周到,在寸土必争、厮杀惨烈的红毯环节,两人还是因为谁最后一个出场而引发争执。 当然,这种争执是无声的,两位祖宗各自坐在休息室里,等着对方先出场,自己才肯动身。 其实这种小把戏,沈安然是不屑于参加的,但经纪人蓝蓝因为之前的事,死活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她态度十分强硬地告诉工作人员:“是你们死乞白赖邀请我们家安然来参加活动的,我们本来不想出席,是顾着韩立州老师的面子才来的,现在你又跟我说,我们得给田雯雯让位,凭什么呀!一个过气的艺人还想压轴,这么拎不清的吗?” 蓝蓝这话说的直白,听得工作人员脸都黑了,却也不敢多说一句。 沈安然觉得这样不好,但也知道,在这个人踩人的娱乐圈,艺人之间自然可以维持表面客气,但经纪人如果不强势,该争的不争,那离糊掉也不远了。 所以,沈安然对于蓝蓝的成长很欣慰,对她的做法也表示赞许。 但毕竟是晚辈,该争争过了,让主办方和媒体知道自己也有脾气,这就够了。 她并没有想过最后要赢,于是最后还是提前出场,把压轴的位置让给了田雯雯。 她这一出来,自然引发媒体和粉丝山呼海啸般的欢迎,闪光灯闪得人眼睛都快瞎了。 走完红毯,主持人又留下采访了好一会儿,直到看到前头田雯雯走过来了,这才恭恭敬敬地把她请了下去。 田雯雯来到签名处,留下了自己那鬼也看不懂的墨宝。 主持人即便累了也还是拿出了衬托咖位的欢呼雀跃,表示欢迎后又极尽吹捧才能,田雯雯全都妥善应对。 主持人这才进入正题,问出了全场所有人都关注的疑惑:“田小姐,关于你和总裁秦勤的绯闻,我想问一下……是真的吗?” 田雯雯假笑,娇媚回复:“你太多事了!” 这话好像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在娱乐圈,面对质疑或者提问,明星疯狂否认都不见得能够相信,如果连否认都不否认,而只是顾左右而言他,就已经相当于直接承认了。 所以田雯雯这话一说,不仅是主持人,全场所有媒体和观众都无比兴奋,瞬间热闹起哄一片。 主持人又顺承了两句,突然打起了哈哈:“田小姐,现在你也有好事,沈安然也刚刚和男朋友订婚,看来今年是娱乐圈的大喜之年。不知道你和沈安然,我们会最先喝到谁的喜酒呢?” 田雯雯似是对这个问题早有应对,脸色微不可察地变了变,但又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不舒服,眉头故意拧得很深。 “那应该是她先吧!”她迟疑道。 “是因为你觉得她已经订婚了,所以进程会更快吗?” “倒不是因为这个!” 田雯雯蓦然冷笑,耸了耸肩,“其实我跟她没什么可比较的。我的事业都是靠自己打拼来的,爱情和婚姻只是私人生活而已,不像某些人,一直依附于其他人存在,自然感情啊、婚姻啊,都不由得自己做主。” 这话一出,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即便是见多识广的主持人,这一刻也全然懵逼,愣了三秒才回过神,颇为窘迫地请田雯雯离场。 倒是这位真主还是一副冷酷从容的样子,满脸的骄傲张扬,浑然一副女王范儿。 …… 田雯雯这一句话,直接在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细数当今的娱乐圈,拿得出手的小花里也就她和沈安然,名气、相貌、成就、演技,各有优劣,总的来说能达到分庭抗礼的地步。 但因为其他人一个赛一个上不的台面,所以圈内资源有余,她们之间的竞争本不应该激烈,自然也达不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但田雯雯的这一番发言,直接宣告了这一事实,然后吃瓜群众就炸了锅了。 热搜刚一出现,不管是沈安然的粉丝还是吃瓜群众,都跟疯了似的为沈安然站台,强烈谴责田雯雯说话不负责任。 然后就是顺理成章各种吐槽、挖苦、抹黑,等等,一夜之间,田大明星就从热度与演技并重的四大花旦之首,沦落为一个拈酸吃醋见不得后辈比自己好的前浪。 但事情经过一天发酵,就变了味。 在田雯雯多年老粉的坚定维护下,网络风向开始慢慢转变。 “雯雯说的有错吗,沈安然就是靠她男朋友啊!” “电影是徐闻写的,歌也都是徐闻写的,沈安然要没有徐闻,谁认识她啊!” “这年头还不让人说实话吗?我们雯雯说错什么了?” “要么说女人混得好不如嫁得好呢,沈安然能有今天的地位,不就因为找了个无所不能的男朋友吗,还真是有本事呢!” “雯雯只是看不惯这种依附男人的人而已,我也看不惯,简直给我们女人丢脸!” “哪天徐闻一脚把她蹬了,我看她还能嘚瑟得起来吗!” “……” 类似的言论越来越多,慢慢的,原本稳稳占据舆论优势的沈安然,突然就遭到了舆论的反噬,成为了这场天降之祸的受害者。 然而她愣是不知道该怎么澄清。 因为这不是污蔑,不是绯闻,不是抹黑……而是事实! 田雯雯甚至没有指名道姓,只是拿她自己的名声当筹码,咬着牙也要给沈安然一击。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知道这场舆论风波最终的胜利属于哪一方。 但目前来看,田雯雯赌对了。 一夜之间,沈安然就从人人羡慕的人生赢家、娱乐圈顶流、电影圈新贵,沦落成一个完全依靠男人的无知妇女形象。 这种形象,在前世的地球倒也没什么可指摘,但在这个经济文化产业发达,崇尚人人平等、独立自主的世界来说,就是一种罪过。 沈安然再次领受到了娱乐圈的残酷,天堂和地狱,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舆论漩涡,徐闻已经驾轻就熟了,并不觉得有什么难办的。 发动粉丝,复制粘贴似的把沈安然的作品片段在热搜里网上发。 “这演技,你说我们家安然靠男人?” “这高音,你说我们家安然靠男人?” “这感情,你说我们家安然靠男人?” “……” 这种刷屏似的反攻,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很快帮沈安然赢回一些局面。 再安排一个微博大v发篇长文,中心思想表明:“中国人最讲体面,娱乐圈背地里再怎么勾心斗角,表面上也一定是融洽和谐的。田雯雯入行多年还从没有跟谁交恶过,出了名的双商高,如今公然向和她没有任何交集的沈安然开炮,只说明一件事——她嫉妒!” 这篇文章一发布,自然又引发双方粉丝疯狂互相攻击,热度再次甚嚣尘上。 但经此一役,关于沈安然的负面舆论也洗清大半,虽说回不到之前那种万人吹捧、烈火烹油的状态,至少也能做到安然无虞。 然而沈安然自己挺不住了。 之前经历过那么多次被黑,她顶多只是害怕、伤心,每每事情过去后,就能迅速回血,又回复到天不怕地不怕的状态。 可是这次,她真真切切被田雯雯的话给伤到了,以至于头一次产生了自我怀疑,觉得自己今天得到的一切,完全是因为徐闻。 她这一自我怀疑,徐闻说什么都不管用了。 看着自家媳妇儿陷入这种纠结之中,徐闻无能为力,只能给她时间自己想通。但在安心等待的同时,他也不能放任田雯雯就这么逍遥下去。 这次的恶意攻击,再加上之前多次暗地针对,如今这笔账也该好好算了。 这个主意刚下定,张楚生就带来了好消息——整整大半年,他都一直在联系媒体圈的熟人,深挖田雯雯的八卦。 这件事是徐闻布置的,因为他不相信田雯雯能取得今天的地位,愣是没有一点污点。 徐闻小人之心地猜测,如果沈安然不碰上自己,无非就是两个结局,要么是一路糊咖下去直到退圈,要么就是被潜规则才能成功出道上位。 这还是在她演技、唱歌都很有天赋,而且长得好看、身材好的情况下。相比之下,田雯雯的硬件条件里除了演技还算可以,其他都比沈安然差,凭什么能有今天? 所以,他坚信,这个女人肯定有见不得人的黑料。 凭着这个信念一路挖下去,前几个月都没有收获,直到最近,或许是田大明星飘了,或者是她公布和秦勤的恋情得罪了之前的情人,张楚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挖出了她插足东海云天总裁张东来的黑历史,与此同时,她和谢昱霖以及多个圈中大佬的男女关系都被挖出,好几段都有时间上的重叠。 这已然证明,这位大姐简直就是一路睡上来的。 到这儿,田雯雯的星路已经是断送了,而她是谢昱霖进局子的始作俑者,而她本人也有吸d经历,这些已然从道德、法律等各个层面,挑战了网友的底线。 徐闻看完这些猛料,即便有所猜测,仍然大呼震撼。 他也不客气,付了狗仔一笔天价买断费,本想直接发布的,但考虑到沈安然的名声,最终还是选择了把这个出恶气的机会拱手让人。 当天晚上,这封图文并茂,洋洋洒洒上万字的爆料帖,就出现在了总裁秦勤的邮箱里。 223.诛心 秦勤也是个狠人,在拿到田雯雯黑料的第一时间,就联系媒体进行了全方位、无死角地曝光,一点余地都不留的那种。 娱乐圈直接爆炸!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互联网社交平台都被田雯雯的事件给覆盖了,而警方得到消息也第一时间找上了门,带田雯雯进行调查。 这一举动,本来只能证明这位大姐吸d的事实,但事实看来威力更大。 警察的出面,使得爆料帖的可信度直线攀升,于是乎,连田雯雯的粉丝也纷纷倒戈,少有铁杆粉的坚持就好像是十二级海啸发生时沙滩边的一棵小树苗似的,根本没有阻挡之力。 东海云天原本对田雯雯有袒护之意,一看这爆料来势汹汹,就知道这位大姐得罪了硬茬。 而公司总裁张东来,本就因田雯雯和秦勤的事对她怀恨在心,自然也就乐得顺水推舟,附和着董事会的意思放弃了对田雯雯的抢救公关。 一夜之间,曾经光芒万丈的娱乐圈女王,变成了人人可轻的流浪狗。 田雯雯的血检结果出来,的确有吸d情况,但因为近三年没有过,而且也不存在其他更恶劣的犯罪行为,所以不予以刑事处罚。 从拘留所出来当天,自是整个娱乐媒体行业的盛大节日,来自全国各地的八卦媒体把小小的派出所围了个水泄不通,把无人来接的田雯雯堵得无处可去,只能面对媒体镜头。 田雯雯也是见惯沉浮的人,到了如此境地竟也稳得住,既然知道跑不了,干脆摘下墨镜,坦坦荡荡地面对媒体镜头,接受记者的提问。 面对帖子里爆料过的内容,她自知无可推脱,干脆老老实实逐一承认。 但承认归承认,大姐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 问到她插足张东来的婚姻,她直接冷笑:“怎么我和张东来在一起,就都成我的错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他姓张的为了我抛弃发妻,怎么没见你们去谴责他呢?” 问到她举报谢昱霖吸d的事,她依旧冷笑:“难道我做错了吗,他不是违法了吗,我举报他应该被褒奖吧,怎么如今反而受到批评和质疑了呢?” 问到宣布和她解除代言合同,秦勤也否认恋人关系,她再次冷笑:“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呢,更何况我跟他还不是夫妻!他这么做很正常,我完全可以理解也可以接受!” 这么坦坦荡荡一路回答下来,倒让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吃不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问点什么。 最后,一个记者发问:“田小姐,你上次说觉得自己的事业是靠自己打拼出来的,还暗讽沈安然靠男朋友。可现在看来,你似乎也是靠男人才得到了现在的一切,对这一点,你有什么想说的?” 田雯雯冷笑了一路,到这时脸色才维持不住,眼神里露出了愤怒的神色。 她攥紧拳头,牙关咬得死紧,好半天才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失去了脸上最后一抹华光。 她冷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为自己辩解什么,但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问心无愧!” “你说我靠男人,那只能说世道不公平,女人想在这个男权社会打拼出一片天地,实在太难。我也不是替自己开脱,反正从今往后我肯定是要退圈的,也没什么好开脱的。” “但话又说回来,即使你们觉得我虚伪,我不如沈安然,我现在站在这里还是要说一句,我看不起她。是,她努力,有演技,长得漂亮,可谁又不是呢!我不努力吗,我演技差吗,我成就比她低吗?没有吧!” “我是靠男人了,她没有吗,说到底她和我并没有什么不同!如今之所以她是国际巨星而我沦为阶下囚,不过是因为她比我运气好一点,碰见了一个真心爱她又有才有能的男人,而我没有!” “如果有的选,我也愿意被人捧在手心里,拿到这个圈子里最好的资源,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肆无忌惮地追求演员的价值。可惜,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话说回来,我一点也不羡慕她。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大家各有各的坎坷和艰辛,像她这样一辈子活在象牙塔里,是幸运,但不值得羡慕,到头来不过是白活。” “和她的竞争,最终是我失败了,但我并不后悔。还是那句话,我对得起我自己,我看不起她!” 说完这一大串退圈感言,田雯雯就把墨镜戴上了,昂着头,仍旧是那个站在娱乐圈塔尖的女王。 围了好几圈的记者多半是抱着看“登高跌重”的笑话的心态来的,却没想到几个来回下来,倒显得自己成了个笑话。 几十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让开路子,任随田雯雯打车离去。 …… 田雯雯在派出所门口的一番女王发言,再一次在网络上引发剧烈反响。 这几天,关于四小花旦之首跌下神坛的讨论已经足够猛烈,对田雯雯的落井下石的谩骂和讽刺也足够多了,网友们甚至都骂累了。 本着人性对舆论反转的期待和故事转折的猎奇,其实大家的骨子里都期盼着这个热度有个新玩法,让舆论更加刺激一点。 田雯雯的这番发言,完美契合了网友们的心理。 于是一夜之间,她吸d、知三当三、靠男人上位的诸多丑闻被抛到脑后,层出不穷的键盘侠开始为她站台发声,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来显示出自己与愚昧大众的不同。 网络舆论再次变了样,各平台的评论都彻底换了个画风。 “有一说一,田雯雯的演技还是很好的,到底是不到三十就拿了三金满贯的实力派影后!” “其实田雯雯说的也没错,沈安然虽然热度比她高,可是到目前为止连一个影后奖杯都没拿过吧?最佳女配就别出来碰瓷了!” “与此指责田雯雯靠男人上位,不如反思一下,为什么这个社会女人想要成功就这么难?平心而论,田雯雯已经是社会金字塔头部的人了,连她都有这么多的无奈,那普通人呢?” “作为女人,虽然不赞同,但挺能理解田雯雯的。女人想要在这个社会pk过男人,至少要付出200的努力才行,太不公平了!” “沈安然不就是命好吗,摊上了这么个又能写歌又能写剧本又有市场眼光还长得那么帅的神仙男友,要没有徐闻,她凭什么能和田雯雯相提并论?” “为田雯雯惋惜,我觉得除了吸d,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 舆论世界,再次天翻地覆。 当然,各大社交平台仍有大部分群众持“错了就是错了”的鲜明态度,指责田雯雯巧言令色,坚定地站在沈安然这一边。 但这些言论,也顶多能和另外那部分平分秋色而已。 也就是说,田雯雯虽然毫无悬念地退圈了,但意外的是,她的舆论热度倒是头一次能和沈安然比肩,而不再是处于碾压状态。 这个出人意料的结局,也不知她看到后能不能笑得出来。 …… 田雯雯已然成为娱乐圈的历史,但沈安然还在圈子里好好地待着。 田雯雯能对舆论不管不顾,沈安然却不行。 于是莫名其妙的,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就突然遭到了万千网友的口诛笔伐,成为了网友对蹉跎人生、对社会不公尽情宣泄的一个窗口,一副“我那么累,凭什么你这么幸运”的混蛋逻辑。 真正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一连两周,沈安然都没有走出家门,每天吃饭、睡觉、玩游戏、健身,过得倒是极其规律。但徐闻每天和她朝夕相处,却清楚地知道,这次舆论事件……没那么容易过去。 两周后,沈安然依旧如常,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但徐闻坐不住了,做了几道菜,准备了红酒,在酒过三巡后握着她的手,动情道:“安然,我知道你被网上的言论给伤到了,但是没关系,反正我们马上就要退圈了,无所谓对不对。” 这句开导并没有起到任何正面的作用,反而让沈安然的脸色愈发难看。 她把手从他的掌心抽离出来,嘴角的苦涩已然掩盖不住。 “如果没有田雯雯的事,我们退圈,或许还能收获所有网民的祝福。可现在我退圈,那不是等于承认大家骂得对,我不敢面对大家的批评,才像乌龟一样缩进了壳里吗?” 沈安然说着,脸色又坚毅,又痛苦。 徐闻的心猛地一沉,已经确定,这件事很有可能是过不去了。 一时之间,他无言以对,冷寂的沉默横亘在餐桌之间。 “所以……你想继续留在圈子里吗?”他问。 沈安然没说话,也没动。 徐闻淡然一笑:“老婆,我没有逼你的意思,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你想继续唱歌拍戏,到底是真的喜欢,还是想向别人证明,他们是错的。如果是真的喜欢,那你就去做,没问题,可如果是为了跟网友斗气,那就完全没必要!” 沈安然仍是沉默,连抬头看徐闻的勇气都没有,整个人显得十分孤单无助。 徐闻看得实在心疼,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良久,他摸着她的头发叹气:“本来是想让你在这个圈子里的打拼更轻松一些,没想到,反而成为了别人攻击你的理由。说起来,这件事还是怪我!” 沈安然坐在椅子上,拿额头顶着他的腰,不住地摇头。 她的眼泪已然盈于眼眶,很是凄楚动情:“老公,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爱我,不舍得我受苦,不忍心我被人欺负,所以才想保护我,我都明白。我只是……很不甘心!明明我也很努力,拍《卧虎藏龙》在大漠里被风沙吹得感觉命都快没了,怎么到头来,却得不到一点认可呢?我真的很不甘心!” 徐闻不忍,也没有再多安慰,只是不停地摸着她的头发,任由她在自己怀中抽泣。 两人静默相伴,久久无言。 这一次敞开心扉,并没有得出什么具体的结论。 沈安然依旧苦恼,既不甘心就这么退圈了,给媒体和网友留下一个胆小无能靠老公的形象,又不忍丢下真心疼爱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公,为了和网友置气而把已经提上日程的婚约一拖再拖。 她很确定,徐闻会永远在她身后,支持她,守护她。 但她仍然苦恼,不知该何去何从。 …… 冬天来了,各大电影节也相伴而来。 打头阵的是金球奖,早在电影节正式开幕前,《卧虎藏龙》一口气获得11项提名的消息就登上了热搜,本来是烈火烹油、花团锦簇的好事一件,但因为沈安然现在口碑毁誉参半,而给这个好消息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电影节颁奖当天,沈安然终于在田雯雯事件发生一个月后,第一次正式现身公众场合。 穿着简单的礼服,不戴任何珠宝配饰,她仍然是争奇斗艳的女明星中最光彩夺目的一个。 但或许是因为久不露面,或许是因为心里没底气,她身上的光彩已然不复从前,倒像是刚刚出道的新人似的,带着一丝奇怪的胆怯。 主办方和现场媒体倒也知道分寸,不敢揪着一个月前的事大放厥词,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沈安然没有做错什么,所受到的舆论攻击完全是无妄之灾。 冗长的颁奖典礼持续了近4个小时,最终,《卧虎藏龙》成为当晚最大的赢家,从已故的戴寅拿下最佳男配开始,《卧虎藏龙》的片名就开始频繁出现在大荧幕上。 最佳电影配乐、最佳编剧、最佳新人导演、最佳男主等多项大奖轮番上演,一直到最佳女主揭晓时达到了最高潮。 最终,沈安然的名字被颁奖嘉宾念出来,全场掌声雷动,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沈安然的表情——完全没有表情。 她整个人都是麻木的,要说不开心是假的,但因为田雯雯的事件,她如今有多开心,内心就有多自我怀疑,总觉得自己不配。 即便周遭掌声雷动,提醒她终于拿下了心心念念的影后桂冠,可她却完全高兴不起来。 所以她表情呆滞,最终被旁边的吴蝶提醒,这才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优雅地起身挥手,提起裙摆缓缓登台,接受属于她的荣耀! 224.艰难的决定 在上台之前,沈安然的心情还是十分忐忑的。 甚至于从出道到现在,即便是被雪藏的那段日子,她也没像现在这么不自信。 这段时间一直因为田雯雯舆论风波的事心情不佳,所以即便许多人告诉她,她很有可能会拿到今年的金球奖,可她依旧情绪不振,没有心情准备感谢词。 如今站在这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从颁奖嘉宾手里接过这座沉甸甸的奖杯,多高深的演技都无法代替没有事先准备获奖感言的窘迫。 她也自认没有那个电视剧女主角般绝境转折的光环,于是只能尽可能地平复心情,将所有人逐一感谢,最后尤其感谢了徐闻对她的帮助和包容。 其实她是想跳过这一段的,就好像一个被嘲讽娘娘腔的人,总是要故意绕开一切不男人的行径,而使得自己看起来更加阳刚。 沈安然至今还处在“靠男人”的风波里,没有完全洗清负面舆论,再这么大言不惭地感谢徐闻的帮助,无异于承认了自己的确是靠男人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和荣耀。 但理智又告诉她,不能因为怕被怀疑怕被误解,而对老公的偏袒与爱护、帮助与鼓励,选择视而不见。 她做不到! 所以干脆放弃思考,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在舞台上尽情地表达对徐闻的爱意,最后情到深处,台上的她和台下的徐闻都很是动容。 …… 颁奖典礼后,沈安然的感性发言意料之中地引发了轩然大波,把本来已经沉到水底的“靠男人”污泥,再次翻腾起来,把一团清水搅得浑浊不堪。 关于沈安然的负面评论,就像闻到了蜜糖香味的蚂蚁一样,从各个微不可察的小洞里钻出,最终形成了漫天之势。 “沈安然还好意思公开秀恩爱,她不亏心吗?” “田雯雯靠男人是靠男人,但也只是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了角色,三金影后可是靠硬实力拿下的。沈安然呢,完全靠男朋友给她量身打造的角色,还真好意思去拿奖?” “我的妈呀,这绝对是我听过的最长最啰嗦的获奖感言!” “不仅啰嗦,而且还很矫情,这哪是获奖感言啊,分明是婚礼现场的新娘誓词啊!” “作为他们曾经的cp粉,我现在表示……真的是看他们秀恩爱看腻了!” “有一说一,田雯雯的业务能力比沈安然强多了,之所以落得现在的下场,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只是运气没有沈安然好而已!” “我倒不觉得沈安然不配拿奖,只是觉得,她的人生也未免太顺利了,长得漂亮,身材好,演技好,唱功好,还碰到个这么完美的男朋友,两个人爱得一点嫌隙都没有……她就像是一个童话,把普普通通的我们照得无比失败!” “……” 恶评漫山遍野,比上次更加凶猛,似海啸,似地震,摧毁一切。 三个月前,《卧虎藏龙》刚上映的时候,沈安然的名声和口碑被捧得有多高,现在就被同一拨网友踩得有多狠。 而这一切,她不像之前一样,是被陷害,被污蔑,而是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硬生生地,莫名其妙地,被大众厌烦了! 既然毫无缘由,自然无法澄清,也就只能忍受。 徐闻看着铺天盖地的恶言,突然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前世的娱乐圈也有这么个案例,海外明星安妮海瑟薇,因为演技好、长得美、人生顺遂,刺痛了普罗大众糟糕的人生,于是被黑得体无完肤。 媒体总结,安妮海瑟薇不过是高大罂粟花综合症的受害者,简而言之就是长得最高最漂亮的花,最有可能被路人随手摘掉,反而不如其他普普通通的小花能被欣赏、安顺地度过花期。 沈安然现在的情况,几乎是安妮的翻版。 徐闻彻底惊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这些年对她的保护和热捧,到底是对是错! …… 接下来的金曲奖、金鹏奖,沈安然再次收获满满,捧回了一座金曲奖,一座年度最佳女歌手奖和另一座影后奖杯。 这种荣誉放在其他艺人身上,恐怕早就乐得找不着北了,媒体和网友自然追着打call,将其捧上至高无上的宝座。 可落在沈安然头上,却适得其反。 她获得的荣誉越多,关于她的恶评就越浓,舆论声势就更加恶劣。 每一次舆论稍有减轻的趋势,一座奖杯出现,又继续把她捧上风口浪尖。无数被男权戕害的女性,似是为自己多年来受到的不公找到了发泄窗口似的,把所有的委屈、痛恨,都变成子弹朝她发射出去。 你荣耀满身?你功成名就?啊呸! 你不过是个向男权低头的渣子,简直给女人丢尽了脸面!离开徐闻,你什么也不是,有什么资格站在娱乐圈的塔尖接受大众的爱慕和掌声? 民众已经失去了理智,沈安然成了民意的靶子,靶子又被打成了筛子! 面对再度恶化的舆论环境,沈安然即便早有预料,最终还是彻底崩溃了。 即便拒绝出席金曲奖和金鹏奖,可网友和媒体仍然没放过她,她和徐闻所居住的小区门口永远围满了人,各种各样的恶言挤占了整个网络而丝毫没有消停的趋势。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连整天待在家里的沈安然都深受其害,夜晚睡觉总是被冻醒,家里的暖气调到最高也无济于事。 她背着徐闻哭过许多次,但当着他的面也只能假装坚强。 这些日子,徐闻忙着应付媒体,想办法转移大众的注意力,召开新闻发布会严肃抗议媒体对她的骚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她从这个难堪的舆论漩涡里拉出来,帮她重新夺回一条命。 徐闻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没时间照顾她,于是把沈朝文和童雅琴接到上京,日夜照料陪伴。 在徐闻的努力下,再加上年底了各类新闻多发,媒体的眼球终于在过年前被分散转移,沈安然的名字也终于从热搜上消失不见。 一家人得以清清静静地过个年,虽不说有多高兴开怀,至少也还算团圆融洽。 年夜饭上,酒过三巡,童雅琴突然道:“既然然然在娱乐圈待得不开心,依我看,你们干脆过了年就把婚礼办了,然后退出娱乐圈得了!” 这话一出,徐闻一愣,赶紧去看沈安然的脸色。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没敢在老婆面前提结婚和退出娱乐圈的事,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件事已然成了她的一个禁忌,提不得。 现下,她倒还稳得住,没什么反应。 童雅琴的表情愈发严肃:“然然现在拿了这么多奖,一个女孩子,该证明自己的都证明过了,又何必非要争这口气。你们现在的收入,足够过好下半辈子,为了挣钱就更没必要了。反正你们感情也好,不如就退出娱乐圈,结婚,然后生两个孩子,安安稳稳的多好!” 沈安然依旧无话,拿筷子在碗里无意识地拨弄着。 这时,沈朝文却突然一拍桌子,气愤道:“你这说的什么话,你闺女被那些王八蛋骂成这样,你不站在她身后鼓励她,还让她当缩头乌龟,这叫什么事!” 两口子一向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现下意见不合,自然直接开干。 “什么叫缩头乌龟,那他们本来就订婚了,原计划就是要结婚的。如果不出这么一档子事,没准现在都已经结婚了,怎么就成缩头乌龟了!”童雅琴不服。 “你也会说是原计划!现在事情已经出了,然然要是再和徐闻结婚,那不是上赶着找骂,让媒体继续骂她靠男人靠老公吗?” 童雅琴激动地直接站起来:“什么叫靠男人靠老公,那照你这意思,世界上的女人都不结婚了?一结婚就靠男人靠老公?”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什么叫胡搅蛮缠,那不是这个道理吗?你刚刚说不让然然当缩头乌龟,那原本是要结婚,现在因为怕被网友骂,又不结婚了,这就不是缩头乌龟了?” “这怎么能一样!既然网友质疑,那然然就要靠自己的实力去证明,她能走到今天绝不是靠徐闻,而是靠她自己的能力……” “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去,你说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跟一帮不认识的人较什么劲!” “这怎么是较劲,那不蒸馒头争口气呢……” 两口子越吵越厉害,各执一词,谁也不服谁。 而从始至终,沈安然都毫无表情地坐在那里,就像是听不见似的。徐闻看她这样揪心不已,抱着得罪岳父岳母的风险,还是强行把他们打断了。 本来是温馨团圆的一顿年夜饭,突然变得尴尬冷漠,四个人各自叹气。 …… 因为沈安然心情不佳,徐闻也没强迫她跟自己一起去广城给奶奶拜年,自己去走了一趟。临行前,他对岳父岳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在她面前吵架了,省得惹她不开心。 沈朝文和童雅琴无奈答应了下来。 这一趟走了三四天,因为奶奶入冬以来身体就不大好,所以徐闻多留了两天,后来是奶奶精神头见好,他才得以放心回家,连亲妈那边都没时间去看望。 临行前,奶奶再三叮嘱,让他今年一定要结婚。为了老人家安心,他也只能答应。 回到上京,沈安然的情绪明显好了一些,至少表面上看,整个人像是又活了过来。徐闻回家,她追着问奶奶的情况,徐闻顾念老人家一片心意,还是把她的期许老实说了。 沈安然立马不说话了。 这一瞬间,徐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无奈。 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老人家嘛,当然是希望孙辈都赶紧成家立业的。你不想结,我明白。你放心,以后我会多去看她,没事的!” 沈安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徐闻心里有点难受,不是因为老婆不愿意嫁给他,而是因为他们从认识到现在四年多,还是头一次想现在这样。 各自怀揣心事,彼此相顾无言。 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气氛,借故去洗澡,逃也似的离开。 沈安然却喊住了他:“哥哥!” 徐闻停下,从这一声决绝的呼喊,知道她犹豫了这么长的时间,今天终于要下最后的决断了。 很奇怪,他并不觉得忐忑,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转过身,沈安然已经走上前来,主动搂着他的腰,靠进了他的怀里。 “哥哥,我爱你,你知道吧!” 她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语气却并没有告白的羞涩和甜蜜,反而是无奈和酸楚。 徐闻低头,在她额头上一吻。 “我知道!” “这些日子,我因为舆论的事情很难过,很伤心,想了很多。” “我知道!”徐闻点点头,捋了捋她的头发,笑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沈安然抬起头,眼里突然有亮光。 她忍了忍,深吸一口气,叹道:“哥哥,其实我最近想明白了,真的想明白了!网友的谩骂也好,质疑也好,我都可以不放在心上,真的!因为我知道他们的说法不客观,不足以评价真正的我!” “但是我也明白,我之所以会在各项大奖拿到手软的情况下,还受到这么多的质疑甚至侮辱,没有别的,就是因为我的奖杯的确拿得不够名正言顺!” “我唱的歌,拿金曲奖的那几首都是你写的。我拍的电影,拿影后的剧本也是你写的,甚至拿最佳新人和最佳女配,也是你写的。我出道这几年,作品不多,可拿奖得到认可的,基本上都是你给我量身订造的。” “这么算下来,其实怨不得田雯雯嫉恨我,怨不得网友嘲讽我。虽然我知道,每一个角色我都认认真真对待,付出了100的努力,唱歌也是一样。但,如果没有机会,即便我再怎么努力,也都只是空想而已。“ “就像田雯雯说的一样,一帆风顺那是童话,不是人生。” 沈安然顿了顿,眼泪已经流下来,可脸却是笑着的。 她在徐闻怀里,依偎得更紧了一些:“哥哥,认识你的这四年多,我真的像是做了一场童话的梦。这个梦很美,美到不敢相信,但是我是一个演员,演员需要真切的人生体会,不能一直在梦里不出来。” “现在,现实告诉我,我应该醒过来了。哥哥,我知道我很自私,但是我希望你等我几年,最多三年。” “你让我自己去经历,去尝试,好不好?没有你的帮助,没有正阳的帮助,就我自己一个人!我也想看看我的所谓努力和能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水平。” “三年后,不管我是籍籍无名也好,功成名就也好。我都会如约回来,带着一个全新的沈安然……嫁给你!好吗?” 说到最后,沈安然朦胧的泪眼里闪着耀目的星光,痴痴地看着徐闻。 他不忍,不舍得,心知自己有拒绝的机会。 只要他不肯,或者用感情为要挟,沈安然一定会让步,抛开一切和他结婚。但这种带强迫性质的婚姻,也不是他想要的。 所以最终,他只能点头,在她额头上倾力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