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成了奸臣宠妻》 第1章 她回来了 东越朝,容安十一年。 孟春。 靠南的州县从年后一直被一片灰色天气笼罩,淅淅沥沥的细雨下了一月有余。 然,衢州地区破天荒的下起了鹅毛大雪。 不过两三个时辰的功夫,入目皆是一片银装素裹。 “下雪了,姑娘也不知熬不熬得过今晚。”幽兰更咽着说道,眼中透着绝望:“若是姑娘就这么去了,我也不活了。” “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别胡说八道!”弄竹呸了一声,肃然道。 堂屋中躺在床榻上的少女听着外间的交谈声,喉咙发紧,全身传来的疼痛让额头与脖颈浸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子,鼻息间隐隐嗅着淡淡的血腥味。 她微微动了一下,那双幽芒如深渊的眼睛猛地睁开。 外间继续传着幽兰与弄竹的声音。 “如今姑娘与姜家的婚事也丢了,名声也没了,姑娘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 “丢了就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姑娘清清白白,若不是二姑娘那夜算……” 计字还没有说出口,外间就安静下来。 少女感受着全身锥骨的疼痛,清凉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愕然,外面是幽兰和弄竹? 她们、她们不是在当年那场大火中死了吗? “说啊,怎么不说了?”外间又响起故意拉长的声音。 赵晚楼双眼空寡,是……赵怀月? 这是梦? 还是……她又活了? 她抬手看着纤细又白皙的双手,苍白的唇角轻扯着,宽大的衣袖掉落之肩膀处,看着手臂上的鞭痕,赵晚楼冷眸微眯。 记忆中,年少时受过最大的罪就是、在衢州云阳城当众丢了赵家的名声,被父亲请了家法。 怎么、怎么,她…… 她还活着、这不是梦! 不光活着,她还逃离了那个生不如死的鬼地方! 她离开了那个生不如死的鬼地方! 容安十一年,衢州的云阳城,父亲受贿赂牵连被贬出京都,来到衢州云阳城任职知府思过的第六年。 今年,她刚好及笄。 “二姑娘,你、你来做什么?”弄竹的声音响起从外间传来。 啪! 巴掌脆生生的声音让外面安静下来。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赵怀月语气中透着浓烈的不屑:“果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奴才。” “竟敢私下议论我?” 弄竹捂着左脸,眸光灼灼:“二姑娘,前日晚上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赵怀月捋了捋衣袖,睨了一眼弄竹,冷笑着:“做了什么?若大姐姐是个懂规矩知廉耻的,就算我做什么也不会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吧。” “二姑娘!”幽兰眼睛泪花在打转:“那晚明明是你邀大姑娘去的前院,大姑娘明明是去见你,为什么最后与姜四公子神志不清抱在一起,这期间你故意让奴婢与弄竹离开,你安的是什么心?” “姜大公子与老爷见状后,当场就解除了婚约,大姑娘也被老爷打的皮开肉绽,活不活到明日都是未知数,你竟还有脸说这样的话!” 赵怀月眸光一闪,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消散,靠近幽兰:“原来大姐姐活不活到明日都是未知数啊,看来父亲这次是真的下了狠手。” “你!”幽兰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少女。 “拉开。”赵怀月淡淡的神情中似乎透着一缕恨意。 她等这一日等了好多年。 谁提起赵家,想到的都是才貌双全的赵晚楼,她就像赵晚楼的影子一般,有光时附属赵晚楼,黑暗时她彻底消失。 都是赵家女儿,都是嫡女,凭什么赵晚楼得到那么多。 就连未婚夫都是衢州第一氏族的嫡长子。 她赵晚楼凭什么? 幽兰被拉开后,赵怀月刚刚抬手欲推开房门时,房门吱呀一声,缓缓敞开。 少女站立在房中,许是寒风灌进,那双清凉的瞳孔轻轻一颤,眉宇间的苍白显得诡异无比,她盯着房门口震惊不已的赵怀月。 薄唇噙着不明显的弧度:“怀月如此,是觉得姐姐我好欺负吗?” 第2章 打狗还得看主人 许是众人都没想到已奄奄一息的赵晚楼会醒来,幽兰和弄竹挣扎一番便挣脱开。 “姑娘,什么时候醒来的?”弄竹担忧的打量着虚弱又苍白的赵晚楼。 “姐姐还真是命大,被父亲请了家法也能活着。”赵怀月带着笑意走至赵晚楼面前:“不过姐姐让父亲那么失望,还不如死了好,免得父亲每每看着姐姐这张脸,就会想起姐姐不知廉耻的一面。” 赵晚楼淡漠的看着眼前带着挑衅的赵怀月。 这个小时庶女后因着姨娘抬为正室成为嫡女的妹妹,她自来没有放在眼中。 也是因为这般,才被算计。 她小看了赵怀月对她的嫉妒之心,也小看了赵怀月想让她死的心。 父亲引她为傲,未婚夫也是衢州第一氏族的长子,同样才貌双全。 用父亲的话说,她与姜家大公子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衢州知府嫡长女与姜家长子合并,不仅仅是很好的姻缘,更是牵扯了姜家与赵家的利益。 只是万万没想到,父亲生辰之日,让姜大公子见了未婚妻与姜家四公子抱在一起的画面,这无疑是在打父亲与姜大公子的脸。 一时之间涌进的人看到这一幕,铺天盖地的不知廉耻、勾引、贱人、沉塘的字眼充斥在赵晚楼的耳中。 父亲为了挽回颜面以及消除姜家的怒气,也为了证明赵家家风严谨当场就请了家法。 浸泡盐水过后的鞭子一遍一遍打在赵晚楼身,无人替她辩解,无人关心她的解释。 有的全是唾骂以及唏嘘声。 那种疼痛对于这个时候的赵晚楼特别的迷糊,毕竟对她来说已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 “不知廉耻一面是哪一面?”赵晚楼淡淡的说着,似乎对赵怀月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经不起推敲的算计,只要我稍稍捋捋,二妹妹的那点小算计便无处遁形。” “若是父亲知晓背后操控的手是他自认听话乖巧的二女儿将会如何?” 赵怀月紧绷着的脸出现了裂痕,她声音尖锐着:“你觉得父亲会听你的?有辱门楣的是你!” 赵晚楼双眸一动,她笑了:“那父亲就会听你的?” “你、”赵怀月透着恨意的杏眸死死的盯着毫无血色惨白如鬼的赵晚楼:“大姐姐,都这个时候了,你在嚣张什么?知不知道你把赵家的脸都丢尽了?” 少女原本柔柔的眼神中此刻带着些许的凌厉,她一步一步走向赵怀月。 赵怀月看着一脸肃容和距离感的赵晚楼,心间莫名一颤,也下意识的往后退着。 “你在父亲眼中没有利用价值了,你这辈子也完了!”赵怀月从来就受不了这样淡漠的赵晚楼。 每每这般,她就觉得这个姐姐比她有资本,也会让她回想做庶女的那些年。 啪! 巴掌声虽不大,但众人都是为之一震。 幽兰与弄竹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赵怀月捂着左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身子淡薄毫无血色的少女,声音带着尖锐:“你敢打我!?” 看着分明还是那个容貌的赵晚楼,却觉得格外的沉肃,甚至还有这一丝威严,赵怀月原本想回手的手缩了回去。 只见赵晚楼苍白的唇微微一动,声音透着几丝戾气:“三妹妹,打狗还得看主人,动我的人,我会让你、死。” 第3章 变了 赵晚楼居住的院落无疑是府邸最好的庭院,只是随着那件事过后,两三日的功夫也就落寞了。 自来墙倒众人推,如今就连赵府的奴仆都不会给赵晚楼什么面子。 幽兰看着几乎全是鞭痕的后背,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们没想到给姑娘上药,姑娘竟一声不吭。 看着有的伤口已经化脓,幽兰朝着伤口吹了吹,更咽道:“姑娘,你忍忍,可能会有些疼。” 原本闭着眼眸的赵晚楼悠悠睁眼,她说:“没事,你上药吧。” 这点疼痛算什么? 这时,弄竹走进来,拿着寒酸的饭菜,看了看满是伤痕后背的少女,放下饭菜后,走至少女身边跪坐下来。 “姑娘,想来刚刚三姑娘应该是来向你炫耀的,奴婢听厨房的人说,三姑娘成了姜大公子的未婚妻。”弄竹替自家姑娘委屈,什么都没有做还落得那么不堪的罪名。 弄竹与幽兰见少女并没有出声,也不多嘴了。 直至幽兰把少女背部的伤口全部上好药,缠好纱布,替少女穿好衣衫,感觉气氛才缓和了许多。 弄竹看着已经凉透的饭菜,心中又开始心酸:“姑娘,这……” “没事,只要不是毒药,能填饱肚子,都可以下咽。”赵晚楼走至梨花圆桌前坐下,漫不经心的拿起筷子,用起饭菜来。 幽兰和弄竹相视一眼,相继无声。 房中除了轻轻的咀嚼声外,别无他声。 醒过来的姑娘似乎变了,好像又没变,多了些沉稳,少了些任性和小女儿家的矫情。 这时,外面又响起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赵晚楼放下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冷意,拿起一旁的锦帕漫不经心的的擦着嘴角。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夜怒火中烧差点打死赵晚楼的父亲,赵循。 “见过老爷。”幽兰与弄竹齐声道。 赵循微微颔首,直至走到主位上坐下,看着挺直脊梁又消瘦的背影,眼中的复杂之色一晃而过。 “越发不懂规矩,没见你父亲来了?”赵循冷声道。 赵晚楼把手中的锦帕轻轻仍在桌面上,又拿起竹筷:“父亲自来是为民升冤的清官,怎的到了自己女儿头上,却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女儿行了苟且之事?是父亲关心则乱,还是父亲从来就认为女儿是个不知廉耻之人?” 赵循一噎,倒是没想到气消大半后迎来的是大女儿的质问。 “想来女儿的为人父亲比谁的清楚。”赵晚楼说着轻轻一笑:“只是父亲也没有想到女儿会让你如此失望吧。” 赵循欲开口之时,又被少女抢先:“姜宋锦与赵怀月早已暗度陈仓,是吧父亲。” 弄竹与幽兰为之一振! “你……你知道?”赵循惊讶时内心震撼着,他也是事后才得知,也庆幸这个女儿还活着。 赵晚楼转身看着主位上的男人,莞尔一笑:“女儿不仅知道赵怀月与姜宋锦暗度陈仓,女儿还知道赵怀月小小年纪肚中就有了姜宋锦的种。” “你说什么!?”赵循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冷冷的凝视着一脸病态的大女儿:“你再说一遍?” 少女唇角一动,幽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狡诈之色:“父亲若不信,大可找大夫去把脉。” 第4章 岂不快哉 赵循离开后,也没有说出他前来的目的。 一股被人玩弄的感觉直冲赵循的脑门,加上被姜家明里暗里的威胁,赵循有种杀人的冲动。 姜家凭什么敢这般放肆? 动了他的女儿,还竟敢跟他提要求? “姑娘,是真的吗?”幽兰低声询问:“三姑娘真的与姜大公子早就行了苟且之事?” 赵晚楼慢悠悠的拿起药膏擦着手腕上的伤口,幽清的眸子闪烁着愉悦。 是真的吗? 前世这个时候她奄奄一息时,赵怀月前来她面前说出她与姜宋锦的种种,赵怀月以为她会伤心难过,以为会抑郁而死,却没想到她依旧挺了过去。 只是前世她想着赵家的名声,隐瞒了赵怀月怀孕的事情。 重来一次,什么赵家名声?跟她有什么关系? 让衢州人都知赵家女儿个个都是不知廉耻之人,岂不快哉? “想知道?”赵晚楼看着幽兰轻柔道。 幽兰点点头。 “去看戏?”赵晚楼眼中的狡诈丝毫没有遮掩,这点热闹怎弥补的了她前世的恨? —— 浮曲阁。 “老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钟珮晴看着赵循带着大夫走进来,继续道:“妾身已请了大夫,说月儿的脸只是有些肿,过两日便无事了。” 赵循看着钟氏柔和的笑意,淡声:“月儿呢?” “在里屋,伤心着呢。”钟氏噙着笑意,又小心翼翼的试探:“大姑娘那边如何?老爷,月儿也是你的女儿,乖巧懂事,你要替月儿做主啊。” 赵循朝着里间看了一眼,对着大夫摆了摆手,示意大夫进去。 钟氏见状,柳眉挑了挑。 赵循直接道:“我还没有找你算账,月儿什么时候与姜宋锦勾搭在一起的?” 钟氏愣了愣,看着赵循的不对劲:“老爷,怎么能说是勾搭?大姑娘清清冷冷,性子又倔的厉害,月儿温柔可人,是个男人都喜欢月儿吧。” “况且,大姑娘自己不知廉耻。”钟氏不由的冷声:“如若大姑娘不出这样的事情,月儿与姜宋锦便想着把他们暗生情愫的事情一直瞒下去,月儿也想好了成全大姑娘与姜宋锦。” “眼下大姑娘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了赵家名声、和月儿,还是把大姑娘送去庄子避避风头才行。” 赵循冷哼一声,朝着里间走去,只是屋中的赵怀月反抗着不让大夫把脉。 “爹,女儿是被打的脸,他却要把脉。”赵怀月嘟嚷着不满,一脸委屈的样子我见犹怜。 钟氏捏着锦帕走到赵怀月的身边,然后责备的看着赵循:“老爷,什么时候把大姑娘送去庄子?看看月儿的脸,居然还威胁月儿,她怎还如此嚣张跋扈?” 赵循想到这两日姜家对他的威胁,又想着赵晚楼的话,又联想着赵怀月与姜宋锦之间的事情。 赵赵循忍着心中的怒气,沉声道:“替三姑娘把脉。” “爹爹,你这是做什么。”赵怀月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和不解。 赵循背过身去,浑身萦绕着寒意。 钟氏清凉的目光划过自己女儿的慌乱,慢慢站起身来:“老爷,可是大姑娘与你说了什么?” 赵循猛的转身冷冷的睨着钟氏:“说了什么?问问你的好女儿做了什么!” 第5章 此事我怎能善罢甘休 钟氏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瞳孔睁大,钟氏太了解赵循了,如果没有什么大事,赵循从不会在她面前做出一副吃人的样子来。 “你做了什么让你父亲如此生气?”钟氏也知道在这种时候不能包庇:“快说!” 赵怀月被父亲母亲的阵仗吓的面色惨白,这个时候大夫的搭上了赵怀月的手腕。 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钟氏神色阴寒,看着自小被她捧在手心的女儿,咬牙切齿道:“月儿,趁着爹爹没有发火之前,把事情说出来,有父亲在,就没有不能解决的事情!” 赵怀月这才回神,也恰是此时大夫收了手。 赵循的目光紧紧的锁在赵怀月的身上,然后看向大夫,语气说不出的平静:“如何?” 大夫面无表情的拱手,正要开口说话时。 赵怀月扑通一声跪地。 “爹爹!女儿错了!”赵怀月匍匐在地面,身子一抽一抽的抽泣着:“女儿不该,不该与姜宋锦一起,还诬陷姐姐,让姐姐污了赵家的门楣,可是爹爹,女儿没有办法了,没有办法了,女儿不得不这样做……” 钟氏震惊的看着匍匐于地面的女儿,脑海中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 “老爷,老爷,月儿也是与姜宋锦两情相悦,小女儿家为了情情爱爱的做出一些伤害姐妹的事情也可以理解,老爷,老爷你先消消气。” 钟氏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在赵循的跟前跪下,双手扯着赵循的衣袖,求饶道。 怎知,赵循一把甩开钟氏的手,声音凌厉:“原来你早知道这个孽女怀了姜家种的事情!?” 钟氏呆滞了瞬间,声音尖锐:“你说什么!?” 赵循见钟氏同他一样被蒙在鼓里的神情,冷笑一声,大吼:“你看看,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还没有嫁进姜家呢!就盘算着与姜家同仇敌忾对付她老子了!” “爹!女儿没有!”赵怀月直起身子来,满脸的泪痕,哭着说道:“女儿与宋锦情投意合,你偏偏要把大姐姐嫁给宋锦,如今女儿有了宋锦的子嗣,女儿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出此下策,只有姐姐名声没了,嫁给宋锦的只有我了!”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赵循气笑了。 接着,赵循的面容瞬间阴冷了下去,上前一步就是猛地朝着赵怀月的脸打去! 啪! 赵怀月直接被扇在地面,嘴角溢出了血迹。 钟氏见状,欲上前扶起赵怀月却被赵循冷声凝固在当场。 “不知廉耻的东西,姜宋锦能看得上你这样的蠢货!?”赵循气的双手叉腰,胸口起伏的厉害,他甚至能想到此时此刻姜家那些人在嘲笑他的女儿是有多好骗! “姜家什么地方?云阳城百年老族!你知不知道他们在算计你老子!算计你老子去碰私盐!赵怀月、你可知道走私盐?” 赵怀月与钟氏在听到‘走私盐’时,瞳孔都震了震,少女就连哭泣也忘记,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赵晚楼嫁过去也就算了,总归也算是颗好棋子,就算赵家与姜家有了姻亲关系,老子不会看在赵晚楼的面上去与姜家做那个勾当!” “月儿,你是爹爹自小疼爱的女儿,你怎么这般不自怜自爱?你大姐姐尚还有几分手段,你有什么?整日风花雪月就能得到姜宋锦的疼爱?” “你可知你让你姐姐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姜家蒙羞,让老子觉得愧对姜家,你可知这两日姜家给你父亲什么脸色看?!” 钟氏没想到赵循能这么动怒,她连连扯着赵怀月,更咽着:“快跟你父亲认错,你真是让嫉妒蒙了心,快跟你父亲认错!” 赵怀月虽然心里不相信赵循的话,但这个节骨眼上她不得不低头。 “爹,女儿错了,女儿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女儿真的错了,爹……”赵怀月说着说着直接哭了起来:“爹,我不知道其中还有这么多事情,对不起爹。” 钟氏心疼的不行,把女儿拥在怀中,哭成一团。 赵循冷冷的看着眼下的母女:“在出嫁前不得踏出房间半步!” 丢下这句话后,大袖一甩,大步跨出房中。 —— 申时,银丝木炭以及可口的饭菜涌入阙庭院,大厨房的膳食娘子亲自跟来,询问赵晚楼晚膳可和口味。 赵晚楼嘴角噙笑,眼眸却淡漠无比。 弄竹与幽兰送走大厨房的人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里屋中对镜描眉的少女,某一个瞬间总觉得自家姑娘变得阴深了些。 浮曲阁那边的情况她们二人也了解甚多,居然没有想到姑娘如此安静。 幽兰走上前,跪坐在少女的身边,说道:“姑娘,二姑娘被老爷关在了浮曲阁,就连夫人都不得去探望,想来老爷是觉得此番祸事不够大,便没有重罚二姑娘。” 只见铜镜中的少女红唇缓缓勾起,那双清凉的瞳眸好似有缕煞气在闪烁。 少女薄唇轻启:“既然祸事不够大,那就再大一些,大到不能遮掩,大到惊动整个云阳城。”大到惊动那个人…… “姑娘的意思是……?”幽兰拧眉。 赵晚楼放下手中的眉笔,侧眸看着幽兰,轻笑:“此事我怎能善罢甘休?” 幽兰看着眼前素色锦衣的少女瞳孔微微一缩,少女的从容和距离感,让幽兰有一瞬间觉得姑娘不似从前。 “可老爷自来偏心二姑娘,夫人又明里暗里都在针对姑娘,若要惊动整个云阳城,那晚姑娘你与姜四公子的事情又会重新被有心人拿出说道。” 弄竹也走了过来,在赵晚楼的身边跪坐下,眼中有着一丝不解:“姑娘,你这是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赵晚楼目光清凉的划过弄竹紧张的脸,轻声道:“且等着吧,让你们看看是我的魔高一尺,还是赵怀月与姜宋锦的道高一丈。” 幽兰和弄竹又相视了一眼,随即都默契的沉默起来。 赵晚楼似乎想起了明日是个什么日子,深幽的眸瞳一闪:“明日云阳城的花灯节应该热闹,我们出府。” 第6章 上勾 大雪过后的云阳城满是料峭的寒意,今年说来也怪,偏南的云阳城猛春过后一日暖阳的日子也没有。 但,这丝毫不影响城中的花灯节。 正月二十八,云阳城游人如织,繁华奢丽。 申时,各条街道上已灯火璀璨。 肉眼所见之处,皆是张灯结彩,好不繁华热闹。 虽寒意深深,但城中百姓期盼这一日太久。 衢州地区看重这个节日比除夕重。 虽是花灯节,却是衢州百姓驱邪求整年风调雨顺的好日子。 衢州的男儿个个都会一种动作健壮有力,刚劲、雄浑、粗犷、奔放的舞。 这里人称之,英歌舞,又叫‘及时雨说’ 在夜晚来临之时,街道上有好几支队伍带着怪异的面具表演着。 这个舞种是英雄的化身,吉祥的象征。 今日的街道上,很少看到露出真面目的男女,个个脸上都带着面具,充满了神秘感。 归云楼。 一袭白衣的少女带着红色描边的白色诡异面具走进酒楼中。 “姑娘一位?”随即走来的小二哥也带着一张很平常的面具,客套的问道。 少女红唇浮起一抹刺眼的笑容:“找朋友。” “姑娘可否告知姓氏?小的带您前去。”小二哥笑眯眯的说着。 “姜。” “姑娘这边请。”小二哥立马变得更加友好了。 “不用,你直接告诉我在哪间房就可以了。”赵晚楼半眯瞳眸说道。 小二哥丝毫没有怀疑什么,直言:“天字甲号。” “多谢。”赵晚楼嘴角弧度略淡,从手中拿出一张银票递到小二哥手中,便往顶楼而去。 少女眸色清冷,在拥挤的楼道上避开擦身而过的人。 越往归云楼上层,人越少。 赵晚楼看着眼前门边挂着的‘甲’字,红唇掀起的笑意格外的冷冽。 重来一回,没想到见到的第一个故人会是,姜宋锦。 吱呀,房门被推开。 房中坐着的两三个各有千秋的男子瞬间看向房门处,见是女子,都不由的看向其中容颜格外出众的男子身上。 “宋锦,这又是你惹上的哪家姑娘?”紫衣少年笑嘻嘻的看了看白衣少女又看了看姜宋锦。 另一位则是起身,对着紫衣少年说道:“既然宋锦有事情,我们就先去外面玩一玩。” 紫衣少年起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姜宋锦,然后拿起扇子‘唰’的一声打开,慢悠悠的走出房中。 在路过少女时,紫衣少年与少女对视了一眼,走出后也不忘把门带上。 姜宋锦在赵晚楼走进来的那一刹那,就认出了赵晚楼,神色晦暗不明的收回目光。 他们二人之间,虽感情不深,但深知对方是怎样的人。 每每姜宋锦在面对赵晚楼的时候,就犹如在照镜子,他不喜欢能把一切看得太透的女人。 赵晚楼缓缓取下面具,在姜宋锦的对面坐下。 “没想到你的手段如此拙劣,竟动用上了赵怀月。”赵晚楼嘴角一勾,双手撑着脑袋,瞳眸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男子,声音清幽:“你说,我该怎样找你的麻烦呢……?” 姜宋锦轻笑一声,嗅到一缕陌生的异香却并没有怀疑什么,他对视上眼前的少女:“你够格?” “不够。”赵晚楼轻柔的目光慢慢放在桌面上,接着,她猛地抬头,唇角勾起的笑容格外诡异:“可我不爽,怎么办?” 姜宋锦的瞳孔微缩,他才突然发现赵晚楼并没有人跟着,就连那两个心腹也没有跟着。 心中的怪异瞬间绕上心头。 下一刻,房门被猛的推开,来人不是赵怀月是谁? 赵晚楼清澈的眼睛微微弯着,就好似夜空上的月牙,清冷又孤傲:“怀月来啦,我正与宋锦解释那天的事情呢。” “什么事情?你解释什么?赵晚楼,你个不知廉耻的东西,我现在才是姜宋锦的未婚妻,宋锦是你的妹夫!你来见他做什么?!” 赵怀月红了眼睛,她与姜宋锦本来就是偷来的关系,她好不容易才让这个男人看向她,不顾名声怀了姜家的子嗣,赵晚楼休想毁了她! “你闭嘴。”姜宋锦淡声呵斥,他喜欢的是听话乖巧能利用的妻子,而不是被嫉妒冲昏头脑大吼大叫的无脑女人。 赵怀月见心上人没有护着她反而让她闭嘴,眼眶立即红了起来。 “宋锦,你是在为她说话吗?你不是说赵晚楼冷冰冰?你只喜欢我一个?我为了你不惜瞒着父亲做那么多事情,你让我闭嘴?” 呵 轻蔑的笑声从赵晚楼唇角溢出,本就是一个娇娇小小的人,此刻竟有几分端庄之感。 她从容道:“宋锦,这种货色能帮你什么?莫不是以为我那父亲会为了这个蠢货走上你看上的那条不归路?” 姜宋锦深深的盯着眼前的少女:“哪条不归路?” “走私……盐嘛。”赵晚楼噙着淡淡的笑容,也没有看姜宋锦一眼,温和的继续道:“也对,有官府包庇,想来姜家凭借着走私盐,又将会更上一层楼。” “赵晚楼!”姜宋锦咬牙恶狠狠的盯着赵晚楼,她是如何得知的!? 少女莞尔一笑,终是正眼对上了对面那双满是狠厉的眼睛:“悔了与赵怀月的婚事,我帮你呀。” “赵晚楼!我杀了你!”赵怀月惊叫着,抬手取下头上的簪子就是朝着赵晚楼刺去。 姜宋锦见状起身就拦住赵怀月,赵家怎么都是官。 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若赵晚楼在他面前出事,接下来受到影响的将会是整个姜家! 更何况,这里还是随处都能见到世家之人的归云楼。 “姜宋锦!你护着她!”赵怀月脸色泛白,额间气的青筋凸起,瞳孔睁大:“你是不是就真如我爹说的那般只是利用我!?” 赵晚楼起身脸上噙着那挑衅的笑意,可是,又莫名的骇人,她看着被姜宋锦拦在她面前的赵怀月,唇瓣轻轻一动:“难道你以为他真喜欢你?” “啊!”赵怀月惊叫开始挣扎起来。 赵晚楼继续轻柔道:“有本事杀了我啊,不然,姜宋锦迟早被我抢走。” 这个时候姜宋锦已感觉到了不对劲,甚至视线偶尔瞬间有些模糊,他立即松开赵怀月想要擒住赵晚楼的时候,却见那白衣身影已走出房门处。 赵怀月又是惊叫一声追了出去! 姜宋锦暗道不好,想都没想便紧跟其后。 “赵晚楼,你个贱人,出来!”赵怀月似乎被什么控制了一般,不顾周围的目光,狰狞的喊道。 “怀月,我们进去说。”姜宋锦看了看四处投来的目光,温声道。 “滚开!”赵怀月双眼猩红,一手高高的举着锐利的银簪,她又道:“贱人!出来!” 这一层本就是云阳城各家氏族呆的楼层,房中的人见有异样都纷纷出了房中。 姜宋锦见状,脸色一冷,抓住赵怀月的胳膊就是要往房中拉去。 奈何赵怀月开始挣扎起来。 这一刻,姜宋锦又闻到了刚刚那缕异香,待他再看向赵怀月的时候,赵怀月的那张脸与赵晚楼的脸重合。 姜宋锦使劲的甩了甩头,再次看向眼前的女子时,却真真切切的是赵晚楼的脸。 “你放开!”赵怀月大声道。 姜宋锦却立即掐住眼前女子的喉咙,恶狠狠的说道:“你休要威胁于我!” 赵怀月满脸通红一手拍打着姜宋锦,拿着银簪的手胡乱的朝着姜宋锦乱扎去。 姜宋锦感觉到了刺痛,向前几步把赵怀月直逼过道边的护栏上。 “你胆敢对我动手!?”姜宋锦看着那张脸,瞳孔一缩:“你竟敢窥探我姜家的秘事!” 下一秒,在众人惊呼中。 赵怀月在姜宋锦的推搡下,从归云阁四楼直坠而下! 第7章 失手 哐当! 身体重重落在大堂之中。 此刻寂静无声。 “血!”不知是谁突然惊呼道! 霎时,大堂中哗然无比。 赵怀月手中还紧紧的握住簪子,嘴里不断地冒出血沫子,身体有瞬间的动弹却在下一刻彻底无了声息。 刚刚抵达大堂的紫衣男子和玄色锦衣男子看着这一幕,二人瞳孔中都有着惊骇。 二人又是抬眸看着四楼双手还保持在半空的姜宋锦。 玄色锦衣男子声音刻意压低:“萧兄,姜宋锦这是魔怔了?” 萧亦紧握手中的扇柄,斜长的眸子微眯,刚刚他如果没有认错,找姜宋锦的是赵晚楼才对。 接着,大堂之中一阵高过一阵的议论声响起。 “这是,哪家的姑娘?怎么、这是怎么回事?” “姜大公子怎下如此的毒手?” “天呐,众目睽睽之下,竟也敢!难道姜家真的在这云阳城只手遮天了吗?” “可是赵知府的良婿,若这姑娘有来头还好,若这姑娘没有来头,那就白死了。” 正是议论纷纷之时,一位穿着婢女服侍的姑娘冲进了人群,看清那躺在血泊中女子的容颜时,惊叫一声。 “姑娘!”巧菊睁大瞳孔,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她才离开这一小会儿,怎么就! “呜呜呜,姑娘!快来人啊!叫大夫!叫大夫!”巧菊彻底慌了,她无法想象她回去后下场是什么。 这个时候,归云楼的掌柜终于回神,他怎会不认识被姜宋锦推下来的是谁? 接着,掌柜赶紧吩咐身边的小二哥:“快!快去通知赵大人!还有,还有请大夫!” 姜宋锦双手颤抖地收回,看着大堂中议论的声音,以及周围投来的目光,眸光冰冷,如果这一刻他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那他真的蠢到无药可救。 随即,姜宋锦在四处寻找赵晚楼的身影,他,他一定要把那个贱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赵晚楼!竟敢!竟敢明目张胆地算计他! “公子,这、这可如何是好?” 在姜宋锦想要找赵晚楼麻烦的时候,小厮的声音犹如一盆冷水把姜宋锦给浇得彻底清醒过来。 在众目睽睽下,是他姜宋锦推的赵怀月,这是不争的事实! “快!快去请父亲!”姜宋锦双眼中终于出现一丝慌乱。 他深知,赵循不会善罢甘休!若赵怀月真的有什么,姜家怕也会遭受很大的动荡,姜家虽没有把赵循放在眼里,但姜家却忌惮远在帝都的赵家。 二楼的人群中,素白锦衣的少女红唇带笑,眸光深然,她缓缓带上面具,转身借着人群走向大堂。 此时,赵循带着三两侍卫走进大堂中,赵晚楼眸光微变,立即躲在人后。 “赵大人来了!大人来了!”其中侍卫大声吼道。 众人见是知府大人,又是哗然一片。 “我就说那姑娘怎么眼熟,原来是赵大人的二姑娘。” “这、不是说前几日相传赵大姑娘不知检点被请了家法,后来二姑娘成了姜大公子的未婚妻?” “既是未婚妻为何还要下此毒手?” “怕是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简单。” 人群中你一言他一句的谈论着此事,也唏嘘着。 巧菊看着赵循走进,哭着道:“老爷,奴婢去给姑娘买些零嘴,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姑娘、姑娘就、就这样了。” 赵循眼中泛寒,蹲下就抱起赵怀月:“月儿?月儿?”伸手朝着赵怀月的鼻息探去。 下一刻,赵循猛地抱紧赵怀月,眼睛之中满是阴狠,他嘶吼道:“是谁干的!到底是谁!?” 大堂原本从哗然一片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这时,姜宋锦从人群中走出,脸色暗淡,多年来的沉着让他看上去并没有恐慌。 “赵伯父,是在下与怀月争吵下,不小心失了手。”姜宋锦说着衣袍一掀便跪地:“是我的错,赵伯父怎么惩罚都可以。” 众人见姜宋锦如此冷静地把这件事情说成失手,不由的唏嘘。 赵循双眼透着一丝猩红,他死死的盯着跪地的姜宋锦,然后抱起满身是血的赵怀月,冷声道:“你会为你的失手付出必要的代价!” 姜宋锦眼眸半敛,双手紧握成拳,不过才短短半刻钟的功夫,就入了赵晚楼的局,且还无挣扎的机会! “来人,姜宋锦故意杀人,关进大牢!连夜审问!”赵循冷冷的睨着姜宋锦,说道。 姜宋锦猛的抬眸,看着赵循的眼睛划过一丝不安,到嘴边的话却咽回肚中。 直到被赵循的人给架起,姜宋锦才发现不对劲,他喊道:“赵伯父!赵伯父!这其中有误会!” 就算如此,姜宋锦也不能大肆的挣扎,他有姜家的体面,他也相信赵循不能把他如何,他也祈祷着赵怀月无事,只要赵怀月无事,他也就会相安无事。 待大堂中姜宋锦被带走,众人恍惚。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归云楼的掌柜摸了摸额间的冷汗,见地面的血迹,连忙吩咐道:“快收拾掉,收拾掉!” 大堂中又迅速的恢复了如常,但每个人嘴里谈论的话题始终停留在赵家以及姜家上。 萧亦看着地面被小二哥擦去的血迹,眉梢紧皱,在赵循把赵怀月抱起的那一刹那,他才回想起刚刚找姜宋锦的女子和赵怀月的衣衫差不多。 正是萧亦收回目光之际,视线不经意的扫到那抹素衣背影正朝着归云楼的后门方向而去。 “李兄,先失陪下。”萧亦说完,便朝着刚刚那背影离开的方向走去。 还没有等李毓来得及反应,萧亦已走远。 赵晚楼脚步虽快,但步子却跨得极小,她一手掌着脸上的面具,红唇带着轻微的弧度,此番姜家之事若惊动了帝都中人,她就不相信那个人不前来云阳城。 归云楼的侧门在一条窄小的巷子中,平日中仅有采买的人经过,这条巷子昏暗且潮湿,在这冬日很少有人经过。 少女刚刚走入巷子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赵晚楼脚步放慢,昏暗的光线下,从少女的衣袖中脱落而出的利刃还泛着浅浅的寒光。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赵晚楼越发的靠着墙壁而走,那弱光之下的影子渐渐在巷子中重叠,正当赵晚楼感受到身后之人抬手朝她袭来时,她手中的匕首快速一转,身子一侧,抬手就朝着身后之人刺去! 只是在看清来人的模样时,赵晚楼拿着利刃的手也被人握住。 “晚楼,是我。” 【作者有话说】 每天九点准时更新哦。 第8章 钟氏的绝望 昏暗的光线下,少年的容颜有些模糊,赵晚楼骤然扩张的瞳孔渐渐恢复,看着眼前这张俊逸的脸,她挣扎开握住手腕的手。 “你来做什么?”赵晚楼的语气莫名的温和,仿佛刚刚那个动了杀心的并非她一般。 “你没事吧?”萧亦看着眼前的少女,抬手将少女脸上的面具取下,就算是光线不足,他也认得面具下的这张脸,喉结微动,又道:“我昨日刚回来,听闻你、出事,没事吧?” 赵晚楼拿回萧亦手中的面具,重新戴上,看了一眼俊逸的少年,轻笑:“没事。” 说完,转身便往巷子另一端热闹的街道走去。 萧亦跟了上去,唇角勾起一缕笑容,赵晚楼会与姜家那个废物老四有关系? 他怎么不信? 赵晚楼对于萧亦来说,算是特别的存在,从赵家刚抵达云阳城。 全城的世家都来拜访新上任的知府时,萧亦一眼便望到了新知府的嫡女,那时他们都还小。 他看着瘦得像只小猫的小姑娘清冷站在一边,就像局外人一般,看着她的父亲与继母以及兄弟姐妹说笑,那个时候萧亦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只是他还有舅舅的庇护。 而那个小姑娘却没有任何人的庇护。 也算是缘分吧,赵晚楼性子清冷,除了与赵循亲近外,并不喜结交友人。 但某次因为钟氏的儿子故意欺负赵晚楼被萧亦看到,萧亦还惩治了一番赵晚楼的弟弟,二人结识。 赵晚楼结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萧亦。 后来赵循与姜家走近,又把赵晚楼给许配给姜宋锦,萧亦还难过一阵子。 只是萧亦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赵晚楼会以‘不知廉耻’而与姜宋锦断了婚约,还扯上了姜家最没用的儿子。 “为了报复姜宋锦与你妹妹,亲自出马也太危险了。”萧亦跟在少女的身后,刻意压着声音说道。 赵晚楼唇角噙着笑意,对于身后跟着的这个少年,她有些难受,前世那个人制造的大火,烧死了她的幽兰和弄竹。 还有不顾一切都要去那片火海救她的萧亦。 “那么多眼睛亲眼看到是姜宋锦推的赵怀月,难道姜宋锦还能辩驳出另外的花样?”赵晚楼说着脚步也停下,看着眼前热闹的街道,侧身看着站定在她身边的少年:“萧亦,我的事你不要掺和,今日你也当没有看见我,以后你也远离我一些。” 萧亦剑眉紧皱,定定地看着少女的那双幽暗的眼睛:“好。” 赵晚楼嘴角含笑,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萧亦,便朝着拥挤的街道而去。 萧亦站定在原处,看着那抹身影渐渐涌入人群,无奈一笑。 他想,待他功成名就之时便能名正言顺的上门告诉她他的心意吧。 归云楼四楼最右边的雅间中。 身着暗紫锦衣的男人卓然立于窗户边,寒风灌进,吹起带有螭纹的衣角,面容轮廓线条分明,五官清俊又刚毅,眼神极之淡漠,毫无表情,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能让他有所动容。 整个人像是一块寒冰,森然,无情,与他对视会让人沁出一股寒意直透心肺。 “大人,可要让赵循前来拜访您?”身后身着黑衣的男子低声道。 许是这里不是帝都,男人姿态肆意了些,削薄的唇隐隐勾起一抹弧度,眉宇间尽显邪肆的匪气,斜长的双眸中映着十里长灯以及街道上的奢丽繁华。 他森然道:“不用。” 话落,他抬手,身后的男子便把手中的神似狼的面具双手呈到男人的手中:“大人,可要属下跟着?” 男人戴上面具后,眉眼微微一沉,说:“盯紧姜家。” 示意不要跟着。 “是。” —— 赵晚楼在风华街的一家小摊上找到幽兰和弄竹,见二人时不时的朝着周围张望,赵晚楼目光微惘,曾几何时,这幅画面是她做梦都想看到的。 她的幽兰和弄竹还在,她是自由身,她能选择别样的人生。 重来一次,她定会护着这两个丫头。 弄竹看到了人群中看着她们的白衣少女,立即起身,从小荷包里面摸出几个铜板放在桌上:“老板,收钱。” 幽兰见状,起身顺着弄竹的目光看到了赵晚楼,嘴角含笑:“姑娘来了。” 二人相继朝着赵晚楼跟去。 “姑娘,你去了哪里?这么久真是担心死奴婢了。”幽兰的语气透着担忧。 少女负手而立,红唇隐笑,她说:“你们也带上面具,在逛一下便回去。” “姑娘,你身上的伤口还疼吗?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弄竹担心赵晚楼身上的那些伤痕。 “无事,难得出来一趟,更何况今日一年才一次,今日不好好逛一逛,就要等到明年了。”赵晚楼到这个时候心情才彻底松懈下来,姜家对赵循的威胁,在今日过后,赵循会彻底爆发出来。 这般想着,少女唇畔勾起一抹冷笑,这世上哪有永远的朋友?在利益之下,谁都能是宿敌。 夜色彻底将云阳城紧紧包裹着,长街之上的灯火如此的耀眼。 步入长街中,带着诡异面具跳着强劲舞姿的男儿们似乎十分的卖力,赵晚楼的脚步很慢,她的注意却在街道两边的三四层的楼阁,这样的场景似乎相隔了几十年,她被困在那座院子整整十三年,她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 似回忆太久,待赵晚楼收回目光时,视线不经意地扫到对面身着暗紫华服的男人身上。 似乎,那个带着狼面具的男人也正在看着她? “我们回……”赵晚楼收回目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突然起来的变动给惊住。 嗖! 一支泛着寒光的利箭朝着那带着狼面具的男人直击而去,赵晚楼甚至能听到那支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那些带着诡异面具刚刚还跳着舞姿的男儿们纷纷从腰间抽出长剑,朝着那暗紫华服的男人袭击而去。 “姑娘姑娘!我们快离开!” 弄竹护在赵晚楼的面前,幽兰拉着少女朝着身后的酒楼而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街上的游人以及摊主纷纷惊惧尖叫着四处乱窜。 被人群的冲击之下,幽兰、弄竹与赵晚楼冲散。 “姑娘!姑娘!”幽兰惊喊着。 弄竹被人撞到旮旯处,吓得面无血色,完全不敢想象赵晚楼出什么事。 这时候,一道似鬼魅的身影手提钢刀从房顶之上飞身而下,一落地,提着钢刀见人就砍去,谁挡杀谁。 霎时,头颅横飞,手脚断掉,片刻间空气中就飘散着浓浓的血腥味。 赵晚楼看着这一幕,眉梢轻微的拧着,被人挤到角落之处,她的目光紧紧锁在那暗紫锦衣的男人身上,只一眼便寻找幽兰与弄竹的身影。 奈何人群的惊叫以及场面的混乱,赵晚楼只能硬着头皮朝着另一条街道而去。 厮杀声离赵晚楼越来越远,赵晚楼的心境也越来越沉寂,这么大的厮杀出现在云阳,必然会惊动赵循。 这般,少女红唇掀起一丝诡异的笑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最好的报复。 她这满身的伤痕,又怎能让姜宋锦与赵怀月如意? 她又怎能让蛇鼠两端的父亲安稳度日?扶摇直上? —— 府衙后宅之中。 钟氏看着侍女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从房中端处,面色煞白,双手紧紧的揪着锦帕,若细细看去,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双手在颤抖。 赵循眼中的戾杀之气若隐若现,负在后背的手紧握成拳,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大夫从房中出来。 钟氏上前颤意的问道:“李大夫,怎么样?月儿没事吧?” 李大夫率先看了一眼赵循,见赵循微微点头,李大夫叹了一口气,道:“夫人,姑娘的命算是保下了,只是,只是姑娘身子多处骨碎的严重,怕是以后都会在榻上度过。” 钟氏全身紧绷,她强忍着心中的怒,绝望中透着一线生机:“可,可有什么办法痊愈?” 李大夫为难的看着钟氏,然后摇头。 啊! 钟氏惊叫着,她猛的转身看向巧菊,重重的巴掌扇在巧菊的脸上。 巧菊的脑中嗡嗡作响,立即跪地,哭泣起来。 “我不是让你看着姑娘!为什么会出事!为什么!为什么月儿会出去!?” 此刻的巧菊如同经历着噩梦,压抑着恐惧,颤抖地说道:“傍晚、傍晚的时候,姑娘听闻大姑娘要出府去见姜公子,姑娘,姑娘怕大姑娘乱说……” 钟氏心口作痛的厉害,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地指着巧菊,哆嗦得厉声道:“赵、晚、楼!” 第9章 赵晚楼凭什么 阙庭院中静谧而又诡异。 钟氏身边的人看着除了游廊挂着的灯笼有着几丝光线外,厢房以及堂屋全是乌黑一片。 “我们浮曲阁现在闹翻了天,大姑娘倒好,还能安心的歇下。”翠丝厌恶地嘀咕着。 芸姑侧眸睨了一眼翠丝,翠丝立即垂着脑袋。 “去,看看大姑娘是不是已歇息,如若睡下,也得喊起身,去见一见老爷与夫人。”芸姑淡声道。 翠丝嘴角勾起一缕笑意:“是。” 芸姑的目光紧紧锁在眼前的院落,二姑娘的事,太过蹊跷,姜宋锦再傻,也不会在众人的眼皮下,推二姑娘才是。 正是翠丝要推开厢房之时,身后传来一道清幽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芸姑和翠丝猛地转身,看着昏暗光线下的白衣少女,有一瞬间竟觉得惊悚无比。 “大姑娘怎没有在房中?”芸姑回过神来后,脱口而出。 赵晚楼黑白分明的眼眸蒙上一层明暗不定的光影,吐出凌厉的话语:“芸姑这是在质问我吗?” “奴婢不敢。”芸姑立即说道:“只是二姑娘在外出了事,老爷与夫人让大姑娘过去一趟,奴婢见姑娘院落漆黑一片,以为姑娘早早歇息罢了。” 几丝寒风吹过,吹起灯笼下白衣少女耳边的青丝,少女静雅展现的淋漓尽致,她明明是在笑,却莫名地让人不寒而栗。 “出事?出了什么事?”赵晚楼嘴角一扬,柔和道。 芸姑竟不敢直视眼前的少女,只能低头说道:“姑娘去了便知晓。” 赵晚楼唇瓣轻扯,转身便往院门而去。 芸姑见状,便紧跟其后,虽然心中总觉得好似差点什么,但赵晚楼前往浮曲阁,什么都好说。 翠丝紧紧的跟在芸姑身边,低声道:“姑姑,我怎么觉得大、大姑娘瘆得慌?” 芸姑看了一眼前面走着的身影,压着声音呵斥:“少胡说八道。” 翠丝半眯着眼睛,她就是觉得大姑娘和以往不一样了,以往大姑娘冷冰冰但让人不害怕,现在大姑娘面容虽有笑意却让人心生寒栗。 约莫过半刻钟。 赵晚楼来到浮曲阁时,姜家也来了人。 而并没有赵循的身影。 芸姑走进花厅,恭敬道:“夫人,大姑娘来了。” 主位上坐着的钟氏姣好的面容却因着狰狞完全破坏了美感,她看着走进来的白衣少女,双眼猛地发狠。 少女身材娇小,只是那双清澈的双眸仿佛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坐在下首位的女人是姜宋锦的母亲,柳氏,她看着赵晚楼的眼神有着可惜,随即收回目光。 赵晚楼福身一礼后,站起身轻声道:“不知夫人有什么事?” 而钟氏的面容被少女轻飘飘的声音更加的狰狞,她声音沙哑,但也能听出浓浓的恨意:“月儿,是不是因为你才出的府?” “夫人在说什么?我有些听不懂。”赵晚楼淡然一笑,淡定的模样仿佛丝毫没有把钟氏放在眼中。 钟氏眸瞳骤然扩大,猛地把手边的茶盏挥向赵晚楼。 砰! 茶盏在少女的脚边破碎,杯中的茶水以及茶叶朝着四周溅起,也晕染了少女的裙角,那贴合在少女裙角的茶叶仿佛都是在惧怕花厅之中瞬间冷下来的气氛。 然,少女笔直的站着,脸色没有丝毫的怯意,只是清冷的眸中划过一丝阴暗。 “你少在这里装蒜!赵晚楼,本夫人警告你!我儿受的罪,你必须还回来!你明知月儿对姜宋锦的在意,你还放出风声说要去见姜宋锦!你安的是什么心!又好巧不巧地,怀月被姜宋锦给推下归云楼!你们是不是早就预谋好的!” 柳氏柳眉一动,这个时候她得尽可能地把事情往赵晚楼身上推,她拿着锦帕擦了擦嘴角。 轻声道:“夫人,我儿身边的小厮说了,是你们大姑娘率先去挑衅的宋锦,然后被二姑娘撞见,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言外之意就是都是因为赵晚楼而起,和姜家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般,钟氏眉间的戾气层层沁出,她命令:“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拖下去,打!狠狠地打!” 这个时候的钟氏才不想去管赵怀月到底经历了什么,她只知道,姜宋锦她不能对付,但赵晚楼她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心中的那口恶气,怎能沉寂不发? 最重要的是,凭什么她的女儿受那个罪,而赵晚楼却能如此的站在她的面前? 她赵晚楼凭什么? 所有的罪该赵晚楼去经历!而不是她的女儿! 都是因为赵晚楼! 所有都是因赵晚楼而起。 钟氏的话音落下,便从大门跑进来几位拿着棍棒的小厮,朝着赵晚楼而去。 下一秒,赵晚楼侧眸看着朝着她走来的小厮。 一身的肃然和距离感,还有那柔柔眼神中带着的凌厉,莫名地让小厮们心间一颤。 “我就站在这里,我也想看谁敢动我。” 少女的视线渐渐看向钟氏,深邃的黑眸闪出星星点点的暗芒,仿佛所有的力量都蕴于眸瞳之中,犹如一只渐渐露出爪牙的猛兽。 “也不知,夫人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是我放出消息让赵怀月出的府,当然,这也可能是夫人欲加之罪,只是夫人当真认为我好欺负?” “父亲判案还得求人证物证,夫人算什么?”赵晚楼的眉梢都是带着轻柔的笑意,犹如一个无害的孩子:“怎地十来年了,夫人不成气候的样子还如以往做妾室那些年呢。” 赵晚楼这是实打实的戳中钟氏的痛处。 钟氏并非赵循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只是后来因为赵晚楼的母亲逝世,赵循又因牵连被调职衢州云阳,钟氏才勉强被赵老夫人抬为赵循的夫人。 而赵循这些年来本就对钟氏有情,钟氏成了正妻也算是了了他的一张心事。 只是相隔这么多年,钟氏都快忘记她是怎样的出生了。 今日却被赵晚楼硬生生的提起,且还是在姜家主母的面前。 瞬间,钟氏心中的屈辱绕上心头,她发狠的走向赵晚楼。 而赵晚楼看着来势汹汹的钟氏,唇角轻勾。 钟氏当然没有错过赵晚楼那挑衅的笑意,胸腔中翻腾的是无尽的怒意与屈辱。 妾?讽刺又刺耳的称呼,她已好多年没有想起了。 赵晚楼看着走至眼前就抬手朝着她挥来的女人,双眸轻轻一动,带着浅笑,一手握住了钟氏朝着她打来的手臂。 钟氏瞳孔微微一缩,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赵晚楼会紧握她的手臂:“长辈训斥你竟敢反抗!?” 屋子中气氛怪异起来。 浮曲阁的侍女以及小厮都没有想到大姑娘竟敢反抗。 赵晚楼眼中划过一丝讥笑,轻柔道:“你算哪门子的长辈啊?若你是父亲堂堂正正八抬大轿娶进门的继室,我尚可认你是长辈,不过是老夫人为了父亲的名声时抬上来的,就连赵氏族谱中你都还是个妾。” 赵晚楼说完,猛地甩开钟氏的手。 而钟氏被赵晚楼的那番话,彻底崩溃。 “啊!你们这群饭桶,没看到这个贱人在忤逆本夫人吗?还不把她带下去,请家法!请家法!忤逆长辈,不孝的东西!请家法!” 第10章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然,周遭的那些小厮没有一个人上前,赵晚楼并不是庶女,而是赵家三房嫡女,前几日的事情老爷都原谅了大姑娘,他们肯定是不敢轻举妄动。 赵晚楼漠然的看着钟氏:“怎么,你是觉得此番还像父亲寿宴那次被你的女儿算计那般,任由你们欺压?” 这般,一直看戏的柳氏面色微变,眼神也有着闪躲。 钟氏深深的看着赵晚楼,大吼:“所以你这是报复吗?报复月儿和姜宋锦?” 赵晚楼噙着淡淡的笑意,清凉的眸子闪烁着寒意,她看向柳氏:“姜夫人,你说,我若有那个手段,还会被您儿子与赵怀月在父亲的寿宴上算计吗?” “你、”柳氏倒没有想到以往那个清清冷冷的赵晚楼是这般的伶牙俐齿。 赵晚楼轻笑着,目光又落在钟氏的身上:“莫名其妙被夫人这般训斥,今日我就不多做计较,若还有下次,夫人,我定会一封书信送回帝都,让祖母替我做主。” 钟氏气得毫无血色,她真的没有想到赵晚楼变成这样了!居然敢搬出那个老不死的威胁她。 “父亲尚可还能隐忍赵怀月做出出格的事情,若老夫人与大伯知晓,赵怀月还能安稳度日?” 赵晚楼的说话间笑意深沉,那种冷艳中透着的挑衅,犹如冰冷与炙热并存的地狱使者般。 “夫人云阳城呆久了,是不是忘本了。” “你、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钟氏当然知道赵晚楼话语中的意思,赵怀月有身孕的事情,除了赵循钟氏外,就是李大夫,这种未婚先孕的事情若被大房以及那个老不死的知道,怕赵怀月真的就,无路可活了。 赵晚楼看着钟氏的脸色,笑容明媚,看向柳氏,意有所指道:“此番姜家期盼的算是落空了。” 柳氏身子一僵,她深深地看着赵晚楼,微微张嘴却终究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果然赵晚楼是知道姜家打算的,她早就跟宋锦说了,赵晚楼比赵怀月聪慧,待赵晚楼嫁进姜家,可比赵怀月有用。 可姜宋锦却说,赵怀月好拿捏,赵晚楼是个危险。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赵晚楼端庄地站着,眉梢轻佻:“夫人收敛收敛性子,免得日后回帝都被老夫人重新教什么是规矩。” 钟氏看着走出大门的少女,嘶吼道:“你们都是死的吗!?抓住她!我要她不得好死!” 芸姑上前扶着钟氏,低声道:“夫人,稍安勿躁。” 钟氏猛地侧身,一巴掌打在芸姑的脸上。 啪的一声,房中再次安静下来。 “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以往恭敬娴熟都是装的!她这是报复,报复我们啊!”钟氏嘶吼着,这一刻,钟氏甚至忘了柳氏的存在。 芸姑捂着左脸,眸瞳好似闪烁着什么。 房中的无动于衷让钟氏有种无奈的感觉,芸姑还是上前对柳氏说道:“姜夫人,我家夫人因着二姑娘的事情情绪有些激动,就不送姜夫人了。” “翠丝,送姜夫人出去。”芸姑吩咐道。 “是。” 柳氏还想说什么却见钟氏那个样子,咬咬牙走了出去。 芸姑走至钟氏身边,说道:“夫人,姜家也并非善茬,老爷不会让二姑娘白受这个罪,奴婢时常提醒你,凡事不要显露在明面上,大姑娘再怎么说也是老爷的女儿,没有明确的证据,夫人还是不要冲动了。” 钟氏满脸泪痕,完全不顾以往的形象:“那我的月儿就这样了吗?我月儿就该受这些罪吗?巧菊不会说谎的!就是赵晚楼!就是她!要不然为什么还在禁足的月儿要出府?” 芸姑扶着钟氏,说道:“大姑娘总有犯错的时候,那时,夫人完全可以新仇旧恨一起算。” 钟氏好似抓到了什么一般,她激动的脸上露着诡异的笑意:“对,你说的对,那个小贱人不可能不会犯错!只要让她落在我的手中。” “我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夜色夹杂着刺骨的寒风,吹动着青石板小道上两边枯黄的杂草,少女的裙摆扫过之时,染上杂草上还未有滴落的血珠,空气中偶尔飘过一阵血腥味。 昏暗的光线下,素衣少女嗅着飘进鼻间的血腥味,柳眉微蹙。 她环视一圈周围,见没有异样后继续往前走,约莫要踏过月门处时,许是有两盏灯笼,目光不经意的扫到地面时,赵晚楼瞳孔微微一缩。 血! 她跟随着地面的血迹走过月门,心跳加快,她又想起了街道上的那场厮杀。 那么大的厮杀场面,想来赵循也是因为街上发生的事情出了府。 明明赵晚楼知晓继续查探会有危险,但是莫名的,赵晚楼的脚步没有停下,脑海中却盘旋着受伤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可是府衙。 直到,赵晚楼跟着血迹走到阙庭院前面的假山之处,她看着眼前的假山,想都没有想便转身。 只是待走了约莫五六步的样子,她的脚步停下。 又转身往假山后走去。 假山后背对着小道上的灯火,伸手不见五指,赵晚楼走进,就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 却在瞬间,赵晚楼被人抵至假山壁,喉咙之处也被利刃威胁着,利刃尖锐端几乎刺进她的肌肤中。 待赵晚楼反应过来时,一股肃冷锋芒的气势瞬间扑面而来。 “等、等。”赵晚楼强忍紧张,她颤颤道:“你,你的伤重吗?” 面前气势阴森冷酷的人似乎并不打算回应。 赵晚楼又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我信佛,我救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第11章 锦衣卫 怎知话音一落。 面前的人就重重的倒在赵晚楼的身上,随之而来的是匕首落地的声。 赵晚楼知晓这个人晕了过去。 许是匕首落地的声音惊动了从这里经过的人,外面响起一道惊恐声:“谁!谁在那里!” 赵晚楼一听是弄竹的声音,连忙喊道:“弄竹,是我,我在假山后面!” 幽兰与弄竹听到赵晚楼的声音,都从对方的脸色看到了激动。 待幽兰与弄竹提着灯笼来到假山后面的时候,看到一个身材颀长身着暗紫华服的男人直接面靠假山壁上,若不细细看去,差点没有看清男人靠在少女的身上。 幽兰见状,立即上前扒拉开暗紫华服的男人。 几乎是瞬间,男人重重地倒在了地面。 赵晚楼凭借着暗淡的光线,认出了倒在地面的男人,刚刚归云楼附近被刺杀带着狼面具的人。 “姑娘,你没事吧。”幽兰上前把赵晚楼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又道:“奴婢与弄竹在街上没有找到姑娘你,就想着姑娘应该回来了。” “我没事。”赵晚楼看着面具依旧在脸上的男人,微微弯下身子,她说:“弄竹,灯笼靠近一点。” 弄竹把灯笼靠近。 赵晚楼蹲下身,她看着男人暗紫华服上的图纹。 螭? 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螭纹图案,她在那个人的书房中看过这种图纹。 东越皇身边近身之人的衣袍上才能有这种图纹。 螭与蟒在东越象征着的身份不一般。 只有直接听命东越皇的锦衣卫才有资格身披这种图纹…… 赵晚楼深幽的瞳眸轻轻一动。 姜家前脚试探赵循走私盐,锦衣卫就出现在云阳? “姑娘,我们快回院子,今日外面不安全,这个人,奴婢去让小厮拖出去,待老爷回来处理。”幽兰连忙说道。 赵晚楼微微抬手,朝着男人带着面具伸去,前世在帝都时她被困赵府后宅,虽不识人,但事迹听的多。 东越皇有一军政搜集情报机构,北镇抚司,直接听命于皇帝。 亦是帝王掌控天下的工具。 北镇抚司在朝堂只手遮天。 她时常听那人说起东越的两大奸臣,北镇抚司,赢呈秀父子,因着手段狠辣,又权势赫赫,恣肆枉法。 专理诏狱,自行逮捕以及行刑,死于北镇抚司之下者不计其数。 赵晚楼取下男人的面具。 却在下一秒,面具从她的手中滑落,男人身上散发着骇人的气势,看着赵晚楼的眼睛散发着丝毫不隐藏的戾气。 赵晚楼没想到他会醒来,她脱口而出:“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四目相对,就算是重生归来,赵晚楼还是被眼前男人的眼神给震住。 甚至,她在感叹着造物者太眷顾眼前这个男人,俊美的脸上竟没有半点瑕疵,只是男人眼神太过冷厉,赵晚楼下意识的别开目光。 “替我找个地方,我亲自看。” 好在男人的声音还算温和。 赵晚楼闻言,刚要起身又瞬间蹲了回去,然后一手拉过男人的手揽着她的肩:“弄竹,来帮忙,我们把他带回院子。” 幽兰想要阻拦,却在看到男人的眼神时,吓得缩了缩脖子。 赵晚楼与弄竹很吃力地把男人带出了假山后。 有了微微的光线后,赵晚楼吩咐幽兰:“从这个院门之处有血迹,幽兰你想办法清理掉,不要让人发现了。” 幽兰听后连连点头后提着灯笼便往月门而去。 本来相隔阙庭院不远,赵晚楼与弄竹却吃力地用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进入院中。 “姑娘,就在耳房吧,一个男人去你的闺房总不好。”弄竹说道。 “好。” 待进入耳房后,因着是堆着杂物的地方,有些乱。 弄竹松开男人便去收拾小榻上的东西,这般男人整个身子就靠在赵晚楼的身上,奈何变故太快,赵晚楼的力量有限没能稳住男人。 便出现了两个人跌倒在地的画面,赵晚楼猛吸一口气,好痛。 “姑娘,你没事吧。”弄竹赶紧扶起赵晚楼。 赵晚楼看了一眼地面眼眸半眯已丝毫没有力气的男人,说道:“没事,你去把灯掌上。” 房中有了灯光后,主仆二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男人扶到小榻上。 这时,男人虚弱的说道:“剪刀,白酒,匕首。” 虽话语虚弱,但丝毫能听出语气中的命令。 弄竹看了一眼赵晚楼,赵晚楼微微点头。 耳房中安静下来,寒风吹动窗户发出轻微的声音,让原本安静的房中有了一丝诡异的感觉。 赵晚楼看着男人又闭上了眼睛,蹙起柳眉。 “姑娘,拿来了。” 赵晚楼接过,走到小榻前,在看到男人左手掌处那已经晕染在小榻上的鲜血时,心里为之一颤。 她拿起剪刀朝着男人的左臂而去的时候,男人又睁开了眼眸。 “你出去,我自己来。”料峭的寒意让男人的声线都带着颤抖。 赵晚楼抿着红唇,她忽视了男人骇人的目光,说道:“我帮你吧。” 赢夙眉眼淡然,尽管此刻他面色苍白,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让人退避三舍,只是他没想到这少女会如此执着。 “是这里受伤了吧。”赵晚楼弯着腰身,认真的拿着剪刀小心翼翼的剪开布料,血腥味充斥在她的鼻息间,渐渐她蹙起眉梢,布料黏糊的几乎能拧的出血水,她又想到了小道上的那些血迹。 渐渐的,布料被剪开,少女说道:“弄竹,把灯靠近一点。” 弄竹拿着烛台靠近赵晚楼的手边。 待赵晚楼看清伤口的时候,猛吸一口凉气,血肉模糊,肉眼可见的地方见不到一丝的好肌肤。 “你在看的话,我这支胳膊就废了。” 森然的语气让赵晚楼回神,她侧眸看了一眼额间全是密密麻麻细汗的男人,说道:“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你的伤势这么严重。” “把这条胳膊的布料全部剪开。”赢夙冷声道。 闻言,赵晚楼快速的剪掉胳膊的布料,露出整只胳膊后,那手臂内侧有着犹如茶盏大小的地方已血肉模糊,若细细看去,能清晰的看到鲜红的血在不断的往外冒。 “匕首给我。”男人抬手,命令道。 正是这时,外面响起幽兰的声音:“姑娘,芸姑来了。” 第12章 那不能够 赵晚楼深邃的眼睛轻轻一动,看了一眼正拿着匕首要刺向自己伤口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剪刀。 “姑娘,怎么办?”弄竹惊慌道,若让人知道姑娘院子藏着男人,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话来。 赵晚楼这才低头看了一眼衣衫染了好几块血迹。 正是赵晚楼担心之际,幽兰走进,看了一眼小榻上的男人后,走进低声道:“奴婢让芸姑去花厅等候,姑娘你去换一身衣裳。” 少女侧眸看了一眼弄竹,说道:“好生照顾他。” 弄竹点头。 在赵晚楼离开房间的那一刹那,她清晰地听到男人吃痛轻嘶的声音,不由蹙眉,难道他是拿着匕首割掉了那块血肉模糊的肉? 赵晚楼换了衣衫后来到花厅中就看到矗立在屋中央的芸姑,这才多久,又找上门来? “大姑娘。”芸姑看着赵晚楼走进,福身一礼。 赵晚楼眸光淡淡,落坐之时,调侃道:“芸姑跑阙庭院这么勤,不知道的还以为芸姑是我阙庭院的人呢。” “姑娘说笑了。”芸姑会心一笑:“奴婢是受老爷之命,请姑娘过去一趟。” “父亲回来了啊。”赵晚楼一副明了的神情,捂嘴轻笑:“那看来夫人是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父亲。” 芸姑眼眸半敛,说道:“姑娘,请吧。” 赵晚楼起身,淡淡地看了一眼芸姑,似想起了什么,她走至芸姑身边,低语:“芸姑在钟氏身边十来年了吧。” 闻言,芸姑抬眸对视上少女柔和的目光,却莫名的心尖颤了颤,她回道:“是的,已有十一年。” 赵晚楼嘴角一勾,只是深深地看了两眼芸姑后,转身朝着花厅外走去。 这时正看着紧张的幽兰走向赵晚楼,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在看到芸姑的时候把话都咽回了肚中。 赵晚楼见状,侧眸看着芸姑,轻笑道:“芸姑,我与幽兰说两句话,你在院外等等可行?” 芸姑福身后,目光在幽兰脸上停留片刻,这时她才想起,刚才来找大姑娘的时候,并没有幽兰和弄竹。 “那姑娘尽快。” 待芸姑走出院落后,幽兰上前紧张地说道:“姑娘,刚刚那人把溃烂伤口割掉,现在血止不住,可怎办?” 赵晚楼眉间一皱,紧接着说道:“去把我那几日用的止血的,给他先用上,过了今夜,明日找个机会把他送走。” “是。”幽兰说着就往赵晚楼的闺房走去。 赵晚楼眸光微沉,右手习惯性地转动着左手腕上的白玉镯,接着朝着院外走去。 在赵晚楼抵达浮曲阁的时候,正听到钟氏的抽泣声。 “老爷,这些年来妾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大姑娘始终觉得我不是你的妻,尚对我这个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老爷还指望大姑娘对怀月有怜悯之心?” “怀月虽任性,但也知道你说的话要铭记于心,如果不是大姑娘故意说要去见姜宋锦,怀月怎会出府?” “今日的事情都是大姑娘事先算计好的,不过一个男人罢了,大姑娘竟狠心到想要自己妹妹的命,况且怀月的肚中还有一条人命,赵晚楼好歹毒的心!” “她这是要怀月一尸两命,老爷!赵晚楼是你的女儿,怀月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赵晚楼就跟她的母亲一样心狠手辣,她开始报复了!当年她母亲……” 随着赵晚楼的走进,房中的声音戛然而止,钟氏看向走进来的少女,眼中一闪而过阴森的情绪。 “父亲。”赵晚楼上前喊道。 赵循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闪过复杂,这个从来就没有让他操心的女儿转眼就这么大了。 赵晚楼眼眸划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女儿没有打扰到父亲与夫人的谈话吧。” 赵循眉间沁着一层戾气,说道:“晚楼,你妹妹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闻言,赵晚楼深知赵循是去见了姜宋锦。 至于姜宋锦与赵循说了什么,赵晚楼眉梢带笑,反问道:“父亲觉得怀月的事情与女儿有关系吗?” 赵循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冷声道:“那是你的妹妹!你怎能如此伤害她!不过一个男人罢了,被抢去便抢去,难道你还怕父亲偏向你妹妹而怠慢你?” 赵晚楼神色一凛,收起嘴角那抹浅淡的弧度,说道:“父亲真的没有偏向?” 赵循愣了下,深深地盯着这个女儿,竟生出陌生的感觉。 就连擦着眼角的钟氏也看向赵晚楼。 “赵怀月不知廉耻勾搭姜宋锦在先,算计我在后,甚至为了一个男人不念手足,不顾家族名声,父亲尚能为了赵怀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为何独独女儿没有做过的事情却被父亲请了家法?” 赵循瞳孔睁大,厉声呵斥:“放肆!你这是在质问你的父亲!” “爹。”赵晚楼嘴角微扬:“你待我如何,我们都心知肚明,至于怀月的事情,只能说,与女儿无关。” 钟氏低吼:“你敢说与你无关?” 赵循眉梢阴森,想到姜家随着赵怀月的事情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也算是找回了些脸面,语气便平和了许多:“姜宋锦说是你挑衅在先,后面怀月去寻他,因此怀月才动怒……” “父亲,是你在睁眼说瞎话还是姜宋锦?”赵晚楼明明笑盈盈地打断了赵循的话,她漫不经心的继续说着:“就算姜宋锦说的是真的,又能说明什么?是女儿推的赵怀月?还是父亲觉得女儿与姜宋锦早有预谋,就是为了暗害赵怀月?” “父亲身为云阳知府,怎的,每每在面对女儿的事情上,就觉得女儿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赵晚楼笑眯眯的调侃着,赵循心口却莫名的发紧,这件事疑点的确很多,虽姜宋锦那般说,赵循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可能把赵晚楼推出去。 更何况,姜宋锦那方所说的任何证据,在公堂之上没有任何的作用。 “我和你母亲决定让你去莲钟寺住一段时间,驱驱你的身上的戾气。”赵循最后淡漠地说道:“家和万事兴,像你这般算计手足的人,留在府中也是个祸害。” 赵晚楼红唇扬起,黑白分明的双眸带着星星点点的暗芒,她说:“那不能够。” 第13章 吓得不轻 房中的气氛低到了极点,侍女们眼观鼻鼻关心,饶谁都没有想到大姑娘能直接拂了老爷的面子。 钟氏亦是,待她回神过后,直接哭出了声。 “老爷,你看看,你看看,大姑娘现在连你的话都不听,更何况我这个继母,做了那般歹毒的事情,丝毫没有反省,反而出口忤逆长辈。” 赵晚楼端庄地坐在太师椅上,听着钟氏的话语,嘴角噙着讥笑:“我若去了,不就证明了赵怀月的事情是我做的了吗?” 赵循闻言后,眉梢挑得老高,他对这个女儿心情很复杂,想着有朝一日总有用处。 当然,此番姜家如果不是赵怀月横插一脚,赵晚楼定会是他手中安插在姜家的一颗好棋子。 赵循的想法很谨慎,毕竟后宅不能闹过太多的事情,会影响他的仕途。 赵晚楼与钟氏相比,当然是钟氏重要一些,但赵循也不会就此放弃赵晚楼这颗棋子。 而钟氏见赵循沉默,心中的怒火更甚,她再次更咽:“老爷,你要为月儿做主啊,老爷。” “够了!”赵循大声呵斥。 钟氏的抽泣声也戛然而止。 “你这是不去?”赵循字眼明了的说道。 赵晚楼眼眸半敛,隐着瞳孔中的情绪,她低声道:“起码父亲得给女儿一个离开云阳的理由。” 言外之意,赵怀月的事情,这个理由不能让赵晚楼离开云阳。 砰! 赵循一怒之下把小桌上的茶盏摔在地面,他深深地看着风轻云淡的少女,正要大声呵斥的时候,从外面跑进来一个侍卫。 “大人,帝都北镇抚司来人了。”侍卫的额头有着密密麻麻的细汗,他眼中还闪烁着惊恐。 果然,赵循蹭的一下站起身,面容上有瞬间的泛白,他说:“在何处?” “在前厅。” 赵循想都没想便拂袖离开。 待堂屋中剩下钟氏与赵晚楼的时候,气氛莫名怪异。 赵晚楼在听到北镇抚司的时候神色一动,便欲起身离开,就被钟氏的声音让她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赵晚楼,你若识趣就离开云阳,别逼我对你动手。” 赵晚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她这才把目光放在钟氏的身上,她从来就没有把这个女人放在眼中,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 “夫人应该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钟氏神色一凛,生冷道:“你什么意思?” 赵晚楼轻笑一声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主位上满是狰狞的钟氏,笑盈盈地说道:“别逼我,逼急了,指不定我会做出什么同归于尽的事情来。” “你!”钟氏猛地站起身,她眼睁睁地看着那披着狐裘大衣的少女走出去,随即惊叫着:“赵晚楼!你竟敢威胁本夫人!” 芸姑微微叹息,上前安抚道:“夫人,奴婢与你说了,对付大姑娘不要操之过急,你看现在,是不是适得其反了?” 钟氏等着瞳孔,她看着芸姑,几乎疯魔了。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那个小贱人自来就不会出错,经过老爷寿宴上的事情后,她肯定会加倍小心让我们抓不到错处,如果不好好抓住这次机会,那得等什么时候,才能惩治她?” 芸姑闻言,皱起眉头,她继续安抚道:“夫人,奴婢知道你这些年来不容易,二哥儿与三姐儿在帝都陪伴老夫人,你身边只有二姑娘相伴,奴婢知道你心疼二姑娘,可就如大姑娘所言,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二姑娘的事情是大姑娘所做,今夜归云楼的那些人可是都看到是姜宋锦把二姑娘推下楼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芸姑见钟氏没有刚刚那么激动,继续说道:“怕就是怕大姑娘知晓二姑娘有孕的事情。” 果然,钟氏瞳孔猛地一缩,耳边又传来赵晚楼刚刚所说的话‘同归于尽’ 若把赵晚楼逼急,赵晚楼不顾赵家的名声把怀月与姜宋锦的事情宣扬出去,那…… “二姑娘的仇要报,可夫人也要想想三姑娘和二哥儿啊。” 芸姑的一番话算是说进了钟氏的心窝中,她沉了沉气,重新坐回位置,说道:“是我过激了。” 见状,芸姑微微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大姑娘总归孤身一人,如今又及笄,婚事还不是夫人你说了算?想要报复一个人,难道就得明目张胆的报复?有时候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好的报复。” 钟氏嘴角渐渐扯出淡淡的笑容,她看了一眼芸姑,示意继续说下去。 芸姑微颔首:“与其和大姑娘针锋相对,不如让大姑娘自毁前程,也省得夫人你亲自动手。” “那该如何做?”钟氏做妾因着主母并不是刻薄的,也没有经历过后宅的腌臜,后来连为赵循生下三个子女,又因深得赵循的心,便从来没有受过什么磨难,甚至来到云阳过后,赵循也是一心一意对钟氏。 钟氏以为记恨的那就是赵晚楼,那个女人的女儿。 只是这些年赵循对赵晚楼的冷淡,钟氏也没有想要对付赵晚楼。 自从赵怀月对姜宋锦上心过后,钟氏才觉得当年留下赵晚楼是个错误。 直到赵怀月出事,钟氏从来没有这般后悔,把赵晚楼留下来,当年她就该下狠手把赵晚楼送走! “夫人稍安勿躁,目前老爷是不会就这么放过大姑娘,夫人暂且看看老爷对大姑娘的态度。”芸姑淡声说道。 钟氏紧紧捏着锦帕,想到赵怀月至今都昏迷不醒眼泪就夺眶而出,发狠道:“我月儿所受的苦,我一定会让赵晚楼千倍万倍地还回来。” 芸姑站在钟氏的身边,想到赵晚楼的变化,芸姑的眼中竟闪过几丝狠厉。 …… 回到阙庭院的赵晚楼便吩咐幽兰守着院子,任何人不得入内,好在阙庭院平日中除了扫庭院的粗使婆子外,便没有格外的侍女。 夜深后,幽兰要去一进门守着。 走进耳房中,血腥味让赵晚楼蹙眉,她看着轻闭眼眸的男人半坐在小榻上,手臂缠着厚厚的纱布,几缕青丝飘在男人的脸颊边,说来也奇怪,明明该是很狼狈的画面,因着是这个男人,却硬生生地让赵晚楼觉得血腥中透着优雅高贵的气息。 “姑娘,你总算回来了。” 一看弄竹满脸的汗珠赵晚楼就知道弄竹被吓得不轻。 第14章 千户大人 弄竹走上前,连连说道:“姑娘,这个人把肉生生地割掉,奴婢,奴婢……” 许是刚刚的画面太过血腥,弄竹吓得说不出话来。 赵晚楼抬手抚摸着弄竹贴在脸颊上的秀发,说道:“没事,都过去了,你先下去休息,这里我守着。” 弄竹张了张嘴后,但看着赵晚楼丝毫没有变化的脸时,莫名地被安抚到。 “姑娘……” “下去歇下吧。”赵晚楼柔声道。 “是。” 赵晚楼走近小塌,她的目光落在男人左臂上,那用纱布缠绕的地方依稀能看到血迹,目光顺势往下,男人沾满血迹的手掌静静躺在小塌上,手指修长,指关节分明,血管突出,看起来苍劲有力。 赵晚楼看了一眼一旁铜盆,盆中满是血水,她挽起衣袖,拧干盆中的锦帕,她走至男人跟前,擦去男人脸上的汗珠。 却在下一刻,男人睁开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赵晚楼的动作微僵,却硬着头皮继续擦着男人的脸颊,唇瓣带笑:“能硬生生割掉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你应该没什么大碍,如果身子还行的话,明日就离开吧。” 男人的目光扫过少女故作镇定的脸颊,许是受伤的缘故,声音透着沙哑:“你怕受连累。” 赵晚楼收回手,并没有看向男人,僵硬地笑着:“云阳这个地方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各大氏族盘根错杂,势力更是能牵连到帝都后宫,看公子气度不凡,身份定然不简单,如今在云阳出事,云阳免不了陷入恐慌之中,小女子无依无靠,当然是怕受连累了。” 赢夙闻言,眉眼淡然,脸上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意。 那笑意落在赵晚楼的眼中却是为之一颤,然后立即收回目光。 有些人,气势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是与生俱来的,而非权力扩张而来。 此刻就算这个男人受伤虚弱,但依旧有着不敢轻视之意的气势。 “那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赢夙云淡风轻地反问着。 赵晚楼猜测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讪讪一笑:“举手之劳,公子不必这般客气。” 赢夙睨了一眼眼前的少女后,便垂下眼,他刚来云阳那些人就迫不及待,看来是北镇抚司安静太久了,久到很多人忘了他北镇抚司是做什么的。 “明日我会安排你的衣物,然后让人送你出府。”赵晚楼又道。 “这里可是云阳知府?”赢夙淡声道。 赵晚楼感觉到男人身上没有那种让人战栗的寒意后,整个人也放松了下来,说道:“对,这里是云阳知府,你应该是看准了这里是知府才入府的?” 房中有片刻的安静,赵晚楼又不敢直直地看着那个男人,只能别开目光,也不知道今夜出手相救会不会改变她什么。 赢夙慵懒的倚着,看出了少女的紧张,随即半闭眼睛,懒懒地说道:“的确是知道这里是云阳知府府邸才入府的。” 赵晚楼更加确定这个男人的身份,然后起身走向铜盆处,说道:“我去打盆热水来,你稍等。” 赢夙的目光紧锁在少女的身上,随着赵晚楼走出房间,云阳城激涌的暗流也缓缓开始。 开始了一段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意外。 …… 府衙前厅。 赵循赶来的时候,随着料峭的寒意身体也随之泛起阵阵的寒意,北镇抚司,这个直接听命于皇上的存在出现在云阳? 赵循竟丝毫风声都没有听到,但赵循也隐隐能猜到北镇抚司出现在云阳是为了什么。 可!消息是不是传得太快? 是奔着姜家来的?还是…… 走进厅中,赵循就见到一袭黑色锦衣的男子矗立在厅中央。 许是听到脚步声,男子转身看向走进来的赵循,随即举起手中的令牌,森然道:“赵大人,归云楼附近出现刺客随处杀人一事,官府却没有一人出现,朝廷养你们这些官员当真只是搜刮民脂民膏的?” 赵循在看着几乎举到他脑门上的令牌时就心神一颤,在听到刚刚发生的街头杀人事件,一阵恐慌绕上赵循的心头。 “大人误会,下官去了现场,已经让人处理了,也在彻查之中。”赵循冷汗连连,他因着赵怀月的事情对街上杀人的事情并没有放在心上。 “云阳当真是卧虎藏龙之地,千户大人刚刚抵达云阳就遭暗杀。” 赵循在听到千户大人的时候,瞳孔微缩,什么事情让千户大人都前来云阳? “赵大人。” 赵循身子一颤,看向黑衣男子,好在脑海中还有一丝理智,他说:“千户大人可有受伤?住在何处?下官立即前往探望。” 大厅中安静下来,赵循冷汗连连,心中又在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嫁入姜家,并且此时他还与姜家的关系很不融洽。 “千户大人失踪了。” 赵循猛的抬头看向黑衣男子,脸色瞬间苍白,北镇抚司的千户在他的管辖中遭刺杀,还失踪?这,这不是要他命吗? 楠山冷然地睨着赵循:“在下希望赵大人竭尽全力去寻千户大人,不希望赵大人大肆宣扬,毕竟,此番千户前往衢州,知道的人很少。” 赵循连连点头:“是是是,下官定不会惊动任何人。” “就不打扰赵大人了。”楠山睨了一眼满脸汗珠的赵循,走出前厅。 赵循僵硬地转身,直到耳边那沉重的脚步声消失过后,赵循好似才回过神来,他才不相信北镇抚司的人寻不到那个千户的下落,无非就是前来警告他罢了。 自从皇上登基后,北镇抚司就低调起来,就连朝堂上也嫌少出现北镇抚司的身影,但赵循经历了两朝,北镇抚司的名声几乎刻进了他的骨血之中。 这千户大人应该就是赢呈秀的嫡子,赢夙。 听闻比他爹当年还要狠辣三分,又与当今圣上是过命的交情,若这厮真的在云阳出事,怕是整个赵家都要受连累。 “来人!快来人!”赵循大声道:“召集所有捕快,彻夜搜查今夜在归云楼附近的杀手!封锁城门。” “只进不出!” 虽不知千户下落,但样子还是要做全。 第15章 你怕我? 一夜之间,云阳城被封锁,姜家嫡子入狱,不少人感觉到了惊涛骇浪般的风雨会在云阳城徐徐展开。 至于涛浪卷绕多少人,谁也不知道。 姜家家主,姜明渊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是过了一夜,他再想见姜宋锦时却被拦下。 就连要见赵循也被拒之门外。 这不由得让姜明渊质疑赵循的举动。 按道理,只要没有闹出人命,赵循不会这般记恨姜家才对。 更何况,据姜明渊了解,昨日在归云楼发生的事情,还牵扯进了赵晚楼。 赵循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如此忽视姜家! “老爷,可要回府?” 姜明渊看了一眼府衙上的牌匾,也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照他对赵循的了解,赵循应该不至于这般绝。 于是姜明渊晦暗不明地说了一句:“午时再来一趟。” “是。” 府衙内的小厮见姜家人离开,转身就是去向赵循禀报。 不管姜家如何着急,赵循如何担忧,钟氏的打算,好似都没有牵连进阙庭院。 一大早幽兰让粗使婆子打扫院落后,便守着内院,除了弄竹进出外,没有任何人进入内院。 弄竹天还未亮便从侧门出府去买了男子换洗的衣裳,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还特意前往西市,回来之时也生怕被发现,躲躲藏藏也总算是回来。 “姑娘,怕是这个时候送走不容易,整个府衙都被人盯着。”弄竹看了一眼优雅吃着茶的少女,小声说道。 赵晚楼嘴角带着一丝柔意,想到昨夜赵循的恐慌,加上今日的戒备森严,赵循也知道不见了一个让他都害怕的人物了。 “那就先让他留下。”赵晚楼目光轻柔,笑了笑:“反正这阙庭院人少,这个时候也没人前来挑事。” “是。” 弄竹多看了一眼小塌上的少女,救人应该是有怜悯之心? 但她没有从自家姑娘的举动中看出怜悯,反而是种刻意的好心。 姑娘识得那个男人? 这般想着,弄竹立即否决,姑娘从来云阳城这么多年,跟男子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怎么会识得那么危险的人物? “给耳房中分些炭火,可别让他伤势未好还染上风寒。”赵晚楼放下茶盏,吩咐道。 “是。”弄竹说着便转身走出里屋。 赵晚楼唇角挂着的笑意渐渐泯灭掉,她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狐裘,这种鼻息间透着淡淡的炭火味让少女盈盈起身,朝着窗户边走去。 推开窗户的那一刹那,寒风袭来之时,少女柳眉微拧起。 在帝都,能与内阁首辅赵家抗衡的,好像只有北镇抚司,虽然她对昨夜相救的那个男人身份不是很明确,但她确定的是,那个男人是北镇抚司之人。 “姑娘。”弄竹突然走进来,眼中有着慌张:“他应该是染上风寒了。” 赵晚楼回头,本就皱起的柳眉这般皱得更高,接着走出里屋。 来到耳房,还是能嗅到一丝血腥味,除了堆着的杂物外,床榻上的棉被都换过,但赵晚楼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依旧没有躲过伤势过后的风寒。 许是身体虚弱的关系,风寒也会趁虚而入。 赵晚楼上前探了探男人的额头,瞬间就收回:“这个时候请大夫定会被父亲知道。” 弄竹连点头。 赵晚楼的眸中闪过焦虑:“怎样才能降温?在没有药物的驱使下,怎么才能让发烧的身体稳定下来?” “奴婢小时见姥姥给家中小弟用温水擦身体,不断地擦拭……就降温了。”弄竹越说声音越小,怎么说那也是个男人,还擦拭身体…… “去打温水来。”赵晚楼可不想这个人在她这里出事。 “是。” 没过多久,弄竹端着温水以及帕子走进来。 赵晚楼接过,又吩咐道:“去把我房中的炭火全部弄进这房中,风寒风寒,总归是进了寒气,房中暖和一点,应该会好快一些。” “姑娘。”弄竹眼睛一缩:“你,这是要……” 说话间,赵晚楼已经开始掀开被子,正小心翼翼地解开男人的衣襟之处。 “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弄竹上前阻拦道:“奴婢来就行了。” 赵晚楼抬眸看向弄竹,扯着淡笑:“没事,我来就行。” 想要借助北镇抚司去对付那个人,总得做点什么吧。 弄竹看着少女那双清澈的眼睛,咬咬牙便转身,反正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再说了,那个男人还在昏迷中,怕什么? 赵晚楼解开衣襟后,结实的胸膛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的肌肤时,赵晚楼愣了下,那狰狞且扭曲的疤痕似乎已经融入了男人的骨血之中。 只是瞬间的怔愣,赵晚楼拿起锦帕开始从男人额头,太阳穴、以及脖颈,到胳肢窝,胸膛擦拭。 反反复复的动作不知做了多少遍。 直到房中的气温慢慢上升,温水也连续换了好几盆。 从辰时到未时初,男人的体温平衡下来。 “应该是缓和过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继续发烧。”赵晚楼突然觉得身上的狐裘挺碍事,解开后,放在床榻上,她看了一眼候在一边的弄竹:“让大厨房熬点瘦肉粥,就说我吃。” “是,姑娘。”弄竹满脑子的疑惑,她家姑娘何时变得这么心慈了? 赵晚楼看着弄竹走出房中,吐出一口浊气,她何时这般照顾过人? 不过她更知道的是,想要从一个人身上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必须得付出点什么。 如果因着这个恩情让她以后在帝都之路好走一些,那她会觉得这个是老天给她的一个机会。 就如同,重来一次。 赵晚楼的目光落在男人左臂上的伤口位置,她微微弯着身子,她没有忘记昨夜地面那血肉模糊的东西。 “应该是怕毒蔓延全身才割掉的吧。”少女喃喃自语,想必发烧也是因为伤口染上毒素的原因。 “既然知道是为什么,为何不请大夫?” 赵晚楼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身子一颤,她猛地看向男人。 赢夙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尽管他虚弱无比,却丝毫不遮掩他骨子里透着的狂霸之势,仿佛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帝王一般。 “你怕我?” 第16章 赵循的无情 赵晚楼算是第一次在青天白日下看这个男人交谈,尽管在昨夜冲击下,她依稀震撼这个男人的容颜。 从重生后,向来处变不惊的招牌笑容也渐渐沉郁下来。 “你很可怕吗?”赵晚楼复杂地看着眼前虚弱的男人,低声说道。 赢夙淡淡看着故作镇定的少女,轻笑:“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客气。”赵晚楼再次抬头,脸上依旧笑若春风。 “我这般虚弱,今日应该是走不了了,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赢夙尽量克制以往的匪气和血腥之感,他知道,眼前这姑娘怕是刚及笄,这种闺中小姑娘能救治他一个大男人,不知道有多善良才能下如此决心。 赵晚楼闻言,眼中染了几分天真,她似老友般的与眼前的男人说道:“昨夜听闻府上来了人,好似帝都而来的,我父亲听闻后,惶恐万分,今日就把府邸围得严严实实,还封了城,所以才没有给你寻大夫,不过现在只要你不再次发烧,伤口勤换药,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你是云阳知府赵循的女儿?”赢夙很少关注赵家,此番前来衢州云阳也是因为圣上再三交代暗中处理,不然他会如此憋屈被人放暗箭? 少女轻嗯一声算是回应,她并不想与这个人相谈过多,只要这个人记住他欠她一个恩情罢了。 “今早我让婢女给你买了两身衣裳,你换一换?” 赢夙看着娇娇小小的人儿走向另一边的案几旁,皱起剑眉。 赵晚楼拿着衣衫放置床榻上,说道:“待你用膳过后,便换下。” 说来就来,弄竹端着托盘走进来,她看了一眼站在床榻边的赵晚楼,微微松了一口气:“姑娘,你去休息吧,这里奴婢来照顾。” 赵晚楼眼角一挑:“无妨,待这位公子用了膳,我再去……” “你在这里等着,奴婢去禀报姑娘便是,哪有你这样直接进入姑娘内院的?” 外面幽兰的声音打断赵晚楼的话。 赵晚楼与弄竹相视一眼,随即赵晚楼走出耳房,弄竹对床榻上的男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赵循身边的赵京看着赵晚楼从耳房中出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不过到底是赵循的嫡女,赵京拱手说道:“大姑娘,大人请你过去一趟。” 赵晚楼淡然一笑,柔声道:“父亲可有说是什么事情?” 赵京看着这么温柔的赵晚楼,眉间突了突,说道:“大姑娘去了便知。” 赵晚楼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也没有看赵京一眼,却对幽兰说道:“若下次父亲身边的侍卫或者小厮这般无规矩地闯进我的院子中,直接打出去,若敢对你无礼,我也不介意去问问父亲教导的什么侍卫和小厮,竟教出些不知规矩的东西。” “大姑娘慎言!”赵京急了眼,他的确有些看不上大姑娘,但身份悬殊,他也不能做得那么明显。 赵晚楼莞尔一笑,侧眸看了一眼弄竹,弄竹会意地点头。 接着,赵晚楼带着幽兰朝着阙庭院的外院走去。 赵京立即跟上,刚走两步却往耳房看了一眼,然后皱起浓眉走出内院。 …… 在姜家再一次上门的时候,赵循终究不能无动于衷,他一边忌讳着千户大人,一边又怕把姜家得罪了干净,他也知道姜宋锦这件事要及时解决。 解决了,他才好处理更重要的事情。 姜明渊看着主位上淡然自若的赵循,他泛起一丝笑意:“赵兄,怀月没事了吧。” 赵循冷笑两声,讽刺道:“姜老爷应该是不知,本大人的女儿日后都不可能站起身来了。” 这番话,赵循故意说之,既然想姜宋锦逃过牢狱之灾,那么姜家就必定要付出什么东西。 “大人放心,犬子与怀月的婚事依旧算数,此番犬子糊涂做出这般混账的事情来,在下定会教训一二,也会待怀月如亲生女儿一般。” 姜明渊也算是明事理,但是若让自己出色的儿子娶一个废人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今日,姜明渊亲自前来,是一定要把姜宋锦带回姜家。 赵循是何许人?他会相信姜明渊的话? 于是,赵循笑了笑,说道:“姜老爷,都是老狐狸,就不用说这些无用的话,姜宋锦能当着众人的面那般对待本大人的女儿,就不会善待她。” “赵大人。”姜明渊的沉声喊道:“在下自认从未有得罪过赵大人,至于我儿与大人女儿的事情,在下无需多言,大人也应该知晓其中的缘由。” “在下满意的一直是府上大姑娘,可你的二女儿不知廉耻勾引我儿,还算计自己姐姐且怀上我姜家的子嗣来要挟我儿。” “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是赵大人的好女儿引起的?” “在归云楼亦然是赵大人的两个女儿之间的斗争,我儿不过是中间的无辜者罢了,如果赵大人要因此事撕破脸面的话,那在下也愿意奉陪到底!” 姜明渊语气沉沉,不难看出是动怒。 赵循面色一沉,却轻笑一声,想到钟氏刚刚所说的话,说道:“姜老爷这般动怒作甚?这事情当然得解决,不过此番吃亏的是本大人,怎么说,也不能让本大人的女儿白遭罪吧。” 姜明渊眼中狠厉一闪而过,道:“你要如何?” “姜家私盐一事,不准来找本大人,赵家与姜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赵循的瞳眸深幽了不少,他深深地看着姜明渊,继续说道:“你儿子玩弄了我的女儿,自断手指一根,姜老爷没意见吧。” 姜明渊差点暴跳如雷,他恶狠狠的盯着赵循,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赵京走进来,拱手说道:“大人,大姑娘来了。” 赵循的神色缓了缓,道:“让她进来。” 姜明渊面色越发的阴沉,看着走进来的少女,神情若有所思,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赵晚楼这个异数。 对,赵晚楼就是姜家的异数! “父亲。”赵晚楼福身喊道。 赵循看了一眼姜明渊,说道:“你妹妹醒来后的证词加上姜宋锦身边人的话语,都证明你去了归云楼,见了姜宋锦,还挑衅月儿,才导致后面的事情。” “你可认?”赵循看向赵晚楼的目光中透着一股瘆人的寒意。 第17章 求之不得 寂静的大厅之中,似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赵晚楼的身上。 赵循当着姜明渊的面逼问赵晚楼,这无疑不是在敲打姜明渊,他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公事公办,更别说随处都在算计他的姜家。 还有一点,赵循知道这个女儿沉稳娴熟,姜明渊把这件事全部推在赵家头上,理由无非就是赵家女儿的内斗,姜宋锦是个无辜者。 他就要用赵晚楼,堵上姜明渊的嘴。 姜宋锦此番不脱层皮,怎能消他内心的怒火? 最重要的,赵循也想一并敲打赵晚楼,让赵晚楼知晓,不顺从他的下场! 正是赵循回神对上赵晚楼眼睛的时候,却感觉那少女双眸透着一股瘆人笑意。 “认?女儿为什么要认?”赵晚楼虽声音柔和,却也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凌厉:“凭二妹妹的几句话?凭姜宋锦身边小厮的证词?” 赵晚楼淡淡的看着赵循,声音清冷无比:“二妹妹为了能与姜宋锦一起,联手算计然后毁了女儿的亲事,此番归云楼的事情,女儿可不可以认为,这又是二妹妹与姜宋锦联手算计我的陷阱?目的就是置我于死地?” “在二妹妹与姜宋锦的眼中,女儿不过是碍眼的存在,如此演上一桩苦肉戏,既能让父亲厌弃于我,又能让姜家彻底记恨上我。” “如此一来,父亲定会把我送得远远的,女儿没有了赵家庇护,在外面如何被人欺负,女儿反正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从此赵家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赵循看着眼不红心不跳的赵晚楼,心都微微缩了一下,苦肉计? “亏你说得出来,你妹妹还躺在床上尚未醒来,你竟说出这般混脏话!”赵循怒火中烧,他以往真是小看了这个女儿。 赵晚楼从容一笑,清冷的眸子直逼赵循冷冽的眼睛:“父亲刚刚不是在说二妹妹醒过来了?怎么又说二妹妹躺在床上尚未醒来?” “你!”赵循身子微微一颤,指着赵晚楼,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冷冽地吼出两个字:“混账!” 赵晚楼见赵循真的动怒,立即跪地,眼眸半敛,说道:“父亲,女儿尚未有做的事情怎能承认?就算父亲偏心二妹妹,父亲也应该直视真正的刽子手,如果父亲想要屈打成招来给姜家一个交代,那女儿也可以为了父亲牺牲来缓和父亲与姜家的关系。” “简直就在胡说八道!”这个时候的赵循才不屑与姜家有任何的关系。 姜明渊看着巧舌如簧的赵晚楼,心中一阵可惜闪过,也觉得自己那个儿子只看女子的外在,殊不知有时候女子比男人的手段还高明几分。 “既然父亲觉得女儿是在胡说八道,那为什么不相信女儿,而是一味地把事情推到女儿的身上?”江止直起背脊,瞳眸之中透着一抹渴望,一个女儿渴望父亲庇护的眼神。 赵循怔愣了一下,赵晚楼这么一说,好像都把他准备要说的话给堵上了。 “那好,既然你说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你作为怀月的姐姐,这件事该如何解决?”赵循收起心中的怒火与不悦,沉声说道。 赵晚楼神色微微一顿,随即嘴角微不可察地轻勾了一下,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轰! 姜明渊的脑中好似什么炸开了一般,他竟没想到赵晚楼一丝旧情都不念。 赵循深深地看着赵晚楼,示意继续说下去。 “二妹妹如今遭的罪,让姜宋锦还回来不就行了?”赵晚楼目光清幽,好似真的是在为自己妹妹打抱不平的姐姐一般。 “你们!”姜明渊算是看明白了,赵循把他的女儿喊来,就是来羞辱他的!是新账旧账一起算了:“你们父女搁在我面前唱双簧?” 赵循还没开口,赵晚楼淡然一笑,轻声道:“是又如何?姜家在算计我父亲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赵家不是你们姜家能算计的。” “你!”姜明渊蹭得站起身,如果眼神能杀人,那在他眼中的父女不知死了多少回:“好,好,好,好得很!今日也算是让我姜某见识到了赵家人的狠辣!” 这明着不放人,他还在这里被人羞辱,姜明渊气急败坏,瞪了赵循两眼后,大袖一甩,对着身后的侍卫说道:“我们回府!” “那就不送姜老爷了。”这一刻,赵循莫名的有些爽快。 这些年来,赵循一直觉得强龙不压地头蛇,他甚至知道云阳世家姜氏是百年老族,他想没什么风浪的度过在云阳任职的这段时间,就是尽量少惹事,给一些氏族面子。 可有些氏族却觉得他的礼让是在惧怕什么。 如同姜家此番,想拉他下水走私盐一事,赵循才知道姜家昭然若揭的野心。 赵晚楼淡淡的看着赵循的神色,随即垂眸,开始熟络地转动着左手腕上的白玉镯,赵循对姜家的忍耐能忍到今时今日,也算是赵循的极限了。 只要赵循把姜家得罪干净,姜家私盐一事便会走投无路。 走投无路时,姜家会联络上帝都之人,一旦帝都那边发现不对,姜家的靠山定会为难赵家。 那时,惊动赵家,惊动那个人,就是她的目的。 待赵晚楼再掀眸时,清幽的瞳眸隐隐闪烁着浅淡的光芒,她面色淡淡,说道:“父亲,有时候,没有必要维持的关系,大可不必维持,你是官,姜家是民,就算姜家有靠山,那姜家也是民,自来民不与官斗,姜家这些年来僭越了。” 这一刻,赵循才觉得这个女儿是一颗有分量的棋子,照着这个女儿的聪慧,进宫也不为过……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也要让姜家看看,我赵循也不是软柿子,他姜家想捏就捏。”赵循若有所思地看着赵晚楼,想到赵晚楼之前与姜宋锦的关系,他问道:“你对姜宋锦可还有情义?” 赵晚楼眉梢微动,脱口而出:“没有情义。” 赵循明显不相信,他沉声道:“姜宋锦这件事为父交给你,看你能为你妹妹报复到什么地步。” 一个年少时的未婚夫,会没有情义? 赵晚楼眼眸半眯,她知道赵循这是在试探她对姜宋锦可还有情义。 当然,她求之不得。 她也很愿意成为赵循眼中一颗有用的棋子。 第18章 要想人前稳,必须人后狠。 赵晚楼走出正院,幽兰一直紧跟其后,全身紧绷着,她本以为姑娘会因为二姑娘的事情又被责罚,却没想到姑娘的一番话反倒让老爷与姜家彻底决裂。 只是幽兰还有些疑惑,便低声问道:“姑娘,老爷说把姜大公子的事情交给你,是什么意思?” 赵晚楼嘴角轻轻上扬,说道:“意思就是姜宋锦我随便处置,只要弄不死就行。” 幽兰震惊:“老爷这不是把姑娘你当做枪使吗?” 赵晚楼环视一眼四周,淡笑道:“父亲是个有野心之人,不过碍于现实中的种种,很多事情都无法亲手去做,如今姜家的嫡长子落入他的手中,他当然是要警告姜家这云阳是谁做主。” “至于姜宋锦。”赵晚楼轻视一笑:“我只有在父亲的眼中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钟氏就算找麻烦,也要不会明着挑唆父亲对付我。” 赵晚楼明确的知道,钟氏在赵循心中的地位,更清楚她在赵循心中的地位。 让赵循看重,无非就是要让赵循看到她的价值。 至于钟氏,她的确忌惮钟氏挑唆赵循明着要她如何,但如果有赵循明面上的庇护,钟氏要玩阴的,她乐意奉陪! “奴婢还是有些不明白。”幽兰想了想后,说道。 “以后你就明白了。”赵晚楼说着,眼中一闪而过阴冷之气。 要想人前稳,必须人后狠。 …… 浮曲阁。 钟氏听着侍女汇报前院的经过,原本平和的眼眸闪过一丝阴冷。 芸姑见状,连忙对侍女说道:“你先下去。” “是。” 房中安静下来,芸姑明显地感觉到钟氏的怒气在慢慢扩张。 “夫人,想来是姜家把老爷逼急,才让大姑娘得逞,老爷也有老爷的打算。”芸姑低声说着:“更何况,大姑娘与姜家比起来,老爷自然会偏护大姑娘。” 钟氏冷声一笑,她想到与赵循提起的事情,本以为姜家上门讨要姜宋锦,只要把所有的怒火转向赵晚楼,姜家因着赵晚楼算计姜宋锦的事情,必然不会放过赵晚楼,那般,也省得自己动手,也能解决赵晚楼。 只是钟氏没想到赵晚楼在姜明渊和赵循的眼皮下也能够逃过一次,赵循为此与姜家撕破脸。 她以往怎么没有发现赵晚楼、这般碍眼? “你说的有道理,毕竟他们是父女,面对外人,老爷怎么也不会帮着外人来对付自己的女儿。”钟氏没有往日的狰狞,反倒是温温和和,莫名给人一种心惊的感觉。 芸姑淡淡一笑:“是啊,毕竟是父女,老爷又那么精明的人,不会在那种场合下给大姑娘难堪的。” 钟氏又冷笑一声,这时,翠丝从外面走进来,福身后,恭敬地说道:“夫人,萧家二夫人求见。” 钟氏眸光微变,与芸姑相视一眼,说道:“请萧二夫人进来。” “是。”翠丝说完,退出房中。 萧家在云阳仅次于姜家,萧家与姜家自来不和,许是因着走的不同路子,萧家比姜家多了几分姜家没有书香之气。 萧家的男儿走的是科举之路,是以,萧家在除了培养自家儿郎的事情外,很少参与外界的事情。 萧家二夫人一脸的书卷之气,一举一动都格外的养眼,她走进来福身一礼:“见过夫人。” “没有外人,坐吧。” 萧二夫人姓李,乃是云阳世代行医李家女,她嘴角含笑:“二姑娘醒了吗?原本昨夜想来的,可府中事情耽搁了。” 钟氏原本唇角的笑意也彻底隐去,说道:“命倒是保住了,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到底怎么回事?姜宋锦怎会对月儿做那样的事情?”李氏皱起柳眉,赵家前来云阳这么些年,还没有发生过这么严重的事情。 “你可能想象不到,其中还掺和了赵晚楼。”钟氏淡淡地说着,但眼中的狠厉丝毫没有掩盖:“虽不知姜宋锦为何会对月儿那般心狠,但赵晚楼才是真正的刽子手。” 李氏在听到赵晚楼的时候,眸中闪过异样,她道:“真的?” “骗你做甚?”钟氏冷笑一声:“偏偏还不能拿那贱人如何!” 李氏的目光不由的看向芸姑,芸姑点了点头。 “夫人怎么如此沉不住气?一个小姑娘罢了,在你手下过日子,还能翻了天?”李氏自然是懂钟氏的痛苦,她在萧家也是继室,前面那个女人留下的子嗣让她心烦无比。 “你说得轻巧,那个小贱人可不像你府中的那些庶女。”钟氏说着喉咙好似被什么扼住了般,难受至极。 “再如何的厉害,你也是她的母亲,她的婚事还捏在你手中呢,怕什么?”李氏似不经意提起的一般,她看了一眼钟氏,继续说道:“想要一个女子痛不欲生,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身败名裂,父亲厌弃,最好再无翻身机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钟氏闻言,看向李氏,嘴角隐隐含着笑意:“怎么说?” 李氏拿着锦帕的手,微微收紧,随即捂着嘴角轻笑:“无非就是那些腌臜之事罢了,就怕夫人看不上。” “只要能为我月儿出气,多腌臜之事,本夫人都不介意。”狠厉充满了钟氏的瞳孔,她漫不经心的说着。 “那好,为了月儿,这口恶气我替你出了。”李氏自来很喜欢赵怀月,小女儿与赵怀月关系也好,加上今日自家男人的交代,她不介意顺水推舟毁了赵晚楼。 “你要如何做?”钟氏半信半疑的看着李氏,问道。 “这种事情夫人还请稍安勿躁,急没用。”李氏笑了笑,又问道:“夫人可知赵大人为何要封城?” 钟氏闻言,微微一愣,想到赵循的恐慌,她说:“好像是帝都来人了,还出了事。” 李氏神色微顿,帝都? 帝都的人前来云阳城还出了事?难道是因为归云楼附近刺杀一事有关? 正是在房中安静的时候,外面响起巧菊激动的声音:“夫人,夫人,姑娘醒了,姑娘醒了。” 钟氏蹭的起身,连忙朝着房门出奔去…… 第19章 风起 钟氏来到房中时,床榻上脸色白如纸的赵怀月嘴里在支支吾吾,一手微微抬着,似乎在寻找什么,钟氏上前就握住赵怀月的手。 “月儿?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你告诉娘,月儿?”钟氏心疼得不行。 虽有两女一子,却因着赵老夫人儿子和另一个女儿留在帝都。 这些年来,陪伴在身边的只有赵怀月,钟氏看着短短一日就再无往日光彩的女儿,直接哭出了声:“月儿,我可怜的孩子。” “娘……”赵怀月想努力地睁开眼睛,却始终只能看见模糊的钟氏,她的声音软弱无力。 “娘在,娘在。”钟氏蹲在床榻边:“想吃什么?月儿,娘去给你做。” “娘……我,我要……”赵怀月虽看着钟氏模糊,但心里那股怨气越积越浓,她无力又沙哑,仿佛下一刻就会咽气一般。 “月儿要什么?”钟氏差不多快要靠近赵怀月的脸:“你想要什么,娘去找来。” “我要,要,赵,晚楼,死。”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说完后,赵怀月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双眼翻白,看着着实吓人。 钟氏起身,瞪大眼睛,看向芸姑:“快去请李大夫!快去!” 芸姑也被赵怀月的样子吓住,回神后连连点头:“是,奴婢这就去。” 萧二夫人站在房门外,并没有进去,看了两眼后,跟守在房门口的侍女说道:“麻烦你与夫人说一声,我先告辞了。” “是。” 萧李氏又看了一眼房中因着赵怀月吓人的模样几乎疯魔过去的钟氏,便转身离开。 待走上一段距离后,身边的侍女问道:“夫人,就这般与赵夫人说要帮助做那些事情是不是太突兀了?” 萧李氏捂嘴轻笑,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道:“这不正中钟氏的下怀?若我单独对付赵晚楼,那才突兀呢。” 其实萧李氏与赵晚楼也没什么恩怨,但是想到赵晚楼刚刚与姜家断了关系,萧亦就在老不死的面前不经意的提起赵晚楼,萧李氏心里就莫名的不爽。 就好像,守着多年的东西,突然被人觊觎上了一般。 尽管……萧亦是她名义上的儿子。 这是谁都不知道的秘密,也是萧李氏难以启齿的秘密。 萧亦前程正好,她怎会看着因着一个被人厌弃的女子挡了萧亦的路? “夫人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奴婢看着赵夫人不像是好利用的主。”侍女提醒道。 闻言,萧李氏笑了笑,低声道:“怕什么,就算没有本夫人,钟氏也定不会放过赵晚楼。” 侍女愣了愣,随即释怀。 “这两日你盯紧赵府,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告诉我。”萧李氏话落,神色冷冽了许多。 …… 阙庭院。 赵晚楼走进内院,弄竹就上前说道:“那位公子用过膳后,就直接睡下了,体温正常。” 赵晚楼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后,直接走进堂屋中。 弄竹扯了扯嘴角,姑娘的举动给她的感觉就好像,救那个人是有目的的。 莫非那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赵晚楼走进房中,刚刚坐下,便对幽兰说道:“你去与父亲说,今夜我便要去大牢见姜宋锦。” 幽兰神色微顿,然后说道:“是,奴婢现在就去。” 赵晚楼看着书案上摆放着的清心咒,有些出神,重来一次后,她总是压抑着身上的煞气,那种怨气与不甘的感觉,真的让她久久不能平复。 静谧的深夜,赵晚楼甚至无法入睡,她生怕睡过去,醒来之后,又在那个生不如死的地方。 她想着前世的种种,拿着清心咒的手握得发白。 赵家中人,都是助纣为虐的畜生! 脑中不由地响起轻微的讥讽声:‘赵晚楼,你在父亲眼中有分量如何?还不是父亲手中的一颗棋子?况且,现在不过一颗废棋,姜家你就别想了,我有了宋锦的孩子,我与宋锦才是一对,你不过是丢了赵家颜面的下贱之人罢了。’ 赵晚楼的唇角噙着淡淡笑意,却莫名的骇人,唇瓣轻轻一动:“姜宋锦,该你了。” 傍晚。 云阳城上空出奇地有了几颗隐隐在闪烁的星星,伴随着料峭的寒风,即使过了孟春,仍旧冻人无比。 大牢中。 因着姜宋锦的身份,关着的地方是宽大的单间,也干净整洁许多,且周围也并没有别的犯人。 昏暗的牢房中,似乎有人的脚步声,与狱卒们的脚步明显不同,脚步声有些缓慢,姜宋锦却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恐惧,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姜宋锦的目光紧盯在那入口之处。 接着,摇曳的火光下,那一袭白色锦衣裙的少女出现。 瞬间,仿佛有一双手死死的掐住姜宋锦的喉咙处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少女那冷艳的脸在这一刻,深深的烙在姜宋锦的眼中,他等了一夜,没有等来父亲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却等来了他想千刀万剐的人! “不过才在这里面呆了一夜,怎么就这般憔悴了?”赵晚楼对着姜宋锦微微一笑。 听着少女漫不经心的话语,强烈的恨意从心中涌出,他想到在归云楼那股异香,想到他明明看到的是赵晚楼的脸,却是赵怀月摔在归云楼。 “你可真狠、”姜宋锦最后重重吐出这四个字。 赵晚楼笑着对视姜宋锦的目光,语气透着讽刺:“你与赵怀月算计我是你们伉俪情深,我反击,就是我狠?” 姜宋锦咬牙切齿的看着赵晚楼:“你非要做到如此的地步?那是你的妹妹!你竟狠心让她死!赵晚楼,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赵晚楼笑了笑,轻柔道:“宋锦啊,我以前怎么发现你这般自负呢?” “你什么意思!”姜宋锦恶狠狠的盯着赵晚楼,如果不是有着牢房相隔,他定会掐死赵晚楼! “你以为,我要对付的就单单是你和赵怀月吗?”赵晚楼偏着头看着姜宋锦,刻意压着声音:“我要的是你姜家在这云阳倾覆啊。” 第20章 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姜宋锦先是怔愣,随即笑出了声,他定定地看着看似无害的少女。 “哈哈哈……你以为你是谁?” “你想对付姜家?姜家连你老子面对的时候,都要忌惮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 “凭你的几分姿色?还是你自以为是的手段?” “真是可笑至极!” 赵晚楼静静地看着姜宋锦,嘴角隐隐的笑意也渐渐消失。 许是赵晚楼的眼神太过凌厉,姜宋锦带着笑意的脸出现了一丝裂痕。 “自来,民不与官斗,似乎你们姜家好像还不理解,这云阳,这整个衢州是我赵家说了算。”赵晚楼慢慢靠近姜宋锦,深幽的瞳眸犹如沼泽一般,看久了就会让人陷入进去。 “此番姜家好不容易有把柄落入我父亲手中,你以为会轻易地放过你?” “云阳世家姜氏又如何呢?”赵晚楼轻蔑一笑:“你这嫡子落入大牢,没有我父亲,你姜家还能劫狱?” 轰! 姜宋锦这才意识到,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他与赵怀月之间的关系那么简单! “你以为把赵怀月的肚子搞大,我父亲就妥协?你抛弃了我,选择赵怀月以为我父亲会为了赵怀月搭上你姜家的船?” “呵”赵晚楼冷冷一笑:“简直就是笑话。” 姜宋锦看着近在咫尺的脸,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少女不是他认识的赵晚楼。 他认识的赵晚楼就算外表冷冰冰,但不会这般狠厉。 难道真的是他与赵怀月的事情,对赵晚楼的打击太大? “姜家也是好算计,走私盐呐,想拉我父亲下这趟浑水,若被人发现,姜家定是想着,我父亲背后可还有整个赵家呢,远在帝都的赵家又怎会看着我父亲入狱对吧。” “就像很早以前一样,我父亲牵涉受贿赂一案,因着赵家这棵大树,不过是被调职在衢州云阳,虽是一方官,依旧活得风生水起。” “若一旦东窗事发,姜家推出我父亲,成为你姜家的替死鬼,对吗?” 赵晚楼说着,嫣然一笑,看着姜宋锦怔愣的模样:“这年头谁又是傻子呢,以为我父亲是傻子?” 许是靠得太近,姜宋锦伸手猛地朝着赵晚楼挥去,赵晚楼后退未及时,脸颊还是被姜宋锦的指甲刮出了一条细小的血痕。 赵晚楼感受着吃痛的感觉,眼神猛地一狠,抬眸看向姜宋锦。 姜宋锦却是冷冷一笑:“你说得对,民不与官斗,那又如何?你父亲又能把我怎样呢?最后还不是会放我出去?” 赵晚楼扫了一眼姜宋锦,笑出了声,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好似天上的那缕弯月,冷艳之余还透着少女的天真。 “我父亲当然是不能把你如何。”少女嘴角的弧度收起,冷然道:“但我能啊。” 姜宋锦半眯着眼睛盯着赵晚楼。 “来人,把这人带出来。” 声音在牢房中轻轻而起,又重重落下,直接砸进姜宋锦的心底。 接着,开锁以及锁链的声响起。 这时,姜宋锦才知道赵晚楼并不是说说,而是来真的。 “赵晚楼!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绕姜宋锦如何的挣扎,如何的威胁,还是被狱卒带出满是刑具的牢房,姜宋锦被强制的坐在了带有禁锢的椅子上。 双手被禁锢在椅子前面的木板上,他惊恐地看着朝着他走来的少女。 赵晚楼朝着姜宋锦古怪地笑了一下:“问问他,是哪只手推的我妹妹。” 身边的狱卒与赵晚楼对视一眼,嘴角一勾,说道:“大姑娘,应该是两只手吧。” 赵晚楼微笑:“那就两只都剁了。” “赵晚楼!”姜宋锦嘶吼! 少女眉头一皱,温声吩咐:“我见不得血,就辛苦狱卒大哥了。”说着,侧眸看了一眼泛旧的桌子上有着上好的锦盒,她继续说道:“姜大公子的手好看着呢,麻烦大哥剁了后直接放置在盒子中。” “好的大姑娘。” 赵晚楼淡淡地睨了一眼脸色发白且满眼惊恐的姜宋锦,从腰间取下锦帕,擦着脸颊刺痛的地方,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走出满是刑具的牢房中。 “赵晚楼!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身后传来的声音,红唇勾起的弧度刺眼无比。 死? 我要你们全部都生不如死! “啊!”没走多远,整个大牢中便传来一道心惊肉跳的惊呼声。 走出牢房,赵晚楼看着赵京闪躲的目光,轻笑一声:“等下麻烦你把牢狱大哥拿出的锦盒交给父亲,就说事情办妥了。” 赵京连连应是,他以往真是小看了大姑娘。 赵晚楼刚刚走出两步,似想到什么一般,又退回赵京的面前,面色淡淡:“你应该知道芸姑在帝都是有丈夫孩子的吧。” 赵京瞳孔骤然扩大,下意识地说道:“是,属下知道。” 赵晚楼柔柔一笑,意味深长道:“原来你知道啊。” 话落,赵晚楼略带深意地看了一眼赵京,然后离开。 赵京还愣在原地,大姑娘知道什么? 不可能,大姑娘怎么会知道? …… 回到阙庭院已是戌时三刻。 刚刚进入内院,赵晚楼就见从耳房走出一袭黑衣的男人,绝美的脸,深邃的眼眸流转着三分妖冶的邪气,当然,如果忽视男人那从骨子里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势,她定会好好欣赏一番。 “你回来了。” “你好些了?” 几乎是同时出声。 赵晚楼笑了笑:“能起身,看来你没什么大碍了。” 赢夙眼角一挑:“是比常人要痊愈快一些。” 赵晚楼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想要与这个男人继续说下去,她深知,只要身子无碍,就算是戒备森严的知府府邸,他也能轻而易举的出去。 赢夙看着小姑娘疏远的模样,眸中的精光一闪而逝:“告辞还是应该与你说一声。” “要走了?”赵晚楼还是有些意外。 “多谢你的拂照。”赢夙从未有说过这些话,显得有些生硬:“你叫什么名字?” 第21章 撕破脸 是夜。 寂静的姜府大门处莫名地给人一种森然的感觉。 突然,敲门声响起。 守门的小厮懒散地开了一条门缝,探出头见空无一人,皱了皱眉,随即一阵寒风吹过,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正是收回脑袋关上大门时,看到地面有个锦盒,上面且还有一封信函。 小厮凑近看清信函上是姜老爷亲启的字眼,连忙拿起锦盒朝着府中而去。 姜府书房。 管家双手端着锦盒进入,看着正与夫人谈话的姜明渊,说道:“老爷,刚刚有人送来了这个。” 姜明渊因着姜宋锦的事情,眉宇间满是愁意,在看向管家手中的锦盒之时,从心底窜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姜柳氏看着那上好的锦盒,眉梢轻佻,起身朝着管家走去:“是谁送的?” “不知,不过有一封信函,是给老爷的。”管家说道。 姜柳氏从管家手中接过锦盒与信函,转身便把信函递给姜明渊,自己则是端着锦盒。 姜明渊蹙着浓眉看着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太阳穴处微微一突。 正是在姜明渊拆开信封的时候,柳氏的惊恐声以及锦盒落地的声音瞬间响起。 “啊!” 哐当! 锦盒摔落在地,那血淋漓的双手却让姜明渊瞳孔睁大。 管家直接吓得跌倒在地。 “老爷!”柳氏惊喊着姜明渊:“是谁!” 姜明渊瞬间好似没有了力气一般靠在椅背上,那血淋淋手上的扳指不是姜宋锦的还能是谁的? 这一刻,柳氏也看到了手指上的扳指。 柳氏不敢相信,那双手是她儿子的,是她最得意儿子的! “赵循!”姜明渊猛地站起身,一手紧紧地捏紧手中的信函,双手隐隐颤抖着,他,他以为赵循所说的断手指是吓唬于他。 没想到!赵循来真的! “老爷,老爷锦儿,那是锦儿吗?”柳氏抓着姜明渊的衣袖,哭着说道。 姜明渊甩开柳氏,满是凶光地走出书房。 柳氏想要上前却又不敢,无奈之余猛哭起来,嘴里念叨着:“好狠!好狠啊!” …… 赵府。 书房。 赵循靠在太师椅上,时不时地看了一眼一旁风轻云淡的少女,他以往是不是太小看了这个女儿? 在赵京把那锦盒送来的时候,也是把他吓了一跳,立即喊来了这个女儿,他内心还是对姜家有着惧意,怎么说他也不是那个权势滔天的大哥,姜家的背后可是亲王啊。 怎知把这个女儿叫来,问怎么处理,这个女儿漫不经心地说送还给姜家。 那一刻,赵循竟从赵晚楼的身上看到了大哥的身影,如果不是把这个女儿一直带在身边,他真的要以为这个女儿是大哥教养大的。 那风轻云淡中透着的狠劲,正是赵循羡慕的。 虽然赵循一直想成为自己大哥那样的人,但奈何性子太过软,欺软怕硬才是他的德行。 “你真的不惧怕姜家?”赵循身子一直,靠在书案上,深深地盯着赵晚楼,语气中透着呵斥:“姑娘家这般狠做什么?为父不过是想看你能为月儿做到什么程度罢了,怎么就把人家的双手给剁了?” 赵晚楼眉眼轻轻一晃,侧眸看向赵循:“父亲,你是官,还怕一个民?更何况还是一个刁民。” “你、”赵循一时语塞,说来也对,姜家的确是刁民。 “我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这么狠呢?”赵循皱着浓眉,以往赵晚楼虽然性子清冷,可也算是一个温和的姑娘,他定定地看着赵晚楼:“月儿是不对,不过你也太不念姊妹情义,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妹妹,一笔写不出一个赵字。” “爹。”少女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瞬间带着一丝笑意:“您不觉得女儿给你解决了一个麻烦吗?” “什么?”赵循眼中闪过狠意,怎么说赵怀月也是他从小疼大的女儿。 “二妹妹不顾廉耻就跟男人有了子嗣,您说,大伯与祖母知道后,二妹妹会如何?您又会如何?” 赵循眉间突了突,又微微地吸了一口凉气。 “再者,姜家的背后是谁?父亲明知我们赵家是文臣,效忠皇上,若与姜家牵扯,还被带入私盐这种一旦发现就会满门抄斩的事情,父亲是要置赵家于何地?” “父亲现在应该感谢,与姜家彻底撕破了脸面。” 赵循脸色有些阴冷,他当然知道若与姜家深交下去,走向私盐那条路会面对什么,但他还是咬牙切齿道:“姜家找上门来又如何?” “能如何?姜家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少女嫣然一笑,一副天真地看着老父亲。 赵循张着嘴,一瞬不瞬地看着少女,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的确,经过这么一闹,他原本担心的事情都解决了,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这些年与姜家的牵扯让他不厌其烦。 “父亲这两年政绩不错,帝都那边有大伯帮衬,被调回帝都是迟早的事情,离开了云阳,还能见到姜明渊?” “父亲你自来是顾忌姜家背后的人,相反,难道姜家就不忌惮我们赵家?” 闻言,赵循这才放心下来,全身一副放松的状态靠在太师椅上,说道:“明日去向你母亲赔礼道歉,你妹妹这件事怎么都是因你而起,家和万事兴,以后你尽量避开你母亲与妹妹,有什么事情直接来跟为父说。” 江止嘴角含笑,眼神却冷漠至极,她起身说道:“是,父亲说得对,家和万事兴。” 赵循摆了摆手:“下去吧。” 赵晚楼眉间越发的清绝,嘴角溢出一丝笑意,问道:“爹,北镇抚司来云阳,是不是与姜家做的事情有关?” 赵循身子微微一颤,他刚刚放松下来又绷紧背脊,他说道:“少谈论这些事情,只要与我们无关,知道的越少越好。” “那,北镇抚司前来云阳,只是锦衣卫……?”赵晚楼的声音也细小了不少,语气中都透着浅浅的惧意。 赵循叹气,这都两日了,哪里有那千户大人的踪影? “还有你我都惹不起的人物,赢呈秀的嫡子,赢夙。” 第22章 了解赵家 归云楼。 顶层最大的房间中。 浓烈的血腥味冲刺着所有人的感官,四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四肢被钢钉钉在墙壁之上,皆是垂着脑袋不知死活,四肢低落的血珠强劲地滴落在地板之上,且发出响亮的声音。 一袭玄色锦衣的赢夙上前,抬手狠狠地掐住其中一人的下颚。 “你的主子是,怀王?” 黑衣人双眼虚弱地睁开,似乎只要稍稍地扯动那锥心的疼意就让他生不如死,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虚弱道:“北镇抚司、果然名不虚传。” 赢夙冷然一笑:“这东越,外有骑兵镇压边疆,内有北镇抚司安定朝堂,只是新帝登基,北镇抚司低调了几年,就让你们觉得北镇抚司落寞了?” 黑衣人吃痛地看着眼前骇人无比的男人,紧咬牙关。 咔嚓!赢夙握住黑衣人的下颚轻轻一歪,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接着他收回手,黑衣人的脑袋直接垂下,没有了声息。 这一幕,却是让另外的三个黑衣男子惊恐无比。 赢夙墨玉般的眼眸慵懒闲适,苍劲的手微微抬起,身边的楠山便把手中的匕首双手递到他的手中,他握了握匕首,薄唇轻扯,好似一位邪肆狂狷的公子。 却在下一刻,玄色身影如鬼魅般的速度闪至最边上的黑衣人面前。 “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穿刺着这宽大的房中。 房中站立着的人一瞬不瞬垂眸看地,大气不敢出。 赢夙手中的匕首此刻正中黑衣人的手掌之中,黑衣人的瞳眸中有着惊魂未定,那双眼睛猩红无比。 “是!是怀王!我们奉命刺杀你!不光有我们这批杀手,还有死士!” 扑哧,匕首从黑衣人的手掌抽出,黑衣人冷汗连连,好似已经痛得没有了知觉。 这时,赢夙把手中的匕首扔向楠山,深不可测的眼眸让人倍感危险。 楠山见男人的手上染了几滴鲜血,从一侧拿起锦帕上前:“大人,要不要禀告皇上。” 男人接过锦帕,优雅地擦拭着血迹,目光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楠山,说道:“不用。” 楠山闻言,微微点头后接过锦帕。 在发现大人被刺杀后,楠山第一时间带人解决了那些刺杀的人,留下的活口也仅仅只有四个人,只是没有找到大人的下落。 “姜家,要不要直接毁了,毕竟这云阳的姜家背靠怀王。”楠山又道。 赢夙走向窗户处,右手抬起触摸了下左臂的伤势,刚刚似乎动作过大,此刻竟有些疼意,他的目光扫着远处的夜景,嘴角勾起一抹慵懒的笑容:“不忙,怀王喜欢玩,那我就陪他玩。” 楠山闻言,垂眸,又道:“此番来云阳,皇上让调查的事情,还没有眉目。” 男人嘴角的笑意加深,半阖上眼,神态透着慵懒,漫不经心地说道:“只要人活着,总归是有眉目的,毕竟下落就在这云阳,还怕找不到?” 楠山眼眸垂得更低了,似想起大人还有伤在身,连忙问道:“大人,可要叫大夫来查看一下伤口?” “不用,已经快痊愈。”赢夙收回手,一手撑在窗户的木板上:“你可知,赵家?” “大人是说这云阳赵知府还是帝都内阁首辅赵大人?”楠山有些不确定,便详细地问道。 “都说。”赢夙扯着嘴角淡淡说道。 从那件事过后,大人很少关注帝都的氏族,更别说远在云阳的知府,虽疑惑大人突然这么问,但还是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内阁几乎都是赵闰说了算,随着先帝逝世,皇上登基,赵家便低调起来,目前为止,赵家除了三房也就是云阳知府赵循外,没有任何污点,就算是北镇抚司的情报网中,也没有赵家主子的腌臜之事,就好似赵家所有人都在光明磊落中活着般。” 听着光明磊落四个字,赢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赵循有何污点?” “大人可还记得皇上登基的第二年,刑部贪污一案牵连甚广,其中就涉及了赵循,当年皇上为了杀鸡儆猴,一正君心,刑部的官员全部落马,唯有赵循被调离帝都,前来这云阳任职。” “当然,其中也有赵几的庇护,皇上见赵家世代忠良,且先帝还是赵阁老的学生,皇上轻罚了赵循,赵家丝毫没有被牵连。” 赢夙暗挑眉梢:“这么说来,赵家是忠良大臣了。” “没错。”楠山眼皮猛地跳了跳。 毕竟,在帝都,谁都知道赢家父子是奸臣,老子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就算是皇上也要忌惮两分,儿子在暗中专做阴损之事。 众人敢怒不敢言,甚至弹劾到皇上面前,也会在不久之后,那个弹劾之人消失在人世间。 “难怪。”赢夙低低一笑,难怪那小姑娘会相救与他,可能自小就活在满是仁义的世界中,恶人是什么许都没有见过。 他不由的想到几个时辰前,他问她叫什么名字时候的模样。 小姑娘很警惕的看着他,说道:“赵晚楼。” 赢夙又想到那小姑娘所说的话‘我无依无靠’,这般,他眉梢泛起淡淡的冷锐,他说道:“赵循的内宅,是什么情况?” 楠山闻言,微微吐了一口气,还好他前来云阳之前把云阳紧要的几家氏族了解了个遍。 他说道:“赵循正妻差不多在十年前就逝世,第一任妻子育有一女,是赵循的长女,继室是赵循被调任到云阳时赵老夫人抬为的正室,育有两女一子,赵循后宅相比赵闰简单的多。” “赵循前往云阳后,姜家便已交好的名义让嫡长子与赵循的长女定了亲,姜家身后是怀王,属下认为,姜家从一开始就打算的是让赵循上怀王的贼船。” “毕竟,怀王算不尽赵闰,但赵循可以。” “不过在我们抵达云阳那日,这归云楼推人的就是姜家嫡长子,被推的那位姑娘便是赵循的次女,属下听归云楼的人说,姜家嫡长子与那赵二姑娘有婚约。” 赢夙皱起眉头,眼中浮出不悦:“那赵循的长女呢?” 第23章 相谈 大雪过后,一连半月的暖阳,整个云阳州县都陷入了春日的暖意。 正逢暮春,不过短短半月,便草长莺飞,处处都弥漫着春日特有的芬芳气息,日光打在院落中,小道两侧的绿草似乎都披着一道光芒。 走廊尽头,一男一女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地势偏僻,想来二人都没有想过这里会有人经过。 “你在胡说什么?你是老爷身边的人,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芸姑脸色冷淡,她今日是硬着心要跟眼前这个男人做个了结的。 “芸儿?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与我过日子?”赵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突然变得冷漠的女人。 芸姑冷冷地看着赵京,嘲讽道:“过日子?跟你?怎么过?你离开老爷后,你拿什么过日子?你不会真觉得来云阳后跟你好过,就觉得我会跟你好好过日子吧。” “芸儿……”赵京被芸姑冷漠的眼神震撼道。 “不过是寂寞时的消遣罢了,你还当真了?我男人在帝都,大爷身边的管事,不比你强?”芸姑冷眸睨了一眼赵京过后扔下一句:“以后别来找我!”转身离开。 赵京双眸隐隐发颤,盯着芸姑的身影知道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从未有想过,这个女人会这么待他! 看不上他? 砰! 赵京一拳重重的砸在墙壁之上,他紧咬牙关,正出神之际,一道清冷的声音进入他耳中。 “果真是徐老半娘最勾魂啊,不过也是最无情的。” 赵京猛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妙龄少女,瞳孔都缩了缩,一袭白衣显得少女无害极了,却又能让人觉得这少女身上有股老沉的气息。 赵晚楼看着脸色僵硬的赵京,唇角微扯,调侃道:“若是让父亲知晓刚养起来的心腹竟和大伯左膀右臂的女人有奸情,不知道父亲会如何做。” “大姑娘,慎言。”赵京生硬地说道。 赵晚楼丝毫不遮掩眸瞳中闪过的狡捷,她笑盈盈地说着:“我当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赵京没想到赵晚楼会说这么一句,正是赵京放松下来的时候,少女的话让他跌入谷底。 “只是我最痛恨暗度陈仓的戏码,我肯定不会当作没看见啊。” “大姑娘!”赵京感觉自己瞬间掉入了冰窖中一般,他碰了大爷心腹的女人,他的下场他比谁都清楚:“大姑娘想我做什么?” 赵晚楼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嘴角略勾,说道:“你与芸姑这些年在云阳应该也算是夫妻一场,你肯定了解她,我也相信,就算芸姑对你说如何的狠话,你们都会和好如初,毕竟,你也是个有手段的。” “大姑娘这是要芸姑帮你做事?”赵京除了这个想不到赵晚楼别的意思。 “不,我要你替我做事。”赵晚楼微微靠近赵京,声音也异样的清冷:“我觉得,芸姑与你,你更有手段,毕竟,女人怎能狠过男人,是吧。” 赵京向后退了两步,看着赵晚楼的目光也变了变:“不懂大姑娘的意思。” 赵晚楼深幽的双眸冷厉之色一闪,她端庄的站在那里,仿佛高高在上的睥睨者,她又戏谑道:“芸姑想要甩掉你,那怎么能够?这些年为了讨好芸姑,你也算是费尽心思,芸姑如今一句简单的消遣就抹掉你们之间的感情,简直就是把你当成了泄欲的工具,是我,我定会把她拿捏得死死的,凭借着她与你的关系,威胁加恐吓,让芸姑凭借着她男人的关系助你成为在大伯身边的人。” 赵京先是愣住,然后原本僵硬的脸色慢慢恢复如常。 赵晚楼见赵京把话听了进去,眉间染了几缕笑意,她继续说道:“芸姑如今不过借着你对她的情义对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若是女人的矫情也就罢了,可,芸姑明显已经厌弃于你,说不定过几日,她的床榻上有了比你年轻比你更招她欢喜的男子,你能忍?” “有时候啊,不能对这种玩弄你的女人太过宠溺,得顺着竿往上爬,成为比芸姑丈夫还了不起的人,然后死死地把芸姑圈禁在身边,才是你该做的。” 赵京震惊赵晚楼所说的这些话,这可,一点也不像一个小姑娘说出来的。 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赵晚楼说的很有理。 “若我是你,趁机用你与她的关系威胁于她,待你强大羽翼丰满,还怕芸姑不投怀送抱?”赵晚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竟有几分俏丽之感。 若赵京没有听到这个少女说的这番话,他一定觉得大姑娘是个冷艳又单纯的小姑娘。 “你的目的是什么?”赵京问道。 赵晚楼气定神闲地轻柔道:“还没想好呢,想好了我告诉你。” 赵京地额头突突的厉害,没有想好?怕是连鬼都不相信。 “我不急,你慢慢想,你也可以看看芸姑对你的态度,如果对你有了回心转意迹象,那么今日的事情就当我没说。”语气虽轻轻柔柔,但少女黑白分明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明暗不定的光影。 赵京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他想不通赵晚楼为什么会突然接近他,明明这段时日老爷格外的器重大姑娘,当然,自从姜宋锦被剁了双手过后,赵京便不会小看赵晚楼。 可他,从未想过赵晚楼会盯上他。 这一刻,赵京甚至感觉到自己正被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盯上,且已缠身,若他想要反抗,恐怕这条毒蛇会毫不犹豫地一口吃掉他! “我会好好考虑!”赵京咬牙说道,左右都是一死,但似乎赵晚楼所说能让他得到更多的东西。 闻言,赵晚楼柔柔一笑,一缕微风吹来,吹动着少女散在耳边的青丝,她抬手把青丝捋在耳后,轻笑道:“考虑好了通知我身边的人便是。” 赵京看着少女那张笑脸,心神一颤,突然明白老爷为什么会看重大姑娘了。 这人啊,单单只有狠还不能够,还得有谋。 显然,姜宋锦与二姑娘的下场,就是老爷重新器重大姑娘的原因。 第24章 算计 赵府花园的午时,柔柔的微风吹过,格外的惬意。 满园的花草都急不可耐地向周遭展现着春日该有的模样。 小筑中。 钟氏眉间带着浅笑,放下茶盏后,她看了一眼萧李氏,拿着锦帕往嘴角擦了擦,说道:“这几日多亏了你送来的药,月儿夜里总算没有喊疼了,似乎也好了许多。” 萧李氏纤细的手捻着茶盖,轻轻地拂着茶水,轻然道:“你跟我还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的。” 钟氏闻言,好似落在了她的心里一般,眉间的笑意更深。 接着,萧李氏微微叹了一口气。 钟氏见状,挑眉看着萧李氏,问:“怎么了这是?” 萧李氏放下茶盏,脸上有了愁容,她说道:“不瞒你说,此番我回娘家给月儿拿药,才知道我那婶婶已经病入膏肓,连我叔叔都无能为力了。” 钟氏微惊,毕竟李家在这云阳的地位也不小,怎么没有听闻李家夫人病重的消息? 萧李氏见钟氏有疑惑,直接解释道:“你也知道我们李家向来在云阳低调,况且,李家本就是大夫,外界也不知道,最重要的是啊,我那婶婶娘家早就败落,也没什么娘家人走动,哎,也是凄凉。” 钟氏不相信萧李氏会莫名其妙地说起她娘家的事情。 便直言道:“你是有什么难处了吗?若我能帮到你,你开口便是,无需这般拐弯抹角。” 萧李氏先是一愣,然后尴尬一笑:“倒是显得我做作了。”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钟氏对于萧李氏为赵怀月所做的事情,还是挺有好感的。 而萧李氏并没有直接回答钟氏的问题,而是低声问道:“听闻姜家长子的双手都被剁了,现在是与姜家彻底撕破脸了吗?” 钟氏听着双手被剁的时候,心收紧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小筑中的侍女,说道:“你们下去吧。” “是,夫人。” 钟氏笑了笑,说道:“我们老爷此番可算是硬气了一回,与姜家撕破脸面,你是没有看到姜明渊前来质问老爷的样子,不过姜家自以为是云阳百年世家便高人一等,却没想过他们姜家不过是一介草民。” “姜宋锦还被关在大牢中?”萧李氏低声询问着:“你们老爷此番这么硬气是不是因为,北镇抚司前来云阳有关系?” 钟氏半眯着眼睛盯着萧李氏,她知道萧家与姜家历来不对付,但若萧李氏想从她嘴里得到她想听到的那肯定是不行的。 于是,钟氏含糊其辞的语气中透着明显的寒意:“老爷决定的事情自是不会告知于我,姜宋锦动了我们的女儿,不过剁了双手,我的月儿可是永远都躺在床榻上。” 萧李氏姣好的面容上微变,不过也只是瞬间的事情,她立即说道:“不是说月儿的事情是因为赵晚楼?” “姜宋锦也该死。”钟氏低声反驳,玩弄她的月儿,死不足惜! “那,夫人可还要对付赵晚楼?”萧李氏没想到不过才几日,钟氏似乎对赵晚楼的恨意并没有那几日高涨了。 “怎么对付?这段时日赵循对赵晚楼可是关心有加,你看吧,赵晚楼那个小贱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老爷好似变了一个人,我稍稍在他面前提起赵晚楼对月儿的罪行,他竟说赵晚楼前来与月儿道歉了。” 钟氏想到赵晚楼前去浮曲阁在她面前镇定地给赵怀月道歉的样子,脸上又有了狰狞之意。 “有赵循庇护,那个小贱人也时常窝在阙庭院,你说,我怎对付?” 萧李氏诧异的看着钟氏,倒是没想到经历赵怀月一事后,赵循非但没有惩罚赵晚楼,反而还庇护赵晚楼,这……真是难以相信。 “谁说一定要在府中对付?”萧李氏轻柔一笑:“既然夫人这般痛恨她,那我就不隐瞒了,其实,我那婶婶是被我叔……而奄奄一息的。” “什么?”钟氏震撼道。 萧李氏捋着衣袖,眸光看向地面,神色淡然地说道:“我那小叔怪癖甚多,特别是玩弄女人,我那小婶实在是受不住,便咬舌自尽,却又被小叔救了回来,不过救回来也跟死了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一段时间,小婶受不住折磨,便花钱买了众多女子进府,可个个都被玩弄而死。” “你应该是没有见过我小婶的容颜。”萧李氏抬眸看着震撼中的钟氏:“我那小婶年轻时,与你家大姑娘很相似呢。” “什么?”钟氏惊声道。 萧李氏捂嘴轻笑,她知道钟氏一辈子都没有经历过什么磨难,在赵循的庇护下怎知那些腌臜之事啊。 “眼看着我那小叔孤身一人,便想着哪家姑娘到了适嫁的年纪,如果夫人有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安排安排府上的大姑娘与我小叔见见面。” 萧李氏笑着的意味深长,深深的看着钟氏。 钟氏这才明白过来,萧李氏的打算,赵晚楼与李家小爷! “夫人这么严肃做什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若是两生欢喜,夫人这不是撮合了一桩好事嘛。”萧李氏这般说着,好似她的小叔真的是个所托良人般。 “可,可赵晚楼会愿意?”钟氏怀疑道。 “怎么不愿意?上了年纪的男人才温柔,更疼像府上大姑娘这般的娇娇女。”萧李氏靠近钟氏,低声说道:“再说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还能反抗不成?” “饶是她诡计多端,我也能把她所有的后路给堵了。”萧李氏说完慢慢远离钟氏,抬手优雅的端起茶盏,继续说道:“夫人,月儿的苦,赵晚楼就该受到这样的罪来弥补对月儿的痛苦。” 这般,钟氏的眼中也染上了狠意,她说出了最后的担忧:“可,老爷不会允许。” 萧李氏笑了笑,轻抿一个茶水后,冷笑道:“赵大人会随时与赵晚楼一起吗?” “当然不会。”钟氏说道。 萧李氏与钟氏相视一眼,红唇一勾:“那就看夫人如何能把赵晚楼给带出府了。” 第25章 试探与往事 萧李氏在浮曲阁呆了半日,用了膳后才被钟氏身边的芸姑送出赵府。 申时。 在赵循来到浮曲阁看望赵怀月后,问了钟氏赵怀月情况后。 钟氏坐下来,说道:“自从李氏拿了李家秘传的药过后,月儿也算能睡个安稳觉,就连白日中也很少说哪里痛了。” 赵循也甚是欣慰,如今没有了姜家的威胁,心里舒畅又安心,想到帝都大哥来的消息,只要在六月之前能够让云阳无事发生,便有调回帝都的可能。 “有好转便好,待回到帝都后,照着大哥的关系,让宫中御医来给月儿瞧瞧,在养个两年,月儿定会痊愈。” 赵循虽这么说,但也深知,赵怀月这辈子只能够卧在床上。 这般,夫妻间的气氛瞬间变了变。 钟氏抬眸看了一眼赵循,语气听不出喜怒:“老爷,月儿,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妾身也理解晚楼为什么那么做,换做妾身,若是谁毁了妾身的姻缘,也定会报复,虽然晚楼没有明确的伤害月儿。” 赵循侧眸看着钟氏,浓眉一挑:“你今日是怎么了?” 钟氏会替赵晚楼着想? “妾身就是突然理解了晚楼对月儿的恨意,更何况,的确是月儿不对在先。”钟氏说着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继续说道:“妾身这些年来虽然没有多关心晚楼,但晚楼也是在妾身眼皮下长大的,月儿也算是罪有余辜。” 赵循眼中的异样一闪而逝,他说:“这件事已经过去,晚楼与月儿都没有错,是姜宋锦,是姜家的错,玩弄我大女儿的感情就算了,居然因着月儿的单纯来威胁于我,让晚楼与月儿两姐妹互生恩怨,姜家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钟氏身子一颤,她没想到赵循的反应如此之大。 “这件事以后你无需再提,至于晚楼,你如以往那般待她便好。”赵循此刻很理智,就如赵晚楼所言,如果此番与姜家有了姻亲关系,连累的不是他赵循,而是他的大哥赵闰! 钟氏愣住,她还什么都没有说,赵循就阻断了她所有要说的话? “那,那怎么说妾身也是晚楼的母亲,很多事情老爷你也不好插手,我这个做母亲也总要为晚楼着想些事情。”钟氏微微吸着气细声说道。 赵循直勾勾的看着钟氏,说:“你有什么便直言。” “妾身觉得,晚楼也及笄了,以往有姜家,便无人上门提亲,现在我们赵家与姜家断了关系,也该重新提晚楼的亲事了。” 赵循淡笑一声,他知道钟氏已经一刻也容忍不了赵晚楼在府中,若赵晚楼对他没有作用的话,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赵晚楼他有更好的用处,怎么可能就嫁在这云阳? “这件事你无需操心,晚楼的婚事,待调回帝都后,母亲做主吧。”赵循淡淡的说道。 钟氏看着赵循谨慎的模样,眸瞳微微睁大,她隐隐感觉到赵循对赵晚楼不一样了,眼神瞬间变了不少,说道:“那就好,有母亲做主,肯定比我这个继母要好的多。” 赵循欣慰一笑,起身走至钟氏身边,拥钟氏在怀中,说道:“你放心,不管是谁伤害月儿,我都不会让她好过,你只要耐住性子,你迟早能看到,伤害我们月儿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钟氏听着赵循的话,鼻子一酸,她知道,知道赵循说过的话都会做到。 赵循感觉到怀中的女人有着轻微的抽泣声,又说道:“有些事情你不变动手,我也不想你因为某些事情去污了你的双手,当年调离帝都,我死都要带你出来,就是因为怕你在家中受委屈。” “所以,好好在府中,任何事情都有我,你不必去为了月儿的事情操心,待此番大哥在帝都处理好官场上的事情,我们一起回帝都,这云阳也不过是我们一家避难的地方罢了。” 钟氏听着赵循温和的话语,泣不成声,她说道:“老爷从来就没有让妾身受过任何的委屈,妾身知道老爷的心意。” 但是赵晚楼,绝对不能让她好过,如果不是自己亲手毁掉,她不会相信赵循会对赵晚楼有多狠心。 “你能明白我的心意便好。”赵循微微松了口气,他也不想看到钟氏为了月儿的事情在这个时候来为难赵晚楼,怎么说,赵晚楼如今对他太过重要。 钟氏眸中的狠厉一闪而过。 …… 阙庭院。 堂屋。 披着白色披风的少女坐在案几前,手持精致的朱砂笔,看着宣纸上寥寥几笔勾画,柳眉微挑,随即缓缓放下朱砂笔,朱砂笔上鲜红的颜色瞬间渲染在宣纸上,在那寥寥几笔勾画之间仿佛一朵刺眼的曼珠沙华缓缓绽开。 幽兰端着点心走进来,放在案几一侧,目光扫过宣纸上的画,眼中闪过惊讶。 姑娘何时会作画了?还是这么诡异又惊艳的花? “姑娘,你何时学会的啊,真好看。”幽兰说道。 赵晚楼抬眸,看了一眼幽兰,说道:“就突然想画,也没想到能画出来。” 在幽禁在那宅子中的时候,那个人只要回府就会教她很多很多东西,上到朝堂中事,下到黎民百姓之间的小事,就算是兵法那个人精通。 作画不过是在那宅子中,无聊透顶的消遣玩意罢了。 那个人说,她就如陡峭悬崖上开着的曼珠沙华,冷艳绝美,让人忍不住占为己有。 那宅子中也种满了曼珠沙华,每年院落都犹如一片血海一般。 那个人不管她喜不喜欢,开不开心,只要那个人开心,她就必须得去做。 就如这作画,她不喜欢,但他却耐着性子教她作画,一旦反抗,就是无尽的折磨。 哗啦! 赵晚楼面色发寒,猛地把案几上的所有东西挥洒在地! 那宣纸缓缓落地,仿佛在证明着她前世经历的不堪一般。 幽兰一惊,上前询问:“姑娘,你怎么了?” 赵晚楼听着幽兰的声音,发寒的面容渐渐淡去,但那眉宇间的寒意仍旧没有淡去。 “姑娘,老爷身边的赵京要见你。”弄竹突然走进来,禀报道。 第26章 能屈能伸 阙庭院的傍晚,余晖慢慢被黑暗包裹,就连那最后一丝光线在游廊上的灯火被点亮时也消失在黑暗中。 赵晚楼没想到赵京会这么快就来见她。 当然,她也知道赵京不一定会愿意帮她做事。 但她也有的是办法,让赵京不得不帮她做事,也唯有让赵京成为了她的左膀右臂,回到帝都后,她才能够安心。 走进花厅中,就见赵京眼神略带寒意地站在中央。 听到脚步声,赵京转身看着走进来的少女,眸色微变。 “想好了?”赵晚楼嘴角勾笑,说道。 赵京眼眸半眯盯着赵晚楼,一直到赵晚楼坐下,调侃道:“以往怎么没有发现大姑娘是个狠角色?” 赵晚楼淡淡看了一眼赵京,柳眉一动,轻飘飘地说道:“这府中谁又是个好东西呢?” 赵京闻言,又见那少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里有点发慌,干笑道:“姑娘说得对,这府中没一个好东西。” 赵晚楼轻笑了出声,她收回目光,眼眸半敛,看着手腕上的玉镯,淡声道:“看来你这是有去见了芸姑,芸姑是铁了心的不要你了?” 赵京深深地盯着那漫不经心的少女,直言:“为大姑娘做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赵晚楼闻言,抬眼,莞尔一笑,轻柔道:“若我说,我会让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你相信吗?” 荣华富贵? “你是赵家家生子吧。” 赵京看着主位上的少女有着老气横秋的气势,略显诧异,下意识地说道:“是,我是在家的家生子。” “为我做事,我能把你去除奴籍,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少女精明的眼睛微微沉寂,就仿佛她说的话就能真的做到一般。 “凭什么相信你?”赵京心惊地反驳道。 赵晚楼笑了笑,沉声道:“凭你是赵家的奴,凭没有了我便再无翻身的机会,当然,你可以成为芸姑眼中的废物,你与芸姑之间的事情,我就当做没有看见。” 赵京愣住,谁没有野心? 就连府中的一个小小丫鬟,都是想尽办法往上爬,他怎么会不想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看来你是不想为我做事了,那你就请回吧,我也没有时间搭理你。”赵晚楼说着便起身,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赵京,淡漠道:“弄竹,送客。” 赵京见赵晚楼如此的干净利落,立即说道:“大姑娘,等等。” 赵晚楼侧眸冷冷地睨着赵京。说道:“我的耐性是有限度的,过了我想找你谈的时候,在我眼中,你就是个不那么好用的人了。” 果然,赵京的眼中闪过一丝心慌,他刚刚的确又去找芸姑了,但芸姑不但不念旧情,反而还拿她在帝都的男人侮辱他,这让他如何不恨?又如何甘心? “我可以为姑娘做事。”赵京立即说道。 赵晚楼嘴角勾起一抹不怎么明显的弧度,她轻笑:“你有条件?” “没有。”赵京知道若是这个时候多说什么,赵晚楼必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少女漠然地看着赵京,道:“应了你的事,我也会做到。” 言外之意便是,你对我无二心,那你赵京的前途她赵晚楼也会做到。 “姑娘可是让属下盯着老爷?”赵京能屈能伸,立即就换了称呼。 赵晚楼眉梢轻佻,道:“不用,必要的时候,盯紧钟氏以及芸姑便可。” “是。” …… 翌日一早。 芸姑便来到阙庭院,跟在身边的还有翠丝,一走进阙庭院的内院,翠丝便开始东张西望,眼中透着轻蔑。 “芸姑,你们稍稍等等,姑娘还没有起身。”幽兰说道。 “没事,我等便是。”芸姑笑着说道。 幽兰只是看了一眼芸姑和翠丝,便走进了堂屋中。 翠丝在芸姑耳边低声道:“大姑娘也太会摆架子了,我们可是夫人身边的人,明知我们前来是有事情,还让我们等。” 芸姑淡笑:“毕竟是老爷的嫡长女,不把夫人放在眼中也是常事。” 这般,翠丝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幽兰,怎么能让芸姑与翠丝姑娘在外面站着?还不请进屋中来?”堂屋中突然传出赵晚楼温和的声音。 这般,芸姑与翠丝的神色都是一变,她们所说的话被赵晚楼听见了? “大姑娘,奴婢们就不坐了,夫人说让你过去一趟。”芸姑说道。 话音落下,芸姑抬头就见从堂屋出来的少女有种冷艳的凌厉之感,她心微微一突,她没想到大姑娘稍稍打扮竟如此美艳惊人。 “这么早就让芸姑与翠丝姑娘来请,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赵晚楼淡然的说着,却朝着芸姑走去。 芸姑陪笑迎合道:“应该是有事情,不然夫人也不会让奴婢前来了。” 赵晚楼嘴角勾着浅笑,深深看了一眼芸姑,道:“那走吧。” 芸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赵晚楼看她的眼神有种异样,就好像那少女能一眼看到她内心一般。 阙庭院与浮曲阁的距离并不远,但要跨过正院后的一条略长的游廊。 赵晚楼拐过长长的游廊,她不把钟氏动手,就怕钟氏沉默,只要钟氏有了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心,那真是,再好不过! 只是,看着前方游廊处,赵循正与一位男人聊得甚欢时,微微勾起的嘴角慢慢消散。 赵循也看到了赵晚楼,便收起了谄媚的笑容。 楠山看着由远而近的少女,剑眉挑了挑。 “见过父亲。”赵晚楼走进福身道。 赵循沉声说道:“起身吧。” 赵晚楼站直身子,一直垂着眸,对于不熟悉的人,赵晚楼通常喜欢展现无害的一面。 “去浮曲阁?”赵循并没有打算介绍赵晚楼与北镇抚司的人认识。 赵晚楼垂眸说道:“是。” “去吧。”赵循淡声道。 赵晚楼又福了福身,才绕过赵循,往游廊尽头走去。 赵循笑了笑,说道:“那是下官的大女儿,历来怕生人,还望大人勿怪。” 楠山微微皱起眉,他没想到救大人的姑娘竟生得那般美艳,难怪大人会惦记。 “赵大人说笑了。”楠山收起心思,继续说道:“此番千户大人前来是为陛下办事,因着事情比较隐蔽在外住着不方便,便想住在赵大人的府邸,希望不会给赵大人添麻烦。” 赵循一听,满脸笑意:“哪里哪里,是下官的荣幸,是下官的荣幸。” 第27章 姜家的恨 赵晚楼来到浮曲阁,正逢钟氏用完早膳,芸姑走上前,与钟氏对视一眼后,便站于钟氏身侧。 钟氏看着赵晚楼,语气中虽没有以往的冷意,但也能听出很淡漠。 “过两日萧家有一个小宴会,我想带你去,昨日与你父亲谈论了不少你与月儿的事情,这件事情都有过错,以后就不要提,毕竟,月儿也受了那么重的惩罚,你虽不是我所生,但也是老爷的孩子,以往不好的事情虽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但我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 这么多年来,钟氏从来对赵晚楼都是爱答不理,心里铭记着赵晚楼并不会影响她的孩子,所以,钟氏没有想过害过赵晚楼,但也没有亲近过赵晚楼。 钟氏能说出这番话,也算是跨越了很大一步。 而赵晚楼闻言后,嘴角噙着浅笑,说道:“所以,夫人是要带我去萧府?” 钟氏挑眉,说道:“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可以。”赵晚楼会相信钟氏所说的‘好好相处’?她嘴角的笑意更深:“具体是哪一日?” “后日。”钟氏淡声道。 赵晚楼淡淡一笑,幽深的眸瞳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暗芒:“好,到时夫人派人来通知我一声便可。” 钟氏轻嗯一声后便没有了下文。 赵晚楼会心一笑,也真是难为钟氏了,明明想把她千刀万剐,却因着某些事情而隐忍着:“那我就不打扰夫人了。” 钟氏眉梢微动,她直言:“你父亲很想我们和睦相处,我也希望你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我们还犹如以往那般,让你父亲安心点?” 赵晚楼看了一眼钟氏,笑道:“当然。” 话落,赵晚楼走出房中。 钟氏看了一眼翠丝,翠丝跟着赵晚楼走了出去。 芸姑说道:“也不知李氏靠不靠得住,奴婢总觉得李氏也对大姑娘有着莫名的恨意。” “是吗?”钟氏不以为然:“那这样不是正好?” “夫人,还是小心为上。”芸姑提醒道。 钟氏眉间轻轻一闪,她抬眼看着芸姑,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你是觉得赵晚楼变了?” 芸姑点头。 “我也这么觉得。”钟氏拿着锦帕轻轻擦着嘴角,目光一正,她说道:“总觉得,性子比以往深沉,话语间都透着一股高深莫测。” 芸姑淡淡一笑:“夫人抬举了,大姑娘不过一个刚及笄的姑娘罢了,能如何高深莫测?” 钟氏收起嘴角的笑意,说道:“总之,此番一定要让那小贱人再无翻身的机会!” “夫人放心,奴婢会盯着大姑娘。”钟氏说道。 走出浮曲阁的赵晚楼正好碰上又一次前来浮曲阁的赵京,不过此番是在与翠丝说谈话。 二人在看到赵晚楼从浮曲阁走出时,脸色都不太好。 “大姑娘。”二人齐声喊道。 赵晚楼的目光在翠丝的身上停留片刻后,微微颔首,面容平淡地从他们跟前经过。 直到赵晚楼远去,翠丝才放松下来,她低声说道:“不管你的想法如何,芸姑现在需要你的帮忙,你自己想想吧。” “前两日她说得那么决绝,你们帮我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赵京冷声道。 “女人嘛,偶尔耍些小性子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就不应该包容包容?”翠丝低声说着,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如果不是外男做事方便,芸姑会找上他? “让她亲自来与我说吧,不然没得谈。”赵京冷声道。 翠丝冷笑一声,她讽刺地说着:“就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要见芸姑做什么?你放心好了,我会让芸姑来见你的。” “那就多谢了。”赵京说完,转身离开。 翠丝看着赵京离开的背影,低低骂了一声不要脸后,转身朝着浮曲阁走去。 …… 赵晚楼回阙庭院的时候,才回想赵循与刚刚那男子的相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赵循对大伯以外的人这般低眉顺眼的样子。 看来那个人的身份不一般啊。 刚刚走过长长的游廊,就见阙庭院邻着的院落有小厮搬着东西进进出出,赵晚楼对身边的幽兰与弄竹说道:“那个院落不是一直空着吗?” “奴婢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弄竹说完便朝着那边走去。 赵晚楼眸光微变,这是要来客人? 没过多久,弄竹回来,低声说道:“老爷说有客人前来居住一段时间,便把那院子打扫出来。” “女的?”赵晚楼下意识的说道,毕竟这是内院,若是男子的话,赵循应该安排在外院。 “不清楚,他们也不知道。”弄竹说道。 赵晚楼轻嗯一声后,脚步挪动,说道:“傍晚的时候,弄竹你出府一趟,去打听打听后日萧家有什么宴会。” 钟氏突然带她去萧家,这让赵晚楼不由的联想到,这两日前往赵府很勤的萧家二夫人,李氏。 “是,姑娘。” …… 忍了差不多半个月的姜家又一次的来到府衙,此番赵循并没有向前几次那般避而不见。 而姜家也因着赵循的态度明确地认知到了,得罪了官,饶是他背后有多大的靠山,在有罪的前提下,如何都于事无补,还损了他儿子的一双手。 姜明渊沧桑了不少,也从这件事情中悟出了很多道理,就算姜家在云阳是望族,在更高的权势下,姜家也不过如此。 今日姜明渊前来,就是为了把姜宋锦给带回去,只有想把人带回去,此番结下的仇,十年再报也不晚! 姜明渊带着整整一箱白银来见赵循。 赵循也很不客气地收下那一整箱的东西,说道:“本官女儿也慢慢好转,之前的事情也就不计较了,今日姜老爷把贤侄带走吧。” 赵循说完放下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官可要提醒姜老爷一句,多事之秋就不要出来瞎蹦跶了。” 言外之意就是最近云阳不安定,你姜家能低调就低调。 “多谢赵大人的提醒,草民一定会铭记于心。”姜明渊说着,垂眸间眼神闪过冷厉。 赵循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淡去:“送客。” 第28章 客人 一晃两日,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云阳已经彻底没有了寒意。 一大早,翠丝便来到阙庭院。 “大姑娘好了吗?夫人说今日得早早就到萧府。”翠丝站在院落中,视线不时地往堂屋中探去。 话落,就见赵晚楼从房中走出,翠丝收起眼中的异样,笑道:“大姑娘,走吧。” 赵晚楼看了一眼翠丝,却对幽兰说道:“你留在府中,弄竹陪我去。” “是,姑娘。”幽兰与赵晚楼对视一眼后,说道。 翠丝见状,疑惑地看了一眼幽兰,便跟在赵晚楼的身后,以往这两个丫鬟都不离身,怎的最近出门要么是赵晚楼单独一人,要么就是只带着一个丫头? 走出阙庭院,赵晚楼不经意朝着隔壁的院子看了一眼。 赵循可是下了死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去打扰那菘楼的客人,至于男女,谁都不清楚。 从幽兰打探出来的消息,客人身边的侍卫是男人,看起很不好惹的样子,就连吃食都是由那客人的侍卫亲自去大厨房看着。 这两日赵府看似安静,却谁都盯着菘楼的客人。 不过可惜的是,没有人知道菘楼客人的模样。 刚刚踏过小道朝着另一个院门而去时,菘楼似乎有了动静。 “姑娘,是老爷的客人。”弄竹低声道。 赵晚楼挑眉,好奇地朝着菘楼望去,却是在看清不远处出现的人时,心里一震。 楠山率先走出院门,接着,一袭暗紫锦衣的年轻男人从菘楼院门走出,颀长的身躯伟岸无比,那张脸如造物者眷顾一般完美,初看之下似乎带着慵懒闲适的气质,但再看之下,却摄人心魄,令人不敢直视。 尽管,赢夙收敛了不少骇人的气息。 但常年存活于黑暗之中,光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就能让人倍感危险。 赵晚楼神色微变,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场,就算她早就与此人打过交道,也本能的想要躲开,她没想到赵循的客人会是他。 这般,赵晚楼就更加确定这个人的身份了。 赢夙、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 弄竹是见过这个男人的,但还是恐惧到躲在赵晚楼的身后。 唯有翠丝,在看到这个男人开始,从开始的惊艳到后面的惶恐,头几乎都埋在胸膛前,老爷怎么会让男人进入后宅? 赵晚楼的眼眸垂得很低,在看到视线中出现一双绣着螭纹图的黑色靴子时,呼吸都紧了下。 只是在她的视线停留片刻,就消失在她的眼前。 赵晚楼松了一口气。 楠山在经过赵晚楼的时候,不由地多看了一眼那一袭雪白锦衣的少女,然后脚步加快。 翠丝见人走远,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略感叹道:“这人是谁啊,看一眼都觉得可怕。” 弄竹看了一眼翠丝,说道:“老爷的客人。” 翠丝白了一眼弄竹,说道:“谁不知道那人是老爷的客人?那身份呢?” 赵晚楼低笑一声:“能让父亲如此尊重的客人,身份肯定不简单了。” 翠丝看了一眼赵晚楼,心里总有一种不适的感觉,不咸不淡地说道:“好像大姑娘知道客人是什么身份一般。” 赵晚楼并没有理会翠丝,直接走过院门,前面并没有赢夙二人的身影。 北镇抚司的人前来云阳,动静并不大,好像不是前来查姜家走私盐的事情,难道还有别的事情? 如赵晚楼所想,赢夙出现,必然有赵循。 远远就看见正院入口之处,赵循和那个男人在说什么。 只见赵循满脸赔笑,那个男人却面色淡淡。 赵晚楼并没有走近,赵循却发现了赵晚楼的存在。 赵晚楼见状,眸色微变,果然,赵循便朝着她招手,无奈,她只能硬着头皮朝着赵循走去。 “父亲。”赵晚楼走上前,福身喊道。 赵循眼中全是笑意,说道:“晚楼,这是要出府?” 赵晚楼见赵循也并没有打算介绍与跟前那个男人,又见赵循并不知道萧家宴会的事情,回道:“夫人今日带女儿去萧家,说是有宴会。” 闻言,赵循似乎隐隐记得萧家这两日好像的确是有个什么宴会。 “那你母亲呢?”赵循和蔼问道。 赵晚楼拧眉,从另一端而来的不是钟氏是谁? “来了。”赵晚楼淡声说道。 钟氏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赵循,视线在扫到那暗紫锦衣的年轻男人时,神色微微一肃,她从赵循口中知道这个年轻男人的身份,但没想过这位客人竟如此惊艳。 “老爷。”钟氏走进,福身喊道。 “赵大人,就不打扰了。”楠山笑意盈然道。 赵循一听,脸上的笑意微停止,他却看向暗紫锦衣的年轻男人,想打探这千户大人前来云阳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但看着千户大人那张脸,就怕得不行。 “好,好,公子慢走。”赵循客气中不失恭谨之色。 因着年轻男人的离开,赵循紧绷的心放松下来,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可警告你们,这尊大佛会暂时在府上小住些时日,平时能避开就避开。” “是,父亲。”赵晚楼说道。 钟氏睨了一眼赵晚楼今日的装扮,见模样过人,嘴角微勾,说道:“老爷,时候不早了,妾身带着晚楼出府一趟。” 赵循眼神闪过复杂,但到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能说什么:“早些回府。” 钟氏朝着赵循淡淡一笑,然后侧眸看向赵晚楼:“走吧。” 赵晚楼眼中的笑意淡了不少,她跟在钟氏的身边,一直到出府,上了马车后,那种微妙的气氛才算彻底激发出来。 钟氏嘴角扯动着浅笑,说道:“晚楼与萧亦有联系吗?” 赵晚楼闻言,眼眸半敛,说道:“没有。” “今日的宴会萧家可是请了不少云阳大家闺秀,萧家的目的很清楚了。”钟氏说话间,一直盯着赵晚楼。 钟氏知道萧亦与赵晚楼关系不差,自从赵晚楼与姜家有婚约后,萧亦便前往了帝都,前两日回来,听闻是中了贡士,下一轮科举考试若能上榜那就是进士了。 “看夫人说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晚楼抬眸对视钟氏的目光,轻讽道:“难道夫人带我去萧家,是想与萧家结亲?” 【作者有话说】 下面开撕了哦,猜猜,谁和谁开撕 第29章 有才之人的怪癖 听着少女带着嘲讽的语气,钟氏的眼底闪过一丝波动,随即又想到一直以来与赵晚楼牵扯的是姜宋锦,想到姜宋锦,钟氏的眼底有掀起一抹怒色,她实在是想不通,如果赵晚楼对姜宋锦有仇,那么为什么还会对姜宋锦那般狠? 难道真是因爱生恨? 如果真是这样,那赵晚楼也太过狠辣,这样的人,不能留在府中,更不能留在老爷的身边。 钟氏又瞄了一眼赵晚楼,神情有些冷,说道:“萧家虽比不上姜家,但萧家也是一个清士之流,挑选儿媳定然是挑那种清白姑娘。” 赵晚楼当然是知道钟氏的言外之意,她赵晚楼的名声早就在赵循的寿辰之上毁于姜家四公子手中。 “夫人说的是,像我与二妹妹有辱家族名声的姑娘,应该上那尼姑庵养着才是,省得出去丢了父亲的脸。”赵晚楼的语气有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你、”钟氏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晚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贱丫头如此尖酸刻薄? 赵晚楼懒懒地睨了一眼钟氏,便轻瞌眼眸,轻飘飘地说着:“夫人可别动怒,我可不想再背负上不孝的名声。” 钟氏深深地看着轻闭眼眸的少女,却被一侧的芸姑扯了扯衣袖,钟氏这才罢休。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晃晃悠悠地在萧府大门停下。 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早已让赵晚楼清醒,只是她并不想睁开眼睛面对钟氏。 “姑娘,到了。”弄竹弯着腰身,喊道。 赵晚楼睁开眼眸,正看到芸姑与钟氏相继出了马车,随即耳边便传来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赵夫人,您总算来了。” 赵晚楼被弄竹扶着下了马车,与钟氏站在一起的少妇看到那白色锦衣的少女,先是一愣,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夫人,这是府上的大姑娘吧,真是越发的水灵了。” 赵晚楼上前虽没有应声,却微微一礼。 钟氏眼中划过一丝冷意,笑道:“对,这是我们大姑娘,晚楼。” “晚楼,这是李家四姑娘。”钟氏介绍道。 赵晚楼秀眉轻蹙,钟氏唤李家四姑娘,但这少妇却梳着妇人的发饰,莫非这位就是李家那位死了丈夫被婆家逼着回娘家的李四姑娘? 李氏走上前,端详地看了片刻赵晚楼后,与钟氏说道:“模样真不错,怕是这云阳都找不出第二人了吧。” 钟氏越听李氏的夸赞,就觉得这是李家对赵晚楼的满意,她笑道:“你夸赞了。” “哪里哪里。”李氏眼中满是笑意走至钟氏的身边,低声道:“你男人这么舍得?把这娇滴滴的姑娘嫁给我那小叔?” 钟氏回眸看了一眼在看向别处的赵晚楼,低声意有所指地说道:“这都是看缘分的,缘分到了,老爷也无可奈何。” 李氏并非单纯之人,在听到钟氏这般说后,就了解了钟氏的打算,她笑了笑:“我姐姐可是特意让我在这里等着你,既然来了,赶快进去吧,省得我姐姐等不及了。” 钟氏微笑,侧眸看了一眼芸姑,芸姑会意朝着赵晚楼走去。 “大姑娘,走了。”芸姑走至赵晚楼身边说道。 赵晚楼秀眉微微拧了下,嘴角却含笑道:“好。” 芸姑跟在赵晚楼的身边,想到钟氏的交代,衣袖下的双手微微捏紧,然后放松,只要今日能够得逞,也算是了了夫人的一段心愿。 许是因着李氏的原因,钟氏与赵晚楼进入萧府的时候,并没有检查请柬。 一走进正院,游廊上便有不少的青年才俊互相谈论着,赵晚楼目不斜视的跟在钟氏的身后,流言蜚语就是从这种宴会开始的,如果今日有一位姑娘做了稍稍不得体的动作或者事情。 今日过后,怕是整个云阳氏族之间谈论的就是这个姑娘的事迹。 当然,前段时间赵循的寿辰过后,谈论的就是赵晚楼。 所以,在钟氏带着赵晚楼来到萧府的时候,不少眼尖之人就看到了赵晚楼的存在,也开始谈起赵大人寿辰上所发生的以及赵怀月,姜宋锦之间的事情。 赵晚楼的到来,的确是给这些虽然无味的气氛制造了不少的话题。 原本还有些闷闷不乐的萧亦在听人提起赵晚楼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记得她不太喜欢这些场合。 李毓扫了一眼那些正在谈论这段时间赵家以及姜家所发生的事情,对萧亦说道:“看来是赵晚楼也来了。” “你不去看看?”李毓看着懒散靠在树枝上的少年,挑眉问道。 “她去的是内院,我是外男,就算这里是萧家的府邸,去见她冲撞了别人怎么办?如今她的流言蜚语已经够多的了,我就不去给她添麻烦了。”萧亦嘴角扯着一抹顽劣的笑容,不过肉眼可见的是比刚刚心情好了许多。 “那还挺善解人意。”李毓无奈一笑,见好友心情好了些,便把今日的疑惑说了出来:“说来奇怪,我那常年只知道看病的小叔公也来了。” 闻言,萧亦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李毓,道:“你那有着怪癖的小叔公?” 萧亦对李家的事情略有耳闻,特别是李毓那个小叔公,虽然是李毓的长辈,年龄却比他那个继母要小几岁。 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是一个容颜十分俊逸的年轻男人,医术了得,可能这世间有才之人都有些怪癖,所以萧亦每每听到这个人的时候,都有些好奇。 “你小声些。”李毓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 萧亦耸了耸了肩,少年眉宇间有着和煦的笑意,似乎因着赵晚楼的前来,眼前的事物都美好了不少。 “那你的小叔公也在这正院吗?还是在同我父亲谈话?”萧亦漫不经心地问道。 “在大姑姑那里。”李毓的语气中透着不解。 原本嘴角还有着浅浅弧度的萧亦听后,下意识的嘴角弧度凝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深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内院。 李氏带着钟氏、赵晚楼去见萧李氏。 在刚刚进入萧李氏院子的时候,正好碰见一袭白衣的年轻男人从院门走出,赵晚楼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道灼热的目光…… 第30章 戏台子搭好,开始唱戏 赵晚楼抬眸对视上迎面而来的目光,眼睛微眯,年轻男人肌肤细润如白玉柔光般细腻,精致的轮廓,衣袂飞扬,只是那双流转间的眼眸太过阴鸷,莫名的会让人头皮发麻。 “小叔?”李氏诧异地喊道,随即目光却朝着赵晚楼看去。 李璟眼角一挑,轻嗯一声便欲要离开,又被李氏喊住:“小叔,这是赵大人的夫人,这是赵大人的女儿,晚楼。” 钟氏只是听闻过这个李家小爷的事迹,但从来没有见到过,说来也是奇怪,前来云阳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李家小爷的尊容。 李璟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却未出声,目光却落在赵晚楼的身上,嘴角隐隐上扬。 赵晚楼嘴角一扯,她却直直地对视上了那双略显阴鸷的眼睛,本就娇娇小小的人,尽有种端庄之感。 李璟微微颔首过后,与赵晚楼擦身而过,便消失在游廊的尽头。 李氏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与钟氏更加的亲近了:“赵夫人,快请进,我大姐等的就是你。” 萧李氏并没有在屋中,今日她的目的就是赵晚楼,是以,一看到钟氏身边的赵晚楼时,便对身边的人低声说着,正是钟氏走近的时候,那侍女先是给钟氏福身,然后走出了院子。 “夫人来了,请。”萧李氏迎向钟氏的时候,扫了一眼赵晚楼,单单就那一眼,心中那股嫉妒疯狂地从心里滋生,想到昨夜萧亦与他父亲相谈待考得进士的条件时,萧李氏心里越发的难受,但脸上却笑颜如花:“我还以为你会晚一些了呢。” “你的邀请,我怎能晚点?”钟氏打趣道。 萧李氏捂嘴轻笑着,把钟氏迎进房中后,侍女便上了茶水。 都落座后,萧李氏开始调侃道:“真羡慕你,看看月儿生得美也就算了,这大姑娘更动人,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家的公子哥儿。” 钟氏嘴角轻轻上扬,优雅地端起茶盏,说道:“你这是羡慕吗,也对,你的姑娘性子过于野了些,你连说句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萧李氏捂嘴轻笑着,继续打趣:“夫人说话真是戳心了,”说话间目光瞥向赵晚楼,继续说道:“大姑娘,这可是上好的红袍,别愣着,你品品?” 赵晚楼从来到萧府就警惕着,萧李氏这突然的话,让她有些迟疑。 许是被萧李氏看出了赵晚楼的心思,她笑着说道:“大姑娘是怕茶里有东西吗?你放心好了,出了什么事情,我担着。” 这般,钟氏侧眸呵斥赵晚楼:“萧夫人也是好心,你这幅做派做甚?不知道的还以为赵家有多防着萧家呢。” 赵晚楼淡然一笑,端起小案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后,轻柔道:“果然是上好的大红袍,清香了然。” 萧李氏见状,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她突然不好把握赵晚楼的性子,好似很软好拿捏,但她又觉得并非如此,她不由的看向钟氏。 钟氏嘴角淡淡一笑,同样是饮了一口后,说道:“晚楼说的不错,是好茶。” 萧李氏会心一笑,她却看向李氏:“幽儿,去看看外面的戏台子好了没,在这里坐着太无趣了些,听闻梨园新出了几出戏,今日我可是要好好听听。” “是吗?我都不知道梨园有新戏,看来是要托萧家的福,今日能饱眼福了。”钟氏笑盈盈地说道。 李氏站起身来,却说:“姐,和赵夫人一起去那边看看吧,也走动走动,今儿个来了不少人呢,你这二夫人老呆在这院子像什么样子,也亏得你大嫂是个好相处的,若是我那短命的嫂子,早就不干了。” 萧李氏笑了笑,起身看向钟氏和赵晚楼:“夫人和大姑娘不介意我们过去等等吧。” “没事,就当走走了。”钟氏起身。 这般,赵晚楼也不得不起身跟在钟氏的身边,在起身那一刹那,看了一眼身边的弄竹,弄竹会意,紧跟在赵晚楼的身边。 走出院落后,却是往西边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因着钟氏地位的关系,结伴的夫人越来越多,偶尔也会与赵晚楼搭讪,却更多的是在巴结钟氏。 毕竟,此番赵循与姜家撕破脸在氏族中都传遍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还云楼,院落中一个很大的戏台,戏台连贯着还云楼,还云楼由两层看廊,很多女眷以及男子已入座。 今日的席面是男女同席。 赵晚楼眉梢轻佻着,萧家怎会如此不严谨?男女不分开,竟共用席位? 整个院落环境典雅,古趣盎然,品茗赏曲其乐无穷。 萧李氏看着戏台上已有唱戏的角,笑了笑:“还好来了,不然就错过了。” 李氏跟着附和道:“是啊,还好来了。” 萧李氏秀眉微蹙起,对钟氏说道:“夫人,我们去那边吧,今日我的任何就是陪着夫人你了,你可千万别厌恶。” “萧二夫人说笑了。” 赵晚楼看着前面萧李氏与钟氏相谈甚欢,在弄竹耳边低语。 相隔不远的芸姑见状,眼眸半眯,想上前听过究竟却怕唐突了,接着就看到弄竹转身离开。 芸姑跟在赵晚楼的身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出还云楼的弄竹,说道:“大姑娘,弄竹这是要去哪里?” 赵晚楼侧眸看着芸姑,嘴角勾着戏谑的笑意:“关你什么事?” “你、”芸姑没想到赵晚楼会直接拂了她的面子。 赵晚楼噙着淡笑,温和道:“怎么,质问我?你配吗?” “大姑娘,你可别太得意了。”芸姑咬牙低声道。 赵晚楼只是淡淡睨了一眼芸姑,那眼神犹如看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她收起嘴角的笑意:“你又能奈我何?” 芸姑眼神都变了,她看了看已经坐下的钟氏,又看着眼前的少女,是的,如夫人所言,赵晚楼变了。 正是赵晚楼笑盈盈的看着芸姑该如何回应的时候,右手臂却是被人重重一撞。 她看向撞她的人,眸光略沉。 下一刻便响起尖酸刻薄的声音:“倒是谁呢,原来是不知廉耻在父亲寿辰上寂寞难耐与男人勾搭的赵大姑娘啊。” 第31章 萧海棠 赵晚楼看着那一袭鹅黄锦衣裙少女,深邃的眼睛轻轻一动,唇角掀起一丝讥笑:“我倒是谁这般尖酸刻薄呢,原来是萧五姑娘,难怪难怪。” 萧海棠是萧李氏所生,因着萧李氏与钟氏的关系,萧海棠与赵怀月关系甚好,赵怀月出事后萧海棠从自己母亲的口中赵怀月是因为赵晚楼才受的那个罪,当然是要为赵怀月打抱不平。 只是萧海棠没想到以往那个冷冰冰怎么说都不会反驳的赵晚楼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她! “果真是没娘养的东西,竟如此出言不逊!”萧海棠拧着柳眉,目光中透着狠意。 赵晚楼秀眉轻挑,清冷的眸中划过一丝阴暗,反问:“萧五姑娘既然有娘生有娘养,怎的,还是如此的出言不逊呢?” 言外之意,你个有娘的东西还不如她这个没娘养的。 “赵晚楼,你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也敢在这里撒野?信不信……”萧海棠双眼瞪着风轻云淡的赵晚楼,不过在看到赵晚楼身后出现的人时,目光闪躲,却把没有说出来的话给咽了回去。 “二哥。”萧海棠眼中闪过惧意。 萧亦站在赵晚楼身侧,目光却看向萧海棠,淡声道:“你在做什么?” 萧海棠立即垂头,不敢看萧亦:“没做什么。” 正是萧亦欲开口时,萧李氏出现连忙打圆场:“都是姑娘家的拌嘴,你一个男子就不要来插嘴了。” 萧李氏的语气中透着责怪,她又连忙看向赵晚楼:“晚楼,你是年长的姐姐,海棠比你和怀月都小呢,你应该不会计较海棠说的那些话吧。” “我当然会计较。”赵晚楼才不会顺着萧李氏的话往下说,她柔和一笑,轻飘飘地说着:“幸亏萧二夫人来了,不然我这年长的姐姐都要替萧二夫人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了。” 萧李氏的脸色挂不住了,她没想到赵晚楼软硬不吃:“晚楼,赵夫人平日中都是这样教你对待长辈的吗?” 赵晚楼的眼中闪过晦暗不明的情绪,她轻笑:“可别扯进夫人,我是父亲教导大的,可能我目无尊长的性子是父亲教导的吧。” 萧李氏噎住,赵晚楼都把赵循给扯进来,她能说什么?她还能得罪赵循不成?她敢吗? “娘、你看她!”萧海棠气急,恨不得把赵晚楼生吞活剥了。 萧李氏一手牵着萧海棠,她算是了解钟氏的厌恶了,这个赵晚楼的确是变了不少。 “你们应该没事了吧。”赵晚楼的视线扫过萧海棠,在萧李氏脸上停下:“没事的话,我去看戏了。” 萧李氏还想教训几句,奈何把握不住赵晚楼的性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晚楼朝着钟氏走去。 直到赵晚楼坐在钟氏的身边后,萧李氏才收回目光,晃眼间,她又看到了一旁萧亦的视线在赵晚楼的身上,眼中狠厉一闪而过。 “二哥儿,你这是做什么?还嫌萧家的名声不够坏是不是?若你敢与赵晚楼有什么关系,你爹不会绕过你的。”萧李氏刻意靠近萧亦,声音也压得极低,目光停在结实的胸膛处,年轻的身体莫名地让她心尖一颤。 下一刻,萧亦往后退了两步,他嘴角勾着邪笑:“你还是先管管你的女儿吧,若是落下刁钻野蛮的名声,我爹也不会绕过你们母女的。” 说完,萧亦嘴角的笑容瞬间消散,然后转身朝着原来的位置走去。 萧李氏看着那颀长的身影,心口发紧的厉害,每每看到这个人,她就有种冲动,占有与理智无时无刻都在她体内做斗争,这个秘密在这个少年回来后,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 “娘,你没事吧。”萧海棠见萧李氏的目光一直落在萧亦的身上,脸色还不好,连忙问道。 萧李氏回神,柔和地看了一眼萧海棠,说道:“不要去招惹赵晚楼,听见没有。” “娘,都是赵晚楼,月儿才成为那个样子,难道赵伯父就看着月儿被欺负吗?”萧海棠心里还是很不爽,她心里就想替赵怀月解恨。 “你别管。”萧李氏看了一眼萧海棠身边的丫头,道:“看着姑娘,不允许靠近赵晚楼。” “是,夫人。” 萧李氏目光恢复正常,刚刚那小插曲可是引来了不少目光,她得保证今日的事情万无一失才行。 萧李氏坐在钟氏的左手边,钟氏右手边是赵晚楼。 李氏在萧李氏的左手边。 “果真是变了不少,看来姜宋锦与月儿的事情对她影响还是挺大的。”萧李氏在钟氏耳边低声道。 钟氏身子偏向萧李氏,她拿着锦帕的手捂在嘴边,压着声音说道:“刁钻了不少,你可得小心些。” 萧李氏红唇微微勾起,低笑:“进了这萧府,那就是在我手掌中,夫人觉得落入我的手中,还能逃脱?” 钟氏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坐直身子,目光定定地锁在戏台子上。 这时,戏台子上的声音响起,穿着戏服的人也上了场。 “这场戏叫什么?”萧李氏的声音突然恢复。 身边的李氏说道:“说是叫‘望江亭’大概内容是一个位高权重的官人霸占年轻貌美的寡妇为妾的故事。” 钟氏闻言,笑了笑:“终于不是那些个牛郎与织女,这个应该好看。” “是啊,以往那些戏看着可真是乏味。”萧李氏说着,目光在看到侍女端着糕点以及酒水前来时,她偏头对李氏说道:“等下盯着萧亦,不要让他靠近赵晚楼。” “明白。”李氏嘴角笑意深深。 萧李氏坐直身子,凛然之色从眼中晃过,今日,她要彻底泯灭了萧亦的幻想! 一排排端着糕点以及酒水的侍女走向还云楼,纷纷都把酒水以及糕点放入客人们手边的小案几上。 赵晚楼看着走向她身边的侍女,眉梢略挑,正是她在考虑要不要提前离开这索然无味的宴会时,身边就响起惊叫。 赵晚楼猛地侧头,只见钟氏前面的侍女直朝钟氏摔去,托盘上的果酒以及糕点全落入钟氏的怀中,果酒流出让钟氏难堪至极。 同时侍女跌跪在地面,颤抖地求饶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第32章 中计! 赵晚楼看着钟氏小腹处的布料以及大腿处已被果酒浸湿,欲开口时,萧李氏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没长眼?来人把她拖下去!关进柴房!” 赵晚楼收回目光,眼眸半敛,萧李氏这拙劣的演技,可真是……有趣。 “没事。”钟氏脸色虽不太好,但到底是知府夫人,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只能忍着,她起身看着萧李氏:“我去换衣衫,你招呼客人吧。” 萧李氏有些为难,她连忙对身边的侍女说道:“谷平,你带着赵夫人去安宁楼,伺候夫人换好衣裳。” “是,夫人。”谷平说道。 钟氏闻着带着果香的酒味,柳眉蹙着,芸姑已经扶她起身,她看着赵晚楼:“晚楼,你陪我一同去吧。” 因着钟氏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许多夫人都上前关心看着,几乎此刻这片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钟氏的身上。 赵晚楼嘴角淡淡,起身,扶着钟氏的手臂,说道:“走吧。” 芸姑捏了捏钟氏的手臂,钟氏会意,笑道:“把你带来还是好的,有人陪着。” 赵晚楼淡淡笑着,真想说芸姑不是人么? 站在不远处的萧亦看着赵晚楼淡然的模样,莫名心里的那股不安越发的强烈。 “萧兄,你大伯忙也就算了,怎的今日连你父亲也没有见到?”李毓在萧亦身边低声问道。 萧亦挑眉,侧眸回道:“听说今日有重要的客人,可能是在会客吧。” “重要的客人?帝都来的?”李毓笑着问道,能让萧家招待的重要客人除了赵循外,那只有帝都而来的人了。 “应该是,挺隐秘的,我也不想打听。”萧亦轻描淡写的说着,目光一直跟随着赵晚楼,然后拍了拍李毓的肩膀,说道:“你先自便,我等会儿来找你。” 正是李毓诧异的时候,就见李氏前来:“二哥儿,去哪里?” “三姑姑。”李毓喊了一声。 萧亦看着李氏,皱眉:“跟你有关系?” 李氏铭记萧李氏的话,她笑着说道:“你父亲让你去书房一趟,快去,可别让你父亲等。” 萧亦蹙眉,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氏,便与李氏擦身而过朝着与赵晚楼相反的方向而去。 “去盯着萧亦,可别让他做傻事。”李氏看着李毓说道。 李毓不解,问道:“萧兄能做什么傻事?” 李氏的视线朝着刚刚钟氏与赵晚楼离开的方向,说道:“你与萧亦那么好,不知道萧亦的心思?不过现在赵晚楼那名声是谁沾谁臭,所以你拦着点萧亦,不要让他靠近赵晚楼。” “还不快去。”李氏低声命令道。 李毓皱眉,虽不喜欢这个姑姑,但到底是长辈,且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所以跟上了萧亦。 …… 从还云楼到安宁楼弯弯绕绕了许久才到,赵晚楼疑惑为什么要让钟氏换衣走这么远,不过想到那还云楼属于萧府的正院,钟氏换衣若遇到男子,那定然不好,所以,赵晚楼也就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快要到安宁楼的时候,钟氏才开口:“晚楼,你身边的弄竹呢?” 赵晚楼回道:“她说这府邸中有她的发小,许久没见,她想去见一见,我就允许了。” “你就是心软,那丫头也不想想自己的主子身边怎么能少了她呢?”钟氏的语气中透着责备,她继续说道:“等回府后,我在给你挑几个丫头服侍你,反正阙庭院挺冷清的,小姑娘的院落就该热热闹闹的才对。” 赵晚楼对于钟氏突然的好意只是淡淡一笑,迎合道:“那就多谢夫人了。” 一走进安宁楼,谷平就恭敬地说道:“赵夫人,请随奴婢来。” 钟氏侧眸看着赵晚楼:“那就麻烦晚楼等等了。” 赵晚楼微微颔首,轻声道:“夫人快去吧。” 谷平看了一眼赵晚楼,走上前说道:“赵姑娘,你去那房间稍坐片刻。” 赵晚楼看着谷平指的房间,挑了挑眉,说道:“好的。” 其实就在与钟氏换衣裳房间的隔壁,赵晚楼警惕地看了一眼谷平,却见谷平面带笑意的看着她,她的脚步挪动,朝着那房间走去。 这般,谷平跟在赵晚楼的身边,待赵晚楼进入房间后,谷平站在钟氏换衣裳的房间门口,说道:“赵夫人,奴婢去给您拿换的衣裳,请您稍等片刻。” 随即从房中传出钟氏的声音:“好,你去吧。” 随着,谷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赵晚楼这才开始打量这房间,许是并没有人经常出没,房间中除了简单的床榻以及书案和屏风外,并没有多余的东西。 而赵晚楼的目光却在停留在窗户边傍小桌上的紫金香炉上,那从香炉中吐出的烟雾让赵晚楼神色一凛,她想都没想转身便往房外走去。 下一刻! 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关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赵晚楼神色骤然一变,对着房门喊道:“你们要做什么!” 外面响起的是谷平的声音:“赵姑娘,夫人说你累了,你歇歇吧,等下赵夫人会来看你的。” 听着外面的声音,赵晚楼脸色一变,她知道钟氏今日会对她出手,却没想到戏码如此俗套,又是要毁了她的名声? 还是,要让这宴会的众人看她与别的男人一起? 赵晚楼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撑在房门上,眸瞳中满是凌厉之色,就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赵夫人,你放心便是,这里会有人守着,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钟氏听着房中谷平的话语,捂嘴轻轻一笑:“意外?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我当然是相信二夫人的能耐和手段的。” 说完,钟氏看了一眼芸姑,芸姑会意,转身朝着走至房门前,说道:“大姑娘,老爷那边夫人会解释的,上次在老爷寿辰上大姑娘做出与外男勾搭一起的样子,若老爷知道,想来老爷也见怪不怪,怎么说大姑娘的轻浮的名声也深入人心了。” 赵晚楼的瞳孔闪烁着煞气,她冷静地看着从房门上透过的人影,并没有回应。 果然,只会下三滥的招数! 第33章 逃跑 赵晚楼看着房门上透着的人影随着脚步声响起而消失,她收回目光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她听着外面脚步远去的声音,才知道无论她如何地谨慎,都逃脱不了有心人的算计。 传入鼻息间的淡香让赵晚楼回头看着窗户边小桌上的香炉,眸瞳中划过一丝冷意。 想必萧李氏与钟氏刚刚都在试探于她,试探她到底有多谨慎。 如果刚刚在还云楼如果那侍女把果酒以及点心摔至她身上,她肯定会直接离开,但钟氏就不一样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如果她当着众人的面拂了钟氏的面子,那么赵循定不会放过她。 她深知,在外赵循有多注重名声。 如今的赵晚楼除了赵循,她谁也没有放在眼中。 偏偏因为这样,着了道。 异样的香炉,紧闭的房间,赵晚楼想象不到除了那些腌臜的手段,钟氏还能如何对付她。 男人么? 是要让今日参加宴会的人都知道她与男人行苟且之事? 当然,赵晚楼也知道,如果这样的话,她也算是翻不了身了,赵循定会大发雷霆,而她直接成为弃子。 不,她不甘心! 许是异香在她体内有了反应,赵晚楼视线竟开始模糊起来,但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冷静让她猛地摇了摇头,她抬手猛地把香炉摔在地面,然后用力地推着窗户。 显然,窗户已被封死。 这时,外面响起开锁的声音,赵晚楼猛地看向房门外,她的双手隐隐颤抖了一下,就算如此,她的脑海里依旧保持着冷静,她紧紧地盯着房门处。 房门被打开,男人首先看到的是地面的香炉,周围还有这散落处的香料。 男人抬眸,就对视上了少女那双过于暗沉的眼睛,不由的一笑:“害怕?” 赵晚楼紧皱秀眉,语气生硬:“我说我要离开这里,你会放我走吗?” 男人原本阴沉的眉宇在听到少女的话后,竟染了一层愉悦,他深深地看着视线中的少女:“听闻你长得像我年少时的妻子,刚刚遇见,还真是惊艳到了我。” 赵晚楼双眸闪过凌厉,她定定地看着朝着她走来的男人,双手紧紧地撑在小桌上。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李璟略有兴致地看着绷紧神经且防备看着她的少女,就连语气都轻柔了几分。 赵晚楼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饶是此刻她意识清醒,但体内还是吸入了不少的异香,双腿有些发软,竟挪不开脚步。 男人直至到赵晚楼的面前,一手扣住赵晚楼的下颚,强硬地让赵晚楼直视他。 赵晚楼下巴微微挣扎,下巴便从男人指间挣脱开。 “我这人不喜强迫,原本也只是来看看被我那侄女夸赞的姑娘长何模样,凑近看,倒是觉得我那侄女目光真是不错。”李璟的语气温温柔柔可莫名的让人不寒而栗。 赵晚楼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口中的侄女是谁,也是这一刻,赵晚楼知道了眼前男人的身份。 李家如今掌家的人,李璟。 传言这个人有怪癖,但到底什么怪癖赵晚楼没有听闻过。 虽年龄与萧李氏相差无几,却是萧李氏的长辈。 但经历过众多事情的赵晚楼在这个时候几乎猜到了这个李璟的怪癖是什么。 李璟的眼神中全是……一种阴冷的欲望。 不是常人有的欲望。 “你这眼神、”李璟看着少女漂亮的瞳眸,微微弯身凑近少女的耳边,低声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在排斥我?” 赵晚楼挑眉,不怒反笑:“我应该迎合你吗?” “你有别的选择吗?”李璟阴冷一笑,问道。 下一刻!男人的大手一把掐住赵晚楼的喉咙,面色一沉:“我不希望别人送的东西带着不情愿的情绪。” 赵晚楼被掐得呼吸一滞,东西?这个人的怪癖就是把女人看做一件很好玩的东西? 赵晚楼双手抓着男人掐住她喉咙的手,嘴角勾笑:“是吗?你以为我像以往你玩弄的女人?” 男人微微挑眉,眼中的兴趣更大了,掐住喉咙的手微微松开,眼中竟有一种狂热:“你放心,我会让你比那些女人活得更长久,因为我觉得你比她们都有趣。” 赵晚楼注意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神情,沉声道:“我父亲是云阳知府,你敢动我?” 李璟看着少女眼中的坚定,不悦地皱起眉,他喜欢女人在他面前似水一般柔顺,而并非眼前的少女浑身都是刺,他不悦地收手,却瞬间便抱住赵晚楼的腰间。 他直接忽视了赵晚楼的话,说道:“可惜这里不是我的府邸,若是在我的院落,定要好好玩一玩你才是,不过这里也无碍,得让我那侄女计划无误,你才可以完全的属于我。” 许是突然松开和异香吸入过多的原因,赵晚楼突然一个踉跄不稳,直接摔倒在李璟的身上,一双手臂恰好环住了李璟的手臂。 李璟还在为赵晚楼突然的动作挑眉,他轻呵一声后,说道:“原来刚刚都是在装清高啊,这么着急就投怀送……” 抱字还没有说出口,赵晚楼眸光猛地一变,抬手就是从发鬂间拔下簪子,快速朝着李璟的喉间刺去。 李璟惨叫一声,他睁大瞳孔,手臂猛地一甩,赵晚楼被甩了出去,他本就有武功在身,此刻双眼狠辣的看着地面上的赵晚楼。 抬手摸了摸脖间刺痛的地方,因着反应过快,簪子插得并不深,但他看到手指上的血迹时,眼睛一冷:“你找死!” 赵晚楼满脸的痛苦,紧握银簪用力地从地面爬起身来,朝着房门奔去! 李璟可能也没有想过闻了异香的人还能如此有精力逃走。 在看到那少女踉跄地跑出房间的时候,嗜血一笑,他又摸了摸脖间伤口处,走了出去,眉宇间的那股阴鸷却越发的深沉:“真是好多年没有碰到这么烈的女子了。” 说完,还不由地舔了一下薄唇。 赵晚楼用尽全力的跑出了院落,尽管她是用尽了力气,但在身后不急不慢跟出来的李璟眼中,此刻的赵晚楼不过是他的掌中物一般,他竟有些喜欢反抗的女人。 然而赵晚楼看着一路上都没有别的人,恐惧瞬间闪过大脑,她怎会妄想逃出来会碰到人? 萧李氏与钟氏的刻意安排,怎会让这附近有人? 此刻的赵晚楼有种举步艰难的感觉,她觉得她的双脚好重好重,怎么跑速度都上不去。 下一秒,赵晚楼的肩膀被人扣住。 “你逃不掉的!” 听着从身后传来的声音,赵晚楼背脊发凉,呼吸着清晰的空气意识越来越清晰,她转身紧握的银簪又是朝着李璟刺去。 许是李璟没有想到赵晚楼会这般烈,不过这次没有让赵晚楼得逞,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少女的脸上。 赵晚楼因着身子没稳,踉跄地跌倒在地! 第34章 相救 李璟看着跌倒在地,满脸苍白的少女,又看了看已掉在地面的银簪,眼睛满是狠厉,他慢慢靠近赵晚楼。 他每近一步,地面的赵晚楼就退一步。 “你可知,以往从我手中逃跑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吗?”李璟双手紧握,随即背负在后背,冷冷地看着地面退着的少女:“我会把她们重新抓回府邸,然后狠狠地折磨。” “你知道我是怎么折磨的吗?” “你肯定不知道,像你这般养在闺中的烈女,怎会知道玩弄女人的感觉呢?” “不听话的,想要从我手中逃跑的,现在就停留在我的院子里,我喜欢珍藏美的东西。” “特别是,长得美的女人。” “我特别喜欢,珍藏,女人的脸。” 李璟每说一句,赵晚楼的脸色就白一分,瞳孔都在隐隐战栗着。 “像你这张脸,应该是我珍藏众多脸中,最美艳的那一张。”李璟看着赵晚楼害怕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似乎心理上得到了一种满足,他的语气变得轻柔了不少,弯身伸手欲要一把抓起赵晚楼的时候,只见眼前有身影闪过。 却在下一刻,胸口之处,被一脚狠狠的踹上,接着,李璟整个身子都被飞出几步之遥的距离。 赵晚楼抬头看着站立她跟前一身暗紫锦衣的男人时,心微微一突。 他就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说不尽的优雅,道不出的高贵,只是那浑身萦绕着的气势让人退避三舍。 赢夙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不远处此刻已经起身的李璟身上。 李璟也看到那暗紫锦衣的男人,随着喉咙处传来的痛意外,胸腔又翻滚,一口鲜血吐出。 李璟感觉到了强烈的压迫感。 萧府,什么时候有这种人出现了? “楠山,把此人带走。”赢夙眉梢轻扬,淡声道。 这个时候,楠山不知从何处走出,直接走至李璟的身边,李璟刚要反抗,楠山快速的点了穴道,李璟瞳孔微微一颤。 “等等。”赵晚楼说道。 赢夙侧眸,垂眼看着地面脸色苍白的少女,平淡的声音有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我们扯平了。” 赵晚楼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口中的扯平是什么意思,前面欠她的恩情,这次还清了。 “能、能不能帮我一个忙。”赵晚楼说着便用力地起身,许是身子太过无力,起身的时候险些靠在赢夙的身上,幸亏赵晚楼站稳,她抬眼,迎视他深沉的目光,继续说道:“我,我不要让这些人好过。” “你要如何?”赢夙看着眼前少女眼中的不惧不畏,深沉的眼中闪过一抹快得令人捕捉不到的异光。 赵晚楼静静地凝视着他,说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赢夙眉眼一挑,整个人反而收起了刚刚那凛然又凶悍的气息,姿态从容里染着内敛的危险:“我怎么帮你。” 赵晚楼眼中闪过一喜,随即垂下眼,想到钟氏,瞳眸的狠意一闪而逝。 而李璟是怎么都没有想到今日会遇到一个硬茬!这个人是谁?他看着赵晚楼踮着脚尖靠近那个危险的男人,下意识的有种恐惧,这是他人生之中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 还云楼。 萧李氏看了看天色,又看了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谷平,见谷平点头,红唇上的笑意更深了,她偏头在钟氏的耳边说道:“赵大人这个时候应该快来了吧。” 钟氏拧眉,目光也开始往四处打量,说道:“我去看看。” 萧李氏见钟氏都起身,也跟着起身,走至钟氏的身边,说道:“也算是解决了,你放心吧,那丫头落入我小叔的手中不会好过的,也算是我替月儿出了一口恶气。” 钟氏捂嘴轻笑,说道:“多亏了你,不然我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出这口恶气呢。” “只要那丫头在赵大人眼中成为毫无价值的女儿,也就算了。”萧李氏心情大好,想到以后赵晚楼再也不会出现在萧亦的眼中,心跳也加快了不少。 “不过,今日萧大爷与萧二爷怎么没有出现?”钟氏突然问道,她前来萧府这么久了,却没有看到萧李氏的丈夫以及,萧家主事的。 “说是今日要见见一个很重要的人,挺隐秘的,我也不知道是谁。”萧李氏不以为然的说道,萧家历来都是有什么事情都有些背着她,她也不是太好奇。 “重要的人?”钟氏不由地想到了在府衙被赵循称之为重要客人的人,她眼中染上一抹笑意:“说来也是巧了,我们府上也来了一个重要的客人,老爷敬重得很,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真的?”萧李氏突然来了兴趣,又问:“男的女的?” “年轻男人。”钟氏想到今日出府前碰到的那个年轻男人,眉梢一挑,并不打算细说了。 正是二人走出还云楼时,钟氏看到了刚刚抵达的赵循。 “老爷。”钟氏喊道。 赵循有些不耐烦,他原本不想来的,但是想到钟氏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要前来,他便来了。 “赵大人。”萧李氏福身一礼,然后喊道。 赵循淡淡一笑,见钟氏身边没有赵晚楼,说道:“晚楼呢?” 钟氏柳眉微挑,目光环视了一圈,说道:“可能去别处了。” 赵循深深地看了一眼钟氏,沉声道:“女儿不应该呆在自己身边?带出来见见世面也就算了,怎能让她到处走动?” 萧李氏心里微微一突,似乎,赵循的态度与钟氏所说的不一样呢。 “赵大人这般紧张大姑娘,不如我带大人和夫人去找找吧。”萧李氏语气中透着殷勤,继续说道:“大人担心是对的,今日是男女同席,若让人误会了不好。” 说话间,萧李氏与钟氏交换了一个眼神,钟氏会意,说道:“晚楼那孩子自来稳重,老爷放心好了,不会出事的。” 正是这时,一位侍女从院门外跑了过来,看到萧李氏紧张又担心道:“二夫人,不好了,安宁楼那边出事了!” 第35章 意想不到 萧李氏事先看了一眼赵循,见赵循并没有异样后,才对着侍女说道:“你这般一惊一乍的是天塌下来了吗?” 侍女眼中有一阵焦急,她深深地看着萧李氏,想单独与萧李氏说,奈何萧李氏并没有看侍女的眼色,却只顾与钟氏说道:“赵夫人,可否陪我去看看?” 钟氏侧身询问赵循,道:“老爷,妾身去看看可行?” 赵循拧着浓眉,他略带复杂地看着钟氏,但想到这里是萧府,便没有多大的疑心,说道:“我去见萧老爷,你与萧二夫人去看看吧。” “是,老爷。”钟氏其实很想赵循跟上前去,但是她也知道太过急切反倒会适得其反,终归赵晚楼落入了李璟的手中,赵循知道也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钟氏不急。 萧李氏与钟氏目送赵循走远后,萧李氏看了一眼侍女,说道:“天大的事情有本夫人担着,你这般大声做什么?” 因顾着李璟的名声,萧李氏还是不想太多人知道今日安排的事情。 侍女刚要说什么,钟氏却开口:“快去看看吧。” 萧李氏瞪了一眼侍女,便带着钟氏往安宁楼而去。 而钟氏为了让赵晚楼再无翻身的机会,微微侧眸看了一眼芸姑,芸姑会意,脚步放慢,待相隔一段距离后,芸姑转身往还云楼的方向走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萧李氏与钟氏抵达安宁楼。 走进院落,诡异的安静让萧李氏微微皱起的眉梢松垮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情?”萧李氏侧头看着侍女,语气中透着怪异:“这安宁楼怎么了?” 侍女看了一眼萧李氏后,有些不确定地说道:“二夫人,刚刚谷平姐姐让奴婢前来安宁楼收拾赵夫人换下的衣衫,刚刚走进这院子就听到那房中有异样的声音,奴婢,奴婢听着就……所以才告知了二夫人。” 萧李氏嘴角微微上扬,沉声问道:“声音?什么声音?” 钟氏有些诧异,说道:“什么声音?刚刚我们家晚楼说有些累了要在这里休息下,难道是晚楼不舒服然后发出的声音?” 萧李氏听着钟氏的话语,眉梢轻轻一动,说道:“是不是赵大姑娘?” “奴婢不确定。”侍女如实的说道。 萧李氏拿着锦帕抬手捂着嘴角,看着钟氏,意味深长地说道:“夫人,看来是你家大姑娘了。” 钟氏嘴角轻轻一扯,刚要上前走去的时候,身后出现一道特别肃然的声音。 “弟妹与赵夫人在安宁楼做什么?” 萧李氏与钟氏同时回眸看向来人以及熟知的夫人们,目光都有些变化。 “大嫂。”萧李氏语气中透着少许的恭敬,但不难看出在这萧府真正做主的并非萧李氏。 萧大夫人虽比萧李氏大许多,但保养甚好,看着并不显老,只是多年来的严肃让人看了心起两分恶寒之意。 “赵夫人。”萧大夫人恭敬地喊了一声。 钟氏淡笑道:“大夫人。” “这安宁楼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萧大夫人见惯了后宅的腌臜之事,萧李氏又不是一个安稳的主,加上萧李氏与钟氏刚相谈的一番话,她也差不多猜到了什么。 “不知道啊,刚刚这侍女来说安宁楼出事了,正好我与赵夫人一起,便过来看看了。”萧李氏平淡的说着:“我与赵夫人也担心是不是赵大姑娘出了什么事情,刚刚在还云楼的时候,一个不长眼的丫头把果酒洒在了赵夫人的身上,赵大姑娘便陪着赵夫人前来这安宁楼换衣裳,许是赵大姑娘不太喜欢热闹的地方,便说要在这安宁楼休息一番,后来这侍女前来时,我与赵夫人便赶来,就怕是赵大姑娘出了什么事。” 萧大夫人淡然地看了一眼钟氏,最后目光落在萧李氏身边的丫头身上,问:“你看到了什么?” 这府中的侍女最怕的就是萧大夫人,被这么一问,立即跪地说道:“奴婢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听到了声音,就在那房中。” 侍女说着便指向那最边上的房间。 萧大夫人眉梢拧起,若赵大小姐在萧府出事,那萧家如何与赵循交代?这般想着,萧大夫人冷冷地看了一眼萧李氏,又冷声问道:“听到了什么?” 侍女脸颊一红,吞吐地说道:“声音、不,不堪入耳。” 闻言,萧大夫人冷哼一声,便朝着那最边上的房间走去,身后的那些夫人也纷纷脸色大变,这种戏码几乎每个后宅都出现过。 只是这清流门第的萧家也难逃这种腌臜的戏码? 就是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了。 萧李氏与钟氏相视一眼后,连忙跟在身后。 萧李氏没有想到萧大夫人会带着人突然出现,心里有一丝丝的忐忑。 这个时候在没人注意的情况下,芸姑回归到了钟氏的身边。 萧大夫人站在房门处,猛的推开房门。 在推开的那一瞬间,从房中铺面而来的气味耐人寻味。 众位夫人都不由的惊呼一声,都是经过人世的人,这样的气味怎会不清楚? “这,这……”钟氏脸色微微泛白,似不小心说出来的一般:“这,刚刚晚楼在这房中休息啊。” 钟氏这么一说,众人连带着萧大夫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夫人,奴婢去看看。”芸姑说完,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房中,却是在下一刻惊呼一声,也倒退了两步。 房门外的萧李氏看着芸姑的模样,挑了挑眉,能被场面吓到那肯定小叔下了狠功夫了,也不知道赵晚楼受没受住她小叔的变态! “怎么了?怎么这么大的反应?”萧李氏说着便走进房中,她看着芸姑完全被吓着的模样,这才往右边看去。 下一刻,萧李氏瞳孔一缩,惊叫出了声! “棠儿!” 这下,钟氏以及萧大夫人都踏进房中。 就算见识过太多太多不堪的事情,但仍旧被房中那样的场景给震撼住。 这房中的东西本就渺渺无几,但越是这般,那地面散乱破碎的衣裳就更加的证明了刚刚这房中经历了什么。 只见地面上的女子玉体横陈…… 第36章 钟氏的逼问 身无寸缕,一条腿几乎被扯变了形,从脖颈之处到小腹竟全是斑斑点点的红痕,脸颊上清晰的手掌印让人看了触目惊心。 那地面的血迹让人看了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那地面上的女子不是萧海棠的容颜,想来萧李氏会高兴疯掉,但,躺在地面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还没有及笄! “天呐!”萧大夫人走进看了一眼后又退出了房中,然后挡在房门外,声音透着隐隐的颤意,说道:“来人,带夫人们去前院。” 跟着萧大夫人前来的不过五六个妇人,此等情况好像她们的确不应该久留,毕竟知道的越多,对她们并没有什么好处,更何况,萧家在这云阳仅次于姜家,她们更加得罪不起。 待众位夫人离开后,萧大夫人神色一沉,转身重新走进房中,看着萧李氏双手颤抖地抱着那身无寸缕的萧海棠,皱眉,沉声道:“二弟妹,你到底在做什么?海棠这又是怎么回事?” 此刻的萧李氏胸口处泛起惊涛骇浪,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又重新睁开,她看着萧海棠被凌虐的身子,双手颤抖地握紧,这是谁的杰作,她怎会不知! 她每每回娘家,看到那些被抬出小妾的尸首,都是这样的伤势! 太狠了! 李璟太狠了! 她的女儿这辈子算是完了!刚刚因着看到是萧海棠根本没有顾忌外面的那些女人,但那些女人个个都是人精,她喊出了海棠的名字,就算她们没有看到这房中的人是谁,但也能猜到! 这般,萧李氏更加的恨了! “来人!还不请大夫!”萧李氏双眼通红,她抬眸狠狠地看着萧大夫人,命令道。 萧大夫人看着萧李氏的态度,只是稍稍地蹙眉,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来人,去请大夫,你们,去给姑娘拿一套衣裳来。” “是。”说完纷纷走出院落。 萧李氏这才垂眸看着昏迷中仍旧痛苦的萧海棠,直接哭出了声:“海棠?海棠?都是娘的错!都是娘的错!” 她不该,不该让萧海棠去招惹赵晚楼! 她也应该知道,连姜宋锦以及姜家都吃了赵晚楼的亏,她一个小小的算计怎会让赵晚楼吃亏?怎会让赵晚楼入局? 她不该!可是她好恨! 这一切,原本都该赵晚楼承受! 而钟氏在听到萧李氏的声音时,她才回过神来,她失望了,完美的局也让赵晚楼逃过了,赵晚楼是怎么逃过的?这并不是赵府,这是赵晚楼根本就不熟悉的萧府。 更何况,那个男人也并非好对付的,赵晚楼一介柔弱女子,怎会是那个男人的对手? 还把萧海棠扯了进去! 萧大夫人看出了钟氏面容上出现的裂痕,她冷声说道:“赵夫人,这个时候应该没有时间招呼你,就不送赵夫人了。” 钟氏回神看向萧大夫人,隐去眼中的情绪,说道:“那,我就先回府了。” 萧大夫人微微颔首,她看着钟氏走出房门外的时候,突然说道:“刚刚赵夫人与弟妹不是说这房中是赵大小姐?” 钟氏心都抖了一下,她侧头看着萧大夫人,说道:“可能,可能早就离开了吧。” 萧大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异样,说道:“赵夫人,令千金好些了吧。” 这个时候提起赵怀月,钟氏一个激灵,萧大夫人这是在警告她? “好多了。”钟氏如实地说道。 “那就不送赵夫人了。”萧大夫人这句话透着浓浓的不悦。 都是在后宅摸打滚爬一辈子的人,今日萧海棠成为受害的棋子,其中若是没有那赵大姑娘的手笔,她万万是不相信的。 钟氏微微颔首,转身走下台阶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芸姑及时扶助,询问:“夫人,你没事吧。” “没事。”钟氏嘴里说着没事,手却紧紧地握住了芸姑的手腕。 她原本是让芸姑让萧大夫人带着其他夫人前来安宁楼看看赵晚楼的丑态,让赵晚楼在这云阳彻底呆不下去。 就算赵循知道,赵晚楼也不过两条路能走。 要么被送进李府,要么沉塘。 不过,好像……空欢喜了? “夫人,怎么,怎么变成萧五姑娘了?”芸姑仍旧惊魂未定,她想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刚刚那房中的场面了。 钟氏冷冷一笑,说道:“那个睚眦必报的小贱人,海棠不过刚刚是在还云楼与她拌了几句嘴罢了,她竟如此歹毒!” “可,可那人不知道萧五姑娘吗?会弄错?”芸姑低声疑惑地问道。 钟氏沉吟片刻,说道:“那房中的香炉本就有异样,只要是女子,那种变态的人会认人?” 芸姑心跳加快不已,她真的低估了大姑娘,真的低估了! “夫人,以后行事还是小心些吧。”芸姑低声提醒道。 钟氏闻言,发狠的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是的,她的确是要小心万分,但她更加的确定不能留赵晚楼在身边,她还有儿子还有女儿,她不能让赵晚楼毁了她的儿子女儿! 一路上主仆二人都没有说话,直到走至前院,刚刚跟在萧大夫人身边的夫人们在看到钟氏出现,眼光都带着异样。 钟氏脸色不太好,目光一扫,在扫到赵循身边一袭白衣的少女时,胸口生疼。 芸姑也看到了跟在赵循身边的赵晚楼,低声道:“夫人,大姑娘竟在老爷身边!” 钟氏面色不佳地朝着赵循走去。 这时,赵晚楼与赵循都看到了钟氏。 “老爷。”钟氏看着赵循,喊了一声。 赵晚楼清冷的双眸直直地看着钟氏,挑眉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脸色白成这个样子?” 赵循拧着浓眉,他刚刚多多少少在周围妇人的口中听了大概,他问:“萧府后院的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钟氏却直勾勾地看着赵晚楼,她的话语有些刺耳:“刚刚明明你在安宁楼,怎么那房中,变成了萧海棠?” 赵晚楼闻言,脸色满是柔和的笑意,意味深长地说道:“夫人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第37章 你是个什么东西 钟氏原本想质问,但看到赵循的眼神,目光闪躲开,说道:“我也就是问问,没有什么暗示。” 此刻的钟氏脑中一团乱,她实在是想不到赵晚楼是如何把局面反转成这样的。 甚至有种心惊的感觉,她睨了一眼赵晚楼后看向赵循:“老爷是要回去了?” 赵循深深地看了一眼钟氏,说道:“看你脸色,是出了什么事情?” 钟氏想到刚刚在安宁楼的画面,背脊一僵,她说道:“萧家内院的事情,妾身也不好多问。” “那你带着晚楼先回府。”赵循似没有看到钟氏的不自在:“我晚些回府。” “是,老爷。”钟氏微微颔首道。 赵循扫了一眼赵晚楼,叮嘱道:“为父希望你与你母亲好好相处。” 赵晚楼听着赵循的话里话,淡淡一笑:“是,父亲。” “赵京,送夫人与姑娘回府。”赵循吩咐道。 “是,大人。”赵京拱手说完,抬眸看了一眼一直垂着眼睛的芸姑,随即收回目光。 待钟氏带着赵晚楼走出萧府,重新坐上马车的时候,好似一瞬间整个天地就剩下赵晚楼与钟氏。 钟氏看了一眼上马车就闭目养神的赵晚楼,轻声问道:“晚楼,你身边的弄竹呢?” 赵晚楼靠在靠枕上,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她说道:“我让她提前回府了。” “什么?”钟氏的声音有些尖锐:“你为什么让她回府?你可是赵府大小姐,身边连一个丫头都没有,像什么样子!” 赵晚楼听着钟氏的呵斥,眼皮轻掀,清冷的的目光直扫钟氏:“夫人这是,在教训我?” 钟氏这才发现因着没有达到目的心里的怒火与怒气在一瞬间被激起,她压了压胸腔中翻滚着的不甘,说道:“我这是在告诉你,闺阁姑娘出门要有侍女作陪,让外人见了,是要议论我与你父亲苛刻了你吗?” “那就不劳夫人操心了。”赵晚楼声音虽平淡,却透着不可忽视的凌厉之感,她又扫了一眼钟氏,却开始打趣道:“夫人这是被什么吓到了吗?从刚刚见到夫人就发现了脸色不太好。” 不提还好,一提,钟氏的目光阴深深的盯着赵晚楼,她也不怕就此与赵晚楼彻底撕破脸面。 “是你做的吧。”钟氏半眯着眼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赵晚楼眼中透着冷淡,那冷冽之色化作笑意,她说:“是我。” 钟氏视线中的少女笑颜如花,却让她瞳孔骤然一缩,嘴角的弧度也慢慢收拢,她还提都没有提做的什么,赵晚楼便承认,她当真是小看了这个贱人! “你、你怎敢!”钟氏胸口起伏的厉害,她怎会想到赵晚楼做了那等事情后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为什么不敢?”赵晚楼带着笑意说道:“难道我就该任人欺负不能还手?” “你!”钟氏脸色十分的难看,憋了半天,最后说了一句:“萧家不会放过你的!李,李璟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刚落,那少女就凑近钟氏,似乎发生的太快,钟氏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竟动弹不得。 “你是不是还想说,萧李氏也不会放过我?” 轻飘飘的话语进入钟氏的耳中让钟氏身子轻轻一颤,但她丝毫不动,捏紧手中的锦帕,沉声道:“当然不会放过你,萧海棠那般惨状,整个萧家都不会放过你。” 呵~轻蔑的笑意从少女嘴里溢出,她红唇勾起,坐回原来的位置,眉梢轻挑,说道:“那不妨,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钟氏尽量平复心中的起伏,她实在是不知为何赵晚楼变化这般大,欲要开口的时候,芸姑抢了先。 “大姑娘,你在别的府邸胡作非为知不知道会给老爷带来多大的麻烦?大姑娘知不知道老爷最近在做些调离回帝都的事情?若是让人知道大姑娘借着赵家的身份在云阳城中为非作歹,老爷怕是回帝都的事情会一推再推了。” 芸姑是钟氏身边的左膀右臂,这么多年能让钟氏在赵家没有受过一丝的苦,手段定然了得,就像现在,轻而易举的就能让赵晚楼背负上挡了赵循仕途的罪人。 赵晚楼的眉眼清淡起来,她从来就没有把钟氏放在眼中,当然,她从来也没有小看过钟氏身边的,芸姑。 “所以,芸姑是在教训我?”赵晚楼眼神有些诡异:“教训我阻挡了父亲的仕途?” 芸姑一愣,果断摇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赵晚楼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芸姑皱眉不解的问道。 “我笑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对我指手画脚。”赵晚楼笑眯眯的看着脸色瞬间就变了的芸姑,继续说道:“那些个腌臜的手段,连萧李氏也不敢拿在明面上来说,毕竟,萧李氏不要脸面,萧家还要呢。” 芸姑惊讶地看着赵晚楼,看来赵晚楼是料定了萧家不敢把事情闹大,包括李家。 也是,萧家和李家又敢拿赵晚楼如何呢? 赵晚楼的父亲是云阳知府,就算赵循再如何的爱护钟氏,但面对外人时,赵循都会护着赵晚楼这个女儿,更何况,是萧李氏先对付赵晚楼,如果说出来,萧家能得到什么好处? 如今赵循连姜家都不放在眼里,更别说萧家! 接下来,马车中安静下来。 赵晚楼收回目光,眼眸半敛,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想到在萧府的算计,她嘴角轻轻扯起弧度,她真的不介意,一个,一个解决掉! 钟氏与芸姑相视一眼后,相继沉默下来,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复杂的情绪,这一局,又是她们输了,还变相的把萧李氏给拖下了水。 一路上马车中都很安静,直到马车停在府衙门前,赵晚楼下了马车就见到了弄竹。 弄竹与赵京对视一眼后,走向赵晚楼:“姑娘,奴婢等你许久了。” 芸姑扶着钟氏下了马车,复杂地看了一眼赵晚楼主仆二人,她今日惊讶的不单单是赵晚楼为何能反转,而是震惊在萧府赵晚楼是怎么办到的。 正是这时,送信笺的人前来府衙,见钟氏就在这里,眼中一喜,说道:“赵夫人,帝都赵三姑娘来信了。” 第38章 赵琳琅 一听自己的三女儿,钟氏好像落入深渊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绳子一般,她从送信笺人的手中接过信函。 芸姑从荷包中拿出一串铜板,说道:“多谢。” 送信笺人接过连连道谢,收起铜板转身离去。 赵晚楼在听到赵三姑娘的时候,清幽的眼睛微微一动,那个自幼养在赵老夫人身边的三妹妹,赵琳琅。 “夫人,三姑娘说什么了?”芸姑语气中透着喜悦,可能这段时间都没有好事情发生,因着三姑娘来信,芸姑也跟着钟氏眉间多了一分愉悦。 “琳琅说她要来云阳城,这信是她走之前送来的,信都到了,如果琳琅路上没什么事情耽搁的话,这两日应该就会抵达云阳。”钟氏的眼中有着泪花,这些年三女儿虽然没有在身边,但时不时都会有书信前来,信上都是挂念她的话。 钟氏对三女儿没有赵怀月那般亲近,可能是三女儿自幼在老夫人身边的原因,她总觉得三女儿太过沉稳不好亲近,三女儿也不像她姐姐那般事事撒娇。 “公子可是要跟随三姑娘一同回来?”芸姑又问道。 这一刻的钟氏一扫刚刚在萧家的阴霾,说道:“没有,是跟着苏彧前来云阳。” 赵晚楼在听到‘苏彧’时,一道暗芒从眸中一闪而逝,就连背脊都带着僵硬,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赵苏彧、竟也来了? 再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赵晚楼的面色发白,双手不由的隐隐颤抖。 弄竹发现了赵晚楼的不对劲,担心道:“姑娘,你没事吧。” 钟氏和芸姑也发现了赵晚楼的不对劲,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刚刚在马车上都还那般嚣张,怎么就这么会功夫就变了样? “没事,我们进去吧。”赵晚楼嘴角扯着笑意,说道。 弄竹看了一眼紧紧握住她的手,扶着赵晚楼便往府中走去。 钟氏收起手中的信函,看着赵晚楼的背影,说道:“是不是在萧府中吸得异香还没有散去?” “夫人小声些。”芸姑低声道:“让人听见了不好。” 钟氏抿了抿唇,说道:“进去吧,阙庭院那边暂且先不管,好好给琳琅布置房间才是,还有苏彧,可万万不能怠慢了他。” “是是是,夫人你慢些走。”芸姑也因着赵琳琅的到来散去了刚刚对赵晚楼的恨意。 可能钟氏想不到那层,但芸姑是知道的,赵琳琅前来看到自己亲姐姐被赵晚楼算计得一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照着三姑娘的性子怎会让赵晚楼好过? 芸姑甚至想知道,是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三姑娘厉害,还是赵晚楼略胜一筹。 一进正院,赵晚楼与钟氏便分开。 一回到阙庭院,赵晚楼就关进房中。 “姑娘怎么了?”幽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问道。 弄竹摇头:“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 “没事,晚一点我们进屋看看,姑娘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会告诉我们的。”幽兰看着弄竹担心的神色安慰道。 房中的赵晚楼跪坐在案几前面,双眸犹如干枯的井,诡异又让人空洞。 春寒一过,房中便暖和了不少,但这一刻她竟觉得凉意深深,她双眼睁得很大,就好似能看到以往那些不堪的画面。 她想过借用姜家走私盐的事情引那个人前来云阳,但是姜家并没有如她意,那个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前来云阳似乎也并非姜家与帝都显赫氏族走私盐的事情。 这般,姜家没有因着私盐的事情惊动帝都的人,姜家的靠山也就不会惊动帝都的赵家,那个人也不会前来。 但没想到,他会跟着赵琳琅一同前来云阳。 不由的,赵晚楼想到了刚刚在马车上芸姑说的话,赵循要调回帝都。 难道那个人前来云阳是因为赵循调回帝都有关? “赵、苏、彧、”赵晚楼黑白分明的眼睛带着星星点点的暗芒,一字一句地喊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那个前世囚禁她一生的男人,那个变态又偏执的男人,那个让她死在后宅之中的男人。 可笑的是,她竟要喊她一声、大哥。 赵闰独子,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 “弄竹,幽兰。”赵晚楼突然喊道。 房门外的二人一听,立即推房而入。 “姑娘,怎么了?”幽兰走进,问道。 “去看看父亲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后便来告诉我。”赵晚楼轻声道。 幽灵恭敬道:“是。” 待幽兰离开后,弄竹走进,跪坐在赵晚楼的身边,问道:“姑娘,你刚刚怎么了?” “没事。”赵晚楼听着弄竹的关心,会心一笑:“看来,我们是要提前回帝都了。” 弄竹听到回帝都的时候,竟有种恍惚的感觉,她记得刚来帝都的时候,她们都还好小,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老爷都要调回帝都了。 “照着大伯对父亲的照顾,父亲在云阳已经呆得够久了。”赵晚楼嘴角带着一丝柔意:“赵家,永远都不会抛弃手足。” “奴婢想到,回帝都,竟有些不习惯。”弄竹如实的说着,她怎么都觉得帝都那个赵家很陌生,规矩还多。 “怕什么,赵家那些是人,又不是鬼。”赵晚楼轻轻的说着,眸光却有着明显的变化,赵家的那些是人是鬼,她比谁都清楚。 “姑娘,奴婢总觉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弄竹看了一眼赵晚楼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三姑娘小时候就是个厉害的人,奴婢还记得当年三姑娘当着老夫人的面诬陷姑娘,让姑娘你最后跪祠堂的事情,就心里发慌。” 闻言,赵晚楼似乎回想起了小时候与赵琳琅的纠葛,笑了笑:“你是觉得赵琳琅会因为赵怀月的事情对付我?” “她们是亲姐妹,肯定的啊,姑娘。”弄竹说完外面响起脚步声,她心颤抖了一下,生怕被浮曲阁那边的人听到。 待听到房门外响起一道男声的时候,弄竹才放下心来。 “赵姑娘可在?”楠山问道。 【作者有话说】 有小仙女吗?很感谢小仙女们的意见和建议哦么么哒 第39章 他来做 房中瞬间寂静,赵晚楼想到在萧家所发生的事情,明眸微动,起身走出房中。 虽然对千户大人在萧府的事情有着诧异,但因着今日的事情,赵晚楼神色深晦难明,李璟与萧海棠都是吸入了大量的异香才有了萧李氏与钟氏看到的画面。 至于李璟,赵晚楼半垂眼眸,无声一笑,想来不用她出手,李璟的下场也不好过。 赵晚楼走出看着一袭黑衣的楠山,微微福身:“不知有何事?” 楠山垂着眼眸,这还是第一次替大人与一位姑娘谈事情,有些怪异。 “大人让在下来询问赵姑娘,那在萧府中带出的人该如何处置。”楠山实在是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不过一介刁民,杀了便是,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来询问赵姑娘的意思? 赵晚楼抬眸直视楠山,目光清冷:“问我该如何处置?” 楠山淡淡一笑,他也很想说没有那个必要,一个小姑娘能知道如何处置?但他还是照着大人的意思说道:“大人的意思是,姑娘是受害者,理应让姑娘来处置。” 楠山看着赵晚楼诧异的模样,又道:“若姑娘不好出面,在下可以替姑娘解决。” 听着‘解决’二字,赵晚楼就清楚地知道,北镇抚司的权势有多显赫。 李璟在这云阳的地位不低,尽管很少出现在众人的眼中,但若李璟出事,事情也不小,就算如此,想来在千户大人,李璟不过是污了他眼睛的随便解决掉的东西罢了。 “我好出面。”赵晚楼嘴角带着一丝柔意。 楠山一愣,定定地看着眼前笑不达眼底的少女,反应过来后,立即说道:“姑娘,请。” 赵晚楼淡淡一笑,李璟是在隔壁的院落? 赵琳琅? 是的,她的三妹妹的确不似赵怀月那般刁蛮任性,许是常年跟在老夫人身边,赵琳琅是个任何事情都不会显于表面的人,赵怀月后半辈子躺在床榻上度过,赵琳琅怎会放过她? 但,她不介意借用李璟……敲山震虎。 只要李璟出事,钟氏再要对付她,是不是得掂量掂量? 赵晚楼踏入菘楼,一眼就看到了院落中石桌旁安静坐着的男人,颀长的身躯从容地靠在椅背上,浑身上下散发着让赵晚楼无法忽视的冷漠,因着在萧府他的突然出现,再次看到他的时候,赵晚楼心里泛起不小的涟漪。 “大人,赵姑娘来了。”楠山走近说道。 赢夙微微一笑,看向赵晚楼的目光透着一丝慵懒,经过今日的事情,他才想起被这姑娘救回院子,小姑娘所说的‘无依无靠’是何意。 云阳知府嫡女,却在一介草民的府邸之中被算计,当然,赢夙在看到小姑娘深沉的说着不要这些人好过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人’中并非只有那个想对小姑娘行凶的男人。 赵晚楼对着赢夙福身一礼:“见过大人。” 赢夙扫了一眼中规中矩还有丝小心翼翼的小姑娘,收回目光淡淡说道:“楠山与你说清楚了?” 赵晚楼抿了抿薄唇,她抬眸看了一眼十分惬意的男人,说道:“说清楚了。” “那就把人带走,生死都由你说了算。”似想到了什么,赢夙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小姑娘,你与你那继母的事情,你父亲知道吗?” 不等赵晚楼回应,赢夙暗挑眉梢继续说道:“你过得很艰难吗?” 赵晚楼在听到‘艰难’时,神色微变,说道:“没有,我过得还不错。” 赵晚楼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但她清楚的明白对这个人的救命之恩这个人已经还清,他们互不相欠。 赢夙对赵晚楼的还不错低低一笑:“你回去吧。” 赵晚楼听着赢夙的低笑声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她总觉得赢夙并不是她看到的这么面善,她没有忘记在假山后相救他的时候,赢夙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杀她。 尽管那日赢夙的伤势很重,仍旧能轻易地要了她的命。 赵晚楼皱眉,欲开口时,慵懒靠在椅背上的男人淡声道:“小姑娘处置一个男人总归是有些难度,此番就交给我,以后我们算是两不相欠。” 赢夙眉梢泛起淡淡的冷锐扫了一眼赵晚楼,视线一转,落在楠山的身上:“砍掉四肢,割掉舌头,扔在大街上。” “是。”楠山眉间突了突,大人让赵姑娘前来不是让赵姑娘自己处理?怎的现在又突然改变主意? 赢夙的目光又落在赵晚楼的身上,见赵晚楼并没有因为他刚刚所说的那番话而感到害怕,戏谑道:“这个处置如何?” “很好。”赵晚楼半眯着眼睛,认真说道。 他出手的确是干脆利落,且李璟再无翻身的机会。 “回去吧。”赢夙见少女认真的模样,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有些狂妄和肆意。 赵晚楼又福身,语气中透着感激:“多谢了。” 直到赵晚楼离开院落,赢夙的目光才扫到院门外,双眼半眯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楠山走近,说道:“大人,属下越来越不懂你了。” “盯紧萧家。”赢夙的眼中浮出不悦,他所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来质疑:“我没有什么耐性,皇上更没有什么耐心,我希望在四月份能够抵达帝都。” 楠山一听,恭敬道:“是,属下会紧盯着萧家,只要那人与萧家有联系,定然会找到那个人。” 楠山看出了大人的不悦,便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怀王的人许是察觉到大人你住在赵循的府邸,这几日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 “怀王想置我于死地,因为我不过是替皇帝做些阴损的事情,死了便死了,就算我父亲闹在皇帝面前,朝堂之上都会说一句痛快,但赵闰就不同了,目前怀王还不敢得罪赵家。”赢夙眸子危险的眯起,一抹戾气一闪而过。 这也是他居住在赵循府邸的原因,因着皇帝的事情,他没有什么耐性与怀王的人周旋。 第40章 琳琅认识? 暮色降临,气温回暖,街上灯火如云,游人如织,整个云阳都十分的繁华热闹。 原本喧哗热闹的街道上,出现了一道尖锐又惊恐的声音。 “啊!” 随着声音落下,周围也掀起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 众人闻声赶来,瞬间就围得密不透风。 在看到地面上好似刚刚被砍掉手脚满头散发的人不由地吸了一口冷气。 “这,这谁啊!” “天呐,这是刚刚才砍掉的手脚吗?” “啊!那是什么!那是舌头吗?” 众人一惊,随着其中一人指着的方向,在那血泊中看到了一小块血淋漓的东西,很多人都倒退了几步。 “天呐,谁这么狠毒,竟把人糟蹋成这幅模样?” “快!快报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但没有一个人转身前往府衙。 不远处一辆马车停下,率先下来的婢女扶着一位身着紫色锦衣裙的少女下了马车:“姑娘,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路被堵住了。” 紫衣少女柳眉轻轻拧住,她转身往另一辆马车而去。 “大哥,前面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可要下来走走?”赵琳琅小心翼翼地问道。 接着,马车中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那我等等。” 拒绝了赵琳琅下马车走走的邀请。 赵琳琅也不介意,她笑了笑:“那大哥小憩一会儿,可能等下就散开了。” 马车中没有再传出声音来,赵琳琅明眸微变,然后转身朝着围堵的人群走去。 好不容易挤进最前面,尽管见多识广的赵琳琅在看到地面那犹如一个人桩的画面,瞳眸骤然一缩,看着四肢残缺之处还在不断往外冒出血,就知道此人四肢没有被砍多久。 赵琳琅看着周围都是看戏的人,神色一凛,对身边的婢女说:“快去府衙让父亲前来。” 婢女会意,说道:“是。” 赵琳琅又看了一眼那看不清面容血泊中的人,然后退出人群中,她重回马车前,说道:“大哥,可能要有一会儿才能抵达府中了。”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看清楚他的脸,不由得让人一愣,一张没有半点瑕疵的俊美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有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直挺的鼻梁,丰润的唇微微抿着,面颊丰腴,肌肤白净,雅致的轮廓隐含儒者特有的清气,可那双幽深沉静的眸波流转间闪烁的锐利精光也让人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 而他还只是一个介于少年与男子之间,最多也就十八九岁模样。 称他为男人,与他年轻的面容有些不相符,但称他为少年,又似乎辜负他眉宇间隐隐散发出来书卷的清雅。 他垂眸看了一眼赵琳琅,柔声道:“出了何事?” 赵琳琅淡淡一笑,看着男子下了马车,跟在身边说道:“不知是谁把人砍掉四肢放在街道上,这才引起了围观。” “二叔管辖之地竟有如此猖狂的人?”赵苏彧挑起眉梢,据他了解,云阳还算平和,这也是当年赵循被调职在云阳的原因。 没有什么官员背后的氏族,就算云阳有的氏族那也不过是一介草民。 “我已经让人去府邸告知父亲了。”赵琳琅说着,目光平视着前方。 这时候,前面不知是谁惊讶地大声道:“那,那不是李家家主吗?” 果然,众人一顿唏嘘,声音如沸腾的开水一般。 “李家?”赵琳琅不太了解云阳的家族,但看着众人的反应,就知道不简单。 萧亦与李毓原本并没有打算去看热闹,但是在听到提起李家家主的时候,二人都相继地挤进了人群最前面。 李毓看着那不知死活的人,双手不自然地捏紧,不管他的小叔公再如何地荒唐,但那也是让李家的子嗣们衣食无忧的存在。 如今却是失去了四肢被扔在街道上任人观望。 一股屈辱渐渐从李毓的内心深处而起,他挡在李璟的面前,对着那些人吼道:“看什么看!都走!走!” 众人看着李毓眼中的凶光,许多人都退了几步,但仍旧没有散开。 萧亦的目光一直在李璟的身上,今日李璟都出现在萧府,还有萧海棠出事,莫名的,萧亦觉得李璟与萧海棠之间有什么关联,尽管刚刚在府中父亲大发雷霆,萧李氏什么都没有说。 但此刻萧亦就觉得其中定有蹊跷。 “小叔公?小叔公?”李毓蹲下身,喊道。 但让李毓失望的时候,李璟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他嗅着血腥味,眼中渐渐出现红血丝,他咬牙:“是谁做的?是谁这么狠心?” 就算李毓如何的愤恨,他也知道,这些年来这个小叔公玩得太大,玩弄死了那么多女人,定会得罪人,但是,李毓还是不甘心。 正是李毓抬头想询问萧亦的意见时,就见萧亦欲离开。 “萧兄,你去何处?”李毓问道。 萧亦回头,沉声道:“我回府一趟。” 赵琳琅远远的就认出了萧亦,在帝都的时候,也与萧亦见过几面,毕竟她父亲在这云阳,萧亦在帝都求学也有麻烦赵家的时候,她盯着萧亦的背影略有所思。 赵苏彧淡淡地看着前方,说道:“希望二叔能好好处理,不然,若让皇上知道,调回帝都又无望了。” 这般,赵琳琅眼眸中泛起一抹寒光,她说道:“这明显就是报复行为,看来这李家家主得罪一个狠角色。” 赵苏彧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因为看到不远处那一袭白衣少女而愣住。 赵琳琅见赵苏彧半晌没有说话,侧眸看了一眼赵苏彧,见大哥的视线有些失神,便顺着目光朝着不远处的方向看去。 赵晚楼已经褪去了不少的稚嫩,就连发式都是梳着及笄姑娘的发式,也更加的冷艳。 赵琳琅嘴角微微一勾,她说道:“是大姐姐。” 赵苏彧回神,说道:“过去吧。” 赵晚楼似乎也发现了赵琳琅以及赵苏彧,那双深沉的眼眸只有一瞬间的变化,看着朝着她走来的赵苏彧以及赵琳琅,红唇隐隐一勾。 她没想到,他们相见,竟如此之快。 “大姐姐?”赵琳琅看着赵晚楼,亲切地喊了一声。 “晚楼,好久不见。”赵苏彧看着赵晚楼的眼神晦暗不明,就连喊着赵晚楼的名字也好像喊了千万遍一般。 赵晚楼唇角噙着淡笑:“白日中,夫人收到琳琅的来信,没想到你们晚上就抵达了云阳。” “大姐姐怎会在此?”赵琳琅说话间,不由地朝着另一端那被围着人群看去:“大姐姐可知道那边被砍掉四肢的人是谁吗?” “是谁?”赵晚楼带着一丝疑惑问道:“琳琅认识?” 第41章 搅乱云阳这场局 赵琳琅看着赵晚楼的目光带着一丝晦暗不明,对于这个长姐,她自来是没有感情,甚至有着厌恶,因为只有赵晚楼的存在,帝都那些人都知道她的母亲以往是妾,这是她的耻辱。 嫡,她永远抵不过赵晚楼来得正。 “不认识。”赵琳琅眼睛微微一紧,别开目光:“大姐姐这么晚出府,母亲和父亲知道吗?” 赵晚楼眼眸一弯,勾唇轻笑:“不知道。” 赵琳琅瞳眸中有着异光流转,她又看了一眼赵晚楼,总感觉有些不对,但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挑眉问道:“大姐姐这是跑出府玩吗?” “不可以吗?”赵晚楼玩味地反问着,目光却落在街道另一端的人群,她心里也有着诧异,不愧是北镇抚司,手段嚣张至极! 如果换做她,她会掂量掂量整件事对她的反噬,她没有强大的后盾,唯一能依靠的父亲,她也深知,只有她是一颗有用的棋子才能让赵循庇护她,如果她没用没有任何的价值,赵循并不会多看她一眼。 赵琳琅嘴角淡淡一笑,端庄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男子:“大哥,时间还早,要不,让大姐姐带我们在云阳走走?” 赵苏彧眉间有着隐隐的愉悦,目光落在赵晚楼的侧脸,沉稳道:“还是先回府邸。” “好。”赵琳琅展颜一笑,欲开口的时候,一行气势汹汹的人直往前面围着的人群走去。 “让让,让让。”萧家为首的小厮大声道。 萧明雲本因着今日有贵客胆战心惊,又因萧海棠的事情几乎到达了崩溃的边缘,如今再有人来说,李璟出了事,这可真是所有事情都堆积到了一起。 若是平时,李璟出事,他当然不会有多着急,但今日李璟是在他萧府失踪,萧府就有责任,正是李家前来萧家要人的时候,萧亦就回来说发现了李璟。 一直守着李璟的李毓看到萧明雲与萧亦到来,喊道:“伯父。” 萧明雲有些不忍看李璟的模样,轻嗯一声。 “父亲,你怎么看?”萧亦站在萧明雲的身边,看着断了四肢的李璟,说道。 萧明雲眼睛半眯,李璟的惨状一看便是仇人所做,他沉声道:“先报官,把人带走,然后派人四处找找小叔的四肢。” “是。”萧亦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厮,随即对围着的人说道:“都散了。” 这次,围着的众人才散开。 萧亦正要收回目光时,便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赵晚楼,他先是一愣,也看到了赵晚楼正看向他。 赵晚楼却转身朝着府衙的方向走去。 赵琳琅见状,对着赵晚楼的背影说道:“大姐姐,要不一起坐马车回府?” “不用了,我还有事。”赵晚楼利落拒绝。 赵琳琅脸上有些冷意,赵晚楼这是表面的功夫也不打算做? 正当赵琳琅转身与赵苏彧说先回府时,就见赵苏彧已上了马车,赵琳琅心情瞬间冷到了极点,此番前往云阳,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美好,她上了马车后,对着车夫说道:“直接前往府衙。” “是。” 萧亦在看到赵琳琅时眼中有着诧异,如果他刚刚没有看错,与赵琳琅站在一起的人是赵苏彧? 赵苏彧怎会前来云阳? 思绪间,萧亦再找赵晚楼的身影时,人群中哪还有赵晚楼的身影? 正是这时候,一个端着破碗满脸污垢的小男孩走至萧亦的身边,仰头说道:“大哥哥,刚刚有位姐姐让我把这个给你。” 萧亦接过小男孩手中的纸条,蹲下身来问道:“那位姐姐呢?” 小男孩朝着前面指了指,却发现那姐姐早已不见踪影:“刚刚还在呢。” 接着,萧亦从怀里摸出一串铜板,说道:“多谢了。” 小男孩笑着拿过:“不客气。”然后消失在人群中。 萧明雲走了过来,看了一眼儿子手中的纸条,说道:“谁给你的。” “不知道。”萧亦知道是谁,但他就不想告诉父亲,他展开纸条,只是在看到上面的内容时,瞳孔微动,却瞬间捏紧纸条,说道:“父亲,我们先回府。” 萧明雲双眼微眯,说道:“走吧。” 李毓见状,一手扯过萧亦的手臂,说道:“萧兄,不等官府的人来吗?” “你先带着你小叔公回李家,先止血,我与父亲还有些事先回去一下。”萧亦眉间有着不耐烦,但李毓自来待他不错,他也不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那好。”李毓说道,他也深知,如果是李璟的仇家所为,就算是官府,怕也是无能为力。 在回萧府的路上,萧明雲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回到府上。 萧明雲对萧亦说道:“那纸条上写的什么?又是谁给的?这么急忙回来做什么?” 萧亦直接把捏成一团的纸条递给萧明雲,意味深长的说道:“父亲,李璟的事情儿子觉得,应该好好问问你的夫人。” 萧明雲深深的看了一眼萧亦,这才拿过萧亦手中的纸条,然后捋开。 瞬间,肃冷的气息展现在萧明雲的脸上,他双手颤抖着,咬牙说道:“难怪!难怪!难怪李氏所有的举动都很怪异,她说海棠今日是碰到了歹人,为了名声不能大动干戈,但敢在萧府中碰萧海棠的人,怕是整个云阳除了李璟那个畜生!找不出第二个人!” 此刻萧明雲有些后知后觉萧李氏的隐忍,萧李氏为什么要隐忍?还不是因为动他女儿的是李璟! 李璟是李氏的小叔! 这若是让外人知道,置萧家于何地? “畜生!”萧明雲低骂一声后,怒气冲冲地朝着萧李氏院落的方向走去。 “父亲。”萧亦跟上,说道:“事情还有待查证,就算海棠的事情是李璟所为,那李璟又是谁做的?” 哪知,萧明雲一把推开萧亦,满脸寒意朝着内院而去。 萧李氏刚刚才把醒来的萧海棠给哄睡,她满身疲惫的走出里间,就看到萧明雲一脸冷意的走进来,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被萧明雲一巴掌扇在地面! “萧明雲!你敢打我!”萧李氏尖声道! 第42章 她更恨赵晚楼! 萧明雲一巴掌又是打算朝着萧李氏的身上打去时被萧亦拦下,萧亦说道:“父亲,先问清楚。” 房中的侍女个个大气不敢出,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可怕。 萧李氏看到萧亦的出现,攒积一天的委屈瞬间崩塌,她哭着吼道:“萧明雲,你疯了吗?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动手!是不是觉得我李家没人了!” 萧明雲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他站直身子,俯视着坐在地面的萧李氏:“今日在安宁楼的事情,若不是被大嫂发现,你是不是就会一直隐瞒?海棠可是你的女儿!你竟让你那猪狗不如的小叔糟蹋你的女儿!李代易!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竟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啊!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萧明雲气疯了,他自小对萧亦这个儿子格外严格,便对小女儿就会很关爱,萧海棠也是他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真是恨不得,恨不得要了李璟的命。 之所以他看到纸条上写的‘海棠之事是令夫人家人所谓’没有怀疑,那是因为在得知萧海棠出事后,大夫隐晦地说出了发生在萧海棠身上的事情,这云阳会折磨女子的除了李璟,还会有谁? 以往李璟的事迹不少进入萧明雲的耳中,但萧明渊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李璟所做之龌龊之事会是在他女儿的身上! 果然,萧明雲在看到萧李氏变化的情绪时,他就知道他猜对了。 “你为什么要隐瞒!说!”萧明雲双眼冷冷的看着萧李氏。 这般,萧李氏没有了刚刚的气焰,她眼神有着闪躲:“你,你怎么知道的。” 啪! 又是一耳光,萧李氏的脑海中嗡嗡作响。 萧明雲额间青筋凸起,刚抬手欲又一巴掌打在萧李氏身上时,萧亦握住,说道:“爹,你能不能先问清楚?等你问清楚了,你打死她也没有关系,李璟从来就不喜来府上的宴席,今日为什么要前来?据我了解,如果没有什么李璟感兴趣的东西,李璟是不会出府的。” “说!李璟为什么回来我们府上!”萧明雲大声吼道。 萧李氏身子一颤,脸上火辣辣的痛意让她意识无比的清醒,却沉默着。 “难道夫人是想从李璟的手中得到什么东西,所以邀请李璟入府,就这么把海棠给了李璟?”萧亦冷声道。 “不是!不是的!”萧李氏听着萧亦的质问,心中复杂无比,头一次,头一次栽在赵晚楼那小贱人的手中,且还是让她的女儿成为了牺牲品! “那是为什么?”萧亦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李氏,他也肯定萧李氏不会拿萧海棠的一生开玩笑:“你与李璟在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萧李氏眼神又开始闪躲着,她抿了抿红唇,如果不说出来的话,她一定会被萧明雲活活的打死,她太了解萧明雲了。 “你们先下去。”萧亦对着房中的侍女说道。 几位侍女如重释放地走出房中。 “还不说?” 萧明雲的声音让萧李氏身子一颤,她抬眸看着萧明雲,低声说道:“前段时间,妾身经常出入赵府,因着赵二姑娘的事情,赵夫人没少在妾身的耳边说起她那个嫡女的狠辣。” 萧明雲一听与赵家有关,脸色微变。 “妾身想着如今姜家彻底与赵大人撕破了脸面,便想借此机会让萧家与赵大人关系融洽一些,毕竟赵家在帝都的地位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亦哥儿又常年在帝都,以后免不了赵家的拂照。” “妾身每每听到赵夫人在耳边说起赵大姑娘的心狠手辣,妾身就便给赵夫人说,赵大姑娘竟有几分长得像小婶婶年轻时的模样。” “想必是赵夫人知道小叔是个什么样的人,便让妾身想办法让小叔与赵大姑娘见一面。” “赵夫人这么一说,妾身便知道赵夫人要做什么了。” “是,妾身是想巴结赵夫人,那赵大姑娘没有得罪于妾身,但,但妾身不敢得罪赵夫人,只能照办。” “原本计划得好好的,赵夫人带着赵大姑娘前来府上,小叔也顺利地看上了赵大姑娘,就连后面妾身准备好的事情也都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妾身去到安宁搂的时候,那房中是我们的海棠……”萧李氏越说越激动,眼中满是恨意,她跪着到萧明雲的跟前,哭着说道:“明雲,你以为妾身想吗?海棠是我的女儿,我怎么能让海棠受那种罪?” “所以,你的意思是,海棠能经历这般侮辱,是赵大姑娘所谓?”萧明雲的心里又微微发紧,如果能在萧府都能逃出萧李氏的圈套,那么那个赵大姑娘也是个狠角色。 “明雲,我们,我们一定要给海棠报仇!我,一定不会让赵晚楼好过!”萧李氏紧紧地抓着萧明雲的衣角,发狠地说道。 萧亦却是冷冽一笑:“算计别人反遭别人算计还要恨上别人?” 萧李氏瞬间就明白了萧亦的意思,她也要趁此机会让萧亦对赵晚楼彻底死心:“萧亦,害了你妹妹的人是你心心念念的人,你以后如何面对海棠?如何面对你父亲?赵晚楼如此心狠手辣还不知廉耻,你当如何做?” 萧亦斜长的眼眸微微一眯:“关晚楼什么事?这难道不是你与赵夫人的错?什么叫害人害己?这就是害人害己!” “明雲,你看看你的好儿子!”萧李氏心里的嫉妒此刻在无限的扩张:“亲妹妹被那贱人如此陷害,竟还帮着那个贱人说话!” “够了!”萧明雲冷声道。 萧亦冷冷一笑,赵晚楼给他纸条就是想让他知道这萧家有多可笑吧,想到白日中被小李氏刻意引开,那段时间可能就是萧李氏对赵晚楼动手的时候。 这般,萧亦淡淡地看着萧李氏,语气十分清明:“难道你不想知道李璟的下场吗?” 萧李氏怔住,李璟的下场? 提到李璟,萧李氏的心脏被一双大手紧紧扼住一般,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恨李璟! 她更恨赵晚楼! 明明她女儿所遭受的该是赵晚楼承受的! 第43章 猜测 “我不管李璟什么下场!”萧李氏几乎进入到了魔怔的状态,她紧盯着萧亦:“如果不是赵晚楼!我的海棠就不会遭受这一切!我一定不会放过赵晚楼!” 萧李氏刻意地避讳李璟,把所有的责任全部推向赵晚楼,语气中甚至有着一种嫉妒。 萧亦勉强扯着笑意,说道:“父亲好好处理,儿子出府一趟。” “你要去哪里!”萧李氏一把扯住萧亦的手臂,带着质问:“你是不是要去找赵晚楼!我不允许你去!” 萧亦的眸瞳中一道寒意闪过,凛然道:“松开。” 萧明雲一把抓过萧李氏,看着双眼通红,狰狞的萧李氏,一把推在地面,面容发冷的说道:“你可真是好会算计,连赵循后宅的事情你都能插手,姜家尚且还有帝都贵人做靠山这些年才能与赵循交手,我萧家有什么?萧家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你以为是靠算计得来的?” “蠢货!被人利用还沾沾自喜,赵夫人倒是摘了个干净!要是赵晚楼把今日在萧府上发生的事情告知给了赵循!我萧家该是如何解释?说这一切是赵夫人的指示?” 此刻的萧李氏发鬂散乱,她在听完萧明雲的后半段话后,冷冷一笑:“你就是这样做父亲的?你不但不替你女儿报仇,还打算给赵家解释?解释什么?解释赵晚楼是如何害你的女儿?” 萧明雲面皮都抖了抖,他愤恨地看着地面上的女人,低声呵斥着:“你这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你的小叔被人砍了手脚扔在了街道上,就连舌头都是被割掉,这个时候你还觉得赵晚楼是你能算计的?” “什么?”萧李氏猛地抬眸看着萧明雲,然后起身跪地抓着萧明芸的手:“小叔怎么了?” 萧亦冷冷地睨了一眼萧李氏后,欲打算离开时,从外面小跑进来一位小厮。 “二爷,大爷让你去一趟正厅。” 萧明雲闻言,狠狠地瞪了一眼萧李氏:“你最好祈祷赵家那边不追究!”说完,大袖一甩走出房中。 萧李氏见萧亦要离开,猛地起身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萧亦。 萧亦眼神霎时变冷,一手紧握着萧李氏的手腕,接着,一道轻微骨头错开的声音响起,萧亦硬生生的把萧李氏的手掰开,萧李氏吃痛,又被萧亦犹如丢什么脏东西一般推开。 “你早就知道我的心思对不对?你知道还对我那么冷淡?”萧李氏一手紧握另一只手腕,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颀长的身躯。 “自重。”萧亦的声音无比清冷,眼神都没有给一个萧李氏,走出房中。 萧李氏丝毫不顾及院落中还有侍女,她踉跄走至房门处,嘶吼道:“萧亦!你会后悔的!” 萧亦拿出锦帕厌恶地擦了擦刚刚掰开萧李氏的那只手,随即丢在院落,眼中一缕杀气掀起。 …… 萧府正厅。 萧明雲走进大厅中便看到除了大哥萧明盛外,还有李家的人。 与李璟年龄还要大的侄子,李阆,身边还有李毓。 李毓站起身,喊了一声:“姑父。” 萧明雲微微颔首,直接在萧明盛身边坐了下来,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李阆拱了拱手,说道:“妹夫,我是为了小叔的事情前来的,也想见见代易,你也应该知道小叔那个人,从来就不喜欢出门,就算是给人看病,那也是病人前往李家,我想问问李代易到底与小叔说了什么,才让小叔轻易的出了府,今日还是萧府的宴会。” 萧明雲神色肃然,他了解李璟的习性,李阆当然更了解,如果没有什么事情让李璟有兴趣,李璟是不会轻易出府。 但如果把李璟对萧海棠所做的事情告知给李阆,萧明雲也知道萧家与李家就彻底会断绝所有的来往。 因为,李家会怀疑李璟的下场是萧家所做。 但若是不说,照着李阆的精明,定会从萧李氏的口中得知什么,但若是说了,又会把赵循给扯进来,反到最后,萧家与李家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此时的萧家进退两难。 “这个,府中今日也出了事情,刚刚我也去了解了一番今日小叔前来府上的原因,我只能说,为了我们萧李两家,舅兄还是不要深究了。”萧明雲说完叹了口气,他能如何说?萧李氏与李璟想算计别人,没想到反被别人算计,且他们还不能声张,如果非要讨要个说法,怕是最后吃亏的还是萧李两家。 “你什么意思?”李阆有明显的怒气,李璟的惨状他都不想看第二眼,当然李阆也清楚李璟今日出府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东西让李璟有了兴趣。 李阆更清楚,能让李璟有兴趣的只有,女人。 就连萧明盛在听到萧明雲的一番话后,也是肃然道:“你知道了什么?” 萧明雲侧头看着萧明雲,低声道:“大哥,这件事不简单。” “舅兄还是先回府处理小叔的事情,如果官府要彻查,那就让官府彻查,如果官府不管,你也不要多做计较。”萧明雲语重心长的说道。 李阆原本还想多说什么就被李毓给阻止:“父亲,我们先回去吧。” 李毓在刚刚在街道上萧亦突然地回府便知道这其中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李阆看了一眼李毓,然后起身,说道:“打扰了。”语气明显不好。 萧明雲站起身,对着房门处站着的小厮说道:“送客。” 待李阆父子离开后,萧明盛才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今日海棠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萧明雲把从萧李氏那里得知的事情一字不漏地告诉给萧明盛。 最后说道:“虽然李氏说与赵大小姐有关系,但是,李璟的下场倒像是今日那位贵客的手段。” “什么?”萧明盛一惊,他本就因着今日赢夙的到来胆战心惊:“不可能,那贵客怎会和赵大小姐搭上关系?” “这其中疑点重重,我们也只能息事宁人,谁我们萧家都得罪不起。”萧明雲淡淡的说着,突然眼睛微微一缩,紧张道:“大哥,该不会那贵客发现我们隐瞒那件事,故意杀鸡儆猴?” 第44章 如履薄冰 赵府。 菘楼。 楠山走进房中,看着慵懒倚在太师椅,双腿搭在前面的案几上的男人,直接走过去。 “大人,赵闰之子抵达了赵府。” “嗯。”赢夙眼眸半敛,明明只是一声轻声的回应,却让人觉得有种强势的气息。 楠山的神色有些波动,说道:“赵家这是要让赵循提前调回帝都。” 这般,赢夙微微掀起眼皮,冷冷地睨了一眼楠山,却面带微笑:“那些朝臣的事情与本大人何干?” “现在只关心,当年从帝都假死逃走的宁妃是否在云阳。” 楠山明显听出了男人的不耐,此番前来云阳就是为了当年皇帝登基之时,假死从帝都逃走的宁妃。 北镇抚司的情报网这些年可没少为这件事瞎折腾,就是因为这件事,北镇抚司在帝都低调得仿佛不存在。 “大人之所以突然改变主意不让赵姑娘处置李璟,是不是因为想敲山震虎让萧家尽快把人交出来?”楠山说着也不由的唏嘘,这样的局势也能让大人利用到极致,不愧是皇上的左膀右臂。 赢夙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臂展开,危险的狂肆:“三日后你再上门一趟,如果萧家两兄弟还是一问三不知,本大人不介意灭了萧家满门。” “是。”楠山恭敬道,似乎想到了什么,楠山又道:“大人,如此的话,赵姑娘在云阳就如履薄冰了。” 萧家嫡女出事,那个萧二夫人定然不会放过,钟氏此番没有得逞,也不会放过赵晚楼,如今又掺和进了一个李家。 赢夙挑了挑眉,但笑不语。 楠山原本还打算什么,但想想大人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也就闭上了嘴。 房中安静下来后。 赢夙的眼角微冷,目光深晦难测,接着,半缓眼帘,淡淡出声:“如果连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今日在云阳如履薄冰,日后在帝都,那她怎么活?” 楠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是的,如果在这云阳都让自己陷入如履薄冰的状态,那赵姑娘回到帝都后,该如何生存? “属下明白了。”楠山淡声道。 这个时候,外面响起赵循的声音:“大人可在?” 楠山眸光一动,看向赢夙,赢夙抬手微微一挥,楠山会意,走出房中。 赵循看着从房中走出的楠山,满脸的笑意,说道:“下官从帝都而来的侄子听闻大人在府上,便想见一见。” 楠山看了一眼一旁温润如玉且还带着笑意的年轻男子,他说道:“大人今日劳累了,赵大人,赵公子还是改天吧。” 赵苏彧闻言,那双温润的眼眸掠过一丝异样,说道:“既然大人今日劳累,那在下明日再来。” 楠山淡淡一笑。 赵循拱了拱手,说道:“打扰了。” 赵苏彧转身走出菘楼,视线不由朝着阙庭院看去,似不经意地问道:“二叔,你可知赢夙此番前来云阳是做什么吗?” 赵苏彧惊讶的不是赢夙前来云阳,而是赢夙离开帝都,赵家丝毫不知情。 “这个,不知道啊,不过赢夙刚刚前来云阳的时候被人刺杀,应该是北镇抚司的仇人,当时我知道北镇抚司的人前来云阳的时候,也被震慑住,原本以为是因为姜家而来,不过后面好像不是因为姜家。”赵循想到北镇抚司的手段,他心还是不能平静,继续说道:“今日出府了一趟,不知道去做什么。” “赢夙自来办的事情都是暗地的事情,想要一探究竟,怕是会丢掉性命。”赵苏彧太了解北镇抚司的作风了,整个东越,除了皇帝外,北镇抚司没有把朝堂上的任何一个官员放在眼中。 甚至皇室宗亲后宫嫔妃,北镇抚司依旧不放在眼中。 “所以,赢夙要来府上的时候,我就答应了。”赵循又觉得与赢夙交好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也算是为赵家搭上了北镇抚司这条路。 赵苏彧低低一笑,多日赶路的劳累似乎因着赵循谨慎一散而去,他说道:“二叔,这些年在云阳让你受委屈了,父亲这几年提起二叔,也是愧疚得很,不过我离开帝都时,父亲已经把让二叔你调回帝都的奏折呈到皇上面前了,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最多在四月份就会有消息。” 赵循微微叹气,当年的事情他到现在都心有余悸,也知道了赵家的势力,那件事卷入了不少官员,就他被调离帝都,官职没丢赵家反而丝毫没有受损。 “你父亲这些年也是受累了,苏彧啊,二叔知道你比你父亲更甚一筹,赵家能有你,二叔也很欣慰。”赵循说着,眼睛竟有几丝酸意,正当他说些矫情话的时候,便看到从另一道月门出现的赵晚楼。 赵苏彧看到赵晚楼的出现,原本有些深沉的眼睛,竟变得温和起来。 这时,赵晚楼也发现了赵循与赵苏彧,她走上前,福身:“见过父亲。” 赵循有些不悦赵晚楼对赵苏彧的态度:“这是你大哥,难道忘了?” 赵晚楼原本垂着的眼眸抬起,双眸深处有着淡淡的煞气,她看着赵苏彧,嘴角扯着一丝不明显的弧度,喊了一声:“大哥。” 赵苏彧当然没有错过赵晚楼那眼中的煞气,看着赵晚楼那双眼睛,总有一种内心被窥探的感觉。 “多年不见,晚楼已亭亭玉立。”赵苏彧淡笑着说道。 赵晚楼内心深处恶寒不已,想到前世这个人对她所做的重重,她莞尔一笑,略带深意的说道:“大哥也气度不凡。” 赵苏彧皱眉,欲还想说什么的时候,赵循开口:“这么晚了,你才回府?” 赵晚楼目光清冷,回答:“是啊,才回来。” “以后出府要向你母亲禀告。”赵循森然道。 赵晚楼眉梢微动,看了一眼赵循,说道:“父亲可知道李璟的事情?” “李璟?”赵循不明所以的看着赵晚楼:“怎么了?” “被人砍掉了四肢割掉舌头,扔在大街上。”赵苏彧视线一直在赵晚楼的身上,好似在对赵晚楼说一般。 第45章 你和那个人认识? “什么?”赵循惊骇地看着赵苏彧,又看向赵晚楼:“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赵苏彧看着赵晚楼的深眸闪烁着不明的光芒:“应该是在傍晚时分,琳琅让人提前回来禀报,想来二叔也应该没有收到消息。” 赵循想到这几日云阳城出现的事情,紧咬牙槽:“既然这个时候李家都没有来人,那就装作不知道。” “如此残忍一看就是仇家所谓,想来李家也不敢大肆追查。”赵循太了解这仇家报复的心狠程度,他更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而去得罪他不知道底细的人。 “如今云阳也不怎么太平,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府。”赵循看了一眼赵晚楼,便绕开赵晚楼,打算离开。 赵晚楼垂眸微微福身,垂着的视线中出现了赵苏彧的衣摆以及靴子,她幽深沉静的眼眸流转间闪烁着锐利的暗芒,衣袖下的手紧握,就连牙槽都是紧紧咬着。 就在赵晚楼以为赵苏彧要说什么的时候,赵京的声音响起:“大人。” “什么事?”赵循不耐的看着赵京,平日中前院的侍卫是不能进入内宅的。 “萧家二公子想见大姑娘。”赵京目光先是瞥了一眼赵晚楼的背影,收回目光后恭敬说道。 “萧家二公子?”赵循说着回头看着赵晚楼的背影,说道:“既然有客人找,就去见见,天色渐晚,希望你铭记你是个女儿家。” 赵循对萧家还是挺有好感,毕竟萧家没有姜家那股子商人的味道,虽然很少有打交道的地方,这些年在云阳萧家对他也不错。 “是。”赵晚楼淡声回应道。 赵晚楼转身率先走出月门,她之所以磨蹭回府,就是想萧亦来找她,可惜的是怎么都没有等到,无奈只能先回府,没想到刚刚回来,就来了。 赵苏彧深沉的眸子闪过不悦,他走至赵循身边,问道:“早前听闻晚楼与云阳姜家长子有婚约,这,萧二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姜家就别提了,这个萧亦倒是没什么,可能有什么事情与晚楼说。”赵循一笔带过赵晚楼与姜家的事情,至于萧亦,能名正言顺的前来府衙找赵晚楼,还怕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 前厅。 赵晚楼走进来便看到萧亦负手而立且看着厅中高堂上‘明察秋毫’的牌匾,听着脚步声,萧亦转过身来,看到赵晚楼的时候,萧亦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 赵晚楼看着守在一侧的两个侍女,说道:“你们先下去。” 两个侍女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福身:“是。” 大厅中只剩下赵晚楼与萧亦,竟生了几丝怪异的感觉。 “你没事吧。”萧亦看着赵晚楼,他在前往这里的路上都在想,如果今日萧李氏的算计得逞了,赵晚楼会怎么样。 明明不过是一介柔女子,为何命运总是不放过她? 赵晚楼本以为萧亦会质问她,怎知萧亦第一句话是关心。 “我没事。”赵晚楼嘴角含笑,看来萧亦什么都知道了。 萧亦看着赵晚楼疏远的样子,嘴角扯着一缕淡淡的笑意:“这里好像并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就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让你担心了。”赵晚楼并没有去看萧亦的目光,她直言道:“萧家、没事吧。” 萧亦闻言,眼中划过一丝了然,说道:“也还好,你怎么得罪的萧李氏?” 赵晚楼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萧亦:“这女人内心的嫉妒,你可别小看了,萧二夫人为何算计我,应该也是、因为你?” 萧亦听后,嘴角原本浅淡的笑意瞬间凝固,她、知道什么? 赵晚楼的声音刻意压得很低,目光也不由地朝着房门处看了一眼,接着收回目光,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吗?” 萧亦后退一步,他瞳孔微微一缩:“晚楼,我,我不知道。” 赵晚楼双眸微弯,好似能把萧亦看穿一般,眼角挑起:“之所以我把今日的事情告知给你,是不想你涉嫌其中,你父亲和你大伯今日应该是见了一个人,帝都来的。” “你怎么知道?”萧亦面容肃然了不少。 赵晚楼朝着萧亦走了两步,莞尔一笑:“我还知道,你父亲你大伯如果没有给那帝都来的人一个满意的说法,怕是整个萧家都会不好过。” 赵晚楼从在萧家见到赢夙,回来后见了一面赢夙,她联想前世不久后的事情,也明白过来,赢夙前来云阳根本就不是为了姜家走私盐一事。 而是在暗中着手另一件事,便知道赢夙此番前来云阳,找的就是萧家,而姜家背靠的帝都贵人,照着北镇抚司的惯性,怕是这个时候姜家也被赢夙的人盯着。 “李璟今日冲撞了帝都来的那个人?”萧亦只能这么猜测了,至于萧海棠,那肯定就是赵晚楼给萧李氏的一个教训。 “你和那个人认识?”萧亦又紧接着问道。 赵晚楼也没有隐瞒,便把相救赢夙的事情告知给了萧亦,如今赵晚楼,最信任的除了幽兰和弄竹,就只有萧亦。 她秀眉微拧,沉声道:“那日我救了他,今日他救我,李璟冲撞了他,包括萧海棠。” 萧亦一瞬不瞬的盯着视线中的少女,不知何时,以往那个沉默寡言的姑娘也变得浑身是刺了。 “萧亦,你不觉得李氏留在你父亲身边,不好吗?”赵晚楼莞尔一笑,深深的盯着萧亦。 萧亦目光瞬间收回,他深知赵晚楼的意思,李氏留在萧家不是对他爹不好,而是对他不好。 一个继母对儿子有别样的心思,这饶是谁知道都会唾弃! “我明白。”萧亦淡声道,见赵晚楼淡淡的看着他,又道:“我先回去。” 赵晚楼并没有挽留,正是萧亦走出几步,他回头问道:“帝都来的人,是何人?” 赵晚楼侧眸,字眼明了道:“北镇抚司。” 萧亦沉吟片刻,什么都没有说,回头往房门处走去。 “萧亦。” 萧亦背脊一僵,脚步停下。 赵晚楼凌厉道:“我不会放过她!” 那个‘她’萧亦自是知道是谁,萧李氏…… “好。” 第46章 薄情寡义 是夜。 浮曲阁。 房中气氛有着淡淡的诡异,明明钟氏才是母亲,但在面对三女儿时,总有种敬畏的感觉,她把赵怀月与赵晚楼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今日萧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钟氏以为赵琳琅会大怒一场,却没想到赵琳琅如此沉着。 钟氏不由地生气。 “琳琅,你怎么看?”钟氏沉声道。 赵琳琅清幽的目光看向钟氏肃然的脸,淡声道:“母亲想让女儿说什么?母亲不觉得这是怀月的错?区区一个男子,竟还要和姐姐抢,还用那般下作的手段,若是我,怀月就不是这般躺在床榻上了。” “你!”钟氏瞬间起身,指着面目淡淡的赵琳琅:“我,我怎么生出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女儿来!” 赵琳琅从容一笑,眸子直逼钟氏愤恨的眼睛,她说道:“母亲,怀月这般,难道不是你纵容的吗?你明知父亲在这云阳不过就是几年便会回帝都,赵家的女儿找夫君还要女儿自己去找?如此不知廉耻,若是被祖母知道,母亲的后半辈子就等着在庄子上度过吧。” “你、你、”钟氏胸口起伏得厉害,险些晕了过去,还是芸姑眼尖扶着钟氏,待钟氏重新坐下后,无力地说道:“你姐姐,就是什么都要和赵晚楼那个贱人比,赵晚楼的东西你姐姐就想抢走。” 赵琳琅轻轻一笑,她眉梢却拧着,她不喜这个矫揉做作的母亲,不喜嚣张跋扈的亲姐,更加不喜欢他们这一房没有大房尊贵。 她不屑对付赵晚楼,又膈应赵晚楼的身份比她要正统,她也看不上不求上进在赵家羽翼下默默无闻的父亲,有时候赵琳琅在想,如果她是大伯的女儿,她的选择是不是会更多? 钟氏看着赵琳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甚:“你难道就看着你姐姐被人欺负?琳琅,我知道你自小在老夫人跟前长大,见过的事情也比母亲的多,但你不能看着你姐姐被欺负!” “母亲要我如何做?”赵琳琅不满的看着钟氏:“父亲知道这件事为什么父亲不惩罚赵晚楼?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你这还如此的蠢?” 钟氏定定地看着赵琳琅,自己的女儿居然说自家蠢? 就连芸姑都有些不满,她看着赵琳琅,说道:“三姑娘,夫人也是想你为二姑娘出气。” 赵琳琅轻柔一笑,端起小桌上的茶盏,轻声道:“我劝母亲在父亲没有正式接到调回帝都的圣旨前,不要轻举妄动,母亲现在有父亲庇护着,若做出什么事情连累了父亲回帝都进展,就算父亲再如何护着母亲,祖母也不会放过母亲。” 钟氏身子一抖,她惊恐地看着赵琳琅,果然不是自己养大的不会跟自己亲!赵琳琅一举一动都有老太婆的影子。 赵琳琅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过重,她目光柔了柔,说道:“如果我是母亲,我定会安安静静地度过在云阳的这段时间,待回到帝都,祖母自是会询问怀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时候母亲打发赵晚楼身边的丫头,把所有的错都推向赵晚楼,还怕赵晚楼不被收拾?” “祖母最是不喜的就是,姊妹间的斗争,且怀月还受如此重的伤,祖母一气之下定会惩罚赵晚楼去庄子一两年,待赵晚楼沦落到庄子上,母亲还怕找不到机会替怀月出气?” 钟氏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沉默着。 赵琳琅嘴角勾起弧度,她起身说道:“母亲,越是沉得住气,赵晚楼才会慌,你若接二连三地对付赵晚楼,并不会对赵晚楼有什么影响,反而会让赵晚楼更加的得寸进尺。” “好,我明白了。”钟氏淡淡说道。 赵琳琅看了一眼钟氏后,说道:“一路赶来云阳也累了,女儿就先退下,母亲早些歇息。” 赵琳琅没有等钟氏回应,直接走出房中。 “看看,这就是那个老太婆养出来的。”钟氏冷声道。 “夫人,你太过着急了,三姑娘自来在老夫人身边教导,自然是不会与自家府上的姑娘有矛盾。”钟氏轻声安抚着钟氏,她继续说道:“再说了,不用我们动手,萧二夫人也不会放过大姑娘,夫人放心便是。” “赵晚楼每日都在府中,萧李氏怎么对付?”钟氏一想到今日的事情,就恨透了赵晚楼,都到那个节骨眼上了,还让赵晚楼给躲过了。 “夫人还是先和三姑娘搞好母女的关系。”芸姑是知道赵琳琅比赵怀月强,起码赵琳琅是没有看上赵怀月和赵晚楼手段的。 “好了,你下去吧,我累了。”钟氏冷声道。 …… 阙庭院。 昏暗的房中,赵晚楼跪坐案几后,眼眸轻闭,似乎在小憩,她一直在想着从今日在街道上见到赵苏彧再到府邸中,赵苏彧看她的目光,太过怪异。 随即,脚步声响起后,她睁开眼眸,瞳孔中的清冷瞬间划开。 “姑娘。”弄竹走进来,跪坐在赵晚楼身边,低声道:“奴婢把姑娘交代的事情告诉了赵京,不过赵京会办妥吗?” 赵晚楼嘴角轻轻一扯,轻言:“他会的。” 弄竹微微吐气,又道:“这应该不会伤害到萧二公子吧。” “不会。”赵晚楼说着,眼眸重新闭上,搭在案几上的纤细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似乎心情略好,眉间满是愉悦:“他应该巴不得处理掉萧李氏。” 弄竹展颜一笑,说道:“姑娘早些休息,明早起身就会出现姑娘想看到的事情。” 赵晚楼眼皮微微动着,却没有睁开,她说:“你下去吧,把灯熄了。” 弄竹起身朝着烛台一吹,房中瞬间漆黑无比。 待房门被关上后,黑暗中的少女嘴角勾起冷冽的笑意,轻柔的声音中透着凛冽:“李氏,我要让你看看,一夜之间成为阴沟中的蛆虫是何滋味。” 第47章 萧李氏的下场 整个云阳城褪去料峭的春寒后,气温虽有了暖和之意但又是被淅淅沥沥的春雨蔓延着。 城中传遍了关于李家家主被害的传闻。 有人说是李璟玩得太大,被以往玩死的女人家属花不少银子请的杀手,为的就是让李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有人说,李璟落得如此下场是因为死在他手中病人的家人干的。 也有人说,李璟是碍了云阳某些人的路,才落得如此惨的下场…… 传闻越传越邪乎,也搞得人心惶惶。 就在整个云阳城百姓都震惊在李璟这件事的时候,另一件事情很快掩盖了李璟的事情。 那就是……萧家二夫人的风流韵事以及心仪萧二公子的事情。 春福楼。 云阳生意最好的糕点铺子,前来这里的几乎都是云阳世家的人以及小厮丫鬟,这个点,都是在排队给自家主子买糕点的时候。 闲暇时,都在议论刚刚才得知的事情。 “真是没想到那萧李氏平日中端庄得体,背地中却是那般不知廉耻。” “这萧二爷的头顶上可真是绿得发光啊。” “我要是萧二爷,直接把那贱人绑起来沉塘。” “那萧二公子居然没有被勾引住,要是别的愣头青早就臣服在萧李氏的石榴裙下了。” “听说昨日那萧李氏跑到二公子的院中,质问二公子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心仪二公子呢,不过二公子并没有理会李氏,警告李氏自重,李氏看着二公子离开,还大声威胁,说让二公子别后悔。” “啧啧啧,真是不要脸。” “也不知道萧家的人听到这件事后,会如何。” “萧家的脸都让李氏丢尽了!” 萧大夫人身边的彩琴听着周围的声音,接过春福楼掌柜装好了的食盒,转身垂着脸走出春福楼。 不远处便是萧家的马车。 一上马车,彩琴就看到轻闭眼眸的萧大夫人,她惊恐地喊道:“夫人,出事了。” 萧大夫人睁眼,眼中闪过不悦:“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慌张?” 彩琴坐下来,在萧大夫人耳边低语,待刚刚听到的说完后,又说道:“夫人,这,那些个小厮丫鬟都知道,怕是,怕是大爷和二爷都知道了。” 萧大夫人的眼神也是变了,她冷声道:“赶紧回府!” 萧府。 正厅之中。 此时的萧李氏满身伤痕地躺在地面,而萧明雲手中还拿着一根不怎么长的刺鞭,青筋暴出,双眼满是怒意,死死地盯着萧李氏。 主位上的萧明盛一脸森然。 右边地下首位坐着的是一脸淡漠的萧亦,接着是李阆以及李毓,还有小李氏。 整个房中除了小李氏有着心疼外,其他人脸上都是漠然。 边上还跪着萧李氏身边的丫鬟。 “难怪,难怪你会帮着赵夫人对付赵大小姐,原来,原来你有这样的心思啊!”萧明雲越想怒火越旺!如果不是还有李阆在场,萧明雲定会杀了萧李氏!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萧亦对赵晚楼的心思?虽萧亦从来没有对谁提起过,但萧亦自小也就与赵晚楼关系好,当赵晚楼与姜宋锦定亲后,萧亦便离开了云阳前往帝都。 说来也是巧,在萧亦回云阳时,赵晚楼却与姜宋锦没有了关系。 萧明雲本就因为萧李氏对付赵晚楼的事情担惊受怕,生怕赵循找萧家的麻烦。 没想到没有等来赵循,却是等来萧李氏的烂事! 居然敢打他儿子的主意! 若萧亦是个纨绔子弟,萧明雲定会觉得这件事是萧亦主动在先,可萧亦是个乖得不了的孩子,怎会做出这种罔顾伦理的事情来! 再加上萧李氏平日中的作风,萧明雲紧握住手中的刺鞭,又是朝着萧李氏挥去! 啪! “啊!”萧李氏身子一颤,紧咬牙关,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的心思有朝一日会从众人的口中说出,因着昨日在院落中对萧亦做的事情让她无法反驳,她也知道萧明雲不会放过她! “你就是因为萧亦心仪赵晚楼!你才联手赵夫人算计赵晚楼!你也不惜利用你的小叔来对付赵晚楼,可惜了,没有算计到赵晚楼身上,反而被人摆了一道,害了你的女儿害了你的小叔!” 李家父子眼中皆是闪过冷意,在刚刚抵达萧府候,就从萧明雲的口中得知了昨日的事情,萧海棠是如何被李璟伤害的,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萧李氏而起,只因为萧李氏想推赵晚楼火坑! 李璟那个火坑。 只是没想到局面萧李氏根本就掌控不住! 这般,李家父子也明白了李璟为什么要出府,为什么要前来萧家这个宴会。 啪! 又是一鞭! 萧李氏惊叫一声,竟更咽起来,接着她嘶吼道:“萧明雲!有种你就打死我!不然,我定不会放过你!” 萧明雲一见李氏还如此嚣张,手中的鞭子又是狠狠地落在萧李氏的身上。 萧明雲几乎红了眼,手中的鞭子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 回来的萧大夫人看到这样的场面,怒声吼道:“够了!” 萧明雲身子一僵,手中的鞭子挥在半空中。 彩琴扶着萧大夫人走进房中,萧大夫人一一扫过大厅中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地面上嘴里发出呜呜声的萧李氏。 “整个云阳城都知道了!真是丢人!”萧大夫人满腔怒火:“这些年来萧家所做的一切都被这个女人毁了!” 萧明盛微微惊住,最后吐了一口浊气,这好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好像是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当着云阳城百姓的面,沉塘吧。”李阆沉声说道。 “大哥!”李氏与小李氏几乎同时出声。 “大哥,你,你竟如此狠心。”萧李氏更咽着,全身传来的痛意以及李阆的心狠让她心里一凉。 李阆并没有看向萧李氏,他淡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就该最后为萧家,为小叔赎罪!” 小李氏看着李阆冷漠的模样,想到她现在也是寄人篱下便不敢多说什么。 萧明盛看了一眼李阆后,说道:“拖下去,关起来,明日沉塘!” 第48章 破旧的宅子 淅淅沥沥的春雨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整个云阳城都笼罩在灰蒙蒙的光线中。 傍晚。 阙庭院。 弄竹走进房中,看着里屋中侧躺在软塌上闭目养神的少女,低声道:“姑娘,赵京来了。” “让他进来。”赵晚楼睁开眼眸,然后起身。 赵京走进外间时便看到赵晚楼从里屋走出,然后拱手:“姑娘。” “如何了?”赵晚楼侧眸看着赵京,淡雅的笑着问道。 “今日萧家的事情在云阳城中传得沸沸扬扬,萧李氏已经被关了起来。”赵京如实说道。 “关在何处?”赵晚楼目光淡淡,看着赵京。 赵京感觉脸上一道冷风吹过,他说道:“被关在萧家后院的柴房。” 赵晚楼脸上噙着淡雅的笑意,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照着你的功夫,能把人带出来吗。” 赵京一愣,随即就明白了赵晚楼的意思,又想到萧府的那些小厮,他说:“没问题。” “夜深后,把人从萧府带走,去西市的那间破败宅子中。” “丑时末,在侧门等着我。”赵晚楼说道。 赵京微微一顿,拱手:“明白。” 赵晚楼柔柔一笑,轻飘飘地说道:“这几日芸姑还搭理你吗?” 赵京垂眸,沉吟片刻,说道:“已经断干净了。” 赵晚楼眸瞳中闪过诧异,没想到芸姑如此决绝,她说道:“许是芸姑知道父亲快要回帝都,芸姑不想与你再有任何的瓜葛,便在这个时候与你断了关系,日后回到帝都后,你若还是父亲身边默默无闻的小侍卫,说不定芸姑怕与你的事情东窗事发会想尽办法除了你。” 赵京不解地看着眼中还有一丝恐慌。 赵晚楼继续说道:“你想问芸姑为什么不在这里动手?” 赵京点头。 “因为这里你还是父亲的贴身小侍卫,但你若回到帝都,父亲的官职不一样,府邸也不一样,况且你现在毫无过错,芸姑想算计你也不行,毕竟她在内院你在外院,但是回到帝都就不一样了,芸姑会在他夫君耳边说她在云阳被谁欺压,她丈夫自然不会放过。” “一个在大伯身边的左膀右臂,弄死一个小侍卫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赵京挑着浓眉,他抬眸看了一眼赵晚楼,说道:“大姑娘、如今,属下与你也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吧。” “肯定了。”赵晚楼嫣然一笑,语气又有着浓浓的笃定。 赵京听闻后,嘴角微微扬起,不知为何,他就莫名地相信了眼前的姑娘。 “属下亥时末在侧门等着姑娘。”赵京说完,便走出房中。 一旁的弄竹在听到赵晚楼说起要前往萧府的时候心都抖了一下,她说道:“姑娘,你是要去见萧二夫人?” 赵晚楼走进里屋,说道:“当然。” 弄竹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赵晚楼又开口:“无碍,你与幽兰守在房外,若有人前来,就说我歇下了。” 弄竹见赵晚楼如此决绝,只能恭敬地说道:“是。” 姑娘是变了,变得做任何事情都喜欢孤身一人,也许她和幽兰真的帮不了姑娘什么忙,但也欣慰姑娘什么都会与她们说。 “奴婢等姑娘回来。” …… 丑时末。 赵府侧门处走出一位身着黑色锦衣的人儿。 隐于暗中的赵京见状,一把扯过赵晚楼躲在暗中。 “姑娘,隔壁的街道上准备好了马车。” 赵晚楼并没有回应,脚步加快跟在赵京的身边。 待坐上马车后,马车直往西市那破败的宅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马车停在破败的宅子前,偶有犬吠声让这昏暗的地方变得诡异无比。 赵晚楼下了马车,赵京很快点亮一盏灯,递给赵晚楼。 …… 阴森漆黑破宅中,偶有老鼠爬过的窸窣声,破旧的窗户随着冷风吹打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直让人心里发憷。 萧李氏紧缩在角落,她醒来有两刻钟了,她没想到会被人带出来,她本以为是李家的人把她从萧府带出,可是在感受到周遭的破旧后,发现不是,加上全身的疼痛,此刻几乎奄奄一息。 她不知是谁把她绑在困在这里,内心惶恐无比。 哒……哒……哒 听着外面踩着树枝断裂的声音,萧李氏一个机灵,哪怕此刻伸手不见五指,她下意识地盯在大门外。 萧李氏听着外面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全身也开始发抖。 ‘吱呀’门缓缓被推开,能清晰地看到冷气直往房中乱窜。 来人手提白色灯笼,一袭白衣,三千青丝仅用银簪固定,许是突然出现的光有些刺眼,萧李氏猛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慢慢的睁开眼睛,待看清灯笼的光线照亮在少女的脸颊上,萧李时瞳孔骤然一缩。 接着,灯笼微微一转,萧李氏看清少女是谁时。 啊! 破旧房中惊叫一声后,萧李氏卷缩在角落之处颤抖得厉害。 发狠的说道:“是你!怎么会是你!你是如何帮我从萧家带出来的!是不是萧亦!哈哈哈……萧亦竟能为你做到如此的份上!” 少女慢慢靠近,看着躲在角落瑟瑟发抖但依旧发狠的女人,将灯笼放在地面,缓缓蹲下身来,淡笑:“萧亦不知道呢。” “什么?……他不知道?不是他帮你把我带出来的?”萧李氏瞳孔细细看去能看到在颤抖着,她怎会想到赵晚楼竟敢!胆子竟如此之大! “很奇怪吗?”少女平静的看着萧李氏,温和道。 萧李氏听着这道温和的声音,颤抖的身体瞬间平息了许多:“你要做什么?我小叔是不是你做的!?”萧李氏狰狞地看着赵晚楼,在对上少女云淡风轻神色时,莫名觉得少女诡异的可怕。她声音尖锐了许多:“你怎么敢?” 萧李氏在看到赵晚楼淡漠的脸颊。明显清醒了许多:“你要做什么!把我囚禁于此?” 此刻,萧李氏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刚及笄的少女能做出什么残忍之事。 萧李氏也是急中生计,连忙说道:“你放了我,我给你一个不知道的秘密,萧家的秘密,好不好?” 少女垂头浅笑,她轻声:“不想知道你萧家的秘密。” 萧李氏一怔,对视上少女那双满是杀气的眼眸,瞳孔猛然收紧,又连忙说道:“你知道那个秘密后,会让你在赵家好过!你不想知道?” 她轻轻一笑,犹如地狱中走出来的勾魂使者:“没兴趣。” “你要做什么!”萧李氏低吼着。 少女淡淡一笑:“当然是,要你的命。” 第49章 第三个 温柔的声音让萧李氏整个人几乎魂飞魄散,她怔怔地盯着眼前的少女:“你敢!” 萧李氏是没有想过赵晚楼会反击。 更没有想过赵晚楼胆子大到让人把她从萧家直接带出。 她本以为是李家的人,她心里那仅仅的希望,在看到是赵晚楼的时候彻底破灭! “我为什么不敢?”赵晚楼犹如看笑话一般看着萧李氏,灯笼的光亮照射在她的脸颊上出奇的冷艳,只见少女嘴角的笑意渐渐消散:“就单单你对你名义上的儿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你就是个背负上骂名的人,萧家认可你,你尚是尊贵之人,萧家厌弃了你,你算什么?李家为了李璟不会对你出手相救,把你丢到街上,是个人都会对你吐一口唾沫,你说,我为什么不敢?” 轻飘飘的话语重重地落在萧李氏的心尖上,她看着赵晚楼的眸瞳中有着惧意:“是、是你做的?” 萧李氏对萧亦的心思除了昨日当着院落中的侍女表现出来外,从来就没有显在外表过,明明辰时萧明雲还好好的,没过多久她就被萧明雲的人拽进大厅,萧明雲更是没有盘问直接对她下毒手。 后来经过从萧明雲口中知道的事情,便知道她对萧亦的心思被萧明雲知道,最最重要的是,李家来人后,萧明雲把昨日她告知萧明雲的那些事情全部交代出来。 李家因为李璟出事,让李家也彻底厌弃了她。 萧李氏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全身颤抖得厉害,她破裂的唇瓣隐隐发颤,她说道:“你,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赵晚楼起身时从靴子中取出一把泛着寒光如匕首大小的弯刀,站起身时低沉一笑:“因为我买通你院落中的丫鬟啊。” 萧李氏猛地吸一口凉气,她的目光定格在赵晚楼手中的利刃上。 “你肯定很好奇昨日宴会上,我为什么没出事。”赵晚楼慵懒一笑,眼眸半敛着:“许是我命不该绝,贵人帮了我一把,李璟在那房中大量地吸食了异香,好巧不巧的是,李璟身上带有让人食下后大增欲望的药,我就勉为其难地喂给了李璟,这是你那倒霉的女儿也出现,见我在对付你小叔,上前阻止,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后面,可想而知会发生了吧。”赵晚楼笑眯眯的垂眸看着脸色煞白的萧李氏,继续说道:“我可是在房外听了许久你女儿的惨叫呢,你那小叔果真是有特殊癖好的人,萧海棠呼救的声音也特别的悦耳。” “赵晚楼!我要杀了你!”萧李氏说着就是朝着赵晚楼扑去,奈何全身被绑加上身上的伤口也只能扭动一下,她双手死死的抓紧这地面的潮湿的泥土。 没有比这样更折磨人,仇人就在眼前,却只能够伏低在仇人的脚边。 “赵晚楼,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赵晚楼收起眼眸的笑意,居高临下地看着蓬头垢面的女人,说:“做人都落入我的手中,鬼又是个什么东西?” 萧李氏用力的抬着头,她想要直视赵晚楼,却是看到少女突然绽放一笑,接着蹲下身,那双眼眸残忍的令人心悸。 “不过你放心好了,不会让你多痛苦的,怎么说我们的恩怨也没有太深。” 萧李氏看着眼前那双清凉的眼睛透着阴沉和诡异,外面大雨的声音伴随着雷鸣声,让她彻底崩溃,那双些许浑浊的眼睛全是恐惧。 “不是我要算计你,是你的继母!是钟氏,是她!她不想你好过!是她要把你推向火坑!赵大姑娘,你放了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我知道你在赵家过得如履薄冰,你放了我,我把萧家的秘密告诉给你,你放心!只要你知道这个秘密,一定对你在赵家的地位有帮助的!” 萧李氏惊恐地看着紧握弯刀的少女,她惊叫:“求求你放……” ‘噗嗤!’一道穿透布料刺入肌肤的声音在这黑暗中格外的清晰悦耳。 萧李氏的声音也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无力的求饶声随之硝烟运输,她惊惧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少女,然后慢慢低头。 看着那弯刀几乎全部刺入她的心脏的位置,仅剩的刀柄在体外,接着刀柄周围冒出不断的鲜血。 萧李氏又抬眼看着赵晚楼。 赵晚楼紧握刀柄,淡淡道:“听闻作恶多端之人,是投不了胎的,只能在地狱受无尽的折磨。” 萧李氏嘴里的血越来越多。 赵晚楼看着嘴里不断吐出血沫的萧李氏,断断续续地无力道:“你……你不会有,好,好下……场。” 说完,微微抬起被绑着的双手重重落地,脑袋一歪,双目还盯着赵晚楼。 赵晚楼站起身,看着鲜血慢慢流在她脚边,她轻言:“你是,第三个。” …… 一夜伴随着电闪雷鸣的大雨后,天边微微泛起光线时,大雨停止,整个云阳城犹如一幅没有尽头的画卷。 萧家此刻却因为萧李氏的消失而个个都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原本准备好的今日一早把萧李氏带去老塘中。 一来是想证明萧家家规的严谨。 二来是想让云阳百姓看看萧家不会对这种女人容忍。 只是,萧李氏从柴房失踪。 萧家怀疑李家把人给带走,便赶着前往李家要人。 奈何李家没有做过,李阆父子也派人四处找人。 辰时三刻。 一位常年在西市乞讨的老婆子前来萧府,一说在西市的破败宅子中有萧李氏的身影,萧家就派人去查看,没过多久,萧李氏的尸体被抬回萧家。 萧家疑惑那乞讨的老婆子为什么会认得萧李氏的时候,却早已不见那老婆子的踪影。 前院中。 萧亦看着萧李氏熊胸口处插着的利刃时,耳边忽而传来赵晚楼的声音:‘我不会放过她的!’ 正在萧亦沉默的时候,萧明盛与萧明雲脸色却有着异样以及复杂。 如果李璟只是个警示,那么萧李氏是不是就是那个人最后的忍耐? 如果再不说出宁妃的下落,他们萧家又会怎样? “大爷,有客到。”赵管家慌乱地走上前,在萧明盛耳边低语,只见萧明盛神情瞬间大变! 第50章 上门威胁 正厅中。 萧明盛与萧明雲相继坐在左右两边,而主位上坐着的正是楠山。 楠山面容上虽有笑意,但却让萧明盛兄弟莫名的发寒,这萧李氏刚刚找回,这尊大佛就前来萧家,这般他们兄弟俩就更加确定萧李氏与李璟是主位上的人而为。 “萧大爷,二爷。”南山南轻声喊道。 “草民在。”萧明盛兄弟俩齐声道。 楠山看出了萧明盛两兄弟的紧张,他轻言细语地说道:“我们大人没有什么耐心,你们若要在大人面前拖延时间,到时候大人发怒起来,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 萧明盛神色变了变,说道:“这个,这个大人想知道的事情,草民兄弟俩确实不知,如果知道的话,大人亲临府中时,草民兄弟俩就说了。” 楠山看着依旧装傻的萧家两兄弟,淡淡一笑:“当年皇上登基时因着忙于处理朝堂事情,疏忽了后宫之中斗争,也因为这样,宁妃没少受委屈,但这些年来皇上一直惦记宁妃,我们大人也因着皇上的惦记也没少为这件事奔波,北镇抚司的情报网在一个月前寻到了宁妃的蛛丝马迹。” 楠山说到蛛丝马迹的时候,淡淡的看着萧明盛,继续说道:“宁妃的祖母姓萧,衢州柳州人士,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云阳的萧家,就是从柳州迁移到云阳扎根的。” 萧明盛神色有着轻微的变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这些年来,宁妃虽没有在宫中,但宁家皇上依旧重用。” “当年宁妃联手宁家瞒天过海从一场大火假死逃出皇宫,在皇上对付朝堂那几个老狐狸的时候,宁家用最快的速度把宁妃送走。” “可能也是因为宁妃的原因,明明你们萧家也与帝都的宁家沾亲带故却选择不来往,就连萧家二公子上京,也刻意与宁家的人保持距离。” 萧明盛心中太过震撼,原来萧亦在帝都的时候都是被监视,北镇抚司到底还知道什么? 萧明雲看了一眼萧明盛,见萧明盛微微点头,萧明雲说道:“这……你说得不错,萧家的确与帝都的宁家有姻亲关系,但那也是草民祖父那辈,后来宁家迁居帝都扎根落脚,萧家来云阳,便没有了来往,至于大人您说的宁妃,草民知道的是,当年宁妃是真的逝世。” 楠山一听,嘴角露着诡异的笑意:“看来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萧明雲刚刚垂眼的眸光猛地抬眸看向主位上的楠山:“你什么意思?” “我们大人既然选择登门拜访萧家是看在皇上敬重宁妃的情义,没有你们萧家,北镇抚司一样能找到宁妃,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但你萧家不知好歹,你们应该知道会得到什么结果。” 楠山说着起身,眸光也冷冽了许多,他的目光扫过萧明盛与萧明雲,接着,只见身影一闪,便已站定在萧明盛的身边,一把握住萧明盛的喉咙,让萧明盛在短时间内没有反应过来。 “大哥!”萧明雲站起身来惊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几乎是瞬间的功夫,萧明盛的脸色便发青,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两眼也看不清扼住他喉咙的人的面容。 楠山凌厉地看着萧明盛:“若是宁妃知道你们萧家为了她的下落誓死不说,不知日后会不会给你们萧家人上一注香。” 萧明雲紧紧地盯着萧明盛的变化,他扑通一声跪地,一手紧紧的抓紧楠山的衣角,声线透着颤意:“你放了我大哥,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瞬间,萧明盛被甩在地面,瞬间得到呼吸的感觉让萧明盛猛地咳嗽起来。 萧明雲打算起身扶起萧明盛,奈何楠山的眼神太过凛冽,生生地不能动弹。 “早说的话,何必伤了和气?”楠山挑眉说道。 萧明雲丝毫不敢胡乱说话,这北镇抚司的人是为皇上办事,就算灭了他萧家满门,灭了也就灭了,谁敢吱声? “宁妃在何处?”楠山再一次问道。 萧明雲看了看萧明盛,说道:“在,在柳州。” “具体。”楠山不耐烦地问道。 “柳州……”萧明雲的话被站在大门外的萧亦打断:“我带你们去。” “二哥儿。”萧明雲转头看着儿子,心里难受的厉害,这两日萧家发生的事情就是因为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前来询问,他们萧家隐瞒,这些就是他们萧家的下场。 楠山看着走进来的年轻男子,嘴角一勾:“下午启辰,我会派人来接你。” 萧亦看了一眼楠山,然后扶起萧明雲,说道:“你们北镇抚司都如此罔顾人命?” “有用的命才是命,无用的命在我手中随时都可以灭掉。”楠山带着笑意定定地看着萧亦:“希望萧家下不为例!” 说完,扭了扭手腕,走出大厅。 萧明雲抱着萧亦痛哭起来:“你表姑好不容易过着安宁的日子,没想到还是被皇上追查到,假死可是欺君,宁家完了,我们萧家欺君瞒上,更不会有好下场啊!” “那父亲刚刚为什么要说?”萧亦皱起眉头:“横竖都是一死,为什么要把表姑的下落透漏出来?” 萧明雲一愣,松开萧亦,抬眸看着眼前似乎成熟了不少的儿子,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父亲应该是想到了宁家当年对萧家的嘱托吧。”萧亦轻轻一笑:“不过也无妨,表姑总归是要夺回该属于她的东西,我相信凭着表姑的能力,萧家宁家都不会出事。” 萧亦说着连忙把萧明盛扶起来,说道:“大伯,萧家以后少于李家来往。” 提到李家,萧明盛与萧明雲便想到还躺在前院萧李氏的尸体,兄弟俩脸色都不太好。 “我去一趟赵家。”萧亦说着便欲离开。 “站住,你去赵家作甚?又去赵那个赵晚楼?”萧明雲冷声阻止:“你别忘了,你妹妹是赵晚楼害的!” 萧亦回头看着萧明雲:“怎么,父亲是要为萧海棠报仇?” 第51章 不,萧二夫人已经死了 巳时三刻。 云阳上空是被洗礼过后的湛蓝,昨日的流言蜚语继续在城中传播。 只是让众人唏嘘的是萧李氏莫名死在西市的破旧宅子中。 这般,没有人敢在明目张胆的提起萧李氏心仪萧二公子的事情,毕竟谁都对死了的人有了几分忌讳。 萧府,侧门不远的巷子中。 弄竹把手中的锦盒交给面前站着的女子手中,说道:“这是我们姑娘答应你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日后有什么事情,你也死罪难逃。” 那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怯意,看着弄竹,说道:“我明白的,我有了这些银子便赎身离开云阳。” 女子随即垂眸,想到那日赵大姑娘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威胁让她把萧海棠引到安宁楼,又想到萧李氏的尸首,莫名的女子背脊一寒。 后面萧李氏与二公子的对话也是她站出来告知二爷,因为她是萧李氏贴身侍女,加上外面的流言蜚语,萧李氏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希望我们永远不要相见。”弄竹淡淡地看着月茹。 月茹把头垂得更低:“是。” 弄竹离开后,月茹脖子僵硬了她身子才动了动,然后打开锦盒,看着锦盒中静躺着的银票,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这才转身,环视了一圈四周后,见没什么人,朝着萧府侧门走去。 …… 赵府。 弄竹刚刚踏进内院,就碰见芸姑欲出府的模样。 自从赵怀月的事情过后,钟氏的人几乎不会和赵晚楼的人近距离接触。 芸姑原本打算没有要理会弄竹的意思,却被弄竹喊住:“芸姑,你知道萧二夫人出事了吗?” 芸姑先是一愣,昨日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她当然知道。 “出了什么事?萧家把萧二夫人沉塘了?”芸姑淡声问道。 弄竹轻然一笑:“不,是被人杀死了。” 芸姑瞳孔微微一缩,待她询问弄竹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只见弄竹已经朝着阙庭院的方向而去。 明明她听闻萧李氏的事情后都出奇的震惊,为何弄竹却冷静无比? 这般,芸姑转身朝着浮曲阁而去。 此时的钟氏正在给赵怀月喂药,萧李氏的药很有用,赵怀月几乎不疼了,正是她想着待萧李氏的风头过去后,在派人前往萧府拖萧李氏让李家送几副药时。 “夫人,萧二夫人出事了。”芸姑走进来透着一丝凌厉。 钟氏放下药碗,说道:“怎么了?萧家能把李氏如何?” “不是萧家,是萧二夫人被人杀了。”芸姑走进说道。 钟氏侧眸和芸姑相视一眼,面色却很平静:“你听谁说的?” 照着钟氏对萧家男人的了解,应该不至于因着不着边的谣言让萧李氏陷入危险之地才是。 “弄竹。”芸姑脱口而出。 钟氏冷哼:“她哪里知道的消息?萧李氏又没什么仇人,谁会杀她?萧家更加不会。” “夫人,奴婢看着弄竹不像是在造假。”芸姑没有忘记弄竹刚刚那认真且冷静的样子,难道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娘。”赵怀月轻轻地喊着。 钟氏一听,连忙握上赵怀月的手:“月儿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萧李氏死了,钟氏只担心赵怀月的药没了着落,效果那么好的药肯定是李家不卖的东西,怕就算她是知府夫人,这个节骨眼上李家也不会买账。 “宋锦,一次都没有来看我吗?”因着这段时间的疼痛褪去了赵怀月不少的戾气,尽管内心深处对赵晚楼又恨,但她现在很想见姜宋锦。 钟氏柳眉轻蹙,神色微愠,自从姜家把姜宋锦从大牢带走后,好像就没有了姜家的消息,她沉声道:“以后不准提起这个人,既然你已知道姜宋锦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就该放下你的心思。” 赵怀月一激动身子用力一动,全身都好似被轮子碾压过一般的,她猛地吸气。 “娘,是不是,是不是赵晚楼又回到了宋锦的身边?”全身越是疼痛越让赵怀月回想着以往赵晚楼与姜宋锦相互谈笑风生的样子,她用力抓着钟氏的手:“娘,我要见宋锦,我要见他!你不让我见,我就去死!我就咬舌自尽!” 钟氏面色泛白的看着几乎满脸狰狞的赵怀月,眼中闪过难以置信,她的女儿怎么变成这样了? 如同赵琳琅所言,姜宋锦算个什么东西?她的女儿是赵家的女儿,赵家的女儿还需要自己找男人? “不行!”钟氏冷声道:“你想都不要想!” 赵怀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严厉的钟氏,她怔怔地闭上了嘴。 “姜宋锦那样的货色也就你稀罕,你知不知道赵晚楼就是故意让你夺走的?因为那样她就摆脱了姜家,还能躲过你父亲的威严!赵晚楼看不上的玩意,你还当宝!” 钟氏越说心中的怒气越旺,越到最后,她就觉得赵晚楼宁愿让赵家没了名声也要摆脱姜家,偏偏她这个女儿还上当了! “你说什么?”赵怀月不相信:“娘!他可是姜宋锦啊!是云阳的才子啊,娘,你去把宋锦找来好不好,我好想见见他,娘,月儿求你了。” “不知廉耻。”走进来的赵琳琅愠声道。 赵怀月与钟氏的面容皆是一僵。 芸姑看着走进来的赵琳琅,垂着眸,恭敬道:“三姑娘。” 钟氏站起身,看着赵琳琅:“怎么说也是你姐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瞬间,房中就有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钟氏本就对赵琳琅有些膈应,现在听到赵琳琅对赵怀月如此不满,脸色都冷了下来。 赵琳琅淡淡一笑:“怎么,母亲是觉得二姐姐一个闺阁姑娘开口闭口一个想男人很好吗?” “你!”钟氏深知赵家有多注重礼节以及规矩,当年在帝都时她都是畏手畏脚,哪里有如今的气焰。 “劝母亲最好这两月好好教教二姐姐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廉耻,省得回到帝都给我丢脸。”赵琳琅冷冷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赵怀月后冷哼一声走出房间。 钟氏气得发抖,芸姑连忙上前安抚道:“夫人,冷静冷静,三姑娘也是为了你与二姑娘着想。” 第52章 离间 赵琳琅走出浮曲阁心里难以平衡,想想帝都中大伯母教养的姐姐妹妹们,哪一个像赵怀月这般?果真是妾室出生,就算是当了正室也没有摆脱勾栏院的调调? 不然赵怀月怎会如此不要脸? 越想,赵琳琅脸色沉了沉,眼中一道凶光一闪而逝。 恰是这时,她看到前面小道上走着的白衣身影,眸光霎然一变。 赵晚楼正要前往前院的花厅,没想到遇到了赵琳琅,她柳眉微微一挑,对于赵琳琅,赵晚楼自是不会把赵琳琅当成钟氏以及赵怀月对待。 怎么说,前世的赵琳琅也是一位人物,踩着大房姐姐妹妹们的白骨进入了后宫,还荣宠不断,也让赵家在帝都地位更加稳固,赵苏彧可是没少在她面前夸赞赵琳琅的手段,也因着赵琳琅冠绝后宫,赵家也无人撼动。 “大姐姐这是要出去?”赵琳琅带着淡笑,就好似一个妹妹真的在询问姐姐的去处。 赵晚楼眼角微弯,亲和道:“有朋友找。” 赵琳琅闻言,好奇地问道:“朋友?大姐姐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在这云阳一个朋友也没有。” “那恐怕是不行。”赵晚楼直接拒绝,笑着说道:“因为我的朋友不喜欢陌生人。” 赵琳琅一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大姐姐,听我母亲说,二姐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害的?” 赵晚楼看着赵琳琅明明一副问罪的口味,偏偏要用一种轻柔的语气,她笑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我吗?” “当然相信。”赵琳琅脱口而出。 “真是让做姐姐的欣慰无比。”赵晚楼幽幽地盯着赵琳琅,目光微动,笑道:“不过我要告诉琳琅的是,二妹妹做的事情若是让祖母知道,夫人与怀月都不会好过的。” 果然,赵琳琅的神色微变,她问:“二姐姐做了什么事情?” 钟氏只告诉赵琳琅赵晚楼如何的害赵怀月以及赵怀月与姜宋锦一方面的事情,却没有说过赵怀月别的事情。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父亲不久后回到帝都,夫人与二妹妹又没有三妹妹你谨慎,若是回到帝都不小心说漏了嘴,让祖母和大伯知道,夫人和二妹妹定是会受到重罚的。” 赵琳琅挑着眉头,看着赵晚楼的眼光透着异光,她缓声道:“大姐姐,你这不是在离间我与母亲还有二姐姐的关系吧。” 赵晚楼深幽一笑,说道:“既然你觉得是这样,那我就不说了吧。” 说着,赵晚楼便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赵琳琅皱眉:“大姐姐不妨直说。” 毕竟赵晚楼有她自己的顾虑,就算没有赵晚楼,赵怀月与钟氏也是她无法接受的母亲,她甚至庆幸当年祖母让她与弟弟都留在了帝都,她无法想象自己成为赵怀月不知体统,那般没有规矩的样子! 赵晚楼转身,神情肃然了不少,淡声道:“怀月有过姜家的子嗣。” 而赵晚楼说完,便转身,转身的那一刹那,红唇隐隐勾起。 照着赵琳琅的傲气,怎会容忍有个会随时毁了她前程的姐姐? 轰,赵琳琅脑中好似闪过什么一般,她看着赵晚楼说完就转身朝着前院而去。 赵怀月有过姜家的子嗣? 赵怀月非要抢走赵晚楼的未婚夫? 如果,如果帝都那些贵女知道她的亲姐姐在云阳这些年不知廉耻到怀了孽种,那她岂不是不活了?赵家这些年经营的名声是不是会瞬间崩塌? 不,她绝对不会让这些事情发生,她的野心还没有开始绝对不能断送在赵怀月的手中。 前院,花厅。 相隔一日,赵晚楼又看到了萧亦,许是赶来的时候风尘仆仆,萧亦眉间有着几道愁容。 “你又来,我父亲允许?”赵晚楼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萧亦看着赵晚楼,才是会心一笑,原来是他想多了,若萧李氏的死真是眼前这姑娘做的,这姑娘面容怎会如此轻松? 想他一个大男人看到萧李氏的尸首都有些瘆人,晚楼一个姑娘家家,肯定不是她。 “我说今日下午要离开云阳来跟你道别,赵伯父就答应了。”萧亦说道。 “离开云阳?”赵晚楼姿态娴雅,朱唇勾出一抹笑意:“要前往帝都了吗?” “不是,去柳州。”萧亦想到北镇抚司的手段,他皱眉:“不过没什么大事,应该过不了几日就会回来。” 赵晚楼皱眉,柳州? “但我还是怕遭遇不测,想着还是来见你一面。”萧亦看着赵晚楼皱眉的样子立即说道。 “此番前往柳州去办的事情会很危险?”赵晚楼冷艳的脸庞犹如湖水般平静无波,她清眸淡眼,又道:“那你小心些。” 萧亦听着这姑娘关心的话语,低声一笑:“凭你这句话,我也会小心谨慎然后回云阳。” 赵晚楼挑了挑眉梢,却不知怎么回应,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女子,萧亦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只是无法回应,她淡淡说道:“既然等下要离开云阳,你还是先回去与你父亲告个别。” 两人相对的看着对方,最后萧亦先收回目光,他并没有从赵晚楼的眼中看到别的情绪,心里虽有着微微的失落,但这已经很好了,起码赵晚楼不是谁的未婚妻。 “那我先回去。”萧亦带着笑意与赵晚楼擦身而过,不过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下,把心里想问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你对姜宋锦可曾有个真感情?” “从未有过。”赵晚楼浅浅地说着。 “好。”萧亦说完便大步离开花厅。 赵晚楼沉默片刻直到外面远去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她才转身,可能这世间也只有这个人到死都是惦记着她,可她只会……害他。 赵晚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走出花厅。 待快走到阙庭院的时候,碰到了楠山,似乎是在刻意等她。 楠山看到赵晚楼,眼中闪过一喜,朝着赵晚楼走去:“赵姑娘,我们大人有请。” 第53章 告别 菘楼。 院落中大树下躺在三角椅上的男人好不闲适,修长的双腿懒散地搭在前面的木凳上,斜长的双眸轻闭,听着院落中响起的不同的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有掀动下。 赵晚楼走进院落看着前面的画面,定了定神,前世今生认识的男子也都算绝色,但与眼前那暗紫华服的男人相比,眼前这个才是真绝色。 赵苏彧模样虽俊美却给人一种温润中透着阴柔的感觉。 萧亦俊逸又明朗,但心怀慈悲,没什么心计,单纯的心思让赵晚楼下意识的疏远。 赢夙,介于两者之间,俊美的容颜下是沉稳的气质,有时像太阳,光芒万丈下能灼烧人五脏俱焚,有时又像从地狱而来的使者,阴狠的手段能让人粉身碎骨。 赵晚楼红唇隐隐上扬着,这个男人现在的那层光芒好似被一层薄雾遮挡虽不刺眼,但她知道,这个男人这段时间对她所有的温和都是假象。 “大人,赵姑娘来了。”楠山走上前,恭敬的说道。 男人的眼皮动了动,侧头,眼眸微微掀开,他看着视线中的小姑娘,那深幽的眼睛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 赵晚楼福身一礼,说道:“见过大人。” 赢夙看着小姑娘如此拘谨,懒洋洋地收回双腿,就连身子都坐直了不少,他说道:“等下我便离开云阳,便让楠山把你喊来一趟,也算是告别。” 赵晚楼挑了挑眉,等下离开云阳?还特意喊她前来,告别?她没有觉得他们熟悉到能告别。 下意识的,赵晚楼却想到了萧亦。 她说:“大人应该不会去的是柳州吧。” 楠山微怔。 赢夙看着赵晚楼的目光深晦难测。 赵晚楼看着那个男人的反应,眸瞳微微睁大:“大人是和萧家二公子一起前往柳州。” 这般,赵晚楼瞬间联想到赢夙前往萧家,原来赢夙前来云阳真的是为了宁妃!她对这个时候云阳的记忆并没有什么印象,前世赢夙并没有出现在赵家,他们并不认识。 但后来她在帝都后,她是知道的,宁妃回到皇帝的身边,还有一个皇子,但朝堂上的朝臣并不承认宁妃的孩子是皇帝的孩子。 后来,听说,听说宁妃是赵琳琅进宫最大的敌人。 她还从赵苏彧的口中得知,宁妃能在后宫横着走是因为背后的人是北镇抚司,因着后宫的关系,赵家与北镇抚司在朝堂上的关系剑拔弩张! 难道宁妃也是因为被北镇抚司找回帝都,与北镇抚司勾结,才有了后面那段让帝都血风腥雨夺嫡的戏码? “你怎么知道?”楠山问道。 赵晚楼回神,眸子微微一闪,回答道:“我瞎猜的。” 赢夙眼角微冷,盯着赵晚楼。 赵晚楼被那个男人盯得发怵,垂头低声道:“刚刚萧家二公子前来与我告别,说是等下要前往柳州。” 赢夙淡淡出声:“那看来本大人与你告别是有些多余了。” 赵晚楼有些楞,这有什么关系?她只是觉得与赢夙并不是太熟,告别的确有些怪异,但人家要告别,她总不能明说我们不熟不用告别之类的话吧。 楠山皱起眉头,这大人他是越来越不懂了。 “那,祝大人一路顺风。”赵晚楼淡声道。 赢夙原本温和的眸子瞬间涌现一抹不耐,但眨眼间那抹不耐消失而幻化为冰冷,说道:“希望你能活着到帝都,怎么也是救过本大人的人。” “那就借大人吉言。”赵晚楼微微抬眸打量慵懒靠在椅背上的男人,她原本救他也不过是想有了恩情日后能让这个人在帝都拉拔她一把罢了。 谁曾想那份恩情很快就还给她了? “楠山,送客。”赢夙说着,双腿又搭在了木凳上,虽慵懒闲适,眉宇间竟有着浅淡的孤寂和冷漠。 赵晚楼素净的面容露出一抹笑,又福身:“告辞。” 赵晚楼离开后,楠山收拾好包袱后,走到赢夙的身边,说道:“属下现在觉得怀王派人前来刺杀大人,应该是与宁妃有关,怀王应该是知道了这些年来大人在暗中做的事情。” 赢夙冷冷一笑:“你觉得皇帝身边有几个干净?怀王捧着的贤妃当然不希望宁妃回宫,皇帝寻找宁妃这么多年,足以让整个后宫都知道宁妃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说着,赢夙起身,说道:“就不与赵循告别,我们暗中离开。” “是。” …… 浮曲阁。 赵琳琅面容淡淡的回到浮曲阁后,在自己的房中沉静了半晌,她知道晚楼对她说赵怀月的事情没安好心。 但如果是事实,日后回到帝都,照着钟氏与赵怀月那样的猪脑子,保不准会从她们的嘴里说出什么来。 有一瞬间,赵琳琅想到了解决赵晚楼,只要赵晚楼永远回不了帝都,她再敲打钟氏与赵怀月,没准不会让人知道赵怀月的丑事。 但也是瞬间,赵琳琅立即否决了刚刚掀起的想法。 她让赵晚楼永远回不了帝都,那又如何? 钟氏与赵怀月以及她们身边的人定是知道赵怀月的事情。 帝都的赵府本就人多口杂,跟着钟氏的老婆子喝上几口小酒怕都会把赵怀月的事情给抖露出去。 此事,不是把提出问题的人解决就行了,她要解决这个问题! 照着赵晚楼的性子定然不会回到帝都大肆宣扬赵怀月的事情,赵晚楼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但赵怀月就不同了,钟氏是蠢货,教出来的也是蠢货,跟在身边的婢女婆子全都是蠢货! 在云阳不安分守己还做出那么出格的事情! 赵琳琅越想脸色越难看,蹭的一下起身,走出房门,朝着钟氏的房间走去。 此时的钟氏正在与芸姑说起萧二夫人的事情,说完后又想到赵琳琅的态度。 钟氏真是不吐不快。 “你说,要是当年琳琅被我带在身边,哪会像今天这个样子?看看现在琳琅那性子,可真是与那老不死的一模一样,连我这个母亲看了都瘆得慌。” 芸姑刚想安慰,就见赵琳琅神情发寒地走进来。 “怎么,母亲是觉得女儿没有成为二姐姐那样的人,觉得可惜了?” 第54章 赵琳琅的想法 钟氏一个激灵,她目光闪躲,不敢直视赵琳琅。 直到余光中赵琳琅坐在她的身边,钟氏稳了稳心神,说道:“母亲不是那个意思,母亲就是觉得你与母亲不亲近。” 赵琳琅的眼中弥漫着肃杀之气,她平视着前方,沉声道:“芸姑,我有件事问你,你如实回答。” 芸姑被突然提名,身子微微一颤,便站立在屋中央,语气带着一丝恭敬:“三姑娘请说,若奴婢知道的事情,一定直言不讳。” 钟氏内心深处有种不安的感觉,芸姑亦是,就连里屋中躺着的赵怀月也感觉到了赵琳琅声音中透着的凛冽。 “赵怀月与姜家嫡子为什么会勾搭在一起?是赵怀月主动在先,还是被姜宋锦蛊惑?”赵琳琅淡漠的说了出来,没有带一丝的感情。 钟氏的面容一黑,呵斥道:“赵琳琅!什么勾搭?有你这么说亲姐姐的?” 赵琳琅侧头看着钟氏,字眼明了道:“母亲这么慌张做什么?女儿只是刚刚开始询问。” 钟氏神色又是一变,她,她慌张了吗? “说。”赵琳琅黑白分明的眼睛深深地盯着芸姑,声音冷厉。 芸姑垂着脑袋,说道:“当然是姜家嫡子蛊惑了二姑娘,这件事也是让老爷惩罚了二姑娘,因着姜家嫡子蛊惑二姑娘,还让二姑娘算计大姑娘,二姑娘被老爷惩罚去跪了祠堂。” 赵琳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着我的眼睛好好回答。” 芸姑被这道轻柔的声音吓住,她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赵琳琅的眼睛,莫名的心尖颤了颤。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想想了再说。”赵琳琅优雅地端起小茶几上的茶盏,低笑一声:“当然了,芸姑是聪明人,应该也知道我能询问这件事,定是知道了实情。” 钟氏站起身来,是的,这一刻的赵琳琅真的像极了在帝都赵府内院一手遮天的赵老夫人。 芸姑立即跪地,说道:“三姑娘,这件事你也不能怪二姑娘,你也知道夫人的身份,大姑娘的存在就是在提醒夫人以往就是一个妾氏,在夫人没有被扶正前,二姑娘还有三姑娘甚至四哥儿都是庶,二姑娘比三姑娘你记忆深刻些,所以在云阳的这些年,二姑娘时常与大姑娘作对,只要是大姑娘的东西,二姑娘都想要夺走,就连老爷对大姑娘的父亲,二姑娘也是不能容忍,所以这些年来老爷也比较疏远大姑娘。” “至于姜家的事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大姑娘技不如人,被姜家嫡子厌弃,那也不能怪二姑娘。”芸姑虽有些忌惮三姑娘,但她也知道三姑娘也不过是小姑娘罢了,本就与二姑娘是亲姐妹,难不成三姑娘还会帮着大姑娘怪罪二姑娘不成? 芸姑才不会相信不是从一个肚子里出来的能有什么姐妹情! 赵琳琅一手拎着茶盖,轻轻地拂过茶水表面,嘴角微微勾起,她看着芸姑,说道:“赵怀月,是不是怀过姜家嫡子的孽种?” 果然,芸姑与钟氏都没有想到赵琳琅会问出这个事情了,二人对视了一眼,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房中安静下来。 赵琳琅在看到芸姑与钟氏的反应时,便把茶盖合在茶盏上,轻轻地放在小茶几上,嘴角的笑意慢慢凝固,双眼清晰可见的冷意让芸姑不敢直视。 “母亲,女儿就奇怪了,赵晚楼一个没娘疼没爹宠的人都没有沦落到要在一个男人身上找存在感,赵怀月为什么就能做出如此下贱的事情来?” 啪! 钟氏一巴掌狠狠地打在赵琳琅的脸上。 芸姑震惊,起身连忙拉着钟氏,说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钟氏看着还举着的手,在看着脑袋被打偏的赵琳琅,冷声道:“我没有你这个女儿!月儿都如此难受了,你的这些话难道不是要她生不如死?” 赵琳琅反应过后,抬手擦了擦嘴角沁出的一丝血迹,随即露出浅浅的笑容。 “所以,你们这是承认了赵怀月的肚子中有过姜家的孽种?” 钟氏听到‘孽种’两个字就气得发抖,她当时得知那个消息何尝不是怒火中烧?可那又能如何?难道她能让自己的女儿去堕掉? 再加上与姜家的关系,钟氏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就连赵循都没有多说什么,她本以为这件事随着赵怀月与姜宋锦在归云楼的决裂就在无人提起。 没想到时隔一段时间后,被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提起。 “有多少人知道?”赵琳琅淡声问道。 钟氏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赵琳琅到底是什么意思。 芸姑连忙说道:“没多少,除了二姑娘身边的丫鬟,没有什么人知道。” “那赵晚楼为何知道?”赵琳琅是知道芸姑这个人,比钟氏谨慎,既然没多少人知道,那当时定然是这个浮曲阁的人都是隐蔽的。 “什么?”钟氏和芸姑都是一惊,赵晚楼知道? “是赵晚楼告诉你的!”钟氏瞬间就明白了,她满腔的怒火也终于有了喧泄的地方:“那个贱人!她告诉你能安什么好心?她就是想让我们母女反目成仇!琳琅,你怎会不知道那个贱人的心思?” 赵琳琅淡淡一笑:“我当然知道她告诉我这件事没安什么好心。” 钟氏一听,面容开始狰狞,却在欲开口的时候,赵琳琅又道:“但是母亲,这件事出现就是祸事,哪怕是母亲与父亲远在云阳,但若有人把二姐姐的事情传到帝都,整个赵家的姐妹都会因为二姐姐连累,那些人不管事情真假,从此赵家女儿谁还敢出门?谁又有脸出门?” “所以琳琅,只要赵晚楼永远回不了帝都,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除了赵晚楼那个贱人,谁还会把你姐姐的事情传出去?况且,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屈指可数。”钟氏仿佛看到了让赵晚楼消失的希望,她相信赵琳琅定不会让赵晚楼好过。 赵琳琅却是起身,淡漠道:“不,母亲,我有更好的办法。” 【作者有话说】 一切尽在大姑娘的意料之中…… :感谢以下小仙女呀,排名不分先后,我都爱你们呀。 serendipity、夏天的清晨、璟、半夏微凉、陌颖月、章伟玲、倪妮、心若止水、兰青。 感谢你们呀,我第一次来七猫,也算是萌新啦,有你们真的很感动,你们的评论我都有在认认真真看哟,爱你们,?′???`比心! 第55章 风乍起 阙庭院中。 幽兰踩着小碎步走进房中,看了一眼外间正在收拾针线的弄竹,见弄竹微微点头,幽兰才朝着里间走去。 “姑娘,你醒了吗?”幽兰轻声问道。 从菘楼回来赵晚楼身子有些乏,便回到房中让幽兰盯着浮曲阁就小憩着。 幽兰也并没有直接前往浮曲阁,而是给了浮曲阁外院守门的婆子不少散碎的银子,才从那些婆子的口中得知了刚刚浮曲阁的发生的事情。 赵晚楼原本闭着的眼眸听着幽兰的声音轻轻蹙起,她只是有些疲乏,并没有睡着,说道:“进来吧。” 幽兰走了进去,看着侧躺在软塌上的姑娘,走上前,蹲身下来,很熟练地抬手揉着赵晚楼的太阳穴处。 “姑娘这是又头痛了吗,也不知什么原因,每年春寒过后,天气渐暖时便会出现头痛的症状。”幽兰似一直困惑这个问题,便疑惑地说了出来。 赵晚楼在听到幽兰的话后,幽幽睁开眼眸,她似乎把自己身体的小毛病给忘记了,前世的时候,她总觉得一个女子被一种病痛缠绕是上天的不公,后来经历过算计,遭人背弃,沦落到人人唾弃的地步,这些轻微的病痛算什么? “无碍。”赵晚楼抬手阻止幽兰的动作。 幽兰见状,淡淡一笑,跪坐在赵晚楼的身边,低声道:“姑娘,夫人院子守门的婆子你记得吗?就是那个平日中喜爱小赌两把的圆妈妈,以前奴婢给她过恩惠,今日正好是她当差,奴婢去打听的时候,她便带着奴婢守在那院门外的旮旯处,奴婢亲耳听到三姑娘诋毁二姑娘,夫人气得说三姑娘不是她的女儿哩。” 赵晚楼在听到恩惠的时候,笑了笑,在这后宅之中有什么恩惠不恩惠的,都是为了银两求生活,如若不是家生子,或者是特意培养的心腹,谁会真正的替主子卖命? “怕是给了不少恩惠圆妈妈才带你进入浮曲阁的吧。”赵晚楼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戏谑。 幽兰讪讪一笑:“圆妈妈见钱眼开,好打听浮曲阁的事情,也谨慎,如果没有一定的好处,是打动不了她的,姑娘放心便是。” “这么说来,圆妈妈还是个好说话的?”赵晚楼笑着笑着,嘴角便浮现出寒意:“这种有好处便出卖主子的人,那就拐带成为我们办事的人应该容易,你在这个圆妈妈身上多下功夫,让她盯紧赵晚楼。” 幽兰点头。 “不过你要让圆妈妈注意,盯紧赵琳琅的同时,要注意不要被赵琳琅发现。” 赵晚楼淡淡的说着,幽深的眸子隐隐闪了一下,能不顾及后果的老婆子定是个圆滑之人,好处与忠心之间,这种圆滑人只会选择好处,同时这种也很危险。 “晚些你找个机会,让圆妈妈亲自见我一趟。” 幽兰虽不知道自家姑娘到底要做什么,但幽兰知道,姑娘吩咐,就去做好了。 “是,姑娘。” 赵晚楼起身,幽兰见状,站起身来扶着赵晚楼:“姑娘,自从大公子前来府上后,老爷似乎越来越忙,刚刚圆妈妈还说这几日老爷都没有去浮曲阁歇息。” 赵晚楼淡淡一笑:“赵苏彧能亲自前来云阳城,父亲回帝都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既要回帝都,父亲就要把云阳这边的事情交接好,应该很忙了。” “那……”幽兰还是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那姑娘,盯着三姑娘是要做什么?” 赵晚楼眉梢微微一动,她侧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幽兰,说道:“当然是三姑娘比二姑娘难对付。” “奴婢明白了。”幽兰知道姑娘的意思,这是姑娘不想让她知道。 “幽兰啊。”赵晚楼略带惆怅地喊道。 “怎么了姑娘?”幽兰心神一提,回应道。 “很多事情不要去问,要去看,看我要做什么,看你做了什么后,我的下一步打算,之所以我让弄竹经常与我同出府,因为我觉得弄竹性子烈,不擅长与府中人打交道,你内心细腻,与府中的丫鬟婆子甚至小厮都可打好关系,这是你与弄竹的区别,你要发扬自己擅长的东西。” 赵晚楼说着,主仆二人就走到了外间,弄竹也把刚刚姑娘的话听了进去。 “我想你们成为我的左膀右臂,甚至在我看你们一眼后你们就能懂我的意思,我要你们成为走出赵府也能抵挡一面的人,思想要独立,做事要果断。” 弄竹与幽兰挺直背脊,都是看着自己姑娘,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幽兰眸子转了转,试探地说道:“姑娘,姑娘是,是要三姑娘对付夫人和二姑娘?” 幽兰只有这个想法了,因为她也了解赵琳琅,虽然前来云阳的次数很少,但三姑娘与夫人和二姑娘并不亲,甚至有时候还能从三姑娘的眼中看出厌恶。 常年与老夫人那般高贵的妇人在一起,自然也看不上夫人和二姑娘。 赵晚楼淡淡一笑:“照着赵琳琅的心气,你觉得她会容忍赵怀月吗?” “不会。”赵琳琅脱口而出,但她又道:“但二姑娘毕竟是三姑娘的亲姐姐,就算二姑娘做过出格的事情,三姑娘应该不会……” “是亲姐姐她才更会下狠手。”赵晚楼笑着说道:“因为那是亲姐姐,一母同胞,赵怀月都能做出勾引男人还未婚就有子嗣,若让人知晓,会怎样看待赵琳琅?亲姐姐尚且如此,赵琳琅又能好到哪里去?” “帝都是什么地方?那是随便就能看到王权富贵之地,赵家在帝都也算是名门望族,一旦名声受损,那就意味着,这个女子一辈子完了。” “那、”弄竹皱起柳眉:“那三姑娘会如何做?难不成还会杀了二姑娘?” 赵晚楼干笑两声,她坐在小榻上,拿起刚刚弄竹收拾的针线以及锦帕,她很熟练地拿起绣花针,漫不经心地说道:“谁说她会亲自动手?就算是亲手那也不会让人怀疑到她的头上。” 第56章 互相算计 幽兰听着赵晚楼的话,瞳孔微微一缩:“那,如姑娘所说的,若三姑娘真的会那么做,那是要借刀杀人?” 赵晚楼抬起明眸,看着幽兰,她刚刚才指点幽兰几句,幽兰便这么上道的问到了最重要的点上。 “那你说说三姑娘会如何借刀杀人?” 幽兰眉梢越发的紧皱,因为她不敢往深了想。 “我们府上本就简单,不像别的氏族后宅人多嘴杂,能与二姑娘和夫人有过节的只有我们姑娘” “照着夫人对姑娘你的怨恨,定是会不断地找姑娘的麻烦。” “如果在一场夫人与姑娘的斗争中不慎让二姑娘没了,那所有的罪过都推向姑娘你。” “一旦二姑娘出事,姑娘你必定会被老爷重罚,甚至一命还一命也不为过。” “最重要的是,三姑娘解决了二姑娘的同时,还一并把大姑娘也算计上,这是一箭双雕?” 幽兰瞳孔骤然一缩,看着赵晚楼嘴角的笑意:“姑娘!三姑娘不会真的这么做吧!” 赵晚楼满意一笑,她垂眸看着白净的锦帕上没有任何的点缀,说道:“弄竹,把这张锦帕框起来。” 弄竹微微一愣,这些针线活还是老爷寿辰前姑娘没事喜欢摆弄的,刚刚也是拿出整理,看着姑娘重新拿起针线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好。”弄竹很快就把锦帕框好递到赵晚楼的手上。 此刻的幽兰紧张得不行,她在赵晚楼的身边跪坐下来,继续问道:“姑娘,真的如奴婢想的那般吗?要是真的如此,该如何是好?” 赵晚楼慢条斯理找着想要的锦线,直到找到后,拿起一根细线很容易地穿过针孔,这才说道:“你也说了这只是你想的,万一赵琳琅不那么做呢。” “可是姑娘你也说了照着三姑娘的心气不会放过二姑娘。”幽兰心里担心的不得了。 “所以,我不是让你盯紧赵琳琅?”赵晚楼嘴角的笑意隐去,神情肃然了不少。 幽兰见状,知道自己鲁莽了,低声道:“是奴婢着急了。” “没事。”赵晚楼皱起眉梢,突然把针线放下,她说道:“赵琳琅不是钟氏,也不是赵怀月,对付她,我们得万倍小心,不能出现一丝的差错。” “奴婢明白。”幽兰心里震撼无比,姑娘变了,连带着她和弄竹也变了。 …… 正院,花园。 凉亭之中。 赵琳琅淡淡的目光看着远处从一条小道上缓缓而来的芸姑,眉间轻轻一动,嘴角也不由勾起一抹浅笑。 芸姑是没有想到三姑娘这个时候要见她,还是背着夫人,不知为何,她心不安得很,这三姑娘比大姑娘看着还要瘆人,起码大姑娘总是笑脸迎人,而三姑娘却是冷冽无比。 赵琳琅对着身边的丫鬟说道:“我饿了,去大厨房熬些粥来。” “是,三姑娘。” 两位丫鬟退避后,芸姑走进凉亭之中。 芸姑看着一脸静雅的赵琳琅,衣袖下的手握紧,随之一笑:“三姑娘。” “坐。”赵琳琅柔和道。 芸姑讪讪一笑:“主仆有别,奴婢不敢逾越。” 赵琳琅嘴角一扬,从石桌上翻正一个茶杯,倒满茶水后,推到芸姑的方向,温和道:“芸姑应该知道,我从不计较这些。” “坐吧。” 芸姑生硬地笑了笑后,坐在赵琳琅的对面揣测不安。 “芸姑放心吧,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出现在这花园。”赵琳琅看出了芸姑的紧张,便安抚道。 “不知三姑娘找奴婢前来是为何事,如果奴婢能帮上什么,奴婢赴汤蹈火也为三姑娘去做。”芸姑说出这番话也算是表明了她的态度,芸姑能在钟氏身边长久且还深得钟氏的信任可从来不是靠她这张能说会道的嘴巴。 “不用芸姑为我赴汤蹈火。”赵琳琅笑盈盈地看着芸姑:“照着芸姑的聪明,应该也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单独来见我。” 赵琳琅虽是淡淡的笑着,但那眸子中散发一股不容忽视的严厉。 芸姑眼神有着闪躲,她也直言道:“是因为二姑娘的事情?” “我只是想知道二姐姐,大姐姐,以及姜家嫡子之间的所有事情。”赵琳琅说着微微低头,继续说道:“还有那姜家嫡子如何了。” 芸姑想了想,说道:“大概的事情在夫人的房中姑娘也知道了,大姑娘在老爷的寿辰上被二姑娘算计过后,被老爷用刺鞭打了一顿,谁都以为大姑娘会熬不下去,怎知不过才相隔一日的功夫,大姑娘竟奇迹般的好了。” “后来老爷也因着二姑娘与姜家嫡子的事情被姜家的威胁,老爷还大发雷霆,禁了二姑娘的足,同时也发现了二姑娘肚中有了子嗣。” “三姑娘,你也应该知道二姑娘就只会发狠,心眼没多少,被老爷几番问了下来,就说出了肚中有了子嗣,那几日老爷被姜家搞得烦不胜烦,就因为姑娘好算计,姜家嫡子觉得大姑娘太过清冷,不好利用,其实这件事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那个姜宋锦。” “那姜宋锦呢?”赵琳琅轻声问道。 “因着姜宋锦把二姑娘在归云楼上推下后,二姑娘没了孩子,身子也成为那个样子,姜家不闻不问,也就算了,姜宋锦也因此入狱。” “最后奴婢听闻,姜宋锦在牢中,还被剁掉双手。”芸姑说着又抬眼看了一眼赵琳琅,继续说道:“听说是,是大姑娘让人夺的,说是姜宋锦是用双手推的二姑娘摔下楼,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赵琳琅精明的眼睛微微一动,赵晚楼还是挺让她意外。 “后来姜家拿了不少银子给老爷,老爷才答应让姜家带走姜宋锦,从姜宋锦出事后,姜家在云阳也低调了不少,也不知道姜宋锦如今怎么样了。” “这么说来,姜家定是恨透了赵晚楼?”赵琳琅挑眉问道。 芸姑点头。 “二姐姐不是想见姜宋锦吗?”赵琳琅突然一笑:“我觉得,可以让二姐姐见见姜宋锦。” “三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芸姑一惊:“老爷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用不着他们同意。”赵琳琅淡然地看着芸姑:“我还有一件事让你去做。” 第57章 往事 酉时三刻,府中的主子们都用了晚膳后,便是各大院落中的侍女以及小厮用膳的时候。 夜色也渐渐席卷而来。 在阙庭院的前院被一位弄竹点上灯火后,幽兰带着一位身材干瘦的老妇人走进阙庭院。 弄竹见状,连忙让二人进了门。 直到走入主屋中,幽兰看了一眼盘腿而坐在软塌上的少女,说道:“姑娘,圆妈妈来了。” 赵晚楼侧眸,淡淡的看着幽兰身边站着的老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这般,她脑海中也想到了一个词,尖酸刻薄,虽人不可相貌,但相由心生。 “老奴见过大姑娘。”圆妈妈福身一礼说道。 赵晚楼幽深的眸中暗芒一闪而逝,她收回目光,继续看着手中的棋谱孤本:“起身吧。” 圆妈妈直起身子后,看着软塌上的白衣少女一手拿着孤本,一手执着黑棋,目光落在那孤本上,随即另一只手上的棋子才落在棋盘之上。 棋子落入棋盘发出轻微的声音让屋中气氛都变了变。 圆妈妈是收了幽兰一百两银票才前来的,但这她既然来了,大姑娘居然这般惬意的下棋? 圆妈妈自来沉不住气,她眼中闪过着急,便问出了口:“大姑娘让老奴前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老奴去做吗?” 赵晚楼挑眉,侧眸看向圆妈妈,轻笑道:“浮曲阁这般没有规矩?主子没有开口,奴才就开始指点一二了?” 圆妈妈一听,心尖一颤,瞬间跪地,垂着脑袋说道:“老奴不是这个意思。” 赵晚楼轻轻一笑,继续从棋篓中拿出一颗白棋,似乎有些困惑手中的白棋该放在何处,房中再次安静下来,幽兰规矩的站在一边。 圆妈妈却知道赵晚楼这是先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就算赵晚楼有事找她,那也是找她,而不是求她! 叩、约莫过了半刻钟,棋子与期盼相碰的声音响起。 也让圆妈妈背脊一僵,她早该知道一百两是不好拿的,一把老骨头了还来这里下跪。 直到赵晚楼拿起黑棋的时候,她把黑色棋子捏在手中,放下棋谱,看向圆妈妈:“不好意思,这两日我在学棋,有些入神,竟不知圆妈妈跪着,幽兰,还不扶着圆妈妈起身。” 虽说着歉意的话语,但圆妈妈没有感觉到一丝真切的歉意,她咬咬牙被幽兰扶起身,说道:“没事的姑娘,老奴皮糙肉厚,不碍事。” 赵晚楼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圆妈妈在浮曲阁的外院当差,平日中应该留意不少浮曲阁的事情吧。” 圆妈妈颤颤一笑,再一次的后悔不该为了一百两银子来大姑娘这里,翠丝没少说大姑娘变了,她还不以为然,现在觉得,怎是变了,她觉得完全就是换了一个人。 以往的大姑娘虽冷冷清清,但好在没有这么多小心眼。 现在这大姑娘看着笑眯眯的温柔可人,她怎么都觉得瘆得慌。 “是留意不少事情。”圆妈妈经常跟着芸姑混,也算是芸姑的人,肯定知道浮曲阁不少的事情了。 “圆妈妈应该是因为芸姑才被安排在夫人身边的吧。”赵晚楼笑眯眯的看着圆妈妈,就好像亲和的主子在询问下属家事一般。 “是的,当初因为老奴女儿不幸没了,夫家为大管事办事也没了,芸姑见老奴可怜,便让老奴跟着夫人前来云阳。”圆妈妈也算是避轻避重,她是知道浮曲阁的不少事情,但不代表为了一百两银子就告知给赵晚楼。 虽然能收点银子让幽兰知道浮曲阁的某些事情,但她也不会为了银子而彻底出卖浮曲阁,她更知道太过的左右逢源下场一定不会好过。 “所以你也算是芸姑的人?”赵晚楼淡然的说着,直勾勾的看着圆妈妈:“也对,芸姑也算是把你从黑暗中拽到光明的人。” “大姑娘要说什么?”圆妈妈没什么耐心与赵晚楼持续下去,若是被芸姑发现,她能有什么好下场? 夫人可是恨透了赵晚楼。 赵晚楼起身,朝着圆妈妈走去,满脸的笑意看着无害极了,她慢悠悠的说道:“我这里有件事,不知道圆妈妈敢不敢兴趣听。” 圆妈妈看着站在她面前的少女,呼吸一促,她看着少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眸瞳就颤了颤,她说道:“大姑娘有什么事情直言便是。” “圆妈妈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你的女儿不是什么落水而亡,而是被人害死的吗?”赵晚楼说着,直勾勾的看着圆妈妈。 果然,看到圆妈妈的瞳孔的变化,赵晚楼继续说道:“那个冬天,帝都那么大的雪,府中天寒地冻,你的女儿,怎么就落水了呢?” 圆妈妈死死的看着赵晚楼,好似赵晚楼没说一句,就扯掉了她尘封已久记忆,就连那好了的伤疤也被血淋漓的给撕掉,她呼吸紧促,咬牙:“姑娘知道什么?” 赵晚楼笑着,那双眸子犹如天上的弯月一般,清凉而又凉薄:“芸姑的儿子觊觎你的女儿许久你不知道吗?啊,我怎么忘记了,当年你可是觉得芸姑的儿子把你的女儿看上是你女儿的福分。” “那个时候大姑娘才多大?老奴凭什么相信大姑娘!”圆妈妈的声音带着尖锐! “六七岁?。”赵晚楼嘴角噙着讥讽:“芸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那时候还没有被安排到钟氏身边,那夜,因着太过寒冷,我便在老夫人的偏房歇下,芸姑与老夫人的对话恰好被我听了去,府中出了人命,芸姑没有办法,只能让老夫人想办法。” “都是赵家家生子,应该知道老夫人有多护犊子,芸姑为何被安排在钟氏身边,你也应该清楚,那是老夫人怕钟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丢了赵家的脸面,才让芸姑跟在钟氏的身边。” “更何况,圆妈妈一个三等粗使妈妈,老夫人肯定会包庇芸姑的儿子呀。”赵晚楼说话间,靠近圆妈妈,在她耳边低语:“我当年听到芸姑说,是因为你女儿拼死护名节一头撞死的。” 赵晚楼感觉到了圆妈妈全身紧绷,她退后一步,看着圆妈妈双眼发红,继续说道:“第二日从塘里打捞出来时,你女儿的额头伤势却被人说是撞到荷塘边的假山才倒置落入塘中而亡。” 第58章 老奴有个条件 圆妈妈好似想起了当年女儿从那刺骨的水中打捞起来时的样子,双眼通红,她死死地盯着笑颜如花的少女:“你、你休要胡说八道!” 赵晚楼却没有想要给圆妈妈一丝喘息的机会,她继续说道:“还有你的丈夫,你肯定想不到芸姑的儿子在拖着你女儿的尸首要扔下荷塘中的时候被你丈夫撞见,你丈夫当时就要给你女儿报仇,可惜了,芸姑的儿子身边还有人,你肯定不知道当年在芸姑儿子身边的人是谁。” 圆妈妈双手都开始颤抖,她的丈夫和女儿是她毕生的痛,任何人都不能在她面前提起,她的痛都快要被时间给安抚掉了,没想到今日会被人重新提起。 还是如此的血淋漓! 啪啪,赵晚楼轻轻地拍了拍手。 接着,赵京从房外走进。 圆妈妈看着赵京的时候,心里一震! “你、你被、你被大姑娘收买了?”圆妈妈尖声道。 圆妈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赵京可是芸姑的姘头!怎么会出现在赵晚楼的院落中! 赵京淡淡一笑:“我只是来证明一下当年的事情罢了。” “当年是我在芸姑儿子身边,你的丈夫后来被芸姑的丈夫,也就是大爷身边的大管事,带出了赵家,至于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你女儿出事后的第二日,你的丈夫被大管事派出了府办事,在半个月后,你的丈夫就出事了,就连尸首都不是完整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我不相信!” 赵京的话彻底让圆妈妈心中的那仅有的一根紧绷着的线断掉,如果这些年来她对芸姑的感激不过是芸姑对她的愧疚,那真是天大的笑话! “圆妈妈可以不信。”赵晚楼满脸柔和:“我没有逼着你相信,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圆妈妈回去吧。” 圆妈妈定定的看着赵晚楼,在刚刚的冲击下,她竟不知道赵晚楼到底是要做什么! “幽兰,送圆妈妈回去。”赵晚楼吩咐道。 “是。” 直到圆妈妈在幽兰的搀扶下走出主屋中。 赵京淡淡一笑,赵晚楼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没想到心里装着这么多事情,多少年前的芝麻烂谷子事都知道。 “姑娘觉得,圆妈妈这样会背弃芸姑?”赵京问道。 赵晚楼看向赵京,调侃道:“连芸姑同床共枕的人都能,圆妈妈为何不能?” 赵京面色微变,拱了拱手,说道:“属下告辞。” 赵晚楼看着赵京离开,弄竹走进来,转身往软塌走去。 弄竹看着赵晚楼又盘腿而坐,走上前,关心道:“姑娘今日的头疼厉害吗?今日的风似乎有些大。” 赵晚楼笑了笑:“无碍。” “奴婢没有听姑娘说起过圆妈妈女儿的事情。”弄竹低眉说道。 赵晚楼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不过是偶然听到的罢了,以往没有放在心上。” “圆妈妈会相信吗?”弄竹又问道。 少女眉梢一扬,轻飘飘道:“当然。” …… 因着怕被人看见,幽兰也不过是送圆妈妈到阙庭院前面的假山处,便返回到阙庭院。 而圆妈妈的脑海中一直是想着赵晚楼所说的话。 当年的事情太过刻骨,她就算想忘记都难,况且还是她的至亲之人。 就如赵晚楼所说,她不过是赵家的三等干粗活的奴婢罢了,丈夫女儿相继出事后,所有人都说她晦气,却偏偏只有芸姑拉拔她,还让她离开伤心之地,这些年来芸姑待她不薄! 但,为什么芸姑会突然对她那么好? 真的是见她可怜? 在赵家后宅那种每日都是争斗的地方,谁会见她可怜?就算她死了也有人立即顶替她的位置。 这些年来她真的以为芸姑是看她可怜。 走着走着,圆妈妈走到浮曲阁边上的下人们住的院子,她还没有走进,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圆妈妈,你在想什么?我在后面喊你几声你都没有听见?” 身后芸姑的声音把圆妈妈拉回现实,她面色微僵,转过身看着一脸凝重的芸姑,并没有回答,反而是定定地看着芸姑。 芸姑见状,说道:“又吃酒了?我不是说了吗,没有夜深不要吃酒,若是夫人有事情吩咐,别的人我不相信。” 圆妈妈淡声说道:“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女儿了,她说她死得好惨,说是被人害死的。” 芸姑目光微变,她深深地盯着圆妈妈,呵斥道:“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还拿出来说?你女儿是不慎落入水塘中,不是被人害死的!真是晦气!” 圆妈妈看着芸姑的反应,嘴角扯着一抹淡笑:“芸姑找我做什么?” 芸姑看了看院子里面,然后扯着圆妈妈到隐蔽的地方,说道:“我记得,二姑娘在与姜家嫡子勾搭的时候,是你去跑腿的?” 圆妈妈看了一眼芸姑,然后点头:“是啊,怎么了?” “上次听你说,你还结识了姜家不少下人?”芸姑又道。 圆妈妈点头回应。 芸姑并没有发现圆妈妈看她的目光有些冷,她继续说道:“三姑娘,让我想办法让二姑娘重新与姜宋锦联络上,你有什么法子没有。” 圆妈妈皱眉:“三姑娘这是要做什么?” “主子们的事情我们做奴婢的哪里知道?”芸姑想到赵琳琅的镇压,心都莫名收紧了不少,她继续说道:“我会想办法让夫人同意二姑娘继续与姜宋锦联络,你想办法让二姑娘与姜宋锦联络上。” “老爷知道了可怎么办?”圆妈妈是知道赵循的性子的。 “三姑娘说了,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芸姑说着轻轻地拍了拍圆妈妈的手臂:“我先服侍夫人去了,你尽快。” 圆妈妈看着昏暗光线下芸姑的背影,说道:“芸姑,你的儿子娶妻了吧。” 芸姑的背脊一僵,她转过身看着圆妈妈:“怎么?你又听谁说了什么?” 圆妈妈见芸姑的反应,照着她们的关系,难道不应该是笑着说道‘是啊,我儿子娶妻了?’ “没事,我就问问。”圆妈妈说着便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亥时末。 阙庭院灯火通明,圆妈妈再次进入了主屋,然而,赵晚楼好似在等她一般,依旧盘腿而坐,在研究棋局。 “老奴可以帮大姑娘,但老奴有个条件。” 第59章 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赵晚楼把最后一枚棋子放在棋局中后,抬手揉了揉额间,轻声道:“条件?” “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少女侧头看着圆妈妈,嘴角微扬:“圆妈妈该不会觉得,拿了我的银子还能跟我谈条件吧。” “还是觉得,我把真相告诉你,你为我做事,我帮你报仇?” 圆妈妈一愣,怔怔地看着软塌上的少女,因为立场的关系,她对于赵晚楼并不了解,就算知道赵晚楼的事情也是从芸姑与翠丝的口中得知,圆妈妈甚至对阙庭院的人有着轻微的敌意。 但圆妈妈历来的性子颇为圆滑,有赚得银子的机会只要无伤大雅也会欣然接受。 就好比幽兰,得到过幽兰的关照,收了幽兰银子让幽兰知晓浮曲阁的事情也算是人情。 从来只知道大姑娘有几分手段,但圆妈妈也没有放在眼中。 怎么说都是一个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罢了。 她本以为赵晚楼刚刚把那些事情说出来是想让她背弃芸姑,然后反过来帮着赵晚楼做事,然而好像并不全是这个意思。 “圆妈妈,你好像会错意了,我只是单纯地告诉你真相罢了。”赵晚楼笑盈盈地说着,看着圆妈妈大变的神情,继续说道:“至于真想如何,你与芸姑如何,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大姑娘为何要告知老奴?难道就想看看老奴与芸姑反目成仇?”圆妈妈深深地看着赵晚楼,语气生硬道。 赵晚楼一手玩弄中棋局的棋子,一手撑着下颚,目光看向棋局之上,她俏皮一笑,说道:“对呀,我就想看看圆妈妈在得知女儿丈夫的死因背后的真相,会做什么,到底是无动于衷继续苟活下去,还是与芸姑斗得你死我活。” 纤细的手指间夹着黑棋,她歪着脑袋看着圆妈妈,戏谑道:“照着圆妈妈这些年来对芸姑的了解,圆妈妈应该对付不了芸姑。” “大姑娘,你要如何。”圆妈妈咬牙说道:“你最开始让老奴前来,难道不就是要老奴背弃芸姑为大姑娘你做事?现在这个态度,大姑娘难道是要老奴反过来求着大姑娘,求着大姑娘让老奴为你做事?” 赵晚楼双眸倏地一眯,红唇轻启:“对,求我。” 圆妈妈心口一紧,突然想到了刚刚前来对赵晚楼的态度,她自以为是的在赵晚楼面前高人一等,自以为是地觉得赵晚楼是有求于她。 相反,现在的局势,是她圆妈妈该求赵晚楼。 毕竟,整个府邸中,圆妈妈能找的只有赵晚楼。 “老奴怎么相信大姑娘说的是不是真的。”圆妈妈算是在赵晚楼面前最后的挣扎,她那浑浊的眼睛透着一丝精明:“大姑娘如此狡猾,让老奴如何相信?” 赵晚楼嘴角的笑意更深,却无意识的散发出来的强势和冰冷无情的眼神让圆妈妈原本还有些高傲的心气瞬间消散。 “圆妈妈这是在消磨我的耐心?” 此刻圆妈妈仿佛感觉到了咽喉被人扼住的感觉。 赵晚楼起身,赤脚下了软塌,她一步一步朝着圆妈妈走去。 圆妈妈见状,呼吸一滞,往后方褪去,直到退无可退,她说道:“你、你要做什么?” 赵晚楼淡淡地看着圆妈妈,步伐在圆妈妈的一步之遥停下,轻柔道:“我猜猜圆妈妈想打什么主意,如何?” 圆妈妈瞳孔一缩。 赵晚楼清冷的眸子对上圆妈妈的眼睛,继续说道:“圆妈妈深知芸姑是怎样的人,回去之后定是试探了一番,你了解芸姑,知晓芸姑的态度后,你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但你不能对付芸姑,因为你知道芸姑对付人的手段有多狠,所以你找上了我。” “想来在你的眼中,是我赵晚楼求你办事,所以你的条件是,让我不光对付芸姑,还有芸姑的丈夫以及儿子。” “对吗?”赵晚楼说完,展颜一笑。 圆妈妈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少女,咽喉之处仿佛瞬间被什么扼紧,呼吸都开始困难。 “滚吧。”赵晚楼说完,面容一沉,便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扑通。 圆妈妈重重的跪在地面,双手紧紧地抠在地面,咬牙道:“大姑娘!奴婢、奴婢求你!” 赵晚楼脚步停下,回眸看着跪地的圆妈妈,嘴角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可是,求我的话,有条件。” “大姑娘尽管开口,只要是奴婢能做的,奴婢定会竭尽所能的去做。”圆妈妈瞳孔睁得很大,这样静谧的夜晚她内心不能平静,闭眼就是丈夫和女儿死后的惨状。 她太了解芸姑了,这也是为什么她并没有质疑赵晚楼的话,更何况还有一个赵京! 好似想到了什么,圆妈妈继续说道:“就奴婢从阙庭院回去没多久,芸姑就回来,告诉奴婢,让奴婢联络上姜府的人。” 圆妈妈说着就抬头,看着赵晚楼:“大姑娘,以往二姑娘与姜宋锦的传信就是奴婢在做,此番芸姑又这么做,是授了三姑娘的意,不知道要做什么。” 似乎终于听到了有用的东西,赵晚楼的转身俯视着圆妈妈:“还说了什么?” “因着二姑娘吵着要见姜宋锦,也不知道三姑娘在想什么,竟然要让二姑娘重新与姜宋锦好上,明明白日中三姑娘还在为二姑娘与姜宋锦的事情与夫人怒吼。” “晚上却变了卦。” 闻言,赵晚楼黑白分明的双眸带着星星点点的暗光,嘴角带着一丝柔意,说道:“很好,回去吧。” 圆妈妈并没有得到赵晚楼回应,直言道:“大姑娘,奴婢……” “只要圆妈妈会做人,那我定不会亏待你。” 圆妈妈暗暗吸着冷气,她怎会没有听出赵晚楼的言外之意? 只要她会做人不似墙头草,她的事情对于赵晚楼来说、不难。 “奴婢明白。”圆妈妈说完,退出主屋。 赵晚楼走进里间,就见幽兰与弄竹并肩站着。 “姑娘刚刚那般对圆妈妈,是为了斩断圆妈妈所有能背弃姑娘的后路?”弄竹问道。 赵晚楼淡淡一笑:“圆妈妈,可是颗很好的棋子,如果利用不好,会得到反噬。” 弄竹与幽兰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 接着,赵晚楼嘴角一扬:“赵琳琅开始了,你们俩盯紧她。” “是。” 第60章 下套 一连两日,赵府之中风平浪静,赵循忙着处理公事很少出现在后院,钟氏也一心照顾赵怀月。 因着没有萧李氏的药用完后,赵怀月身上的疼痛又悄悄开始蔓延出来。 随着疼痛赵怀月的脾气一日比一日大。 每日浮曲阁中都能听到赵怀月暴躁的谩骂。 午时末。 在钟氏用尽耐心把赵怀月哄睡过去后,听说赵循终于闲暇下来,钟氏也想找赵循吐吐这几日的苦水。 待浮曲阁彻底安静下来后,又约莫过了半刻钟。 赵怀月房间的房门缓缓被人推开。 接着脚步声慢慢靠近赵怀月的床榻前。 许是因着疼痛神经格外的敏感,赵怀月感觉到有人看着她,她的眼睛倏然地睁开。 看着床榻边站着的赵琳琅一脸笑意时,赵怀月一惊,随着全身的扯动,被撕裂开的痛意让赵怀月紧咬牙关。 “二姐姐这是很疼?”赵琳琅坐在床沿边上,随即拿起边上的锦帕替赵怀月擦着额头上的汗珠:“疼就喊出来,不能忍着。” 赵怀月紧紧地看着赵琳琅,她自来就与这个妹妹不亲,但因着她们是亲姐妹,赵怀月对赵琳琅也还算好,但也只是碍于面子。 其实赵怀月是发自内心对这个妹妹有着惧意,特别是她现在的状态,她当然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在赵琳琅的眼中荒唐且下贱。 “你、你来做什么。”赵怀月的声音透着颤意。 赵琳琅淡淡一笑:“二姐姐这是很怕我吗?” 赵怀月看着赵琳琅脸上那刺眼的笑意时,瞳孔都跟着颤了颤,一瞬不瞬地盯着赵琳琅,说不出话来也忘记了全身的疼痛。 “二姐姐恨赵晚楼吗?”赵琳琅笑道。 赵怀月皱起眉头,额间的汗水越来越多,她感觉到她的手被赵琳琅握住。 “二姐姐应该是恨赵晚楼的,想报仇吗?”赵琳琅又道:“你是我姐姐,你被赵晚楼害得这么惨,我怎能看二姐姐每日每夜的受苦赵晚楼却安然无恙地活着?” “你,你真的会为我报仇?”赵怀月看着赵琳琅柔和的目光,内心竟微微松动,然后从刚刚满脸的惧意变成激动,她反握着赵琳琅的手:“琳琅,你真的会为我报仇?” “当然。”赵琳琅看着赵怀月的反应,深幽的瞳眸中隐隐闪过冷芒:“二姐姐受过的苦,会千倍万倍地还给赵晚楼。” 赵怀月一听,瞳孔睁大,满脸激动,她紧紧地握着赵琳琅的手,有些疯魔道:“琳琅!琳琅!赵晚楼就是我们姐妹的挡路人,她的娘都死了那么多年,却是爹爹的嫡长女、我每每看到她,就好像有人在提醒我,提醒我的身份!娘的身份!我们姐弟三人的身份!” “琳琅、只有赵晚楼死了,没了嫡长女的身份!我们姐弟三人就是父亲唯一的孩子!只要赵晚楼回不去帝都,帝都就不再有人想起有赵晚楼这个人!我们就是赵家二房唯一的嫡!” “我明白。”赵琳琅看着赵怀月的狰狞,轻柔地安抚道:“可,姜宋锦呢?二姐姐对姜宋锦还有情吗?” 突然听到姜宋锦这个名字,赵怀月愣了一下,原本狰狞的脸温和了许多,她很用力地抓着赵琳琅的手:“琳琅知道宋锦?” 赵琳琅点头。 赵怀月突然对赵琳琅有了防备,瞬间抽出手,警惕道:“你要做什么?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房中安静下来,赵琳琅深深的看着赵怀月防备的样子,嘴角轻轻一扯,说道:“一时间,我竟不知道二姐姐这是害怕姜宋锦,还是害怕我呢。” 赵怀月定定地看着赵琳琅,不说话。 “难不成二姐姐是怕我抢了你的姜宋锦?”赵琳琅嗤笑一声,随即贬低道:“至少我的眼光不会放在这些毫无用处的氏族上。” 似想到什么,赵琳琅的眸中一道精光快速闪过,她道:“不知道母亲有没有与二姐姐提起过二姐姐你出事后,姜宋锦与赵晚楼的事情。” 果然,赵怀月在听到姜宋锦和赵晚楼的名字相互挨着,瞳孔就有了明显的变化,刚刚狰狞的模样瞬间而起。 “什么事情?他们能有什么事情?”赵怀月紧咬牙槽:“是不是赵晚楼又不要脸地去找宋锦了?是不是父亲又答应赵晚楼与宋锦的婚事?是不是!” 赵怀月见赵琳琅并没有要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她怒声吼道:“你快说啊!” 赵琳琅眼角隐隐一冷,淡漠道:“赵晚楼剁了姜宋锦的双手,说是给你报仇。” “啊!”赵怀月双眼瞬间布满红血丝,她死死地盯着赵琳琅:“赵晚楼!她,她怎敢!我要杀了她!” 赵琳琅满意地看着赵怀月的反应:“二姐姐,听闻姜宋锦因着双手的伤势在大牢中感染,性命堪忧……” “什么?”赵怀月突然安静下来,问道。 随即,外面响起轻微的脚步声,赵琳琅眉梢微动。 接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钟氏走进房中。 钟氏在看到赵琳琅坐在赵怀月的床沿边时,微微一愣,走过去警惕地看着赵琳琅:“你来做什么?” 赵琳琅淡淡一笑:“怎么,母亲是觉得我会对二姐姐做什么?” 钟氏见赵琳琅如此坦然,蹙了蹙眉后,说道:“怎么说怀月是你的亲姐姐,你也多为你亲姐姐着想一些。” 赵琳琅微微点头,却看向赵怀月:“二姐姐,我先回房间了。” 说话,赵琳琅便转身,不过在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嘴角的笑意瞬间泯灭,双眸略染寒意。 直到赵琳琅走出房门外,她听到钟氏关心赵怀月的话语。 “月儿,琳琅有没有对你说什么难听的话?” 赵琳琅的脚步停下,她看了一眼柱子处站着的芸姑,房中也响起赵怀月的回应:“娘,琳琅只是来看女儿,你别乱说。” 芸姑走上前,与赵琳琅并肩而站,低声道:“联络上姜宋锦身边的小厮,姑娘打算接下来如何做?” 赵琳琅微微往芸姑身子偏过去,在芸姑的耳边低语…… 第61章 收网 暮色降临,残阳把云阳城镀上一层浅淡的金色光晕,姜府中的小厮快速从花园的小道走过,斜长的影子显得格外的急促。 刚刚跨过垂花门,就听到中央正房中传出暴怒的声音。 “滚!谁让你们来管我了?” “对,我现在是废人!你们别管我!滚!” 小厮在庭中站立,目光看了一眼正房后随即低下。 接着,便看到姜明渊与柳氏黑着脸从正房走出。 小厮连忙敛神。 “好好的一个人,就因为没了双手变成如今这样,我定与赵家势不两立!”姜明渊愤恨地说着。 柳氏擦着眼角,更咽地说道:“老爷,得让锦儿冷静下来才行,不然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从牢房出来,姜宋锦高烧不退,那没有手的双臂早已溃烂化脓,为了保全性命,大夫的人建议割掉溃烂的地方,不能再让伤势蔓延。 姜明渊与柳氏没有办法,只能如此,二人恩爱成婚,所生的儿子也是呵护长大,为了保全姜宋锦的性命,夫妻二人便答应了大夫的建议。 后面姜宋锦从昏迷中醒来,伤势也渐好转,只是接受不了任何事情都要别人服侍,甚至看到小厮以及侍女有双手,姜宋锦就会疯魔到命令剁掉小厮以及侍女的双手。 如今姜家的下人们都不敢在姜宋锦面前出现,个个都惶恐不安,生怕被大公子盯上剁了双手。 “由着他吧。”姜明渊双眼眯着,有些无奈:“等下我便让人去人牙子档口去买些低贱的奴才回来,让锦儿喧泄个够。” 柳氏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也只有这样了。” “我们要给他一些时间,从小锦儿都是拔尖的,如今没了双手,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也情有可原。”姜明渊说着又带着可惜。 小厮回头看了一眼远去的柳氏和姜明渊,这才朝着正房走去。 刚刚打开门,就听到了姜宋锦透着阴冷的声音:“不是让你们滚?” 许是看清是自小跟在身边的流寅,早无以往光彩的姜宋锦微愣,随即身上的戾气小了不少。 “公子,赵家有人要见你。”流寅小心翼翼说着,抬眸看了一眼阴沉的姜宋锦,随即垂眸。 一听赵府,彻底触碰到了姜宋锦的心里那根紧绷的弦。 哗啦! 姜宋锦用着手臂挥洒桌面上的药瓶以及杂乱之物,因着没有了手掌,那模样看着怪异极了。 “赵家的人也敢来见我?”姜宋锦那阴鸷的眼睛看着流寅。 流寅眉头皱起,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人说了,定不会让公子后悔前去见她。”流寅看着姜宋锦骇人且狰狞的模样,又道:“公子要去见吗?不去的话,属下这就去回绝。” “是赵晚楼吗!”姜宋锦语气中透着恨意。 “不是。”流寅说道:“是从帝都而来的赵家三姑娘。” “赵怀月的妹妹?”姜宋锦低眉敛眼好似在跟自己说话一般。 流寅见姜宋锦又好似陷入在自己的世界中,静静地候在一边。 不知过了多久,姜宋锦面容寒冷:“人在何处?” 流寅见状,说道:“在我们府邸前面街上的客栈中。” “替我梳洗一番。”姜宋锦眯起眼睛,冷声道。 闻言,流寅便知道姜宋锦这是要去见赵三姑娘,然后上前替姜宋锦整理仪容。 夜渐深。 相邻氏族府邸的客栈中客人稀少无比,偏偏这家客栈还是在一条巷子深处。 圆妈妈站在客栈大门处,看着巷子另一头出现的身影,眸瞳微动,直到流寅带着姜宋锦走来,圆妈妈脸上露出笑意:“请。” 姜宋锦认得圆妈妈,以前赵怀月就是带着这个婆子来见的他。 客栈大堂中,赵琳琅端庄的坐在桌前,手边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杯,听着脚步声在大堂中响起,她眼皮都没有掀一下。 直到眼前被一道阴影笼罩,赵琳琅的目光局促一变,她抬眸顺势往上,那宽大的衣袖让赵晚楼目光微微停留。 “三姑娘,姜大公子来了。”圆妈妈说道。 赵琳琅淡淡一笑,看了一眼姜宋锦,也明白赵怀月为什么要从赵晚楼手中抢过这个年轻男人了,她说道:“坐。” 姜宋锦在赵琳琅的对面坐下,以往的姜宋锦眉宇间温文尔雅透着锋利,现在的姜宋锦眉宇间只有冷。 坐下后,姜宋锦阴恻恻地看着对面的少女,似乎是在等赵琳琅先开口。 赵琳琅收起嘴角的笑意:“想报仇吗?” 姜宋锦挑眉。 赵琳琅眸瞳中的暗芒一闪而死,轻描淡写地说道:“我给你一个要了赵晚楼命的机会。” 姜宋锦在听到‘赵晚楼’三个字的时候,神情晦暗。 赵琳琅笑盈盈地继续说道:“对付人的办法有千万种,唯有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让人畅快,姜公子觉得如何?” 赵琳琅本没耐心与姜宋锦周旋,她说:“三日后,我会带着二姐姐还有母亲以及赵晚楼前往城外的小山寺,给你机会,来不来就、随你。” 话落,赵琳琅起身,淡淡地睨了一眼姜宋锦,红唇勾起,便走出客栈。 …… 赵府。 阙庭院。 窗外银光如水,赵晚楼伏案而坐,幽兰与弄竹站在身后。 自从弄竹回来说赵琳琅带着圆妈妈出府后,赵晚楼便一直沉默着。 幽兰说道:“姑娘是在等圆妈妈?” 赵晚楼目光凝在窗外,眸光微暗:“不是。” 她只是在想,照着前世赵琳琅的手段,定是要永绝后患! 而这永绝后患中,有她,有钟氏,赵怀月,还有姜宋锦……毕竟,姜宋锦是污了赵怀月名声的人。 姜宋锦同样是能拿捏赵家的把柄,赵琳琅定会除而快之。 “明日不再盯着浮曲阁,呆在院落中吧。”赵晚楼淡声道。 弄竹上前,有些不解:“姑娘,三姑娘真的会不顾大局吗?就不怕出了什么事情老爷怪罪?” 赵晚楼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轻言:“赵琳琅心思缜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定永绝后患。” “那……?”弄竹担忧的话语被赵晚楼打断:“赵琳琅开始收网了。” 第62章 最后一步 日升而起,春日的阳光丝毫没有热意,反而有一种沁凉的感觉。 浮曲阁。 赵琳琅趁着钟氏给赵怀月上药以及喂药的时候走了进来。 钟氏也因着赵琳琅这一日的态度,她心里的芥蒂少了许多,心里也涌出一丝愉悦,她当然希望这两个女儿能相处愉快,最重要的是,照着现在赵怀月的情势,她还想让三女儿多多帮助二女儿。 “怎么这么早就起身了?”钟氏也终于没有像外人一般与赵琳琅对话,对那日的一巴掌,钟氏心里也耿耿于怀。 赵琳琅嘴角含笑,在钟氏的身边坐下,说道:“在帝都时很早就起身服侍祖母,女儿已经习惯了。” 钟氏挑起眉头,想到帝都中的老夫人,心里刚刚起来的愉悦瞬间消失。 钟氏放下药膏后,见赵琳琅在这房中四处张望,便问道:“琳琅这是在看什么?” 赵琳琅收回目光,看了一眼床榻上正看着她的赵怀月,说道:“母亲,二姐姐自出事以来一直都是在这房中吗?可曾出去见过太阳?” 钟氏听着赵琳琅的关心话语,蹙眉:“月儿都这个样子了,怎么能出门?大夫说了要好生养着。” 赵琳琅皱眉,眼中瞬间就有了阴郁:“每日关在这房中,就算是没病的人也都该关出病了。” 钟氏的神情微变。 赵琳琅见状,凝重道:“母亲应该还记得帝都王家吧。” 钟氏点头,王太妃的娘家,她自是记得,先帝没有逝世时,王家在帝都也是如日中天,随着先帝驾崩,王太妃前往皇陵给先帝守灵,王家也渐渐收起了锋芒。 “王家小公子有次马会上从马背上摔断了腿,就连背脊都断裂,不能动弹,只能卧榻在床,后来王家也如母亲这般关着二姐姐一样关着小公子,谁曾想越来越严重。” “王家太夫人便四处寻医,后来帝都来了一位云游的神棍,神神叨叨,偏偏王太夫人最信这些,带着王家小公子出门四处走动,还经常带着小公子前往寺庙。” “帝都的人都很疑惑,小公子伤的是腿,不知为何还要大费周折地折磨小公子到处走动。” “没过多久,那王小公子竟好转了许多,虽没能站起身来,但气色好了许多,王老夫人见小公子气色好转,后来直接带着小公子在寺庙中住了下来,许是山中比城中安静,是个调养身体的好地方,现在那王小公子虽不能健步如飞,但也能够自己行走了。” 赵琳琅看着钟氏眼中的亮光,嘴角隐隐勾起,继续说道:“后来帝都中便传王小公子那不是什么摔断了腿,而是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不干净的东西把小公子缠得极深,不常年在寺庙中压根就驱不了小公子体内的脏东西。” “不然,那云游的神棍为什么要那么说?太医都没辙的事情,偏偏被一个神叨叨的神棍给说好了。” “所以母亲就不要让二姐姐每日每夜的都在这房中,愁闷得很。” 钟氏听后,皱起眉梢,抓着赵琳琅的手,说道:“那王小公子真的好了?” “是啊,这在帝都传了许久,母亲若是不信的话,回到帝都后可以打听的。”赵琳琅倒是没有说谎,这的确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那王小公子双腿过后,又死了。 摔死在三步的台阶下。 有人说,王小公子本该活得更长久,偏要逆天而行站起来,老天便收走了命。 “这……”钟氏看着赵琳琅认真的眼神,连忙对着芸姑说道:“快,快把轮椅拿来,让月儿去晒晒太阳,这房中的确愁闷,好好的人呆着也心烦意乱。” 芸姑见状,狐疑地看了一眼赵琳琅,便走出房中。 钟氏好似看到了希望,她立即想到云阳城外有寺庙,且环境相当不错,她看了看赵琳琅,心中多日的愁云瞬间散开,她说道:“还不知道你父亲何时回帝都,我带着月儿前往云阳外的莲花寺小住一段时间吧。” 赵琳琅皱眉,盯着钟氏,道:“父亲会同意吗?” “会的,你父亲那般疼爱你姐姐,怎么会不答应?况且那莲花寺中环境也好。”钟氏脸上满是笑意,抓着赵琳琅的手,说道:“琳琅,先不管王家那小公子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母亲真的谢谢你,这般养着你姐姐的确是不好,月儿如此了,就死马当作活马医。” 赵琳琅淡淡一笑,推开钟氏的手,说道:“母亲说得对,就算那办法没有效果,但我们都是期盼姐姐能好起来的。” 钟氏也没有在意赵琳琅的疏远,笑着便走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姐妹二人,赵怀月喊道:“琳琅,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赵琳琅走过去,在床前坐下来:“二姐姐,姜宋锦伤势好转,我已经给他消息,说我们会前往城外的寺庙,就是不知道他去不去。” “去,他一定会去的!”赵怀月因着激动,那苍白的脸上看着格外的诡异。 “但若是不去呢?”赵琳琅挑眉看着赵怀月。 赵怀月神色一转,她一手抓住赵琳琅的手,说道:“他自来睚眦必报,赵晚楼那么待他,只要你跟他说,赵晚楼会跟我一同前往城外的寺庙,他一定会前去的。” 赵琳琅幽深的眸子闪了闪:“大姐姐那么一个聪慧的人,怎会和我们一同前往寺庙?不可能的。” 赵怀月冷冷一笑:“你放心好了,只要母亲说服父亲一同前往寺庙,在父亲的施压下,赵晚楼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赵怀月见赵琳琅有些不相信的样子,继续说道:“你放心好了,只要赵晚楼落入宋锦的手中,赵晚楼不会好过的。” 赵琳琅嘴角扬着淡笑,反手握住赵怀月的手:“那就这样,父亲那边就交给你与母亲。” 赵怀月内心激动的厉害,她现在只有两件事铭记在心。 一是姜宋锦,二是赵晚楼死! 她定定地看着赵琳琅:“琳琅、谢谢你。” 第63章 赵苏彧 三月初。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整个云阳城都弥漫在春日特有的芬芳气息中。 赵府。 多日来的忙碌,赵循终于有了闲暇的时光,许是心里期盼已久的事情尘埃落地,赵循心情大好,便吩咐早膳所有人一起来前院的花厅一起用膳。 这也是赵苏彧与赵琳琅从帝都而来,第一次聚在一张桌子上用膳。 从抄手游廊转角处出现的赵晚楼,一眼就看到了花厅大门前站着的赵苏彧以及赵苏彧的侍卫,二人似乎在交谈什么,脸色都比较凝重。 赵晚楼看着一袭白衣的赵苏彧,神色晦暗无比。 赵家百年世家,在云阳城鲜少有人知道赵苏彧,但在帝都,赵苏彧的惊才绝绝家喻户晓。 前世,赵苏彧步入朝堂后,充分地展现着一个权臣的天赋,心机深沉,手段狠辣,每动杀念,必定会把政敌连根拔起,人前光明磊落,手上无论沾染了多少条人命,赵家永远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官服永远整洁鲜亮。 后来赵苏彧讨伐宁妃一党,推着赵琳琅进入后宫。 一夕之间,朝堂格局大变,赵琳琅成为容安帝的新宠,赵家风光无限。 朝堂上下纷纷站立于赵家的羽翼之下,讨伐宁妃身后的北镇抚司。 也是从东越先祖建立北镇抚司以来,第一次北镇抚司与内阁朝臣明面上的势不两立! “姑娘,到了。”幽兰在赵晚楼身后提醒道。 赵晚楼回神,发现钟氏,赵琳琅,以及轮椅上的赵怀月都已站在赵苏彧的身边,几人交谈甚好,仿佛她就是个局外人。 “大姐姐,怎么不过去?”赵琳琅走到赵晚楼的身边,亲昵地挽上赵晚楼的手臂,笑着说道:“父亲马上就到了,走,过去。” 赵晚楼眸中含笑,任由赵琳琅牵着朝着钟氏等人走去。 钟氏与赵怀月自来都藏不住心事,所以在看到赵晚楼的时候,神情都不太好。 赵苏彧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赵晚楼的身上,许是小时候就有了执念,赵苏彧从来就没有对赵晚楼喊过一声妹妹。 “晚楼。”赵苏彧淡漠地喊了一声。 赵晚楼淡淡笑着,轻柔地喊了一声:“大哥。”只是垂着的眼帘中浓烈的戾气一闪而过,再次抬眼时,那双眼睛清凉透彻。 赵苏彧对赵晚楼的‘大哥’微微蹙眉,侧眸在看到钟氏与赵怀月的神情时,眉头皱得更紧。 这些年,钟氏是越发不满意赵晚楼了? “二婶,你脸色怎么不太好?”赵苏彧亲和问道,他在前来云阳之前就知晓了赵晚楼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前来,就是怕赵晚楼被钟氏永远的留在云阳。 只是在他抵达云阳后,事情已经发展到不需要他出手的地步。 从抵达云阳后,除了前两日见过赵晚楼,便一直忙碌二叔的事情,今日也总算闲下来,便提议一家人一起用个膳,他也不能前往二叔的后宅,特意去找赵晚楼。 钟氏面对赵琳琅尚且都有种恐惧,在面对赵苏彧时,更加的有种惧意,那种发自内心的害怕和紧张是隐藏不了的。 “可能昨夜没有休息好。”钟氏说道。 这般,赵苏彧的目光便收回,视线扫过赵晚楼侧颜时,他内心深处又隐隐触动着。 赵苏彧回想小时候,那双温润的眼睛透着隐隐的寒戾。 他并非赵闰的儿子,他能出现在赵家只是代替那个和他一样大,身子并不好的孩子出现在各大氏族上的棋子罢了。 那个孩子才是赵闰的亲儿子。 赵闰想等着自己亲儿子好了后,便把赵苏彧这颗棋子扔掉,也不会有人怀疑,奈何亲儿子终究没有挺过去,七岁时夭折。 但赵家不能让人发现这个秘密,位居文官之首的内阁首辅大人怎允许自己背负丧子的名声? 赵闰极力隐瞒,那段时日暴戾且凶残。 亲儿子死后,赵苏彧就成了碍眼的存在。 每每在无人之下,赵闰对年仅九岁的赵苏彧不是打就是骂,说的话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赵苏彧依稀记得,赵闰看着他的眼神还有当时说的话:‘怎么不是你去死?是你该死!你用了我儿的名字,还要享受我儿的荣华富贵!你个低贱的孽种,你不配!’ 每每被暴虐后,他都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犹如一只受伤的幼兽,独自舔舐伤口。 直到赵晚楼的出现。 那个天真又冷静的小姑娘,站在她的身边,说道:“我看到大伯对你动手了,不过你不要害怕,以后大伯打你,你跑就是了,干嘛要等着大伯打你呢?” 这也是赵苏彧第一次与赵府上的其他孩子说话。 “可、可我跑了他会更凶。” 小姑娘淡淡一笑:“你跑去大伯母身边不就好了?大伯疼爱大伯母,你是大伯母儿子,大伯不会打你的。” 那时,赵闰的妻子,王氏因生产时落下的病根,身子也不好,赵闰为了不让爱妻受刺激,亲儿子的病情并没有告知王氏。 每次去见王氏的都是赵苏彧,王氏也是把赵苏彧当成了亲儿子。 赵闰不想王氏随亲儿子那般,每次对赵苏彧动手表面是看不出任何伤痕。 年纪九岁的赵苏彧知道他不是赵家的儿子,但王氏不知,被赵晚楼那么一说,他好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后来他果然在赵闰要动怒的时候,就跑去王氏的身边,躲过赵闰的施暴。 那时,赵苏彧在府邸中,与赵晚楼走得极近,两人关系比府上谁都好,也因着赵苏彧对王氏的陪伴,王氏身子也渐渐好转,赵闰也慢慢走出丧子之痛。 那个时候,赵苏彧每每随赵闰出府,都会给赵晚楼带回许许多多的小玩意,他就想对她好,只是他也没有忘记他的身份。 后来渐渐长大,赵晚楼越发的美艳,赵苏彧更加的移不开眼,直到赵循在帝都犯事,被贬至云阳,赵晚楼也随着赵循前往了云阳。 赵晚楼离开帝都后。 赵苏彧深知在赵闰的掌控和牵制下将会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这些年来,赵苏彧在帝都锋芒毫不遮掩,也深得容安帝的青睐。 他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护她安稳,得到她。 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 ‘我本深处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希望。’ 第64章 遇鬼杀鬼 赵晚楼似乎并不在意赵苏彧的目光,她与赵琳琅站在一起,一时间竟无人开口,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直到,赵琳琅的声音响起:“父亲来了。” 钟氏脸上一喜,朝着赵循而来的方向看去,便上前相迎。 “父亲。”赵晚楼福身喊道。 赵循淡淡看了一眼赵晚楼,随即便把目光看向赵怀月,眼中的关切明明显显。 “月儿可好些了?今日怎么出门了?”赵循越过赵晚楼直奔赵怀月而去。 赵晚楼直起身来,神情淡淡,似乎并不在意赵循对她的忽视。 “爹爹,女儿好些了,就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爹爹,女儿有些想念。”赵怀月淡声道,这些日子以来,好像成长了不少,面对赵循,赵怀月心中还是有着愧疚。 赵循心疼不已:“好,好,好些了就好。” “父亲,用膳吧。”赵琳琅走上前说道。 赵循颔首笑着,亲自推着轮椅朝着花厅走去。 钟氏与站在赵循的左侧,赵琳琅右侧,画面太过和谐,赵晚楼别开目光,嘴角勾笑。 “这些年二叔都如此疏忽你吗?”赵苏彧扬眸,走至赵晚楼身边低声问道。 赵晚楼却是全身紧绷,下意识地疏远,脑海中闪现过太多这个人的样子,她嘴角泛起冷意,嘲讽道:“这有什么关系。” 赵苏彧这才确定了赵晚楼对她的疏远。 从来到云阳第一日见到赵晚楼,他就感觉到了,但他以为只是人多的时候,毕竟小时候在帝都时,人多的时候,赵晚楼也刻意疏远他,男女不同席,就算是亲哥也要保持距离。 但那时人前,人后赵晚楼不是这样的。 “晚楼,几年不见,你变了不少。”赵苏彧挑着眉头,缓声道。 赵晚楼轻轻一笑,声音透着凛然之气:“这人嘛,总不能停滞不前,都会变的,以后我会嫁人,大哥会娶妻,小时关系再好,也会终将变得生疏。” 赵苏彧在听到‘我会嫁人’的字眼时,那双丹凤眼微微眯起,他怎会让她嫁人? “晚楼有心仪之人了?”赵苏彧拿出了兄长的身份质问道。 赵晚楼似笑非笑道:“算有吧。” 饶是向来在人前温和的赵苏彧听到赵晚楼的话后,也是神色一寒,他淡笑道:“是云阳姜家嫡子?” 赵晚楼精致的容颜在听到姜宋锦的时候,眼中闪过晦气,她却淡笑不语。 赵苏彧嘴角的淡笑消散,瞳眸中闪现的杀意那么明显。 走进花厅后,赵晚楼在赵琳琅身边坐下。 赵苏彧在赵循的身边坐下。 钟氏也因着赵循对赵怀月的关心直接忽视了碍眼的赵晚楼。 饭桌上,各怀心思。 直到赵循拿起竹筷,众人才开始动筷。 赵琳琅与赵怀月对视一眼,赵怀月会意,开口道:“爹爹,你什么时候调回帝都啊。” 赵循淡笑,他很久没有同赵怀月谈起这些事情了。 “具体还不清楚,怎么了?”赵循了解这个女儿,如果没有事情是不会先开口的。 “月儿因着伤势在屋里闷得慌,妾身就想着出城一趟去莲花寺小住一段时间,替月儿祈祈福,好让月儿快些好起来,而且莲花寺环境不错,就想问问老爷何时回帝都,如果很快的话,妾身就带着月儿去小住几日,如果慢的话,妾身打算住到老爷调回帝都的时候。” 这一刻的钟氏一心想着能让赵怀月能如帝都王家小公子那般好起来。 赵循一听,眉梢轻扬,他想着许久没有陪赵怀月,又想着赵怀月现在的身子骨更加的怜惜,说道:“月儿想去的话,爹爹陪着你去小住几日如何?” 赵怀月一听,那消沉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还没有开口父亲就答应了,不由得她看了一眼赵晚楼。 赵循见状,看着赵晚楼的目光带着冷漠:“晚楼,你应该不喜欢寺庙那种地方,留在家中如何?” 赵晚楼挑眉:“好啊。”她当然乐得自在,只是某些人能让她如愿? “爹,大姐姐不去,怎么行。”赵怀月面色开始泛白,眼中又开始有了湿润:“爹爹是还在怪罪女儿算计大姐姐的事情吗,让大姐姐与女儿分开,爹爹果然还是在责怪女儿。” 赵循皱眉,他是这个意思吗?他分明是不想让赵晚楼影响了月儿的心情。 “月儿想晚楼与我们一同去莲花寺小住几日?”赵循问道。 赵怀月点头,更咽道:“经过上次那件事后,是女儿错在先,女儿也想趁此次机会好好给大姐姐道歉赔个不是。” 说着,赵怀月抬眸楚楚可怜地看着赵晚楼:“大姐姐,你,你不恨我了吧,怎么说,我与宋锦也没有成,我也知道大姐姐对宋锦有情,不然也不会因爱生恨……” “我怎会恨二妹妹呢。”赵晚楼及时地打断赵怀月的话:“让二妹妹多心也是惭愧。” 赵怀月看着从容不迫的赵晚楼,不知为何心颤抖了下,她说道:“那大姐姐愿意和我一起前往寺庙散散心吗?” “只要能让二妹妹高兴,做姐姐的,自然是愿意的。”赵晚楼精致的脸庞,如湖面平静无波,却姿色尽显,她清眸淡眼的看着赵怀月:“家和万事兴嘛。” 这般,赵循看着赵晚楼的神色柔和了许多,说道:“既然如此,那明日就去吧,我也想好好的看看云阳城。” 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惆怅。 接着,饭桌上只有动筷和夹菜的窸窣声。 钟氏依旧冷眼的对着赵晚楼,赵怀月脸上有着愉悦,赵琳琅面色淡淡,仿佛与她没有任何的关系。 赵苏彧从进屋目光就没有再落在赵晚楼的身上,眉间的冷意却毫不遮掩。 用完早膳,便各回各院。 赵琳琅却叫住了赵晚楼。 赵晚楼看着其他人都走远,视线才落在赵琳琅的身上,眸光似冷似嘲,道:“三妹妹有事?” 赵琳琅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姿色过人的少女:“大姐姐可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不知。”赵晚楼盯着赵琳琅,漫不经心的语气中透着冷冷的煞气:“我只知谁若动我,我遇人杀人,遇鬼杀鬼……” 【作者有话说】 开学了,都上学去了吗,哈哈 第65章 前往莲花寺 翌日。 一大早,钟氏就打点好了一切,因着赵怀月身子的原因,马车不能太过颠簸,又因天气渐热,所以早早便出发。 莲花寺相隔城中并不远,但若要照顾赵怀月身体,马车还是要缓慢行驶。 许是从出事以来第一次出府,赵怀月显得极为愉悦,就连话语也多了起来。 钟氏与赵循见才刚刚出府的赵怀月就这般开心,心里五味陈杂,也不过是小姑娘,就遭受了那么大的罪。 这般,赵循对赵晚楼更加的不喜,就算上次因着姜家的事情没有责罚赵晚楼,但心里总堵得厉害。 若不是赵晚楼对赵循还有用处,赵循怎会让赵晚楼如此好过? “爹爹,真的好久你和娘都没有这么陪月儿了。”马车中传来赵怀月娇嗔的责怪。 “好,以后爹爹有时间就陪月儿好不好?” 赵晚楼听着从马车中传来的慈父声音,神情平淡,在被幽兰伸手扶她上马车的时候,另一只手比幽兰快一步,握住了赵晚楼的手。 赵晚楼看着赵琳琅,幽深的眼眸微微一弯,笑道:“三妹妹是要与我一辆马车?” 赵琳琅柔和地询问道:“那大姐姐愿意吗?” “当然。”赵晚楼收回手,说完便独自上了马车。 赵琳琅紧跟而后,上了马车后,赵琳琅掀开布帘,对着幽兰和弄竹说道:“你们俩去和我的侍女乘一辆马车吧。” “是,三姑娘。”幽兰和弄竹齐声道。 赵琳琅放下布帘过后,回头便看到赵晚楼靠在靠枕上开始浅眠起来,似乎根本就不想与她有过多的交流,这种疏远中带着的防备不由得让赵琳琅蹙眉。 赵琳琅想到昨日庭院中的对话,眼眸危险地半眯着,赵晚楼的手段到底如何? “三妹妹这么看着我,在想什么?”不知何时睁开眼眸的赵晚楼看着赵琳琅,笑道。 赵琳琅眉头一皱,朱唇勾出一抹笑意:“在想,大姐姐在想什么。” 赵晚楼收回目光,幽幽的目光盯着前方,轻声道:“在想要在寺庙小住几日?” “姐姐不喜欢佛门之地吗?”赵琳琅皱起的眉梢微微展平,调侃道。 赵晚楼只是轻轻一笑后,又闭上了眼睛,赵琳琅这般紧跟着她,是在防备她,这两日为了不让赵琳琅起疑,圆妈妈也并没有前往阙庭院。 赵晚楼嘴角微微勾起,她竟有些期待赵琳琅的狠辣。 她倒要看看,赵琳琅胆敢在赵循的眼皮下对钟氏,赵怀月如何动手。 赵琳琅见状,她只能闭上嘴,原本以为能从赵晚楼的嘴里窥探出某些事情来,但赵晚楼一副铜墙铁壁的样子真真碍眼极了! 一时间,马车中竟有着暗波汹涌之势。 …… 姜府。 姜宋锦上了马车之后,便对马车外神色冷然又无奈的姜明渊以及柳氏说道:“府中太过烦闷,寺中清净,父亲母亲不用担心。” 柳氏拿着锦帕擦着眼角,还想说什么却被姜明渊给拦下。 “你自来聪明,为父也知道你不会因为一些事情就萎振不前,你能想得通最好,爹娘此番就不跟着你去了,已经派人去莲花寺打点好了一切,你过去后只管安心住下便是。”姜明渊说道。 姜宋锦点头过后,便坐回马车中。 直到马车走远,柳氏抽泣道:“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要去莲花寺,老爷,锦儿不会出事吧。” “没事,让他去静静吧,在府中,人多嘈杂,的确有些心浮气躁。”姜明渊无奈地说道。 马车中。 姜宋锦对着身边的流寅说道:“赵家出发了吗?” “公子,赵家出发了,只是,还有赵大人跟随。”流寅说道。 姜宋锦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赵循? 他看了一眼流寅,沉声道:“都安排好了吗?” 他姜宋锦历来就不是一个被人利用沦落成为棋子的人,赵琳琅既然要下套,他怎会不上钩? 但,他要的可不是赵晚楼的命。 他要赵家所有人的命! 既然赵琳琅亲自奉上这条计,他哪有不接的道理? 赵循既敢纵容赵晚楼要了他的双手,那他不介意要了那父女的命! “安排好了,那些死士全全伪装成江湖上的杀手,就算帝都赵家追查,也不会有任何的痕迹。”流寅沉声的说着, 姜宋锦闻言,眸色深深,这场局,才刚刚开始,原本姜家想从赵循下手,把帝都的赵家拖下水,但因着赵晚楼那个变数让原本定好的局脱离了太多。 姜家不好与怀王交代,但姜宋锦可以先解决私仇,赵循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另寻一条路。 怀王的大计如果有赵家涉及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如果不行,照着怀王的性子,赵家也只能除而快之! 眼下,更大的可能就是怀王与赵家明里暗里都会撕破脸面。 姜宋锦这般想着,嘴角的笑意更深,他都如此了,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此番,定要万无一失。”姜宋锦沉声道。 流寅垂眸,恭敬道:“是,公子。” …… 柳州。 高庭院落,此时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庭院中,暗紫锦衣华服的男人脚步声沉稳有力,分明是踩在青石板上,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男人直接走进正屋,却在房门处停下脚步。 日影倾斜打在偌大的屏风上,并看不清屏风后是何情势,但房中浓重的凛冽之气很是强烈。 “在下北镇抚司千户,赢夙,奉皇上之命恭迎娘娘回宫。” 接着,从屏风后传来一道清冷的笑声:“北镇抚司的情报网也不过如此,八年才找上本宫。” 逆光下的赢夙,五官更显精致、深邃,他气势凌人道:“若不是皇上保下宁家满门,照着北镇抚司的手段,娘娘能安然度过八年的清闲时光?” 屏风后的声音明显的淡漠了不少:“何时启程。” “即刻。”赢夙眼微眯,说完,转身走出房中。 随即而来的是,房中响起一阵阵陶瓷摔碎之声。 赢夙眸光微动,唇角一扬,抬眸看向湛蓝的天空。 这东越的天,要变了…… 第66章 月黑杀人夜 莲花寺位于云阳城的芩山之上,虽是山中,但盘旋的青石板路一直铺到了寺庙大门之外。 这也是赵循前来云阳后的结果,就连乡镇之中也全是铺着青石路,以往那些稀泥之路不复存在。 赵循在云阳百姓的眼中是一个难得的好官。 这也是赵循说要好好看一看云阳的原因,当年前来云阳时,虽此地富庶但那也仅限于城中,城外的乡镇很多路都不相通,赵循任职后,便一心为民。 从出城,赵循便一直看着视线中的风景,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云阳。 从辰时三刻出发,在申时初抵达。 山上的气温凉爽了许多,穿过寺庙大门,在小僧的带引下,赵家家眷被带到黛瓦白墙的院落前,四周郁郁葱葱,古朴岑寂。 “大人,到了。”小僧双手合十道。 赵循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寺庙的后院,他环视一圈四周,说道:“有劳了。” 小僧淡笑转身离开。 芸姑看着前面的院落,说道:“夫人,大人和你一间房,二姑娘一间,因着还要安排侍女以及打杂的婆子,房间怕是不够。” 芸姑说着,看了一眼赵晚楼与赵琳琅:“怕是只能大姑娘和三姑娘挤一间了。” 赵琳琅笑道:“我是没有意见的,就是不知道大姐姐习不习惯。” 这时,所有人都看向赵晚楼。 赵晚楼眉梢轻挑,正要开口的时候,赵怀月出了声:“三妹妹和我一间吧,大姐姐自来一个人习惯了,肯定和三妹妹住一间房不习惯。” 钟氏连忙道:“你身子不适,可不能……” “娘,没事的,我也许久没有和三妹妹一起说说心里话了,就这样吧。”赵怀月说着便看向赵琳琅。 赵琳琅走至赵怀月的身后,推动着轮椅,说道:“那二姐姐,我带你先去看看房间如何?” “好。” 赵循冷厉地看着赵晚楼,轻声呵斥:“亏你还是长姐,竟如此不懂事!” 钟氏安抚道:“走吧老爷,大姑娘就算是姐姐,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罢了。” 赵循冷哼一声,带着钟氏走进院落。 赵晚楼朱唇微扬,视线一瞬不瞬地盯在钟氏与赵循的身上,她有时候在想,如果她的母亲还活在人世,自小就有人护着她。 是不是,是不是就如同赵怀月那般,日子随性且任性一些? 这般一想,唇上的笑意更深,怨天尤人从来不是她的做派。 弄竹靠近赵晚楼,在身侧低声道:“姑娘,刚刚在来的路上,赵京说姜宋锦也赶来了莲花寺。” 这时,在院落中正推着赵怀月的赵琳琅回头看着赵晚楼,恰好,赵晚楼看向赵琳琅,那一眼轻飘飘的目光,却叫赵琳琅突然遍地生寒,及时转回头。 “知道了。”赵晚楼说完,走进院落中。 待钟氏与赵循选好房间后,赵怀月也选定了房间,在钟氏与赵循的房间隔壁,接着芸姑带着侍女与婆子们带着东西前往了左侧的耳房中。 这般,就唯有赵怀月选定的房间右侧那间房。 幽兰看了一眼那与下人房间对视的耳房,神色微变,芸姑真是其心可诛! 幽兰提着包袱紧咬牙关,嘀咕道:“早知道就不来了,真是烦人。” “佛门重地,慎言。”赵晚楼淡淡的说完后,朝着右侧的耳房走去。 推开房门,一股清淡的竹叶香让赵晚楼眉梢轻挑,虽然很淡,但她还是很敏感,赵琳琅费尽心思要把人全部带到此处,她不会相信这里没有任何陷阱。 “这也,太简陋了。”幽兰又嘀咕着。 房中除了两张竹子编织的竹床外,就是一张桌子,就连凳子都只有一根。 “好了,暂且就这样,收拾这里后,你们去收拾你们住的地方。”赵晚楼说着,便朝着挨着竹床的窗户走去。 站立在窗户边时,弄竹的声音响起:“三姑娘。” 赵琳琅问道:“大姐姐,你是不是有些不习惯啊。” 赵晚楼回眸,嘴角一扯:“的确有些不习惯,一路走来甚至到了寺中也没有见有多少上香之客,那小僧怎给我们安排如此简陋的院子,若不是父亲夫人已住下,我定会去找那小僧说道说道。” 赵琳琅一笑:“可能是母亲提前打点的人做事不妥当吧。” “前来寺庙打点的可是芸姑?”赵晚楼一笑,问道。 “不是,是翠丝。” 赵晚楼眉眼轻轻一晃:“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回去后,三妹妹让夫人把奴婢换了吧。” 赵琳琅挑眉,来到寺庙中的赵晚楼与在马车中的有些不一样,马车中时赵晚楼防备又警惕,这个时候的赵晚楼仿佛有些,过于的、嚣张? 赵琳琅却是没有回应,直言道:“那大姐姐就先将就几日,免得惹了父亲不高兴,我先去看看二姐姐。” 说着,赵琳琅就转身。 赵晚楼却是开口:“琳琅,姐妹之间应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吧。” 赵琳琅背脊一僵,回过头时,镇定自若道:“那是当然,姐妹之间就是一荣俱荣,大姐姐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赵晚楼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沁出浅淡的寒意,她说:“只是提醒三妹妹,日后若前程似锦时,莫要忘了我这做姐姐的。” 赵琳琅眉眼含笑,娇俏道:“那是当然。” 说完,赵琳琅便走出房中。 夜色渐渐暗下来,弄竹与幽兰收拾好后回到赵晚楼的房中,便看到一袭白衣的少女在油灯下看着棋谱,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姑娘竟喜欢看枯燥乏味的棋局了。 “姑娘,你饿了吗,奴婢本以为晚上寺中会有斋饭,没想到没有。”幽兰上前问道。 赵晚楼微笑,抬眸看了一眼幽兰后,又把目光落在棋谱上,说道:“不饿。” 幽兰微微叹气:“姑娘,时候不早了,要不先歇息吧,今日赶路肯定累坏了。” “等等。”赵晚楼眉梢挑起,说道。 房中又是安静下来,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外面开始彻底静谧下来,就连其他房间已经灭灯。 幽兰又开口:“姑娘……” “再等等。”赵晚楼说着又翻了一页。 “等什么啊,姑娘?”弄竹有些紧张道。 赵晚楼抬眸看向二人,深幽的眸子深处带着一丝笑意:“等、风高放火时,月黑杀人夜……” 第67章 她怕什么呢? 夜。 一道闪电犹如泛着寒光的利剑划破莲花寺的上空,那道闪亮的圆弧,从云间一路奔下,好似与莲花寺顶巅相接。 随即上空响起轰隆声。 赵琳琅看了一眼已经睡了过去的赵怀月,说道:“父亲可还在大雄殿中?” 芸姑低声道:“被那主持留下听佛经,想来今夜大人不会回来了。” “母亲呢。”赵琳琅淡声问。 芸姑神色晦暗,说道:“照姑娘你的吩咐,房中点了香,已早早入睡。” 赵琳琅闻言,抬眸看了一眼芸姑,说道:“赵晚楼那里没有什么异样吧。” “没有,半个时辰前就熄灯睡下了,为了不让大姑娘起疑,那房中并没有点香,提前准备好的香大姑娘也不会怀疑什么。”芸姑如实地说道。 “是什么香?跟母亲和怀月房中的香一样?”赵琳琅不放心的问道。 “比夫人和二姑娘房中的香还要重一些,渗透在那房中的床与桌子中,虽然味道极轻,但药效很重。”芸姑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赵琳琅,又垂眸。 芸姑只知道赵琳琅联系姜宋锦,是要给赵怀月报仇,对付赵晚楼。 但这个时候却把钟氏与赵怀月都迷晕,这又是要做什么? 虽然心中疑惑众多,但芸姑终究不敢问出来,对于这个三姑娘,芸姑始终保持着敬而远之,这次如果不是赵琳琅直接找上她,她也绝不会与三姑娘有任何的牵扯。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让怀月和母亲也吸入那香气?”赵琳琅眉眼淡笑地看着芸姑,她这是要给芸姑解除疑惑。 芸姑点头。 “母亲向来胆小,我怕母亲若是听到什么骇人的声音会坏事,如今的怀月如惊弓之鸟,她们早早睡下,也算是无后顾之忧,待明日醒来,让她们看到她们想看到的,岂不是更好?” “等下不管你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声,房中的那些侍女以及婆子,你也盯好了。”赵琳琅吩咐道。 “是。”芸姑的胸腔中好似涌动着什么,此番她也算是给三姑娘办了一件事,日后回到帝都之后,若她有什么难处,找上三姑娘,三姑娘应该不会置之不理。 “夜深了,你下去歇息吧。” 芸姑闻言:“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赵琳琅淡淡一笑:“去吧。” 待芸姑退出房中后,赵琳琅嘴角的笑容消散。 “姜宋锦可来了?” “来了,姑娘。”岚枝轻声道。 “待芸姑歇下后,我们去寻父亲。”赵琳琅慢条斯理道。 岚枝闻言,上前便把油灯吹灭,走至赵琳琅身边站立着,低声道:“奴婢发现圆妈妈没有来。” 黑暗中的赵琳琅眉梢轻拧:“无事,圆妈妈,随时都可以解决掉。” 赵琳琅做事从来不会落下把柄,此事芸姑与圆妈妈、一个都逃不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院落静谧无比。 闪电依旧在莲花寺的上空盘旋着,接着而来的是雷声震耳。 又一道闪电闪过时,能看到赵琳琅带着岚枝从房中走出,朝着垂花门而去,不过刹那间,闪电消散时那主仆二人被黑夜席卷消失在黑夜。 接着,磅礴的大雨洒下大地。 此时大风刮动着的窗户此刻被人打开。 久坐在竹桌前的赵晚楼朝着窗户看去,尽管伸手不见五指,但她能辨别方位。 房中的弄竹与幽兰在刚刚以替赵晚楼守夜为由一直呆在赵晚楼的房中。 此刻她们绷紧神经。 “姑娘,走、”赵京压着声音说道。 话落,闪电划过,房中的情势照得清清楚楚,但转眼间又恢复了黑暗。 赵晚楼站起身,从窗户走去利落地翻出窗户。 接着幽兰和弄竹从窗户离开房中后,赵京才紧跟而上。 “三姑娘刚刚离开。”赵京压着声音说道。 寺庙的小道上相隔一段距离后就有一盏灯火,奈何风太大,灯火熄灭,仅有的那一盏在风雨中显得格外的弱小。 “姑娘,你慢些。”幽兰扶着赵晚楼,轻声说道。 “嘘。”赵晚楼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 此刻除了雨声还有无数道脚步声从四周围来。 赵晚楼神色一正,反手握住幽兰的手以及弄竹的手腕。 “跟我来。”赵晚楼压声道。 赵京紧跟其后。 雨水声越来越大,有序的脚步声快速地进入院落之中。 赵晚楼双手紧紧的抓着幽兰和弄竹的手,她想到前世弄竹和幽兰拼死护她最后葬身火海,双手不由的发颤,她一定要护着她们!一定要看着她们这辈子成婚生子平安的度过这辈子! 此刻,她们藏于院落后方的松树下。 郁郁葱葱下,就连雨水也少了许多。 接着,前往的院落传来惊骇的呼救声,哭喊声! “救命啊!” “啊!” “……” 黑暗中的赵京听着前方刺耳的声音,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大姑娘让他盯着赵琳琅,只要赵琳琅离开这院落,就必须带走大姑娘主仆三人,赵京甚至都不敢想若是他慢了片刻会是怎样的下场。 三姑娘真是狠心,那院落中可还有她的亲生母亲和亲姐姐,居然,竟联手姜宋锦下如此毒手! 院子中的惊呼声,撕心裂肺,就连那刀刃刺入身体的声音在这黑夜中也是那么清晰。 不到一刻钟,院子安静下来。 一道闪电晃过,那些黑衣人快速退出院落。 就好像刚刚那些声音不过是他们听错了一般。 赵晚楼惊奇的是,刚刚那些声音竟没有引来寺庙中的任何一个人。 看来,赵琳琅是提前做了很多的准备。 “老爷在一个时辰前就被三姑娘支开去了这寺庙主持那边。”赵京声音嘶哑了不少,想必被刚刚那一场厮杀震撼住。 赵晚楼轻笑:“到底是能带给她好处的父亲,她深知在赵家没了赵循那就是寄人篱下。” “姑娘,现在该如何?”赵京问道。 赵晚楼衣衫被雨水浸,青丝紧贴脸颊以及后背。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赵晚楼淡淡道。 赵京再次惊到,相隔一段距离他都嗅到了一丝已蔓延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他一个大男人都感受到了恐惧。 大姑娘,竟如此沉得住气? “是。”赵京说道。 赵晚楼起身,眉角微挑,黑暗中的那双眼睛戾气层层沁出,说道:“赵琳琅能与姜宋锦合作一次,便会合作第二次。” “属下不太明白。”赵京问道。 “你忘了,姜宋锦算计我勾搭赵怀月真正的目的?”赵晚楼冷冷一笑:“如果赵琳琅能给姜宋锦带来更大的好处,姜宋锦此番也算是解决了他的私仇也帮赵琳琅解决了麻烦。” 她太了解姜宋锦,也了解姜家。 此番姜宋锦能动用杀手,但也一定会为大局着想,姜家一直想要拖赵家下水,姜宋锦怎能放过赵琳琅? 毕竟,赵琳琅更接近帝都的赵家,想要确切知道赵家的事情,赵琳琅比她与赵怀月有价值多了。 就是不知,狡捷的赵琳琅能不能轻易的摆脱姜宋锦。 幽兰听赵晚楼的话后,猛吸一口凉气,声线中透着颤栗:“姑娘,你,你这是故意让三姑娘沾上姜宋锦?” 赵晚楼嘴角隐隐一扬,从开始赵琳琅来到云阳,她就想借着赵琳琅的手彻底除掉钟氏以及赵怀月,毕竟她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整日防着钟氏,像萧李氏那样的事情她不想再发生。 身边有个赵苏彧,她得集中所有的心思来时刻提防着赵苏彧。 赵苏彧的疯魔,她不想再试一次。 “可,可姜宋锦的私仇是姑娘你。”弄竹说道。 “怕什么?钟氏与赵怀月出事,父亲怎会不动怒?”似乎一切都在赵晚楼的掌控之中:“姜宋锦错过这次机会,日后再想动手,还得三思而后行,就算姜宋锦想不顾一切要我的命,有了父亲的警惕,他还得为姜家着想,至少,姜家撼动不了赵家。” “至于赵琳琅……” 如果不是因为要解决钟氏与赵怀月,她怎会与赵琳琅又牵扯? 她知道赵琳琅的虚伪和冷漠,更知道赵琳琅傲气高如天,钟氏本就入不了赵琳琅的眼,就别说赵怀月的不知廉耻。 赵琳琅野心勃勃,她不会让钟氏与赵怀月成为她的绊脚石。 所以,只有除而快之! 这世上唯有死人,才能守住所有的秘密与肮脏。 只是赵琳琅只想到了借刀杀人,想手上不沾一点鲜血,但赵琳琅忘了,用人好用,再摆脱能那么容易? 姜宋锦不傻,一次失败后,他会抓着把柄反过来利用赵琳琅。 当然,赵晚楼深知,此番过后,姜宋锦与赵琳琅会成为同一条船上的人,她会更加的危险。 但,她怕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怕! …… 这一夜,雷雨交加了整整一夜。 到天亮,依旧有濛濛细雨遮挡着远处的景色,空气中充斥湿润的气息,寺庙响起一道钟声后,那死一般寂静的院落前才出现赵循以及赵琳琅父女的身影。 赵京跟在赵循的身后,岚枝在赵琳琅的身后面容淡淡。 “父亲,这寺庙中的斋饭还不错,竟比帝都相国寺中的斋饭都还要好。”赵琳琅面容带笑,她昨夜去见了一面姜宋锦后,就一直在赵循的身边。 “你尽说胡话,这云阳的寺庙怎能与相国寺相比?”赵循虽这般说着,但赵琳琅这番话还是很受用。 赵琳琅看着眼前寂静的院落,挑眉:“都这个时候了,这院落怎么没有一个人?” 赵循看向那寂静的院子,心间好似被什么沉闷的捶了一下。 身后的赵京看着波澜不惊的赵琳琅,垂眸隐去眼中的惊然。 赵琳琅与赵循走进院落中,父女二人的脸上都有着凝重,就算因着昨日劳累贪睡,但下人怎会贪睡? “我去看看母亲。”赵琳琅柔声道。 赵循嘴角轻扯,朝着院落的主屋而去,明明嗅到一股血腥味但在细细的闻时闻到的却是雨水的湿气。 “母亲?”赵琳琅先是在房门前喊了一声,见房中没有任何动静,赵琳琅挑眉,接着推门而入。 扑面而来血腥味差点让赵琳琅刚刚入胃的米粥吐出来。 “啊!” 赵琳琅惊叫的跌到在房门外,门口血淋漓的人头正面正对着房门,双眼睁开,那惊恐又无助依旧停留在双眸中。 此刻钟氏的那双眼睛定定的盯着赵琳琅。 而赵琳琅因着内心深处的心虚被这么一颗人头看着,坐在地面连连后退,全身开始颤抖。 赵循直接定在原处,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他嘴里开始喊着钟氏的名字:“珮晴?” “是母亲,父亲,是谁如此歹毒,竟,竟……”赵琳琅颤抖的厉害,目光根本就不敢在往房中看去。 赵循立即朝着赵怀月的房中跑去,推开房门就奔了进去。 那床上的残肢骸骨让赵循胸腔翻滚,一口鲜血从赵循的嘴里吐出。 “大人。”赵京上前扶着赵循,看了一眼床上已血肉模糊的尸首心惊不已,他虽然早就知道,但看到这样的场面手都开始抖动起来,是昏迷中被乱刀砍死的。 此刻的赵琳琅被岚枝扶着,拿着锦帕擦着眼角,连忙往赵怀月的房间走去,却是在刚刚走至房门处的时候,赵循脸色苍白的走出。 “爹,姐姐,姐姐也……”赵琳琅说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去,去看侍女们的房间还有大姐姐的!”赵琳琅尖锐道。 岚枝苍白的朝着赵晚楼的房间跑去。 只是在岚枝刚要推房门的时候,院落外一袭白衣的少女不是赵晚楼是谁? 岚枝瞳孔倏尔一扩,她看着赵晚楼:“大姑娘?” 赵晚楼看着岚枝苍白的脸,又看向站在游廊上的赵琳琅以及赵循,瞳孔微微一缩,走进院落。 她小心翼翼道:“怎么了?父亲和三妹妹脸色怎如此难看?” 赵琳琅脑海中好似有什么炸了一般,她的视线中只有赵晚楼,怎么可能? 赵晚楼怎么可能好好的活着? 姜宋锦不是说了要让人亲自宰了赵晚楼的首级? 她要的一网打尽,怎么还有遗漏的鱼? 赵琳琅惊叫一声,质问道:“大姐姐!你怎么没有在房中?昨夜你去了何处!?” 第68章 恶人自有恶人收 话落,赵琳琅发现自己的情绪太过极端,她侧眸打量了一眼满脸寒意的赵循,声音柔和了不少,说道:“大姐姐,你,我的意思是,你昨晚出去了吗。” 赵晚楼看着赵循的神色不太对,连目光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她说道:“昨夜电闪雷鸣,心里怵得慌,就带着幽兰和弄竹去了前面伽蓝殿,怎么了吗?” 赵琳琅闻言,死死地盯着赵晚楼那张无害又紧张的脸。 “一晚上都在伽蓝殿?” 所以就因为心里怵得慌,就躲过了一劫? 她怎么觉得赵晚楼撒谎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那么,赵晚楼知道什么了? 那日赵晚楼特意提起赵怀月怀过姜家子嗣的是抱着什么的心思所说的? 是故意? 还是真的提醒她要注意赵怀月以及钟氏?以免祸从口出? “怎、怎么了?”赵晚楼迟疑的说道。 赵琳琅面色泛白,想到看到钟氏的头血淋漓地滚落在房门处,胃里面开始翻滚,但她强忍着,咬牙说道:“昨晚,昨晚这院子遭了刺客,母亲,和怀月都……” 闻言,赵晚楼脸色霎然一白,猛地看向赵循:“爹……” 赵循在这个时候听到‘爹’时,眼中竟有了一丝湿润,他从大女儿的眼中看到了担忧。 赵循冷冷的看了一眼赵晚楼后,朝着下人的房间而去,赵京紧跟其后。 果然,如赵循所想,这下人的房中更是残肢遍地,昨夜雷雨声震耳丝毫没有听到这院落的动静,如果不是极大的仇恨,定不会下此毒手。 他赵循光明磊落了半辈子,结下的仇家屈指可数。 如此残忍的对待他的妻儿,是认准了这院落就是他的家眷,所以趁着夜黑风高,全部屠杀! 如果,如果他昨夜没有被主持喊去听经,那他是不是也…… “通知寺中主持,本官要超度亡妻女儿、告知云阳城各大氏族,让他们全部来吊唁!”字眼明了地从赵循的牙缝中蹦出。 赵京看着那尸首中,芸姑的尸首特别的现眼,恍惚了片刻,便拱手道:“是,大人!” 这是要在寺庙中操办葬礼了。 “吩咐下去,封闭整个寺庙,只许进,不准出!”赵循仅剩的理智在说完这句话后,身子踉跄一下,辛苦撑在房门上,双眸闭了闭,他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刚刚见到钟氏那一幕。 额间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整个人似跌入无尽的深渊,就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双手隐隐发抖,血腥味充斥着赵循的鼻间。 赵晚楼走到赵循的身边,视线朝着屋中瞥了一眼,猛吸一口凉气后,惊呼:“天呐。” 接着后退,惊恐地退至到柱子边,她竟哭了出来,语气中透着恐惧和害怕:“爹,刺客竟如此歹毒,是奔着我们一家来的啊!” 赵循好不容易震了震心神,在看到赵晚楼惨白的脸时,上前轻轻地拍了拍赵晚楼的肩膀,似安抚道:“爹不会让凶手好过的,你先离开这里。” 赵晚楼反手抓住赵循的手臂,那双清幽的眼睛全是关切:“爹,我们,我们回城,这里太危险了。” 赵循听着赵晚楼克制着的沉稳,心里有着微微的触动,看着大女儿的这张脸,好似和记忆中那个女人的脸重合,让赵循许久没有反应过来。 “父亲,母亲,母亲,女儿……”赵琳琅走上前打断了赵循的思绪,断断续续地说着。 赵循看着赵琳琅苍白的小脸上满脸泪痕,轻轻地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先下去!” “照顾好妹妹。”赵循生平第一次对赵晚楼如此柔和地开口。 ‘轰隆隆’的一声巨响,炸雷惊起在父女三人的耳边,原本细小的雨水突然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水犹如剪不断的线一般,落到院落的石板上似乎在洗刷着什么。 赵琳琅被赵晚楼拉着走出了院落,这时,寺庙的主持带着众多小僧赶来。 赵晚楼与赵琳琅退至一边,此时的主持脸上肃然无比,朝着赵琳琅颔首过后直接进入了院落中。 “琳琅,节哀顺变。”赵晚楼淡淡的看着赵琳琅,她没有惨死在那群杀手的刀下,赵琳琅会不会感到一丝失望? 突然变得平静的赵晚楼,让赵琳琅瞳孔一颤,瞬间内心积压的疑惑在看到赵晚楼的从容不迫时,竟有些压不住想上前质问。 但理智告知赵琳琅,不能,起码不能在赵循的眼皮下质问。 赵琳琅保持着内心的理智,眉梢染冷意,她看着赵晚楼,说道:“没吓着大姐姐吧。” 赵晚楼柳眉轻佻,亲自算计亲生母亲与亲姐姐加上看到母亲与姐姐的尸首还能如此淡定,到底是她小看了一个人的‘无情与冷漠’ “难道三妹妹没有吓着?”赵晚楼上前挽上赵琳琅的手臂,用一种担心的语气说道:“三妹妹就别强撑来安抚我了,知道你难受,我们就在前面的殿中等父亲。” 赵琳琅面色越发的惨白,被赵晚楼带着往前院的伽蓝殿,她心中生出的想法竟是赵晚楼提前知道了昨夜的她与姜宋锦的事情。 不然,赵晚楼怎会那么‘巧’的逃脱? 这般,赵琳琅挣扎开赵晚楼挽着的手,说道:“我是挺难受的。” 算计一场,收网之时,没有全全打尽,反而还溜出一条随时都可能成为变数的鱼。 赵晚楼淡然不语。 约莫过了半刻钟,赵晚楼与赵琳琅来到伽蓝殿。 早就守在大殿门处的弄竹看到赵晚楼淋着雨前来,眼中一阵担忧闪过,连忙上前相迎。 赵琳琅的目光落在弄竹担忧的脸上,双眸危险眯着:“弄竹怎么没有与大姐姐一起回院子?” 弄竹蹙眉,如实说道:“刚刚给姑娘去端斋饭了,回来时发现姑娘不见了,又下了大雨,就只能在这里等着姑娘回来,奴婢不知姑娘回院子了。” 赵琳琅双眼闪过一丝暗芒,目光从弄竹脸上收回,直接走进大殿中。 伽蓝殿供奉的是伽蓝神,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祟,她并没有敢去抬头看向头顶偌大的神佛。 直接跪在团蒲上,压着内心的震撼,双手合十,嘴里低声了一句‘阿弥陀佛’ 接着,赵晚楼在另一个团蒲跪下,双手合十,她抬眸看着偌大的伽蓝神。 淡淡道:“三妹妹定是不知这伽蓝神的前身吧。” 赵琳琅轻闭的眼眸微动,但到底没有睁开,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倒是不知大姐姐通佛之事。” 赵晚楼并没有因着赵琳琅的嘲讽闭嘴,她眉梢淡淡,说道:“当年伽蓝神是刘备手下的大将,以刚正不阿的个性出名,之后在北攻曹魏时被孙权杀害,后代民间信仰将这位大将奉之为神,用来驱逐危险,伽蓝神还有一个名字,叫关公。” “大姐姐这是在与妹妹讲故事?”赵琳琅不耐烦的睁开眼睛侧眸看着赵晚楼。 “不,我庆幸昨夜前来了这里,被伽蓝神驱逐了危险。”赵晚楼侧头淡淡一笑说道。 赵琳琅对赵晚楼的话嗤之以鼻。 二人心中都明白,那院落中的残骸以及尸首都没有能震撼住对方。 赵琳琅是早知会有那样的惨状,只是失望那群尸首中没有赵晚楼,就算没有赵晚楼,那也得让此番事情与赵晚楼牵扯上,但好像晚了,若早知道赵晚楼会逃掉,她定不会让赵晚楼有喘息的机会。 把钟氏与赵怀月的死推到赵晚楼的身上! 可惜,错过了一个绝交的时机。 而赵晚楼更加不会因为想她不得好死的人心生怜惜。 此刻她心里不知道有多痛快。 不用动手就有人解决了钟氏与赵怀月那两个大麻烦,怎会对那些残骸尸首感到害怕? “相传隋代有一位大师,有次曾在荆州的玉泉山入定,于定中听见空中传来‘还我头来!还我头来!’的惨叫声,原来是伽蓝神的头被敌人砍下,其分愤恨不平,到处寻找自己的头,大师见状反问‘你过去砍去他人的头无数,你今日怎么不去还别人的头?’并为其讲说佛法,关羽当下心生有惭愧,而向大师求授三皈五戒,成为真正的佛弟子,并且誓愿作为佛主的护法。” 赵晚楼说着对着赵琳琅盈盈一笑,果然她从赵琳琅的面容上看到了僵硬的凛然之气。 “大姐姐想说什么?”赵琳琅冷声道。 赵晚楼扯着嘴角说道:“夫人的头被人砍下,想来也是生前作恶多端报应罢了,如若能得到佛门弟子的点化超度,怀有愧疚之心,说不定也会减轻一些身上的罪孽,轮回之路上也会免受苦难。” “不过夫人当然是不能与关公相比,怎么说关公一身正气也是为民除害。” “你这是在安慰我、还是在诬陷我母亲?”赵琳琅生生的盯着赵晚楼,什么作恶多端?她的母亲除了蠢了些,和只会勾栏院的那些调调外,平生做过什么恶事? 赵晚楼柳眉一挑,收回目光,然后双眸轻闭,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恶人自有恶人收。” “赵晚楼、”赵琳琅算是听明白了,赵晚楼的鬼话根本就是含沙射影她呢! 她母亲是那个恶人!她也是那个恶人! “三妹妹,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相处算了,若三妹妹真想找姐姐我讨教一二,做姐姐的,一定不会手下留情。”赵晚楼说完后,朝着伽蓝神轻轻磕了一个响头,然后起身,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 赵琳琅看着要离开的赵晚楼,心中的震撼比看到钟氏那颗头颅还要大。 果然,果然赵晚楼就是借她的手铲除钟氏和赵怀月。 她本以为,此番能一网打尽,省的以后留下隐患。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场局赵晚楼才是掌控者! “你昨夜,什么时候离开的。” 赵晚楼脚步停下,并没有回头:“你离开我便离开。” 赵琳琅瞳孔一颤,紧咬牙槽发狠道:“你以为、你能是我的对手?” 赵晚楼回眸,睨着跪在团蒲上的少女,红唇一勾:“妹妹可以试试。” 赵琳琅沉寂着,死死的盯这赵晚楼,字眼明了道:“想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赵晚楼眉梢都有了浅浅的笑意:“那你又算老几?” 赵琳琅眼睛一沉,刚要开口,就被赵晚楼截断:“妹妹还是好好想想如何摆脱此番招惹上的人吧,姐姐就不陪你了。” 直到赵晚楼带着弄竹与幽兰离开大殿中,赵琳琅彻底跪坐在团蒲上。 是的,姜家的确是个麻烦。 失了这个机会,姜宋锦要再对付赵晚楼,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但,好在解决了钟氏与赵怀月。 赵晚楼……她有的是机会找她算账! …… 雨一直下到午时末,终归停下。 整个莲花寺因着发生了数条命案关闭大门,原有的香客也被困在山中。 莲花寺的主持带着僧人快速的把尸首给收拾到了院落之中被白布遮挡住,香火阵阵,主持以及八位年长的僧人盘腿而坐在前方,敲着木鱼嘴里念着超度经。 赵循面无表情的看着钟氏的尸首,此时钟氏的头颅已紧挨脖颈,那双原本惊惧的眼睛已瞌上,遗容是赵循亲自整理。 赵循平生除了赵晚楼的母亲外,就只有钟氏,二人相伴这么多年这一遭算是彻底改变赵循。 来时马车中的欢声笑语还在赵循耳边萦绕。 赵循失神许久,直到赵苏彧赶来。 “二叔。”赵苏彧的目光在院落中那些被遮挡的尸首掠过,然后走至赵循身边:“怎么回事?” 赵循抬眸看了一眼赵苏彧,千言万语最后沉默。 赵苏彧的目光又看向被白布遮住的尸首,他的心仿佛掉入深渊,落下时被摔得支离破碎,他不敢想,赵晚楼死了,他会怎么办。 他接到消息就是寥寥几句,当时有一瞬间感觉到了窒息,被屠杀…… 正是赵苏彧要朝着其中一句尸首走去的时候,赵循开口道:“琳琅和晚楼昨夜因为没有在院落中,幸而逃过此番劫难。” 赵苏彧回头看着赵循,一身白衣身如山屹,轮廓孤凛,幽深的眼中闪过的复杂那么明显。 “二叔,在前来莲花寺前,前往帝都的任职书抵达云阳。”赵苏彧复杂的说道。 任职书抵达,就必须得立刻启程返回帝都。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我们的男主就出来啦 第69章 离开云阳城 雨后,天光澄亮,寺庙中的香客听闻事迹后陆陆续续赶来。 周遭唏嘘不已,知府的夫人以及姑娘被屠杀,加上侍女以及粗使婆子整整十三条人命就在一夜之间被葬送。 这是什么样的仇恨才能下这样的狠手? 云阳城中氏族得到消息后也纷纷赶来。 其中姜家最为震惊,姜明渊与柳氏在接到消息后,马不停蹄地感到莲花寺。 姜明渊夫妇担心的是姜宋锦。 知子莫若父,姜宋锦的双手被赵循父母剁去,姜宋锦怎会轻易地放过赵家? 他们早该猜到姜宋锦不会无缘无故地出府,还是前来城外的寺庙中。 姜明渊夫妇赶到莲花寺的时候,那院落已人满为患。 灵堂就设在那主屋之中。 赵琳琅与赵晚楼披麻戴孝地守在灵柩旁,赵苏彧作为晚辈亦是一身孝衣站在大门外。 这也是云阳各大的世家第一次见到帝都赵家嫡长子。 众人上完香后纷纷都去安慰赵循。 赵循一脸淡漠,脸上并没有失去妻儿的痛苦,只是那双眼睛比平日要冰冷许多。 直到,赵京出现在赵循的耳边低语一番。 赵循的眼睛闪过浓烈的杀意,恰好被赵琳琅给看到,她神色微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跪着的赵晚楼,见赵晚楼神色平平,随即也垂着头绕着冥币。 姜明渊夫妇赶来祭拜的时候,也是让周围的人感觉到了异样。 毕竟前段时间姜家与赵知府是彻底撕破了脸,没想到夫妇二人会赶来给赵夫人上一炷香。 “赵大人,节哀。”柳氏走至赵循面前,眼睛微红,说道。 赵循微微颔首,并不打算回应。 姜明渊因着上次与赵循不欢而散后,对赵循便有了极大的怨气,此番却能前来吊唁,也有些奇怪。 赵循对上姜明渊的眼睛,突然说道:“贤侄的伤势可好些了?” 姜明渊目光微动,道:“好多了,多谢赵大人的挂念。” “贤侄可有前来?”赵循又问。 柳氏的面色骤然一变,还是姜明渊气定神闲地说道:“在家中休养。” 赵循勉强扯出笑意,说道:“今日就没法招待姜老爷了。” “无碍,赵大人节哀。”姜明渊说完便带走柳氏。 院落边上的萧明盛与萧明雲两兄弟看着姜家夫妇离开,二人都有些奇怪。 “赵大人谁都没有开口,怎偏偏对姜明渊寒暄?”萧明盛低声怪异道。 萧明雲低笑一声,说道:“姜家火急火燎地赶来,大哥真的以为是来吊唁?” “那是……?”萧明盛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萧明雲凑近萧明盛的耳边,低声:“刚刚我在前侧的殿中看到了姜宋锦身边的小厮。” “这……有什么?”萧明盛不明所以地看着萧明雲:“姜明渊都来了,姜宋锦的小厮在这莲花寺没什么奇怪的。” “可,前来莲花寺的只有姜明渊夫妇。”萧明雲挑眉说道。 萧明盛瞳孔微微一缩:“你……你是说,姜宋锦提前来了莲花寺?” 如果姜宋锦没有来,而小厮在这寺庙中,前段时间赵家和姜家撕破脸,还剁了姜宋锦的双手,萧明盛细细一想,然后说道:“赶紧回城。” 萧明雲又看了一眼神色恢复冷冽的赵循,心中更加的疑惑。 在这寺庙中摆灵堂,让这寺庙中的僧人超度,就连下葬地点都是在这寺庙后山,且都没有看日子,莫非是怨气太重,只能在这寺庙中的各大神佛才能压住? 奈何萧家两兄弟打算下山时,被拦下,在赵夫人没有下葬时,任何人都不得提前下山。 这般,众人都敢怒不敢言。 赵循把这群人留在寺庙中,其心可真是让人忐忑不安。 …… 位于大雄宝殿后方的僻静小院中。 流寅走至院落之中,一眼就看到了阴鸷着一张脸的姜宋锦。 “公子。”流寅走上前低声道:“老爷与夫人前来了寺庙。” 姜宋锦原本的打算落了空,该死的人一个也没有死,那种挫败感再次袭来,从与赵晚楼解除关系后,好像他想要的不但扑了空,还把自己折了进去。 越想,姜宋锦内心越发的狰狞,双手紧握成拳,然后松开,他侧眸看向流寅:“云阳城的人来了多少?” “几乎氏族全都来了。”流寅说道。 “能下山吗?”姜宋锦又问道。 流寅抬眸看了一眼姜宋锦,说:“不能。” 姜宋锦眼中的戾气一闪而逝:“赵循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还想彻查整座寺庙?” “公子放心便是,老爷与夫人都在这寺庙,就算赵循知晓公子在这里,也不会怀疑什么。”流寅心情挺沉重,昨夜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公子一定失望极了。 “有赵琳琅在,就算赵循往我身上怀疑,我相信赵琳琅也不会无动于衷。”姜宋锦冷冷一笑,他想要的是赵循与赵晚楼死,偏偏,赵循和赵晚楼都那么‘巧妙’地躲了过去。 赵琳琅她难辞其咎! “此时赵琳琅在灵堂前,公子若要见她,怕是没有机会。”流寅小心翼翼道。 “放心,有机会。”姜宋锦眸光骤冷,他怎会放过赵琳琅这颗好棋子?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四处搜查,如有可疑的人,带走!” 外面响起的声音让流寅一慌,他看了一眼面色依旧的姜宋锦,上前刚要说话,就有人冲了进来。 流寅快速地挡在姜宋锦的面前,眼中闪过一阵恐慌之色,看向冲进院落中的人。 来人并非赵循的人,而是这莲花寺的僧人。 流寅见状,口气不怎么温和:“众位师父这般闯进来是要做什么?” 为首的僧人在看到斯文的流寅眸光微变,入住寺庙的人他们都清楚,但眼前这位施主有些陌生。 “两位施主,不好意思,麻烦随贫僧走一趟。”为首的僧人双手合十说道。 流寅刚要反驳,姜宋锦走上前,说道:“不知要去何处?” 为首的僧人面不改色,说道:“带走。” 姜宋锦冷眸凝聚,深深地看了一眼为首的僧人,便往院门走去,流寅着急,但眼下别无他法只能跟上。 申时末。 吊唁后,云阳城氏族家主以及家眷们纷纷被安排在大雄宝殿右方厢房停留。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屈身在厢房中不知赵大人意欲何为。 赵府中的侍卫,小厮以及侍女也纷纷赶来。 灵堂前除了赵家人便无他人。 赵苏彧神情肃然,心情微微沉重,他看了一眼面容有些泛白站在角落的赵晚楼,薄唇微抿,走向赵晚楼。 “吓到了吧。” 赵晚楼闻言,眼睛一沉,说道:“还好。” 赵苏彧欲开口时,赵晚楼却朝着院落走去,赵苏彧见状,也跟上。 “爹。”赵晚楼见赵循从外面回来,喊道。 赵循看着从出事后,大女儿满眼的关心,勉强扯着笑意:“无事,等明日你母亲与怀月入土后,便回城。” 赵晚楼闻言,微微颔首。 赵循看着赵晚楼苍白的小脸,内心深处微微触动,忽而想起一句话‘尽管你对孩子冷漠,但在孩子眼中你依旧是她最亲的人。’ “苏彧,过来,我有话相说。”赵循收回目光后说道。 接着,赵苏彧与赵循朝着灵堂里面走去。 赵晚楼盯着朝着灵堂而去的身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直到弄竹回来在赵晚楼的身后。 “姑娘,如你所想,姜宋锦还在寺庙中,刚刚老爷见到了姜宋锦。”弄竹压着声音道。 赵晚楼侧眸看了一眼弄竹,又看向灵堂跪着的赵琳琅,说道:“父亲可有说什么?” “并无,只是与姜老爷谈了几句后就离开了。”弄竹说道。 “说了什么?” 弄竹更加的靠近赵晚楼,说道:“就是询问姜老爷为何上午时说姜宋锦在云阳城中,现在又为什么出现在寺庙中。” “姜明渊怎么说?” “姜明渊含糊说了几句后,老爷便离开了,临走时,还说酉时便开山门,让他们回城。” 赵晚楼闻言,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袖之处,唇角噙着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她特意让赵京留意寺中的情况,只要确定姜宋锦在这寺庙中,那就可以让赵循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只要赵循怀疑姜家,就会彻查到底。 照着赵循对钟氏的感情,怎会轻易地放过杀害钟氏的凶手? “我知道了。”赵晚楼说完,便朝着灵堂走去。 而刚刚走进就听到赵苏彧带着凛然的声音:“二叔这是怀疑了?” “会查清楚的。”赵循见赵晚楼走进来后直接跪在赵琳琅的身边,眸光微变,继续说道:“这两日麻烦你了,苏彧,我要送你二婶最后一程。” 赵苏彧文雅,沉声道:“二叔何须与我客气?” 赵循微颔首后,朝着钟氏的棺木走去。 —— 一夜眨眼而过,一晃又是崭新的清晨。 上空晴朗,倦鸟振翼声回荡在莲花寺后山间,棺木入土之后,赵循迟迟都没有下山。 赵晚楼与赵琳琅在赵循的命令下提前下了山,回云阳城。 因在伽蓝殿不欢而散后,赵琳琅也彻底与赵晚楼保持了距离。 回府的路上都是各自乘搭一辆马车。 造化弄人,来时欢声笑语,回去时却萧条孤寂。 云阳城各大世家震惊之余也在背后揣测屠杀赵夫人的凶手。 而姜明渊夫妇在昨日山门打开之时便带走姜宋锦,又因忌惮赵循在这云阳的权势连夜送走了姜宋锦。 然,姜家怎么都没有想到,在赵循从莲花寺回城后的半月后,赵循带着仅剩的两个女儿回了帝都。 在赵循前脚离开云阳,后脚新上任的知府第一件事就是彻查在莲花寺屠杀之事。 且还下令囚禁整个姜家,约莫过了三四日的功夫,新任知府又从姜家府邸中找出姜家走私盐的证据。 因此案重大,还牵扯甚广,新任知府只能快马加鞭暗中把证据提交到帝都。 但,云阳中人还是知晓,此事又一次的轰动了整个云阳。 半月之久,赵循一行人彻底走出衢州境界。 因着钟氏一事,赵循不放心走陆路,便在东浙选择了走水路前往帝都。 东浙大江连贯帝都码头,赵循认为走水路安全。 偌大的船帆上。 赵循与赵苏彧相对而坐,看着两岸的风景,叔侄二人脸上都有着愁容。 “此番动了姜家算是动了怀王,想来姜家走私盐一事已经在前往帝都的路上,不知怀王收到消息打算如何做。”赵循眉宇淡淡,声音却格外的冷冽。 赵苏彧嘴角掀起一抹讥笑:“怀王怕是没有功夫理会这件事,此番北镇抚司前往衢州地界怀王便紧跟死士暗杀赢夙,为的就是阻拦宁妃回宫,算算时候,在赢夙离开云阳后,应该是找到了宁妃,所以怀王暂时,还管不了姜家。” 赵循低低一笑,目光看向两岸江边,道:“这么说来,有北镇抚司的存在,从云阳而出的证据会安全的落入你父亲手中?” “二叔可以这么认为。”赵苏彧淡淡一笑,任怀王在各大地界中只手遮天,但在赢夙与宁妃面前,怀王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姜家的事情? 怀王深知,只要宁妃回到帝都,回到皇宫,他手中的棋子,贤妃必有影响! 赵苏彧嘴角的笑意在往会看之时消散,他看着由远而近的船只,挑眉,站起身来看着身后出现的船帆,以及站在船帆上那些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眸瞳闪过惊讶。 宁妃好大的排场,由容安帝亲信,赢夙亲自相迎,且还是这样阵势回帝都。 赵循也看到了相隔不远的船帆上的那些人。 “这,这莫非也是躲避怀王的人才走的水路?”赵循惊讶道。 赵苏彧那双幽深的瞳孔带着一丝嘲讽:“看来赢夙也是有嫌麻烦的时候。” 此刻残阳如血,倒映的大江也染上了一层浓厚的金色。 船帆上一袭暗紫锦衣华服的男人手拿绣春刀,残阳衬在他的紫袍上好似渲开靓丽的色彩,他扬着下颚,颀长的脖颈,残阳下,身入山屹,轮廓孤凛,眉眼有光,深邃且倨傲,无一处不凛然英俊。 楠山走上前,说道:“大人,前面的船帆是赵家。” 赢夙拧眉:“真巧。” 话落,男人侧头看向前面的船帆,只是眼神顷刻间锋锐如刀,只见从水面腾空而起无数的黑衣人…… 第70章 厮杀 “保护宁妃!”楠山见状,厉声道。 随即,长剑出鞘,楠山身影一闪,紧握泛着寒光的冷剑朝着已经飞跃船顶上的黑衣人而去。 几乎是瞬间,厮杀声震耳。 那一袭暗紫锦衣的男人双眸透着一股邪气,手中的绣春刀并没有出鞘,他矗立在高处,目光锐利,此番不管是陆路还是水路,怀王都是不想让宁妃回帝都。 或者,连带着一并把他也解决掉。 只见男人敛眉,一双眼眸锐如箭镞,他微微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指紧握刀柄,只是瞬间,刀与鞘脱离,那暗紫的身影如鬼魅一般朝着那正要往宁妃所住之处的黑衣人而去! 锵! 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如此清晰,举着大刀的黑衣人惊恐地瞪着眼睛,接着一张脸分裂开,然后整个身体重重倒在地面。 赢夙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微微晃动,只见那张薄唇微动:“娘娘受惊了。” 从那窗户中传出低笑声:“尽快解决。” 赢夙双眸微眯,骤然回眸看着围列而来的约莫七八个黑衣人,眸光寒气逼人。 身影闪现,厮杀声愈发的浓烈。 片刻间,空间中散播着浓浓的血腥味。 赵家的船帆上,赵循与赵苏彧被这突如其来的刺杀场面震惊住,面对奔赴他们船帆的黑衣人让叔侄二人神情骤然一变。 “公子小心!”原本警惕着的裴极快速走到赵苏彧的面前,手中的长剑早已出鞘,看着已经落入船帆上的黑衣人。 赵苏彧神色晦暗,他自来学的是辅佐君王之道,这一刻竟有些后悔小时没有习武,只是在面对如此多的黑衣人时,他依旧临危不乱,赵家嫡长子出行,必然身边跟着的全是训练有素的暗卫。 果然,在那些黑衣人上船帆后,藏在暗处的赵家暗卫纷纷一跃而出。 “去保护大姑娘。”赵苏彧冷声道。 裴极眼中闪过复杂,但还是退后,朝着船帆下层而去。 此时房中的赵晚楼一脸苍白,眉宇间有着几丝病态之意,她晕船了,从开始水路就没有安生过一天。 直到外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刀刃碰撞的声音,赵晚楼眸光微变,站起身来,问:“弄竹,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弄竹转身,刚刚打开房门,看着窄小的过道上正在与黑衣人厮杀的裴极立即关上房门,还连带着紧锁门栓。 “姑娘,有刺客、”弄竹惊恐道。 幽兰面色一紧,看向自家姑娘。 赵晚楼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之所以走水路就是怕遭遇暗杀,姜家是一回事,帝都的怀王又是另一回事。 姜家牵扯的贩卖私盐一事牵扯甚广,若怀王早早收到消息要灭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消息是不是传得太快了? 从云阳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月之久才能抵达帝都,或者说是飞鸽传书?那也不能够在这这么短时间让杀手埋伏在水路之中! “父亲呢?”赵晚楼说着神色沉了一下:“赵琳琅还在隔壁吧?” 自从在莲花寺相处过后,从离开云阳再到船上,赵琳琅就没有与赵晚楼说过一句话,就连平日中吃饭也是分开。 “姑娘,这个时候还是……” 幽兰的话还没有说话,房门被推开打断了她的话语。 裴极看着一脸病态的赵晚楼,微微吐了一口气,说道:“大姑娘,北镇抚司迎接宁妃的船只就在旁边,这些刺客的目标是宁妃与北镇抚司。” 裴极的话音落下,从窄小的过道中又出现了三个黑衣人,隔壁的房中响起一阵尖叫。 是赵琳琅的声音! 赵晚楼神色微变,弄竹与幽兰都挡在赵晚楼的面前。 隔壁的房门推开,一阵乱窜的脚步声响起。 “姑娘,快躲起来!”是岚枝的声音。 裴极不知道有没有别的人守着赵琳琅,但公子让他保护大姑娘,若大姑娘出事想来他也不会好过,但眼下过道上的黑衣人进了三姑娘的房间…… 裴极并无多想,紧握长剑走了出去。 随即隔壁的房中响起了刀剑相撞的声音,赵晚楼正是震惊之际,赵琳琅与岚枝惊慌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外,许是要逃走躲起来,不过在看到赵晚楼的时候赵琳琅停下脚步。 喊道:“大姐姐,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这里不安全了!” 话音落下,从后方的过道转角出现了两位黑衣人,慢慢朝着她们走来。 赵琳琅回头一看,瞳孔微缩,快速走进房中拉着赵晚楼就跑出房中。 赵晚楼尽管晕船,但思绪清晰,刚刚裴极所说的是这些黑衣人目的是北镇抚司和宁妃,但好巧不巧的是宁妃与赢夙都走了水路,还巧合地在与她们船只靠近的时候这些黑衣人出现。 想来背后之人是算准了这个时候宁妃与赢夙刚好碰上赵家的船只,所以也就顺便的一并解决。 离开云阳之后姜家才出事,这其中若没有姜家掺和,赵晚楼是不信的。 果然,姜家背靠大树下就算是有了贩卖私盐的证据也无所畏惧! 正是赵晚楼出神之际,幽兰和弄竹的惊叫声拉回赵晚楼的思绪,她回头看了一眼,幽兰和弄竹小脸煞白地紧跟在身后。 直到主仆几人被逼到船帆二层的并不宽敞的木板上,一阵江风吹来让赵晚楼打了个寒颤。 刺客来势汹汹,这是要灭口! 霎时,一具身穿黑衣的尸首从上层木板落下掉入江中。 幽兰和弄竹紧紧握住赵晚楼的手,裴极被困在那房间中还在厮杀,追过来的两个黑人的视线在赵晚楼和赵琳琅身上来来回回地扫视着。 “这么娇娇滴滴的美人儿就这么杀了是不是浪费了?”其中一个黑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想玩?”另一个黑衣人挑眉笑道:“活捉,待把赵循叔侄以及宁妃赢夙解决后,这几个小美人让我们好好玩玩?” 刚刚开口的那个黑衣人面容闪过一丝猥琐的笑意,目光最后在赵晚楼的脸上停留,说道:“把这个小美人绑起来,丢进那房中。” 颇有独享的意思。 第71章 落水 话落,弄竹与幽兰胆怯地看着朝着她们走来的黑衣人,但依旧挡在赵晚楼的身边,弄竹颤着声线呵斥道:“你们放肆,我们姑娘也是你们觊觎的!?” 赵琳琅整个身子都躲在岚枝身后,生怕黑衣人看到她。 啪! 黑衣人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弄竹的脸上,恶狠狠道:“少在老子面前端着,长那般模样不就是勾引男人的?老子不觊觎,别的男人就不觊觎了?反正都是要被男人祸害的,谁祸害不是一样的?” 赵晚楼眼中霎然一冷,她回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幽深发绿的江水。 黑衣人似乎看出了赵晚楼的心思,一把把弄竹给扒开,幽兰刚要挡在赵晚楼面前也是被推倒,赵晚楼那双清幽的眸瞳闪过戾气。 “你要跳下去?”靠近的黑衣人嘴角噙着诡异的笑意:“这大江之中的水刺骨冰凉,小姑娘,陪老子玩玩你兴许还能活着,要是跳下去,就没命了。” 此刻的岚枝紧紧的把赵琳琅遮挡住,却是大声喊道:“大公子!老爷!救命!” 岚枝深知,如果赵晚楼真的跳江,这群无耻之徒便会对准她的姑娘。 上层的木板之上赵循与赵苏彧听到下层的声音,眸色皆是一变,赵家的暗卫根本就不敌黑衣人,倒的倒,受伤的受伤。 赵循欲往下却被赵循拉住:“不可。” 赵循怎会不知赵苏彧对于赵家的重要?若赵苏彧有个什么,怕是他都不敢返回帝都。 这般,赵循朝着另一只船帆看了一眼,一抹喜色从眼中闪过,肉眼可见那船帆上的黑衣人少了很多,不愧是北镇抚司。 “北镇抚司的人不会看着赵家陷入危机的。”赵循低声道。 赵苏彧看着不远处船帆上那如鬼魅般的紫色身影眼眸半眯,他不会相信此事如此巧合,而赵苏彧想到裴极在赵晚楼的身边也放心了不少。 此时,下层木板上。 啪! 黑衣人一巴掌狠狠的甩在岚枝的脸上,岚枝脑袋嗡的一声,踉跄一下,直接摔倒在地面。 赵琳琅见状,眸中闪过一缕狠色。 “还有一个小美人,三哥,不枉此行啊。” 直接被黑衣男子一巴掌打在地上,全身僵硬的赵琳琅紧握着木板边的围栏,没有去看那个黑衣人。 “全部绑起来,可别弄伤了。”那个名叫三哥的说道。 “是,三哥。” 话落黑衣人就朝着赵晚楼走去,赵晚楼面色沉沉,正是那黑衣人朝着她伸手来时,她双眸闪着暗芒,从衣袖滑落而下的匕首泛着一道寒光。 黑衣人见状,还没有来得及躲闪,直接少女抬手就朝着他袭来,黑人下意识的抬手一挡,一掌偏拍在少女的肩膀处。 赵晚楼顷刻往后倒去。 “姑娘!”幽兰和弄竹有一瞬间的呆滞,弄竹用力推开黑衣人,幽兰快速地奔去,想要抓住赵晚楼,奈何那白衣裙角在幽兰的手中快速地滑走。 噗通! 水花溅起,幽兰绝望地看着还泛着涟漪的水面,嘶喊道:“姑娘!” 赵循听着幽兰绝望的声音,眸瞳骤然一变。 赵苏彧听着下层的声音,脸色阴鸷的可怕,奈何上面还有四五个黑衣人,让他动弹不得,裴极何时这么没用了? 就是这时,仅有的暗卫也倒在案板之上,赵循与赵苏彧连连后退。 “绑了赵苏彧!回去交差!”为首的黑衣人手中拿着的长剑还滴着血珠,命令道。 “是!” 霎时,四五个黑衣人朝着赵循与赵苏彧袭击而去! 正是黑衣人手中的长剑朝着赵苏彧砍去的时候,被裴极手中的长剑接住,瞬间的功夫,竟硬生生的划出扑哧的花火。 裴极全身散发着冷杀之气持剑相迎。 奈何双拳难敌四个人,对持十来招后,裴极也落入黑衣人的手中,好在没有杀人的意思。 很快,赵苏彧与赵循被拿下。 为首的黑衣人说道:“赵大公子,得罪了,待回到帝都主子会亲自与你表示歉意的。” 赵苏彧眸色微变,不是怀王的人? “你的主子是谁?”赵苏彧沉声道。 为首的黑衣人淡淡一笑,并不打算回应。 这时,从下层走上来被喊为三哥的人走上来,说道:“大哥,老五绑了赵家的那几个侍女,给我们兄弟玩玩呗。” 啪! 为首的男子直接一巴掌挥在老三的脸上:“你是把主子的话当做耳边风是不是?不要伤了与赵大公子之间的和气。” 老三垂眸刚刚的气焰消散了不少,说道:“是,我这就去绑起来,不动手动脚。” “你们不是与那边一伙的?”赵苏彧说着还往不远处的船帆看了一眼。 为首的男子低低一笑:“是也不是。” 而下层木板上的黑衣人没想到赵晚楼会真的跳下去,他看着幽深的江面,眼光一冷,然后猛地转身:“还挺烈!可惜了!不过这几个也不差!” “绑起来!” 赵晚楼全身被刺骨的凉意席卷,这四月的江水如此冰凉。 白衣在水中犹如梨花般展开,三千青丝散落在水中浮动着,如果忽略少女挣扎着痛苦的样子,想来是幅很好看的画面。 赵晚楼身子越往下沉,水中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好似冰冷的江水穿透了她整个身体。 震耳的水声让赵晚楼挣扎的双手渐渐停止挣扎,呼吸被寒意深深的江水阻挡。 她的眼中满是不甘,怎么甘心? 怎能甘心? 就这么死了吗? 赵晚楼想要用力地睁开眼睛,意识却越来越模糊,眼皮重的厉害,在快要闭上眼眸时,那深幽的水中出现一抹人影好似在朝着她游来。 赵晚楼想要抓住那抹身影,手朝着人影的方向刚刚伸去又重重落下。 赢夙揽上小姑娘腰的时候,小姑娘似乎已经晕厥过去,他眸子一寒,奋力地朝着水面浮去。 赵晚楼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午时。 “姑娘,你醒啦。” 赵晚楼回神,她这才看向火堆边的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女,约莫及笄之年,模样清秀,皱眉。 “这,是哪里?”受寒严重,连声音都哑了。 第72章 晦暗不明 穿着粗布衣衫的少女见赵晚楼要起身,连忙起身走至简陋的床边扶起赵晚楼。 “这是菱江边上,你落水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赵晚楼吃力地坐起身来,环视了一圈周围,这木屋应该有了年头,看着虽破旧,但房中却干净整洁。 “你叫我阿卿就可以了。”阿卿说着,伸手摸了摸赵晚楼的额头,轻柔道:“烧退了,还好还好。” 赵晚楼垂眸看着身上穿着的衣衫挑了挑眉,记忆中她落水后好像是有个人出现了,她抬眸,问:“是你救的我?” 阿卿笑了笑,干净清澈的杏眸眨了眨:“那菱江中的水就算是六七月也是冰凉刺骨,我可没有那个本事救你。” “那……?”许是环境不同,赵晚楼身上少了以往的深沉,多了一丝天真:“我怎么来的这里?” 阿卿皱眉,刚要说什么,就见一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颀长的身躯逆光走进来,眉眼逆光,深邃迷人,同样是粗布衣裳却仍旧有种贵气之感。 赵晚楼看着走进来的人,怔愣了一下,在水里那一模糊的人影瞬间清晰起来。 “醒了。”赢夙走进来看着面容苍白,那双眼睛却湿漉漉的小姑娘,挑眉:“能走吗?得赶紧离开这里。” 赵晚楼抬眸直直地定在赢夙的身上,此刻赢夙正在询问她,赵晚楼犹然记得在云阳时,这厮还与她说‘希望她能活着回到帝都。’ 谁曾料到在进入菱江又碰到了,现在反而还是她欠人家恩情。 “能走。”赵晚楼说着便起身,虽然落入江水之中,赵晚楼起身之时除了轻微的眩晕外,并没有别的不适。 她记得刚刚阿卿说她发烧了? “姑娘,你真的能行吗?昨夜……”阿卿起身扶着,话没有说话就被打断。 “能走现在就启程。”赢夙淡淡的看了一眼阿卿,然后转身走出木屋中。 赵晚楼拧眉,泛白的唇角扯着一抹笑意:“没事,多谢你的照顾。” “没有没有,是那位郎君给了我阿翁很多银子,我应该照顾你的。”阿卿被男人看了一眼,吓得垂着脑袋低声道。 赵晚楼没有紧蹙,昨夜?昨夜她很严重? “还不走?”外面响起赢夙不耐烦的声音。 赵晚楼心微微一紧,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让着,毕竟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走出木屋中,强烈的日光让赵晚楼眯着眼睛,她看着那枣红骏马上的男人,恰好,男人也看着她。 赵晚楼抿着唇,看着那马背上意态闲适,嘴角还有几分懒散的笑意的男人,犹如芒刺扎中心神一般,然后朝着他走去。 “骑马可行?”赢夙半眯着眼睛看着小姑娘,多少有点觉得晦气,昨日真是疯魔了才在杀了最后一个人后跳下菱江。 掉队了不说,上岸后还来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要什么没什么,要不是想着他下了一趟水才救起来的人,他真的不会用内力给这小姑娘排除体内的寒气。 “可以。”赵晚楼话落,就看到了另一匹黑色的骏马。 正是这时,阿卿拿着一件珍藏许久的白色披风跑了出来:“姑娘,菱江岸边的风也冰冷,虽已四月,但你身子还未痊愈,把这个披上吧,头也要保护好,别落下病根了。” 说话间,阿卿便把披风给披在了赵晚楼的身上,连带着脑袋也遮挡住,只露出那双深幽且沉寂的眼睛。 “多谢。”赵晚楼暗哑的声音响起。 阿卿柔柔一笑:“再见。” 赢夙晦暗不明的目光看了一眼后,就收了回来。 赵晚楼走至黑色骏马面前,利落地翻身上马,拽进缰绳后,看向赢夙时,那厮已经走了一小段距离,并没有要等他的意思。 他们脱离了队伍,也不知道赵家现在得到了什么地方。 “再见。”阿卿朝着赵晚楼挥手。 赵晚楼回眸,淡笑着,并没有说再见,人生有众多的过客,哪里能每个人都能再见? 赢夙刻意地放慢了速度,听着后面马蹄声越来越近,薄唇轻扯,倒是不知常年养在闺阁中的姑娘还能骑马。 不怎么烈的日光洒在菱江两岸,偶有孤鸟飞过响起一道鸣叫。 两匹骏马在江边散漫的走着,马背上的两人并没有别的交流,周围偶尔响起的声音也是格外的惬意。 许是这样的速度太过散漫,赢夙剑眉紧皱,照着这样的速度何时能赶上下个地点? 似乎耐心彻底用完了,赢夙扯了一下缰绳,停下来。 赵晚楼见状,刚要开口询问,就见赢夙侧头看向她。 “过来。”声音低沉,也能听出来语气中带着愠意。 待马匹并排相近的时候,赵晚楼看向赢夙,问:“怎么了?” 下一刻,赵晚楼只感觉天旋地转,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枣红马匹的背上,她一个重心没稳,险些摔下马,只是一只大手瞬间拽紧缰绳时刚好揽过她倾斜的身子。 赵晚楼呆滞地看着前方,身子僵硬无比,她看着环住他的双手紧拽着缰绳,日光的照射下,那双大手好似染了一层光,就连那脉络都如此清晰。 后背随着马匹的速度快起来紧贴在那结实的胸膛上,赵晚楼秀手紧握,眼中满是复杂。 耳边呼啸的风伴随着男人有序的呼吸声让赵晚楼睁大了瞳孔,他是在嫌弃她速度慢? 所以才这般。 “此番回帝都的路上有千难万险,都是要宁妃以及皇子的命,不能再耽搁下去,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就憋着。” 霸道的解释飘散在风中,却也重重地落在赵晚楼内心深处。 他完全可以丢弃她率先离开,也可以让她死于冰冷的江水之中。 她紧紧地拧着柳眉,一时之间猜不透这个男人到底要做什么。 菱江岸边上。 骏马奔驰着,马背上的男女各有风华,马蹄声惊了不少林中鸟。 到天色暗尽时分,枣红色的马匹缓缓进入了均州城门。 此时的赵晚楼已经精疲力尽,进入城中后,因着游人众多,二人下马在城中走着。 “宁妃是在这里等着你吗?”赵晚楼下马后松懈了许多,精神也好了起来。 赢夙嘴角轻扯,淡笑不语。 似乎他并不想与小姑娘提起宁妃的事情。 赵晚楼内心轻笑,皇家秘事,况且她还是赵家的人,若赢夙说了那才奇了怪。 正是城中寻找赢夙身影的楠山,在看到大人与赵家大姑娘个并肩一起的时候,眼中还是闪过诧异。 楠山穿过人群,走到赢夙的面前,恭敬道:“大人,娘娘等候多时了。” 赢夙轻嗯一声后,把手中的缰绳扔给楠山,看向赵晚楼:“赵家并没有在均州码头停留,一直往帝都而去,你可要随我们一同回帝都?” “我父亲没事?”赵晚楼想到那群黑衣人的刺杀,她深深的看着赢夙。 赢夙别开目光,楠山上前解释道:“虽是同时出现的杀手,但目的不一样,姑娘的父亲以及兄长并无事,提前进了帝都。” 赵晚楼闻言,对那句‘目的不一样’眼中闪过异样。 “姑娘就随我们一同回帝都,待到了帝都由宁妃娘娘派人送你回赵家,应该不会有人议论姑娘的名声。”楠山站立在赵晚楼的身边。 此时的赢夙已经走在前。 赵晚楼盯着那伟岸的身影,低声问道:“宁妃也在这里?” 楠山见赵晚楼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地看向前面的大人,说道:“宁妃必须得由我们大人护送回京,这是皇上的旨意,昨日大人见姑娘落水后,便跳下了菱江,因此耽搁了路程,宁妃因着怕再生事端,就留在这均州等大人前来,再启程。” 赵晚楼在听到‘跳下菱江’的时候,目光落在赢夙的背影上有着轻微的变化。 均州是东浙地界的一座城池,因靠菱江,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众多,很快,赵晚楼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约莫过了一刻钟,楠山把马匹交给客栈的小哥儿后,便带着赵晚楼走进了客栈中。 如赵晚楼所想,这间客栈并没有什么人,想来是宁妃出现,北镇抚司的人怕惊扰了宁妃,便把整个客栈都包了下来。 “姑娘去那间房,房中的换洗衣物在下已经让人准备好,然后姑娘好好休息,明日启程回京。” 赵晚楼微微颔首:“多谢。” 视野之中并没有赢夙的身影,想来应该是见宁妃了。 赵晚楼与楠山点头过后,便朝着二楼左边的第二间房中而去。 而另一边的雅间中。 气氛怪异,主位上的女人一袭淡蓝华服,眉目间自有一番风情,端庄地坐在那里,她看了一眼站在房中央的男人,调侃道:“倒是不知千户大人还有怜香惜玉的一面。” “就不打扰娘娘休息了。”赢夙眉梢淡淡,对于宁妃的调侃毫不在意,说着便转身。 “听说是赵家的姑娘。”宁妃优雅端起茶盏,眉眼微挑,看着转身的背影又转回来,红唇勾起笑意,轻抿一口茶水后,她一手捻着茶盖,轻轻拂着茶水表面,继续道:“什么时候和赵家走近了?你又要做什么?” 说着,宁妃清冷一笑:“本宫可不信,你赢夙会做没有目的的事情。” 赢夙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主位上的女人身上,他深邃的眼眸泛着凛然的暗芒,轻嘲道:“娘娘难道现在不该关心如何顺利的回到帝都?” “来人,去把千户大人带来的姑娘请来。”宁妃盯着赢夙,满脸笑意。 “是。” 宁妃见男人面容并没有变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打趣道:“本宫就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娇娇女,能入了你赢夙的眼。” 赢夙深深看着宁妃,他沉默着,却没有挪动脚步离开。 相隔了好一会儿,宁妃的婢女才带着换了一身衣裳的赵晚楼走进来。 赵晚楼虽不明所以,但那是容安帝心底的人儿,她怎敢怠慢? “臣女见过娘娘。”赵晚楼走进一直低垂着头,福身恭敬道。 “抬起头让本宫看看。”宁妃放下茶盏,漂亮的眸中带着一丝戏谑。 待少女抬起头看向宁妃的时候,宁妃有一瞬间的怔楞,似乎想到了故人,嘴角的笑意也淡去。 少女身着一袭青衣,清波的眸中若有似无的闪过一丝讶色,无双的容颜绽放一抹极为浅淡的笑容,听说宁妃是容安帝年少时心爱之人,容安帝登基这么多年也没有立谁为后。 等的就是宁妃。 只是可惜了,前世宁妃回宫后受到太多牵制,除了身后的北镇抚司和宁家,几乎整个朝堂都把宁妃看做眼中钉肉中刺。 就连容安帝在权衡利弊下,也默认了朝臣对宁妃这些年的逃走从而讨伐。 宁妃的儿子更是成为了众矢之的。 在那场回宫的风波中,赵家也开始了有了动作。 “叫什么?”宁妃语气亲和了不少。 “晚楼,赵晚楼。”赵晚楼静静的看着宁妃,说道。 “晚楼……”宁妃轻轻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好似陷入了一阵回忆,她再次抬眸看向少女的时候,少女那张脸好似与故友的那张脸重合,她有些惆怅的说道:“你与你母亲长得真像。” 赵晚楼深黑的眸子越发的加深,宁妃识得她母亲? “听闻千户大人救了一个姑娘,且还姓赵,本宫以为是赵闰的大女儿,没想到是赵循的女儿。”宁妃瞬间也没有多大兴趣了,如果是赵闰的女儿还好说,但却是早亡故友的女儿,宁妃原本掀起的心思也扼杀掉。 赵晚楼听出了宁妃语气中的可惜,她目光平静而冷清,宁妃这是在可惜……什么? “走。” 赵晚楼听着低沉的声音才侧眸看向眉目明朗的赢夙。 “下去吧。”宁妃摆了摆手,说道。 “臣女告退。”赵晚楼福身后退出房中。 赢夙走出房中看着前面娇小的身影,神色晦暗不明,此番前往的是帝都,入了赵家那座府邸,小姑娘的人生就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 而赵家就两位及笄的嫡女,赵闰的打算一直那么明目张胆。 若赵家女儿进入后宫,朝堂必将、乱。 “赵晚楼。”他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 第73章 你救她是为了什么? 赵晚楼脚步停顿,转身看着相隔几步之遥的男人,眼角染着几缕疑惑:“大人,有事?” 赢夙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剑眉微拢:“稍等。” 话落,男人转身朝着另一间房间走去。 赵晚楼盯着那抹身影走进房中,稍等? 什么意思? 这个宁妃居然与自己的母亲是旧相识,还特意说了她与母亲长得很像,这又是什么意思? 赵晚楼从宁妃的眼中看到了可惜,可惜什么? 可惜因着她与母亲长得相似,可惜不能利用? 还是……宁妃与母亲有别的交情?可惜母亲没有看到她长大成人? 赵晚楼眸瞳沉寂无比,神情有着隐隐的肃然,前世的宁妃虽遭朝臣打压,但宁妃有容安帝,也算是在后宫只手遮天,如果不是赵家从中作梗,想来宁妃能顺利的坐上皇位。 北镇抚司与宁妃关系微妙,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赵家在朝堂有怎样的地位。 照着她对赢夙的了解,救她应该不是单纯的救她。 她记得在云阳萧家的时候,赢夙说过,他的恩情还完了。 恩情还完,再相救,那就有着不一般的目的了。 正是赵晚楼想通从菱江就一直疑惑的事情后,就听到走廊上响起有力的脚步声。 赵晚楼侧眸,那暗紫华服的男人正深深地看着她。 他此时换回了官袍,金丝刺绣的螭张牙舞爪,栩栩如生,腰处被一条坠着没有任何点缀的白玉銙截下,圆领衣襟暗纹内敛,脖颈颀长,背光暗影里的喉结突起。 赵晚楼淡笑:“大人是有什么事情?” 灯火倾斜下,少女仪态端庄的站在那里,笑意分明很浅,却又直逼眼底,把一双细长的眼角衬的风华流转。 赢夙见状,侧身,手臂抵着栏杆,一双眼睛沉幽幽,目光锐亮逼人,犹如蛰伏于黑夜中的孤狼。 “此番回帝都,你可有什么打算?”赢夙嘴角一勾,高深莫测。 赵晚楼挑眉,回帝都,有什么打算? “大人的意思是……?”赵晚楼也走至栏杆边,垂眸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她的内心格外的宁静,这次与前世相差了万里。 前世她从云阳回到帝都的时候,名声烂透,就连成为赵家的棋子都不够格,父亲,钟氏,赵怀月,赵琳琅,没有一人把她放在眼中。 那个时候只有赵苏彧待她极好。 那时,她想着在赵家有大哥拂照,就算老死在赵家又如何?也庆幸没有成为赵家的棋子。 殊不知,一场大火后,她才知道,宁愿成为赵家的棋子,也不要成为赵苏彧的禁脔。 “你伯父以及兄长野心昭昭,如今宁妃回宫,一直沉寂的后宫必将会风起云涌,作为赵家的女儿,很有可能会成为棋子被你大伯送进皇宫。”赢夙说到‘送进皇宫’的时候,侧眸看着那少女森然的模样,眉眼微微一扬:“赵家的棋子,若赢了,那将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若输了……” “死无葬身之地?”赵晚楼截断男人的话,她嘴角扬着:“所以大人是想问我会不会成为赵家的棋子?或者说我想不想成为赵家的棋子?” 话落,赵晚楼侧眸,对视上男人那双锐利的眼睛,她笑:“大人觉得,我有别的选择吗?” 赢夙沉幽幽的眼睛冷了下来:“你有选择。” 赵晚楼闻言,怔怔出神,她有选择?在云阳的时候,她动了赵怀月,赵循之所以没有动她,不就是看在她有利用的价值? 瞬间,赵晚楼回神,眼中也染了几缕笑意:“大人说的选择该不是让我成为大人的眼线,盯紧赵家吧。” 赢夙淡淡一笑,就连那冷下去的眼睛也凉了几分,小姑娘倒是挺聪明。 “有何不可?” 赵晚楼低低一笑,她说:“北镇抚司是怕赵家?” 赢夙闻言,收回目光,俊逸的脸上满是戏谑之意:“赵家在帝都算是最繁盛的家族,尽管手上沾满了鲜血,但仍旧在世人的眼中是个高风亮节的世族,赵闰在朝堂摸打滚爬一辈子官服干净得比刚出生的稚子还要纯白干净,门生遍布,若要动赵家,必定会伤了东越的根本。” “你懂本大人的意思吗?” 赵晚楼嘴角的笑意凝固,说道:“可我姓,赵。” 她怎么不懂赢夙的意思? 赵家作为东越第一大族,如果没有万全的法子,就算是旗鼓相当的北镇抚司想要动赵家,也要掂量几分,自来文官讨伐的笔,可比武官手中的刀还要摄人。 赵晚楼祖父的门生就遍布了甚广。 更何况,赵闰的门生更多,现如今朝堂之上一半的门生都是赵家的门生,若动了赵家,就算是北镇抚司,怕也会伤之根本。 正是赵晚楼沉寂时,男人从喉咙处溢出一丝冷笑,这个小姑娘姓赵,他倒是忘了,这世上有谁会背弃家族?若赵家出事,这小姑娘可不好过。 赵晚楼见赢夙这般,心中掀起一抹异样,她说:“大人和赵家有仇?” “没有。”赢夙比刚刚冷厉了几分。 赵晚楼蹙眉,也不知是为了男人的冷厉蹙眉,还是为了与赵家没有仇却要对付赵家而蹙眉。 “大人是怕赵家的女儿进入了后宫挡了宁妃的路?”赵晚楼又道。 赢夙没有说话,散漫垂眸,敛去一半肃杀冷气,继而闲闲站直,靠近小姑娘,高如山屹,他站定后垂眸看着她:“那你可会成为挡着宁妃路的棋子?” 赵晚楼娇娇小小,男人靠近,身子就被男人的阴影彻底罩住,她有些不敢抬眸去看男人的眼睛。 此时二人靠得太近,赵晚楼嗅到了一丝危险,如果她说会成为宁妃的挡路者,想来这个男人会真的解决她。 这般,赵晚楼刚要后退,腰间就被大手揽住。 赵晚楼睁大眼睛猛地抬起看着正垂眸看着她的男人,没有娇羞的脸红,而是脸色发白的怯意,她知道如果有赵苏彧的存在,她根本就不会成为进入皇宫的那颗棋子。 但是,照着前世赵琳琅的手段,赵琳琅才是宁妃最大的敌人。 “若你是赵家进入后宫的棋子,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果然,赵晚楼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平白无故救她的,如今的赵家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如果不从内部攻击,根本就伤不了赵家分毫。 一旦让赢夙抓住一条能撕扯赵家的细缝,赢夙不会放过。 显然,赢夙就是要让赵晚楼成为撕扯赵家那条细缝的一个人,所以她刚刚说她在赵家没有选择,而这个男人说,她有选择。 “杀了我,赵家还有别的女儿进入后宫,大人能全部杀掉?”赵晚楼幽深的眸子直视着正在俯视她的男人。 赢夙的薄唇微微上扬着,竟有些炫目。 赵晚楼看着赢夙嘴角的笑意,然后反手扯开揽在她腰间的大手,有些讨好的说道:“大人别动怒,你救我一命,我欠你的,你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便是,何必这样凶呢。” 挣扎开口,赵晚楼立即后退两步,她讪讪一笑:“只要大人你能护着我的命,你要我在赵家做什么都可以。” 赵晚楼原本救赢夙的时候,本就是想着赢夙念及她救他的恩情在帝都护她一命,没想到这厮竟然这个时候开了口,她哪有拒绝的道理? 赢夙看着突然变脸的小姑娘,眉间一跳,小姑娘好像有些乐意成为他对付赵家的棋子? “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盯紧赵家是吧,赵家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要及时告知你,对吧。”赵晚楼眉眼弯弯,好似刚刚那般万分谨慎只是晃眼出现一般。 赢夙淡淡的看着小姑娘的变化,不言语。 “那,就这样说定了,我可以回房间了吗?”赵晚楼看着原本萦绕男人身上的寒意消散,继续说道:“大人,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便转身,转身的那一刹那,嘴角的笑意彻底冷下去,眼下有什么是替赢夙卖命更好的? 帝都赵府之中,全是成了精的主,万分小心下还要警惕赵苏彧。 想到赵苏彧,赵晚楼脚步停下,她又转身,看着橘黄光照里,深邃五官清晰如刻,英朗轮廓精致如雕的男人,似玩笑般:“大人觉得我那兄长如何?” 赵晚楼的言外之意便是,赵苏彧与赵闰比起,谁更难对付。 “你兄长与你大伯不相上下。”赢夙眼眸半眯着,淡声道。 赵晚楼嘴角一扯:“他们父子俩的秘密很多,若大人往这方面入手的话,大人一定能得到想要的。” “为何你不直接说?”赢夙声音平直。 赵晚楼嫣然一笑:“我若说了,大人一定还会问我为何知道,还会问我更多的问题,我也答不出来,所以还是大人用着北镇抚司的情报网去查吧。” 赢夙摄人的眼睛倏尔变了变,这个小姑娘似乎有很多秘密? 直到赵晚楼回了房间,赢夙才回头,唇微扯,靠回栏杆。 楠山走近,说道:“大人,此番回京,怀王才是最碍眼的存在,为何要突然让盯上赵家?” 赢夙眸子稳稳静静,他说:“你以为赵家是什么善茬?如今后宫与朝堂局势都是在皇帝的牵制之中,但宁妃的回归必定会打破那份安静。” “宁妃回归,还带着皇子,那些位居朝臣之首的官员会无动于衷?” “赵家父子这些年来坏了北镇抚司多少好事,你难道不清楚?” “如若再让赵家的女儿渗透后宫,赵家独占鳌头,皇帝随时都可能废了北镇抚司。” “这些年来,北镇抚司早已是满朝文武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在必要的时候能废除北镇抚司,想来朝堂之上的臣子定会联手对付北镇抚司。” “而其中领头的,定会是赵家。” 楠山闻言,垂了垂眼,试探道:“那赵大姑娘,会听从大人的安排?且能达到大人的目的吗?” 赢夙笑而不语。 楠山扬眉,又道:“据属下所知,赵循的三女儿自小在赵老夫人身边养着,在帝都时,也是个有手段的主。” “小喽啰在必要的时候,没有一刀解决不了的。”赢夙语气懒散道:“况且,宁妃可不是任人拿捏的女人。” 言外之意便是,就算赵家有女儿进了宫,宁妃也不会心慈手软。 楠山有些糊涂,他又问:“那大人的意思是,对付赵家,从赵大姑娘着手?” 赢夙凝视着空空的大堂,嘴角隐隐透着笑意,心情似乎许久没有这般愉悦了,他说道:“你今日有些多话。” 楠山挑眉,内心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还没有问大人为什么要救赵姑娘呢,如果是因为对付赵家,照着对大人的了解,何须要一个小姑娘? 大人可没弱到需要利用一个姑娘来对付一个氏族。 安静下来,气氛又开始怪异起来,楠山瞄了一眼赢夙的侧颜,在看到那嘴角隐隐勾起的弧度时,楠山诧异:“许久没有见到大人这般高兴了。” 赢夙却不以为然,说道:“等回到帝都,宁妃进了宫,我便修养一整子,离开帝都一趟,你派人保护好宁妃。” 楠山一听,算算时候,想到回到帝都都快五月份,每年大人五月中旬都会离开帝都一段时间。 “是。”楠山恭敬道。 赢夙目光淡淡,似乎想到了高兴的事情,嘴角的弧度扯的更大,接着,他变转身朝着宁妃的房间而去。 此时的宁妃正半瞌眼眸,听着脚步声,眼皮微动,睁开眼睛,看着已走进房中的赢夙,眸光的异样一闪而过。 “赵晚楼答应你了?”宁妃轻声道。 赢夙眉梢微动,扯唇一笑:“娘娘还是先操心自己的事情。” 宁妃挑眉,想着与这厮认识的时间也够长的了,还是第一次见赢夙发自内心的愉悦,宁妃深深的盯着赢夙:“我的事情不就是你的事情?” “娘娘说笑了,你我从来都是泾渭分明。”赢夙嘴角的笑意淡去,却落在在另一边的太师椅上,继续说道:“此番回帝都,娘娘可不要对刺杀一事轻描淡写,怀王的不安好心,你最好能让皇上彻彻底底的相信。” 宁妃轻哼一声,问:“赢夙,你救赵循的女儿,莫不是因为当年赵晚楼的母亲救过你老子?” 第74章 风起云涌 在均州停留一夜之后,第二日卯时末队伍重新出发。 此番队伍并没有从柳州出发那般阵势,而是分散开来,更多的锦衣卫隐于暗中。 仅两架马车,低调地从均州东门前往帝都方向。 朝霞在天边泛起时,马车已经离均州有了一段距离。 赵晚楼坐在马车里,她两手拢在衣袖中交握着,想到昨夜与赢夙相谈的事情,那双沉寂着的双眸有了星星点点的暗芒。 帝都,那座府邸。 那个让她葬送一辈子的地方。 那个装满魑魅魍魉的魔窟。 那个终其一生都无法逃脱的牢笼。 最后不得善终的结局。 赵晚楼目光平视前方,唇角溢出浅淡的笑意。 既然人间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那她就先做厉鬼,再做人! ‘叩叩’ 敲击马车的声音响起。 赵晚楼回神,马车外响起楠山的声音:“赵姑娘,你饿了吗?” “没有。”赵晚楼看着那有些飘动着的门帘,说道。 然后赵晚楼听到马蹄的声音远去。 赵晚楼掀开窗帘,看着马背上楠山的身影,她的目光倾斜,便看到楠山在与前面黑色骏马上的男人说着什么,随即就看到那暗紫锦衣的男人回头,赵晚楼瞬间放下帘子。 没过多久,敲击声又响起。 赵晚楼垂眼不知在想什么,外面的敲击声似乎不耐烦了,有些急促。 赵晚楼这才掀开窗户帘子,在看到赢夙一手拿着水袋以及包得特别精致的干粮时,对上那双锐利的眼睛,赵晚楼柳眉挑起:“我,不怎么饿。” 赢夙的眉目已沾上一层阴沉,说道:“小姑娘昨日从菱江赶路到均州,昨夜也没有进食,命不要了?” 赵晚楼的眸光有着轻微的闪躲,伸手从男人的手中接过水袋和干粮,她声音干涩道:“谢谢。” 赢夙看着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好似有着无尽的复杂,眸光加深,随即收回目光,没有再继续交谈下去。 赵晚楼看着那暗紫身影骑着马往前面而去,手中的水袋与干粮有些烫手。 她不习惯别人的关切,哪怕是一件微乎的小事。 不过,最后打开了用油纸包着的干粮,却是一看,哪里是干粮,分明是客栈中精致的点心。 也是了,宁妃可是皇帝的女人,如果是在回京的路上以干粮充饥,照顾宁妃的北镇抚司怎么跟皇帝交代? 马车最前面,赢夙回头看了一眼最后的马车,拽紧的缰绳收了收。 想到昨夜宁妃的问题,赢夙眼中的锐利加深了几分。 ‘赢夙,你救赵循的女儿,莫不是因为当年赵晚楼的母亲救过你老子?’ 赢夙沉默半晌,回道:‘当初在云阳的时候,那小姑娘救我一命,菱江之事也算是还了小姑娘的救命之恩,更何况,还能得到一位随时能与赵家分裂的人,这何乐而不为?’ “你就真的认为那小姑娘能成为你划开赵家裂缝的利刃?”宁妃质疑道。 赢夙笑而不语。 宁妃也来了兴趣:“这么一看的话,你筹谋的不也是本宫筹谋的?如今本宫回帝都,除了宁家与你,全都是本宫的敌人,如果赵家能因着这个小姑娘有所变动,那这小姑娘在本宫面前也算是功臣了。” “你是你,我是我。”赢夙说这句话的时候面上有着稍稍的冷意:“若娘娘想得到北镇抚司的一臂之力,娘娘也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在本大人这里,宁妃娘娘你也得按照规矩办事。” 宁妃的脸色阴冷无比,只淡淡说了一个字:“滚。” “大人?”楠山又一次喊道。 赢夙回神,侧眸看了一眼楠山,沉声:“说。” “在菱江之上对赵家动手的不是怀王的人,是贤妃。”楠山低声说道。 赢夙在听到‘贤妃’的时候,眸光又阴沉了下:“贤妃不怕得罪赵闰?” “说是请赵苏彧回帝都见一面,应该是避着赵闰。”楠山说着,又把近段时间帝都的事情说一遍:“在大人前往云阳的时候,有次朝堂之上赵家父子就有些不和,也是立储之事。” “这么说来,赵闰与赵苏彧在立太子这件事上意见不合?”赢夙斜长的眸子微微眯着,想到昨夜那小姑娘说的赵家父子有不少秘密,他的眼中不由地掀起一抹兴趣,以往他怎么就没有怀疑过赵家父子之间的感情? “对,立太子这件事情上,赵家父子有着不同的意见,此番贤妃的人劫走赵苏彧,应该就是这件事。”楠山如实说道。 “这样啊。”赢夙嘴角不由地掀起笑意:“赵苏彧如今在皇帝面前说话也是很有分量,赵闰那个老东西一直对立太子这件事保持着中立的态度,但显然,赵苏彧比赵闰还有野心。” “若赵家野心昭昭的话,赵苏彧的态度应该与赵闰一致才对,赵家想让女儿进入后宫,若赵家的女儿又诞下皇嗣,一举得皇子的话,照着皇上如今的身体,还能在位三十年也不是不可以,赵家完全可以培养赵家女儿诞下的子嗣为下一任太子。” “你的意思是,赵苏彧并没有让赵家女儿进宫的打算?”赢夙皱眉:“赵苏彧想站哪位皇子?” 如今后宫最大的皇子不过也才十一岁,还是容安帝是王爷的时候,如今德妃所生,刚好那一年容安帝登基,大皇子也就与容安年岁一样大。 接着就是贤妃与宁妃。 贤妃与宁妃的孩子一样大,只是差月份。 当年宁妃身怀六甲弄了一场大火离开皇宫,所有人都以为宁妃葬身火海,或许只有赢夙才知道,刚登基三年的容安帝忙碌朝堂,对于后宫之事无暇管顾,宁妃又是容安帝心尖上的人。 宁妃在有孕后,就算十分小心,也差点没有保住那肚中的孩子。 后面贤妃生下皇子之后,二皇子差点没有保住。 宁妃精神出了问题,整日提心吊胆,后面容安帝一不做二不休,便让宁家在暗中帮助宁妃出了皇宫。 只是宁妃也做得绝。 离开皇宫之后,连宁家都无从知道宁妃的下落,更别说这几年之中与容安帝联络。 容安帝这八年来,安定朝堂后,安定后宫,也想找到宁妃的下落,又不能动宁家,北镇抚司整整找了八年才寻到宁妃的蛛丝马迹。 如今宁妃带着三皇子回京,也难怪贤妃会用那种举动请赵苏彧回京了。 “赵苏彧没有明确表示站哪位皇子,但赵苏彧的意思是让皇上尽快立太子,立了太子,朝臣们的心也就安定下来。”楠山说道。 赢夙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看来,我一直猜错了。” 楠山侧头看着大人,皱眉:“大人指的是什么?” “我本以为赵家父子的想法一致,想让赵家的女儿进宫,但这应该只是赵闰的想法,而赵苏彧并不打算让他的妹妹们,进入后宫。”赢夙挑起剑眉,那星目的锐利少了几分,但依旧惊人的厉害。 楠山笑了笑:“说起来,在打探赵家事迹的时候,听闻晚楼姑娘小时与赵苏彧关系挺好,如今赵家及笄的姑娘也就晚楼姑娘与大房其中一位庶女。” “如果赵苏彧是因为晚楼姑娘与他父亲有了不同的意见,也说得过去,毕竟皇宫那种地方,作为哥哥怎会把妹妹往火坑里推?”楠山似乎很了解赵苏彧与赵晚楼的关系一般。 “关系很好?”赢夙想到昨夜那小姑娘眼中的狡捷与复杂的情绪,他轻嗤一笑:“怕是不见得。” 楠山又糊涂了,难道昨夜赵晚楼对大人说了别的什么? 这般,赢夙又是回头看了一眼后方马车,赵家父子有很多秘密? 这小姑娘到底知道什么秘密? 可是,能让动赵家根本的秘密? “回到帝都之后,往赵晚楼的身边安插一位死士,最好是女子,能贴身跟着她的那种。”赢夙没有丝毫情绪的说道。 楠山闻言,心神紧紧一提,死士? “是。” —— 容安十一年,五月初一。 北镇抚司千户从衢州柳州带着宁妃以及三皇子回宫,此时整个汴京都已沸腾。 就连容安帝,这一日都没有上早朝,亲自出宫迎接宁妃。 这一举动,让后宫无数价值连城的瓷器被摔碎。 不管后宫三妃以及众美人如何地咬牙切齿,但今日皇宫之中的热闹她们依旧要面带笑意的去迎接离开皇宫八年的宁妃。 这般的荣宠,后宫之中任何一个女人都没有得到过。 尽管这些年来,她们如何地讨好奉承容安帝,容安帝依旧把宁妃放在心里最深的地方。 此番宁妃回宫的事情,朝堂上也不是没有起过反对的声音,但容安帝强势地用权势让反对的臣子闭上了嘴。 这么一来,朝堂上的臣子又盯上了宁妃所生的三皇子。 那个从小在民间长大的三皇子。 帝都。 一座四进的宅子中。 赵苏彧一行人回来后,一直被关在这宅子中。 除了不能出入,任何都是上等的待遇。 直到宅子中的侍女们说起今日宁妃回宫,赵苏彧才见到了出皇宫的贤妃。 别有一番雅致的房中。 换了一身素衣的贤妃坐在主位上,看着冷意瘆人的赵苏彧,贤妃淡淡一笑:“本宫知道此番用这种方式请小阁老,是本宫的不对,但小阁老也要理解理解本宫,如果不以这样的方式请小阁老的话,小阁老应该不会见本宫。” 赵苏彧眼中的寒意并没有褪去,这一路上他甚至都有祈求那群黑衣人寻找赵晚楼的下落,但那群黑衣人给他的答案是掉入菱江不会有活着的人。 赵苏彧尽管有着跳入菱江的举动,但被赵循阻止。 那一刻,赵苏彧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些年赵晚楼在云阳是如何度过来的? 好似,只有他不相信赵晚楼掉入菱江还活着。 赵循的无动于衷,赵琳琅语气中透着的喜悦,好似赵晚楼的命在他们的眼中如草芥一般 难道,赵家人的心,都是如此的冷漠无情? “小阁老?”贤妃见赵苏彧寒意深深,轻咳一声,心想可不能彻底得罪了这个祖宗,她有些讨好地说道:“小阁老在想什么?” 赵苏彧回神,冷厉地看着贤妃,沉声道:“贤妃的‘请’真是与众不同。” “小阁老应该知道宁妃回京了,本宫就知道怀王那个废物动不了宁妃,起码是在北镇抚司保护下,怀王不能对宁妃如何。”贤妃漫不经心地说着,又瞄了一眼赵苏彧的情绪,继续说道:“二皇子这些年来,小阁老是看在眼中的,本宫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小阁老在皇上面前,多替二皇子说说好话。” 赵苏彧冷声一笑,站起身来朝着贤妃走去。 贤妃眉心一跳,看着走至面前的赵苏彧,红唇扬起的笑意慢慢收拢:“你要做什么。” 赵苏彧一把握住贤妃的下颚,凤眼半眯着,冷冽道:“原本,我是想扶持你的儿子成为太子,也没少在皇上面前提起二皇子的聪慧以及能力。” 贤妃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从来不知道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赵苏彧有这样的一面。 “你不该,让你的人,动我的人、”赵苏彧扼住贤妃的下颚手重重用力,那双眼睛染上了猩红的狠厉:“放心、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贤妃一怔,就连声音都有着哆嗦:“你,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赵苏彧一把甩开贤妃的下颚,居高临下地看着贤妃吃痛的模样:“你以为我为何在此地等你?不回赵府?” 贤妃怔然,赵苏彧的人?谁?难道在路途之中出了别的事情? “贤妃,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的人前往均州边界的菱江找到他们推下菱江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不然,二皇子的前途也就到头了。” 话落,赵苏彧大袖一甩,便走出房中。 贤妃震撼地看着走出房中的身影,嘶吼道:“来人!” 瞬间,守在房门外的男子走进来,如果细细观察,就能看出走进来一身玄衣的男子正是那日在菱江船上为首的男子。 “你们做了什么!?”贤妃压制着内心的怒火:“你们动了赵苏彧的人?!” 【作者有话说】 回帝都后,女主和男主联手啦 第75章 帝都赵家 玄衣男子见贤妃动怒,立即跪地,目光沉沉。 恭敬道:“属下手底下那几个不懂事的,见赵家姑娘就起了色心,当时想抓住赵家姐妹调戏一番,却没想到其中赵家大姑娘与老三挣扎下掉入了菱江。” 啪! 贤妃的手重重地拍在小桌上,眸光犹如利刃一般看着男子:“蠢货!当初本宫让你们跟着怀王的人交代过什么?除了请来赵苏彧,不能动赵家的任何一个人!” “你们是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了!?” 玄衣男子见贤妃发怒,直接匍匐在地面,说道:“娘娘放心,属下会把老三交给赵苏彧,任他处置!” “有什么用?”贤妃声音冷冽下来,她死死地看着匍匐在地面的男子,声音又格外的清洌:“你刚刚没有听到赵苏彧的意思?” “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若不然,本宫儿子的前途就到头了。” 玄衣男子抬起头来,看着贤妃那张阴冷的容颜,跪着走到贤妃的身边,用着一种轻柔的语气说道:“娘娘,你放心,这件事交给属下,赵苏彧是有心扶持二殿下的,我即刻启程前往均州菱江,就算是找不到尸首,属下也会找到尸首交给赵苏彧。” 贤妃垂眸看着眼下的男子,眼角轻扬:“你什么意思?” “属下的意思是,赵苏彧不会为了一个赵家二房的女儿而毁了他自己的前程,毕竟前阵子赵苏彧与他父亲起了嫌隙。”玄衣男子说着,眼中掀起一阵异光,继续说道:“只要娘娘你表明了诚心,想来赵苏彧也会上道的。” “真的?”贤妃有些质疑的说道。 玄衣男子点头。 “去吧,立刻启程前往菱江。” “是!” 玄衣男子走出后,贤妃这才起身走出房中。 守在房门外的侍女立即上前扶着贤妃,低声道:“娘娘,此时,宁妃应该已经进了东大门。” 贤妃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意味深长地说道:“这宁秀苏一回来,就连天都变了,也是,皇上心心念念的女人,怎么能不变天呢?” “怕是整个东越都要变天了。” “娘娘,即刻回宫?”侍女说道。 “不,去见见怀王。”贤妃沉声道。 “是。” —— 帝都城中权贵众多,簪缨世家之中积代的权臣世族,鸣钟食鼎者并不多。 经过四朝老族的赵府,就是这帝都‘不多’的其中一个。 东越建立不过六朝。 经历六位皇帝,赵家已经相伴东越四个皇帝。 且,内阁首辅之位,一直都是赵家的长子继承。 赵闰位居权臣之首半辈子,替两位君主排忧解难,当年容安帝还是王爷之时,也颇得赵闰的提点,后来登基后,赵闰更是帮着容安帝稳定了朝堂。 如果说赵家是容安帝安抚朝臣以及百姓的右臂,那么北镇抚司赢家父子,那就是容安帝暗中解决所有不服容安帝的爪牙。 一明一暗。 这些年,容安帝也把北镇抚司以及赵家紧紧地拽在手中。 相互牵制,平衡朝中关系。 不得不说,容安帝是东越王朝开国以来,第一位把权臣牵制得如此平衡的帝王。 申时末。 赵府大门前。 一辆皇宫的马车缓缓停下。 守门的小厮见状,对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一人朝着府中跑去,一人跨过大门,前去马车前相迎。 在没有任何风声的情况下,皇宫中的主子也不会出现在赵府前才对。 正是小厮要询问之时,就见从马车中下来一位穿着宫娥装扮的女子。 “姑姑好。”小厮看着那宫娥一身肃然的样子,原本谄媚神情正经了许多。 宫娥看了一眼小厮,随即转身对着马车说道:“大姑娘,到了。” 赵晚楼眉梢淡淡,从容淡定,被宫娥扶着下了马车。 小厮在看到赵晚楼的时候,只有瞬间的错愕,这些年来赵家守门的小厮一茬换了一茬,当年赵晚楼离开帝都的时候,也不过才十岁。 如今又是及笄后,模样大变,小厮并不识得。 正是小厮想着这是宫中哪位小主时,就见宫娥说道:“奉宁妃娘娘之命,送赵大姑娘回府,这位小哥儿,可否通传老夫人一声?” 赵大姑娘? 小厮又是震惊住了,这又是闹的哪样? 大公子和二爷带着三姑娘才刚刚回来,并没有什么大姑娘啊。 但那马车以及宫娥的威严实在是让小厮不敢造次,便说道:“是,小的这就去通报,姑姑与大姑娘稍等。” 此时,赵晚楼的视线却是落在偌大牌匾上‘赵府’二字上,她的眸瞳中好似闪烁着什么,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眸光微变,收回目光,不知在想什么。 约莫过了半刻钟的功夫,从大门之处走出一位模样精神且透着严肃的老妇人。 陈妈妈的视线最先就是落在那一袭白衣,模样清俊冷艳的少女上,瞳孔微微一缩,立即走下台阶到那白衣少女三步之遥停下。 “大姑娘,刚刚二爷与老夫人正在念叨你呢。”陈妈妈内心实属震惊,刚刚二爷可说了大姑娘不慎掉落菱江之中,怎的,现在大姑娘又回来了? 但陈妈妈是赵老夫人身边的老人,赵晚楼虽然褪去了小时稚嫩的模样,但那模样除了更加的俊俏外,不是二爷的大闺女是谁? 更何况,眼前这少女仿佛先二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哦?父亲也在念叨我吗?”赵晚楼笑意浅浅,淡淡睨了一眼陈妈妈,略叹气:“让父亲挂念了。” “姑娘,请。”陈妈妈抬起头与赵晚楼对视了一眼,精明的眼睛微微一动,说道:“请。” 赵晚楼嘴角掀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视线从陈妈妈的身上移开,朝着赵府大门走去。 而陈妈妈内心有着惊异,大姑娘那从容和距离感气势,好似,平日中老夫人见世家夫人一般。 酉时初。 赵晚楼再一次的踏入了这座府邸,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每走一步,那记忆中的事情就好似在撕扯她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 走进高门的赵府,忙碌着的丫鬟仆人们都行礼,服侍大不相同,也代表了级等级不同,只是众人在看到陈妈妈身边跟着的少女以及那身着宫娥服侍的女子时,众人的眼中都有着惊讶。 但随着陈妈妈的眼神,丫鬟仆人们都纷纷的各自忙着各自手中的事情。 一路走去。 进入后宅之中,竟给人一种深入市井之感。 不管是小道,还是抄手游廊,每一处都可以让人定睛出神。 生机意趣的大树以及花丛,假山流水,处处都彰显着百年老族该有的韵味。 “大姑娘离府也有五六年了吧,老夫人院子变了,当初那个柏松阁湿气太重,老爷怕老夫人沾染了湿气,便把东苑那院子重新修饰了一番,现在,老夫人住在东苑。” 陈妈妈说着,带着赵晚楼以及宫娥穿过一侧的垂花门,她也知道赵晚楼跟着皇宫中的人回府,那必然与此番同时回帝都的宁妃有关。 “原来如此。”赵晚楼轻声回应道。 陈妈妈听着赵晚楼并不怎么惊讶的语气,眸光微微一闪,前往云阳城那么多年,怎么见大姑娘没有丝毫回家的喜悦? 只是,刚刚穿过垂花门,迎面而来两三少女,看装扮,赵家女儿无疑。 那两三少女见是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原本的笑意都收敛起来,又看着陈妈妈身边站着的赵晚楼以及宫中而来的宫娥,她们的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大姑娘,五姑娘,六姑娘,这是二爷的嫡长女,晚楼。”陈妈妈介绍道。 因着赵循前往衢州云阳的时候,府中的姑娘们都小,按照年长的顺序也并没有分的那么清楚。 在云阳时,赵晚楼是赵循的长女,也就是大姑娘,但回到赵家后,赵晚楼排行第二。 赵闰除了一个嫡长子外,便全是庶子庶女,尤其是庶长女,赵韵凤,仅仅比赵苏彧小一岁,年方十八,已定亲,六月份便出嫁。 陈妈妈口中的五姑娘,六姑娘,比赵晚楼小三岁。 赵怀月与赵晚楼同年出生,只是赵晚楼在四月,赵怀月在七月。 赵怀月排行第三。 赵琳琅排行第四,比赵晚楼小两岁,今年十四。 五姑娘赵季瑶。 六姑娘赵莹莹。 如今赵府之中,只有两位及笄的姑娘,就是赵韵凤与赵晚楼。 赵韵凤已经订婚,且下个月就成婚。 因着宁妃回宫,这也是赵闰想尽办法让赵循回帝都的原因。 如果让一介庶女进宫,那定然抬不起头,而赵闰并没有嫡女。 赵家的嫡女只有赵循的女儿全是嫡。 “晚楼,你还记得我吗?”赵韵凤看着那亭亭玉立的少女眼中闪过复杂,很友好的打招呼道。 赵晚楼微微颔首:“当然记得,大姐姐。” 赵韵凤被这声大姐姐挑起了眼角,眼中的复杂更深了,问道:“怎么没有与二叔和四妹妹一同回来?” 难道是父亲让赵晚楼率先见了皇上? 这,好像也不对啊。 “在回京的路上,不慎掉落菱江,被同回帝都的宁妃娘娘所救,所以没有与父亲和琳琅一同回来。”赵晚楼算是解释了,她也知道照着赵老夫人对嫡庶之分的严谨,就算赵循与赵琳琅回府,谈话也轮不到赵韵凤这样的庶女去旁听。 陈妈妈在听到宁妃的时候,眉间微微一突,她立即说道:“三位姑娘,老奴先带着二姑娘去见老夫人,等下你们姐妹在叙旧可行?” “当然。”赵韵凤退至一边,说道。 陈妈妈颔首后,带着赵晚楼朝着东苑而去。 直到陈妈妈以及赵晚楼的身影消失在游廊尽头时。 赵季瑶挑起那斜长的凤眉,说道:“长着一副狐媚之相,难怪父亲要让二叔提前回来,要是赵晚楼进宫,还有宁妃的地位?” “住口。”赵韵凤淡淡的睨着赵季瑶,轻声呵斥道:“这也是你能议论的?” “大姐姐,原来父亲是有意让你进宫的,看看现在,却被赵晚楼抢了去,你咽得下这口气?”赵季瑶轻哼一声,眸中也闪过一丝冷意:“就因为这样,还被父亲随便指了一门婚事,你真的咽得下这口恶气?” “是啊,不就是嫡?又不是去做皇后,凭什么那样的荣华富贵就得让给她赵晚楼?”赵莹莹阴阳怪气的附和道。 “谁说父亲的打算就只是让赵晚楼为妃?”赵韵凤冷声道:“父亲位居权臣之首,大哥更是天赋异禀,我们赵家的女儿做皇后有何不可?” 赵季瑶与赵莹莹听到‘皇后’二字的时候,瞳孔都睁大了两分。 “大姐姐,真的?”赵季瑶细声询问道。 赵韵凤环视了一圈周围,见四下无人,说道:“昨日父亲小酌了几口酒,便去了姨娘那里,说是,宁妃回宫,只有把赵家的女儿推上后位,才能巩固赵家百年基业。” “赵家的女儿若进宫必定是执掌后宫母仪天下,放眼整个帝都,除了皇亲国戚,还有哪家的女儿有我们赵家女儿的地位显赫?” 果然,赵季瑶与赵莹莹听后,原本心中那不服气的劲咽回肚中。 如果,如果赵晚楼此番回来是进宫为后的,她们也不敢得罪啊。 “以后不许再提起晚楼的事情,听到没有?”赵韵凤警告道。 “是,大姐姐。”赵季瑶与赵莹莹轻声道。 东苑。 赵循与赵琳琅刚刚才把云阳以及菱江中所发生的事情告知给赵老夫人,随后就听到陈妈妈在房外禀报道:“二姑娘回来了。” 赵循先是一怔,然后有些错愕。 赵琳琅则是眸光闪烁了下,赵晚楼没死? 而那主位上,带着抹额一脸精明的老夫人却是噙着淡笑,掌管赵家一切事宜的赵老夫人除了脸上有着沧桑的痕迹以外,精神爽朗的很,丝毫看不出已经到了花甲之年。 赵老夫人看着从门帘处走进来的白衣少女,眼中同样闪过惊愕,只是惊愕过后眼眸深处闪过厌恶。 赵晚楼没有错过赵老夫人眼中的厌恶,她知道赵老夫人不喜她。 但她不知道赵老夫人为什么不喜她。 “孙女见过老夫人。”赵晚楼上前福身道。 【作者有话说】 没有人看咩,嘤嘤嘤 第76章 赵老夫人 软塌上坐着的赵老夫人看着赵晚楼福身,微微下陷的眼窝中那双眼睛深邃地一动,并没有打算让赵晚楼起身的意思。 在这座府邸中,赵老夫人就是权威的象征,任何事情只要她没有开口,任何人都不能僭越。 是以,尽管赵循心中有千千万万个疑惑,也沉着一张脸等待赵老夫人的反应。 饶是赵琳琅,在赵老夫人身边也是个逆来顺受的小姑娘。 这时,陈妈妈走至赵老夫人的身边,弯着身子在赵老夫人耳边低语。 赵老夫人眉头一挑,落在赵晚楼身上的目光幽深了几分。 “请进来。”赵老夫人轻声道。 陈妈妈微颔首退出房中。 “起身吧。”赵老夫人睨了一眼这个六年没有相见的孙女,说道。 赵晚楼直起身子后,清幽的双眸对上软塌上那双精明的眼睛,随即眼眸半敛,这种让人窒息的感觉,尽管重来一回,她依旧不能压制。 接着。 陈妈妈领着宫娥走进来。 宫娥朝着赵老夫人福身一礼后站起身来,说道:“奴婢芝越见过赵老夫人。” “你是……?”赵老夫人看着一身宫中侍女的装扮,不由地皱起了眉,就连坐着的身子也正了不少,赵家虽是权臣之首,但对于宫中还是有所忌惮。 俗话说,打狗都得看主人。 这宫中的人,赵老夫人也不会随意怠慢。 “奴婢乃是宁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因在菱江中救起赵大姑娘,也算是赵姑娘与娘娘的缘分,今日娘娘回宫,便让奴婢送赵姑娘回赵府。”芝越不卑不亢地说着,并没有因着赵老夫人威严而胆怯。 芝越的解释好似解开了赵循的疑惑,甚至让赵琳琅眼眸深了深。 “被,被宁妃娘娘所救,你也应该给父亲一封书信才对啊。”赵循的眼中满是责备,他完全忘了他是如何回到的帝都。 赵晚楼幽深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在地板上,并没有开口。 芝越便继续解释道:“赵二爷,实在是不好意思,赵姑娘救起时昏迷了许久,娘娘觉得回到帝都便带着赵姑娘回赵家便是,并没有想到要先给赵二爷书信保平安。” 言外之意便是,这是宁妃的意思,和赵晚楼没有任何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啊。”赵循干笑一声,看着赵晚楼的侧颜神情不太好。 芝越淡淡一笑,又福了福身,说道:“既然把赵姑娘安全地送到老夫人的身边,奴婢就该回宫复命了。” “陈妈妈,送客。”赵老夫人淡声道。 陈妈妈走至芝越的身边,说道:“芝越姑娘,请。” 待陈妈妈带着芝越离开堂屋中后,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赵老夫人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一手捻着茶盖,轻轻地拂着茶水表面,那慢条斯理的样子仿佛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手中般。 “宁妃娘娘怎会救你?”赵循双眼也半眯着,这也太诡异了。 “那日在菱江之上,姐姐你落水后,并没有什么人跳下去,姐姐是如何得救的,是被谁救起的?难不成是护着宁妃回京的锦衣卫在水中抱着姐姐回到的岸上?”赵琳琅挑着柳眉,疑惑地问道。 “自然不是宁妃娘娘亲自所救,也不是娘娘身边的婢女。”赵晚楼一副坦荡荡的语气说道。 意思便是,救她的就是护着宁妃回京的锦衣卫。 砰! 赵老夫人手中的茶盏重重地落在小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赵琳琅嘴角噙着浅笑,这位祖母,最是见不得赵家的女儿名声有问题,在水中被男子救起,哪没有肢体的接触? 果然。 “荒唐!”赵老夫人沉声道。 赵晚楼立即跪地,眸光坚定,好似任由赵老夫人处置一般。 赵循见状,看着赵晚楼单薄的身子,又想到了在云阳莲花寺中大女儿担忧的眼神,说道:“母亲,这也不能怪晚楼,况且,能回来,就很好了,这也没多少人知道。” 赵老夫人嘴角掀起一抹冷笑,看向赵循,说道:“宁妃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把已经能自保的皇子带回皇宫,你以为,人家就真的只是与皇上团聚?” 赵老夫人说着,又是睨了一眼跪地的赵晚楼,嘴角的冷笑更深:“人家凭什么救你的女儿?若是宁妃向赵家抛橄榄枝,赵家,接、还是不接?” 赵循神色微变。 “祖母,您的意思是……宁妃救姐姐,别有用心?”赵琳琅看了一眼赵晚楼,很有兴致的问道。 赵老夫人收起嘴角的冷笑,目光重新落在赵晚楼的脸上:“这就要问问你的姐姐,与宁妃相处的时候,宁妃说了什么或者暗示什么了。” 房中三人的视线都落在赵晚楼的身上,目光各异。 又是安静下来。 赵循见赵晚楼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轻声呵斥道:“祖母在问你话!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女儿在回来的路上,除了醒来见了一面宁妃后,与宁妃并没有别的照面。”赵晚楼如实的说着,她被救本来与宁妃就没有什么关系。 “没有别的照面?”赵循有些难以置信。 “父亲,宁妃的尊容不是女儿想见就想见的,一路上,女儿连三皇子的身影都没有见到,就连队伍停下休息时,女儿也只能看到宁妃的侍女出入。” 赵老夫人听着赵晚楼的话语,在看着那少女浑身透着一股漠然的气息,突然有种摸不透的感觉:“意思是,宁妃只是单纯的救你一命?” “是的,老夫人。”赵晚楼说着便垂眸,那双清澈的双眸中抬着一丝讥笑。 这就是赵家的老祖宗,疑心病太重,任何超出她掌控的事情,这个赵家老祖宗宁杀错也不会放过。 “既然如此,就起身吧。”赵老夫人到底心中顾忌大儿子的计划,不过赵晚楼毕竟没有养在自己膝下,且还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此刻心中好似被什么轻轻拉扯一般,难受得紧。 赵晚楼起身,原本那种窒息的感觉却莫名地被压了下去,她抬眸却看向赵老夫人身边的赵琳琅,淡淡一笑。 赵琳琅被赵晚楼这么一看,眸光幽深了不少,衣袖下的手也不由地紧握住,赵晚楼这是在挑衅她? 想到在云阳莲花寺中的对峙,赵琳琅唇角的浅笑也渐渐凝固。 最好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可能不犯? 就因为赵晚楼及笄,就能被送进皇宫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 凭什么? 此时,赵老夫人朝着赵琳琅摆了摆手,说道:“既然你姐姐回来,你理应带着她在这府中转转,也让这府中的家生子们认认府中的二姑娘。” 赵琳琅起身,恭敬道:“是,祖母。” “老夫人,父亲,女儿告退。”赵晚楼说着,便跟着赵晚楼退出了堂屋中。 随着赵晚楼的离开,房中气氛缓和了许多。 赵循自来就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在看到赵老夫人眉间沁出的愁意时,说道:“母亲,大哥所想的,你也不能改变,既然晚楼此番能回来,就让大哥试一试,若赵家出了一个皇后,也不枉赵家对东越的忠心。” “你懂什么。”赵老夫人一手扶额,眼中满是精明:“钟氏在云阳的事情虽帝都无人知晓,但纸包不住火,你大哥也没有算到钟氏会出岔子。” “怎么说,钟氏也算是嫡妻,这一丧,便要守孝三年,若这个时候让赵家女儿进宫,被人知晓,赵家如何还能在帝都立足?” “况且,咱们那位皇上最是有孝心之人,若这个时候让赵晚楼进宫,让皇帝知道你的夫人死了,赵晚楼不守孝,能得到君心?不会适得其反?” “更何况,赵晚楼掉入菱江还是锦衣卫所救,这件事情就不会落入皇帝的耳中?水中一个男子救起一位姑娘,这样不干净的东西赵家敢送给皇帝?”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让赵家寸步难行,一不小心,赵家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你懂了吗?”赵老夫人掀起眼皮,看着赵循。 赵循神情肃然着,他怎么不懂? 官场之上本就尔虞我诈,还有一个北镇抚司虎视眈眈。 赵家虽是权臣之首,但一旦有过错,那便会步步错。 “照着母亲这么一说,晚楼算是,弃子了?”赵循挑眉说道。 赵老夫人轻嗯一声,眼中的厌恶也没有遮掩,说道:“不过总是赵家让她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皇宫那条路不通,总有其他的用处,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待你大哥回来,我亲自与他说。” “是。”赵循颔首说道。 赵老夫人轻笑,继续说道:“后宫中的美丽女人多如过江之鲫,聪明的女人不乏其多,有运气的人也不少,但同时占尽这三者,如今的后宫少之又少。” “我倒是觉得,琳琅不错。” 赵循抬眸看着赵老夫人,所以赵家这是必须得出一个皇后。 “钟氏逝世的消息,明日就宣扬出去,府中的晚辈都得守孝三年,待琳琅及笄,再入宫也不迟。”赵老夫人淡声道。 似乎是那种能把控所有的感觉又回来,赵老夫人的眉间染了几缕笑意。 “是,母亲。” —— 走出东苑,穿过垂花门,忙碌着的侍女以及仆人也多了起来。 只是,这东苑处的侍女们做事动作都细小了许多,这也不难看出,赵老夫人喜静。 赵琳琅眉眼轻染了笑意,她侧眸看着脸上并无愉悦的赵晚楼,问道:“姐姐这是,回来不高兴?” 赵晚楼唇角一扯:“难道高兴就得表现在脸上?” 赵琳琅收回目光,轻笑着,讽刺道:“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就是说的姐姐吧。” “彼此彼此、”赵晚楼嘴角的笑意更深,似想到什么,继续说道:“琳琅妹妹最好不要来招惹姐姐我,若是哪一日惹了我不快,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以。” 赵琳琅瞬间就想到了姜宋锦的事情。 “你在威胁我?”赵琳琅的脚步停下,挡在赵晚楼的面前。 赵晚楼对视赵琳琅的那双透着阴冷的眼睛,柔柔一笑:“这么大反应做什么?只要你别来招惹我,我们可以好好相处,怎么说,我们是姐妹,对不对?” 赵琳琅清冷一笑:“姐姐何必这般故作姐妹情深?那日在寺中就已经撕破了脸,什么姐妹?这府邸中可没有什么姐妹,只有、你死,我活。” 赵晚楼唇瓣轻扯,语气比刚刚还要柔和:“啊,忘了给妹妹说了,云阳姜家被新上任的知府抓后,姜宋锦却是被姜家夫妇提前送走离开了云阳。” 赵琳琅脸色骤然一变,咬牙道:“那又如何?” 赵晚楼似笑非笑地看着赵琳琅:“姜宋锦怎会忘记妹妹呢?毕竟像妹妹连亲生母亲与亲姐姐都能痛下杀手的人,姜宋锦想要报复我,定然会再次找上妹妹呀。” 赵琳琅的神情彻底变了,她居然不知道姜宋锦的事情,赵晚楼是怎么知道的? “妹妹可要小心些,若是姜宋锦来了帝都,定会找妹妹你的。”赵晚楼说着便越过赵琳琅,独自朝着前面的垂花门而去。 赵琳琅猛地转身看着赵晚楼的背影,仿佛要把那纤细背影盯出个洞来。 赵晚楼到底要做什么? 赵琳琅此刻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姜宋锦就是个祸害,姜宋锦若前来帝都,还拽着她的把柄,若是被帝都贵女们都知晓,哪怕不是真的,她这些年营造的名声也毁于一旦。 但赵琳琅也不傻,赵晚楼说的也不过只是说说,姜宋锦毕竟都还没有出现在帝都。 眼下最棘手的是赵晚楼。 毕竟赵晚楼也拽着她的把柄,如果不除去,她实在是保证不了赵晚楼会做什么。 想到赵晚楼疯魔到剁了姜宋锦的手,还有赵怀月的下场,赵琳琅眸子加深了不少。 这种事情,得先下手为强。 这般想着,赵琳琅嘴角一扯,跟了上去。 连续穿过第三个垂花门后,赵琳琅跟上了赵晚楼的脚步。 又遇上了赵韵凤几人。 “大姐姐。”赵琳琅在看到赵莹莹时,眸中一闪,却喊着赵韵凤。 赵韵凤也看到了赵琳琅,眸光微变,她看向赵晚楼,不知为何有种不安的预感…… 第77章 小惩 赵季瑶与赵莹莹姐妹俩的视线都落在那一袭白衣的少女身上,刚刚因着陈妈妈在场,只是匆匆一瞥,虽然刚刚已被惊艳到,但此番的目光中还带着打量。 那抹纤细的身影缓缓在她们的面前停下。 雪白锦衣裙衬得少女身姿纤盈,略显纤瘦的身姿让人自然而然产生怜意。 绝美的容颜略施粉黛,嫣红的唇,纤密的睫毛,美眸清澈似水,明明给人一种温暖光华如沐春风的感觉,却被她看一眼瞬间有种寒栗之感。 这赵晚楼,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吧。 赵莹莹与赵季瑶的目光中都有着嫉妒之意。 虽赵晚楼是二房嫡女,但与赵琳琅比起来,在赵季瑶与赵莹莹心中,赵晚楼比不过赵琳琅。 赵琳琅的才学以及礼节是老祖宗带出来的,论身份,赵琳琅也是嫡,且赵家的才女在这帝都不是谁都能相比拟的。 更何况,赵晚楼只有一个嫡的身份,亲生母亲有着那样一个身份,且自小就被老祖宗嫌弃。 如果赵晚楼仅仅因为一张脸就被赵家捧着进宫坐上那个位置。 那还真是有些……不服。 “四妹妹,二妹妹。”赵韵凤的目光在赵琳琅与赵晚楼身上扫视一眼,笑着打招呼道。 “二姐姐,虽说穿着素衣是你个人的喜好,但回来还是多注重衣着,祖母可不喜欢这么素的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府中出了什么事情呢,祖母看了也觉得晦气吧。”赵莹莹柳眉微皱,她收起打量赵晚楼的目光,语气极其的不快。 都是赵家的女儿,凭什么就要捧一个空有其表的女儿? 以往可没少从赵琳琅那里得知赵晚楼在云阳是个花瓶的事情。 赵琳琅乌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快得让人捕捉不到,她连忙说道:“六妹妹,话可不能这般说,二姐姐……” “对啊,夫人在云阳上香时遇害,其中还有怀月,怎么,六妹妹还不知道?”赵晚楼打断赵琳琅的话,淡笑着说道:“守孝穿着素一些有什么问题?” 赵莹莹一听,脸色都变了,钟氏与赵怀月的事情她们的确是没有听闻,她们刚刚也好奇没有看到钟氏以及赵怀月。 原来是,遇害了! 然,赵琳琅却柳眉倒竖,她垂眸看了一眼身着的嫣红锦衣,挑起了眉梢。 果然,赵莹莹与赵季瑶看赵琳琅的目光都变了,母亲遇害竟穿得如此鲜艳? 赵琳琅眉间不动,眼中已经开始有了水雾,声线带着一丝颤意:“回来的时候出现一些状况,还没有来得及去换衣衫,是我考虑不周,本以为穿得鲜亮一些让祖母高兴一下。” 赵季瑶连忙上前安慰:“四姐姐,没什么的,孝心又不是穿什么来证明的,就算穿着朴素内心也未必是真的在为二婶守孝。” 阵营瞬间就出来,赵季瑶本就对赵琳琅有着讨好,更何况赵晚楼还抢了她亲姐该有的。 “是啊四姐姐,穿着素衣也未必是真的为二婶守孝的,你不要难过,二婶在天有灵定会心疼的。”赵莹莹若有似无地在‘守孝’二字上咬了重音。 赵韵凤看着赵莹莹与赵季瑶夹枪带棒地针对赵晚楼,面色淡淡,不掺和也不会加入。 赵晚楼心中挂念幽兰与弄竹,她淡淡睨了一眼赵琳琅:“你们继续。” 赵琳琅见状,擦了擦眼角,紧跟赵晚楼身边,解释道:“姐姐,季瑶和莹莹她们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此时的赵莹莹站在赵晚楼的前面,又看着赵琳琅有些无奈的解释,眸光一闪,她看着赵晚楼欲从自己身边经过时,又看了一眼右手边的荷花塘,嘴角勾起浅淡的弧度,在赵晚楼快要走至她身边时,故意伸出脚。 正是赵莹莹准备看赵晚楼出丑的时候,却感觉自己身子好似被什么拽了一把,直接朝着紧跟在赵晚楼身后的赵琳琅扑去。 啊! “四妹妹,六妹妹!”赵韵凤都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状况,就见赵莹莹与赵琳琅直接掉入了荷花塘中。 正值五月,塘中的荷叶中立着还是花苞的荷花。 随着噗通一声,周遭的侍女以及仆人们都纷纷朝着这边跑来。 赵季瑶脸色霎然一白,看着已经满头是泥水的赵琳琅与赵莹莹,喊道:“快!快去把四姐姐和六妹妹拉上来!” 荷花塘的水并不深,只是稀泥太厚重,掉入后太难动弹。 周围的侍女们不敢怠慢,纷纷走至荷塘边缘拉起赵琳琅与赵莹莹。 而赵韵凤从回神过后目光就一直落在那宛如一朵绽放的白莲赵晚楼身上。 “大姐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赵晚楼眼中似乎透着疑惑和一丝丝的清冷。 赵韵凤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样绝美的赵晚楼刺眼极了,甚至想毁掉,她质问道:“二妹妹为何要推四妹妹和刘妹妹下去?” 这般一问,周围的侍女都看向赵晚楼,这才刚刚回来就挑事,还真是不简单啊这个二姑娘。 赵晚楼红唇微微一抿,深深地盯着赵韵凤,却是突然一笑:“大姐姐是说,琳琅和莹莹是我推的?” “难道不是吗?”赵韵凤同样带着笑,说道。 赵季瑶走了过来,愤恨地说道:“二姐姐,你怎么如此狠毒?四姐姐和六妹妹好像没有得罪你吧,你怎么一回来,就这般放肆!?” 闻言,赵晚楼红唇间漾着一抹清淡的浅笑:“也是奇怪,我走在前,琳琅走在后,我有两双手不成?把琳琅和莹莹同时都往水塘里面推?” “二妹妹这意思是,莹莹推的四妹妹?”赵韵凤眸子微闪,沉声道。 这般,赵晚楼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毕竟,人心隔肚皮嘛。” “二妹妹真是伶牙俐齿。”赵韵凤收起嘴角的笑意,看向赵晚楼的神色变换了不少。 “哪里哪里,比不得大姐姐的张口就来。”赵晚楼嘴角掀起一抹挑衅,斜长的眼眸半眯着盯着赵韵凤,前世这个女人也不简单,只是在赵琳琅的衬托下,那些手段倒显得上不了台面。 赵季瑶见自己姐姐有些吃瘪,刚要上前大声质问,就听到一阵威严的声音:“都围在这里做什么。” 所有人在看到那一身官服的大爷时,顿时都呆住。 就连原本想扮一次柔弱的赵琳琅也从地面起身,她狼狈地上前,福身,恭敬道:“大伯。” 接着,便是赵韵凤,赵季瑶,以及从地面爬起来的赵莹莹,恭敬地喊了一声父亲。 赵闰四十有一,一头乌黑头发紧紧地束在金冠之中,一双肃然的眼睛,好似永远都板着一张脸,此刻看到赵琳琅与赵盈盈满身泥水,冷声道:“像什么样子?还不回房?” 赵季瑶直接哭出了起来,告状道:“父亲,二姐姐回来就不服四姐姐和六妹妹,刚刚还把她们推到荷花塘中,简直太放肆了,您一定要替四姐姐和六妹妹做主。” 赵闰本来一眼就看到了一袭白衣的赵晚楼,也有一瞬间惊艳那少女的容貌,不过一回来就不安分? 赵闰的目光落到赵韵凤的身上。 赵韵凤见状,背脊一僵,父亲那双能看透人心底的眼睛,让她有些惧怕。 “父亲,刚刚妹妹们的确是争执了几句,但女儿并没有看到二妹妹推四妹妹和六妹妹。”赵韵凤如实的说道,她能在赵晚楼面前挑衅,但面对这个父亲,她是不敢的。 赵晚楼眼角微动,看来赵韵凤不是一般的惧怕她这个大伯。 “你看到了?”赵闰看着赵季瑶,沉声问道。 赵季瑶抬眸看了一眼父亲又瞬间低头,支支吾吾地说道:“女儿,女儿,也没有看清。” 赵琳琅眼中闪过不悦,但面对的是赵闰,她自然地坦荡着:“大伯,不是二姐姐推的,是我与莹莹没有站稳,掉入的荷花塘。” 赵莹莹委屈极了,但她又不敢在父亲面前造次,只能更咽道:“是的,父亲,这不关二姐姐的事情。” 没有站稳? 谁信? 一个淫浸朝堂一辈子的赵闰看着这些少女们的小打小闹,肃然道:“各自回屋闭门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门丢人现眼。” “是。”众位少女齐声道。 赵闰看了一眼那一身从容的赵晚楼,然后朝着东苑走去。 待赵闰离开,周围的侍女仆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大爷永远都是这般刻板,吓人得很。 赵晚楼淡淡看了一眼赵琳琅,正要挪动脚步离开的时候,就见赵莹莹尖锐的声音响起:“赵晚楼,你别得意!” 赵晚楼心中冷笑,唇角却绽放出浅浅淡淡的笑容:“六妹妹怕不是得了臆想症?” “你什么意思!”赵莹莹看着风轻云淡仙气飘飘的赵晚楼,再看看自己的狼狈不堪,吼道。 “那我得意什么呢?”赵晚楼那双眸瞳在阳光下泛着亮光,随即又露出惊愕的神情:“难道六妹妹是在说我在得意你推琳琅掉入荷花塘?” “你!”赵莹莹明白了,刚刚她伸出脚的时候赵晚楼早就发现了,在越过她的脚时还反手推了她一把,恰好赵琳琅紧跟其后,她扑向赵琳琅,赵琳琅没有重心她们就掉入了塘中,难怪,难怪她觉得有人推她! “是你,是你推的我!”赵莹莹指着赵晚楼,笃定道。 赵晚楼笑了笑,戏谑道:“大姐姐都说了没有看到,你就看到了?” “够了,莹莹!”赵韵凤呵斥道,她真的小看了赵晚楼,轻而易举就让她们四姐妹落得如此不堪的地步,如果还争执下去,惊动了老夫人,她们也不会好过。 “还是大姐姐明事理,我就不奉陪了。”赵晚楼笑着,眸中似有一簇火光一般,睨了一眼赵韵凤,便转身。 众人看着那一袭白衣的少女慢慢消失在她们的眼前,都有些唏嘘,刚回府就把姐妹得罪了干净,以后在这府邸中还能清净? “大姐姐,你,你刚刚怎么在父亲说没有看到?”赵季瑶不服气的低声问道。 赵韵凤看了一眼赵琳琅,说到:“你以为能瞒得住父亲?更何况,你与莹莹说话本就不对,若让赵晚楼在父亲面前说起你们刚刚争执的话,你与莹莹能有好日子过?我说了,有的事情不能连累姨娘,你难道忘了姨娘的交代?” 赵季瑶想到这些年自己亲娘的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入了父亲的眼,她自然是不能犯事惹得父亲不快,还连累母亲。 “是,我知道了。”赵季瑶细声道。 这时,侍女和仆人们都纷纷散去。 赵琳琅也转身打算回院子,只是被赵韵凤喊住。 “四妹妹。” 赵琳琅嘴角噙笑,看向赵韵凤:“怎么了?” 赵韵凤深深的看着赵琳琅,意味深长道:“二妹妹此番回来是奔着那高位而去的,四妹妹还是莫要节外生枝。” 赵韵凤的话虽然听着没什么问题,但细细揣摩,就会让人觉得她的别有用心。 赵琳琅何等的心气?连她赵韵凤都不服气赵晚楼会被赵家捧上那个位置,更别说进宫是赵琳琅一直的目标。 此番突然的变动,让整个赵家的气氛都变了不少。 果然,赵琳琅在听到赵韵凤的话后,冷冷一笑:“没有到最后,大姐姐就觉得,是赵晚楼赢了?” 赵韵凤眸子隐隐显过有光,唇角带笑,朝着赵琳琅颔首,便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赵莹莹,赵季瑶见状,连忙跟上。 走过弯曲的游廊,赵晚楼都没有看到赵京的身影,如果赵循与赵琳琅都没有出事,弄竹和幽兰应该都回府了才是。 也不知道他们三人有没有听到她回来的消息。 二房在北苑,幽兰和弄竹是北苑出来的,回来应该也是在北苑干活。 只是在刚刚越过一道弯弓门时,赵晚楼就看到那一袭白色锦袍的赵苏彧走来。 似乎看到对方都有着惊愕,都停下了脚步。 赵晚楼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唇角却怎么都掀不起笑意。 赵苏彧则是确定眼前站着是活生生的赵晚楼后,那双原本阴柔的眼睛也变得温和起来,甚至还有着小心翼翼。 “晚楼?” 第78章 恶奴 赵晚楼淡笑,眉眼弯弯,只是那抹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 她福身:“大哥。” 赵苏彧先是警惕周围忙碌着的下人,隐去面上的笑意:“你,怎么回来的?在菱江之上是我无能才没有……” “大哥不用解释。”赵晚楼眼神微动,垂眸:“此番我回来也亏了宁妃娘娘,刚刚回府心里挂念那两个丫头,我先去北苑看看。” 赵晚楼说着,朝着赵苏彧颔首过后便越过赵苏彧朝着北苑的方向走去。 赵苏彧眼神微闪,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赵晚楼对他的谨慎,那他真是在这府邸中白活了,从在云阳他就发现了赵晚楼对他的戒备,但那时他只以为是多年没见生疏了。 但从云阳离开,再到回京,依旧如此,他没有错过赵晚楼眼中的厌恶。 厌恶? 为什么厌恶他? 他们以前关系不是很好吗? 就算此番回京,父亲的用意他也在极力的阻拦,难道……是他的心思被晚楼知道了? 这般,赵苏彧目光顿住,嘴角微不可察地轻勾一下。 然后朝着东苑而去。 进入北苑的赵晚楼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许是这种府邸本就给她一种压抑的感觉,又遇到那个给人一种温雅的赵苏彧。 想到前世的种种,赵晚楼眸中冷光乍现。 想要摧毁赵苏彧,她深知,比动赵闰还要难。 况且,这府邸之中老的小的,似乎都不想她好过的样子。 想要倾覆这座府邸的人,任重道远。 赵晚楼面上犹自带着些茫然,双手紧紧一握,脚步停下,进入这座府邸,想要与赵京里应外合,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赵家的后宅,除了侍女以及粗使婆子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男子进出。 哐当! 前方弄竹手中端着的木盆重重落地,里面的衣衫也全全掉在地面。 “姑娘!” 赵晚楼回神,看着矗立站在园子中的弄竹,心中掀起的骇浪慢慢平缓下来,她朝着弄竹走去。 “姑娘?”弄竹朝着赵晚楼奔去。 赵晚楼看着由远而近身着粗布衣衫的弄竹,在看到那掉落的木盆以及那些下人的衣衫。 “你在做什么?”赵晚楼眼中的煞气很浓烈,没有她,她的弄竹就沦落到给下人做苦差的地步了? 弄竹眼圈红了:“姑娘,真的是姑娘,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赵晚楼的眼中沁着丝丝的寒意:“回府几日了?谁让你去做这些事情的?” “今日,今日刚回来,原本早就到的帝京,只是被那些人带去了一座院子中,今日大公子见了那在菱江劫持人背后的主子后,大公子便带着大人与三姑娘和奴婢们回府。” “是谁让你做这些事情的?”赵晚楼生硬地问道。 弄竹一愣,然后低头支吾道:“是,是三姑娘。” “混账!”赵晚楼冷声呵斥:“幽兰呢?” 话刚刚落下,就听到一道刻薄的声音从另一头的园中传来。 “你这小贱蹄子,是在云阳好日子过惯了连这些事情都不会做了?老娘告诉你,今日要是你不把这些事情给做完,就没你饭吃!” “秦妈妈,这,这么多,我真的做不完。”幽兰带着颤意的声音响起。 赵晚楼眼眸半眯,朝着那个园子走去。 弄竹整颗心紧紧地提着,紧跟在赵晚楼的身后。 园子中,堆积的衣衫犹如一座小山,且还不止一座,周围围着许多身着杂役衣衫的丫鬟以及婆子。 此时幽兰蹲在地面,面前有一个偌大的盆,盆中全是堆满的杂役衣衫。 这么明显的刁难,如果没有人指使,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赵家嫡女身边的一等丫鬟? “多?这就叫多了?还不快干活!?”站在幽兰面前略显丰腴的老婆子声音尖锐道:“你跟着的那主子就是个短命鬼,没能回到赵家,护不住你,还不赶紧给老娘干活!” 幽兰紧紧咬着牙关,瞪了一眼老婆子,然后双手伸进脏水之中。 “嘿!你这小贱人居然敢瞪老娘?”老婆子说着便抬手朝着幽兰的脑袋打去。 只是那略显肥硕的胳膊在半空中被一只白皙且有力的秀手握住手腕。 秦妈妈刚想呵斥是谁这么胆大居然敢拦着她时,脸色霎然一白。 只见那少女正面带浅笑地看着她,她本就是赵家中的家生子,且还一直在北苑当差,先二夫人的容颜到现在她都记忆犹新。 况且,赵晚楼也算是秦妈妈看着长大的。 一眼就认出了正握着她手腕的少女是离开赵府六年的赵晚楼。 “秦妈妈好大的威风。”赵晚楼松开秦妈妈的手腕,她笑着说道:“几年不见,秦妈妈真是越发的盛气凌人了。” 秦妈妈回神,立即跪地:“二姑娘,你,你回来了。” 就连幽兰也在慌神之中,明明,明明姑娘掉入了菱江之中,怎么,怎么回来了? “趁着我不在,这般欺压我身边的一等丫鬟,谁给你的胆子?”赵晚楼嘴角的笑意泛着寒芒:“秦妈妈,像你这般的粗使婆子,我这嫡女,把你乱棍打死,也没有人来替你求情吧。” 秦妈妈一听,跪着走到赵晚楼的脚边,抬手便想抓着赵晚楼的裙角求饶,但看着自己丑陋不堪的双手以及那雪白的裙角,又收了回来。 “二姑娘,奴婢错了,奴婢错了,求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围着的丫鬟以及婆子们都纷纷大气不敢出,本来还想欺压一番刚从云阳回来娇滴滴的幽兰和弄竹,没想到二姑娘却回来了。 “幽兰。”赵晚楼轻声喊道。 幽兰起身,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姑娘。” “拿起那个。”赵晚楼说着往那捶打衣服的棒槌指了指,说道:“给我打,这个老婆子给了你几分气受,就给我打回来。” “二姑娘!”秦妈妈那浑浊的瞳孔微微一缩:“二姑娘!你不能这么做!奴婢,奴婢是受了四姑娘的意思,才这么做的,二姑娘!” 赵晚楼忽而露出一个利刃一样刮骨的笑容来,缓缓道:“竟还要诬蔑四妹妹?” 秦妈妈愣住,她本以为赵晚楼会听到是赵琳琅的意思会问别的事情,然后闹到老夫人那里去,可怎知赵晚楼说是诬蔑? “打。”赵晚楼嘴角的笑意,淡漠道。 秦妈妈心一惊,这二姑娘刚回来就要惩治她,难道就不怕惊动老夫人? 正是秦妈妈出神之时,幽兰拿起棒槌便朝着秦妈妈走来。 秦妈妈回神,直接跌坐在地,然后往后退着,那根棒子落在身上尽管她皮糙肉厚,能顶得住几棍? 周遭的人不由地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更是不敢出一口大气。 刚回府的二姑娘就开始惩治下人,这样的心气,怕是会惹得老夫人的不喜,难道二姑娘就不怕被老夫人厌弃? 啪!一棍重重地落在秦妈妈的身上,便响起一道惊呼声。 接着,第二棍,第三棍,第四棍…… 这座杂役的园子中充斥着秦妈妈求饶以及刺耳的惊叫声。 然而那白衣少女淡淡的看着那一幕。 直到秦妈妈多处出血,甚至院落中也慢慢能嗅到一丝血腥味后。 幽兰才停下。 她胸口起伏得厉害,额间有不少的汗水,把手中的棒槌丢在地面,然后转身朝着赵晚楼走去。 “撒完气了?”赵晚楼淡笑道。 “姑娘,奴婢的气撒完了。”幽兰说道。 撒气? 众人一听更加的绷紧了神经,为了一个奴婢,二姑娘竟这般嚣张? 难道二姑娘是想把整个北苑的下人都得罪干净? 赵晚楼勾起唇畔,扫视着周围那些各怀心思的人,说道:“我不管你们对这府中一等丫鬟如何,但日后若是胆敢对我的侍女半分不敬,你们尽管来挑衅于我,我有的是法子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一听,皆是俯身一礼。 “是,二姑娘。”众人齐声道。 赵晚楼唇角掀起的笑意越来越深,视线最后落在卷缩在地面嘴里呜咽的秦妈妈,走至身边,说道:“若日后再让我听到你挑拨离间的话,小心你的舌头。” 秦妈妈听到这句话,身上的伤口更痛了,仿佛连自己的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话落,赵晚楼朝着园子外走去。 弄竹与幽兰立即跟上。 众人见赵晚楼离开后,平日中与秦妈妈交好的连忙上前扶起秦妈妈。 秦妈妈却断续地说道:“去,去告诉,告诉四姑娘。” 出了园子, 赵晚楼便朝着离开帝都时住的院子走去。 此时的幽兰有太多的疑惑了,她心中的紧张之感还未有散去,她问道:“姑娘,你怎么回来的?奴婢回来的路上,要不是弄竹拦着,奴婢,奴婢也想跳江了。” 幽兰说着那眼眶更红了,突然看到赵晚楼,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真的、太美好了。 赵晚楼把与赢夙以及宁妃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她也只是轻描淡写说过。 “那,那姑娘的身子岂不是被、被那千户大人给……给、”抱字幽兰怎么也说不出口,她偏头瞄了一眼赵晚楼,见姑娘并没有脸红什么的,继续道:“那老爷知道吗?要是知道了,可怎么办?” 这个时候,若姑娘家的身子被男子抱了,那是要以身相许的。 “他已经知道了。”赵晚楼淡声道。 “啊?”幽兰与弄竹同时出声,二人眼中都复杂起来。 赵晚楼淡淡一笑,脚步也停下来,她看着眼前的院子,略惆怅道:“我与母亲的邑园,好似相隔了一辈子一般,再次看到,脑海中对母亲的样子却清晰了起来。” 赵晚楼从出生就在这座园子长大,随着母亲离世,这座院落也就成了她的园子。 幽兰与弄竹没有出声,如果她们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姑娘大了后,头一次念起夫人。 “姑娘,的确是四姑娘交代让秦妈妈照顾着奴婢与幽兰些,刚刚动了秦妈妈,岂不是得罪了四姑娘?”弄竹有些忧心,这里不是云阳,后宅也没有云阳那般干净。 这大宅院中满当当的一宅子女人,算计自然是少不了的,更何况赵琳琅本来就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得罪?既然赵琳琅都不怕得罪我?那我为何怕得罪她?”赵晚楼温和的说着,便朝着邑园走去。 “姑娘,这里不是云阳。”弄竹跟在赵晚楼的身边,说道。 赵晚楼但笑不语,她不怕赵琳琅对付她,就怕赵琳琅不对付她,照着赵琳琅的心气,接下来府中的日子,应该会很精彩。 —— 日落黄昏,金色的余晖把威严的皇宫好似铺了一层金光。 随着宁妃的回宫,后宫之中热闹非凡。 如今后位空缺,后妃们个个都是在为那个位置而争夺,偏偏这些年来容安帝一直把后位留着,如今宁妃回来,后妃们定然会联想到皇帝会不会把后位给宁妃。 毕竟这些年容安帝对宁妃的思念是她们有目共睹的。 尽管各位都在暗中咬紧了牙关,但在面对风光无限的宁妃,后妃们也都纷纷相迎宁妃的回归。 而此时的御书房。 容安帝一袭龙袍的坐在龙椅上,英俊的容颜上满是愉悦,他看着站立在大殿中央的赢夙,薄唇勾起一抹笑意:“怎的,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微臣该高兴?”赢夙眉梢一挑,想到一路上的不顺,心里就更加的不悦:“皇上,如今宁妃与三皇子回宫,还是多派些人手护着,免得后面出了什么事情,劳累的还是微臣。” 赢夙这般的态度,那龙椅上的男人不但没有动怒,反而淡淡一笑,说道:“朕知晓你心里不痛快,但你也理解理解朕,没有确切的证据,朕又不能让你对付那些不听话的臣子一般对付怀王,毕竟那是朕的亲皇叔。” 赢夙闻言,笑了笑,语气中竟也生了一抹调侃之气:“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皇上与宁妃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定是想念得紧,微臣就不打扰皇上的春宵了。” 容安帝一听,剑眉拧起,却说起了正事:“听秀苏说,你救了赵家的嫡女?” “怎么?”赢夙目光微闪,反问道。 第79章 有心,无心。 大殿中寂静无声,容安帝的目光从赢夙的身上收回,起身朝着另一边的软塌走去。 待坐下后,容安帝眸光淡淡,轻声道:“来陪朕下一局。” 赢夙嘴角微勾,朝着软塌走去。 坐下后,赢夙微微一笑,戏谑道:“怪了,皇上宁愿在这里陪微臣对弈,也不去见思念甚久的宁妃,看来在皇上心中,到底微臣比宁妃重要。” “胡说八道。”容安帝嘴角虽有着浅淡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骇人,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黑棋,下垂的眼脸微动了一下,然后唇角那仅有的笑容也淡去。 “朕还听说,你打算、借那赵家嫡女的手,对付赵家?” 随着话音落下,容安帝手中的黑棋也落在棋盘之上,发出轻微的脆声。 赢夙闻言,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一下,他拿起一枚白棋,慢条斯理的放在黑棋身边,说道:“也是宁妃娘娘说的?” 容安帝眼眸半阖,手指在棋桌上轻巧,嘴角淡淡一勾,似笑非笑:“为何要对赵家动手?” 这有心,和无心,悬差太大。 如果只是碰巧救了赵家的女儿,是一回事。 但是别有用心,那就是另一回事。 当然,容安帝了解赢夙,做任何事情只有别有用心,从来没有碰巧和善心。 如果赢夙要动赵家,容安帝是不会允许的。 但赢夙是与宁妃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那又另当别论。 赵家也不是没有野心,但作为帝王,臣子野心要有,他甚至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堂的需要这些臣子的野心来平衡。 但,容安帝不会允许,一家独大,北镇抚司不行,赵家不行,怀王不行,谁都不行…… 这东越,是他容安帝的东越。 而不是这群臣子的帝国。 赢夙掀眸看着面无表情的容安帝,神色一敛,说道:“这不,还没有动手?” 容安帝看着赢夙,笑了笑:“那是有了打算?” 赢夙嘴角微微勾起,半阖下的眼睑内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白棋在手指间微微打转,接着,他拿着白棋轻轻地敲击着桌面,笑道:“皇上希望微臣如何打算?” 闻言,容安帝收起唇角的笑,手中的棋子又落在棋盘上:“从朕让你寻找宁妃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北镇抚司的目的是什么。” 赢夙眸光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光,随着眼中的笑意掀起,那冷光隐匿在笑意中。 他说:“既然皇上如此看重宁妃与三皇子,那皇上也应该知晓赵闰的野心,若赵闰要把赵家的女儿送进宫,照着赵家在帝都的地位,皇上是收、还是不收?” 容安帝的面容上有一层薄怒。 “皇上牵制朝堂,但也深知赵闰对朝堂有多重要,更知道赵家这百年来门生差不多都深入东越各大地界之中为官,朝堂之上文官大半都来自赵家的门生。” “皇上深知,赵家掌行的大权已经到了无人撼动的地步。” 赢夙好似没有看到容安帝脸上的怒意一般。 他继续说道:“皇上登基以来,先帝以及逆党在朝堂之上的官员全部被赵家门生所取代,朝中党派林立,形式复杂,赵闰位极人臣,其后势力更是盘根错杂,令人眼花缭乱。” 容安帝的手指紧紧捏着那枚黑棋,一瞬不瞬的看着风轻云淡的赢夙。 赢夙又是勾起唇角:“北镇抚司与赵家,微臣觉得,皇上还是多多堤防赵家,怎么说,北镇抚司可没有多少势力在朝中。” “虽说赵家只忠于东越帝王,可这人心这东西,微臣说不准,皇上更是猜不透,起码,在能保全北镇抚司的情况下,微臣对皇上可以说,忠心耿耿。” 话中还有话。 只要北镇抚司有朝一日地位受到了动摇,他赢夙也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 “虽着宁妃的离开,宁家在这帝都也风雨飘摇,宁妃是你带回来的,朕希望,你在宁妃身后。”容安帝面容上的怒意淡去,轻声道。 赢夙深邃的眸中暗芒一闪而逝,他真是瞧不上容安帝的这幅做派,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与儿子都要别人来护着,真是……无用至极。 赢夙深知容安帝太把地位放在前。 容安帝明明知晓宁妃与三皇子最大的靠山是他自己,但为了平息朝堂的质疑声,容安帝仍旧不能带给宁妃与三皇子多大的保护。 “微臣、尽力。”赢夙淡声回应。 虽后宫关系到朝堂,但到底是容安帝自己的事情,赢夙笑笑隐去内心的不适,虽然他没有家室,但他唾弃容安帝这样的做派。 “赵家若有女儿进宫,朕没有拒绝的理由。”容安帝突然说道。 赢夙抬眼,淡淡的看着容安帝,嘴角勾起笑意,饶有兴致的挑眉:“赵家的女儿进宫,地位最低也得贵妃之位。” 容安帝笑了笑,突然没有了下棋的兴致,把手中的棋子把玩在手中,说道:“到时候再说。” 赢夙见容安帝眉间有了几丝愁意,说道:“那微臣就不打扰皇上歇息。” 容安帝摆了摆手,示意赢夙退下。 赢夙起身,抱了抱拳,便退出大殿中。 楠山看着一脸寒意的大人从大殿走出,不由的朝着大殿中看了一眼。 “大人,怎么了?皇上为难大人了?”楠山走近问道。 赢夙深黑的眸瞳中有着无尽的威严,侧眸看了一眼楠山,挑了挑眉:“皇帝对北镇抚司有了更大的疑心,想来本大人不在帝都的这段时间,赵闰没少在皇帝的面前挑起北镇抚司这些年的罪证。” “那、皇上说了什么?”楠山的眼睛也沉寂了一下,若容安帝要对北镇抚司动手的话,太过突然了。 “皇上自来就是聪明的,就是太过聪明了,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想着让宁妃与北镇抚司牵连在一起,生生的让宁妃与三皇子有了无数个敌人。” 赢夙声音不疾不徐,他低低一笑,想到这些年来北镇抚司得罪的氏族以及官员,他甚至有些怀疑容安帝对宁妃与三皇子到底是个怎样的感情。 楠山只是疑惑的挑了挑眉,然后回禀另一件事。 “赵姑娘回了赵家,想来明日赵家后宅掌管中馈的人就要给赵姑娘身边送侍女,属下安插了两位死士进去。” 赢夙眼中的高深莫测一闪而过,说道:“从明日开始,半月内,我不见客。” “回府吗?”楠山的心又提起来:“大人还是去相国寺?” “楠山,你越界了。”赢夙冷然道。 楠山垂眸,恭敬道:“属下去安排。” —— 帝都的夜晚,自然是游人如织,灯火如云。 所见之处,皆是张灯结彩,好不繁华热闹。 赵府一座百年老宅,夜晚之中更加的有着古韵的气息。 邑园。 从赵晚楼随着赵循离开后,这座园子就只有两位婆子守着,平日之中除了简单的打扫外,也没有别的人进出,当然,这座院落中原本值钱的也被人搬空,也不知是这府中的主子,还是下人所为。 不过赵晚楼不计较。 今时不同往日,她不会蠢到去质问是谁把她母亲的东西搬空,更不会去质问她母亲的嫁妆还在不在这北苑的库房。 一切慢慢来,她不急。 “姑娘,那秦妈妈定是去告知了四姑娘,也不知四姑娘是如何打算的。”幽兰实在有些担忧。 赵晚楼侧身,伸手握住幽兰的手,说道:“赵琳琅无非是看着我在云阳与她撕破了脸,心中有气,才让北苑那群婆子欺负你们罢了,那也只是她以为我死在了菱江,如今我与她同在这座府邸,就算这北苑都是她的人又如何,她能在明面上对付我吗?” 幽兰看着握着她的手,眼眶又发红了。 弄竹在一旁淡淡一笑,说道:“幽兰,你也不想想,这座府邸中四姑娘并说不上话,就连大房的庶女因着大爷的地位在这府邸中也是比四姑娘有地位,四姑娘虽说自小养在老夫人身边,但那也只是我们老爷的女儿。” “权臣之首的女儿与五品官员的女儿,谁的地位高?” “不过好在这府邸中地位没有分的那么明确,所以四姑娘有她的顾虑,不会明着对我们姑娘如何。” “再说了,四姑娘城府何其深?就算要对付我们姑娘,必定不会亲自动手。” “借力打力可是四姑娘常用的手段。”弄竹挑着柳眉说道。 赵晚楼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水杯,一仰而尽,然后重重把水杯放在桌上,说道:“这里不是云阳,凡事都要小心为上,你们二人紧跟我身边,万万不能被人抓住把柄。” “是,姑娘。”弄竹与幽兰齐声说道。 正是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随即响起了守院子的婆子的声音:“陈妈妈来了,真是稀客。” “二姑娘可在?”陈妈妈问道。 “在的,在的,陈妈妈请。” 赵晚楼明眸微动,这个时候来找她…… “二姑娘可歇下了?”陈妈妈站在主屋门处问道。 弄竹打开房门,说道:“姑娘刚刚歇下,不知陈妈妈是有什么事情吗?” “大夫人听闻二姑娘回来,说几年没有见了,想见见二姑娘,现在大夫人正在老夫人的院子中呢,一家人都在,就差二姑娘了。”陈妈妈面上露着和蔼的笑容,说道。 弄竹闻言,福身说道:“陈妈妈稍等,奴婢去喊姑娘起身。” 陈妈妈见弄竹如此知礼节不由的多看了弄竹一分,笑着说道:“去吧,我等着。” 弄竹微颔首,走进房中。 许是走近了里屋中,弄竹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有着一道朦胧之意。 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在穿衣。 没过多久,赵晚楼换了一身青衣走出。 陈妈妈见状,虽早就知道二姑娘模样惊人,但换了一身别样颜色的衣衫好似不一样了,白日中的二姑娘看着过于冷艳,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但此刻,一袭青衣让人觉得少女很好靠近,温温柔柔。 “走吧,陈妈妈。”赵晚楼好似没有看见陈妈妈眼中的惊艳,淡声道。 陈妈妈回神,笑了笑:“二姑娘,请。” 赵晚楼颔首之后,走在前。 陈妈妈跟在后,接着便是弄竹与幽兰。 东苑的堂屋中,热闹非凡,随着赵循的回来,也算是这么多年头一次团聚。 大房二房的子嗣都在场,满当当的一屋子人。 主位上坐着的自然是赵老夫人与赵闰母子。 接着便是,赵循,赵苏彧,坐在仅次主位的两边的位置。 赵苏彧身边坐着的是,赵闰的发妻,王氏。 赵琳琅端庄娴静的坐在赵循的身边,接着就是孪生弟弟,赵苏楠,二房没有大房子嗣多,所以这边显得有些单薄。 王氏身边后方依次坐着的是赵韵凤,赵季瑶,赵莹莹。 王氏身后站着的是赵闰的妾氏。 郑姨娘以及柳姨娘。 赵韵凤与赵季瑶乃郑姨娘所出。 赵莹莹是柳姨娘所出。 还有两位庶子皆是柳姨娘所出,只是赵闰安排的学业繁重,没有完成不能出现在这种场面,便没有前来。 一屋子的人,看起来其乐融融,实则各怀心思。 赵晚楼前来的时候,原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陈妈妈走上前:“老夫人,二姑娘来了。” 赵老夫人精明的眼睛微动,看着走进来的少女,笑道:“总归北苑的邑园离我这老婆子东苑远了,二丫头来晚了。” 语气中有着责备,小辈让晚辈等,着实不像话。 赵晚楼上前福身,说道:“孙女不知老夫人晚上有请,若是知道,定会提前赶来守在老夫人身边伺候。” 故意让陈妈妈等这些人都到了才去叫她,现在又说她来晚了? 众人听着赵晚楼的话语,都相继的安静下来。 赵循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轻声呵斥道:“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现在竟敢对祖母顶嘴?” 赵晚楼垂眸,不卑不亢道:“父亲,女儿难道说错了?” “你!”赵循瞪着赵晚楼,就算没错也是错的,这个死丫头怎么回事? “罢了罢了,毕竟也不是在我身边长大的,没有那份心也情有可原,坐下吧。”赵老夫人不耐烦的摆着手说道。 赵晚楼往那最末的位置看了看,心里不由冷笑,她倒要看看今晚这群人要做个什么事情来。 第80章 计划落空 原本其乐融融的堂屋随着赵晚楼的到来气氛开始诡异起来。 赵莹莹因着白日掉入荷塘的事情对赵晚楼怀恨在心,此时因着赵老夫人对赵晚楼的不耐眉间染了几缕愉悦。 她冷哼一声嘀咕道:“难道云阳是蛮夷之地?待久了也会忘了府中的规矩?” 这声音不大不小,偏偏飘进了屋中每个人的耳中。 赵循看向赵莹莹。 赵莹莹立即低头,她光想着不舒服赵晚楼了,忘了二叔这几年一直在云阳城。 赵晚楼在最末的位置坐下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 赵莹莹又看向已经坐下的赵晚楼,见赵晚楼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碍于有长辈在她不能做太过分的事情,只能咬咬牙,只是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赵晚楼,仿佛要盯出一个洞来。 赵老夫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赵莹莹后,说道:“这么多年来,你们两兄弟也是团聚了,日后相互扶持。” 赵闰颔首:“是,母亲。” 赵循也点头:“儿子定不会让母亲操心。” “循哥儿,我与你大哥商量了一番,选一个好日子,把钟氏的牌位立在相国寺中,上族谱。”赵老夫人说着的时候微微叹气,虽然对钟氏不是很满意,但总比那个女人强,这些年来远在云阳也是钟氏陪着自己的儿子。 况且钟氏生下儿女她也满意,总的来说,钟氏很对得起赵家。 赵循在听闻钟氏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赵琳琅跪地,眼眶微红,说道:“多谢祖母,母亲泉下有知,定会感谢祖母的厚爱。” 赵琳琅一直惦记钟氏的名字上赵家族谱的事情,只要一日没有上,她与庶女没什么两样。 赵老夫人在众多孙女中最喜欢的就是赵琳琅,看着赵琳琅跪在脚边立即牵起,说道:“好孩子,起来。” 赵琳琅起身站于老夫人身边,不时拿着锦帕擦着眼角。 从来都养在院落中的王氏在得知钟氏死在云阳有些心惊,她说道:“弟妹,是被仇杀还是,劫财?” 赵循一愣,没想到这个不问世事的大嫂会问起钟氏的事情。 赵琳琅又是抢先了一步:“父亲在云阳这几年也是一方父母官,深受百姓爱戴,得罪的人是屈指可数,也是今年正月的时候,与云阳的姜家有些纠葛。” 赵琳琅说着的时候,不由地往赵晚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那个时候二姐姐与姜家嫡子有婚约,是父亲允许的,可是在父亲寿辰宴上,二姐姐却与姜家的四公子不清不楚,惹怒了姜大公子,为此,父亲还教训了一顿二姐姐,但也因此与姜家撕破了脸面。” 众人一听,看向赵晚楼的目光都变了变。 赵循却制止道:“琳琅,这些事情你并不清楚,不能这般污蔑晚楼。” 赵琳琅一听,更加委屈,重新跪地,说道:“父亲,女儿知道二姐姐自小是在你身边长大,在父亲眼中女儿没有二姐姐重要,但父亲如果包庇二姐姐,这不仅会害了二姐姐,更是会让赵家置于水深火热中。” 房中安静极了,赵循碍于老夫人以及赵闰他不能呵斥赵琳琅,且赵琳琅都把事情说了出来,若是不说个清楚,倒显得他真的在包庇赵晚楼一般。 这一刻,赵晚楼唇角微不可擦的扬了扬,如果她还不清楚赵琳琅将要上演什么戏码,那她还真的白重来一次。 赵琳琅这是要把钟氏与赵怀月的死强加在她的身上。 果然,接着,赵琳琅慢条斯理地说着云阳的事情。 “姜家退婚后,二姐姐怀恨在心,后来不知从哪里得知姜家嫡子心仪怀月姐姐的消息,云阳花灯节那日,二姐姐前往了云阳城中的归云楼,恰好姜家嫡子也在,二姐姐忽悠怀月姐姐同往了归云楼,二姐姐恨怀月姐姐与姜家嫡子。” “不知二姐姐用了什么邪术,竟让姜家嫡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把怀月姐姐从四楼生生推下楼,导致怀月姐姐好多骨头都粉碎成为废人。” 房中的人听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纷纷都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 赵韵凤紧紧捏着手中的锦帕,她当真是小看了赵晚楼,手段竟这般狠辣。 赵季瑶睁大眸瞳,看着赵晚楼,问道:“二姐姐,你当真对自家姐妹下手?” “瑶儿、”赵韵凤冷声道。 赵季瑶闻言,知道自己多嘴了。 赵莹莹却勾起淡淡的笑意,她就知道赵琳琅不会放过赵晚楼。 赵老夫人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冷意,她看了一眼赵晚楼,说道:“继续说下去。” “姜家嫡子当场就被父亲抓进了大牢中,而二姐姐报复了怀月姐姐后还不解气,她在父亲面前说,要为二姐姐报仇,然后去了大牢之中,亲手剁了姜家嫡子的双手,理由就是,是姜家嫡子那双手推的怀月姐姐。” “这么说来,二婶以及三妹妹的死是属于仇杀?”赵韵凤挑眉问道。 “这一切明明是二姐姐的过错,为什么姜家要报复二婶和三姐姐?”赵莹莹生怕火烧的还不够,继续问道。 “跪下!”赵老夫人冷声道。 赵晚楼一听,神情淡淡起身又跪下,她也丝毫没有要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那站在一边的幽兰与弄竹满脸的担心,就差没有上前去解释了。 “琳琅说的可是真的?”赵老夫人问道。 赵晚楼突然抬起眼睛,赵老夫人被那少女的眼神看得心里一跳,立即眯眼,呵斥:“这般看着我作甚?琳琅说的可是真的?” 谁知,赵晚楼淡淡一笑,道:“老夫人,真真假假重要吗?既然琳琅要这么说,孙女又能说什么?况且,姜家嫡子的双手的确是孙女让人剁的。” 刚刚端起茶盏的王氏听着赵晚楼的话,眼角微挑,然后又把茶盏放下,问道:“这么说来,你母亲与妹妹,是因你而死。” 赵晚楼眨了眨眼睛,嘴角的笑意也隐去,语气中有说不出的感觉:“大伯母,举头三尺有神明呢,话可不能乱说。” 这般,赵晚楼的态度让赵老夫人原本掀起的怒意消散了许多,她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做了坏事心虚不打自招的,也见过做了坏事脸色无动于衷瞒天过海的。 却没有见过如赵晚楼这般,说她承认,但她只承认了剁了姜家嫡子的双手,但却不承认钟氏与赵怀月的事情是因为她。 “二姐姐,你也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若不是你在与姜家嫡子婚约期间与姜家别的儿子勾勾搭搭,姜家能与父亲撕破脸吗?” 好家伙,赵琳琅直接把事情转移到赵晚楼名声上。 “二姐姐看着清清冷冷的一个人,没想到还这么风流啊,有了未婚夫还不够,居然还勾搭未婚夫的兄弟。”赵莹莹捂嘴说道,风流是用于男子身上,她本想说放荡,但这么多长辈前,她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一直沉默的赵苏彧看了一眼那跪得笔直的少女,嘴角微微勾起,在这后宅之中,若是没有人拂照,怕是会过得很艰难。 他等着她来求他。 “四丫头,可都是真的?”赵老夫人对赵琳琅的话有些质疑。 赵琳琅垂眸,她早就猜到了赵老夫人会有所怀疑,她说道:“祖母,当日在寺庙之中,母亲与三姐姐身边的几乎都惨死在那场屠杀下,但还有一位,是母亲身边的贴身丫头,如果祖母不信的,大可叫来询问一番。” “还有大哥,大哥随孙女一同去的云阳,府中的事情大哥也耳闻过。”赵琳琅也不忘记把赵苏彧扯出来。 “岚枝,去把翠丝带进来。”赵琳琅说道。 “是。”岚枝说着就朝着屋外走去。 许是赵家中许久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看戏的人都纷纷露出玩味的目光。 这赵晚楼才刚刚回来就得罪了老夫人,日后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般,赵老夫人的目光又落在赵晚楼的身上,落在赵晚楼身上的目光甚至有着一抹审视。 “如果你的母亲与妹妹是因为你才遭仇人痛下杀手,这份孽,你这辈子也还不完。”赵老夫人冷然道。 赵晚楼收起嘴角的笑意,抬眸对视赵老夫人,语气依旧不卑不亢:“本想着逝者安息,既然老夫人说起了孽,那孙女也不介意说说怀月与姜宋锦之间的事情,当然了,如果父亲不允许我说,那我便不说,怎么说作为女儿,父亲的名声大过女儿的名声。” 赵循闻言,知道这是赵晚楼在替他着想,突然觉得赵琳琅十分的不听话,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地说起这件事情。 赵循一时怔楞住。 赵琳琅见状,哭着说道:“二姐姐,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想污蔑我姐姐吗?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她不在了,还要诋毁她?” 赵琳琅见赵循依旧没有开口,继续说道:“以后收到母亲与姐姐的信笺中,常常提起二姐姐在云阳中对姐姐不好的事情,没想到姐姐死了,还要被二姐姐诋毁。” 说着,赵琳琅直接跪到赵老夫人的脚边,哭着说道:“祖母,孙女,孙女只是想说母亲与姐姐是仇杀,那姜家还是怀王的人,二姐姐得罪了姜家,这件事情不容小觑,本来就是因着二姐姐而起,但如果二姐姐这个时候还要诋毁母亲与姐姐的话,望祖母替孙女那死去的母亲与姐姐做主。” 赵老夫人看着赵晚楼的眼神越发的冷冽,说道:“还不把这孽女给拖下去!” 陈妈妈闻言,朝着赵晚楼走去。 赵晚楼却依旧不动,赵循既然不动声色,那就不要怪她不留颜面了。 “难道老夫人是因为四妹妹自小养在身边,所以四妹妹说什么,老夫人就无条件的相信?”赵晚楼眸光加深,声音却无比的冷锐:“断案还尚且需要人证物证,这偏心也不能这般偏心。” “住口!”还是第一次有人这般忤逆赵老夫人,她怒吼:“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这里摆谱?” “好了母亲。”一直没有开口的赵闰轻声道:“不管是仇杀还是别的,你不能只听一人的,况且,就算是因着晚楼,那也是姜家不对,赵家子嗣,哪有被别人欺负的道理?” 这一开口,众人的眼神都变了变。 这也是赵晚楼前世今生头一次认真的看向赵闰,好像,记忆中,这个大伯从来就没有刻薄过她,反而有时比赵循对她还要上心几分? 赵循见自己大哥都这般说了,也说道:“母亲,姜家这件事虽是因晚楼而起,但并不是晚楼的错,追究下去的话,怀月与钟氏也有错。” 赵老夫人是什么人? 她听着赵闰与赵循之间的话,也猜着其中定然有许多的弯弯绕绕,便沉默了。 “四丫头。”赵闰淡声道。 赵琳琅一听,立即恭敬道:“大伯。”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赵闰淡淡看了一眼赵琳琅,继续说道:“你姐姐什么样,你就什么样,你什么样,你姐姐便是什么样,这自古许多家族就是从内部开始败的,如果要在这赵家后宅玩弄一些腌臜之事,赵家绝不容忍。” 赵琳琅立即匍匐于地,说道:“是,大伯。” 赵老夫人知晓这个大儿子动怒了,没有替赵琳琅说话。 赵闰起身,与赵老夫人说道:“母亲,儿子的意思不变,希望你别拖儿子的后腿。” 赵老夫人神情彻底冷下来,这就是,依旧要让赵晚楼进宫了,她甚至都不解这个大儿子为什么这般执着让赵晚楼进宫。 “母亲早些歇息。”赵闰说着便走出堂屋中。 因着赵闰的突然插手,赵琳琅的计划并不能继续完成下去,她原本想要的,是赵晚楼彻彻底底被赵家厌恶,然后被送出帝都,眼不见心不烦。 没想到,赵闰会替赵晚楼说话。 这是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事情,就算是赵韵凤几姐妹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赵闰的偏心,今日赵闰却实实在在的的是在偏向赵晚楼。 整个房中所有人都不解赵闰的举动,除了唇角含笑的王氏。 这个在赵家深居简出与赵闰早就貌合神离的赵大夫人。 她就说,赵闰怎会看那个女人的女儿受人欺负? 【作者有话说】 其实,女主的身世有点坎坷…… 第81章 当年困境 是夜。 静谧的赵府南苑,守着外院的婆子已经关了院门。 亥时三刻。 廊下的灯火有序地熄灭,最后守夜的婆子们把灯笼放在前院的耳房前,开始守夜。 内院正屋中。 “听北苑那边的婆子们说,二姑娘刚刚回来就教训了秦妈妈等人。”吴妈妈点了一盏灯后,看了一眼靠在软塌上的王氏,继续说道:“还与府中的姑娘们都生了嫌隙。” 王氏轻阖眼眸,因着常年病魔缠身,皮肤太过白皙,但又因着上了年纪,脸上的病态格外的清晰。 吴妈妈见王氏没有回应,继续轻声道:“二姑娘若是个毒辣的主,也能理解大爷要捧着二姑娘进皇宫。” “毕竟皇宫之中,太过软弱也不行。” “吴妈妈,别人不知,难道你还不知大爷与赵晚楼母亲是什么关系吗?” 王氏眉间略显不耐烦,她掀起眼皮,笑声中透着清冷之意:“当年那个女人是怎么嫁给二房的,你应该清清楚楚吧。” 听着王氏提起陈年旧事,吴妈妈神色晦暗了不少,低声道:“夫人,当年那些事情也是捕风捉影,如果那个女人真的与大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怎会让二爷娶呢?” “更何况,照着大爷的性子,若那个女人对大爷特殊,怎么能拱手让给二爷?” “还有老夫人,如果……” “你也觉得我是误会了赵闰与祁蓁蓁?”王氏睁开眸子断截吴妈妈的话,坐起身子来,冷笑:“那你说说,照着赵闰的性子,今夜为何偏心赵晚楼?” 吴妈妈一惊,她倒是没有细想这些事情。 “自来门风严谨的赵家,能容忍得下赵晚楼那种的毒妇?赵琳琅前往一趟云阳,母亲与亲姐都死在云阳,还是仇杀?” 王氏说着那双以往犹如一潭死水的变得猩红起来。 “若是今日换成别的姑娘,赵闰会容忍?这些年来,赵家后宅不得出现丁点的腌臜之事,就怕这个家族从后宅开始败落,你刚刚没有看到老夫人对赵晚楼有了别的心思?” “但赵闰说什么?一荣俱荣?想必四丫头心中很不服气吧。” 王氏想到赵琳琅今晚想要做的事情偏偏因着赵闰没有如意,嘴角又勾起笑意,继续说道:“你说,要是赵晚楼在这府邸之中过得水深火热,赵闰是袖手旁观还是拉赵晚楼一把?” 吴妈妈许多年都没有看到王氏情绪这般激动了,她上前安抚道:“夫人,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若是想得到一个真相的话,老奴可以来。” “不。”王氏收了收激动的气息,又躺在软塌上,一手撑着脑袋,说道:“就让那些小的去闹,我们看戏吧。” “夫人说的是,四姑娘?”吴妈妈试探问道。 王氏嘴角的笑意慢慢隐去,轻然道:“等着吧,就算今夜没有让赵晚楼如何,但今日所说的那些,足以让赵晚楼在这府中寸步难行。” “老太婆想让赵琳琅入宫,但赵闰要的是赵晚楼进宫。” “就让那两母子折腾去。” 王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好似抚平了那胸腔中积郁多年的怨气,轻声道:“吴妈妈,我们打个赌如何。” “夫人想赌什么?” “就赌,赵晚楼能成为毁了赵闰的棋子。” 声音落下,房中安静下来,吴妈妈浑浊的眸瞳微微转动,似乎想到什么,然后垂眸,道:“奴婢不太懂夫人的意思。” “不明白也好。”王氏捂嘴低笑着:“以后我也每日去给老夫人请安好了。” 以往都是初一,十五才来请一次安。 “夫人,你身子弱,还是不用每日去吧。”吴妈妈劝道。 然而王氏却说起了另外的事情:“现在府中的众多事情都是郑姨娘操持?” 吴妈妈见王氏多年都没有询问过这些事情,心里也了然,当年那件事情夫人终究是过不去,她回道:“这两年老夫人上了年纪,便把府中的大小事交给了郑姨娘打理。” “明早过去提醒提醒她,让她对刚回府的二姑娘用用心。”王氏意味深长地说道。 “夫人的意思是……?”吴妈妈又是不解了。 王氏又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当然是身边安插些侍女盯着点赵晚楼。” “是,老奴明白。” —— 翌日。 卯时三刻。 前往东苑的小道上。 岚枝看着周围忙着做事的侍女们,低声说道:“姑娘,经过昨夜一事,老夫人是对二姑娘彻底厌恶,只要老夫人厌恶,二姑娘就是一颗弃子。” 赵琳琅冷然一笑,她侧眸看了一眼岚枝,说道:“但这个赵家,终究还是大伯做主。” 赵闰那么明显的用意,谁不明白? 若赵晚楼进了皇宫,那还有她赵琳琅什么事情? 原本她以为把云阳的事情全全推到赵晚楼的身上,且让赵晚楼没有了名声名节,就会被赵家厌弃,没想到她那大伯会说出一荣俱荣的话来。 还真是可笑。 若真为了‘一荣俱荣’,难道不更应该把赵晚楼有多远送多远? 若让皇帝知道赵家送进宫的女儿在婚前失德,那岂不是让整个赵家都陷入困境之中? 赵家百年都是东越百官之首,就算门生遍布,难道就没有仇人? 若让人抓住了赵晚楼名声做文章,那赵家岂不是,百年累之,毁于一旦? 想了一夜,赵琳琅都没有想明白,赵闰为何会偏心赵晚楼。 “大爷时常应酬着外面的事情,哪能时刻盯着这后宅?再说了,大爷只是说了一荣俱荣,但若二姑娘碍着赵家的路,老夫人解决了,大爷会多说什么?”岚枝在身边安慰道。 果然,赵琳琅在听了这番话后,原本拧着的眉头舒展开来。 她说:“是我想多了,你说得对,大伯也只是说了一荣俱荣,但赵晚楼若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赵家的事情,不用我们动手,自然有人让赵晚楼消失在这帝都。” “姑娘。”岚枝看着从另一条小道上走来的赵韵凤以及赵季瑶两姐妹,提醒道。 赵琳琅抬眸一看,嘴角掀起一抹笑意,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大姐姐。” 赵韵凤看着赵琳琅的目光中透着一丝怜悯,上前握上了赵琳琅的手:“四妹妹,你还好吧。” 赵琳琅垂眸,她知道赵韵凤这是关心她,毕竟没有了母亲。 “我还好,就是想到母亲与姐姐死不瞑目就有些喘不过气来。”赵琳琅把手从赵韵凤的手中抽出,嘴角挂着牵强的笑容:“走吧大姐姐,我们进去给祖母请安。” 赵韵凤丝毫不在意赵琳琅的疏远,她跟在赵琳琅的身边,说道:“听闻二妹妹把北苑秦妈妈等人教训了一顿?这是为什么?” “能为什么?肯定是给秦妈妈等人一个下马威呗,刚回来,不树立一个威严的形象怎么行?”赵季瑶阴阳怪气的说道。 “瑶儿,不得胡说。”赵韵凤低声呵斥道。 “本来就是嘛,昨日回来就把四姐姐和六妹妹推下荷塘,回院子又教训一通秦妈妈,不是下马威是什么?”赵季瑶只要想到昨夜自己父亲替赵晚楼说话,心中更加厌恶赵晚楼:“真是好意思说给二婶守孝,真是不知道赵晚楼晚上怕不怕,二婶与怀月姐姐都是因为她,才被杀的。” “好了,不许再说了。”赵韵凤制止道,毕竟已经走进老夫人的院落,老夫人最是不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偏偏今日的赵季瑶并不怎么听话,也觉得自己说的没有错。 在抵达老夫人堂屋前时依旧说道:“大姐姐,怎么了嘛,赵晚楼本来就是个祸害精,要不是她,该你的父亲怎么会换掉?要不是因为她,二婶与怀月姐姐这个时候就该回府了,都是因为她!” “是吗?” 身后出现一道阴深深的声音,让赵季瑶与赵韵凤背脊一寒。 赵季瑶转身看着离她四步之遥的赵晚楼,眸子变了变,但依旧强势道:“难道不是?二婶与怀月姐姐都是你害的,你还勾搭别的男子,真是不要脸。” 赵晚楼低低一笑,明明是在笑,但那双眸子沁出的却是冷意,她走到赵季瑶的面前,低声提醒道:“五妹妹,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尖酸刻薄,虽是赵家的女儿,但落得这么个名声,你还能嫁得良人吗?” 赵季瑶神情一变:“你!我,我怎么就尖酸刻薄了?你少在这里吓唬人!” “二妹妹。”赵韵凤见不得赵季瑶被谁欺负,上前说道:“瑶儿年纪小,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还望二妹妹莫要放在心里,只是人在做天在看,这报应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赵晚楼笑眯眯的对视上赵韵凤的眼睛,轻飘飘地说道:“是吗?那我倒要看看大姐姐口中的报应是什么。” 说完,朝着主屋走去。 “大姐姐,你看她!”赵季瑶看着赵晚楼风轻云淡的模样就来气。 赵琳琅嘴角一扯,淡声道:“大姐姐,还是劝劝五妹妹收敛些。”说完,赵琳琅深深的看了一眼赵季瑶,也走了进去。 留下的赵韵凤眸子一沉,侧眸看着赵季瑶,说道:“以后不得做出头鸟。” 赵季瑶被赵韵凤的眼神吓到,点着头。 而堂屋中。 许是因着这么多年来,赵闰第一次反驳赵老夫人的话,心里太过阴郁今日很没有精神。 陈妈妈原本想告知各院的姑娘今日不用来请安,只是姑娘们已经来了,也不能不见。 是以。 陈妈妈便说道:“今日老夫人身子有些不适,姑娘们请安后就回院子吧。” “孙女见过老夫人。”赵晚楼福身一礼。 此刻的赵老夫人最是厌烦看到赵晚楼那张脸,摆了摆手:“下去下去,都下去,下午再来。” 赵晚楼并没有因着赵老夫人刻意的厌恶变脸,反而神情太过从容,仿佛赵老夫人厌恶的是别人。 正是赵晚楼回应退下的时候,郑姨娘走了进来。 “老夫人,这一大早人牙子的人便把那些个丫头送来了,妾身带来请老夫人过目。”郑姨娘模样端庄,说话得体,走进老夫人身边,又才关心道:“老夫人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赵晚楼看着郑姨娘与赵老夫人的亲近,挑了挑眉。 想到前世郑姨娘联手赵苏彧要了王氏的命不由的眸光加深,郑姨娘乃是赵老夫人亲妹妹的女儿,有了这一层关系,也难怪赵老夫人把府中的中馈交到郑姨娘的手中。 “一堆糟心事,怎能休息好?”赵老夫人见是郑姨娘前来,口气也缓和了许多,又问道:“昨夜大爷可去了你的院子?” 郑姨娘一愣,随后摇头。 “去了柳氏的房中?”赵老夫人眼中有着明显的不喜。 “昨夜老爷在书房。”郑姨娘说道。 赵老夫人轻哼一声,坐起身子来,不由的看了一眼屋中站着的少女们,说道:“都坐下吧。” “去把那些个丫头带进来看看。”赵老夫人对郑姨娘说道。 郑姨娘拍了拍手,便随着一名身材偏瘦的男子走进来,身后跟着八九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走进来。 这一进来,房中瞬间拥挤起来。 “见过老夫人。”男子拱手。 赵老夫人目光淡淡,先是打量了一番那些站着的丫头,说道:“你们年龄大了,身边的人不能少,日后还要学习很多东西,这几个都是郑氏昨日挑好的,你们自个看眼缘,喜欢那个丫头就带在身边。” 闻言,几个姑娘眼中都有着不解。 毕竟,身边的丫头够多了,贴身的已经习惯,不可能还会有亲近的丫头。 但赵老夫人都这般说了,她们只能应下。 “听说二丫头身边一直只有两位丫鬟伺候,那就先让二丫头先选吧。”郑姨娘开口,她看向赵晚楼的目光自然是和蔼可亲。 赵晚楼对上郑姨娘的眼眸,笑道:“长幼有序,还是大姐姐选吧。” 正是赵晚楼收回目光的时候,却见郑姨娘身后那站着的模样清秀的少女正看着她,眼睛炯炯有神,丝毫没有怯意? 赵晚楼不由的多看了两眼那少女,偏偏那少女没有闪躲,就一直看着她。 这般,赵晚楼心中掀起一抹异样。 “还是二妹妹选吧。”赵韵凤笑着说道:“二妹妹多年不回来,应该很多规矩不知吧,如果二妹妹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教教二妹妹这些年来帝都的规矩。” 第82章 反击 赵韵凤的话中透着不少意思,昨夜赵琳琅所说的事情显然整个赵家的主子都铭记在心。 也把赵晚楼看成间接害死钟氏,赵怀月的刽子手。 赵韵凤刻意把规矩摆在明面上来说,就是想让赵晚楼知道。 这赵府中的规矩,不是她赵晚楼所能僭越的,就算赵晚楼对赵闰有所用处。 但那也仅仅是因为有‘用处’ 赵韵凤看着一脸从容的赵晚楼,唇角不可察觉地扯了一下。 她也很想看看赵晚楼该如何回应。 如果赵晚楼迎合她的话,那就证明了赵晚楼真的不懂规矩。 如果赵晚楼反驳,那么,赵晚楼能有什么规矩? 赵韵凤的话刚刚说完,赵莹莹就走了进来,唇角含笑着说道:“大姐姐说的没错,这帝都可不是云阳,赵家的姑娘出府就代表赵家,稍有不慎就是丢了赵家的脸面,二姐姐还是跟着大姐姐,学学这帝都的规矩。” 赵老夫人眉间漾着愉悦之色,似乎赵韵凤、赵莹莹对赵晚楼的‘特别’待遇并没有看见。 郑姨娘捏着帕子擦了擦额间,看了看赵韵凤,她自是知道这个女儿的分寸,如果赵晚楼没有得罪这个女儿,凤儿根本就不会让赵晚楼下不来台。 “大姐姐开口就说规矩,老夫人还在呢,大姐姐就要越过老夫人来教我规矩?这又是哪家的规矩,郑姨娘的规矩吗?”赵晚楼笑眯眯的端坐在太师椅上,语气中还透着一丝娇俏,目光又看向郑姨娘:“莫非是这些年姨娘操持府中大小事操持的忘了这府中立规矩教规矩的是老夫人和大伯母了?” 果然,郑姨娘的脸色变了,她猛地看着赵晚楼,声音透着尖锐:“二丫头,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韵凤面容也是一僵,赵晚楼这是在说她是庶女吗?一个小娘养的也配在嫡女面前说规矩? 赵晚楼清幽的眸子中闪烁着暗芒,她挑起眉梢,说道:“虽然我是父亲拉拔长大的,但还是知道尊卑,更知道嫡庶有别。” 这下,郑姨娘,以及赵韵凤,赵季瑶,赵莹莹脸上都不好看。 “知道的以为是大姐姐要教我规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赵府是请不起教养嬷嬷需要一个姨娘养的来教嫡女规矩呢。”赵晚楼越说嘴角的笑意越大,她看向赵老夫人,轻飘飘的问道:“老夫人,我们家还没有沦落到这个地步吧。” 赵老夫人脸色虽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她的确疏忽了赵韵凤的身份。 “更何况,大伯也没有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情来,怎么我们家庶女就要高人一等呢。”赵晚楼直接忽视那几道杀人的目光,她低低一笑:“老夫人,看来的确是要请教养嬷嬷来教教我们姐妹规矩呢。” 赵韵凤死死地捏着手中的锦帕,她再一次的领会到了赵晚楼的伶牙俐齿。 她真的小看了赵晚楼。 她不过说一句规矩,想让赵晚楼没有脸面罢了。 赵晚楼却逮着‘规矩’让她姨娘都下不来台,还让她们再一次的知道了嫡庶的尊卑。 她赵晚楼是嫡,那就是尊。 她们是庶,那就是卑! “你!”赵季瑶到底年纪小,看的事情只是表面,她站起身来指着赵晚楼:“你也说了尊卑,祖母都还没有开口,你就说了这么多,你算个什么东西!” “住口!”郑姨娘呵斥,然后跪地,对赵老夫人说道:“老夫人,瑶儿年纪尚小,不懂规矩,妾身今日领回去定会好好教教她尊卑。” 赵季瑶也发现了事情严重了,面容一白,跟着郑姨娘跪地。 赵韵凤见状,跪地颔首说道:“祖母,是孙女不对,不该学了些东西就想教二妹妹规矩,毕竟教规矩也是教养嬷嬷的事情,是孙女僭越了。” 赵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盅,淡淡地睨了一眼赵晚楼,说道:“看来这些年,你父亲教你的不少。” 现在赵老夫人也明白了赵闰为何非要赵晚楼进宫不可了。 单单那份独一的不卑不亢遇事不乱这府中的姑娘也难以相比。 “老夫人过奖了,孙女也只是学到父亲的一些皮毛而已。”赵晚楼对赵老夫人的心思掌握得一清二楚。 赵老夫人看重这赵家的兴衰。 对赵家的名声看得比命还重。 赵老夫人尚还在闺阁中时,因着亲娘早逝又因亲爹宠妾,没少被妾氏所压制,成婚后眼里容不得一个小妾,这也是赵老太爷没有庶子的原因。 赵老夫人年少时受的苦,绝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受那些苦。 但到赵闰成家后,又想着赵家的子嗣不够繁茂,便给赵闰纳了两个妾,赵循只有一个妾后来也成了平妻。 虽有妾氏,就算王氏这些年并不得赵老夫人的喜,也看重妻妾,嫡庶的规矩。 赵老夫人知道,一个家族的兴衰就是要摆正规矩,嫡是嫡,庶是庶,她不会给谁涨势气,更不会容忍庶越过嫡做不该做的事情。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今日赵韵凤越界对赵晚楼说规矩两个字,开口就错了。 “既然大丫头知道错了,就罚闭门思过三日,罚抄女戒一遍。”赵老夫人淡声说道,又看了一眼还站在房中的侍女们,继续说道:“二丫头,你选,毕竟就你一个人身边的丫鬟少了些。” 赵老夫人都发话了,赵晚楼也不矫情,她站起身后福身道:“是,多谢老夫人的厚爱。” 赵琳琅看了一眼赵韵凤,她觉得,应该不用她出手,自然有人替她收拾赵晚楼。 在赵韵凤受罚后,赵莹莹便垂头,她刚刚也开口了,手心都是汗,她竟没想到赵晚楼在这个时候还能让大姐姐受罚。 赵老夫人并没有让郑姨娘母女三人起身,似乎也是在警告郑姨娘什么是‘分寸’ 而赵晚楼走知道从走进来就一直看着她的少女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没有名字。”那少女说道。 赵晚楼眸瞳加深了不少,这女子并没有给她一种侍女的感觉:“会什么?” “什么都会。”女子恭敬地说道。 赵晚楼展颜一笑,什么都会? “那就你了。” 女子立即跪地,恭敬道:“还请姑娘赐名。”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那就叫你朝雨。”赵晚楼半眯眼睛说道。 “朝雨多谢姑娘赐名。”朝雨说着便起身。 赵老夫人对于赵晚楼的选人雅兴淡淡,说道:“还选两个。” “是,老夫人。”赵晚楼没想到赵老夫人会还让她选两个,毕竟带进来的人刚好够府中的姑娘一个两个,她看着边角的位置,就是一指:“就你们两个吧。” 被指的那位少女站出列,恭敬地福身,齐声道:“见过姑娘。” 赵晚楼见状淡淡一笑,能被人牙子送进赵府的侍女定然是不简单的,赵老夫人让她一次性就选了三个,老夫人这是要做什么? “郑氏。”赵老夫人喊道。 郑姨娘抬眸看向老夫人,恭敬道:“妾身在。” “带着人牙子去领银钱,这些侍女就分给她们几姐妹。”赵老夫人说着也有些乏了:“你们各自回院子。” 众人都站起身,俯身道:“是。” 待堂屋中安静下来,赵老夫人侧身躺在小榻上,重重地突出一口浊气,说道:“二丫头如此伶牙俐齿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奴倒是觉得甚好。”陈妈妈走近赵老夫人,替老夫人轻轻地捏着太阳穴处,说道:“虽然四姑娘也好,但四姑娘是老夫人你心头肉,那皇宫就是吃人的魔窟,一有偏差就是没命的下场,饶是四姑娘有手段,但四姑娘年龄尚小,后宫之中还有那么多妃子,老夫人就能保证四姑娘进宫不被欺压?” 闻言,赵老夫人似乎看开了许多:“你说的也对,虽有赵家的庇护,但赵家的手也不能伸进后宫,福祸还得琳琅自己造就,这么一想,我也舍不得琳琅去冒险。” “是啊,怎么也是老夫人你带大的四姑娘,待四姑娘及笄后,凭着赵家的地位,这帝都的男儿不就随咱们四姑娘随便挑吗?”陈妈妈笑着安抚道:“大爷既让二姑娘去宫中挣扎,那就让二姑娘挣扎,总是替赵家争势,赵家得势,四姑娘日子才会更好。” 赵老夫人被陈妈妈说的心动了,她叹气:“就怕,那个二丫头不是个听话的。” “怎么会。”陈妈妈轻声道:“一旦二姑娘进宫,二姑娘就会明白一切的荣耀都得赵家支撑,她不听话,大爷会放过?” 像是把多日来的阴郁给驱散了一般,赵老夫人眉间有着愉悦,她说道:“还是你想的通透,那就这样吧。” —— 邑园。 赵晚楼刚刚带着朝雨以及另外两位丫鬟回到邑园,北苑王氏身边的吴妈妈便带着两位约莫二十来岁的女子进来。 赵晚楼看着阵势便知道吴妈妈的来意。 “二姑娘,夫人说你刚回府在府中不熟络,便送了玉之与箐之前来俯视二姑娘。”吴妈妈满眼笑意,又赶紧对玉之与箐之说道:“还不拜见二姑娘?” 玉之与箐之连忙福身:“奴婢见过二姑娘。” 赵晚楼深深的看了一眼玉之与箐之,她昨夜明显感觉到了王氏看她的目光有着复杂,但照着前世王氏的下场,赵晚楼对王氏有了几丝怜惜,不过只是怜惜,如果王氏对她有别样的心思,她也不会客气的。 “那就多谢大伯母了。”赵晚楼欣然接受。 吴妈妈见赵晚楼并没有别的情绪,说道:“那老奴就去与夫人说一声。”临走时还不忘警告箐之与玉之:“可要好好服侍二姑娘,若对二姑娘有二心,小心你们的皮。” 箐之与玉之立即小心回应道:“奴婢们记下了,奴婢定会好好服侍二姑娘。” 吴妈妈对着赵晚楼一笑,便走出邑园。 赵晚楼轻笑后,对幽兰说道:“幽兰,带着这两位姐姐去收拾房间。” “是。” 赵晚楼看了一眼朝雨和另外两位女子,说:“进来回话。” 朝雨三人跟着赵晚楼走进花厅。 赵晚楼落座后,看向另外两位丫头,问道:“我这里没有别的要求,安分守己就行了,若是有野心的主,我定会拿着你们的卖身契把你们送进那勾栏院中。” “奴婢定会好好服侍姑娘。”三人模样最清秀的少女跪地说道。 赵晚楼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文茵。” “好名字。”赵晚楼不由的多看了一眼文茵,吩咐道:“弄竹,带着她去熟悉熟悉邑园。” “是。” 弄竹带着文茵离开花厅后,赵晚楼看向朝雨,然后目光挪动在另一位女子脸上,她们的眉宇间都有着英气,赵晚楼挑眉,试探的问道:“你们,是一起被卖到牙行的?” 朝雨垂眸,恭敬道:“是。” “你认识我?”赵晚楼又问。 “是,大人让奴与十七跟着姑娘的。”朝雨如实的说道。 “十七?”赵晚楼看向另一位女子,眉间一蹙:“你们的大人,可是,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 “是。”十七问答道。 赵晚楼轻声一笑,赢夙就这么名正言顺的把他的人送进这赵家来,就不怕被赵闰发现? “大人知道姑娘回府后做事不方便,奴婢二人跟在姑娘身边,也能保证姑娘的安全。”十七说道。 赵晚楼淡淡一笑,她看着十七,意味深长道:“替我谢谢你们大人,有了你们我的确方便了许多。” 若被赵家知道,就连死也方便许多。 “昨日大人身边的楠山与奴婢说到,赵家有意让姑娘进宫,皇帝也会让赵家姑娘进宫。”朝雨算是提醒,她看了一眼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的赵晚楼,又道:“照着赵家的地位,进宫会是贵妃之位。” 言外之意便是,你赵晚楼可对进宫感兴趣。 “你们大人什么意思?”赵晚楼低低一笑:“他是改变注意了?不会是想让我进宫成为他的棋子吧。” “没有。”朝雨连忙说道:“大人没有这个意思,姑娘别误会。” 赵晚楼收起嘴角的笑意,眸光一暗:“他要跟我谈条件?” 第83章 诡计又起 赵晚楼把视线从朝雨的脸上收回,赢夙的动作这么快,看来是真的很想解决赵家这个碍眼的家族? 而十七见朝雨被赵晚楼问住,恭敬地回应道:“姑娘,大人并没有别的意思,让属下二人跟着姑娘,只是保护姑娘的安危。” “是嘛?”赵晚楼漫不经心地挑起秀眉,幽深的眸子好似在谋划什么一般:“你们什么都会?” “只要姑娘能说出的,属下都会办到。”十七利落地说道。 赵晚楼闻言,目光来来回回地在朝雨和十七的脸上扫视着,什么都能办到?是来保护她的安危? 北镇抚司那位千户大人,有这么好心? 正是赵晚楼在揣测,赢夙的心思时。 朝雨说道:“姑娘,大人交代,希望姑娘尽快给出大人想要的东西。” 至于什么东西,那就得看赵晚楼给出的在赢夙手中发挥多大作用了。 赢夙这是,势必要把赵家给扳倒! 只是想要动赵家,还得花费不少的时间以及心力。 赵晚楼在听到朝雨‘尽快’和‘东西’时,眉间瞬间掀起了愁容,赢夙当她是什么?是在赵家翻云覆雨的主宰吗? “那可能要让你们大人失望了,短时间内不能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赵晚楼的语气明显冷了几分,她捻起茶盅的盖子,掀眸在朝雨的脸上扫视了一眼,又说道:“不过你们大人还是有心了。” 她没有忘记在回京的路上,她与赢夙的交易。 赢夙护住她的性命。 她替赢夙把犹如铜墙铁壁般的赵家撕开一条裂缝。 房中安静下来后,朝雨与十七都有着紧张,她们刚开始还以为主子让她们前来保护的是一个柔弱的闺中姑娘。 但在赵老夫人那里看到这赵府二姑娘似乎并不柔弱,相反,还是一个浑身是刺的主。 “在这赵府中想要存活,那就是安分守己。”赵晚楼端着茶盅,轻酌小口后,低低说道:“我的意思是,在我这里安分守己。” “属下洗耳恭听。”朝雨与十七拱手说道。 “该让你们大人知道的才让你们大人知道,不该让你们大人知道的,我不希望你们大人知道。” 朝雨与十七听后,神情皆是一震,这是在警告她们不要把不该说的告知给主子? “属下铭记于心。”朝雨与十七齐声道。 “刚刚那个吴妈妈送来的两个侍女,平日中你们紧盯着她们好了,下去收拾住处吧。” “是。” 朝雨与十七退下后,赵晚楼轻轻地放下手中的茶盅。 这想要毁了赵家,得从根本开始,赵老夫人就是赵家的根。 一旦赵老夫人有个什么。 赵家的内部就会开始溃烂。 任赵家是颗参天大树,根部溃烂,里面全是蛀虫,也会倒下。 —— 北苑。 出云阁。 郑姨娘把人牙子打发走后,一脸阴郁地回到院子,虽这些年来没有被王氏压制,但到底是个妾,平日中谨言慎行甚至觉得没有亏待过一个下人。 掌管中馈这两年多以来,也让郑小娘有了一丝荣尊之感。 但今日那刚刚回府的赵晚楼却让她在老夫人面前狠狠地打了一次脸。 嫡庶? 要不是王氏那病秧子占着正妻之位,她会做妾这些年? “娘,那赵晚楼真是好嚣张,竟敢在祖母面前提起嫡庶,她算个什么东西?”赵季瑶看了一眼一边案几旁抄着女戒的赵韵凤,冷声道:“大姐姐好心教她规矩,竟害得大姐姐受罚,真是气死我了!” “你住口!”郑姨娘冷眼看着赵季瑶。 赵季瑶许久没有见过郑姨娘这般了,身子抖了一下,眼中全是怯意,她很怕郑姨娘恢复以往的性格,她也不想过上非打即骂的日子。 “娘,女儿错了。”赵季瑶低声说道。 “母亲何必把气撒在瑶儿身上?”赵韵凤放下手中的狼毫笔,起身走至郑姨娘身边坐下,很亲昵地说道:“赵晚楼占了一个嫡字,就算我们对,也是我们的错,母亲不必这般发怒。” 郑姨娘看着赵韵凤的沉着,眼神中露出的神情与面对赵季瑶完全不同,她心疼地说道:“你若是王氏肚中出来的,你父亲怎还会看上赵晚楼?不过娘始终不明白,你父亲开始明明是要你进宫的,怎么就……” “好了,母亲。”赵韵凤打断道:“以后莫要提起。” 郑姨娘咬咬牙,看着大女儿的侧脸,沉声道:“难道这次就这样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郑姨娘口中的事情并非今早在东苑的事情,而是因着赵晚楼,而毁了赵韵凤的前程。 “随便就指了一门婚事,你父亲真是不懂一个女子在后宅中的苦难。”郑姨娘满是责怪地说道。 赵韵凤却盈盈一笑,说道:“谁说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郑姨娘一愣,赵季瑶走过来,问道:“姐姐,你,可是有什么想法了?” 赵韵凤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目光看着前方,说道:“娘,二婶去世了,府中的子嗣总归是要守孝三年,下月定是与孙家不能成亲,女儿也有的时间来扳回这一局。” 赵韵凤的这番话,把郑姨娘这段时间一直以来积沉在胸口处的阴郁给驱散开去,她一把握上大女儿的手,说道:“凤儿,你早这么想就好了,娘就盼着你嫁好,你嫁好了,为娘与瑶儿才能在这府中立足。” 说到此处就想起了伤心事,郑姨娘眼眶红了起来:“你自小也应该知道娘在这府中过的什么日子,凤儿,娘就指望着你……” 赵韵凤抽出手,安慰道:“娘,你安心操持家中,好好服侍祖母,剩下的事情交给女儿便可。” 郑姨娘见状,连忙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说道:“你说得对,我应该好好操持家中,好好服侍你祖母。” 说着郑姨娘起身,叮嘱身边的丫头:“好好照顾大姑娘。” “是。” 房中安静下来后,赵季瑶问道:“大姐姐,如何扳回已经被父亲指定的婚事?” “那孙家表面上是依附父亲门生的门户,可真正投靠的是怀王。”赵韵凤神色晦暗不明:“在我得知这个事情的时候,便知道,怀王是盯上了我们赵家。” 赵季瑶瞳孔睁大,她知道这个大姐姐厉害,但没想到能把那个孙家彻查得这么清楚。 “父亲自来与怀王是死对头,你说,若让父亲知道赵晚楼与怀王有关系,父亲会如何?赵晚楼又会如何?”赵韵凤说着,一手拿起茶盖,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她把茶盖微微举起,随即松开手指。 砰! 破碎声如雷贯耳! 赵季瑶怔住。 “这毁人从来就不是死,而是让人万念俱灰,像赵晚楼这般的美人,哪个男人不动心?” 赵韵凤声音阴沉无比,却又笑着,仿佛隐喻暗中阴冷的毒蛇,正吐着蛇信子盯着某一只猎物一般。 “大姐姐,你这是要……”赵季瑶还没有说完,赵韵凤的手指就抵在她的唇上。 只见赵韵凤红唇一扯,说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赵季瑶点头。 —— 东苑中。 堂屋中除了赵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外,全部都守在院子外。 赵琳琅跪在房中央,她把从云阳回来自乱阵脚的事情一一都说了出来。 最后带着一丝更咽的语气,说道:“是孙女关心则乱,为了母亲与姐姐乱了心神,变得刻薄又小心眼,今日孙女回房中细想了一番,二姐姐也是受害者,孙女没有资格去指责二姐姐,是孙女错了,不该挑起姐妹们对二姐姐有敌意,祖母,都是孙女的错。” 赵老夫人眼中晃过一丝欣慰,她淡声道:“你能参透这么多祖母也很欣慰,府中不管如何,出门你们姐妹就是一体,就算二丫头真是毒辣之人,自有人评判,轮不到你这未出阁的姑娘到处说。” “是,孙女知错。”赵琳琅几乎把头垂到了胸口之处。 “你的事情自然有祖母为你着想。”赵老夫人揉了揉眉间,似乎有些疲乏,说道:“回院子吧。” 陈妈妈立即上前扶起赵琳琅,亲自送赵琳琅走出堂屋中,走入院子,陈妈妈说道:“四姑娘,你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这府中没有哪位姑娘能与你相比,四姑娘就安心待字闺中,待及笄,这帝都中的男儿任由姑娘挑。” 赵琳琅闻言,眼角略染一冷,赵老夫人这是不想让她入宫? “是,陈妈妈的话琳琅记下了。”赵琳琅说道。 陈妈妈脚步停下,对这个四姑娘格外的和蔼,她说:“姑娘回院子吧,老奴就送到这里了。” 赵琳琅微微颔首,然后走出院落。 岚枝紧跟其后,待与院落有一段距离后,岚枝说道:“姑娘,就这样了?” 她本以为自家姑娘还会挑些事情出来,矛头对准赵晚楼,让赵晚楼成为这府中的众矢之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收手了。 “已经达到目的了,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戏吧。”赵琳琅眸光深深,唇角带笑,显然是所有事情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从刚与赵晚楼一起在看到赵韵凤的那一刻,她的目的就是让赵韵凤对付赵晚楼。 赵莹莹想让赵晚楼出丑又被赵晚楼发现,在赵莹莹扑向她的时候她完全可以避开,但是她没有,落入水塘之中,起来后赵韵凤作为长姐,就算庶也会替无辜者愤恨不平。 果然如赵琳琅所想,赵韵凤认定了是赵晚楼推赵莹莹。 这梁子不就结下了? 赵琳琅太了解赵韵凤,更知道赵韵凤对婚事耿耿于怀,照着赵韵凤的野心怎么甘心就这样嫁人? 虽是微不足道的拌嘴,但对于赵韵凤来说,反击赵晚楼也只需要一些嘴皮子上的反击。 但赵晚楼是谁? 赵晚楼说话做事从不内敛,反而还有着从骨子里透着的嚣张。 赵晚楼不把赵韵凤放在眼中,还让赵韵凤最在意的郑姨娘也跟着受罚,赵韵凤会对赵晚楼无动于衷? “岚儿,让你的朋友紧盯大姐姐。”赵琳琅低声吩咐道。 岚枝唇角也带笑:“是。” 走过东苑外的抄手游廊,刚刚走进小花园的时候,赵琳琅就见赵闰与赵苏彧朝着这边走来。 赵琳琅环视了周围,然后福身:“见过大伯,大哥。” 赵闰脸上的愠色消散了许多,但仍看出不悦,似乎刚刚与赵苏彧交谈的并不愉快。 “四妹妹。”赵苏彧淡笑回应道。 赵琳琅一向对这大哥与大伯有种莫名的忌惮,是以,她在这两人面前从来都做一些自以为是的举动。 “六月初皇上要前往猎场狩猎,你可要去?”赵苏彧问道。 赵琳琅抬眸看了一眼赵苏彧,这是什么意思? 尽管脑海中转了千百遍,但赵琳琅得体的说道:“母亲逝世不久,若这般出门的话,岂不是遭人诟病。” “皇上让各家带着家眷前往。”赵苏彧笑了笑:“想必出门也不妨碍四妹妹对二婶的孝心。” 赵琳琅复杂的看这赵苏彧,明显有着为难之意。 “你祖母也会去。”赵闰开了口,他沉声:“你派人告诉府中姊妹,我就不一一通知了,最近你父亲新上任比较忙,最好安分些。” “是,大伯。”赵琳琅绷紧的背脊回道。 赵琳琅看着远去的赵苏彧与赵闰,好看的眼睛半眯着,猎场狩猎? 是了,每年的六月皇帝都要前往猎场狩猎。 但她从赵苏彧的话语中听出了另一层含义,她记得在前往云阳的时候,大哥偶然提起过她才适合进入皇宫? “去告诉各房的姐妹们。”赵琳琅吩咐道。 岚枝福身:“是。” 往年可没有听闻过带家眷,今年这是怎么要做什么? 出云阁。 岚枝离开后,赵韵凤立马让赵季瑶去隔壁听雪堂请赵莹莹来一趟。 虽是说商量去猎场的事情,但赵韵凤隐约着赵莹莹生母柳姨娘有位表哥在怀王身边做事。 如果能顺利搭上柳姨娘的表哥。 那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此番,她定是让赵晚楼彻底成为父亲的弃子! 第84章 画卷 从那日早上在赵老夫人的院落发生的事情后,后面连着七八日赵晚楼去给赵老夫人请安都没有碰到其他人,就连赵琳琅也没有碰见。 没有人出现膈应,赵晚楼乐得自在。 只是,这般诡异的安静,到底让赵晚楼起了疑心。 期间与赵苏彧会过几次面,赵晚楼依旧谨慎中透着疏远。 赵苏彧也没有以往那般的困惑赵晚楼的变化。 倒是如小时候那般,每每从外面回来都会给赵晚楼带些小玩意。 邑园。 “大公子对姑娘真好,每次带回来的小玩意都是帝都中兴时的小物件。”幽兰把刚刚送来的小玩意放进锦盒中,说道。 赵晚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幽兰,说道:“一些小玩意就觉得大公子好了?” 幽兰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立即说道:“姑娘,奴婢只是觉得回到帝都之后,府中只有大公子真心待姑娘。” “真心?”赵晚楼视线又落在幽兰的身上:“我宁愿相信你与弄竹的真心也不会相信这府中任何一人的真心。” 幽兰此番算是彻底了解了自家姑娘对大公子的厌恶,说道:“是,奴婢僭越了。” 赵晚楼的目光在幽兰手中锦盒停留片刻,说道:“圆妈妈回来被安排在哪个院子做活?” 一旁站着的弄竹说道:“在这北苑,从回来之后,开始是在四姑娘院落守夜,这两日被派到秦妈妈的手下。” “赵琳琅竟没有对圆妈妈动手?”赵晚楼眼角染了几缕冷意,赵琳琅与姜宋锦能搭上手,这其中圆妈妈可是关键人,照着赵琳琅的手段,会这般轻易放过圆妈妈? “姑娘,当时二夫人与芸姑在莲花寺中出事,如果圆妈妈又出事,定会让人察觉。”弄竹说道。 赵晚楼闻言,接着会心一笑,说道:“莫不是,圆妈妈在秦妈妈手中也是被特别对待?” “反正府中每年都有劳累死亡的,如果圆妈妈这样没有了的话,谁都不会怀疑什么。”弄竹又道。 “这怎么行?”赵晚楼笑意浅浅,圆妈妈怎么就这样浪费了? “拿些散碎的银子给圆妈妈送去,让她打点打点便可。”赵晚楼起身吩咐,往房外看了一眼,继续道:“告诉圆妈妈,先活命,把秦妈妈毁掉,坐上秦妈妈那个位置。” “是,姑娘。”弄竹说完福身便退出房中。 赵晚楼揉了揉太阳穴处,看了一眼幽兰还捧在手中的锦盒,说道:“我有些乏了,你先下去。” “是,姑娘。”幽兰收起锦盒走出房中。 院落外的箐之与玉之原本想着是王氏身边的人能进入二姑娘的房中,却没想到二姑娘防得这般死,别说进入二姑娘的主屋,就连那花厅都难以走进。 玉之看着幽兰从房中走出,立即上前说道:“幽兰,二姑娘这是小憩吗?” 幽兰疑惑地看着玉之:“怎么了?这院落这么多事情要去做,你怎么整日就盯着姑娘?” 玉之这才发现自己太过明显了,她笑了笑:“你是二姑娘的贴身侍女肯定与我不同了,我还想得到姑娘的信任,日后能博个好前程呢。” “前程?”幽兰嘴角一勾:“你能在姑娘身边做事那就是最好的前程。” 玉之面容微变。 “别想着有的没的,能做事便做事,不能的话,我禀告姑娘,让姑娘把你送回大夫人院子就是了。”幽兰说完,便转身嘲讽地边走边说:“什么人呐,一个死契的丫鬟还想着攀高枝博前程!” 玉之脸色彻底冷下去,她欲上前去争论时却被箐之给拦下。 “你拦着我做什么?”玉之不服气的说道。 “这里是邑园,吴妈妈不在这院落做事。”箐之看着玉之,又低声道:“你忘了吴妈妈的交代?” 玉之冷哼一声,跺了跺脚便朝着下人的房间走去。 正屋中的赵晚楼隔着窗户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前世王氏的下场,她多少对王氏带着些许的怜悯,但显然,王氏是盯上她了。 记忆中,她好像并没有哪里得罪过王氏。 况且,她还是二房的嫡女,按道理,也没有什么碍着王氏的眼才对。 但王氏的手明显已经伸进了她的院子。 赵晚楼的秀眉微微挑起,却会心一笑,想要对付老夫人,她倒忘了王氏。 自古婆媳之间哪有好相处的? —— 皇宫,东庆门。 一匹骏马骤然在此急促停下,刚好与正在下马车的怀王对了个正着。 怀王,东越唯一幸存的亲王。 不惑之年,身材威武,早年也是能提枪打马上战场的王爷,战功赫赫,容安帝的亲皇叔。 权势滔天,这些年没少插手容安帝的朝政,结党营私,暗中的势力遍布整个东越,甚至相邻的国度也有他的爪牙。 野心昭昭,用赢夙的话说,此人其心可诛! 怀王自来就与北镇抚司不对付,下了马车就看到那利落翻身下马的赢夙,紧拢浓眉。 语气中透着调侃:“千户大人这是在相国寺圈养了小尼姑?每年五月都会消失半月前往相国寺。” 赢夙衣袂飞扬,刚刚潇洒走两步,却停下脚步看向怀王,一如往日,轮廓如雕,眉目英挺,面容却略显寒意。 他却反讽道:“想来王爷玩弄过的女人中没有尼姑,要不要本大人今夜替王爷送上几位去府中?” 怀王冷哼着睨了一眼赢夙,他最是看不上赢夙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要不是赢呈秀那只老狐狸,他会给这个崽子几分薄面? “本王可没有千户那般的喜好。”怀王把喜好二字咬得极重,想到赢夙把宁妃安稳的护回皇宫,声音也生硬了几分。 赢夙淡淡看了一眼怀王,脚步挪动,把手中的鞭子仍到身侧楠山的手中,正是打算进入东庆门时,却听到东西掉落的声音。 赢夙晃眼而过,却看到那小厮脚边掉落的是一幅画,似乎用于随身携带,比较娇小,只是那略展开的画上之人让他有些挑眉。 “王爷恕罪。”小厮立即跪地慌忙地拾起画卷,他原本打算待王爷回府后献给王爷的,没想到在这里掉落了出来。 怀王当然没有错过那画卷上的女子,他眼中掀起了兴趣:“等等。” 小厮身子颤抖了一下,卷动着画卷的动作也僵持在半空,手中的画卷被怀王拿过。 “这画中是谁?”怀王问完见赢夙还在场,便把画卷背负在身后,看着赢夙:“千户还不去见皇上?” 赢夙摸了摸手臂上的衣衫,薄唇上扬,戏谑:“看来王爷府中的下人也有收集美人的喜好啊。” 说完,赢夙直朝东庆门而去。 楠山立即跟在身后。 赢夙此时的脑海中全是刚刚那幅画中的女子,赵晚楼的画像为何会落入怀王小厮手中? 随即眸光锐利加深,赵晚楼那张脸,的确有些……让人移不开眼。 走过东庆门,赢夙便看到了年仅八岁的三皇子,伏岳。 皇家的孩子从来就没有小孩之说,哪怕是自小流落在外的三皇子,自然也不能把他看作是八岁的孩子。 “千户大人。”伏岳拱手相迎。 赢夙挑眉,同样拱手:“见过三殿下。” “母妃有请。”三皇子说道。 赢夙会心一笑,在这里截人,整个后宫怕是只有宁妃敢这么做,其中想来也有容安帝的纵容。 宁妃回宫居住在离容安帝宫殿最近的未央宫。 从东庆门抵达未央宫约莫一刻钟。 宁妃习惯了从简,是以未央宫中并没有多少宫娥太监,赢夙进入大殿的时候反而看到了容安帝身边的掌印太监,这又是让赢夙内心深处有所动容。 容安帝到底意欲何为。 魏公公见赢夙前来,带着几十年不变的微笑:“千户大人来了,老奴告退。” 赢夙面容淡淡,拱了拱手。 都是淫浸在宫中半辈子的老狐狸,有时候并不会做表面上的功夫,魏总管是,赢夙更是。 “听闻你每年五月初到中旬都会在相国寺度过,本宫有些好奇那相国寺藏了什么。”宁妃原本以为在回京的路上救了赵家姑娘是赢夙对小姑娘别有用心,但听闻容安帝说起赢夙的私事,倒是惊愕住。 原来铁汉也有柔情时。 “娘娘好奇的事情那么多,也不差微臣这一件。”赢夙薄唇微扯,似乎并不喜别人提起他的事情。 “意思是,不满足本宫的好奇心了?”宁妃挑眉,红唇勾起的笑容也越发的深,她把赢夙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意味深长地说道:“听闻,那相国寺中有位姑娘?” 赢夙的眼中有着明显的寒意,不承认也不否认。 “那姑娘是谁?可否是你的软肋?”宁妃笑着问道。 “不懂娘娘的意思。”赢夙眸光微暗,神色难辨。 宁妃像是来了极大的兴趣,她优雅地端着茶盏,慢悠悠地品着茶水。 大殿中安静下来。 直到宁妃把手中的茶盏轻轻地放在小案几上,调侃道:“若是你赢夙的软肋,那本宫定是要拿捏让你为本宫办事,若不是,那本宫也不想你我二人的情分就到此结束。” “娘娘倒是有意思,是微臣的软肋娘娘要拿捏,不是软肋娘娘却想起了你我的情分。”赢夙眼睛中冷光乍现,声音缓慢又有着三分危险。 宁妃嘴角的笑意更深,说道:“看来是本宫想差了,能让赢夙你去见的人可能不是软肋,也可能是盔甲,或者是赢夙你一直想要窥探的秘密。” 赢夙笑笑不语。 “是当年你母亲身边养着的那位卿儿妹妹?”宁妃收起笑意问道。 赢夙瞳孔微微一缩,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情,不过随着当年皇帝登基,朝堂上大换血,这帝都的氏族犹如春雨过后的笋一般齐齐冒出头,很多事情都被人淡忘。 随着赢夙母亲的死,那位被抱养的女儿也剃了青丝前往了相国寺替赢夙母亲守牌位。 随着赢夙母亲的死,当年很多事情都被葬送。 而当年赢夙母亲突然暴毙在房中,且还没有任何的凶手的踪迹,饶是北镇抚司,这么多年来也查不出什么。 也是这般,赢夙的父亲,赢呈秀嫌少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就算出现,那也是朝堂之上,但这些日子朝堂之上,赢呈秀的身影也越来越少。 “你还是觉得你母亲当年养的那个女儿知道真相?”宁妃微微叹气,摆了摆手:“坐。” 赢夙并没有坐下,反而双手环胸,深深的看着宁妃:“娘娘这是要跟微臣打感情牌?” 宁妃微微扶额,叹气道:“你就当本宫是这么想的吧。” 赢夙轻笑一声,他倒是不知道宁秀苏越来越率真了。 “娘娘,说正事?”赢夙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不耐烦。 宁妃低低一笑,看了一眼一边站着没有任何情绪的儿子,说道:“我儿从回宫后,身边一直就有诡异的事情发生,就连从白粥中也能吃出手指,你可否能从北镇抚司中拔个人到我儿身边?” 赢夙剑眉竖起,这后宫中的人到底是没有做住,宁妃这边不好动手,就从三皇子下手? “虽防人之心不可无,但这皇宫中,有人有意要加害,就算再多的人也无济于事。”赢夙坐下后,看了一眼三皇子,说道。 宁妃皱眉,她很后悔把自己儿子带回来。 “娘娘何不将计就计抓出背后之人?”赢夙又道。 宁妃却是冷然一笑:“本宫倒是想,但这后宫之中遍布那些贱人的爪牙,本宫就算有意对付,能对付得过来?” “过几日的狩猎,想要加害三殿下的人必然不会放过那么好的机会,娘娘何不趁此把背后之人一并从云端拽下泥地?”赢夙靠在椅背上,懒散的说道。 果然,宁妃原本发寒的目光缓和了许多,她抬眸看着赢夙,轻笑:“那这件事就交给你?” “微臣不插手后宫之事。”赢夙果断拒绝。 宁妃轻嗤,却看向三皇子:“岳儿,好好跟着赢叔学学防身的功夫,这皇宫之中除了父皇外,赢叔便是你能靠的人。” 伏岳也很上道,直接拱手朝着赢夙喊了一声:“叔。” 赢夙从位置上跳起来,让皇子喊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他冷声道:“微臣告辞。” 宁妃却看着赢夙的背影一笑,会帮他们母子的。 走出未央宫,赢夙对楠山说道:“去打听怀王刚刚那位落画的小厮。” “是。” 第85章 挑事 容安十一年,六月初的皇家狩猎宴,终究还是来了。 今年的狩猎宴如往年一般,不管是闺阁姑娘还是青年才俊,只要家中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都会前往狩猎场。 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与容安帝乘坐一辆御辇的是宁妃。 这是往年都不曾发生的事情,就算有妃子跟随那也只是另一辆马车。 这般,更是让朝臣家眷想要与宁妃亲近。 这也是今年年轻人比往年多的原因之一。 一缕夏风拂来,帝都风静云淡,正午之时,还带着烦闷与躁热。 毕竟是前往城外的皇家狩猎场,尽管是稳坐在马车之中,也很是颠簸。 赵家在这帝都的地位不容小觑,马车队伍自然是低调中透着奢丽。 府中除了王氏以及两位姨娘外,都前往了狩猎场。 赵家的马车有四辆。 赵闰与赵苏彧父子乘坐同一辆马车在最前。 接着便是赵老夫人单独一辆。 赵晚楼与赵琳琅同坐一辆马车。 赵韵凤,赵季瑶,赵莹莹三姐妹一辆马车。 最后的三辆马车中是坐着老夫人以及姑娘们的侍女以及衣物。 其中一辆马车中。 赵莹莹手舞足蹈地说着:“我那便宜表叔说是画像落入了怀王的手中,就是没有说怀王有没有对那画中的人有没有兴趣。” “怎么会没有?”赵季瑶的语气中也有着兴奋:“大姐姐作画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一根木头也会画得惟妙惟肖,我那日看了大姐姐画的赵晚楼,比真人还要好看几分,别说一个男子了,就算是我,都有些心动。” 赵莹莹挑眉,瞳眸睁得老大,看着赵韵凤:“大姐姐,你出手,我倒是觉得,此事就稳了。” 赵莹莹只要一想到赵晚楼能从赵家滚蛋,她心里就格外的兴奋,她就见不得赵晚楼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先不急,怀王不是别人,不是那么好忽悠的。”赵韵凤看了一眼赵莹莹,便靠在靠枕上,眼眸半敛,说道:“此番这场狩猎怀王定会相看二妹妹,但也会顾及父亲。” “那怎么办?”赵季瑶立即问道。 赵韵凤淡淡一笑,握上赵季瑶的手,似乎是在安抚她稍安勿躁。 “怀王与贤妃是一条船上的人,父亲想要让赵家的女儿进宫,你我知晓,那定然也是瞒不了朝堂之上的某些人,如今宁妃回宫,后宫之中人心惶惶,原本最得宠的贤妃自然是被皇上冷落。” “贤妃被冷落,当然怀王也会受到影响,如果这个时候赵家的女儿还要进宫分一杯羹的话,怀王当然是不会乐意。” “大姐姐你的意思是……如果怀王能解决掉一个麻烦的话,也宁愿得罪父亲?”赵莹莹半眯着眼睛试探地问道。 赵韵凤温婉一笑,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 赵莹莹内心被震惊得厉害,微微吐出一口气,低声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父亲若是知道了会怎么办?” “毕竟全家因着父亲,对赵晚楼都特别的宽恕,就连一贯厌恶赵晚楼的老夫人,此番也对赵晚楼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季瑶看了看赵莹莹,又看了看赵韵凤,刻意压着声音说道:“往年父亲都不会带着我们前往狩猎场,今年却是通知我们姐妹都去,是不是因为必须要带赵晚楼?我们不过只是赵晚楼的陪衬?” 赵莹莹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寒意,她没有说话。 赵韵凤却是笑着说道:“父亲是觉得赵晚楼凭借着那张脸定会得到皇上的喜欢。” “那……”赵季瑶眼中泛起了担忧。 “怕什么?我自有安排。”赵韵凤说着淡淡睨了一眼赵季瑶,随后闭眼,说道:“去了狩猎场都给我安静些,赵琳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主,你们莫要与她深交。” “是,大姐姐。” ——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帝都外的长乐山皇家猎园而去。 从辰时一直到下午申时末才抵达长乐山。 此时仍旧烈阳高照,却没有午时那般炎热。 从长乐山山顶一眼望下去,肉眼望到的猎园不过是冰山一角,这大片林子有专人护着,而林中各种各样的猎物均是为了一年一度的皇家猎宴。 赵家的人下了马车后,诺大的山顶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营帐,赵家因着来得不是特别的早,但因着朝堂上安排,赵家的营帐在离皇帝与宁妃的营帐不远之处。 赵晚楼下了马车后,先是环视了一圈周围,看着这格外让人心旷神怡的地方,心里愉悦了不少,前世她并没有来这次的狩猎宴。 前世,她还没有回京,这帝都之中就已经传遍了她在云阳的事情。 赵家虽厌恶,但因着赵苏彧在其中护着她,她只能每日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过,这次狩猎宴过后,赵韵凤好像进了宫? 赵晚楼眼眸微敛,是了,前世是赵韵凤先进宫,后面赵琳琅踩着赵韵凤的鲜血联手赵苏彧进入了皇宫,赵琳琅进宫是两年后的事情。 期间赵韵凤在皇宫之中养起来的势力好似都成为了赵琳琅的垫脚石。 虽然赵苏彧并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赵韵凤的事情,但赵晚楼却知晓,照着赵苏彧的手段,赵韵凤进宫必定是有赵苏彧的手笔。 而赵韵凤进宫的意义,那就是,给赵琳琅铺路。 难怪赵琳琅后面进宫之后,一跃挤进贵妃之位,小小年纪便能与宁妃抗衡。 虽然这背后有赵家的力量,但赵琳琅若是个无能之人,怎会进宫之后就得容安帝的恩宠? 赵晚楼眼眸中隐隐流转的异光异常的诡异,赵琳琅与赵苏彧,在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 她又隐隐觉得与她有关,但又不太确定。 “二姐姐,你在想什么呢?”赵莹莹走到赵晚楼的面前,露出柔和的笑意,问道。 赵晚楼回神,看着在府中好几日没有见过的赵莹莹,唇角一扯:“怎么了?” “我喊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听见,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赵莹莹说着眼中就泛起委屈之意:“难道二姐姐还在为那日的事情生妹妹的气吗?” 赵晚楼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赵莹莹有些莫名其妙,但这世间不会有平白无故的莫名其妙,她笑道:“怎么会,我与六妹妹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会生六妹妹的气?” 果然,赵莹莹一听笑容便占尽唇角,她很亲昵地挽上了赵晚楼的手臂,亲昵的说道:“二姐姐,前面便有我们姑娘家玩耍的地方,二姐姐会骑马吗?骑马射箭,还有彩头能赢呢。” 赵晚楼眼中的凶残一闪而逝,在府中安静了这段时间,就变得这般友好? 她赵晚楼又不是什么好糊弄之人,后宅之中的姑娘们谁还不是个人精? 那日在赵老夫人的房中让这几位庶女都出了丑,不记仇? 斜坡之处。 赵琳琅正与赵苏彧站在一起。 二人的目光都是看向那前往前方空地之处的赵晚楼以及赵莹莹。 “大哥当真是与二姐姐关系好,亲自前往云阳接二姐姐,就连此番这皇家猎宴也是大哥与大伯求来的,我们几姐妹真是沾了光二姐姐的光。” 赵琳琅的语气中并没有阴阳怪气,好似只有纯粹的艳羡。 怎么说,赵琳琅自小就在帝都长大,年年都有皇家猎宴,但她们并没有年年前来。 赵闰对赵家女儿的要求格外高,如果做不到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赵家所有的荣华富贵。 “你们怎能与晚楼相比。”赵苏彧负手而立,淡声说道。 赵琳琅闻言,眼中的讥笑一闪而逝:“大伯想要二姐姐进宫,大哥也赞成?” “你知道的,晚楼并没有你的手段,她不适合进宫。”赵苏彧的声音有说不出的冷意:“你也知道,就算赵家要出一位皇后,也一定会是你。” 赵琳琅原本皱起的眉头微微松缓,她自嘲道:“可,我还没有及笄。” “怕什么?两年时间赵家羽翼更加的丰满,这两年的时间,我也会安排人替你在皇宫之中探路。”赵苏彧慢条斯理地说着,斜长的眼睛半眯着:“父亲过于迂腐,他的想法虽有可取之处,但已经不适合如今朝堂的局面。” 言外之意就是,赵闰的想法并不要在意,最后也不会成功。 “有大哥这番话,我就放心多了。”赵琳琅淡笑着回应,不过她还是侧眸微微仰头看着赵苏彧,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大哥所说的探路,可是二姐姐进宫替我探路?” 赵苏彧淡淡一笑,低眸看着赵琳琅,眼中略带寒意,声音透着警告:“晚楼是我的底线,你若越界动了她,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赵琳琅的眉梢几乎拧成了一团,赵苏彧的话无疑不是给了她很大的震撼。 赵晚楼是赵苏彧的底线?什么意思?赵苏彧当真把赵晚楼当成亲妹妹护着? 也在变相说明,赵晚楼并不会是她的对手?是这样吗? 待赵琳琅回神后,发现赵苏彧已经往山顶走去,她微微后退一步,岚枝立即扶上。 “姑娘,你没事吧。” 赵琳琅一手撑在大树上,微微吐气,她总觉得赵苏彧与赵晚楼之间有什么,但理智告诉她这二人之间什么都没有。 “姑娘去那边歇歇,一路上颠簸得厉害,姑娘小心身子。” 赵琳琅被岚枝扶着朝着宽敞的地方走去。 却是这个时候,偌大的靶场之地,响起了一阵踊跃的声音。 赵琳琅不由的朝着那边看去。 “姑娘可是要过去看看?”岚枝朝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见众人都围着自家府中的姑娘们,又说道:“好像是大姑娘和二姑娘们。” 赵琳琅皱眉,她虽看不上赵韵凤那三个庶女,但出门在外,嫡庶都是一体。 若那几个不上道的毁了赵家的名声,那她的脸上怎会有什么光? 赵琳琅咬咬牙,说道:“过去看看。” 待赵琳琅抵达的时候,才发现这靶场之地全是帝都的青年才俊,姑娘家也都是早已换了一身轻便的戎装。 而此时正有位模样十分出色的少女正在挑衅那毫无兴致的赵晚楼。 “听闻你们赵家的姑娘个个都才情了得,难道就只是才情了得?这马背上的功夫不敢比吗?” 开口的是一身红衣的沈灼,定国候孙女,将门之后,舞刀弄枪定然不在话下,更别说骑马射箭。 对于这沈灼突如其来的挑衅,赵晚楼根本不会理会。 赵琳琅也是这般想的,毕竟这种场合,她们自来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怎与沈家的女儿相比? 只是,那沈灼好似并不打算放过赵晚楼。 “赵家也不过如此嘛,一个能打的都没有。”那一身红衣的少女娇俏一笑,似乎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哎呀一声,又道:“怎么能说打,怕是赵家的姑娘就只会穿针引线,我早就看不惯你们这些文绉绉的氏族,什么东西?除了用张嘴讨伐战功赫赫的将士们,你们还能做什么?” “以为还是前朝呢,如今的东越可是文武平等,有文状元,亦然有武状元,武官保家卫国,你们赵家就只会提笔诛伐边疆将士们对皇上的忠心!” 周围瞬间安静,能前来靶场之地的基本都是武官之后,甚至在战场上战死的后代居多。 自古文官武官都势不两立。 东越亦是如此,虽然容安帝登基后,这种情况少了许多。 但文人清高自傲,当然是看不上那些粗鲁的莽夫。 前几日朝堂之上就因着边关之事,文官与武官又在金銮殿上争吵不休,为首的便是赵家与沈家。 “你要比你什么,我与你比。”赵韵凤站了出来,她淡淡的看着那红衣少女,说道。 奈何沈灼轻蔑一笑,说道:“难道赵家只能庶女出头?本姑娘不与你比,我要与你们赵家的嫡女比。” 赵韵凤的眼中闪过复杂,她看了一眼赵晚楼后,又说道:“沈姑娘,你不能这般无理,我们……”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来教训我?”沈灼却厉声呵斥,她就看向赵晚楼:“赵晚楼!你比还是不比!不比的话!跪下来,求我们这群将门之后绕过你,那就可以不比!” 【作者有话说】 真的感谢你们的好评,真的好感动,虽然只有几个人看,但作者君已经很满足了,谢谢你们呀,谢谢小可爱们! 第86章 教训你 那为首的红衣少女仰着下巴,眉下的杏眼好似染了锐利的光,浓黑的长发被束成马尾,眉宇间的英气盛气凌人,她直勾勾的看着那一袭白衣的赵晚楼,她就是故意为难! 想她沈家这些年为了养出一个文人煞费苦心,她大哥这些年寒窗苦读沈家又到处找关系,明明大理寺丞这个位置沈家本就势在必得,却因着赵循的回来,硬生生地被断送。 这让沈家如何不气? 虽然沈家在这帝都也有不小的地位,但到底从军地位没有文官地位高。 沈灼父亲因着这事气了不少天,又因着赵闰的关系,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吞。 但沈灼不一样了,她与赵循的女儿闹,不过是姑娘家的打闹罢了,延伸不到长辈头上。 沈灼看着赵家女儿个个面色难堪,嘴角的笑意更深:“赵晚楼,你若实在不敢应,跪下来,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赵晚楼淡淡地看着那刁蛮又刁钻的沈灼,唇角微扬:“谁规定了我必须要与你比?我不与你比你又能耐我何?” 沈灼嘴角的笑意因着赵晚楼的话彻底消散,因着刚刚赵晚楼一直没有开口,她本以为这个刚从云阳回来的赵晚楼不过是个任人拿捏的主。 但显然,这赵晚楼并非像别人告诉她的那般,好欺负,她能这样逮着赵晚楼不放,就是想让赵循的面子无光罢了。 赵晚楼的话,让周围的人又是安静下来。 比不比都是姑娘们自愿,并没有规定,所以赵晚楼真的不比,沈灼当然不能拿赵晚楼如何。 但谁都没有想到赵晚楼会这般洒脱,若是换做别人,为了家族名声,也会硬气比上一比。 果然,赵莹莹上前说道:“二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你若不应,很多人会笑话我们赵家姑娘的。” “六妹妹去?如何?”赵晚楼侧头笑盈盈地看着赵莹莹。 赵莹莹不敢直视赵晚楼的眼睛,她瞄了一眼后,就嘀咕道:“那沈姑娘不是不想与庶女比吗。” 赵晚楼冷笑一声,侧身就欲要离开此地。 沈灼见状,怒意更甚,赵晚楼的风轻云淡倒显得她咄咄逼人且还丢了沈家的颜面,她大声道:“赵晚楼,你这是不敢吗?” 这时,不光是周围看戏的人都听到了沈灼的声音,就连不远处那些在闲谈交流的达官贵人都往这边看来。 这般,赵晚楼若真的不应,那就真的会丢了赵家的脸面。 众人都知赵家姑娘家风严谨,不会骑马步射也不足为奇。 就算输了也不丢脸,大家只会说沈灼咄咄逼人太过分。 但赵晚楼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敢应,那就是赵家胆量的问题了。 果不其然,赵晚楼脚步停下,唇角的浅笑淡去,她骤然转身看向沈灼:“你要怎么比?” 沈灼见激将法管用,笑眯眯地说道:“你会什么?” “你要比什么。”赵晚楼淡声又问。 人群中的赵琳琅半眯眼睛,视线又朝着赵晚楼身边站着的赵韵凤看了看,算是明了,原本还有所顾忌,既然能看戏,她当然要好好看戏才行。 “比什么?我说了算?”沈灼仍旧笑眯眯地看着赵晚楼:“这是你自己问我的,可别说我欺负你。” 赵晚楼淡淡一笑:“如果我说比才情,只知舞刀弄枪的沈姑娘必输无疑,这又何必呢?” 沈灼眸中的狠意一闪而逝,这般狂妄? “马背上步射,我让你三个点,你只要射中那靶子上就成。”沈灼朝着偌大的马场指去:“照着赵二姑娘的才情,应该不在话下吧。” “好啊。”赵晚楼看向远处,笑眯眯地说道:“那沈姑娘若输了该是如何?” “我不会输!”沈灼最是听不得输字。 “你输了,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赵晚楼眉目清淡,却是瞬间,眸中的寒光如一把利刃直逼沈灼而去,声音冷厉:“沈姑娘若不应,不比也罢。” 沈灼虽被突然变化的赵晚楼有些诧异,但对于赵晚楼的提议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双眸紧眯着:“我应!” 赵晚楼眼中杀气乍现,朱唇笑意而起,朝着另一边的马厩走去。 沈灼见状,立即跟上,嘴里还说道:“那你输了是不是也要跪下来给我磕响头?” 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沈灼从来就没有见过如赵晚楼这样的人,那波澜不惊的神情好似把万事都踩在脚底一般,是不是赵家的人都这般不把任何人和事放在眼中? 沈灼本就对赵家恨之入骨,这一刻,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在前面那白衣少女身上。 而马场外的人群中。 赵韵凤唇角略勾,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赵晚楼,赵晚楼如何她丝毫不放在心上,她的目的就是让怀王看上赵晚楼。 显然,她成功了。 赵韵凤的视线朝着右手边不远处的斜坡之上看去,那立在首的高大男人不是怀王是谁? 皇家猎场中本就有不少的亭子矗立在斜坡之上,今日又是刚刚抵达,众多人都在凉亭之中欣赏周遭的别样的风情,姑娘家们因着山坡上的野花也是笑开了眼。 怀王朝着马场的方向看了一眼,便朝着凉亭中走了去。 身边跟着的小厮在身边低声说道:“王爷,那一身素白的姑娘就是赵二姑娘赵晚楼。” 怀王略挑眉,虚了虚眼,想到那幅画中的少女,他坐下后玩味的说道:“看来此次狩猎并不会如以往那般枯燥乏味了。” 小厮弯腰附和道:“刚刚是沈家嫡女为难赵二姑娘,王爷若是出面,那沈家嫡女定不敢为难赵二姑娘。” 怀王冷冷一笑,饶有兴致的朝着马场方向看了看。 说道:“赵家可是和本王水火不容,本王凭什么去给赵家女儿解围?” 小厮干笑两声便没有回应,直起身时,就已经看到那一袭白衣的少女利落的翻身上马。 赵晚楼翻身上马的姿势老练极了,仿佛上过千千万万次马背一般。 赵季瑶在赵韵凤身边惊呼道:“大姐姐,赵晚楼怎、怎会骑马?” 似乎赵晚楼的举动出了赵韵凤的意料之外,她眼中一道精光闪过。 这东越大多姑娘都不会抛头露面,别说骑马,就算是出门都会带着帷帽才能出门,赵晚楼这些年虽生活在云阳,但也没有听闻过赵晚楼会骑马。 接着,周围的交谈声,让赵韵凤的神情变了变。 “赵二姑娘并不像好欺负的主啊,沈灼会不会输?” “会上马背就能赢吗?” “说不定呢。” “看戏就成了。” 赵莹莹紧挨着赵韵凤,她压着声音道:“大姐姐,若是赵晚楼出了事,父亲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赵韵凤垂眸睨了一眼赵莹莹,说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赵莹莹瞬间会意,是啊,跟她们有什么关系? 赵晚楼要去与沈灼比,又不是她们逼的。 这般赵莹莹放心了不少,没有了担忧,就连看向远处目光都幽深了不少。 沈灼的骑术在这帝都赫赫有名,若有心对付赵晚楼,赵晚楼怎会是江灼的对手? 刚刚跟着赵晚楼的是朝雨,弄竹与幽兰在收拾赵晚楼的东西并没有跟来,朝雨看着那健硕的马背笔直坐着的少女,眯了眯眼睛,她把手中的弓递给赵晚楼。 “姑娘,尽力就好。” 赵晚楼垂眸看着朝雨,调侃道:“若是我从马背上落下,你会护住我吗?” 朝雨皱眉。 “你什么都会。”赵晚楼眉眼一直落在朝雨的脸上,纤细的手指摩擦着手中弓的表面:“若我摔下马受了伤,你的主子会不会惩罚你?” 朝雨立即垂眸,说道:“属下尽力不让姑娘受伤。” 赵晚楼唇角漾着一抹清淡的浅笑,利落的背上长箭,一手拿着长弓,一手紧握缰绳。 骑着黑色骏马的沈灼朝着赵晚楼走来,她盯着马背上的赵晚楼,她唇角漾着挑衅:“赵晚楼,我就是针对你,谁让你父亲抢了不该抢的东西。” 赵晚楼挑眉,赵循抢了不该抢的东西?和沈家有关? “我今日就要好好教训你们这群斯文败类!我兄长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弃武从文费尽心血一步一个脚印就要等到的东西就因为你父亲调职回来,就夺了别人含辛茹苦日夜奋斗而来的官位,你们赵家,当真是不要脸、” 赵晚楼斜长的眼眸微微一眯,这么说来,赵循大理寺丞的这个位置,该是属于沈家长子的? “我定会让你跪在我的脚边!”沈灼双眸一狠,拽进缰绳。 “驾!”沈灼率先奔驰马场中心而去。 马场中的靶子约有七八个立在另一端,远远望去很难射中那红心点,但对于常年在马背上射击的沈灼不过小菜一碟。 但沈灼想要教训赵循的女儿,并非只是单单的比试,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要教训赵循的女儿。 这段时间一来积攒的怒火,沈灼终究是要对着赵晚楼爆发。 马背上的沈灼反手拿过箭,对着长弓,接着,砰的一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如此的刺耳。 嗙! 箭矢正对靶子的红心! 接着,传来众人的欢呼声。 而此时,半山坡上的最隐蔽的亭子中,楠山皱眉看着马场上,又回头看着优雅坐着的大人,好似真的在俯视众生一般,所有人都是世间的生灵,偏偏大人置身世外。 马车中响起了沈灼的声音。 “赵晚楼,该你了!” 楠山的目光转移到马场上。 这时,好多人都围了上来。 赵老夫人走到赵琳琅的身边,低声呵斥道:“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竟敢去与沈家的人比试?” “祖母,不过是女儿家的玩闹罢了,不必放在心上。”赵琳琅挽上赵老夫人的手臂,安抚道。 赵老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却没有从赵晚楼的身上移开,低骂道:“不省心,等下再收拾她!” “没事的。”赵琳琅笑着说道,她可真想看看赵晚楼出丑让赵家也跟着丢脸。 “二姐姐怕是都不敢动吧。”赵季瑶看戏一样的说道。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那黑色骏马之上的白衣少女猛的朝着马臀一拍,马匹的嘶鸣声响起,马匹瞬间狂奔起来。 原本看好戏的赵家姐妹神色皆是一变,那马背上的赵晚楼怎是用英姿飒爽形容的? 此刻的赵晚楼紧握缰绳,看着另一边的沈灼,眼神微微一沉,她不会相信沈灼就这样简单的比试。 果然下一刻,原本已经停下的沈灼,在看到赵晚楼那么稳的在马背上奔腾时,嘴角勾起笑意,低声道:“这样玩才好玩。” 沈灼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朝着马臀打去,身下的马仰蹄便奔驰起来。 “沈灼要做什么!她是要对赵晚楼射箭?”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马场看去,此刻,众人哗然。 “赵晚楼也拿起了箭矢!”又有人道! 只见黑色骏马的马背上,那素白身影一手拿着弓,一手拿着箭矢,马匹飞奔着,看着这样的赵晚楼众人都震惊着。 他们没有忘记沈灼最开始的挑衅就是因为赵晚楼并不是骑术以及步射。 这样的赵晚楼也震惊住了沈灼,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沈灼见状,唇角带笑,拽着缰绳,她却突然收了手。 飞奔着的马背上,赵晚楼把手中的缰绳仍在马脖上,一手举着箭,提手,搭箭,拉弓一气呵成,动作流畅的像是做了千万遍,动作归整得犹如步射老手。 那箭矢却对准了慢下来的沈灼。 沈灼脸色一变,大声道:“赵晚楼你要做什么!” 马场好似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看着赵晚楼拉着的长弓,呼吸一窒,亭子中的怀王皱起浓眉,怎么说沈家也算是他怀王的人。 赵晚楼脸上仍旧挂着一副天真的笑意,可那手中的动作却是毫不迟疑。 她从来就不会对挑衅她之人手软! 下一刻,那离弦之箭带着满满的杀气直朝沈灼飞击而去。 赵晚楼朱唇一笑,声音中透着浓烈的戏谑:“当然是、教训你。” 第87章 你认输吗 虽然相隔了一段距离,没有听清赵晚楼的声音,但看嘴型赵晚楼所说的是‘教训她?’ 沈灼嘴角一抿,瞳孔也随着那愈来愈近的箭矢骤然扩大,像赵晚楼这般的骑术以及步射在他们沈家算不了什么,但这也足以让她下不来台。 红衣少女紧拉缰绳马匹快速闪过朝她袭击而来的箭矢,差之毫厘,那箭矢从她耳边不偏不倚的飞速而过,嗖的一声耳边好似还在回旋着那道轻微的声音。 沈灼面色微微泛白,是她低估了赵晚楼?那箭矢上是有着不少力量的! 接着,锵劲的声音响起。 沈灼猛地回眸,看着远处那最边上的靶子红点上的箭,她心尖猛地一颤,久久没能回神。 马场外,不知是谁拍着手掌。 然后全场都鼓掌起来。 赵琳琅看着马背上那比沈灼还要英姿飒爽的赵晚楼,心中不由的愁闷起来,赵晚楼什么时候,习的这些? “天呐,那是赵晚楼?”赵季瑶轻呼道,她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刚刚赵晚楼对准沈灼,这不就是在戏弄沈灼吗? 赵莹莹紧紧的握着锦帕,本想让沈家那嫡女好好教训教训赵晚楼,没想到反被赵晚楼玩弄了。 所有人都在震惊赵晚楼的骑术与步射,只有赵韵凤半眯着眼睛在沉思。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赵晚楼刚刚的那流利的动作以及马背上的操作是赵苏彧才会的。 可是,这些年赵苏彧一直在帝都,赵晚楼在云阳,这样的骑术以及步射也不是一天两天练就的。 赵晚楼怎么会? 所有人都知道赵家大公子是个温文儒雅的公子哥,却也都知道赵苏彧酷爱骑术以及射击。 虽不会武功,但骑马与射箭是极厉害的。 但谁也没有想到,赵晚楼也会。 正是赵韵凤困惑赵晚楼的骑术以及射击手法为什么与赵苏彧相似的时候,身边站过一个人。 赵韵凤侧眸,见是一袭白衣的赵苏彧时,眸光微变,立即喊了一声:“大哥。” 赵苏彧轻嗯一声后便没有了下文。 赵韵凤看了一眼赵苏彧的视线在马场上,呼吸急促起来,她惧怕父亲,更加恐惧这位大哥。 就算有着相同的血脉,但赵韵凤从来没有入过这位大哥的眼,不管她如何的讨好,也无济于事。 从小,好似唯有赵晚楼与这位大哥关系甚好。 “沈姑娘,这第一箭算不算打平?”赵晚楼拉紧缰绳朝着沈灼而去,眉梢带笑,似乎很有兴致,一直以来她因着太多约束活的太过憋屈,今日能畅快一回,也算值了。 沈灼脸色黑透底,她看着眉目犹如春风撩人的赵晚楼,咬牙道:“怎么、你想三箭定输赢?” 赵晚楼懒懒的睨了一眼沈灼,红唇轻扯,她道:“难道你还想射几箭?” 沈灼恶狠狠的盯着到现在都风轻云淡的女子,紧咬牙关,她又看了一眼马场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一股羞耻感扑面而来,她紧握长弓,却是突然一笑,说:“好啊,就三箭定输赢。” 赵晚楼低笑一声,抬手反手拉过背着的箭,慢悠悠的说道:“就光射靶子多不好玩,要不,我们对射如何?” 沈灼怎么都没有想到赵晚楼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大声道:“你知不知道在说什么?” “怕什么?死也好,受伤也罢,都是我们女儿家的打闹,就算牵扯进了两家,那也只是我们的恩怨。”赵晚楼说着原本带笑的脸却突然冷了下来:“既然你要玩,总要玩刺激的,这么小打小闹,也不像你们沈家的作风。” “你激我?”沈灼算是明白了,这小丫头片子是用她刚刚说的话回击她呢! “你不敢吗?”赵晚楼嘴角掀起一抹挑衅:“你不敢比的话,那就趁早跪下跟我说,你输了,那我们就不比了。” 沈灼一瞬不瞬的盯着赵晚楼,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明明,是要教训赵晚楼的!为什么,突然就变了? “你不敢?”赵晚楼冷冷一笑,态度越发的嚣张,目光在沈灼的身上打量着,最后懒洋洋的吐了一句:“原来将门之后也不过……如此” “你!”沈灼胸口起伏的厉害:“你以为我不敢!?” “我说了吗?”赵晚楼顽劣的看着沈灼,轻声轻飘:“我没有说哦。” “你!”沈灼气急,眼神冷厉无比,她深深的盯着那白衣少女,就算是她们沈家的姑娘,也没有像赵晚楼这般不怕事的! “你敢,还是不敢、”赵晚楼笑眯眯的看着沈灼,语气却更外的瘆人。 沈灼冷笑一声,紧握长弓,反手就从后背箭篓中取出长箭,拉弓之力,箭矢瞬间对准赵晚楼,她咬牙切齿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赵晚楼嘴角一勾,拿过利箭,拉紧缰绳侧眸朝着沈灼一笑,然后回眸:“驾!” 沈灼纹丝不动,她的眼睛一直跟着马背上的赵晚楼,搭在长弓上的箭矢也随着赵晚楼的移动跟着移动。 马场外的赵苏彧见状,脸色一冷,沈家是不是太不把赵家放在眼里? 赵苏彧刚要进入马场却被赵韵凤拉住。 “大哥,若你出面的话,就成两家的事情了。” 如果赵家别的人不插手,那就只是赵晚楼与沈灼之间的事情,并不会上升到氏族之间。 “大哥,多事之秋,二妹妹有些放肆了。”赵韵凤担忧的说着责怪的话。 赵苏彧挣开赵韵凤的手,目光又落在马场上,负在后背的手紧握成拳,沈家是朝堂上不敢对赵家如何,却让女儿家挑衅赵家的女儿? 这是在警告他们赵家? 然而周遭响起惊呼声时,赵苏彧心口一紧,他看着沈灼的那箭矢直朝赵晚楼袭去,呼吸好似都不舒畅起来。 周围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然而就在那箭矢直射那白色身影时,马背上的白衣少女骤然匍匐在马背上,箭矢穿破空气的声音那么清晰,硬生生的朝着赵晚楼的头顶飞速而过,力量之大让赵晚楼稳固发鬂的簪子掉落,三千青丝瞬间泻下。 赵晚楼目光一寒,说时迟那时快,她快速的把箭搭在长弓之上,匍匐在马背上的身子骤然直起,绕在手腕上的缰绳朝着后方一用力,马匹瞬间又转身朝着沈灼方向而奔去。 赵晚楼目光锐利,拉满弓弦,砰的一声!箭矢又朝着沈灼而去。 沈灼见状,刚要移动的时候,却因着缰绳没有在手中没有及时转移地方,沈灼看着那凌厉的箭矢凶猛的朝着她而来,她的手隐隐发抖,下意识的躲着箭矢却不慎落马。 “姑娘!”沈家的婢女大声喊道。 周围又是惊呼声,议论声又一声盖过一声。 随着沈灼掉落马背,马匹受惊,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沈灼还因着全身疼痛没有缓过神来,就见那黑色骏马朝着她这边而来。 只见马背上的白衣少女又拉满了长弓,对准地面的沈灼。 “姑娘!姑娘!”沈家婢女尖叫的喊道:“赵家二姑娘!你绕了我们姑娘!”说着不怕死的朝着沈灼奔去。 “这,二妹妹是不是太咄咄逼人了?”赵韵凤低声说道。 似乎说给赵苏彧听的。 赵苏彧却没有回应,他负在后背紧握的手却是松开,嘴角带笑,说道:“韵凤,对于敌人,不要手软。” 赵韵凤侧眸看着比她高许多的赵苏彧,这是在说,沈灼自找的? “天呐!赵二姑娘这是要做什么!”人群中又是响起惊呼声。 赵韵凤立即朝着马场看去。 只见赵晚楼收起长弓,马背上的素白身影如疾风骤雨,杀气四溢,本就姣好的面容此刻仿佛玉面修罗。 沈灼看着马背上那高高在上的白衣少女朝着她越来越近,犹如丛林中一头发怒的猛兽一般,盯着她而来。 她大吼:“赵晚楼!我可是沈家的女儿!你若敢动我!我沈家定不会放过你!” 赵晚楼挑眉,这个小姑娘。 如果不一吓到底,终究会肆无忌惮的不会让她好过。 有的人,就是要让她感受到了害怕,唯有感受到了害怕,恐惧,下次见到她的时候,才会远离她。 那种从内心都忌惮着的恐惧,她要这沈灼好好尝一尝! 赵晚楼慢慢匍匐在马背上,众人见赵晚楼的马匹离沈灼越来越近,沈家人也出现了。 “赵家二姑娘!请手下留情!”开口的是沈灼的哥哥,他快速的越过马场的围栏,朝着沈灼而去。 然而,赵晚楼好似没有听到周围的声音一般,目光浸着凶狠,勒紧马匹,就是要往沈灼的身上踏去! 沈灼瞳仁放大,已经看到了那扬起的马蹄仿佛下一刻就要踩在她的身上,她哭着大声道:“对不起!对不起,你放过我吧!”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周围安静极了。 沈家大哥面色一白,脚步不能挪动,就要看到马蹄踩在他妹妹身上时。 只见那马匹上的少女勒紧缰绳,却是往沈灼的身上纵然一跃。 沈灼的声音与马蹄声落地声同时响起! 那黑色马匹上的少女拽着缰绳强势掉头,身下的黑色骏马蓦然仰蹄,少女又拉弓,箭矢对着沈灼,冷冽一笑:“还玩不玩?” 沈灼一双眼睛翻腾起各种情绪,万般狼狈之下让她的目光出现裂痕。 “你,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沈灼的声音带着颤抖,如果细细看去,她的手,她的腿,抖在颤抖着。 沈灼不蠢,她今日故意的挑衅就是听信了别人的话说刚从云阳回来的赵晚楼是个好拿捏的主,她偏偏又因着赵循的事情想要教训一番赵循的女儿。 没想到反被教训。 而且赵晚楼那老气横秋的样子,根本就不是闺阁中娇滴滴的姑娘! 沈泽跑到沈灼的身边,先是对着马背上的赵晚楼拱了拱手,说道:“赵姑娘,都怪小妹挑事,还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妹一次,在下在此谢过赵姑娘。” 赵晚楼眉目清淡,眸光中的寒气却逼人,她拉着的长弓缓缓松开,淡淡看了一眼沈泽,说道:“沈姑娘认输吗,认输的话,该跪下在我面前磕头就磕头,如若不认输,我们还可以来一次。” 沈灼再次看向赵晚楼的时候,那眼角真真切切的有了几分怯意,她躲在沈泽的身后,明显的不想跪地磕头认输。 赵晚楼见状,居高临下的看着沈泽,轻啧一声:“都怪没有立字据,这口说无凭的,我好像的确是不能拿沈姑娘如何。” 沈泽闻言,微微吐了一口气,说道:“多谢赵姑娘放过在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 赵晚楼朱唇笑意渐起,说的温和:“我说了要放过她吗?” 沈泽面色一寒,眸子微闪。 这时,沈岐山带着赵闰进入了马场,气氛变了变。 赵晚楼看着赵闰出现,眸中似乎透着淡淡的清冷,立即翻身下马,手中的长弓也仍在了地上。 直到赵闰与沈岐山走进,赵晚楼面上带笑,福身一礼:“大伯。” 赵闰笑了笑,对着沈岐山说道:“沈将军,这晚楼在云阳野惯了,今日真是让沈侄女受惊了。” 沈岐山心中肺腹着,这赵晚楼何止是让他的女儿受惊,怕是不做几夜噩梦都说不过去。 “阁老说笑了,在下女儿也是个性子野的,刚刚不是也说了吗,是小女先挑衅在先,是小女不知天高地厚,还望阁老莫要责怪小孩子们的打闹。”沈岐山这两年在帝都生活也学到了些文人们的错词,虽然觉得假仁假义,但在这种场合的确要用这些话来遮掩他内心的爆火脾气。 赵闰淡淡一笑,目光看向赵晚楼,然后招了招手。 赵晚楼会意,走到赵闰的身边。 赵闰说道:“这是沈将军,还不向沈将军道歉?” 赵晚楼淡淡一笑,朝着沈岐山福身,说道:“沈将军,不好意思让沈姑娘受惊了。” 沈岐山脸皮动了动,不好意思让他女儿受惊了? 真是丢脸! 教训别人反被人教训! “没事没事。”沈岐山说着又笑了几声。 而这时怀王也走近,饶有兴趣的朝着赵晚楼看了两眼,说道:“这叫不打不相识,赵二姑娘,你说是不是?” 第88章 让人惦记 赵晚楼朝着怀王看了一眼,柳眉轻蹙,哪怕是一眼,她从这个身材格外魁梧且浑身透着贵气的男人感受到了不怀好意。 赵闰见是怀王前来,面容平静,拱手道:“微臣见过怀王。” 沈岐山同样拱手道:“见过怀王。” 怀王…… 从云阳赢夙的刺杀,到菱江之上的追杀,背后的黑手,怀王! 赵晚楼想到云阳姜家是怀王羽翼下的其中一只爪牙,眼角轻挑一缕懒散,随即福身:“见过怀王。” 怀王刚刚远远只看到那一袭白衣的少女如何的英姿飒爽,凑近一看,他竟觉得眼前的少女比那画卷中更动人,画卷中的少女多了几分媚态,而眼前的少女却是冷艳的,那种不卑不亢的姿态更是让怀王的嘴角笑意更深。 这倒是让怀王想起了一位故人。 “倒是不知首辅大人的侄女这般英姿飒爽,本王以为赵家全是才情了得的姑娘呢。”怀王说这句话的时候又朝着赵晚楼看了一眼,继续道:“这二姑娘倒是与赵大公子有几分相似,马背上就没有输过。” 赵晚楼原本唇角漾着的浅笑在听到赵苏彧的时候瞬间消散。 “王爷说笑了,不过是在云阳野惯了的姑娘,称不上英姿飒爽这四个字。”赵闰谦和地笑着回应,目光也朝着赵晚楼看了一眼,示意赵晚楼离开。 赵晚楼会意,又福身道:“沈将军,今日之事不过是我与沈姑娘的玩笑,还望沈将军莫要往心里去,若沈姑娘受惊,改日父亲定会带着我前去府上赔罪。” 赵晚楼的这番话是说得滴水不漏,姑娘家的玩笑罢了,你们这群老狐狸若责怪那真是有些大惊小怪了。 沈岐山嘴角僵硬地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侄女莫要自责,女儿家的小打小闹罢了,怎会往心里去。” 赵晚楼微微一笑,与赵闰说道:“大伯,侄女先去祖母身边了。” 赵闰颔首,虽不知那沈家嫡女为何会突然挑衅赵晚楼,但赵闰知道的是,此番是真的把沈家给得罪了。 赵晚楼对着怀王福身一礼后,便走出马场。 朝雨与弄竹紧跟在赵晚楼的身边。 弄竹惊魂未定地说道:“姑娘,你刚刚吓死奴婢了。” 赵晚楼侧眸看着弄竹担心的样子,淡笑一声,想到怀王的出现,眸子微闪,她下意识的就感觉出了一种不对劲。 沈灼为何故意刁难她? 虽说是赵循回来夺了沈灼兄长该有的职位,但在外人眼中赵循就代表赵家。 沈灼却偏偏故意针对她? 庶女还看不上眼? “姑娘骑术了的。”朝雨也不由地夸了一句。 赵晚楼回神,眼中似乎透着淡淡的清冷,却戏谑道:“朝雨骑术如何?” 朝雨闻言,如实道:“不如十七。” 赵晚楼微微抬眸视线中就出现了赵苏彧以及赵韵凤,她唇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意:“那看来以后我要多向十七学习才对。” “二妹妹,你没事吧。”赵韵凤面容透着淡笑,似乎是在对赵晚楼能给沈灼难堪而高兴一般:“真是没有想到二妹妹不光骑术了得,就连箭术也不错,果真是大哥从小疼大的妹妹,是大哥教的吧。” 赵韵凤面带笑意一瞬不瞬地看着赵晚楼,这些年赵苏彧在帝都,赵晚楼在云阳,就算小时学过,也不可能这般精湛,除非赵晚楼在云阳也在练习,但她从未有听说过。 而赵晚楼双眸无一丝波澜,红唇微扯:“小时看过大哥骑过马射过箭,我天赋异禀。” 意思是并没有谁来教。 赵苏彧柔和一笑,想到赵晚楼今日的表现,颇有几分自豪,他又关心地问道:“晚楼,你没事吧?” 赵韵凤见赵苏彧的态度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堂妹而已,她虽是庶,但也是血脉相连的亲妹妹,大哥怎么就对赵晚楼不同? “还好。”赵晚楼微颔首后,说道:“大哥与大姐姐自便。” 赵晚楼没有等赵苏彧回应,越过他便离开。 赵苏彧原本柔和的眸子瞬间变得寒意深深,他是真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赵晚楼。 或者说,赵晚楼在云阳到底经历了什么,让她这般警惕赵家警惕他? “大哥,二妹妹这是怎么了?从云阳回来后,总感觉二妹妹有些尖酸刻薄。”赵韵凤透着一丝惘然,说道。 赵苏彧转身,那双斜长的眸子盯着渐渐远去的倩影,嘴角处掀出淡淡的冷意。 赵韵凤发现了赵苏彧的不对劲,继续说道:“从云阳回来就做出一副好似我们姐妹得罪她的样子,这真是小时那个乖巧听话的二妹妹吗?” 赵苏彧什么都没有回应便又转身朝着赵闰走去。 赵韵凤看着赵苏彧的背影久久没了平息心中的不悦,又看向那个与父亲交谈甚欢的怀王,赵韵凤嘴角才掀起一抹笑意。 赵晚楼赢了才好。 让人惦记上,没有可能也会变成有可能。 这时,赵韵凤的余光中出现一抹身影,她并没有侧头看向站在身边的人,低笑道:“四妹妹没有陪祖母吗?” 赵琳琅眸光加深,轻笑的语气中带着质问:“大姐姐怎么刚到这狩猎场就来这马场中?二姐姐又是谁带来的?沈灼为什么单单就针对二姐姐?” 赵韵凤脸上出现浅笑,她道:“那沈家的嫡女任性惯了,看不惯谁都会针对,四妹妹在怀疑什么呢?” 赵琳琅一手拿着锦帕捂嘴轻笑着,那双如沐春风的双眼中透着一丝狡捷,她意味深长道:“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就是想提醒大姐姐,赵晚楼可不是傻子,大姐姐好自为之。” 说完,赵琳琅讥笑一声,转身离开。 赵韵凤这才侧身看着离去的赵琳琅,怀疑她什么? 到时生米煮成熟饭,就算赵晚楼怀疑,也不是成了父亲的手中的弃子? 而斜坡上最边上的亭子中。 楠山好似明白了什么,他走至那暗紫锦衣的男人身边,说道:“大人,怀王身边的小厮这两日与赵府中的一位侍女联络的很频繁。” “大人,要去提醒二姑娘画卷的事情吗?” 赢夙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一抹笑意在他深幽的眼低扩散,他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用。” 他也很想看看,赵晚楼如何化解怀王的那只恶爪! 第89章 宁妃打断 原本不怎么出名的赵家二姑娘,却因在马场中把沈家嫡女吓得摔落下马的事情,让前来狩猎场的人几乎都知道了赵家二姑娘是如何的凶悍。 也传入了容安帝的耳中。 赵闰对于赵晚楼的事迹进入被容安帝知晓喜闻乐见,毕竟他的打算就是让赵晚楼进宫。 如果容安帝看上了赵晚楼,那就再好不过。 果然,在夜色降临之时,容安帝会见朝臣的时候,问起了这件事。 诺大的空地上犹如小型宴会般,火把随着微风拂过摇曳得更加厉害。 山中夜晚凉意深深,容安帝心情似乎很不错,饶有兴致地看向赵闰:“没想到赵家也能出一个凶悍的姑娘,原本以为赵家的姑娘都温柔似水。” 一旁的宁妃眉梢淡淡,好似并没有听出容安帝语气中的兴致一般。 她说道:“赵二姑娘的确温温柔柔,皇上要不要见一见?” 容安帝那愉悦的心情随着宁妃的出声淡去了不少,他不过只是起了几丝兴趣罢了,他笑着侧头看着宁妃,说道:“说来,爱妃与二姑娘还是一同回的京,真是缘分。” “是啊。”宁妃笑了笑,视线扫过神色依旧的赵闰,继续说道:“是挺有缘分的,妾身一看到赵二姑娘那张脸,妾身就不由地想起了当年从西凉而来的郡主,虽是比妾身年长,但当年也走得极近,到底是晋宁郡主红颜薄命,死在了赵家,留下赵二姑娘孤苦伶仃,就算是落入菱江之中,赵家也无人问津,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妾身看呐,那些百年氏族更是冷漠无情。” 宁妃看着赵闰的脸上有了变化,便收敛了许多:“皇上可要好好与首辅大人说说,那二姑娘虽说只是首辅大人的侄女,可到底是赵家的血脉,可莫要因着晋宁郡主的关系,就被赵家当成棋子成为傀儡过一生。” 宁妃话里话外都看透了赵闰的心思。 当年西凉晋宁郡主被停留在帝都的事情虽轰动一时,但后来随着晋宁郡主被先帝指婚到赵家,也就慢慢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后来晋宁郡主在赵家诞下一女便撒手人寰,更加没有在帝都掀起什么水浪。 如今重新被宁妃提起,在座的许多老臣都不由得唏嘘,当年晋宁郡主嫁进赵家那完全是因为先帝的乱点鸳鸯,怕是赵家唯一的污点就是,赵循娶了异族女子。 在东越,无人与异族人结亲,也没人能接受,这也是赵老夫人不喜赵晚楼的原因,甚至是厌恶。 当年晋宁郡主进入赵家也是闹得赵家一团糟。 很多事情都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赵闰这些年极力的想要抹去晋宁郡主的事情,这么多年过去也很少有人提起。 谁知,今夜宁妃会当着这么多朝臣家眷的面重新提起晋宁郡主的事情。 赵闰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宁妃的这些话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娘娘说笑了,晚楼是赵家的子嗣,定然不会成为傀儡,不光晚楼,赵家的每一个女儿都不会成为赵家的棋子。”赵闰心里有了一股火,如果他不顺着宁妃的话来说,难道要让别人认为他把赵晚楼送进宫是因为赵晚楼的体内流着晋宁郡主一半的血液? 赵家家风严谨,赵闰为人清廉,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 浸淫朝堂之上的赵闰当然不会因着这件事就磨灭了赵家这百年来营造的名声。 “果然是首辅大人,眼界就是不一样。”宁妃慢条斯理地说着,笑了笑:“晚楼如今及笄了吧,也该是寻个夫家了,皇上,你看看这在场的哪一位才俊配得上赵家的嫡女?” 突然而来的点鸳鸯让众人都是一愣。 赵闰面色微变,倒是不知宁妃这么的碍眼! 赵苏彧唇角的笑意随着宁妃的最后那句话给彻底消失,他说道:“宁妃娘娘,怕你是不知道,家中二婶几月前在云阳不幸离世,晚楼现还在守孝中,若这个时候谈论婚配之事,不好。” 宁妃红唇上的笑意渐渐收拢,有些骇人的眸光朝着赵苏彧盯了一眼,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那看来今日不能给二姑娘相夫婿了。” 坐在容安帝右侧的贤妃却是与怀王对视一眼,怀王神色微变,贤妃会意,然后垂眸,幸亏宁妃先开了口,不然她还不知赵家二夫人逝世了。 都知道容安帝最是看重孝道的人,既然在守孝,还那般不识趣的给守孝的人牵红线,那…… 果然,容安帝的神色微变,沉声说道:“宁妃,你累了,去休息吧。” 贤妃闻言,眼中的笑意更深,她还以为宁妃在皇帝的心中有多重要呢。 这也不过如此。 宁妃面色不改地起身,朝着容安帝福了福身,说道:“妾身告退。” 任身后被无数双眼睛盯着,宁妃也达到了一个目的,那就是赵家一时半会不会送人进宫了。 —— 沈家的营帐外,一抹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走到其中一个营帐前。 那纤细的身影发现发现并没有人守着营帐,便对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一句话后,走进营帐中。 从马场中回到营帐中,沈灼就有些发低烧,沈泽说是受了惊吓,好好休息一下便没事了。 但一向警觉的沈灼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瞬间从软塌上惊坐起。 在看到已经站在营帐中央的白衣少女时,沈灼震惊的看着那少女。 赵晚楼浅浅一笑,直言:“沈姑娘,我没有得罪你吧。” 沈灼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谁让你针对我的?”赵晚楼双眸倏然一眯,扬出的笑意煞是好看:“照着沈姑娘的爽快,应该想不到单单针对我来替消沈家的怒气才对。” 沈灼神情微变,她冷笑一声:“怎么,你在怀疑什么?” 赵晚楼朝着沈灼走去,慢条斯理的说着:“你觉得我在怀疑什么?那就在怀疑什么。” 第90章 机会 沈灼心情很复杂,她本就是个自负的女子,因着大理寺丞的事情,她看到自己大哥落魄的样子心里就对那些赵家格外的厌恶。 所以这也是被人在耳边一挑唆,她就想要把内心的怒气撒出来。 其实细细一想,别人为什么就单单说从云阳回来的赵晚楼? 赵循不还是有个女儿? 更何况,如果没有赵闰的打点,赵循能那么顺利的回帝都?还一跃坐上大理寺丞的位置? 赵家的女儿那么多,为何偏偏就要她针对赵晚楼? 赵晚楼看着沈灼的沉默,都是聪明之人,她前来这里,沈灼就应该知道她前来是为了什么。 “你,你怀疑,是有人利用我,针对你?”沈灼仰头看着赵晚楼,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可细细想,那个人与赵晚楼并没有什么隔阂。 “沈姑娘,你在马场说,因为我父亲回来才让你大哥与大理寺丞那个位置错过,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是官场还是氏族,自古都是弱肉强食,你所说的本该是你大哥的位置,那只是你以为,只要那个位置一日空缺,这东越朝堂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胜任那个位置。” “这世间也有很多的努力到最后会成为一场空,并不是你所努力就会得到想要的东西。” “沈姑娘也应该知道,什么叫各凭本事。” 沈灼原本平息的怒火在听到赵晚楼的‘各凭本事’时,双眸中又晕染了几丝怒意,她嘲讽道:“你来这里就是想告诉我,是我沈家没有本事?”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所有不如意的事情,都是自己太过软弱造成的,如果今时今日沈家坐在赵家的位置,那大理寺丞的位置,就是你兄长的囊中之物。” 虽然话语刺耳,但沈灼不得不承认赵晚楼说的有几分道理。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立在面前的白衣少女,突然觉得今日做的事情太过冲动,犹如赵晚楼所说,沈家有赵家的地位,大理寺丞的位置谁也抢不走,今日她的挑衅虽是女儿家的打闹,但谁看不出是她过分? 反而还里子面子都丢光了。 “你不要说了,今日之事,是我的过错。”虽承认错误,但也没有要与赵晚楼表示歉意的意思,毕竟她丢了脸面。 赵晚楼会心一笑,她就知道将门中养出来的女儿可没有簪缨世家养出的女儿有心计。 “你与王楚楚熟吗?”沈灼收回目光,低声说道:“就是你大伯母娘家的侄女。” 赵晚楼在听到王楚楚的时候,脑海中便出现一张脸,唇角原本勾起的弧度慢慢收拢。 “是她与我说,你父亲格外的疼爱你,就算是被调离帝都也要把你带在身边。”沈灼现在想想王楚楚就怎么就知道她对赵家不爽? “你一听赵循疼爱的女儿,所以就想教训我?”赵晚楼笑了笑,似乎得到的答案并不如意,神情也没有刚刚那般高涨,她有些懒散的说道:“你好好休息,告辞。” 沈灼立即抬头看着已转身的赵晚楼,说道:“王楚楚与赵韵凤关系甚好。” 赵晚楼脚步微微停顿,然后直接走出帐篷中。 沈灼扯了扯嘴角,她听过好多世家后宅都无比复杂,特别是嫡庶之间,算计无数,赵晚楼莫不是碍了谁的路? 走出帐篷的赵晚楼差点撞上前来看望沈灼的沈泽。 沈泽刚刚从那边宴席上回来,加上在马场的事情,沈泽对眼前这位少女有着防备之心。 “赵姑娘?”沈泽挑眉,眉目间甚至有着冷意。 赵晚楼微微福身,唇角含笑道:“我来看看沈姑娘,并没有别的意思,先告辞了。” 沈泽见赵晚楼的态度比在马场中温柔了许多,视线一直跟随着渐渐远去的身影,然后走进营帐中。 —— 赵晚楼从沈灼的帐篷中出来,脑海中一直在萦绕着,三个人,怀王,王楚楚,赵韵凤。 从马场中怀王的突然出现。 怀王似有似无的不怀好意。 赵晚楼眉梢渐渐拧起,如果赵韵凤掺和在其中,赵韵凤的目的是什么? 赵韵凤不惜让王家的人挑起沈灼针对她…… 目的是什么? 正是赵晚楼想得太过出神的时候,越过双手抱剑环胸的男人。 赢夙眉梢轻染笑意,慢悠悠的倒退跟在赵晚楼的身边,沉声道:“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 对于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赵晚楼倒退一步,在看清那一袭黑衣的男人时,眸瞳微变,先是环顾一圈周围,见四下并什么人,她警惕道:“大人怎么会在此处?” “路过。”赢夙可没有错过赵晚楼眼中闪过的警觉,他冷然一笑:“本大人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倒是不知千户大人这般清闲,我也没有什么兴趣听大人的消息。”赵晚楼此时心中太警惕,她本就谁都不相信,加上赵韵凤突如其来的动手,还是在这种人多嘴杂之地。 赢夙从赵晚楼的眉宇间看出了几丝愁意,他低声一笑:“好消息是,你不会被赵闰送进皇宫,坏消息是,怀王盯上了你。” 赵晚楼神情一点都没有变,只是深深的看着眼前比她高许多的男人,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阴影几乎都笼罩在她的身上。 怀王盯上了她? 脑海中瞬间明白过来。 莫非,沈灼挑衅她,是因为怀王? “怀王手中有一幅画,那画中之人就是你。”赢夙深邃的眸瞳中隐隐透着戏谑,然后慢慢靠近眼前的小姑娘,微弯曲身子,凑到小姑娘的耳边轻言道:“不知,你对怀王了解多少。” 赵晚楼并没有后退,而是直接对视上眼前那双深入黑渊的瞳孔,她依旧淡定道:“怀王与云阳李家的李璟相比,谁更甚一筹?” 赢夙倒是没有想到赵晚楼会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他轻笑:“不相上下?” 赵晚楼淡淡一笑,那眉目间也淡去,说道:“甚好,你不是想对付赵家吗?机会不就是来了?” 赢夙直起腰身,有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少女,没有说话。 “若怀王与赵家有了姻亲关系,这皇上牵制的平衡局面是不是就不平衡了?”赵晚楼玩味一笑:“朝堂的局势,想必大人比谁都清楚,北镇抚司虽直接听命与皇上,但如果在必要的时候,皇上为了平定局势,也随时都是能弃掉的棋子,或者弃掉大人与你的父亲。” “毕竟,大人与你的父亲这些年几乎得罪了满朝文武,结的仇也甚多。” 赢夙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也正如小姑娘所说,他们父子结仇太多,这东越各方势力本就达到了顶峰,不管是怀王,还是赵家父子,虽北镇抚司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但北镇抚司终究是容安帝手中杀人的刽子手。 容安帝刚登基那几年还好,处处需要北镇抚司在暗中解决反逆之人。 但随着北镇抚司杀人如麻的震慑,让帝都的各大氏族以及灭了前朝那些逆贼后。 容安帝手中虽没有沾染鲜血,但也在渐渐的厌弃北镇抚司,似乎是北镇抚司的存在让容安帝觉得他是踩着无数鲜血才坐上的那个位置。 渐渐的,北镇抚司也随着容安帝的皇位稳定就低调了起来。 这历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机会?”赢夙那深幽的瞳孔中好似闪烁着少许的暗芒,他轻笑:“你说的机会,就是怀王?” 赵晚楼淡淡看了一眼赢夙,说道:“不可吗?” “怀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赢夙眼角染笑,意味深长的说道。 “能有多复杂呢?”赵晚楼对上男人的视线:“如果大人不是顾虑太多,想必也想痛快的给怀王一刀,来平息在云阳被刺杀的怒气。” 果然,赢夙在听到赵晚楼说云阳刺杀的时候,剑眉微蹙,她知道在云阳刺杀是怀王的人? “时候不早了,我先告辞。”赵晚楼临走时还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赢夙。 赢夙没有忘记刚刚少女那眼神,他原本蹙起的剑眉,此刻紧紧拧起,此刻竟有了一丝错觉,好似,赵晚楼知道很多事情一般。 赢夙的视线紧锁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 此时,楠山走近,说道:“大人,这狩猎场没有什么事情,可要提前回帝都?” 赢夙收回视线,说道:“不急。” —— 赵家的帐篷位于狩猎场的北边,因着需要私密的空间,各家的帐篷都分的比较开。 此时赵闰与赵苏彧都在宴席那边。 而停留在帐篷中的都是女眷。 赵老夫人因着赵晚楼在马场上抛头露面的事情心情很是不佳,如果不是有赵琳琅在身边安抚着,赵晚楼定会少不了被呵斥一顿。 赵老夫人也不想看到赵晚楼那张脸,被说了几句让赵晚楼呆在营帐中不准出来。 随着夜深来临,赵老夫人因着今日颠簸赶路太过劳累便早早睡下,赵琳琅便退出了帐篷之中。 走出帐篷就见岚枝神情有着复杂,赵琳琅看了一眼岚枝,说道:“岚枝,我们过去走走。” 跟着出来的陈妈妈提醒道:“四姑娘,莫要走远了。” 赵琳琅回眸淡笑:“我省的,谢谢陈妈妈的关心。” 陈妈妈和蔼一笑:“四姑娘走一会儿就回来休息吧。” 赵琳琅微微颔首,便带着岚枝朝着前面的空地走去。 虽有三三两两的禁军走动,但空地中还是寂静的诡异。 待四下无人后,岚止说道:“姑娘,刚刚奴婢跟着大姑娘身边的采青,奴婢看到采青与表姑娘身边的丫鬟一同去了怀王的营帐。” “进了怀王的营帐没有?”赵琳琅有些怀疑,毕竟这个时候大伯都还没有从宴席中回来,怀王必然是不会离席,今日容安帝本就比较兴奋,定不会早早就休息,皇帝不休息,那些做臣子的又怎敢离席? “倒是没有进怀王的营帐,奴婢远远的看到采青与表姑娘的丫头见了一个怀王府的小厮。”岚枝说着的时候又朝着周围看了一眼,靠近赵琳琅低声说道:“奴婢见过那小厮,是柳姨娘的远房表兄,早年还上府中探望过柳姨娘。” 说是探望,当初就是打秋风。 赵琳琅神色一正:“柳姨娘的远房表兄?” 岚枝点头。 赵琳琅脸色凝重起来,想到赵韵凤今日的打算,心里也算是猜测到了赵韵凤的打算,但,她还是忧心赵韵凤做事会毁了赵家女儿的名声。 “赵晚楼那边呢?盯着吗?”赵琳琅看着岚枝问道。 岚枝低头,说道:“二姑娘从被老夫人呵斥后,就一直在帐篷之中。” “这么说来,赵晚楼还没有怀疑什么了?”赵琳琅幽深的眸子中闪烁着异光,又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看戏吧。” “是。”岚枝垂眸之时唇角含笑,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道:“今日离开府中时,奴婢还发现一件事。” “什么事。” “奴婢去北苑的时候,发现圆妈妈与秦妈妈发生了口角,且秦妈妈被圆妈妈打了,原本秦妈妈的人也不知为何与圆妈妈走近了。” 闻言,赵琳琅皱眉,她原本是想解决掉圆妈妈,但是为了不让人怀疑,她也就让圆妈妈留在了府中,只要人在她的眼皮下,就翻不起什么风浪,更何况秦妈妈在北苑中是出了名的刁难人,在暗中给圆妈妈使使绊子,一来二去让圆妈妈劳累过度死在井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就变了? “圆妈妈……她要做什么?”赵琳琅眼中有着浓烈的不悦。 岚枝垂头,低声道:“姑娘,奴婢觉着,圆妈妈应该是二姑娘的人。” 闻言,赵琳琅秀眉紧紧拢起,想到在云阳莲花寺赵晚楼能够顺利得躲过姜宋锦的杀手,好似明白了什么。 霎时,赵琳琅的眸瞳中乍起锐利的寒光,冷声道:“既然是赵晚楼的人,那就更加留不得!” 岚枝又道:“如今大姑娘是想解决了二姑娘,待回去,奴婢来解决圆妈妈。” 赵琳琅欲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一个小厮探头探脑的朝着赵晚楼的帐篷前转悠,岚枝也看到了,她刚要说什么,却被赵琳琅拉着隐匿在暗中…… 第91章 香炉 岚枝困惑之时,主仆二人又看到那小厮朝着赵老夫人的帐篷处转悠,蹑手蹑脚地转悠片刻后,又朝着赵韵凤的帐篷走去。 “姑娘,那人是要做什么?”楠枝轻声的说道。 赵琳琅神色凝重,这里本就会有禁军出没,那小厮还这般大摇大摆的走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别管。”赵琳琅轻声阻止,如果是赵韵凤要做事,她当然会站在旁边看戏,她更知道照着赵韵凤的严谨不太会拿赵家的名声做文章。 赵琳琅的眼眸刚刚眯起,却是看向与赵家帐篷相隔不远的营帐,突然问道:“那边是怀王的帐篷?” 楠岚也朝着那个方向看去,不知是不是太过巧合,她说道:“这么看的话,二姑娘的帐篷和怀王的帐篷有些相近啊。” 赵琳琅原本皱起的柳眉慢慢舒展开,说道:“今夜不管我们听到什么就当做没有听见。” 楠枝轻嗯一声后,立即说道:“姑娘,是采青,你看,她在和那小厮说什么?” 赵琳琅的视线紧锁在与采青说话的男子身上,她却想到柳姨娘的表兄,怀王的人…… 直到那小厮离开,采青又重新走进帐篷之中,赵琳琅才从暗中走出,她此刻心情有着愉悦,如果赵韵凤把赵晚楼给解决,那赵韵凤也算是,半个友军? “回帐篷。”赵琳琅说着便朝着紧挨着老夫人的帐篷走去。 夜色越来越深。 在宴席上的朝臣们随着容安帝的离开也都各自散尽,想要好好休息迎来明日的第一场狩猎。 今年狩猎不单单只是狩猎,随着宁妃的回来,容安帝心情大好,列的彩头也是格外的诱人。 从一国之君的手中夺得彩头,意义本就非同一般。 更何况,还能迎合容安帝,有道是天子大喜,天下太平,论说讨好帝王,就算是千难万险,也会让人迎难而上。 赵家帐篷之处,最边上的帐篷中。 “姑娘,是不是第一次住在这样的床榻有些睡不着?”弄竹走进跪坐在侧躺在塌上的赵晚楼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从被老夫人呵斥在前往沈家姑娘的营帐中,姑娘回来后就越发的安静。 “弄竹,你觉得外面安静吗?”赵晚楼半阖眼眸,说道。 弄竹侧眸朝着帐篷的门帘处看了一眼,说道:“是挺安静的,就连虫鸣声都没有。” “是啊,在这种地方连虫鸣声都没有,真是神奇。”赵晚楼说着,直接闭上眼睛。 “姑娘,在烦闷什么?”弄竹感觉到了,姑娘是有些忐忑不安。 “你先下去休息吧。”赵晚楼懒散地丢下这句话后,便把被子往身上一盖。 弄竹见状,抿了抿唇,走出帐篷中。 虽然弄竹觉得有些怪异,但哪里怪就又说不上来。 直到弄竹离开后,十七才从暗中走出,上前拱手说道:“姑娘,怀王身边的人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去找了赵韵凤身边的采青。” 赵晚楼眸瞳睁开,清冷的眸子中一道戾气乍起,她说道:“既然要玩,那就好好玩。” 这时,外面响起脚步声。 十七立即退至在一侧。 “二姐姐睡了吗?”是赵莹莹的声音。 十七看了一眼那烛台上的烛火,说道:“六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接着,赵莹莹撩开门帘,走进来,在看到已经睡下的赵晚楼时,语气中带着歉意:“二姐姐睡下了啊,没有打扰吧。” 赵晚楼坐起身,看着赵莹莹身后端着香炉且还在飘着烟雾,她挑眉不解道:“六妹妹这是……?” “祖母说初来在外,定会心神不宁,让我给二姐姐端来这宁神香,大姐姐,四姐姐五姐姐都有,刚刚见二姐姐被祖母呵斥,我也想来看看二姐姐,便从陈妈妈手中接过这香炉,给二姐姐送来了。” 赵莹莹说得滴水不漏,甚至把赵老夫人给搬出来,不过是一个香炉,也容不得赵晚楼拒绝。 说话间,侍女把香炉放在床头边的小桌上。 赵莹莹见状,说道:“二姐姐,天色已晚,我也回帐篷休息了。” 赵晚楼却掀开被子,坐在床沿边,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莹莹,问道:“六妹妹,大姐姐那边也有香炉吗?” 赵莹莹背脊一凉,赵晚楼谁都不提,偏偏提起大姐姐,这又是什么意思? “当然有啦,怎么了二姐姐?”赵莹莹瞪着杏眸无辜地看着赵晚楼:“不过大姐姐自来就难以入睡,到了这种地方,二姐姐把五姐姐的宁神香也要去了。” 赵莹莹看赵晚楼眼中的疑惑,解释道:“我与五姐姐最小,所以我们在一个帐篷。” “原来是这样啊。”赵晚楼眸中带笑,犹如天上的一缕弯月透着沁凉的感觉。 赵莹莹被赵晚楼这般盯着莫名的恶寒不已,她说:“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赵莹莹就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十七弯身朝着香炉嗅了嗅,眸光微暗,然后起身说道:“姑娘,这的确是宁神香,就是下的成分太重,吸入半刻钟便会昏昏欲睡。” “昏昏欲睡?”赵晚楼呢喃着,视线落在香炉上。 接着,赵晚楼朝着十七招了招手,十七见状便弯身附耳而去。 赵晚楼在十七的耳边低语…… 直到十七直起身子,赵晚楼唇角一勾:“去吧。” 十七恭敬道:“是。” 十七离开后,赵晚楼从床榻上离开,从腰间上的香囊中取出一块犹如指甲大小的白色硬块,然后丢入香炉中。 她倒是小看了赵韵凤在这帝都中结交的本事。 从王氏娘家的侄女,在到怀王身边的小厮。 如果今晚上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住赵韵凤她的算计。 赵家的打算她一直清楚,也是因为知道赵家的打算,她才能在对赵怀月动手后还能让赵循对她刮目相待。 赵家需要一个有手段有心计的女儿进入皇宫。 赵家百年家族,虽是百官之首,但也不是皇亲贵胄。 人达到一个顶点之后就不会满足现状,他便想达到另一个高度。 赵家在东越做了几代人的百官之首,当然不甘心仅为人臣。 如果赵家能辅佐一位皇后,赵家的地位又将不一样。 赵闰与赵循的目的很明确,想她入宫。 但偏偏这赵家每个人都有野心…… 第92章 这一夜 子时末。 一直立在帐篷门帘处的赵晚楼终于等到重新回来的十七。 然,十七肩上扛着还有一人。 “姑娘。”十七喊着。 赵晚楼低声道:“放在床榻上,熄灯,赶紧离开。” 闻言,十七利落地把肩上的人放在床榻上还顺便把被子盖住,然后熄灯,拉着赵晚楼离开帐篷之中。 今夜并没有月色,唯一的光线就是不远处燃烧着的火把。 光线虽然不足,但也能大致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赵晚楼与十七刚刚退出那帐篷,就听见轻微的脚步声从另一边传来。 十七的脸色在黑暗中都能感觉到冷冽的寒意。 今日帐篷的选择都是那几个姑娘选好后,留下这罪末的帐篷。 如果真的有人趁着晚上进入帐篷中,也不会有人发现。 然,都是中规中矩的世家子嗣,如果不是喝醉神志不清的情况下,都不会出现在别人的帐篷中。 当然了,居心叵测的人除外。 这时,躲在帐篷另一端的赵晚楼与十七听到约莫在帐篷门帘处的声音。 “王爷,奴才打探过了,就是在这里面。” 话落,脚步声又响起,渐渐地,那脚步声出现在帐篷之中。 赵晚楼扯了扯十七的衣角处,示意不要发出任何的声音。 十七直接拦住赵晚楼的腰就是腾空而起。 楠枝吹灭蜡烛后,就跪坐在赵琳琅的床边,有些心神不宁,这个时候正听到一道轻微的呼救声,好似被人捂住了嘴,那声音就是从那指缝边流出来的呼救声。 “姑娘。”楠枝听到了,那声音是从二姑娘的营帐方向传过来的。 赵琳琅翻了身,昏暗中的眼睛竟也有着少许的寒意。 楠枝立即垂眸,闭上了嘴。 周遭都是赵家女眷的帐篷,赵闰与赵苏彧的帐篷与容安帝紧挨着,这道声音让人听了心惊不已。 赵琳琅听到了,自不然赵老夫人也听到了。 同样,赵莹莹听到了,赵季瑶也听到了。 然而,谁的帐篷都没有亮起烛火,就这样静悄悄地听着那道轻微的呼救声慢慢变成让人脸红心跳的轻微的呻、吟声。 楠枝这一刻才明白赵韵凤的目的。 也明白了自家姑娘所说的看戏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郑姨娘交出来的女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不会让二姑娘再有翻身的机会。 二姑娘若是成为怀王的人,不光成为赵家的弃子,怕是赵家会直接要了二姑娘的命。 赵家与怀王本就水火不容,在朝堂之上甚至是对立。 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自然很少人会去谴责怀王。 但二姑娘的名声就毁了。 一个女儿家仅有的都守护不住,谁还会看重? 今夜一过,二姑娘除了进入怀王府,就是死…… 这时,赵琳琅起身,朝着边上的案几走去。 楠枝看着赵琳琅在案几边跪坐下来,立即上前替赵琳琅倒了一杯茶水。 主仆二人都没有开口。 赵琳琅喝了一杯冷茶过后,轻声道:“二姐姐身边的丫头怎这么大意不守在帐篷之中?” 楠枝闻言,便知道自家姑娘这是要把二姑娘身边的侍女也全部解决掉。 二姑娘不知廉耻勾引怀王定是侍女们的把风才这般,赵家怎会容忍这样的侍女? “听闻北市中的勾栏院进去了就是生不如死,明日把二姐姐身边的侍女全部卖进去,连二姐姐都伺候不好,留着有什么用?”赵琳琅眉梢带笑,浅淡的光线下,隐约能看清少女容颜上的快意。 “是,明日奴婢便让人打听打听北市的勾栏院。”楠枝眉宇间有着谨慎,也庆幸赵琳琅是个有勇有谋的,在这赵家若没点手段怎么行? “睡觉吧。”赵琳琅轻笑一声,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 破晓时分,一阵微风吹过,让周遭的树林沙沙作响,偶尔飘下的叶子好似飘向冥冥世界,归于沉寂间。 各家的侍女小厮便早早起身在忙碌起来。 从上往下看,马场中已经有许多男儿在骑马。 也有三两位姑娘们也都早早起了身,前往了没有荆棘的树林之中。 赵家女眷的营帐之处。 赵老夫人今日起身后,眉宇间尽显阴沉之意,陈妈妈神色同样凝重,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赵琳琅前来请安就看到了赵老夫人的不悦,福身过后,问道:“祖母,怎么了?” 陈妈妈率先开了口,说道:“一夜老夫人都没有休息好,没什么的。” 赵琳琅笑了笑,走至赵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挽上手臂带着一丝娇俏的语气:“祖母,怎么了嘛,告诉琳琅,琳琅替祖母开解开解。” 赵老夫人看着自小在身边长大的少女,心中许是得到了些许的欣慰,她说道:“琳琅啊,你真是个好姑娘,是祖母的好孙女。” 赵琳琅笑了,她也知道赵老夫人能这么说的原因。 昨夜都听到了那些声音,但都没有人出面。 赵老夫人因着赵晚楼的母亲不喜欢赵晚楼,但又会因着赵晚楼是赵家的血脉而顾及昨夜的事情。 “孙女一直都是祖母的好孙女。”赵琳琅温柔的说道。 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外面娇俏的笑声,接着赵莹莹与赵季瑶走进来。 “给祖母请安。”赵莹莹与赵季瑶齐声道。 赵老夫人摆了摆手,有些疲乏道:“怎么都这么早起身?你大姐姐二姐姐呢?” 赵莹莹见赵琳琅坐在赵老夫人身边,也上前坐在赵老夫人的另一边,说道:“祖母,大姐姐昨夜睡得沉,应该还没有起身,二姐姐就不知道了。” 赵老夫人浑浊的眼睛中一道精明闪过,她起身说道:“这山中的空气甚好,去喊她们起身,随我这老婆子四处走走。” 赵莹莹与赵季瑶相视一眼,立即说道:“五姐姐,你去叫大姐姐,我去叫二姐姐。” 第93章 恬不知耻 从始至终,赵琳琅与赵老夫人都如往日一般,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也没有因着昨夜听到的声音而刻意前往赵晚楼的帐篷。 仿佛赵莹莹与赵季瑶去喊赵晚楼与赵韵凤起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赵琳琅扶着老夫人走出帐篷中,刚刚破晓的光线金光灿灿,沁凉的气息让原本皱着眉梢的老夫人舒展开来。 此时陈妈妈不由地往相隔距离最远的帐篷看去,在老夫人身边低声道:“老夫人,这林中就是与城中不一样,待天气热了起来,老夫人可以去庄子上避避暑。” 赵老夫人嘴角噙笑,视线也朝着赵晚楼的帐篷扫去,不过瞬间就收回了视线,说道:“如果府中没有什么操心的事情,就去庄子上避暑。” “府中有郑小娘在,老夫人放心便是。”陈妈妈安慰道:“后宅中姑娘们也都个个乖巧,夫人姨娘们也都相安无事,咱们这后院啊,可比没有其他氏族中那么多的腌臜之事,老夫人大可安心去庄子避暑。” 赵老夫人在听到‘腌臜’二字的时候,眸子沉了沉。 府中姑娘们当然不似那任人宰割的单纯小白兔,相反,个个都不是任人拿捏的主。 昨夜的事情老夫人暂且不提是谁的手笔,但能在她眼皮下顺利完成,也有她的纵容。 这一刻,赵老夫人扪心自问了下,如果昨夜那声音不是从赵晚楼帐篷出传来的,她会置之不理吗? 不,她不会。 “二姐姐怎么从大姐姐的帐篷中出来?” 赵琳琅的声音打断了赵老夫人的思绪,她眸瞳又暗沉不少。 只见另一边,那一袭紫色锦衣裙的少女似乎在与那一脸死寂的赵季瑶说着什么。 赵琳琅蹙眉,好像这是从云阳回来第一次见赵晚楼换这般深的颜色衣裳。 赵琳琅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听到赵莹莹惊叫的声音。 “啊!” 陈妈妈见状,转身就是快速的朝着赵莹莹的方向小跑而去。 赵老夫人神情晦暗无比,她侧眸看着楠枝:“去把大爷与大公子请来。” 楠枝福身:“是。” 赵琳琅眉宇间闪过暗芒。 赵季瑶率先跑到了帐篷前,她看着跌坐在门帘前的赵莹莹没有勇气去看帐篷里面的画面。 “怎么了这是?”赵晚楼走至赵季瑶的身边,看了一眼地面面色苍白的赵莹莹:“六妹妹,你见鬼了?” 赵莹莹猛地看向正在俯视着她的紫衣少女,就好像真的见鬼了一样,明明,明明这是赵晚楼的帐篷,怎么,怎么那帐篷的是大姐姐? “你、你怎么,你怎么没有在帐篷之中?”赵莹莹的语气开始结巴,她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二姐姐说昨夜她害怕偏去了大姐姐大帐篷中,想与大姐姐一起睡,但大姐姐不喜欢,便与二姐姐换了帐篷。”赵季瑶几乎是咬着牙槽说出了这段话。 “大姐姐怎么可能会与你换!”赵莹莹惊叫道! “怎么不可能?”赵晚楼笑意清浅,她从赵莹莹的眼中看到了浓烈的恨意,赵晚楼唇角隐隐勾起:“可就是大姐姐与我换了帐篷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赵莹莹恶狠狠的瞪着赵晚楼,她能说什么? 她能说昨夜明明都安排好了,让怀王进入这个帐篷吗? “怎么回事?”赵老夫人走过来第一眼就看向赵晚楼。 赵晚楼柳眉挑了挑,笑盈盈地福了福身,说道:“昨夜孙女听着周围的鸣虫鸟叫声瘆得慌,想着五妹妹与六妹妹一个帐篷,琳琅又挨着老夫人你,便去找了大姐姐。” “许是大姐姐还记着上次在老夫人的房中被受罚的事情,便不答应,可能是孙女脸皮厚已经坐在了大姐姐的床榻上,大姐姐一气之下就去了孙女的帐篷。” “你说是大姐姐换的就是大姐姐换的啊!”赵莹莹站起身来,指着赵晚楼,眼眶红了起来,好似刚刚那画面已经刻在了她的脑海中:“你知不知道你……” “那不然呢。”赵晚楼打断赵莹莹的话,接着便朝着帐篷中走去。 赵莹莹面容一变,想要阻挡好似已经无能为力。 “天呐!”赵晚楼吸了一口凉气,立即从帐篷中退了出来,她面容有着惶恐,十七立即扶着赵晚楼:“姑娘,你没事吧。” 赵老夫人见状,直接走进帐篷之中。 女眷住着的帐篷并不大,一走进就能看清里面所有的场景。 然而此时那玉体横陈的女子躺在床榻上,那薄薄的被子恰好遮挡住了女子的中间部分,原本白皙的脖颈以及锁骨处全是红痕,好似被啃咬的。 就连露在外面的双腿也有颜色深浅的痕迹。 衣衫被撕碎在地,那粉色的肚兜格外刺眼的挂在床榻边小桌上的香炉上。 赵老夫人自从接了赵家的管家权后,哪还见过这样的阵仗? “老夫人,你,没事吧。”陈妈妈的声线都带着颤意。 赵季瑶直接扑上前,把被子全全遮挡在赵韵凤的身上,哭着喊道:“大姐姐,大姐姐,你怎么了?姐姐你不要吓我!” 赵琳琅的目光却一直落在赵晚楼的脸上。 赵晚楼的说辞虽荒谬,但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如说赵韵凤不会与赵晚楼换帐篷,赵晚楼定会说为什么她们这么笃定赵晚楼不会换。 赵琳琅回神后见赵晚楼正看向她,赵琳琅神色一凛,却见赵晚楼朝着她忽而一笑,只是那一缕笑在刹那间消散。 赵琳琅瞳孔颤了颤。 “不能张扬!”赵老夫人冷声道,此刻赵老夫人庆幸她们的帐篷相离别家的帐篷甚远。 “祖母,祖母,你救救大姐姐吧,祖母。”赵季瑶跪着到赵老夫人的脚边,扯着老夫人的衣角:“祖母,祖母,孙女求求你,救救你让大夫来看看大姐姐,祖母……” 啪! 赵老夫人一巴掌扇在赵季瑶的脸上,帐篷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大夫?”赵老夫人冷厉道:“你是想让外人知道赵家的女儿如此恬不知耻吗?” 第94章 她的确不错 赵晚楼听到‘恬不知耻’时,唇角扬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也不知今日换做是赵琳琅,这老夫人会不会说出这‘恬不知耻’来。 赵季瑶仰着头怔愣地看着老夫人,脸上的泪痕足以让她觉得自己有多可笑。 亲姐姐被人糟蹋,亲祖母没有担忧反而是苛刻地说恬不知耻? “祖母,大姐姐是你的孙女啊。”赵季瑶怔怔地看着老夫人:“大姐姐是受害者。” 赵老夫人凶狠地看着赵季瑶,若昨夜知道那声音是赵韵凤的,她怎会袖手旁观? 这时,外面响起了楠枝的声音。 “老夫人,大爷和大公子来了。” 赵季瑶闻言,立即冲了出去,要是被父亲知道,她的姐姐就只能死路一条了! 赵老夫人也走出帐篷中。 赵莹莹一听自己的父亲和大哥,心神都是一提,脸色更加的苍白。 唯有赵晚楼与赵琳琅走在最后。 “二姐姐,大姐姐这样,该不是你做的吧。”赵琳琅用着只能二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赵晚楼双眸中闪过一丝锐利,讥讽道:“四妹妹是在说笑吗?” 赵琳琅目光又沉了沉。 “那为什么会突然换帐篷?”赵琳琅眸中的寒栗瞬间而逝:“若不是二姐姐换帐篷,躺在那床榻上的就该是二姐姐你了。” 闻言,赵晚楼眉梢挂着一丝轻笑,她又看了一眼床榻上昏迷的赵韵凤,不由地想起了赢夙所说的怀王与云阳李璟的不相上下。 她柔柔一笑,语气中透着浅浅的戏谑:“是啊,若是不换,大姐姐遭遇的就该是我遭遇了,可为什么是大姐姐呢?” 赵琳琅的脚步一顿,看向赵晚楼时恰好撞上赵晚楼那凌厉的视线,赵琳琅心里猛地一突。 赵晚楼早就知道赵韵凤的打算! 果然如此! 霎时,赵琳琅的脑海中蹦出无数复杂的情绪,赵晚楼连怀王都算计在内! 赵琳琅回神时,赵晚楼已经走出帐篷中,她侧眸看了一眼没有任何醒来迹象的赵韵凤,衣袖下的秀手紧握成拳,然后又松开。 她想看的戏没有发生反而搭进了赵韵凤这颗棋。 没用的蠢货! 走出帐篷,赵闰与赵苏彧站在空地间。 赵老夫人目光沉沉地朝着赵闰走去。 而赵苏彧第一眼就看到了赵晚楼,在看到赵晚楼今日换了一身紫衣的锦衣裙时,赵苏彧斜长的眼睛中好似漂浮着什么情绪一般。 “母亲,怎么了?”赵闰见赵老夫人便直接相迎问道。 赵老夫人淡漠道:“进去再说。” “陈妈妈,去守着那帐篷处,不得让任何人靠近。”赵老夫人又吩咐陈妈妈。 若今日赵韵凤的事情散播出去,不光赵家丢了人,赵家的姑娘都会被沉塘。 赵闰与赵苏彧见赵老夫人如此严谨,便知道发生了事情。 直到赵闰跟着赵老夫人走进赵老夫人的帐篷中,小辈们都只能站在帐篷外。 赵苏彧看了一眼赵晚楼,目光又往赵琳琅的视线中看了看。 赵季瑶因着胆子小,并没有敢说什么,她原本只是不想让父亲看到大姐姐现在的样子。 当然,赵老夫人怎么会让一个父亲去看自己女儿那么不堪的画面? 帐篷的门帘还还在轻微的荡漾着,就听到里面赵闰传来怒骂声:“不像话!” 随即又传来赵老夫人的声音:“这件事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外面的赵苏彧却看向赵琳琅,淡声问道:“怎么回事。” 赵琳琅不由的看了一眼赵晚楼,走至赵苏彧的身边,低声说着刚刚在帐篷之中看到的场景,当然,她也没有忘记说赵晚楼与赵韵凤换帐篷的事情。 赵晚楼并没有看向赵苏彧与赵琳琅,只是眼眸深处好似有股气息缓缓流出,前世这个时候,赵苏彧与赵琳琅应该就站在了同一个阵营中。 只是前世这个时候赵琳琅并没有及笄,赵苏彧让赵韵凤先进宫,也因着赵苏韵凤这颗棋子在皇宫中的试探,成功成了赵琳琅的垫脚石。 如今赵韵凤被怀王沾染,赵琳琅没有了垫脚石,她也很想看看,这一世的赵琳琅能不能成为宁妃的对手。 “大哥,大哥,你、你救救大姐姐好不好。”赵季瑶站在赵苏彧的面前,祈求道,就差没有跪地求饶了。 赵苏彧先是看了一眼神情淡漠的赵晚楼,这才看向赵季瑶,温和地说道:“此事重大,父亲应该,不会对凤儿如何,不过千万不能张扬,管好你们身边丫鬟的嘴,若让外人知晓,你们的名声也都没有了。” 赵季瑶听着大哥温和的声音好似被安抚到,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安静地站在了一边。 赵苏彧虽是这么说,但内心也复杂着,赵韵凤原本的安排就这样完了? 但若是赵韵凤先想害晚楼,那也算是自作自受! 此时,帐篷中响起赵闰的声音:“苏彧,进来。” 赵苏彧朝着赵季瑶柔和一笑,便转身朝着帐篷中走去。 —— 马场外的凉亭中。 楠山汇报着昨夜的事情,楠山也心惊不已,没想到怀王打的是那个心思,也是了,怀王暗地里就是个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女子。 赵二姑娘模样在这帝都难找出几人,怀王有了二姑娘的画像,定会想尽办法得到。 更何况,赵家还有意让二姑娘进宫。 赵家本就权势过大,怀王当然不能看着赵家出一位宠妃。 一边能毁了赵家的心思,还能得到一位美人,这么一箭双雕的事情怀王傻了才会错过。 只是,怀王也没有想到那看似娇滴滴的二姑娘也不是好拿捏的主吧。 “不过若是怀王发现昨夜的不是二姑娘,必定会紧盯二姑娘,这样,二姑娘内宅外面都是危险重重了。”楠山看着那靠在柱子双手环胸的大人,挑着眉梢说道。 赢夙的视线一直落在马场中那些少年的身上,薄唇轻启:“她一贯是见招拆招,不用担心她。” “如此这般,赵家内部算是在开始动摇了。”楠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赢夙,又道:“大人果然没有错看二姑娘。” 赢夙闻言,眸光加深,他嘴角不由地往上扬:“的确是没有看错……” 第95章 回城 巳时三刻。 赵家家眷提前离开了狩猎场,听闻昨夜山中凉意深深,赵老夫人受了风寒,身子不适提前回了帝都。 虽众人对这个理由抱着些许的怀疑,但那毕竟是赵家,就算在背后也没有人议论纷纷。 然而,怀王的营帐之中。 气氛诡异深沉。 “王爷,奴才看到赵二姑娘面色从容地上了马车,还有赵家其他姑娘都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二姑娘。” “就连,走姿都没有任何的变化,犹如正常人一般。” 小厮看了一眼惬意侧躺在软塌上的怀王,又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照着王爷您的作风,赵二姑娘今日还能犹如常人一般行走,还真是少见。” 啪! 怀王直起身子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小厮的脸上。 小厮立即跪地然后匍匐在地面身子颤抖着。 “你还没有看出来?”怀王一脸的冷意,甚至有着狰狞之色:“昨夜,那根本就不是赵晚楼!” 小厮闻言,身上的颤意更明显,不,不是赵二姑娘,那是谁? “蠢货!”怀王昨夜喝了不少的酒,想着能得到那么一个模样冷艳的女子,心里难免有着激动,那躺在床榻上软香的身体到现在都记忆犹新,他回来后还在感叹果然是赵家养出来的女儿。 外面那些胭脂俗粉是真的不能比较。 从回来小憩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萦绕着那轻微反抗又好似在相迎他的女子,就连那张脸想的都是赵晚楼那张脸,原本是让刘全去盯着赵二姑娘,没想到那赵晚楼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如果昨夜那真是赵晚楼,怎会没有事? 怀王对自己的动作真的太了解,就算是那花楼中经历过无数男人的女子也经不起他折腾。 更何况还是一个从未尝试过人事的闺阁姑娘。 赵晚楼没事,那只能说明昨夜那女子并非赵晚楼。 “竟敢玩弄本王,胆子真是不小。”怀王整个身子都懒散地靠在软塌上的靠枕上,那深邃且精明的眼睛闪过狠厉:“若本王执意要了赵晚楼这个人,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拿本王如何!” 匍匐在地面的刘全颤抖地说道:“王爷,这,这若不是赵二姑娘,昨夜那个会是谁?” 果然,怀王听到这句话时,神色更是冷了几分,说道:“晦气!” 刘全知道怀王已动怒,连忙跪着到怀王的脚边,抬起头来,说道:“王爷,此次让赵二姑娘侥幸逃脱,还有机会,奴才知道赵家其他的姑娘对赵二姑娘早已不满,如果借助赵家其他姑娘的手让赵二姑娘在赵府之中呆不下去,到时候赵二姑娘还不是任由王爷您任由拿捏?” 怀王冷冷地睨了一眼怀王,轻笑一声:“本王的身份用得着这般对付一个小姑娘?” 刘全一愣。 怀王一脚直接踹在刘全的脸上,然后坐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还没有爬起来的刘全,凛然道:“下三滥的法子本王真看不上,待本王寻得机会,让皇帝直接下道圣旨赐婚便可,皇权至上,就算是赵闰,那也得臣服。” “可,可赵家的地位,怎会答应让嫡女做妾?”刘全害怕地看着怀王,但他仍有想法:“还有,还有王妃,王爷若这般做,置王妃于何地?” 怀王眸光的凛然之色加深了不少,想到府邸中那个整天只知道吃斋念佛的老女人,怀王的眼中满是厌弃。 “本王自有想法,滚出去!” 刘全一听,连滚带爬从地面起来,踉跄着快速地逃出营帐之中。 怀王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帐沉寂片刻,倏尔眸光冷冷一闪,原本安排好的就这般换了人,这让他不得不怀疑赵苏彧。 听闻,赵苏彧很护赵晚楼这个妹妹…… —— 赵家家眷返回帝都后,赢夙带着楠山也离开狩猎场。 此番离开,还带着容安帝另一个命令。 整个东越有不少地方都在盛行贩卖私盐,或许官商勾结,北镇抚司奉旨调查此案件。 盛世之中,注定少不了蛀虫来啃噬国之根本,触碰律法。 赵家的马车中。 赵季瑶看着脸色苍白,从醒来后双眼就空洞的赵韵凤,心疼的不行,她真的不知道回去后小娘会怎么对她,以往有这个姐姐护着,但姐姐遭受了这样的事情,小娘定会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赵季瑶眼泪夺眶而出,更咽地说道:“大姐姐,你,你说说话吧,你别吓我。” 赵莹莹抱着赵韵凤语气中也带着哭腔,眼眶微红:“没事,没事,五姐姐,放心吧,没事的。” 虽是这么说,但赵莹莹没有错过自己父亲与大哥还有祖母的谈话。 赵家不会声张,也就是赵韵凤这般让赵家吃了这个哑巴亏。 赵家更不会去彻查,但赵韵凤无疑是这个家的弃子,以后会面对什么她们谁都不知道。 一个女子没有了贞洁,这辈子是真的完了。 “什么没事?”赵季瑶眼中有着怒意:“你知不知道我小娘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大姐姐的身上?你知不知道我大姐姐要的是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大姐姐要受这样的遭遇?” “那!那明明该是赵晚楼受的!凭什么我大姐姐替她受了!” 赵季瑶越说越激动,眼眶中有了红血丝,就连脸也狰狞起来:“赵晚楼那个灾星!她没有从云阳回来,我们一家都好好的!她一回来,我们家就出事!都是她害的!我不会放过她!” 靠在赵莹莹肩上的赵韵凤听到赵晚楼名字的时候,原本空洞的眼睛瞬间染满了恨意,她一把抓住赵季瑶的双手,声音因着一夜的叫喊变得嘶哑,听着诡异又让人起了怵意。 “赵晚楼!赵晚楼、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喊着赵晚楼的名字!赵晚楼!” 赵季瑶看着有些疯癫的赵韵凤,手腕传来了痛意,说道:“大姐姐,大姐姐,你别吓我。” 赵韵凤死死的抓着手腕,好似眼前的人就是赵晚楼一般,她好似发毒咒一般:“我,我定会让赵晚楼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96章 四面楚歌 从巳时出发,在申时末的时候,赵家的马车缓缓地停在赵府大门前。 赵老夫人率先被陈妈妈扶着下了马车。 赵琳琅下马车的时候就见到赵晚楼被弄竹扶着下马,赵琳琅的脸色有些紧绷,她越发的摸不透赵晚楼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如果说云阳莲花寺那件事是赵晚楼巧合的避开,那么这次的事情呢? 这个时候赵琳琅才明白,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的事情。 所谓的巧合都是精心的布置。 看来上次在云阳赵晚楼也提前知道,这般,赵琳琅又不得不想起了圆妈妈那个人。 如果圆妈妈是赵晚楼的人,那么、赵晚楼能完美地躲过姜宋锦的那些杀手,也就说得通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赵琳琅的目光,赵晚楼看向赵琳琅,笑着问道:“四妹妹这般看着我作甚?” 赵琳琅收回木管,扶上赵老夫人的手,浅笑回应:“突然觉得二姐姐与小时差别甚多。” 赵老夫人也不由多看了一眼赵晚楼,那浑浊眼中的厌恶毫不遮掩,随即收回目光朝着府中走去。 赵晚楼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目光也柔和,从赵琳琅与赵老夫人的身上收回。 下了马车的赵莹莹与赵季瑶搀扶着赵韵凤,就连整张脸都是被披风遮住。 赵莹莹与赵季瑶并没有理会赵晚楼。 经过此事,府中的三个庶女算是与赵晚楼彻底的撕破了脸面。 从此以后赵晚楼在这赵家的后宅四面楚歌。 赵晚楼盈盈一笑,她要的就是四面楚歌。 她不怕人来犯她,怕的是那些人躲在暗中没有任何的举动突然给她一击。 “姑娘,感觉,气氛不太对。”弄竹低声的说道。 赵晚楼笑意中带着三分的天真:“气氛不太对,才是对的。” “什么意思?”弄竹又有些不懂的。 从前往那狩猎场后,赵晚楼就没有让弄竹跟着,从昨夜弄竹离开后,直到离开狩猎场,弄竹也是一脸的懵,她只知道是赵老夫人受了风寒,才回来的,并不知道发生了别的事情。 原本弄竹想早早起身伺候赵晚楼,也被朝雨给拦下。 弄竹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此刻的目光却在那用披风一直包着头的赵韵凤的身上。 “姑娘,昨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弄竹低声问道。 赵晚楼侧眸淡淡看了一眼弄竹担忧的神色,轻笑一声后,安抚道:“没什么事,就算有事你也不要知道。” 闻言,弄竹会意,意思是昨夜发生了事情,但不是她这等身份能知道的。 毕竟后宅之中,很多奴婢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被打死或者发卖的很多。 当然,被打死的更多,在这些主子的眼中,只有死人才能乖乖地把嘴巴闭上。 “奴婢多嘴了。”弄竹轻声说道。 “回院子后,让幽兰这几日避着些其他院子的人。”赵晚楼叮嘱道。 弄竹瞳孔微变,其他院子的?就连其他院子的侍女也要避着些吗? “是,姑娘。” —— 倾玉斋。 郑姨娘双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锦帕,如若不是主位上还坐着赵老夫人,郑姨娘定会直接杀到邑园! 赵老夫人一手扶额,看了一眼郑姨娘,低声说道:“这件事情,只能隐忍着,五丫头六丫头也与我这老婆子说了来龙去脉,我也不好多说什么。” “自来赢者为王,败者为寇,在没有摸清敌人底细就敢把人算计,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你也应该好好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丫头,这件事如若她事先告知我,怎会失算?” 郑姨娘抬着头深深地看着赵老夫人,那红着的眼眶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流着,她所有的寄托,所有的期望,都在这个大女儿的身上。 这些年为了栽培这个大女儿,郑小娘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为了从王氏的手中夺过中馈她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心血,目的就是为了好好培养大女儿。 明明她的女儿前程无量,就连算命先生都说了,她的女儿命格是富贵之命,怎么,怎么,怎么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郑氏实在是接受不了,她哭着说道:“老夫人,难道凤儿就这样吗?难道老爷就不为凤儿讨回公道吗?” “都是自家姐妹,赵晚楼怎会下如此的狠手?” 郑姨娘越说越气,她丝毫不觉得赵晚楼只是在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只知道自己捧在手心的女儿被赵晚楼害得成为弃子。 “老爷是不是也知道?老爷竟然知道为什么还让赵晚楼那贱人回来!?凤儿才是她的女儿,老爷怎么能让伤害他女儿的人逍遥法外?” 赵老夫人见郑小娘这般责怪自己的大儿子,手重重的拍在小桌上,沉声道:“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 郑姨娘看赵老夫人发怒,那眼中的怒气瞬间隐去,低声说道:“妾身僭越了。” 赵老夫人冷哼一声,说道:“老爷不知,你觉得老爷若是知道是大丫头先算计的赵晚楼,老爷会如何?是不是连着你也会受罚?” 郑姨娘一愣,是的,照着赵闰的性格,若是知道此件事是赵韵凤挑起的,连带着她也会受罚。 “可!可是!”郑姨娘看着赵老夫人眉宇间的怒意,咬着牙:“妾身不会放过那个贱人!” 赵老夫人冷然一笑:“你能如何?” 郑姨娘怔住,她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的,她能如何?她不过是妾,况且赵晚楼还是二房的,如果再没有找到赵晚楼做错事前,她能如何?她连手都伸不进二房。 “老夫人,你不能这样不管。”郑姨娘跪着到赵老夫人的身边,祈求道:“老夫人,你不是恨那个女人吗、你不是看着那个女人生的女儿都厌恶至极吗,求你求你,帮帮妾身。” 赵老夫人看着眼前泪流满脸有满脸恨意的郑姨娘,冷冷道:“为何对付一个人需要亲自动手?” 郑姨娘深深的看着老夫人。 赵老夫人唇角一扯,淡声道:“当年那个女人的事情你虽知道的少,但你也知道老爷对那个女人的心思。” “听雪堂那位为何安排两个丫头送进邑园?” 郑姨娘好似理解了赵老夫人的意思,她皱眉:“夫人……也恨赵晚楼?” 【作者有话说】 国庆快乐,宝儿们出门的话,注意带好口罩哦 第97章 龌龊与肮脏 帝都的夜晚吹过的微风都夹杂着烦躁的热流,赵府之中一片祥和,却因着傍晚时府邸中养着的李娘子一直在倾玉斋,这让听雪堂的王氏感觉到了异样。 王氏常年身子不适,家中的大夫就是为她所养着,只是今日的大夫却迟迟没来把脉。 吴妈妈从外面回来,踱着细碎的步伐走进正房的里间,看了一眼半坐在软塌上的王氏,连连对着屋中的侍女说道:“你们都先下去。” “是。”约莫五六个侍女走出正房中。 吴妈妈脸上有着谨慎,直接走到王氏身边,唏嘘道:“夫人,果真是倾玉斋那边出事了。” 王氏慢悠悠地看了一眼吴妈妈,语气带着一丝调侃:“能让你这般神情的,那定是发生大事了。” 吴妈妈发出一声轻叹,便在王氏耳边低语。 王氏从愉悦的神情渐渐变成凝重,最后她抬眸睨着吴妈妈,问:“当真?” “当真。”吴妈妈笃定地说着:“老奴生生等着老夫人走了,李娘子离开倾玉斋后截住问得。” “说是大姑娘全身遍布痕迹,背部好似啃咬,就连,那里也擦了好多的膏药,大姑娘隐忍着,郑姨娘却一直在低咒邑园那位。” 吴妈妈没有错过王氏那凝重的神情,她继续说道:“李娘子本就是夫人你的人,倾玉斋也不是想瞒夫人你,可能正是因为李娘子是夫人你的人,才请的李娘子,若是请了外面的大夫,这赵家的名声可能真的就没有了。” 王氏原本凝重的目光渐渐平息下去,她坐直身子,一手端起小桌上的茶盅,保养甚好的手指捻起茶盖,轻轻地拂动着茶水表面。 房中寂静下来,只有轻微茶盖触碰茶盏边缘的声音。 吴妈妈候在一旁,她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都是无比的震惊,更别说夫人了。 毕竟赵家这些年来,后宅之中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什么算计太过的事情。 就算当年郑姨娘为了中馈的事情也是夫人主动不要的。 直到王氏手中的茶水吃了一半,轻轻地放下茶盅后,王氏低声道:“可知道是谁做的?” 动赵家的女儿,要么是无名之辈不知赵家的地位,要么就是比赵家权势还要大。 当然,在皇家狩猎场中出事,能对赵家女儿动手的那就只有后者。 王氏本就精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只需稍稍地捋一下,也能大约猜出几人来。 要么是赵韵凤野心过大不想嫁进孙家,设计上了皇帝的榻。 要么就是算计赵晚楼反被赵晚楼算计。 能不畏惧赵家的且前往狩猎场的屈指可数。 容安帝,怀王,还有便是北镇抚司那个冷面的千户。 别的,王氏实在是想不出谁会与赵家作对。 “听说,老爷并不会追究。”吴妈妈轻声说道。 意思就是一个庶女的贞洁还不能让赵家出面丢这个脸。 王氏嘲讽一笑,身子又靠在靠枕上,语气懒散道:“不是不会追究,是赵韵凤还不值得赵闰追究。” 吴妈妈又轻叹一声。 “郑小娘咒邑园作甚?与赵晚楼有什么关系?”王氏又是一笑,语气中透着一丝意味深长。 吴妈妈低声说道:“后来奴婢回来的时候,恰好碰到六姑娘,哭哭啼啼地与奴婢说着在猎场的事情,是大姑娘打算动二姑娘的,不知怎么的,阴差阳错的,就成了大姑娘吃下那亏。” “果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让玉之箐之那两丫头好好盯着赵晚楼。”王氏面带笑意,心底却是揣测赵晚楼那个人到底是如何的一个人,莫非与当年晋宁郡主一样心思城府极深? “是。”吴妈妈低声回应道。 王氏唇角的笑容淡淡消散,这些年她能够隐忍赵闰后宅的庶女姨娘,那是因为这些人对她来说毫无影响,就算是后宅的中馈落入郑小娘的手中,她的地位依旧没有变化。 但那个女人的女儿回来就不一样了。 当年如果不是她先嫁给赵闰,如果不是赵家与王家实力相当,赵闰定会娶了那个女人,而并非赵循娶那个西凉的晋宁郡主。 王氏对赵晚楼,就有一种对赵晚楼母亲的那种恨意。 那股恨意从很多年前沉积在内心深处,虽然晋宁郡主早已不在人世,但晋宁郡主留下的赵家子嗣,王氏依旧看着碍眼。 看着赵晚楼那张脸,王氏就想起了那几年她在晋宁郡主面前卑微的样子。 那从西凉而来的皇室郡主犹如天上的明月,而任她王若兰是这东越帝都王氏嫡女也不如那高高在上的明月,不管如何比,她都不及那个女人。 如今晋宁郡主的女儿在这赵府之中,那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王氏的眼中沁出层层的怨气。 她真想让世人看看赵家的龌龊与肮脏。 吴妈妈见王氏安静下来,就知道夫人这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便安慰道:“夫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是身子重要。” “过去?”王氏自嘲一声,然后懒散地靠在靠枕上,面容挂着凄笑:“难道你是忘记了,我的身子为何常年需要用药物来维持吗?” “过去了,就代表没有发生?”王氏微微仰着头看着吴妈妈,那双眼中透着浓浓的恨意:“那个女人死了,也就算了?” 吴妈妈看着夫人有着魔怔的样子,低着头没有回应,她也不过是想提醒夫人身子最重要罢了。 “有道是父债子偿,赵晚楼就得替她那不知廉耻的母亲赎罪!” 吴妈妈一见王氏胸膛起伏的厉害,上前轻轻拍着王氏的后背,说道:“是,奴婢定会让玉之箐之盯紧二姑娘,夫人可千万不要伤着身体。” 王氏推开了吴妈妈,憋着胸腔中的那一团阴郁之气,说道:“明日让母亲来府中一趟,就说我要见她。” 吴妈妈心惊,夫人竟是要动用王老夫人吗? “是,夫人。” 东苑之中。 郑姨娘正跪坐在地面,轻轻地捏着赵老夫人的小腿,眼中虽有着凶光,却克制得恰到好处。 陈妈妈走进来,说道:“夫人身边的吴妈妈回了听雪堂,便遣散了屋中的侍女。” 赵老夫人轻笑着,睨了一眼郑姨娘,说道:“二丫头那边可有什么异样?” 第98章 避子汤 “并无。”陈妈妈低声回应:“二姑娘从回来后,便一直在邑园中,就连身边的丫头都没有出来走动。” 赵老夫人闻言,唇角泛着的笑意更深,说道:“小小年纪就懂得如何护犊子,在猎场中,她的丫头一个都没有在现场,她对着后宅的生存之道是掌握得一清二楚。” 赵晚楼知道一旦弄竹与幽兰看见了赵韵凤的事情,势必会被赵家给打死或者贩卖。 但是没有看到的话,赵家就没有理由把赵晚楼的侍女给送走。 “老夫人,你的意思是要,把五六姑娘身边的侍女给打发了?”陈妈妈低声询问道。 赵老夫人微微叹息,说道:“虽都是些家生子,也都是姑娘们长期跟着的侍女,但只要是人,都有欲望,都有软肋,一旦被有心人给威逼利诱,就不会不开口,这世上也难有下人替主子死命封口的。” 郑姨娘听着老夫人的话,心里痛快不已,她就知道老夫人会因为赵家的名声斩杀几个人来震慑府中之人。 虽然赵晚楼的侍女没有涉嫌其中,但都处置了见到此件事的人,处置赵晚楼还远吗? 郑姨娘也知道赵晚楼不是这府中的侍女,但是只要赵老夫人出马了,赵晚楼能好过得哪里去? “四姑娘身边的姑娘呢?”陈妈妈瞄了一眼赵老夫人,怎么说四姑娘身边的岚枝可是从头看到结束的。 赵老夫人神色有着动容,想到赵琳琅身边就岚枝那么一个德心的人,心里难免的心疼这个孙女,又是看了一眼郑姨娘,说道:“此事你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因着大丫头所受的痛楚而擅自动手。” “你放心,这件事等猎宴过后,老爷回来定会彻查,猎宴还有几日结束,也有的是时间来扭转局面,只要老爷找不到证人,大丫头一口咬定是赵晚楼的算计,这个赵家就没有赵晚楼的容身之地。” “当然,这只是后路,做事尽量不让自己手上沾上血迹就不要沾上,还是我劝你的那句话,听雪堂那位,不会放过赵晚楼。” 闻言,郑姨娘心里好受了许多,但她还是担忧,便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虽妾身知道当年老爷与晋宁公主的事情,但夫人怎么会对付二姑娘?二姑娘是二房的,夫人是二叔的嫂子,这,好像不太适合……” 赵老夫人轻嗤一声,她眼眸半阖,沉声道:“俗话说父债子偿,王氏不会放过赵晚楼。” 郑姨娘瞳孔微微一缩,老夫人如此笃定,看来当年那件事中还有她不知道的细节。 “更何况,还有一个怀王。”赵老夫人的视线又落在郑姨娘的身上。 郑姨娘在听到怀王的时候,垂着赵老夫人小腿的手顿住,眼眸深处划过一缕冷意,她继续垂着小腿,只是这次的力度要重了许多。 “你起身吧。”赵老夫人知道郑姨娘在想什么,继续说道:“怀王想要的是二丫头,你且看着,这件事没完。” 郑姨娘的视线深深地盯在地面上,不知在想什么。 “如果你实在是不听我这老婆子的劝,执意要去对付赵晚楼来解恨,我也不拦着,若是最后没有达到你想要的结果,就别怪我这老婆子翻脸不认人。” 郑姨娘心尖一颤,她匍匐在地,说道:“妾身省得了。” 赵老夫人就是让她忍,忍王氏对付赵晚楼,忍怀王对付赵晚楼。 可这些人怎么会就莫名其妙对付赵晚楼。 怀王的手能伸进赵府? 王氏又怎会无动于衷对赵晚楼动手? 等? 等到什么时候? “下去。”赵老夫人依旧从郑氏的语气中听出了不悦,她也跟着不悦起来。 郑姨娘起身福身过后退出堂屋。 陈妈妈叹息道:“饶是谁都接受不了,郑小娘这是隐忍着哩。” “技不如人怪谁?”赵老夫人冷声道:“敢动用怀王来解决眼中钉,这就是代价!” 若是别的人,赵家定不会放过,甚至会要了玷污赵韵凤的人的命,但奈何那是怀王,皇帝的亲叔叔,赵家怎敢动怀王? 赵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即说道:“避子汤!” “什么?”陈妈妈也是一愣,瞬间明白赵老夫人的意思:“对,避子汤,这,这可不能忘了!” 赵老夫人尚且想要留下赵韵凤的命,但若赵韵凤没有成亲就有了孕,这可就不单单是沉塘那么简单的事情。 “快!快去抓药,陈妈妈,可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去,去让李娘子那里抓药。”赵老夫人心惊胆战的说道。 陈妈妈想都没有想,踱着小碎步又走出房中。 这般,气氛也紧张起来。 邑园。 朝雨悄然无息地进了正屋中。 一直在耳房守着正屋的玉之与箐之都不由的纳闷。 “你说这二姑娘从回来就一直在正屋中,到底在做什么?”玉之低声问道。 箐之淡淡一笑,她们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多,毕竟昨日才去猎场,今日就回来,如果不是发生了事情,赵家定然不会提前退场。 “我们二人又进不去二姑娘的房中,管二姑娘在房中做什么呢,只要紧盯着就行了。”箐之倒是无所谓,反倒挺喜欢现在的日子,这在邑园轻松又不干重活,丫头又少,没有了勾心斗角,岂不快哉? “夫人可是让我们前来紧盯着二姑娘,你就不想在夫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日后成为身边的大丫鬟?”玉之不解地看着箐之,也有些看不上。 箐之起身把窗户关上,说道:“玉之,你省省吧,二姑娘若是惧怕夫人怎会让我们连身都不能进?反之,若夫人看重我们,会让我们前来二姑娘的园中成为眼线?” 玉之愣住,她深深地看着箐之:“你什么意思?” 箐之朝着正屋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我的意思是,主子们要斗就让主子们去斗,我们在这邑园不挺好?更何况,照着二姑娘的谨慎,我们能知道些什么?” 玉之好似第一次认识这样的箐之,正要开口的时候,房外响起幽灵的声音:“箐之玉之,你们二位歇息了吗?二姑娘要见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昨天回来晚了,今天更新完啦,明天正常更新,么么哒,爱你们每一只小可爱 第99章 厌恶她 玉之与箐之听到幽兰的声音,神情骤然一变。 她们刚刚说的话有没有被幽兰听到? 箐之看了一眼玉之,示意玉之起身去开门。 玉之起身下榻,打开房门,见幽兰神色自然,便觉得刚刚定是没有听到她们的对话。 “姑娘找我们做什么?”玉之试探地问道。 幽兰淡笑:“姑娘的心思做奴婢的哪里知道?” 玉之神情略显僵硬,此时箐之也起身,走至玉之身边,笑盈盈地问道:“幽兰妹妹,姑娘让你来喊我们的时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箐之深知今日府中的气氛都不太对,偏偏这个时候赵晚楼还要见她们,从来邑园可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这、”幽兰看了一眼箐之:“箐之姐姐以往是在大夫人院子做端茶送水的?” 箐之眸瞳微变,直言道:“是。” 幽兰笑笑:“请吧。” 箐之与玉之忐忑不安地走到正屋前,幽兰率先地走进去。 “姑娘,箐之与玉之来了。” “让她们进来。” 箐之与玉之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恐慌。 到底是奴婢,如果赵晚楼有意发难,就算是王氏,也不能多说什么。 “见过姑娘。”箐之与玉之福身一礼恭敬道。 端庄坐在主位上的赵晚楼一手搭在小桌上,目光深深,唇角处却扬起一抹笑容。 好半晌,赵晚楼都没有开口。 房中安静的让箐之与玉之的额头上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箐之身子僵硬,她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少女,瞬间垂下眸子,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从主位上传来少女的声音。 “夫人,让你们前来我这院子有什么目的。” 扑通。 箐之与玉之瞬间跪地。 箐之抬头看着那高高在上的少女,说道:“姑娘,这,奴婢不知道姑娘说的是什么意思。” 赵晚楼轻轻一笑,她眸子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暗光:“我不急,等你们想好了告诉我。” 接着,房中又安静下来。 只是箐之与玉之明显的感觉到了不对,赵晚楼能说出这番话来,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而王氏让她们前来这里不过是盯着赵晚楼罢了,若真说目的,她们还真不知道王氏的目的是什么。 怎知,玉之开了口:“姑娘,夫人让奴婢前来邑园,就只是让奴婢与箐之盯着姑娘,若姑娘有什么异动就要告知夫人,其他的,真没有。” 箐之微微一愣,她没想到玉之能这么轻松的说出来。 赵晚楼却看向箐之。 箐之会意,说道:“是,如玉之说的那般,奴婢们前来邑园只是盯着姑娘,至于夫人的目的,奴婢们并不知道。” “你们与吴妈妈的关系如何?”赵晚楼又问。 箐之与玉之又垂眸。 “奴婢是吴妈妈提拔去听雪堂做活的。”玉之低声说道,对于吴妈妈玉之很是感激,在这府中也只有吴妈妈待她极好。 “原来是吴妈妈身边的人。”赵晚楼意味深长地说着:“盯着我做甚?我是哪里碍着夫人的眼?” 玉之身子微微一颤,她的确是想往上爬,但在夫人那边是爬不上去的,她历来脑子都比别人转得快,就犹如箐之所言,如果能在二姑娘身边讨个好差事,这邑园的确是比听雪堂好太多。 “奴婢不知。”玉之坦言:“不过那日在离开听雪堂的时候,夫人说起姑娘的时候,是满眼的厌恶。” 赵晚楼在听到厌恶的时候,神情微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红唇轻扯,厌恶? 前世她不知道赵苏彧为何联手郑姨娘要了王氏的命。 现在看着,难道是因为她吗? 这般一想,敲击着桌面的手指停下,她仔细回想一遍,她的确是没有与王氏有正面的纠葛。 哪怕是小时,也很少见到这个大伯母。 王氏对她的厌恶来自哪里? 而箐之见玉之这么容易就投向二姑娘,她也只能应付道:“奴婢偶然从吴妈妈的嘴里得知过,夫人不喜姑娘你的母亲。” 母亲? 赵晚楼对这个称呼很是陌生,却又很眷念。 从她记事起从来没有人在她身边提起过母亲,就连她母亲从西凉带来的嫁妆,也是前世从赵苏彧的嘴里得知,那笔嫁妆落入王氏的手中,后来因着王氏被算计而死,嫁妆被赵苏彧如数地交到她的手中。 所以,王氏为什么不喜她的母亲? “下去吧。”赵晚楼突然说道。 箐之与玉之仿佛被大赦了一般,起身福身过后相继走出房中。 幽兰与弄竹默契的走到房门处守着。 赵晚楼的手指又开始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她说:“朝雨,你刚刚要说什么?” 朝雨从回来便被赵晚楼安排到紧盯赵老夫人以及郑姨娘,刚刚回来因着赵晚楼要见一见箐之与玉之便没有开口。 “老夫人让身边的陈妈妈去提醒郑小娘避子汤。”朝雨如实说道。 赵晚楼闻言,唇角的笑意更浓烈,她说道:“倒是想的全面。” 照着赵老夫人在这后宅的手段,她怎能让赵韵凤怀上子嗣? “是去李娘子那里抓药。”朝雨又说道。 赵晚楼渐渐收起唇角浓烈的笑容,她说道:“调换药包这些小事应该对你来说很容易吧。” 朝雨微愣,她道:“姑娘你这是?” 想要赵韵凤怀子嗣? 赵晚楼冷然道:“怀王至今没有子嗣,若我大姐姐能一举生下怀王的长子,想必怀王很欣慰。” 朝雨怔怔的看着那主位上一脸云淡风轻的少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像在暗中执棋之人,又像出现在各路妖魔鬼怪眼前的猎物一般。 朝雨突然想起一句话。 高端的猎手往往以猎物出现。 “奴婢会紧盯郑姨娘。”朝雨拱手说道。 “十七还不回来?”赵晚楼突然说道。 朝雨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回答,毕竟,当初赵晚楼可是说了,不该让大人知道的,不能告诉给大人。 此番十七被大人召回,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是此时。 堂屋里间响起了一道声音,赵晚楼起身,看了一眼朝雨后,直接走里间。 在看到已落坐在靠窗边案几后椅子上的男人时,赵晚楼拧眉:“千户大人这又是闹哪一出?” 第100章 他来了 赵晚楼的话音落下,十七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姑娘,大人说是要离开帝都一段时间,是来给姑娘告别的。” 闻言,赵晚楼又不由的响起在云阳时,这个男人离开云阳前往柳州,也是与她告别。 好像他们很熟似的。 动不动就告别? 靠在椅背上的男人听着十七的解释,黑眸闪了闪,唇角却掀起浅笑。 今日一过,他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姑娘所说的机会是什么。 赵闰若是知晓怀王的心思,定会大怒,但碍于怀王的身份,赵闰明面上不会做什么。 但暗中绝不会忍下这口气。 但怀王亦然不是吃素的,怀王看上的是赵晚楼,而得到的人却是赵家另一个女儿,怀王也会大怒。 这般,赵家与怀王明面上风平浪静,暗中定会针锋相对。 二虎相争,定会两败俱伤。 而容安帝也会为了牵制着帝都的平衡,不会无动于衷。 只要平衡的局面有了动荡,这帝都,还怎会如以往那般平平静静? 小姑娘果然懂得该如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在暗中进行破坏,好一招釜底抽薪。 “你大伯好像还不知道他的女儿是被谁糟蹋的,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知道?”赢夙眼眸流转,带着一抹异样的笑意看着矗立在当房门处的小姑娘。 赵晚楼扫了一眼那个懒散靠在她椅子上的男人,说道:“应该在不久之后。” 赢夙笑了笑:“所以现在还不是时机?” 赵晚楼走进房中,在梨花圆桌前坐下,瞄了一眼那个男人,说道:“不是。” 赢夙笑着起身,走到赵晚楼的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说道:“此番前往靖州,调查私盐一案,多则月才能回来,少则一两月。” 赵晚楼的视线一直定在那修长的手指上,她虽不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与她说这些,但想到这个人能让十七与朝雨留在她身边,也不能不送个人情给他。 “你知道云阳的姜家吗?” 赢夙垂眸,见少女的目光在他的手上,立即收回手,负手而立,他问:“此番正是云阳姜家的事情才让皇帝警觉坊间走私盐一事。” 赵晚楼想到赵循离开云阳前给新上任知府留下姜家与走私盐的证据,定是赵家在暗中推动波澜,那证据落到了容安帝的手中。 “那你知道姜家是这帝都谁的人吗?”赵晚楼仰头看着赢夙。 赢夙静静的看着少女的眼睛,那双出奇清澈的眼睛好似随时都透着冷静与淡漠。 赵晚楼见赢夙不说话,以为是让她直接开口:“当初在云阳得知你抵达云阳的时候,我本以为你到云阳是因为姜家贩卖私盐的事情。” 赢夙深深的看着眼下的小姑娘,缓缓收起唇角的弧度。 “姜家背后的人是怀王。”赵晚楼唇角微微一扯。 赢夙一听怀王,便想到在云阳那次的刺杀,他本以为怀王是因为宁妃的事情才追杀于他,看来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你确定?”赢夙心中有着怀疑,毕竟北镇抚司时刻紧盯着怀王,就连怀王的爪牙遍布在东越的那些地方他都一清二楚,但若怀王去碰了坊间的那些世族…… “看来,北镇抚司果真是不知道这件事。”赵晚楼笑了笑,继续说道:“当初姜宋锦就是因为觉得我不好掌控,才转移到了赵怀月的身上,还有一点就是,赵怀月更得我父亲的疼爱。” “姜家想拉我父亲淌私盐的浑水,也可以说是,姜家想拉整个赵家淌私盐的浑水。” “大人应该知道,在坊间如果官商不勾结,很多商贩是不能走上贩卖私盐这条路,而官为何要与商贩勾结,这其中必然是有一颗大树想要快速的敛财。” “姜家背后的人是怀王,而怀王的对手其中就有赵家,如果赵家涉嫌贩卖私盐一事,也算是有把柄落入怀王的手中,一旦贩卖私盐一事败落,怀王推出赵家,赵家也就算是完了。” “怀王不能从赵闰这里下手,便从你父亲下手?”赢夙这样的角度,能紧紧的锁住少女深沉的眸子,那种常年萦绕着的压迫感让赵晚楼下意识的垂下眼。 “是的,不过可能姜家也没有想到我并没有如她们想的那般忍气吞声,还让父亲与姜家断了往来。”赵晚楼想到当时忽悠赵循的话,她低低一笑:“恰好你去了云阳,我父亲也以为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去云阳是彻查姜家贩卖私盐的事情。” 赢夙没想到在暗中他被眼下的小姑娘利用了一把。 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当时你父亲被震慑住,也没有对你如何,想到你这个女儿还有可取之处,便想到留着待回帝都后可有大用处?” 赵晚楼眼睫轻颤,好似内心所想的事情能被这个男人窥探一般,她扬起眼帘,漆黑的眸子平静的看着他:“我知道父亲的性子,能力不足却野心勃勃,还蛇鼠两端,如果我没有什么利用的地方,他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赵家是想让你进宫。”赢夙听到赵晚楼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唇角一勾,冷魅惑人。 赵晚楼收回目光,浅浅一笑,宛若莲绽,柔软中透着安静,与平日中冷艳中带着刺的赵晚楼大不相同。 她带着笃定的语气:“我不会进宫的。” 有赵苏彧在,她怎么可能会进宫? 赢夙看着这样的赵晚楼,一怔,深黑的眸子不动声色的半眯半掩,那一线目光锐利的好似能穿透她的内心一般。 小姑娘这样风平浪静的说不会进宫,是为什么? “皇帝与我说,如果赵家送女儿进宫,他不会拒绝。”赢夙坐下,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又故作深思状,语气中有着丝毫没有把容安帝放在眼里的情绪:“看在你在云阳救我的份上,你求求我,我可以让容安帝打消这个念头。” 第101章 心魔 翌日。 初晨的赵府中,气氛没有往日的松懈,反倒是蒙上了一层轻微的肃然。 各院中的下人们做事都吊着一颗心,生怕惹怒这府邸中的主子。 倾玉斋。 郑姨娘从李娘子的手中接过装着乌黑汤水的药碗,带着一丝小心:“这,药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吧。” 李娘子笑了笑,声音也刻意放低:“姨娘说笑了,是药三分毒。” 郑姨娘神情变了变,嘴角牵强的扯着笑意,说道:“那麻烦娘子了。” 李娘子微颔首,抬眸时,见郑姨娘眼中的神色,又道:“这些药对女子的身子很不好,也有可能会落下病根,姨娘还是谨慎些比较好。” 李娘子见郑姨娘的脸上露出一丝惆怅,继续说道:“姑娘是第一次,避子汤其实大可不必。” 言外之意就是不可能一次就能有子嗣。 郑姨娘恍惚了一下,随即说道:“要杜绝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郑姨娘深知,赵韵凤如果真的有了子嗣,那才是真的完了。 如今这样,还能有一线生机。 待赵闰归府,必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给夫人诊脉。”李娘子说着微微福身便转身离开倾玉斋。 郑姨娘觉得端着的药碗格外的烫手,她深知这碗药会给赵韵凤留下什么样的病根,但为了让赵韵凤能有个好前程,只好出此下策。 走进赵韵凤的房中,郑姨娘直接走上前。 “凤儿?”郑姨娘小声喊着。 床榻上双目呆滞的赵韵凤听着这道声音眼皮微动,却没有回应。 “来,把药喝了。”郑姨娘并没有告知这是什么药。 赵韵凤依旧不说话。 郑姨娘把药碗放在床榻边的小桌上,小心翼翼的说道:“你祖母说,这件事等你父亲回来再说,这府中没有多少人知道,和孙家的亲事依旧可以。” 郑姨娘原本对孙家有着不少的埋怨,毕竟孙家的身份地位连赵家皮毛都比不上。 现在赵韵凤这般,能嫁入孙家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凭什么要我嫁进孙家!?” 赵韵凤的一道嘶吼让郑姨娘的神情猛的一变,她想要安慰但好像不知从何安慰。 正是此时,郑姨娘身边的绿萝走进房中,神色凝重。 “姨娘。”绿萝喊道。 郑姨娘看了一眼几乎狰狞着面孔的赵韵凤,又看向绿萝,说道:“无妨,你说吧,什么事。” “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把五姑娘六姑娘身边的丫头给处置了,大姑娘身边的紫骁刚刚被陈妈妈带走。”绿萝神色慌张。 赵韵凤一听,蹭的一下坐起身,双手紧紧的抓住郑姨娘的手腕:“娘、能不能求求祖母,让她放过紫骁?” 郑姨娘推开赵韵凤的手,冷声道:“这件事你不能插手,不要提了。” 赵韵凤的眼眶红了,尽管醒来后想起那夜的折磨也没有这般失神过,紫骁可是自小跟在她身边的人,她怎么能够眼睁睁的看着紫骁就这样没了? “还有,还有刚刚夫人娘家的母亲也来了。”绿萝又说道。 郑姨娘一听王氏娘家的母亲就站起身来,这些年她也安插的有人在听雪堂,王氏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个时候王家的人前来,是不是应了老夫人的话? 王氏不会放过赵晚楼? “邑园那边,今日可有什么动静?”郑姨娘闻到。 绿萝摇头:“从昨日回来,二姑娘便一直在邑园中,今日一早连老夫人那里也没有去请安。” 郑姨娘冷声一笑:“她是没脸去见老夫人、小贱人!” “凤儿,把药喝了,你放心便是,你所受的苦,娘都替你加倍的还给赵晚楼那个贱人身上!”郑姨娘声音格外的凛冽。 赵韵凤面目狰狞,端起那碗药就是一仰而尽。 绿萝立即上前接过赵韵凤手中的碗。 郑姨娘上前拿着锦帕擦着赵韵凤的嘴角,柔和的说道:“凤儿,你放心,你不会白白吃这个亏。” 赵韵凤看了一眼郑姨娘,眸色深处沁出层层的寒意,然后躺下,蒙在被子中。 郑姨娘看着那被子有着轻微的颤意,她知道赵韵凤在哭。 从回来都没有哭过,怕是最后紧绷着的弦因着紫骁断了…… “好生看着姑娘。”郑姨娘对着绿萝说道。 绿萝点头,心中有着害怕,昨夜她不小心听到了姨娘与大姑娘的谈话,虽然全程都是姨娘在说,大姑娘没有开口,但想到今早五姑娘六姑娘甚至紫骁都被陈妈妈带走。 绿萝心里就发慌。 —— 听雪堂。 许是许久没有见到自己母亲,王氏眼中的笑意直达眼底。 王家与赵家算是并列帝都的百年老族,只是王家在仕途上一代不如一代,渐渐开始没落,也幸亏当初赵王两家联姻,王氏的哥哥在朝堂上有赵闰的拉拔,混的也不算差。 王老夫人出自书香门第范家,算是高嫁,生的儿女也算有出息。 是以,上了年纪也能操持王家的事宜。 昨夜听闻女儿想见她,范氏一夜都没有睡着,天刚刚亮,就出了府朝着赵家而来。 支开房中的丫鬟侍女,独留范氏带来的人。 “姑姑,你怎么了吗?”开口的是王氏大哥的幺女,王楚楚,生得一张娃娃脸,一双闪烁如星的眼睛,乌黑发亮的浓发简单用玉簪固定着,看着娇巧可人。 “昨夜听闻姑姑要见祖母,祖母一夜都没有睡好。” 王楚楚紧挨着王氏身边坐下,她时常前来赵家,王家也有打算,自小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她长大后会成为表哥的妻子,而王家所说的表哥,就只有身边这位姑姑所出的儿子,赵苏彧。 只是,她每次前来赵府,见到赵苏彧的次数少之又少。 如果不是她知道赵苏彧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她真的觉得赵苏彧是在刻意的避着她。 “对了姑姑,韵凤她们怎么突然从猎场回来了?”王楚楚可没有忘记赵韵凤让她所做的事情:“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王氏不太喜欢这个侄女的聒舌,但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仍旧保持着淡笑。 “就是老夫人身子不适,就提前回来了。”王氏随意说着,又看了一眼自己母亲一眼。 范氏会意,看了一眼吴妈妈。 “姑娘,这两日夫人库房中多了几匹从江南那边的绸缎,你好不容易来一次,去选一匹吧。”吴妈妈说道。 王楚楚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真的?” “请。” 待吴妈妈带着王楚楚离开房中后,王氏唇角的笑意才消散。 范氏见状,凝重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你知道我心魔,那个女人的女儿以往去了云阳我心底好受些,可时隔六年,那个人的女儿回来,我这内心犹如煎熬一般。”王氏对母亲从来不保留,当年的事情恍如昨日发生的一般。 王氏每每看到赵晚楼那张脸,就不由的想起当年的事情,那种时隔多年也心怵的画面任她怎么忘却也忘不掉。 “你想如何?”范氏沉声问道。 王氏眸子微微一颤,把赵韵凤所发生的事情告知范氏…… 第102章 王楚楚 邑园。 箐之一大早便把今早发生的事情都告知给了赵晚楼。 这也是从昨夜过后,第二日踏进邑园的正屋。 正值夏日,赵晚楼一袭薄纱披身,她盘腿而坐,一手执棋,眉宇间有着些许的愁闷,好似正在苦恼手中的白棋该下在棋局的哪一步。 箐之见赵晚楼并没有回应,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夫人的母亲也来了府中。” 赵晚楼正要落棋的手突然顿住,王氏的母亲? 箐之抬眸见赵晚楼终于有了反应,继续说道:“玉之还在夫人的院落中。” 赵晚楼却轻轻一笑,戏谑道:“你们就这样背弃了夫人跟着我?” 箐之直接跪地,她如实的说道:“姑娘的院子简单没有算计,夫人的院落中太多勾心斗角,奴婢和玉之自然知道跟着谁能让奴婢们得到更多的好处。” 赵晚楼偏头看着箐之,讥讽道:“你们倒是看得通透。” 箐之当然知道赵晚楼这不是调侃,能轻易背弃主子的人,是很难得到另一个主子信任,箐之更知,她与玉之之所以没有被赵晚楼挑明了送回夫人那里,是因为她们对赵晚楼还有一些用处。 “你说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带走了五姑娘六姑娘以及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赵晚楼看了一眼棋局,柳眉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厌烦直接把手中的白棋仍在局面上。 “是,奴婢见陈妈妈身边跟着的那些人凝重的神色,紫骁她们估计凶多吉少。”箐之说到这个,内心又是一颤,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这府中的气氛就能感觉到发生了大事情。 是她们奴婢不能窥探的事情。 “下去吧。”赵晚楼轻声道。 箐之闻言,悬着的心落下,起身就转身出去。 赵晚楼的视线又重新落在棋局之上,第一眼就看到了刚刚所扔掉的棋子,她又重新捡起,嘴角微扬。 前世王氏是被赵苏彧联手郑氏给害死。 王氏对她的厌恶如果来自她的母亲。 那么,王氏为什么会憎恨她的母亲? 这一刻,赵晚楼觉得有一团迷雾,只要她稍稍的触碰那团迷雾,王氏对她母亲的憎恶就会显在她的眼前。 还有她母亲的病逝是迷,好像也是这赵家的禁忌。 当年当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姑娘,办妥了。”朝雨从外面走进,说道。 赵晚楼侧眸看了一眼朝雨,低低一笑,赵老夫人很谨慎,郑姨娘也不会让赵韵凤怀上子嗣,虽然,可能也根本就怀不上。 但是她们越想杜绝发生的事情她偏要拦下。 若赵韵凤有了身孕,那真真是,有趣。 赵晚楼把刚刚拾起的棋子放在一个极佳的位置,淡笑着。 如今这府中的局面,就犹如这盘棋局,于她,四面楚歌。 王氏,郑姨娘,赵琳琅。 尽管、她不明确王氏对她的想法。 赵韵凤吃了这个亏,她不会忍住,郑姨娘手伸不进她的邑园,但也不会无动于衷。 赵琳琅自是不会亲自动手,这是赵琳琅一贯的手段,她自来喜欢借刀杀人。 “此番狩猎可是要半月后才结束?”赵晚楼问道。 朝雨回道:“至少都要半月。” 也就是说,赵闰与赵苏彧要半个月后才会回京。 赵晚楼想到前世王氏被郑氏抓住把柄从而吊死在老夫人的院落中,唇角扯着一抹柔柔的笑意。 “幽兰,让圆妈妈来见我。”赵晚楼突然说道。 “是。”幽兰走出房中。 朝雨问道:“姑娘,不避讳箐之?” 圆妈妈能出现在邑园,在这北苑已不是什么稀奇事。 但是这青天白日的圆妈妈前来邑园,朝雨属实想不通赵晚楼的想法了。 “既然王氏想知道邑园的事情,那就让她知道好了。”赵晚楼玩味一笑:“没什么好避讳的。” 朝雨好想说什么,却听到箐之惊讶的声音。 “表姑娘?”箐之好似很意外能在邑园中看到王楚楚。 赵晚楼一听表姑娘,就想到了沈灼所说的王楚楚,她面容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眸瞳暗沉了不少。 “你们姑娘在吗?”王楚楚说道。 箐之往幽兰看了一眼,说道:“姑娘在。” 王楚楚瞄了一眼幽兰,她没有见过的丫头,那定是赵晚楼从云阳带回的侍女了,淡笑着说道:“都说云阳富庶,养人,看着这水灵灵的姑娘,看来云阳是真的养人。” 幽兰大约也猜测到了眼前这人是谁,福身一礼:“见过表姑娘。” 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姑娘前来这里,肯定是不能让圆妈妈前来邑园了。 幽兰淡淡一笑:“表姑娘是有什么事情找二姑娘吗?” 王楚楚想到吴妈妈说起的事情,唇角勾起一丝冷意,说道:“听说二表妹回来了,我便来看看。” 幽兰垂眸转身朝着正屋走去。 “姑娘,夫人王家的表姑娘来看你了。”幽兰轻声禀告道。 话音刚落下,王楚楚就已经走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那跪坐在小榻上的素衣少女,秀眉拧起,似乎那少女的模样与她想的不一样,或者还要惊艳几分,王楚楚眼中的不悦一闪而逝。 赵晚楼并没有起身相迎,对于这个还没有会面就已经在暗中算她一计的王楚楚,她不相信突然前来,就只是单纯的来看看。 “你就是赵晚楼?”王楚楚隐去眼中的不悦,眨巴着大眼睛面带笑意的问道。 赵晚楼把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篓中,笑意清浅:“你是王家最小的那位表姐?” 王楚楚收回目光,自来熟地走进房中坐下:“对,王楚楚。” 坐下后,王楚楚打量了一遍房中的装饰以及侍女,见赵晚楼房中的侍女并不多,甚至少得可怜,她半蹙眉头:“听说你欺负了凤儿?” 闻言,赵晚楼的视线这才落到那坐在梨花椅上的少女,她眼角染寒意:“表姑娘的听说,不知是从何处而起。” 看来,是为赵韵凤而来。 能让沈灼在猎场中逮着她不放,这个王楚楚怎是个简单的角色? 王楚楚淡淡一笑:“你管从何处而起,凤儿卧病在床是被你欺负?” 第103章 凭那些诬蔑我的人的嘴吗 赵晚楼在听到‘卧病在床’的时候,就知道让王楚楚前来找她麻烦的人,并不想王楚楚知晓赵韵凤真实的遭遇。 但又会让王楚楚因着与赵韵凤的交情来为难她。 只是,这真真只是女儿家为好友打抱不平这么简单? “你怎么不说话?”王楚楚见赵晚楼一脸淡漠的样子,眉宇间的不耐毫不遮掩。 “说什么?”赵晚楼一手撑着脸颊,眸光略显温柔,轻柔的说道。 “凤儿卧病在床是不是你做的!”王楚楚双眼带着不解,她还没有见过害了人还如此平淡的人!难道不应该心生怯意吗? 赵晚楼盯着王楚楚,笑意中带着三分讥讽:“怎么,王家表姐前来我这院子,就是来质问我的?” 王楚楚原本沉静的双眼倏尔一变,她的确是来质问赵晚楼的,她也是来看看吴妈妈口中赵家最惊艳的姑娘到底长着怎样一张脸。 “这么说来,你承认了凤儿卧病在床是你做的了?”王楚楚双眼一沉,就连声音也变了个凋:“你怎么那么歹毒?亏得我姑姑还说是你们赵家老夫人在狩猎场受了风寒才提前回来,原来真是你推凤儿滚下了山坡,害的凤儿今日连我也不见,都说毁容了!” 赵晚楼听着王楚楚的言语,悠悠起身,淡淡睨了一眼那等着杏眸发狠看着她的王楚楚,好似一点都不意外般。 “原来大姐姐都毁容了啊,这我还真是不知道。” 王楚楚听着这轻飘飘的声音就忍不住面容一寒,她站起身来,不敢置信的看着赵晚楼:“你别说,你的大姐姐毁容了你都没有去见过她,没有跟她道歉。” 王楚楚想到刚刚她要前往倾玉斋,吴妈妈说了可能赵韵凤不会见她,但也没有明确的说为什么不会见她,但她依旧不死心,历来她来赵府,必须要见赵韵凤。 赵韵凤怎么可能不会见她?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赵韵凤是真的没有见她,倒是见到了赵季瑶,赵季瑶支支吾吾的说了在猎场发生的事情,昨夜出了事,今早就赶了回来。 她也的确在倾玉斋的院门前闻到了草药的味道。 返回的时候吴妈妈又说了几句,原来这刚从云阳回来的赵晚楼居然是个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欺负长姐了不算,还一点都不知道反省! 赵晚楼噙着冷笑,看着那神情略显激动的王楚楚,如果不是她知道赵韵凤发生了什么,她真的以为赵韵凤就是被她给推倒滚下山坡,毁容了呢。 果真,这府中之人比她想象中还会颠倒黑白。 “我没做过,为什么要去跟大姐姐道歉?”赵晚楼依旧噙着一副淡淡的笑意:“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哪里来就就请回哪里去。” 王楚楚哪里见过这么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 在王家,姊妹之中谁敢对她说一个不字? 来到这赵家,就算是赵苏彧都对她客客气气,更别说这府中的姑娘们了。 “你放肆!”王楚楚的语气中夹着浓浓的怒意:“难道你的父亲,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做了错事,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般目中无人的!?” 房中的弄竹,幽兰,以及朝雨脸色皆是一变。 接着,只见少女从喉咙处溢出一丝轻蔑之声,她嘲讽:“王家的姑娘来赵家摆谱,王家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啊。” “你说什么?”就这么一句,激起了王楚楚心中对赵晚楼的不满,她上前两步,看着比她高个半寸头的赵晚楼:“我这是在教你有错就要去认错!” “是吗?”赵晚楼噙着浅笑:“我若不改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王楚楚深深的盯着眼前少女唇角扯着的笑意,眼中划过一丝冷厉,抬手就是往赵晚楼白皙的脸颊上挥去。 “姑娘!”幽兰和弄竹大惊道! 赵晚楼双眸猛地一紧,脸颊都感觉到了那手掌挥洒而来的风,却在手掌离脸颊相贴的时候停止。 王楚楚看着抓着她手臂的另一只手,她瞳孔又一颤:“你竟敢拦……” 啪! 话语还没有说话,一巴掌硬生生的打在王楚楚的脸上。 王楚楚一个没站稳踉跄着摔趴在梨花桌上,她的眼睛睁的老大,眼中有不可置信,有窘迫,也有冷意,她猛地回头看着那正在俯视她的少女,眼中沁出层层冷意。 “你敢打我!” 赵晚楼淡淡的看着王楚楚:“你们王家就没有人教导你来别人的地方得守规矩?” 王楚楚的眸瞳隐隐颤抖着,她没想到赵晚楼会动手打她,眼眶布满了红血丝:“赵晚楼!你敢打我!” 赵晚楼扯着红唇,漫不经心的说道:“真是抱歉,手抖碰到了王家表姐的脸,王家表姐没事吧,对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做了就会承认,我没做,凭什么承认?” “凭那些诬蔑我的人的嘴吗?” 王楚楚再傻也听明白了赵晚楼的意思,前来赵晚楼的院子还想教训这院子的主子,一点皮毛规矩都不懂。 赵韵凤的事情她赵晚楼没有做,赵季瑶所说的都是诬蔑赵晚楼的? 就像此刻,赵晚楼打了她,她会承认也会说抱歉。 王楚楚站直身子,那脸颊的红痕格外的显眼,她怒吼道:“我要去告诉姑姑!” 说完王楚楚就跑了出去,赵晚楼眸光一寒。 幽兰立即上前:“姑娘,这,若是大夫人知道,老夫人也定会知道。” 赵晚楼收回目光,她当然不会相信王楚楚是无缘无故前来她院子的,既然有人想要挑起这看似平静的局面,那就彻底撕破那表面的一层纸好了。 “姑娘。”幽兰看着赵晚楼跟个没事人一般,焦急的又喊了一声。 赵晚楼朝着里屋走去,并没有回应幽兰。 幽兰看了一眼弄竹,弄竹摇头,示意不要打扰姑娘。 约莫过了一刻钟,王氏身边的吴妈妈又一次的踏进了邑园,身边跟着的还有玉之。 箐之见吴妈妈前来,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前来相迎:“吴妈妈。” “去告诉二姑娘一声,夫人有请。”吴妈妈淡声说道。 第104章 去听雪堂 箐之闻言,转身就朝着正屋走去。 刚刚走进就碰到正要出正屋的赵晚楼,箐之面容微变,立即福身说道:“姑娘,夫人有请。” 赵晚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箐之,红唇带笑:“走吧。” 吴妈妈看着从正屋中走出的少女,刻意描的窄小的眉挑起,从这二姑娘回来一直都是一袭白衣着身,今日却是一袭深沉的紫衣,记忆中,晋宁郡主也是一袭紫衣。 偏偏,二姑娘今日一袭紫衣去见夫人,这、不是明摆着给夫人添堵吗? “二姑娘,你,能否换一身去见夫人?”吴妈妈想到夫人看到赵晚楼可能会想起不该想的事情,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赵晚楼站定在吴妈妈的身边,侧眸斜视着吴妈妈,轻笑:“吴妈妈未免管得也太宽了些。” 言外之意是我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你管得着吗? “二姑娘这是、不换了?”吴妈妈也算是第一次与赵晚楼正面交锋,她也真真没有把这刚刚及笄的少女放在眼中,更何况还是这府中并没有多高地位的赵晚楼。 “不换。”赵晚楼笑眯眯地看着吴妈妈,然后朝着院门走去。 吴妈妈神色一寒,她倒是不知这二姑娘这般不给她面子,就算是这府中其他的姑娘都是巴结着她。 弄竹与朝雨朝着吴妈妈的身后,跟上赵晚楼的步伐。 吴妈妈转身看着那一缕紫色身影,透着精明的眼睛闪了闪,她侧眸看了一眼箐之,低声道:“你跟着去。” 箐之神情倏尔一变,接着跟了上去。 倾玉斋。 正在看铺子的郑姨娘见绿萝与赵季瑶走近,眉间闪过不耐。 “怎么了?” “娘,赵晚楼被夫人请去了听雪堂。”赵季瑶好似在邀功一般说着:“刚刚王楚楚来找姐姐,我便说了姐姐在猎场出了事不能见她。” 郑姨娘眼中闪过冷意,她带着凶光看着赵季瑶:“你疯了?告诉给王家人?” “娘,不是你想的那样。”赵季瑶对上郑姨娘的凶光,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说道:“女儿只是说姐姐被赵晚楼给推下了山坡,脸受伤了不能见人。” 闻言,郑姨娘看赵季瑶的脸色才缓和了许多,她道:“怎么,王楚楚去找赵晚楼了?” “去了,听说还被赵晚楼打出了邑园。”赵季瑶也惊讶赵晚楼的胆子,连王楚楚都敢动手。 郑姨娘一听,低低一笑,这两日的愁眉不展似乎在这一刻舒展了不少。 “打了王楚楚?听说王家老太太也来了?”郑姨娘轻声说道。 绿萝眼中也闪过一丝喜意,在这倾玉斋,郑姨娘就是天,只要郑姨娘不高兴,整个院落的人都不会好过,这两日终于有好事情发生,做下人的也跟着高兴起来。 “是的,今早王家老太太就来了。”绿萝说道。 “去盯着听雪堂,有任何的事情来告诉我。”郑姨娘实在是手中有事情离不开脚,不然她定会挑唆老夫人去听雪堂看戏。 “是。”绿萝说道。 —— 东苑。 今日格外低调的赵琳琅心中萦绕着担忧,她怕岚枝被陈妈妈给带走,毕竟赵韵凤那件事岚枝是从头看到尾的。 听说今日一早就把赵季瑶,赵莹莹,就连赵韵凤身边的紫骁都给处置了。 楠枝可是她的心腹,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若是就这样被处置,那还得了? 正是赵琳琅担心之际,岚枝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赵琳琅提着紫毫笔也没有落笔,心中一暖,她知道四姑娘是真心待她。 “姑娘。” 赵琳琅看着楠枝走进来,立即把手中的紫毫笔放下,问道:“怎么样?陈妈妈可有问你什么?” “可能是爱屋及乌,老夫人并没有打算把奴婢如何。”楠枝低声回应道。 闻言,赵琳琅悬着的心才落下,她轻笑,说道:“陈妈妈定是威胁你了。” 岚枝垂眸,说道:“是的,让奴婢管住嘴。” “大姐姐的事情总归与我们没有关系,我想要的自然有大哥操心,这以后啊,府中的事情,我们就当做看戏。”赵琳琅的心情明显地好了很多。 “那,云阳的事情,二姑娘会不会多说什么?”岚枝还是不放心,她觉得二姑娘就是那个异数,掌控不了的异数。 赵琳琅红唇微扬:“我是挺怕她多说,不过她应该快自顾不暇了,怎会到处多说?” 楠枝也跟着笑了起来:“姑娘说的是,就刚刚二姑娘就被夫人叫去了听雪阁,听说二姑娘打了王家表姑娘,老夫人也知道了,不过老夫人并不打算管。” “祖母怎会管?”赵琳琅盈盈一笑,她本以为赵晚楼是个深谋远虑的人,就算周围都是算计之人,她也以为赵晚楼会隐忍着一招爆发,没想到是个耐不住性子的人。 如今这样四面楚歌的局面,赵晚楼能玩得过谁? 这个府邸中,没有足够大的靠山,就会被欺压。 看她,自小就知道谁才是她能靠的人,所以她就是赵老夫人身边的乖孙女,也会得到赵老夫人的庇佑。 “既然祖母放过了你,你便放开些,去与听雪阁那边的侍女们打好关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楠枝会意:“是。” —— 听雪堂。 王楚楚扑在范氏的怀中细声地呜咽着,那脸上的红印依旧显眼,范氏心中虽不喜,但她也知道这里是赵家,不是王家,只能呵斥自家孙女不论主客去别的地盘撒野。 王楚楚也是被范氏呵斥更加的委屈,好在有姑姑做主,她心里好受了些。 直到吴妈妈走进来,王楚楚抽泣声大了不少。 “夫人,二姑娘来了。”吴妈妈说完便站在王氏的身边。 王氏幽深的双眼晃过异光,只是在看到那从房门外走进来的紫衣少女时,记忆中的那张脸好似此刻就映在了那少女的脸上,王氏瞳孔一颤,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夫人,你怎么了?”吴妈妈就知道王氏会是这样的反应。 赵晚楼见王氏的反应,就想到刚刚吴妈妈让她换一身衣裳。 范氏见赵晚楼一出现就让自己的女儿这么大的反应,她呵斥道:“还不跪下!” 第105章 你算什么东西 弄竹与朝雨见王家老太太这般呵斥,脸色都不太好。 范氏微微下陷眼窝中的眼睛带着浓烈的刻薄之意,她没有看到赵晚楼还好,理解不了自己女儿的恨意与愁闷,现在看到那一袭紫衣的少女,瞬间就想起当年那个无比高傲的女子。 当年,范氏也没少在那女子嘴下吃过亏。 只是,当她作为长辈呵斥后,那紫衣少女依旧无动于衷让她脸色霎时变了变。 “没有听到我的话?”范氏又用着呵斥的语气说道。 赵晚楼眼中带着几缕浅笑,直言:“不知,我做了什么让王家老太太这般动怒,要我跪下?” 吴妈妈一边安抚王氏,一边看着那矗立在中央的紫衣少女,低声在王氏身边说道:“夫人,这是二姑娘。” 王氏又扫了一眼赵晚楼,胸腔中好似被什么搅动着一般,她面色肃然,坐直了身子。 范氏双眼半眯着,轻哼了一声,说道:“果真身上流着异族人的血,不尊长辈看来是天性。” 赵晚楼深深地看了一眼范氏,如果王氏对她的厌恶是因为她的母亲。 那么这王家老太太毫不遮掩地提起‘异族人’。 赵晚楼更加确定她的母亲与王氏之间有着不浅的恩怨,或者、仇恨? “这赵家的长辈在那里坐着呢。”赵晚楼看了一眼恢复如常的王氏,笑了笑,视线又落在范氏身上:“难道异姓人也能在赵家充长辈?” 啪! 范氏一手重重地拍在小桌上,她用着难以置信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紫衣少女。 “你什么意思!” 赵晚楼笑意浅浅,她看了看王氏,又看了看范氏:“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这赵家长辈都健在,应该还轮不到别家的老太太来这里充长辈吧,更何况,王老太太跟我这赵家二房嫡女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又算什么长辈呢。” “再说了,我愿敬着你,是我有教养,如果我不愿意敬着你,那定然是你先没有弄清楚身份。” 赵晚楼的话中话可谓是诛心,你一个长房夫人娘家的老太太来赵家做长辈教训赵家子嗣,你哪里来的脸? 果然,范氏脸色黑了青,青了紫,紫了黑,她活了这么多年,也算是人人都敬着,没想到年迈了,都要颐养天年了,会被这个刚刚及笄的贱丫头教训? “若兰,你、你看看,这就是你们赵家的规矩吗!?”范氏不知道用什么话跟赵晚楼交流,只能愤恨地看着王氏:“若我王家的姑娘这般无礼,定是家法伺候!” 王氏碍于赵晚楼并非她大房的女儿,中间隔了一个赵循,她只能冷声道:“这些年,你父亲,你的母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不尊长辈,你可知道,在东越,忤逆尊长是会判刑的。” 赵晚楼微微抬头,看着王氏那双有着阴霾的眼睛:“那大伯母尽管去府尹告侄女忤逆尊长,我也很想问问这帝都府尹,一个长辈上门就让晚辈跪下到底是哪家的规矩,还是说我们东越就有这样的律法,一个别家的老太太来我家做客,不清不楚的就让晚辈跪下是这东越的律法吗?” 王氏看着赵晚楼的伶牙俐齿,眼眸一沉,那股寒意从眼底沁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老太太哪有让你跪下?” “没有吗?”赵晚楼收起嘴角的笑意,视线凝聚在范氏的脸上:“那大伯母既说没有那就没有吧。” “你、”王氏胸口之处好似被堵住一般,她死死地看着一脸从容的紫衣少女,胸口起伏得越来越厉害,她发狠地说道:“你为何打楚楚?难道这就是你的教养?” 赵晚楼唇角微微扯起,原来王楚楚出现在她的邑园,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王氏怕是逮着这次机会要狠狠的对付她呢,毕竟没有完全的机会,王氏还真的不能拿她如何。 “我有没有教养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有人上门来欺负我,我定不会客气的。”赵晚楼视线定格在一边坐着的王楚楚身上,笑道:“这王家表姐上门就是质问是不是我欺负了大姐姐,还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怎么,真当这里是王家了?是个人就能欺负?” “本来就是你欺负了凤儿,你还不承认!”王楚楚心里实在是受不了赵晚楼的嚣张,放眼整个帝都除了沈家那个被放纵的沈灼这么嚣张外,她还真没有见过哪家闺中姑娘像赵晚楼这般不像话! “你心思歹毒也就算了,我好心教你该如何姐妹情深,你却打我、果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王楚楚才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这里有姑姑,有祖母替她撑腰,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赵晚楼原本浅笑着的脸瞬间冷意萦绕,她猛地看向王楚楚。 王楚楚被突然寒意升起的赵晚楼吓得背脊一僵。 王氏唇角微扯,这不就是有娘生无娘养的东西吗? 范氏并没有阻止王楚楚,若是以往王楚楚说出这番话,她定会呵斥。 “那王家表姐是什么东西?有娘生有娘养却依旧不做人要做东西的东西?”赵晚楼的视线凝聚在王楚楚的身上,突然扯出一缕冷意:“如果大伯母让我前来是为了这件事,大可不必。” 王楚楚在听到赵晚楼前面一句话的时候,忍耐已经到了极致,在看到赵晚楼连她姑姑都没有放在眼中,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指着赵晚楼大声道:“怎么不必!凤儿是姑姑的女儿!你欺负了姑姑的女儿!还毁了容!你竟还如此放肆,你真是不要脸!” 赵晚楼眉梢微微拧起,知道的,都知道她的耐性已经用完了。 果然,紫衣少女淡淡一笑,瞳孔间流出异样的光芒,她红唇轻轻一启:“王家表姐,可能你是不知道内情,或许是被人当枪使来对付我,但既然你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没什么好遮掩。” 王楚楚看着赵晚楼一副要完大家一起完的神情,脸上露出微惘的神情。 王氏也发现了不对,只是她还没有来得及阻止赵晚楼就开了口。 “我那大姐姐是被人凌辱了才没脸见你。” 第106章 王氏的怒意 王氏赶紧给吴妈妈一个手势,吴妈妈会意朝着赵晚楼奔去,阻止赵晚楼继续说下去。 虽王氏把赵韵凤的事情告诉范氏,但范氏不会让第二人知道。 但王楚楚就不一样了,王楚楚所接触的都是这帝都闺阁中的贵女,就算是很少出门,也难免不了都有接触。 更何况王楚楚本就是个包不住话的主。 就算王楚楚不会告诉别的人,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王氏也没有想到赵晚楼会如此疯癫把这件事拿出来说,难道赵晚楼就不怕她也会受牵连? 只是吴妈妈朝着赵晚楼扑去的时候被朝雨给拦下。 而王楚楚在听到‘凌辱’那两个字眼的时候瞳孔都是一缩,然后缓缓坐在位置上。 “二姑娘,二姑娘,你可不能这么污蔑自己的姐姐!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吴妈妈被朝雨拦下,心里也气得不行,谁会想到赵晚楼如此的不守规矩? 别家的姑娘若是自家姐妹出现这样的事情,是生怕被人知道,赵晚楼倒好,生怕被人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诬蔑?”赵晚楼看着吴妈妈着急的样子,眉梢越挑越高,故作明白的样子,说道:“啊,我刚刚说错话了。” 赵晚楼又看向王楚楚,发狠地说道:“反正,大姐姐出事,不是因为我!所以王家表姐就不要来找我麻烦了!” 而王楚楚见赵晚楼的变化,以及吴妈妈的遮掩,就知道赵晚楼说的是真的。 王楚楚突然有种被赵季瑶利用的感觉生起,按照赵韵凤与她的交情,就算是毁了容,也不可能不见她,赵韵凤是什么样的人?那是自来从容不迫的女子,况且她们的关系本就不一般。 如果是被人凌辱…… 王楚楚根本就不敢想赵韵凤经历了什么,她脸色也泛白着,看了一眼范氏:“祖母,我们回去吧。” 王氏看着如此没有出息的王楚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本以为王楚楚能闹到东苑那个老东西前来主持公道呢,没想到就这样怂了。 范氏有着与王氏同样的想法,她没想到自己的女儿在这赵府之中如此的没有权利,连一个黄毛丫头都惩治不了。 于是,范氏冷哼一声后,什么都没有说便走出了大厅中。 王氏并没有挽留,她说道:“吴妈妈,送母亲与楚楚出府。” 吴妈妈心惊不已,她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夫人提前试探赵晚楼,果然是对的。 果然是要对二姑娘致命一击才行,不然,照着二姑娘的手段,怎么都会翻身会反噬到夫人的身上。 待范氏带着王楚楚离开后,堂屋中王氏目光紧锁在赵晚楼的身上。 赵晚楼也没有因着王氏的目光而心生怯意,反而是淡淡一笑:“大伯母这么看着我作甚?” 王氏柔和一笑,说道:“你比你母亲多了些天真。” “是吗?”赵晚楼对母亲太过模糊,她莞尔一笑:“看来大伯母很是了解我母亲。” 王氏冷声一笑,端庄地端起茶盏,又瞄了一眼赵晚楼,丝毫不遮掩眼中的厌恶,说道:“我当然了解,你母亲水性杨花,不知廉耻,就连你,也算是孽种。” 赵晚楼闻言,右手慢慢地负在背后,深深地看着王氏。 王氏见从一进门好似什么都掌控在手中的少女在这一刻变了神情,心里莫名有了快意,她继续说道:“我不喜欢你。” 赵晚楼瞳孔中的冷意直达眼底,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王氏。 “你的存在,犹如一根刺卡在我的喉咙,吐不出来,咽不下,就这样生生地折磨了我这么多年。”王氏淡淡的看着紫衣少女,她丝毫不在意那少女眼中的寒意。 王氏漫不经心地捻起茶盖,仿佛在回忆那段的灰暗时光。 半晌后,王氏抬起眼眸,看着赵晚楼:“你就不该存在这世间。” 赵晚楼负在背后的手收回,她微微垂眸,轻轻地捋了捋衣袖处卷着的角边,缓缓说道:“大伯母的意思,是我的母亲与大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吗?” 王氏瞳孔一颤,抬眼就与少女那道目光相撞。 “你真可怜。”赵晚楼唇角扯出轻微的弧度,讥讽道:“果然,有的人活着也比不上死了的人。” “你说什么!?”这句话彻底的激怒了王氏,她尖锐的声音足以证明她的怒意:“你懂什么!?你以为你是谁!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什么都不知道。”赵晚楼语气虽温柔,但走进来的吴妈妈就听出了赵晚楼的冷意。 “但我知道,单单是我的存在就能挑起你内心的怒意,就证明了你比不了我的母亲。” “啊!”王氏惊叫一声。 吴妈妈连忙上前轻轻拍着王氏的胸口处,说道:“夫人,你不能如此激动,夫人你的身子养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有了好转啊。” “我母亲不知廉耻也好,我是孽种也罢,大伯母不也比不上?”赵晚楼幽幽出声,似乎对于王氏的激动没有看见,继续嘲讽道:“连一个死人都比不上,大伯母也就只能在我面前摆摆架子了。” “你、你、”王氏指着那紫衣少女,完全没有了以往的端庄,是的,她心系赵闰一辈子,还不如赵闰前往西凉做使臣那几个月见到的贱人强! 就算赵闰娶了她,就算西凉郡主不做妾,就算那个贱人对赵闰没有丝毫的情义,但赵闰也要用肮脏的手段让那个贱人留在眼皮下。 不惜利用自己弟弟娶了那个女人。 赵闰这辈子的算计一半用在了朝堂,一半用在了那个女人身上。 “大伯母就气吧,我不打扰了。”赵晚楼唇角浮出笑意,然后转身朝着房门外走去。 王氏见状,她声音中透着无尽的厌恶与凌厉:“你以为你能有什么好下场?你母亲不还是死在我前面?” “当年你母亲的嘴可比你厉害多了!” 赵晚楼倏然转身,眸光夹杂着浓浓地煞气,说:“怎么,大伯母的意思是,我也会死在大伯母前面?” 第107章 仗着谁的势 王氏看着那气定神闲的少女眸中透着煞气,胸口起伏得更加厉害。 她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朝着赵晚楼摔去。 哐当一声! 茶盏落地,碎片以及茶水溅到那紫色裙角上,原本素白没有任何点缀的鞋子被浸染茶渍。 吴妈妈眼中惊诧只是瞬间,她一边扶着起身的王氏,一边带着责怪的语气:“二姑娘,夫人对你有意见这是人之常情,当年的事情你虽不清楚,但你也不是无辜者,如今夫人是你的长辈,教训你也得受着,你怎么还能这般嚣张?你这是仗着谁的势?这府中哪位姑娘不是对夫人恭恭敬敬的、怎么就偏偏二姑娘你这么放肆?谁给你的胆子?” 赵晚楼视线扫视在吴妈妈的身上,幽幽的目光中带着几缕不耐:“倚老卖老的婆子我见得多了,还没有见过像吴妈妈这般以下犯上的婆子,莫不是在大伯母身边呆久了,竟不知尊卑为何物?” 吴妈妈瞳孔微变,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见那少女转过身,目光深深地盯着她。 “大伯母这些年因着身子的缘故掌家权给了老夫人,莫不是大伯母这般,这听雪堂吴妈妈打理久了,吴妈妈渐渐忘了什么是尊卑?什么是主仆?” 吴妈妈大惊失色,好一个伶牙俐齿,就算这赵晚楼不是她的主子,但在这赵府是个正儿八经的嫡女,整个赵府就属赵晚楼是真正正房嫡出的姑娘,她刚刚所说的那番话的确僭越了。 赵晚楼见吴妈妈一时哑然,轻笑一声,又看向王氏:“都说仆随主,看来大伯母心里的怨恨不少啊。” 王氏眼睛半眯着,一手紧紧地抓着吴妈妈的手腕,她怎会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那个女人的女儿长大后,还要难对付。 “夫人,二姑娘走了。”吴妈妈仍旧心惊着,她也没有想到这二姑娘竟一点都不惧怕她们。 王氏甩开吴妈妈的手,冷哼一声,说道:“我就不信治不了这个小贱人。” 吴妈妈还打算劝说什么,就见王氏朝着里屋走去。 “吴妈妈,韵凤出事,我这做母亲的,可要去看看她才是。”王氏的语气温和了许多,就仿佛刚刚动怒的王氏没有出现过一般。 吴妈妈见状,立即上前,说道:“是,奴婢这就给夫人更衣。” 两刻钟后。 王氏领着不少的侍女来到倾玉斋。 倾玉斋的下人见是夫人前来,每个人的脸上都噙着不一样的表情。 绿萝跑进书房。 郑姨娘见绿萝冒冒失失的进来,脸色难看道:“干什么?” 绿萝心神一动,说道:“夫人来了。” 郑姨娘蹭的一下站起身,就连瞳孔之中都带着惊恐:“你说什么?” “夫人来了。”绿萝又一次说道。 郑姨娘绕开书案,冷眼睨了一眼绿萝后便大步走出书房。 这么多年,郑姨娘从被王氏安排到这倾玉斋时,王氏来过这座院落,便从来没有踏入过这个院落。 但今日却来了。 不是说赵晚楼那个贱人去了听雪堂? 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她倾玉斋? 此时的郑姨娘内心忐忑无比,她实在是不知道王氏前来到底是什么目的。 走过游廊后,郑姨娘本以为王氏在花厅中。 却被守在花厅前的侍女提醒说王氏去了大姑娘的房间。 这更加让郑姨娘忐忑。 她听信了老夫人的话,把赵韵凤的事情有意无意地透露给王氏,是想王氏凭借着当年的事情越发的对赵晚楼不满,如果能激发王氏心里的怨恨,让王氏对付赵晚楼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可王氏却去见了韵凤! 郑姨娘刚刚走到赵韵凤的房外,她见吴妈妈守在房门外,心尖都颤了一下。 刚刚靠近房门处,就听到房中赵莹莹的声音。 “母亲,这都是,我的不对,不该在表舅面前拿出二姐姐的画像,没想到弄巧成拙害了大姐姐。” 赵莹莹带着更咽的语气似乎是真的在责备。 外面的郑姨娘听到赵莹莹的这番话思索了一下,然后走向吴妈妈:“吴妈妈。” 吴妈妈微微颔首:“没有打扰姨娘吧,夫人听说大姑娘出事,便想来看看。” “让夫人操心了。”郑姨娘说着眼眶一红,那眼泪就夺眶而出,看着是真的伤心极了。 吴妈妈神情依旧,并没有安慰。 郑姨娘走进房中,就看到王氏坐在床前的凳子上,一手握着赵韵凤的手,看着这一幕,郑姨娘心尖又是一颤,她从来不会觉得王氏是个简单的人。 “夫人。”郑姨娘上前,福身喊道。 王氏侧眸,看了一眼郑姨娘,眼中有着责备:“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不通知我一声?莫不是觉得我只是个病秧子,不配知道凤儿的事情?” 郑姨娘瞬间匍匐跪地:“妾,只是不想夫人担心罢了,妾并没有别的意思。” 王氏看着掌家后依旧对她恭恭敬敬的郑氏,嘴角微扬:“既然我知道了,就会好好彻查此事,赵家的女儿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主。” 郑姨娘抬头看着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王氏,有些迟疑:“夫人……什么意思。” 王氏看了一眼跪地的赵莹莹,说道:“莹儿刚刚把事情都告诉我了。” 郑姨娘不解的看向赵莹莹,她刚刚就听到了一句‘不该把赵晚楼的画像给表舅看到’这是什么意思? 赵莹莹垂着头,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所说的都是大姐姐让她这么说的,虽然她不知道大姐姐到底是要做什么,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对王氏说出了这番话。 “大姐姐出这样的事情,有一半都是我的过错,是我不该把二姐姐的画像偶然被在怀王身边做事的表舅看到,还被拿走了,我也没有想到在猎场中就出了那样的事情。” 赵莹莹说着抬眸直视王氏:“那怀王看上的是二姐姐,二姐姐可能早就警觉,却是因着大姐姐在祖母的房中说了几句二姐姐,二姐姐就怀恨在心让置大姐姐于那般的境地,二姐姐当真是狠心!” 第108章 算计又起 赵莹莹越说越激动,眼眶红着,一想到赵韵凤在帐篷中的画面,还有被处置的丫鬟,她真是恨死了赵晚楼。 “母亲,你一定要为大姐姐做主啊。”赵莹莹跪着走到王氏的面前,继续说道:“二姐姐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不阻止让事情就那样子发展下去,她真是心思歹毒。” “还有父亲,父亲知道了虽当时没有责怪大姐姐,但对大姐姐的冷意女儿是能从语气中听出来的。” “母亲,女儿求求你帮帮大姐姐吧,父亲、父亲因着大姐姐的遭遇,定会息事宁人但不会放过大姐姐。” 赵莹莹算是说出了郑姨娘以及赵韵凤心中最担心的事情。 赵韵凤顶多也就是赵闰的长女,但只是庶女,却郑姨娘和赵闰并没有什么感情,赵韵凤尚且清白时还有些用处,但现在没有了清白,对于赵闰来说,可有可无。 就算不死,赵闰也肯定会让赵韵凤离开赵府,要么是去庵堂,要么就是被送到庄子上。 王氏见赵莹莹与郑姨娘的神情都无比的凝重与惊惧,却是看向躺在床上无声哭泣着的赵韵凤。 王氏温和地说道:“凤儿想怎么解决?” 赵韵凤空洞的眼睛一直盯着上方,声线虽轻柔,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怀王女儿不能对付,难道赵晚楼女儿还不能吗?” 王氏眼睛微微一眯,倒是没想到赵韵凤如此的不遮掩。 “凭什么女儿就该受如此罪?女儿与她无冤无仇,她尚且能无情无义,母亲千万别怪女儿心狠手辣。” 王氏握着赵韵凤的手更紧了,她轻轻地拍了拍赵韵凤的手背,安慰道:“母亲省的,你受了天大的委屈,这口气当然是不能就此吞下。” 赵韵凤视线落在王氏的脸上,抽泣道:“可,可女儿只能说说,女儿不能把她如何。” 王氏眼中满是心疼,说道:“不是说了怀王看上的是她?怀王一次没有成功,便会有第二次,再说了,这件事情你怎么能在你父亲面前隐忍?该与你父亲说明真相。” “你父亲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说了来龙去脉,不会将你如何,或许还会得你父亲的一丝怜悯之心。” “母亲,真的吗?”赵韵凤一脸的委屈,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中有着不可置信:“只要说出了真想,父亲真的就会怜悯女儿吗?” 王氏缓缓扯出一抹弧度:“当然了,你父亲虽看着肃然无比,但很是疼爱你们的。” 赵韵凤泛白的唇角扯着一抹淡笑,她淡淡的看着王氏,却没有说话,她当然不会相信王氏的话,赵闰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而王氏松开赵韵凤的手,起身:“郑氏,你好生照顾凤儿,有什么需要去我的库房拿便是。” 郑姨娘起身相送:“是,夫人。” 王氏走出房间吴妈妈便上前相扶,吴妈妈朝着郑姨娘说道:“姨娘不必相送。” 郑姨娘站在房门外看着王氏一行人走出倾玉斋,微微吐了一口浊气,她还以为王氏前来是找她要掌家权。 是她想多了。 郑姨娘转身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的赵莹莹,对身边的绿萝说道:“都下去。” 绿萝带着屋中的侍女退出房中。 “凤儿,你们这是又要做什么?”郑夷娘坐在了王氏刚刚坐着的凳子上问道。 赵韵凤坐起身来,哪里还有刚刚眼泪婆娑的样子? 赵莹莹立即上前解释道:“姨娘,夫人前来大姐姐这里是因为夫人被赵晚楼气来的。” 郑姨娘不明所以地看着赵莹莹。 赵莹莹大致地说了一遍她所知道听雪堂的事情,虽然不仔细,但也知道赵晚楼彻底得罪了王家老太太与王楚楚。 “赵晚楼前脚离开听雪堂,夫人后脚就来了大姐姐这里,还询问大姐姐怎么了,大姐姐便让我说出实情,但什么都要推向赵晚楼。” “夫人不喜欢赵晚楼的话,赵晚楼肯定不会好过了。” 赵韵凤看了一眼赵莹莹后收回目光,声音沉沉:“夫人一直不喜欢赵晚楼,从小便是。” 赵莹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郑姨娘也想到了老夫人的话。 “如果我没有猜错,今日赵晚楼能被请去听雪堂是夫人在试赵晚楼,试试赵晚楼到底几斤几两。”赵韵凤漫不经心的说着,那双眼睛变得格外的冷厉:“不过夫人应该没有想到赵晚楼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好拿捏。” “所以夫人才来了我们的院子?”郑姨娘好像明白了。 赵韵凤低声冷笑:“夫人历来都是隐藏最深的一个人,她想要对付一个人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莹莹,等下夫人定会派人让你的娘去听雪堂,你现在回去告知你娘,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夫人与你表舅搭上。” 赵莹莹闻言,点头:“好的,大姐姐。” 郑姨娘看着赵莹莹走出房间,神情开始凝重起来,毕竟赵韵凤才刚刚出事,她可不想赵韵凤再插手这些事情。 “娘,你不用太过担心。”赵韵凤看着郑姨娘:“我发誓不会赵晚楼好过,此番弄不死她,就是我死!” 郑姨娘一把抓住赵韵凤的手,哭着责备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这些事情还不用你插手!” 赵韵凤推开郑姨娘的手,眼中有着狰狞:“不用我插手?娘!你真的要听老夫人的?等夫人动手?如果女儿今日不利用一把,夫人会上钩吗?夫人可比你聪明多了,她的确是不喜赵晚楼,但也不能证明她会对付赵晚楼,我等不了夫人对赵晚楼下手那一日!” 郑姨娘看着几乎疯魔的女儿,心疼不已,想要上前安抚,但又害怕更加惹怒赵韵凤。 她只能努力的压制着内心的情绪,温声安抚道:“凤儿,娘都听你的,你不要激动,凤儿你要娘怎么做?娘都去做,你不要激动。” 赵韵凤果然平静下来,一行清泪滚落脸颊,唇角似笑非笑,那张脸看着又有着诡异之感。 她说:“我要赵晚楼落魄那日,丢进肮脏的勾栏院中!” 让她体会什么是,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 第109章 赵闰父子回府 自从赵晚楼从听雪堂回去后,赵府中便格外的安静,就连王氏那边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直到狩猎宴结束前夕。 十七走进正屋的里间,看着站在书桌前,提笔练字的少女,这姑娘好像永远都波澜不惊,她并没有上前打扰,直到赵晚楼最后一笔落下,放下手中的紫毫笔。 十七上前说道:“姑娘,夫人有动作了。” 赵晚楼的视线落在宣纸上未干的字迹上,轻声道:“憋了这么长时间今日才有动作,看来就是等着大伯回府呐。” “此番又是柳姨娘在暗中搭线,怀王身边的那个贴身小厮得了不少的好处。”十七又道。 赵晚楼侧眸看向十七,挑眉打趣道:“看来是今日才搭上怀王身边的贴身小厮,毕竟怀王陪着皇上,腾不出手来联络赵家的人。” 十七拧眉,沉声道:“姑娘,若是怀王动手,怕是很棘手。” 赵晚楼对着宣纸吹了吹,似乎对今日的字很满意,她心情也很愉悦:“棘手好啊,就怕像赵韵凤那般,反击得不够纯粹,还让赵韵凤有了喘息的机会。” 十七听懂了赵晚楼的意思,在狩猎场就不该让赵韵凤还有翻身的机会,此番也算是留下了祸患。 “那,接下来该做什么?”十七停顿下,继续说道:“姑娘,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赵晚楼坐下,端起书桌上早已放凉的茶盏,喝了小口后,轻言:“不急。” 十七困惑了,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少女朝着窗外看了一眼。 十七微微移动位置,她朝着赵晚楼的视线看去,见院落中时不时交谈又朝着正屋看来的箐之与玉之,十七似乎懂了什么。 赵晚楼轻轻一笑:“这院落中有两棵墙头草,想要做什么,你觉得可能吗?” “姑娘……是要先解决她们?”十七说道。 赵晚楼摇头,她肆意地靠在椅背上,视线往外间看了一眼,弄竹与幽兰正在收拾她的杂物,而朝雨却双手环胸看着弄竹与幽兰做事,不知在想什么。 这些画面,赵晚楼前世幻想过很多次,她不是谁的禁脔,她名声没有烂透,她的幽兰与弄竹没有奔赴那场大火,她们活着且自由。 这般美好的画面,她怎会让人来打乱? 好半晌后,赵晚楼轻然地说道:“谁的人谁解决,我怕脏了我的手。” 十七微微垂眸,这少女的意思是要夫人解决了。 “可,她们是夫人特意安排来邑园的,怎会解决掉?”十七不解的说道。 赵晚楼漫不经心地放下茶盏,然后慵懒地靠着椅背,半阖眼眸:“像这种棋子,用完后就会解决了,放心,快了。” 十七眉梢一挑,快了的意思是何时? 刚刚半阖眼睛的少女却是倏尔睁开眼睛,瞳眸深处划过暗光,她说道:“明日大伯是不是就回府了。” “是。” 赵晚楼红唇勾起明显的弧度,王氏憋了半月,等的就是赵闰回府。 看来她安静的日子到头了。 “我父亲这段时日在忙什么?” 十七如实回答:“在大理寺忙着整理宗卷,许是因着沈家的关系不想落人口舌,二爷这些日子住在了大理寺。” 赵晚楼轻声讥讽道:“回来后还挺上进。” 十七噙笑:“大人离开帝都前去见了一面二爷,不知说了什么二爷谨慎起来,就在大理寺住下,属下倒是觉得是大人怕二爷在这府中为难姑娘,便故意让二爷留在大理寺中。” 赵晚楼神情有着轻微的变化,想到那日赢夙的打趣,她红唇出勾起的弧度渐渐消散。 “看在你在云阳救我的份上,你求求我,我可以让容安帝打消你进宫的念头。” 房中安静下来,少女阖上眼眸后,十七就默默退出里间。 赵晚楼却在想赢夙这个人,虽说与容安帝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但赢夙是打自内心没有把容安帝放在眼中。 北镇抚司有秘密,赢夙父子有秘密。 赵循不在这府中,的确是让她省事了许多,她也没有想到赢夙能把赵循留在大理寺。 此番南下彻查私盐一案,照着赢夙的手段,定是能抓住怀王的爪牙。 那时,这帝都的天又是要变了。 —— 翌日。 酉时三刻,赵闰父子抵达赵府。 因着赵韵凤一事,出奇的,赵府所有的主子都在东苑会面,除了赵循。 赵老夫人院子的大厅满当当的一屋人,气氛前所未有的诡异。 就连很少来到东苑的王氏也坐在了赵苏彧的左手边。 郑姨娘似乎因着隔了半月,原本凌厉的气息平复了许多,不哭不闹,只是那眼眶仍旧发红,也透着对赵韵凤的怜悯。 大厅中央跪着赵韵凤,赵莹莹二人。 此时赵莹莹正在哭着述说赵韵凤为何会被怀王侵犯。 “爹,真的,因着二姐姐刚刚回府,大姐姐见二姐姐生的好看就画了二姐姐的画像,女儿见着好看就像大姐姐讨要了二姐姐的画像,因着画卷比较小,女儿就带着出了府,恰好碰到表舅,画卷就鬼使神差的落到了表舅的手中,女儿还想着办法让表舅把画像还给女儿,可表舅却说画卷落入怀王的手中了。” “爹,真的,女儿知道错了,不该把二姐姐的画像弄丢了,还落入怀王的手中。” “可,可这些跟大姐姐没有任何的关系,怀王看上了二姐姐,便,便在那晚想对二姐姐下手,可二姐姐早就警惕,也防备上了,二姐姐可以躲过的,可是,二姐姐却让大姐姐沦落到那个地步。” “爹,大姐姐没有错,都是二姐姐害了大姐姐,二姐姐心思太过歹毒了,女儿也能理解二姐姐,上次在祖母这里,大姐姐说了二姐姐几句,二姐姐便怀恨在心。” “只是,都是姐妹,为什么对那大姐姐的贞洁下手啊,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贞洁了。” “二姐姐,你怎能如此狠毒?大姐姐不过说了你几句,再说了,你本来就有错,大姐姐是长姐,还说不得你了吗?” 赵晚楼淡淡的看着赵莹莹的表演,红唇还扯着不明显的弧度。 第110章 王氏出手 赵莹莹看着那坐在梨花椅上一副从容不迫的赵晚楼,咬牙恶狠狠地说道:“二姐姐!你怎么不说话!?是我说对了,你不敢反驳吗?” 赵晚楼漫不经心地看着赵莹莹,说:“真的要我说?” 赵莹莹瞳孔微微一颤,她总觉得赵晚楼在憋着什么大招,但想到有王氏撑腰,那刚刚冒出头的恐惧瞬间灭掉。 她说:“你说啊,你明明可以把怀王的心思告知父亲,告诉大哥,告诉祖母,你却没有,你还让大姐姐沦落到那个地步,你还真是会算计,算计到自家姐妹头上!” 赵晚楼轻笑一声,她眼眸半敛,一手轻轻的扭转着另一只手腕上的玉镯,开口:“与其说我算计,怎么不说这是大姐姐自作自受?” “你、”赵莹莹想要反驳却被赵晚楼的眼神给制止。 郑姨娘与赵季瑶愤恨地看着赵晚楼,郑姨娘冷声道:“二姑娘,凤儿怎么就是自作自受了?” “郑姨娘,你又不懂规矩了,这主子说话哪有你一个妾氏开口的的?”赵晚楼说着看向王氏,半开玩笑地说道:“难道真是大伯母不管家多年,郑姨娘凭着是老夫人远房侄女的身份在这府中越发不知尊卑了?” 老夫人脸色一黑,瞪了一眼郑姨娘。 郑姨娘立即垂眸,衣袖下的双手紧握。 王氏冷笑:“晚楼这嘴,我还真是小看了。”她说话时视线落在主位赵闰身上,似笑非笑地说道:“老爷,你说是不是?晚楼和她母亲真像。” 赵闰面容没有任何的变化,也没有回应。 赵老夫人睨了一眼王氏,最后视线落在赵晚楼的身上,她说:“你说韵凤自作自受,怎么自作自受了?你明知怀王的心思,却推出姐姐,你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赵家养你这些年,就是让你这样回报的吗?” 赵晚楼嘴角的弧度消失,她也冷笑:“如果不是大姐姐手痒画我的画像,如果不是六妹妹好巧不巧的要了画像,又好巧不巧地落在怀王身边的贴身侍卫手中,更巧的是,那画像经过几费周折落入怀王的手中,怀王哪会看上我?” “说来也是好笑,如果真是看上我,照着怀王的身份地位,大可去皇上面前名正言顺地要了我,何必遮遮掩掩地做出这样的事情?” “更何况,那日帐篷我们姐妹都在不同的帐篷,怀王又怎知那帐篷是我的?又怎知大姐姐的帐篷是哪个?” 赵莹莹听着赵晚楼的述说越发的不安,她冷声打断道:“就是你让怀王去的大姐姐的帐篷!” 赵晚楼眉梢一挑,却莞尔一笑:“六妹妹真会说笑,那夜怀王去的可是我的帐篷,如果不是与大姐姐换了帐篷,那么,受辱的就是我了。” “我有那么傻让怀王去我的帐篷?六妹妹为了把这件事推到我的头上,什么都敢说,你以为大伯是傻子吗?” 赵莹莹气急,郑姨娘憋得眼泪直掉,赵季瑶大吼:“是我姐姐吃了亏!赵晚楼,明明都是你的错,你怎么还能这么轻描淡写地推卸罪责?” “好了。”赵韵凤全身都在隐隐颤抖着,她声线都透着颤意:“父亲,是女儿的错,不该把二妹妹的画像给六妹妹,如今女儿辱了赵家的名声,父亲怎么处置女儿,女儿都愿意。” 赵闰深深地看着赵韵凤,淫浸在朝堂一辈子,这些小伎俩他会看不出来? 只是都是赵家的子嗣,赵闰虽然没什么感情,但也不能莫名其妙地把赵韵凤送走。 而一直都沉默的赵苏彧眼眸深处却有着寒意,他早该猜到晚楼回来,这些妹妹会对付她,显然,赵韵凤此时在他眼里就是一颗没用的废棋,且还是想伤害赵晚楼的废棋。 这一刻,赵苏彧动了杀心。 偏偏,赵苏彧微微抬眸,视线与赵晚楼的目光相撞,赵苏彧眸光微变。 “大姐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件事情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赵晚楼说着还轻笑一声。 赵韵凤胸口起伏的厉害。 噗!赵韵凤被气得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凤儿!”郑姨娘大声喊道。 赵季瑶与赵莹莹连忙到赵韵凤的身边,拿出锦帕擦着赵韵凤嘴角的血迹。 “快请李娘子。”王氏吩咐道。 “是。”吴妈妈退出大厅。 王氏还没有等赵闰开口,就说道:“二丫头,你说这件事与你没有关系,可是大伯母知道并不是像你说的那样啊。” “大伯母还知道内情?”赵晚楼失笑道。 郑氏等人见王氏终于出手,硬生生地压着内心那股杀人的冲动。 一直当做隐形人的赵琳琅见王氏说道重点上,唇角掀起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 赵老夫人悠然地端起茶盏,似乎就等着接下来的好戏。 只有赵苏彧神色沉沉,说道:“母亲知道什么?” 王氏没想到赵苏彧会开口,她看向儿子,说道:“这些是后宅中的事情,你没事就先去前院处理你的事情。” 这是要让赵苏彧离开了。 “无妨,彧儿留下,毕竟是自家妹妹。”赵闰说道。 “是。”赵苏彧回答。 王氏心中越发的怨恨赵闰,赵苏彧与赵晚楼自小关系就好,这父子俩真是没一个让她满意的! “你事先与怀王勾结,房中还留着与怀王之间的信笺,大丫头不过是你与怀王之间的一次交易,是吗?”王氏嘴角一扯,半眯着眼睛看着赵晚楼。 赵晚楼同样半眯着眼睛对视王氏:“大伯母可真是张口就来,我与怀王之间的交易?什么交易?父亲可常说怀王与我们赵家不合,我为什么要与怀王勾结?” “你恨赵家。”王氏直言:“你自小就记恨赵家,你想为你母亲报仇。” 果然,赵老夫人的脸色一变,就连赵闰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 “这府中没有你的时候,姐妹间何时出过这样的事情?你回来便惹事,晚楼是觉得赵家被你掌控在手中了?” 赵晚楼淡笑着:“证据呢?大伯母说是就是吗?” 王氏冷然笑着:“老爷,派人去二丫头房中搜查一番便是,她与怀王暗中的来信可不少。” 第111章 证据 众人听着王氏的话,都心惊不已,这赵晚楼与怀王暗中有来往,那就不是简单算计自家姐妹这么简单了。 赵琳琅为了舒缓内心的紧张,端起茶盏幽幽地看了一眼安然坐在那里依旧从容不迫的赵晚楼,眼眸半敛,不知在想什么。 赵老夫人面容微寒,沉声道:“陈妈妈,带人去邑园,好好搜搜。” 陈妈妈恭敬:“是,老夫人。” 郑姨娘紧紧地握住了赵韵凤的手,心中激动不已,衣袖下,赵韵凤反手紧握着郑姨娘,示意不要表现太过。 赵莹莹与赵季瑶到底年纪小,看向赵晚楼的视线中透着一丝得意。 “母亲。”赵苏彧不耐的喊了一声王氏,又顾忌自己的身份不能太过僭越,他忍着内心的寒意,说道:“若是没有证据,母亲该如何面对晚楼?” 王氏眼中闪过复杂,她看向自己的儿子:“彧儿,你这是质疑母亲诬蔑二丫头?” 赵苏彧斜长的眸子半阖,沉声道:“儿子不敢。” 王氏冷哼一声,说道:“别的事情母亲可以不管,但若有谁敢动赵家,母亲不会不管不顾。” “晚楼这些年都在云阳,怎会和怀王联络?”赵苏彧轻笑着:“更何况,晚楼又有什么本事让怀王利用?母亲与其说是晚楼,不如直接说是二叔与怀王勾结,这样更加的让人信服。” 赵琳琅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许是是被惊吓,茶盏落下时与桌面发出碰撞的声音。 赵琳琅见有几道目光看向她,她严谨道:“大哥说得对,二姐姐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二姐姐与父亲在云阳这么些年,若是真的与怀王有勾结,父亲也有嫌疑,应该是大伯母搞错了。” 赵老夫人见赵苏彧把二儿子拉下水,沉声道:“赵循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至于二丫头,体内本就流淌着异族人的血,我不好评论。” 这不就是在说,赵晚楼与怀王有勾结吗? 赵苏彧暗芒在眸中一闪而逝,刚要反驳赵老夫人又开口:“能算计自家姐妹,能是什么好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祖母、”赵苏彧沉声。 “这是后宅中事,苏彧还是去忙自己的事情。”赵老夫人用着一副不容反驳的语气。 赵闰见自己母亲都发话了,便说道:“回院子,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赵闰发话,无疑是这赵府中最权威的命令,赵苏彧嘴角噙着淡笑起身,离开正厅时也不忘看一眼赵晚楼。 随着赵苏彧的离开,气氛更加的低沉。 赵闰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赵晚楼的身上却仍旧没有多说什么。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陈妈妈归来。 明明该如坐针毡的赵晚楼反而风轻云淡地在看着纤细的手指。 赵晚楼越这般,就让在场看戏的人越发的忐忑。 其中包括王氏,尽管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依旧有种忐忑的情绪在她内心深处蔓延着。 王氏没想到赵莹莹的指责,赵韵凤的受害也没能让赵闰丝毫动怒的样子。 王氏到底是小看了赵晚楼的那张嘴。 一计不行就有第二计,王氏就不信赵闰真的会凭着赵晚楼是那个女人的女儿而纵容。 约莫过了两刻钟。 陈妈妈带着婆子以及头发凌乱的箐之玉之走进大厅,幽兰与弄竹是被婆子给押着前来的。 “老夫人。”陈妈妈走至赵老夫人的身边:“刚刚奴婢前往邑园的时候,幽兰与弄竹两个丫头正在和箐之与玉之拉扯着。” 赵老夫人冷声呵斥:“竟敢趁着主子不在院落动手?” 箐之和玉之一听赵老夫人的话直接扑通跪地,玉之最先委屈说道:“老夫人,你一定要为奴婢做主啊。” 箐之也跪地,说道:“老夫人,奴婢们从去了邑园就被二姑娘不是吼就是骂,明明没有做过的事,幽兰与弄竹却说是奴婢与玉之所做然后就动手,刚刚在院子中的时候,奴婢看到幽兰和弄竹好似在销毁什么东西,奴婢们好奇就上前。” “怎知幽兰见到奴婢们走进就让弄竹拦着奴婢们,就把那些堆积着的信笺以及锦盒都往火盆里面丢,奴婢就觉得事情不简单,便推开弄竹去抢夺,然后,然后奴婢们就打起来了。” “明明是你们去姑娘的房中翻动姑娘的东西,你还恶人先告状,你们拿着的这些东西,是从我们手中抢走的,你们真无耻!”幽兰愤恨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箐之与玉之。 玉之回头看着幽兰,反驳道:“我们为什么要抢?要不是你们做了亏心事会烧这些信笺吗?” 幽兰挣扎着就是要朝着玉之扑去:“你不要胡说八道!那些根本就……” 赵老夫人一手拍在小案几上,怒声:“成何体统!” 幽兰被吓住,直接跪地。 陈妈妈从另一个侍女手中接过信笺与锦盒,说道:“老夫人,就是这些。” 赵老夫人看着陈妈妈,陈妈妈微微点头,赵老夫人说道:“放在这里,让老爷看看,赵晚楼到底做了些什么。” 赵闰又是看了一眼依旧面容淡淡的赵晚楼,然后拿起最上面的信笺,取出信纸。 房中又安静下来。 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赵闰看后发怒,然而赵闰看完后又接着拿起第二封,依旧没有任何动怒的迹象,接着第三封,第四封…… 直到王氏发现了蹊跷,她看向赵闰:“老爷,你……” 赵闰把手中的信纸放在小案几上,睨了一眼王氏,说道:“还有证据吗?” 王氏瞳孔微变。 玉之连忙说道:“老爷,奴婢知道二姑娘一直在与怀王府的人有接触,真的,奴婢亲眼见过。” 这时一直岚枝也迎合道:“那夜在猎场上,很晚了,奴婢也看到二姑娘与怀王身边的小厮好似在说商量什么。” 谁都没有想到楠枝会开口,这样一来,就说明怀王根本就不是看上了赵晚楼,而是从始至终要对付的就是赵韵凤。 王氏见楠枝出手,嘴角轻扯,意味深长道:“莫不是二丫头为了讨好怀王,把凤儿推出去?” “毕竟在这帝都,谁都知道怀王嗜好很特别。” 第112章 睚眦必报 郑姨娘一听王氏的话,猛地看向赵晚楼,手指着那神情丝毫没有变化的少女,怒吼道:“赵晚楼!你竟如此歹毒!你到底要做什么?是真的要毁了赵家你才甘心吗?你别忘了你也姓赵!” “小娘,别说了。”赵韵凤楚楚可怜地低声说着:“可、可能二妹妹也有苦衷吧。” “大姐姐,她能有什么苦衷,她就是勾结怀王想置我们赵家于死地。”赵莹莹反驳地说道。 “说够了吗?”赵晚楼精致的脸庞,如一片湖水平静无波,她清眸淡眼的看着王氏:“什么都是你们在说,你们说是就是吗?” “证据都摆在那里了,你还狡辩?”赵季瑶冷眸睨着赵晚楼:“二姐姐脸皮这么厚吗?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做了坏事还如此坦荡?二姐姐,举头三尺有神明啊,你就不怕遭报应?” 赵晚楼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季瑶:“证据?” “大伯,那些信笺是证据吗?”赵晚楼看着赵闰问道。 赵闰的视线一一扫视这大厅中的每个人,然后透着一丝惆怅:“原来今日是你母亲的忌日,没有人提起,我便也忘了。” 王氏瞳孔一缩,她起身朝着赵闰身边的小案几走去,拿起那些宣纸看着,每一张都写满了超度经文,王氏背脊僵硬,她缓缓退回原来的位置坐下。 赵老夫人眼中闪过诧异,也拿起那些信笺看着,没过多久脸色也垮了下来。 赵晚楼嘴角带着笑:“虽然不知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你们让你们这么齐心的挤兑我,但我刚刚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出因为我的母亲是西凉人。” “老夫人不喜我这个孙女,我可以理解,毕竟这东越少有百年世族公子娶异族女子。” “大伯母厌恶我,我也能够理解,毕竟那日大伯母说我母亲与大伯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不清不楚’说出来时这大厅中的气氛怪异起来。 而赵闰似乎因着赵晚楼的这番话,脑海中翻涌着无数他不愿意回忆的画面。 正是赵韵凤几姐妹还沉浸在自己的父亲与赵晚楼母亲不清不楚关系的时候,赵晚楼又开口。 “大姐姐,你我本就没什么纠葛,如果你硬要把你的遭遇推在我的头上,我还是那句话,你是自作自受。” 赵韵凤猛地看向赵晚楼,赵晚楼红唇扯着笑意:“你知道大伯提前让我和父亲回来是因为什么,你碍于大伯与你的身份,只能忍下大伯突然把进宫的人换成我,你更加不满大伯对你安排的亲事。” “你记恨我拿嫡庶尊卑说事,你感受到了侮辱,毕竟这些年因着郑姨娘的关系你并没有感觉到庶女的窘迫,你自认清高,也觉得手段高明,你知道柳姨娘的表哥在怀王身边做事。” “你就想着,若是我赵晚楼失了身没了贞洁赵家姑娘进宫必然会换人,你也知道怀王与赵家的不合,且怀王是贤妃的靠山,怀王更加不会让赵家的女儿进宫,因为怀王知道,赵家的女儿进宫地位定会高过宫中任何一位妃子。” “你画着我的画像让六妹妹好巧不巧地落入柳姨娘表哥的手中,也好巧不巧地落入怀王的手中。” “怀王是谁?他会相信那么多的巧合吗?不过大姐姐想送一个情给怀王,怀王哪有不接的道理?” “更何况还是大伯准备送进皇宫的女子,怀王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于是大姐姐便让紫骁与柳姨娘的表哥暗中联络,也让你的好友王家表姐在沈家嫡女面前刻意说起我是父亲的掌上明珠,父亲回来直接任职大理寺丞的位置是沈家长子盯了许久的位置,父亲因着大伯的关系轻易地拿到那个官位,沈家自然怨气加深。” “在狩猎场上,沈灼故意挑衅,还要非比不可,沈灼想教训我也想警告赵家太过分,而大姐姐的这一招却不是真正的让沈灼来对付我,而只是想让怀王光明正大的看上我,怀王满意,大姐姐你接下来的计划也就会如愿以偿。” 此时的赵韵凤脸上煞白,直接跌跪坐在地面,她真的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赵晚楼扫过那些满眼惊诧的人,突然眼睛一沉:“我这人呢,睚眦必报,别人伤我一毫,我定会伤她一寸。” 赵晚楼看着神情皆是大变的每个人,盈盈一笑:“做人是要有野心,但像大姐姐你这般只把野心用在自家人身上也只是鼠目寸光。” “楠枝。” 楠枝突然被赵晚楼提名,眼中晃过惊色,忐忑道:“二姑娘。” “你说你那日看到我与怀王身边的人商谈什么,那么我且问你,你明知那是怀王的人,你也发现了,为何不告诉你的姑娘,为何不告诉老夫人?偏偏要等到今日来对我落井下石?” 楠枝脸色微白,直接跪地,说道:“奴婢,奴婢兴许是看错了。” 赵晚楼从鼻腔中轻轻地溢出一丝讥笑:“看错?” 赵晚楼拍了拍手。 朝雨从大厅外走进,一手拿着一叠信笺,一手提着约莫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身后还跟着本该被处置的紫骁。 郑姨娘在看到紫骁那一刻,整颗心摇摇欲坠。 朝雨把小丫头甩开,小丫头没有站稳直接跌倒在地。 “老爷,申时初的时候,这个丫头蹑手蹑脚的在邑园外鬼鬼祟祟,还与玉之会面,这些就是这丫头交给玉之的信笺,还请老爷过目。”朝雨直接上前把手中的一叠信笺双手供着。 赵闰看了一眼朝雨,目光在那双手拿着的信笺上,并没有伸手去拿,这样的算计就是后宅之中发生的事情。 “王若兰。”赵闰叫出了王氏的名字。 王氏眼中闪过狠厉,并没有回应。 “上一辈的恩怨,请你莫要强加在晚辈身上。”赵闰冷然道。 好似触碰到了王氏的痛楚,她蹭得站起身,双眸直直的看着赵闰,冷声质问:“赵闰,你有脸说上一辈的恩怨?凭什么?凭你没有得到那个贱人?” 第113章 胡说八道 王氏的话音落下,屋中的人大气不敢出,就连赵老夫人面容上都有着些许的担忧,这是从那件事过后,相隔整整九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一次提起那位来自西凉的赵家二媳妇。 且王氏还是用着质问的语气质问着赵闰。 王氏看着那面带寒意眼中依旧有着复杂之意的男人,胸腔中的怒火彻底爆发。 “如今连她的女儿你也要护着?这么多证据面前你却相信那个贱人的女儿?连你自己的女儿被人算计,你还是相信别人女儿的说法?” “大伯母,说得这般委屈,知道的是知道大伯母联手你的这些庶女算计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大伯因着我母亲的关系在偏心我呢。”赵晚楼带着费解的语气说道,清冷的眸光对上王氏那双带着阴狠的眼睛,笑了笑:“大伯母院子中的丫头拿着信笺递到玉之的手中,又让箐之放在我的房中,这就是大伯母口中所说的,我在与怀王勾结要密谋毁了赵家?” 赵晚楼说着,轻嗤一声,不由的冷笑着说道:“我倒是忘了,这箐之和玉之本就是大伯母院中的人,原来从我回来大伯母就打定主意要算计了,既然这般,这两个丫头我可不敢再继续放在邑园了。” 还没有等王氏反应过来,赵晚楼便冷声说道:“像你们二人这样的大佛,邑园那么小的庙可供奉不上,还是回听雪堂好好侍奉大伯母吧。” 箐之和玉之明显地感觉到她们跳入了赵晚楼事先安排好的陷阱,她们就说怎么今日那么容易就进了赵晚楼的房中,还那么巧地看到幽灵和弄竹要毁了那些信笺,又好巧的不巧地被陈妈妈带人来瞧见。 虽然所有都在按照夫人的计划进行着,却太过顺利,太过顺利后果然容不得她们多想,这么快就被拆穿。 “你闭嘴!”赵老夫人看着到这种节骨眼上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赵晚楼,心里越发的厌恶这个孙女,果真犹如那个女人一般,一进赵家,赵家就不得安宁。 “如果不是你这个晦气的东西回来,怎会发生这些事情?”赵老夫人此刻格外的敏感,原本想看王氏怎么惩治赵晚楼,却没想到如此沉不住气把那个女人扯出来。 “母亲,你比儿子还精明,今日这些事情就算你厌恶甚至仇视晚楼的母亲而不为晚楼做主,但你能不能想想大局?”赵闰面带寒意地看向赵老夫人,甚至语气中还透着一丝失望。 果然,赵老夫人被赵闰的话噎住。 赵闰也并没有想要搭理王氏,反而看向跪在地面的郑姨娘等人。 肃然的地说道:“郑氏。” “老爷,妾身在。”郑姨娘全身已经开始隐隐发颤,这么些年,赵闰已经很久没有如此严肃地这么喊她了。 “这些年后宅是交在你手中,你既然如此不堪,府中大小事便不用你插手。” “老爷!”郑姨娘猛地抬头看着主位上的男人,心惊着,就,这么把她的权利给卸下? 赵韵凤在听到父亲说出这句话后,苍白的脸上有着错愕,她当然知道郑姨娘有多看重这些年握在手中的权利,就这样被夺走了? 赵闰却看向在他眼中向来乖巧的赵琳琅:“琳琅,从今日起,这府中的大小事你来处理,后宅的中馈日后你拿着。” 赵琳琅被提名就站起身,但听到赵闰所说的后,眸瞳睁大,她看了看郑姨娘,又看了看赵闰,最后才看向老夫人。 “大伯,我,我不行的。”赵琳琅面容上有着焦虑,她实在是没想到大伯会把她牵扯进来,今日这场戏她不过是个局外人,没想到,在快要结束的时候被扯在局中来。 “赵家子嗣还没有说过不行的。”赵闰的口气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说完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赵老夫人:“母亲,儿子希望今日这样的事情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有下次,就别怪做儿子的不给母亲面子。” 赵老夫人垂着眼眸,轻飘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是我忘了你的难处,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发生了。” 犹如保证一般。 接着,赵闰衣袖一甩,负手而后便大步往厅外走去,像这种事情赵闰真的不屑处理。 只是这次,王氏看着赵闰如此轻放今日的事情,就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她这半月来的筹谋在赵闰面前就是一个笑话般。 “老爷,你何必这般急冲冲地离开、”王氏重新坐回位置,眼睛清冷,就好像刚刚那个狰狞的王氏只是大家看花眼了般。 刚刚走几步的赵闰在听到王氏的话脚步只是缓慢了下,然后依旧往厅外走去,只是刚刚走出两步,被王氏的话彻底停下脚步。 “赵晚楼是你的女儿吧。” 这句话犹如重锤,重重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尖之上,就差四分五裂。 原本平静的赵晚楼在听到王氏的话眼中也掀起一阵惊诧,但她立即就否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她是赵闰的女儿,王氏会容忍?赵老夫人会容忍?赵循会容忍? 王氏看着赵闰那伟岸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凄凉。 “当年齐雪宁被西凉作为和亲郡主送往东越,你便打着主意要让你心爱的女人留在你的眼皮下,齐雪宁待嫁前被你照顾,赵闰,照着我对你的了解,我不相信你们没有行苟且之事!” 赵晚楼脸色倏然一黑。 而其他人甚至已经不想听下去,谁都知道西凉郡主在这府中是禁忌,这么多年谁都没有提起过,偏偏王氏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最担心的还是厅中已经瑟瑟发抖的侍女们,这是主子家的秘事,她们听了去,不会有好下场。 就连赵琳琅都被吓住,她退至到赵老夫人的身边,扯了扯赵老夫人的衣角,示意让老夫人阻止。 赵老夫人冷声呵斥:“大媳妇、别胡说八道!” 王氏猛地看向赵老夫人,眼神泛起狰狞:“胡说八道?母亲是忘了当年的事情?” 第114章 当年的事 当年赵闰刚刚从接过内阁首辅的位置,便奉先帝旨意前往西凉为西凉太后贺寿。 那时,赵闰不过与王氏成亲一年不到,前往西凉时,王氏已有三月的身孕。 而赵闰作为西凉的使臣在西凉必定是会被西凉的朝臣带着看西凉皇都的繁华。 就是在赵闰被西凉朝臣带去西凉最有名的桃花林相遇赵晚楼的母亲,齐雪宁。 那时正逢桃花艳艳月,那桃花林中西凉贵女众多,却只有那位一袭红衣比桃花还要艳上三分的女子入了赵闰的眼。 当时的赵闰不过也是一个年轻气盛的年轻男人,对于过于惊艳的女子也会多看几眼。 后面也从西凉朝臣从听说让他惊艳许久的女子的名字与家世。 父亲是西凉帝王的亲弟弟,母亲是西凉太后侄女,妥妥的贵女。 只是父亲宠妾灭妻,母亲生下齐雪宁后便再无子嗣,在王府之中如履薄冰,寸步难行。 弱者往往都是被人同情的一方,更何况像齐雪宁那般美丽的女子,更加让人心疼。 赵闰虽有心,但也只能够想想,西凉皇室中的人,他就算在东越有再大的权势,也无能为力。 后面在宴会上赵闰与齐雪宁说过几句话后便没有了下文,赵闰带着妄想离开了西凉。 回东越之后,也是王氏临盆之时。 赵闰对王氏本就只是家族中的联姻,与其说是感情,不如说是家族上的责任,但他实在是难以对心里的思念控制,便画了齐雪宁的画像,还挂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 但赵闰也没有想过对一个女子的思念会对王氏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他甚至不会相信王氏对他会有真感情。 毕竟,他们成婚之时,都是各自表明了要为各家利益为重,且安心过日子。 况且那个时候赵闰也有妾氏,也就是郑姨娘,但赵闰没有想到王氏在看到他书房中挂着的画像却那么激动,且还威胁质问那画像中的女子是谁。 赵闰看着王氏那狰狞的样子,丝毫没有动怒反而漠不关己地说了句:“跟你没有关系,你身体重要。” 就因着这句话,王氏动了胎气,提前生产,偏偏遇到了难产还大出血。 孩子也因为在肚子中呆得太久差点没有保住,王氏也彻底落下病根。 赵闰看到孩子虚弱的样子内心升起一丝愧疚之感,是对孩子的愧疚,毕竟那是他的孩子,也不想因着孩子的事情让王氏郁郁而终。 赵闰便暗中抱来一个健康的孩子,日日陪着王氏,赵闰则在暗中寻找名医医治孩子。 奈何赵闰与那亲儿子无缘,最终还是死了。 孩子死了内心的愧疚更多,赵闰每每对赵苏彧拳脚相向的时候,又想起王氏。 是以,赵闰考虑到王氏,也就一面培养赵苏彧,一面又憎恶赵苏彧。 那几年,赵闰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魔鬼,但终究还是为了大局着想让不是他儿子的儿子成为人中龙凤。 那几年,赵闰也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不见天日的日子中,那种死了儿子无人得知,只有他一个人背负的时候,他彻夜难眠。 直到西凉的人前来东越,且还是为了两国的交好,让西凉翊王之女和亲。 当赵闰知道这个消息,他表面风平浪静,内心一半欣喜若狂,一半又悲痛欲绝。 西凉的意思是让心心念念的姑娘嫁给东越皇室。 赵闰更加的痛恨自己已成婚生子。 但赵闰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姑娘要嫁为人妻,还会在东越帝都呆上一辈子,他就无法接受。 是以,赵闰便千方百计地让心爱的姑娘留在眼皮下。 赵闰就盯上了那个还是愣头青的亲弟弟,赵循没有成婚,能娶,只要齐雪宁愿意。 只是赵闰怎么都没有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姑娘对他并没有意思,就连男女之间的情义一丝都没有。 齐雪宁对赵闰的自以为是甚至嗤之以鼻,更何况还是有违伦理的事情,齐雪宁当场就与赵闰争执起来。 虽然,当年赵循知晓赵闰的意思,他自小就与赵闰关系甚好,也对齐雪宁并没有什么感情,想着帮哥哥娶一个女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他喜欢的人也无法成为他的正妻。 况且,还能从大哥手中得到更多的好处,赵循当时想的就是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齐雪宁是个性子烈的,就算是被先帝赐婚给赵循,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也会与赵循同房,她死也不会做出有违伦理的事情,更不会让赵闰兄弟的计划得逞。 从齐雪宁被赐婚给赵家,赵府中除了赵闰没有一个人是高兴的。 但因着皇帝的关系,赵家又不得不接受异族的媳妇。 王氏在与齐雪宁相见的第一眼就知道齐雪宁就是赵闰书房画像中的女子。 王氏在得知齐雪宁能嫁给赵循全是赵闰在暗中作梗时,便知道赵闰是对齐雪宁没有死心,且还想与齐雪宁在这赵府中来一个不伦之恋。 王氏恨透赵闰与齐雪宁,但那时因着皇家的关系,王氏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面下咽。 又因着王氏派人盯着赵闰,与赵循和齐雪宁的新婚之夜,也就没有多做什么。 后来齐雪宁有了身孕,王氏也想过是赵闰的种,但王氏想着好像又不太可能,也没有深究。 但照着今日赵闰对赵晚楼的偏心,王氏不得不想起当年的事情,和怀疑。 “当年你作为使臣前往西凉,忘却王家对你的提拔,忘却你的妻子身怀六甲,对西凉郡主念念不忘,后来你不惜用算计让先皇把本该进入皇室的齐雪宁赐婚给二弟,我当为什么你要突然换了凤儿进宫,原来赵晚楼长得这般亭亭玉立,丝毫不差她的母亲。” “就因为这个,你才把凤儿嫁给孙家,让赵晚楼进宫,赵闰,你这辈子的算计除了用在朝堂之上,就是用在齐雪宁母女身上了吧。” 赵闰猛的转身面色阴冷地盯着王氏:“你闭嘴!” 第115章 惩治 房中的气氛已经降到冰点,赵闰深深地看着那满脸病气又狰狞的王氏,是谁给的胆子,居然敢旧事重提? 王氏被赵闰的眼中凌厉吓得微微往后退着,然后直接坐在椅子上。 情绪上头之际,王氏根本就不顾及这房中有这么多人。 这是那件事过后,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把这件事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王氏内心泛起了恐慌,她现在气急的模样像极了怨妇,她这么激愤对待赵晚楼,就是因着当年的怨恨刻意在对付赵晚楼。 因为赵晚楼是齐雪宁的女儿。 王氏眼中闪过悔恨,她不该这般着急就把内心深处的怨恨展现出来,反倒变得她才是推动这件事的主事者。 此时,赵晚楼却是起身,深幽的眸中全是冷淡,她一一扫过这房中的每个人。 最后目光在王氏的身上停下,嘲讽道:“大伯母,你这些心思,还真是独特。” 王氏瞳孔一震,恶狠狠地盯着赵晚楼。 赵晚楼却朝着赵闰走去,对着赵闰福身,说道:“大伯,从大姐姐到大伯母,或许侄女也有错,请大伯责罚。” 赵闰阴鸷的眼睛盯着赵晚楼的那张脸,仿佛也有一种莫名的怨气,他沉声道:“对姐妹不义,去祠堂跪着,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祠堂半步。” 赵晚楼唇角隐隐勾起,恭敬道:“是。” 话落,赵晚楼便越过赵闰,走出大厅。 谁都没有想到今日这件事赵晚楼就这么轻易的躲了过去。 尽管王氏把怀王都搬了出来,但好像赵闰根本就不会惩治甚至处置赵晚楼。 王氏又缓缓站起身来,她没有了刚刚的悲愤,此刻的眼神很是平淡,她算定赵闰不会拿她如何,因为她有一个什么都很出彩的儿子。 只要赵苏彧一日是这赵家的嫡长子,她王若兰就能在这赵家横着走。 然而这次,王氏触碰到的是赵闰的底线,并没有打算放过王氏。 “你这般糊涂又喜欢闹腾,去相国寺给孩子们祈福吧。”赵闰没有任何感情的说道。 王氏猛地看向赵闰,声音带着尖锐:“你这是要赶我走?” 赵闰负手而立,冷然道:“是禁你足,囚禁。” “你敢!”王氏眼眶立即凝聚阴冷,就连语气都古怪了许多:“赵闰,你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父亲什么!就算我父亲已百年归天,但你不能忘了承诺!” 赵闰眼中同样透着古怪,冷声道:“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王氏直接踉跄的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幸得陈妈妈扶着,王氏一手死死的撑在太师椅的扶手上,低沉道:“这么说来,你是完全不把王家放在眼中了?” 赵闰声音幽冷:“你应该知道,我赵闰早在立足于朝堂之时,就没有把王家放在眼里过。” 王氏双手开始隐隐发颤,低声笑了起来:“呵呵呵……是啊,你赵闰在立足于朝堂开始就不把王家放在眼里了,赵家如今如日中天,王家落魄,你把王家当成垫脚石,这也是你赵闰的惯用的手段。” “明日,我希望这府中安静。”赵闰收回在王氏身上的视线:“来人,把夫人带回听雪堂,立即收拾东西连夜前往相国寺。” 接着,便有两位婆子从外面走进来朝着王氏走去。 这时,正是带着李娘子而来的吴妈妈见状,立即奔到王氏的面前,搀扶着王氏,询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王氏的目光却一直在赵闰的身上,她凄笑着,眼眶发红,那包在眼眶中的泪水始终没有滚落出来,与赵闰擦身而过时,站定脚步,说道:“果真天下负心人皆是读书人,这辈子,你也会遭报应。” 吴妈妈虽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着王氏的所言心惊不已,她只能够扶着走出大厅。 主位上的赵老夫人复杂地看着大儿子,有一瞬间,她甚至在想,是不是那夜只要她不冷眼旁观,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但赵老夫人想着如果那夜她明知是赵晚楼她依旧会冷眼旁观。 这事,要怪就怪赵晚楼,如若不是赵晚楼,赵韵凤怎会出事? 都是赵晚楼,可真是晦气。 赵老夫人的瞳眸暗沉了不少,这是逼着她动手啊。 “郑氏,你教女无方闭门思过一年,在这一年中好好教教她们、”赵闰冷声说道,目光最后落到一直沉默相当于隐形人的柳姨娘。 果然,柳姨娘在对上赵闰的目光时,吓得立即跪地。 “老爷,妾一定会好好教导莹莹。”柳姨娘是真的怕了,她在这府中一直都是弱者,碍于郑姨娘,她又不得不让赵莹莹与赵韵凤姐妹俩交好,她没有选择。 柳姨娘与赵晚楼并没有什么恩怨,但如果郑姨娘要对付赵晚楼,那么她定不会袖手旁观,这是她们这十几年来该有的默契。 柳姨娘本以为郑姨娘与王氏联手能把那个刚回来的耳房嫡女给赶出赵家,甚至下场会很掺。 但谁会想到,不光郑姨娘没用,就连王氏也被老爷给责罚。 联络怀王也有她的手笔,此刻柳姨娘心里悔恨无比。 “我还不知,怀王身边有你的亲戚。”赵闰半开玩笑的说道。 柳姨娘心惊不已,立即匍匐于地:“是远房的亲戚,妾在这帝都也仅有那么一位远房亲戚,老爷,老爷,都是妾的错,都是妾的错,要责罚就责罚妾,六姑娘什么都不知道。” “都给我滚回院子!若是再出来作妖,让家宅不得安宁,那我不介意亲手解决了你们!” 赵闰是彻底发怒,震得大厅中的人脸色发白。 赵老夫人看赵琳琅被吓住,牵上赵琳琅的手,示意比别怕。 赵琳琅垂眸看着赵老夫人,反手握住赵老夫人的手,这次让她知道了,赵晚楼不好对付,她还感觉到赵晚楼能轻易的勾起赵闰的底线。 显然,赵闰这条路走不通。 赵琳琅的目光落在赵韵凤的身上,她微微拧眉,赵韵凤这颗棋子还有用处。 只要对赵晚楼还有着恨意,那就是随时能解决赵晚楼的一把利刃! 第116章 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走出东苑的赵晚楼不意外地遇到了赵苏彧,随着回到帝都,赵晚楼对赵苏彧那种异样的情绪也慢慢被压制下去。 她也知道如果她表现得太过的疏远会适得其反,她太了解赵苏彧这个人。 如果赵苏彧忍到一个极限的时候,对她并没有任何的好处。 前世,她经历太多太多。 “大哥。”赵晚楼走进,福了福身,直起身子看向赵苏彧。 赵苏彧本以为赵晚楼还是如前几次那般眼中有着疏离,让他意外的是这次赵晚楼并没有疏远的情绪。 “大伯让我去跪祠堂,就不先与大哥说话了。”赵晚楼淡笑颔首,便越过赵苏彧。 然,赵苏彧跟在赵晚楼的身边。 身后的幽兰与弄竹看到自家姑娘终于对大公子没有了那种异样的感觉,二人也放心了不少。 在这府邸之中,好像只有大公子对姑娘上心。 就算是二爷也不是真心对待姑娘。 是以,二人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兄妹时,拉着朝雨脚步缓慢了许多。 赵晚楼也不意外赵苏彧会跟着,她说道:“大哥跟着作甚?就不怕大伯知道了会责怪你?” 赵苏彧许久没有同赵晚楼这般说过话,他笑了笑:“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吗?现在长大了,有很多事情,父亲管不了,他也不会管。” “是吗?”赵晚楼笑了笑,却是突然问道:“当初在菱江之上,挟持你的人是谁?我本以为是怀王。” 赵苏彧却没有丝毫的保留,只是有些疑惑赵晚楼为什么会提起这件事,想到菱江之上赵晚楼掉入水中,赵苏彧的眼中晃过寒意。 他说道:“是贤妃。” 赵晚楼眸子中的惊讶一闪而逝,贤妃? “贤妃身后不是,怀王?”赵晚楼半眯着眼睛:“是怀王让贤妃那么做的?” 赵苏彧低声一笑,打趣道:“看来刚刚老夫人那里的事情并没有惊扰到你,你还有兴趣提起朝堂后宫中的事情。” “当然,大哥若是不想说,就当我没有问。”赵晚楼不会直面回应赵老夫人院子中的事情,用着同样的语气打趣说道。 许是与赵晚楼说话,赵苏彧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他长吁一口叹息,说道:“后宫的事情变化莫测,宁妃没有回来之前,后宫之中本就是一片祥和,但随着宁妃归来,打破了平衡的局面。” “虽然皇上还是壮年,但一日不立太子,朝堂上依旧会争执。” “父亲为文官之首,且老奸巨猾,贤妃走父亲那条路走不通,她定是会找上我,更何况,忽悠皇帝的事情,不仅仅只有北镇抚司的赢夙会。”赵苏彧说到赢夙的时候,侧眸看了一眼赵晚楼。 见赵晚楼并没有别的异样,继续说道:“对比父亲在朝堂上的影响,我也能轻而易举让皇上改变态度。” 赵晚楼听着赵苏彧的话,莫名地就想到了前世赵苏彧坐上内阁首辅位置后,第一件事对付的就是宁妃。 就连贤妃也成了赵苏彧对付宁妃的棋子。 赵琳琅进宫后,赵苏彧的势力一日比一日壮大,与如今赢夙的手段不相上下,只要在朝堂之上谁忤逆赵苏彧的话,相隔不久之后,那位大臣定会被抄家,罪状放在容安帝的御桌上。 东越这盛世帝国,必定会出奸臣与佞臣祸乱朝纲,容安帝也一日比一日暴怒,习惯了用臣子的势力来平衡朝堂,最后会反噬到容安帝的身上。 “你在想什么?” 赵晚楼回神,侧眸看了一眼赵苏彧,看着赵苏彧异样的视线,赵晚楼收回目光,说道:“没什么。” “在想我为何突然提起赢夙?”赵苏彧审视着赵晚楼,继续说道:“晚楼,虽然我不知道你与赢夙是怎么认识的,但我劝你,离他远一点。” 赵晚楼脚步停下,她就知道,赵苏彧会监视她,就犹如前世那般。 赵苏彧也站定,回头看了一眼幽兰一行人,幽兰与弄竹,朝雨便站定,甚至在赵苏彧的眼神下,她们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大哥什么意思?”赵晚楼唇角勾起的笑意好像真的只是一个无害的姑娘在问问题。 “赢夙这个人,不是你能掌控的。”赵苏彧垂着眼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女:“我不管以前你与赢夙在暗中的来往,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与他有别的往来,如果再被我发现,晚楼,你应该知道……” “大哥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不能有朋友了?”赵晚楼唇角的笑意越扯越深:“女大当嫁,若是我心仪赢夙,就算是他要娶我,照着他的身份地位以及身后的势力,找皇上赐婚,想来皇上也不会不点头。” 赵苏彧原本还有着愉悦的神情在听到赵晚楼这番话后,彻底淡了下去,双眸中全是寒意,他就这样深深的看着赵晚楼。 然而,赵晚楼对赵苏彧的寒意视而不见,她笑盈盈地说道:“赢夙长得好,对我也不错,身边还没有莺莺燕燕,听说北镇抚司府也简单,除了赢夙的父亲,就连妾氏都没有,如果我嫁给赢夙,应该是比嫁给别人强。” “你在想什么?”赵苏彧冷声道:“赵家的女儿嫁给赢呈秀的儿子?” “不可以吗?”赵晚楼清幽的眸瞳里好似有着嘲笑:“我觉得挺好的,大哥难道不想我嫁给一个家世简单且还能帮助大哥的夫家吗?” 赵苏彧眸色又是一沉,声音也带着质问:“你,真的心仪赢夙?” “对啊。”赵晚楼笑着说道:“谁不喜欢一个对自己有恩的人呢?更何况,在菱江中,赢夙该碰的都碰了,我嫁他,嫁给谁?” 下一刻,赵晚楼只感觉被人一扯,便陷入一个怀抱之中。 那种熟悉又厌恶的气息瞬间充斥赵晚楼的所有感官,她眼中闪过一丝恐慌,却是用尽力气推开赵苏彧。 远处的弄竹与幽兰还有朝雨看到这一幕,都惊住,待回神之际,便看到那少女抬手猛的扇向赵苏彧的脸上。 啪! 赵苏彧淡淡的看着惊恐的赵晚楼。 “大哥,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赵晚楼呵斥道。 第117章 谁? 赵晚楼是黑了脸,头也没有回地朝着祠堂的方向而去,弄竹与幽兰见状,立即加快脚步朝着赵晚楼追去。 而朝雨在赵苏彧身边走过的时候,那双沉寂的眼睛与赵苏彧阴鸷的目光相撞。 这赵家比朝雨想象的还要诡异。 她本以为刚刚在大厅中听到的事情就已经够惊世骇俗了,没想到这个赵家大公子对赵晚楼有着不一样的心思。 可,他们是堂兄妹啊。 果真如大人说的那般,后宫与帝都大家族后宅最肮脏? 赵苏彧这一刻懊恼被赵晚楼刺激到把内心的举动表露出来,更因为赵晚楼刚刚的那句话双拳紧握。 身份? 他们之间的身份? 总有一日,他会扯开他们之间的那层束缚,那层身份,终将有一日,他会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赵苏彧心里一直相信赵晚楼就是他圈养着的金丝雀,赵晚楼逃不出赵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在得知赵晚楼与姜家的嫡子有婚约的时候,赵苏彧便想尽办法让赵循提前回到帝都。 只要赵晚楼放在他的眼皮下,才能够放心。 只要赵晚楼还在他的眼皮下,别说赢夙,就算是容安帝,也不能在他的眼皮下抢走。 赵苏彧负手而立,胸口处却有些豁然开朗,刚刚、晚楼是不是知道了他的心意? 他不想,因着他的执念让她受到伤害。 当然,在这府邸中,谁也不能伤害她。 包括,刚刚在东苑那大厅中的一群人。 赵苏彧的眼中杀气一晃而过。 这时,常年跟在赵苏彧身边且只在暗中做事的,洪沁走至赵苏彧的身边。 “公子,赢夙在离开帝都的时候确实见过二姑娘,不过二姑娘与赢夙之间,应该并没有男女之情。”洪沁说着声线带着警惕:“属下不敢细细探下去,赢夙身边的人本就很警惕,属下怕打草惊蛇。” 赵苏彧面容冷下去,想到这些日子的糟心事,以及后宅之中个个都在针对赵晚楼,赵苏彧恨不得杀一个人来杀鸡儆猴,但他现在还不能,还不能。 “公子若实在是想知道,要不,去问问二姑娘?”洪沁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苏彧看向洪沁,说道:“你觉得你去打听赢夙的事情,赢夙那么警惕的一个人就没有发现什么?” “公子是什么意思?”洪沁突然就不懂了。 “我的意思是,你所能知道赢夙的事,都是赢夙想让你知道的,而你想知道的,你是不会在暗中打探出来赢夙任何的事情。”赵苏彧沉声说道。 洪沁却是挑眉,看着赵苏彧眉宇间沁着的凛然时,说道:“公子的意思是,赢夙知道属下去打探他与二姑娘的事情?” 赵苏彧又往祠堂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往抄手游廊走去:“你以为,北镇抚司的千户是谁都能坐上的?” 不过,让赵苏彧警惕的是,赢夙居然为了赵晚楼让他的人得到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就凭着这一点,赵苏彧就笃定赢夙与赵晚楼之间的关系不简单。 想到赵晚楼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无疑不是句句扎在赵苏彧的心上。 赢夙家世好?后宅简单? 呵! “听闻赢夙每年五月都会前往相国寺呆上小半月。”赵苏彧自语喃喃道。 洪沁回应道:“是的,听说是那相国寺中有个代发修行的姑娘,不过因着北镇抚司的庇护,也没有人敢去窥探那姑娘的身份。” 闻言,赵苏彧轻笑一声,因着北镇抚司的庇护没人敢去窥探那姑娘的身份? 他偏偏要去探探那女子的身份。 “让盯着北镇抚司的人都撤回。”赵苏彧突然说道。 “是。”洪沁恭敬的说道。 —— 赵家祠堂。 尽管是沉闷燥热深深的六月,在这祠堂却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的热意,反而还带着一丝阴冷。 走进祠堂就感觉一股冷风吹进骨子的寒意。 弥漫着香龛前绕着的香火,烟雾缭绕衬得满当当的牌位有些腾云驾雾的感觉。 赵晚楼笔直地跪在团蒲上,这祠堂中除了能跪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的栖息之地,且还要等到赵闰松口她才能回到邑园。 对于赵晚楼来说,在这赵府之中哪里都如此。 只是赵晚楼缓缓睁开眼眸,看着眼前的那些牌位。 低声说道:“也不知你们知道我体内有着西凉的血会不会不认我这个赵家血脉。” 赵晚楼又轻笑着:“你们不稀罕,我更加不稀罕,有朝一日,我定会挣扎开裹在我身上的束缚,去寻头顶上那一片自由的青天。” “我定会让你们百年努力得来的簪缨世族在顷刻间,毁灭。” 幽兰与弄竹听着那笔直跪在团蒲上少女的话,心惊不已,在赵家列祖列宗前说这些话,可是会遭天谴的。 正是幽兰与弄竹心惊的时候,许是少女猜测到她们内心的想法,便听到少女说道:“你们退出去吧,我就在这里跪跪赵家的列祖列宗。” 幽兰与弄竹闻言,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便走出祠堂外。 朝雨双手环胸地打量着这伏的祠堂,她不由的感叹不愧是赵家,连祠堂建造得也无比的雅致。 “朝雨,十七干嘛去了?”弄竹走出就低声问道。 朝雨挑眉:“不知道,应该是去姑娘办事情去了。” 幽兰担忧目光从祠堂中那抹背影看了一眼,说道:“姑娘真的变了好多。” “为何这么说?”朝雨问道。 幽兰垂眸说道:“也说不出原因,就感觉姑娘变了很多,我与弄竹本以为姑娘回到帝都后,会与大公子关系如小时候那般好,却没想到姑娘并不喜大公子甚至还有这厌恶,好像大公子并没有做什么厌恶的事情对待姑娘呀。” “姑娘与大公子小时关系很好?”朝雨问道。 “很好。”弄竹说道。 朝雨半眯着眼睛看了看弄竹,又看了看幽兰,见幽兰点头,朝雨的眼中闪过疑惑。 小时候厌恶,前往云阳六年后就对赵苏彧厌恶甚至有着仇恶,这是为什么? 正是祠堂外的三个侍女在相谈的同时,满是牌位的祠堂中,赵晚楼却听到一道窸窣声。 原本轻闭眼眸的赵晚楼猛地张开眼睛,警惕的往四周环视着,低声道:“谁?” 第118章 大人想听什么? 她回头朝着祠堂外看了一眼,见并没有弄竹与幽兰,朝雨的身影,赵晚楼带着试探的语气喊道:“十七?” 依旧没有动静,甚至连人影都没有,赵晚楼以为刚刚听错,便收回目光重新半阖眼睛。 接着,又是响起一道声音。 赵晚楼睁开眼睛,这次她听清了,声音是从窗户传来的。 她朝着右侧那比较窄小的窗户看去,原本紧闭的窗户却是被推开。 那窗户外倚在窗户墙边一袭紫色锦衣的男人环胸正看着她,那双犹如黑渊的眼睛带着玩味,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感觉。 赵晚楼在看到那个原本该在南下城池处理官商勾结走私盐的男人却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时,秀眉微微拧着。 今日赢夙并没有穿以往那一身锦衣卫的蟒服,反而穿着轻便的紫衣,少了往日的威严,却多了凛然的英俊,眉眼逆光,深邃迷人,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她。 男人的视线中带着无尽的放肆。 赵晚楼眯了眯眼,好像问太多显得他们关系很熟络一般,但不问,赵晚楼又觉得这厮莫名其面的出现这里,有点诡异。 终究赵晚楼还是太过淡定,那个男人轻笑着说道:“放心好了,这祠堂里外就我们二人。” 闻言,赵晚楼的目光又落在那倚在窗户边的男人,说道:“到底赵家比不过北镇抚司。” 赢夙笑了笑,这小姑娘说话还真是喜欢绵中带刺,他有本事前来赵家,还没有惊动赵家养着的暗卫,就足以北镇抚司在某一个实力上是赵家比不了的。 但都有利有弊,赵家在朝堂中有话语权,北镇抚司却只能听从容安帝的命令。 赵家有话语权,却没有北镇抚司以一敌十的死士。 “怎的跪在了这里?”赢夙意味深长的问道。 赵晚楼轻笑,这人都能这么容易的来到赵家,还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见她,还不知道赵家所发生的事情? 赢夙见赵晚楼沉默,抬腿利用长腿的优势很轻易的便从窗户跨了进来。 赵晚楼并没有因着赢夙的举动而惊讶,淡声说道:“这赵家的列祖列宗都看着千户大人呢。” “看着又何妨?本大人又没有对赵家如何?”赢夙似笑非笑的说道。 赵晚楼轻哼一声:“要是这些列祖列宗知道千户大人是想把赵家给万劫不复,想来这些祖先应该会从棺材中爬起来找大人索命吧。” “小姑娘,本大人好心来看你,就不能从你嘴里听到好听的话?”赢夙走至赵晚楼的身边,却是蹲下身,目光正好与赵晚楼相撞,他邪肆一笑:“来,说句好听的给本大人听听。” 赵晚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这祠堂昏暗,光线几乎是来自于周围的蜡烛。 此刻,烛火在他身后,昏暗的光线在他身后,他眼眸在这明暗的交织里格外的明亮且撩人。 赵晚楼及时收回目光,声音沉了沉:“大人想听什么?” 赢夙见从认识就淡定无比的小姑娘在刚刚有了异样的情绪,他唇角微扬:“说说北镇抚司的家世简单,除了本大人的父亲外,没有妾身,说本大人生得好,对你也不错,身边更没有莺莺燕燕,就连妾氏都没有,如果你能嫁给我,应该是比嫁给别人强。” 赵晚楼听着这些话从赢夙的嘴里说出来,原本该是恶寒的感觉,却莫名的被一种热腾腾的情绪直往脸颊上冒,她瞪着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憋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赢夙看着赵晚楼完全失去了平日中端庄的样子,笑了。 好在赵晚楼并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姑娘,她很快恢复冷静,就连脸颊上的那抹红晕也及时的消失,她抚平内心的异样,面容恢复如常。 “大人听到了?”赵晚楼的声音比刚刚还要生硬几分。 赢夙越发地觉得眼前的小姑娘有趣,就连被他如此打趣也能及时的收敛好情绪。 “是的,幸好及时的听到,不然本大人还不知道赵家二姑娘竟心仪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呢。”赢夙继续调侃道。 赵晚楼视线又落在赢夙的脸上,仿佛刚刚那一时的窘迫与羞涩是赢夙看花了眼。 她说:“大人大可不必这般笑话我,既然你听到我与赵苏彧的谈话,照着大人的精明想来也是知道赵苏彧的想法。” 赢夙眼眸微微眯起,一瞬不瞬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赵苏彧可是你的堂兄、”赢夙沉声道。 赵晚楼淡笑着:“他,并非赵闰的亲儿子。” 赢夙并没有怎么惊讶,只是视线从赵晚楼的脸上移开,说道:“你怎知?” “大人无需知道我怎么知道,但这就是事实,我也知道赵苏彧对我的心思,说来不怕大人笑话,当初在云阳救下大人,也是依据大人当时穿着的服侍猜测大人的身份,救大人一命是想大人能记住这个恩情,从而能够在及时的时候,救我一命。” 赵晚楼并没有对赢夙有任何的保留,她知道,唯有让这个男人相信自己,只有把她的目的说出来。 就算她是赢夙手中的棋子,她也要做那颗有用的棋子。 她想要得到赢夙甚至北镇抚司的庇护,那就得让赢夙不在怀疑她。 赢夙太过多疑,她不想还没有从赵家那个火坑逃离又落入赢夙这个砧板上。 果然,赢夙看向赵晚楼的神色变了变,只是那双眼睛中并没有别的情绪。 隔了好半晌,赢夙才冷笑道:“你胆子还真是大,与本大人还没有相熟就开始算计了。” 赵晚楼扯着淡笑直愣愣的看着赢夙:“那大人此番回来是做什么?” 赢夙见翻脸比翻书还看的姑娘,特别是姑娘那双眼睛,黑白分明中好似有着什么夙愿得非他来完成一般,他唇角也扬起,却没有回答赵晚楼的问题。 反而问起赵晚楼上一句所说的话:“赵苏彧心里有你?” 第119章 美好 明暗交织里,男人淡淡的目光好似有着一种执拗一般,就这样看着眼前的少女。 赵晚楼的脸色淡了下来,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这个问题,对于我这种闺阁姑娘来说,有些难以启齿。” 赢夙听着‘难以启齿’四个字的时候,剑眉不由地挑起,扯着薄唇:“这么说来,你那位堂兄,心里有你这个堂妹?” 赵晚楼深深地看着赢夙。 只见赢夙薄唇轻勾:“你们赵家,可真的是比我想象中还要肮脏许多啊。” 闻言,赵晚楼只是轻笑一声,她丝毫没有否认,虽然很多事情没有办法说明,但是赵苏彧的心思是肯定的,前世发生的事情,重来一次,怎会重蹈覆辙? “难怪,上次我离开帝都时,你能那般笃定地说,你不会入皇宫,这其中若是有赵苏彧干涉,你肯定是入不了皇宫的。”赢夙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神色平静的赵晚楼后,调侃着说道。 赵晚楼笑了笑:“对啊,进入皇宫这件事我能笃定地说,我进不去。” “那你想入宫吗?”赢夙眼角邪肆一扬,他好像从来没有在这个少女身上看到世俗的欲望,好像从来都是这么淡淡的,就算翻涌起来的别样情绪,那也只是这姑娘可能遇到了什么算计,但那别样的情绪也会在很短暂的时间被这小姑娘消化掉。 这人一生,好像所有的遭遇只能一个人独自面对承受,慢慢消化,慢慢成长,经历过坎坷后,后面的路在坎坷好像也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力量慢慢化解。 赢夙淡淡的看着赵晚楼,他还没有开口,就见小姑娘红唇微动:“不想。” “你想做什么?”赢夙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脱口而出。 赵晚楼也没有觉得赢夙这么问有什么不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人就莫名的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她说:“想挣脱裹在我身上的束缚,然后去寻头顶上的一片青天。” 赢夙瞬间就明白了少女口中青天是什么意思:“你想要、自由。” 赵晚楼眉梢闪过一缕愉悦,尽管她挑着眉:“很可笑?也对,这世间对女子太过苛刻,特别是像赵家这样的世族,世族中的女子哪有什么自由可言。” “到了年龄,便成为家族的垫脚石,嫁给有利于家族的氏族,不了解未来的丈夫是个怎样的人,更是不知未来的生活是暗无天日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在后宅挣得你死我活,反正,如何都是女子承受。” “所以,你不想过着能一眼看到你到老的样子,就犹如你的祖母那般?”赢夙心情似乎也蛮不错,然后他直接肆意地坐在地面,一条腿立在前,一条腿伸直,玩味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怎么,不可以?”赵晚楼丝毫不在意赢夙的举动,她觉得这个人能前来这里定是有什么大事情,却还能在这里跟她闲聊。 “可以。”赢夙神色淡然,眉梢飞扬:“不过应该很困难。” 赵晚楼低低哼了一声,沉默着。 赢夙自知是他的话让小姑娘不悦,他笑盈盈地说道:“刚刚不是在问本大人回来是为了什么?现在不好奇了?” 赵晚楼微微勾起唇角,睨了一眼男人后,收回视线便阖上眼睛,她漫不经心地说道:“大人想说吗?” 赢夙见赵晚楼摆着高高在上的姿态,眉梢越挑越高,好像他从开始就在这小姑娘面前太过好说话了?才让这姑娘毫不把他放在眼中? “是本大人说,你非听不可。”赢夙的声音沉了沉。 赵晚楼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眼皮微微动了下,她说道:“那就请大人说吧,洗耳恭听。” “此番我回帝都是因为有一件重要的事必须向皇帝禀报,之所以先来见你,是因为北镇抚司的人在帝都发现了姜宋锦的身影。” 果然,赵晚楼在听到姜宋锦的时候猛地睁开眼睛,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赢夙:“姜宋锦?” “没错,姜家在云阳一带走私盐,云阳新上任的知府八百里加急的密函呈在皇帝的面前已经是另一封密函,但姜家在云阳并不好过,姜家唯一逃出的姜宋锦前来帝都,且还与怀王见了面。”赢夙神色也肃然起来,继续说道:“姜宋锦能前来帝都见怀王,他应该不会放过你。” “我在赵家,姜宋锦还能进府杀了我不成?”赵晚楼拧着眉,她自然是知道姜宋锦对她的恨意,在莲花寺的手段就足以证明,姜宋锦非要她的命不可。 “所以,你就不出府了吗?”赢夙笑了,有时候他又觉得这小姑娘有着与她年龄相仿的天真。 赵晚楼冷艳的面容上浮起一抹嗜血的笑意:“出府是小事,主要的还是,这府中有个一定会联手姜宋锦一同对付我的人。” 赢夙但笑不语。 赵晚楼也沉默起来。 瞬间,祠堂安静下来,只有周围蜡烛燃烧的声音。 赢夙就静静的看着少女的侧脸,薄唇处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勾起了不明显的弧度,他好像浮躁的心每次与这个姑娘一起的时候,就会安静下来,莫名的就安静下来。 这一刻,时间都好像静止了一般,少女跪在团蒲上,一袭紫衣的男人肆意地坐在边上。 少女轻闭眼眸,男人扯着唇角就那般地看着少女。 如若不是十七出现,想来这一幕会保持很久很久。 “大人,楠山发出信号了。”十七走进来,直接说道。 赵晚楼掀开眼眸时,视线中只能看到那男人的紫衣以及黑色靴子,接着头顶上传来赢夙的声音:“姜宋锦在帝都,你小心。” 赵晚楼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回头看着那逆着光的紫色身影:“你这是,回来后就要离开?” “对。” 话音似乎还飘荡在祠堂中,人已经消失在祠堂中,赵晚楼盯着那空无一人的大门处,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人回来会事先告知她,姜宋锦的事情。 “姑娘。”幽兰走了进来。 赵晚楼收回视线,回了头,说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奴婢知道。”幽兰听着冷声,恭敬道。 第120章 嫉妒 夜色渐渐暗下去,尽管是沉闷的帝都到了夜晚也是凉风徐徐,赵伏因着白日的事情让整个府邸中的下人们人心惶惶。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怒了府中的主子。 东苑。 楠枝左右环顾地走着,见周围并没有被周围的人注意,加快了脚步。 直到走进赵琳琅的房中,看着那书案后正在练字的姑娘,楠枝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上前,就跪坐在赵琳琅的身边,低声说道:“姑娘,刚刚给你递信的是怀王府的人,奴婢去会面,见到了,姜宋锦。” 赵琳琅在听到姜宋锦三个字的时候,宣纸上正写着的字最后一笔歪了,她抬眸看着楠枝,声线中透着颤意:“什么?” 楠枝知道赵琳琅的心境,如果赵晚楼是危险的存在的话,那么姜宋锦就是比赵晚楼还危险的存在,这个人不光会杀人,且比赵晚楼难对付多了。 赵琳琅知道有朝一日姜宋锦会前来找她,但没想到这一日这么快就来了,且还是这个节骨眼上。 “姑娘,眼下该怎么办?”楠枝实在是为赵琳琅担忧,如果姜宋锦是个疯子,定会害了赵琳琅。 “姜宋锦说了什么?”赵琳琅放下手中的紫毫笔,拧着秀眉:“姜宋锦是跟着怀王了?” “给姑娘递信的人是怀王的人,姜宋锦应该是投奔了怀王,老爷不是说,云阳姜家靠的是怀王吗?”楠枝说着,柳眉紧紧相皱,继续说道:“姑娘,姜宋锦这人危险至极,还是要及时止损比较好。” “怎么及时止损?”赵琳琅心里生气一股怨恨,要不是那不争气的母亲与姐姐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情来?如今倒好,还招惹了一位疯子! “你见到姜宋锦,他有说什么吗?”赵琳琅说道。 楠止看了看赵琳琅,说道:“姜宋锦说,如果姑娘方便的话,可以见一面,如果姑娘不方便,他会名正言顺地走进赵家来见姑娘。” 哗啦! 赵琳琅一手挥在案几上,东西全部掉落在一侧,她冷声道:“这是威胁上我了?” 楠枝对这般的赵琳琅见惯,她只垂着眼睛说道:“姜宋锦此番来找姑娘,应该是有怀王的意思。” “什么意思?”赵琳琅此刻心里乱糟糟的,想到会因为一个姜宋锦就断送她的前程心里就无比的乱。 “这里是帝都,就算姜宋锦想要找姑娘麻烦就算是威胁,姜宋锦肯定会顾虑这是帝都,这里的赵家与云阳完全不同,但是,姜宋锦身后是怀王那就不一样了,是怀王的话,姜宋锦找上姑娘就不单单是因为在云阳那件事。” 闻言,赵琳琅的眸色微变,她看了看楠枝然后起身。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楠枝起身问道。 “这件事情必须告诉大哥。”赵琳琅如今只觉得赵苏彧能帮得了她,也只有赵苏彧能彻底地把姜宋锦这个碍眼的东西毁了。 “姑娘去找大公子打算如何说?”楠枝赶紧拦着:“姑娘,你应该知道大公子对二姑娘是不一样的,如果大公子知道你联手姜宋锦算计二姑娘,姑娘觉得大公子是帮着你,还是向着二姑娘?” 赵琳琅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楠枝,是的,她的确是把赵苏彧想得太好。 当然,如果没有赵晚楼这个存在,赵苏彧或许会为了利益全心全意地帮着她处理暗中所有的事情。 但姜宋锦的事情本就是想让赵晚楼死。 如果被赵苏彧知道的,赵琳琅根本就不敢去想赵苏彧会对她做什么。 “都是堂妹,大哥凭什么就那么偏心赵晚楼?”赵琳琅不服气地冷声道。 “姑娘,还是先想好对策,再与大公子相说。”楠枝说道。 赵琳琅眸光一转,唇角扯笑,说道:“没事,我先去探探大哥,不会多说什么。” 楠枝见赵琳琅冷静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姑娘可以去看看大公子。” 赵琳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她想到白日的事情就愁闷不已,赵晚楼还真是侥幸,就这样也能避了过去。 “大伯母真的被送去了相国寺?后面祖母去说也没用?”赵琳琅突然问道。 楠枝跟着赵琳琅走出房间,走至院落中,说道:“老夫人原本去见大爷是为了大夫人的事情,但好像去了没有说出口就被大爷堵上了嘴,老夫人最后走出大爷的院子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赵琳琅轻轻一笑,虽然她知道赵晚楼的母亲与赵闰关系不一般,但她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隐晦的事情。 这一刻,赵琳琅莫名又嫉妒上了赵晚楼,她本来就想大伯能偏爱她。 可惜了,大伯好像从来就没有对她说过一句温和话。 “看来此番大伯是真的动怒了,应该,不会让大伯母轻易地回来了。”赵琳琅只觉得可惜,像王氏这样的棋子就这样白白浪费。 “姑娘管那么多作甚,此番姑娘才是最后的赢家,二姑娘被罚在祠堂,郑姨娘没有了中馈,大夫人直接被赶去了相国寺,就连柳姨娘也没能逃过。”楠枝心情也是甚好,以后在这府邸中,她岂不是最得脸的? 赵琳琅唇角也终于掀起了笑意,她低声说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是了,可不能让祖母身边的人听了去。” “奴婢知道轻重,姑娘放心便是。” 赵琳琅嘴角的笑意更深,穿过垂花门就见赵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刚好跨进东苑,赵琳琅神色微变。 陈妈妈也看到了赵琳琅,看着由远而近的少女,福身喊道:“四姑娘。” “陈妈妈怎么没有在祖母身边伺候着?”赵琳琅问道。 陈妈妈恭敬地说道:“刚刚大夫人出府前往相国寺,老夫人让奴婢去相送。” 赵琳琅拧眉:“都这么晚了,就走了吗?” “没办法,大爷正在气头上。”陈妈妈叹气地说道,她见赵琳琅这个时候出园子又问道:“四姑娘这是打算去哪里?” “哦,我找大哥有些事情。”赵琳琅如实地说道。 陈妈妈却皱眉:“大公子护送大夫人前往相国寺了。” 【作者有话说】 大哥去相国寺见大人见的姑娘啦,哈哈 第121章 沅卿 风势峻急,茂密的树叶随着簌动起伏,日光婆娑的斑点在青石板上闪动着。 相国寺中,香火甚好,随处都能见到走动的僧人。 辰时末。 赵苏彧把王氏安顿好后,母子二人说了些心里话,赵苏彧也因着赵闰的动怒劝说王氏过去的事情就过去,莫要太较真。 待赵苏彧寻得机会,便把王氏接回赵府。 王氏心里虽对突然前来相国寺不适应,也对赵闰的态度心里积压了许多的怨气,但看在儿子的份上心中的戾气也渐渐散去。 或许这里是让人把浮躁心渐渐平息的相国寺,王氏也没有那么重的怒火。 因着一夜的赶路,赵苏彧安顿好王氏后,王氏也就休息。 而赵苏彧则是来到了相国寺后山之中的一个院落前,与其说是院落,不如说是被木篱笆围着的院子。 还没有走进就远远看到那院落中有人在拔着地里的杂草,或许这院落中的人是与北镇抚司有关,所以这相国寺也容忍了这样的存在。 赵苏彧走进后,不出意外地被拦了下来。 他往院落中看了一眼,见院子中是刚刚翻新的土壤,还有四处被扔着的杂草。 “我想见见,院中的姑娘。”赵苏彧笑得和煦,本就生得温雅,这般要见一个人,一看就让人卸下戒备。 原本拔着杂草打扮朴素的女子看了一眼赵苏彧后就收回目光:“公子稍等,我去问问姑娘。” 赵苏彧微微颔首,温和道:“多谢姑娘。” 女子刚刚收回的目光又是看了一眼赵苏彧,便走进院子中。 洪沁也没想到公子昨夜执意要送夫人前来相国寺目的是这样。 看来公子是真的很在意二姑娘说的那番话。 没过多久,女子从木屋中出来,站在园中,说道:“公子请进。” 赵苏彧跨进院子,女子便领着赵苏彧往另一边用稻草搭盖的亭子走去。 女子把赵苏彧领到亭子中后,说道:“公子稍等,姑娘正在念经,不能叨扰。” 赵苏彧淡笑:“无事,姑娘该忙什么忙便是。” 女子噙笑颔首,走出亭子中。 赵苏彧坐下来,看着这院子中的部署,真是一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院子,没想到相国寺的主持居然也能让出一块地让北镇抚司的人做这些事情。 洪沁走上前,说道:“公子,我们前来这里,赢夙应该也会知道。” “怕什么。”赵苏彧收回视线,唇角勾起笑意:“赢夙能去见晚楼,我就不能来见他的人?” 洪沁闻言,挑眉,这好像,不是一回事啊。 但轰沁明显感觉到了赵苏彧那眼中散出的冷意,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约莫过了两刻钟,从那木屋中终于走出一位身着玄色锦衣的女子走出。 赵苏彧听着响动,往那个方向看去,那朝着亭子走来的女子约莫十八九岁,三千青丝仅用一根丝带稳固,气质出众,生得标致,眉下是媚眼如丝的眼眸,细细看去犹如出水芙蓉。 赵苏彧突然好奇,赢夙为什么要把这么个美人放在这全是僧人的相国寺。 难道真的是因为,北镇抚司中没了掌家夫人后,这个从外面抱回来的妹妹就没有资格待在北镇抚司? 还是犹如外界传言的那般,这女子是赢夙的心头好,在这相国寺中只为好好保护这女子? 就在赵苏彧心中疑惑加深的时候,玄色锦衣的女子走进亭子中。 似乎她也在惊讶这么多年除了那个人会前来外,还有其他人前来这里。 “不知,公子是……?”沅卿直接问道,语气中没有疑惑也没有好奇,就好像只是问出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赵苏彧也没有隐瞒,他直言道:“在下赵苏彧。” 沅卿一听姓赵,柳眉微皱,她又是看了一眼赵苏彧,然后在亭中的木凳上坐下,说道:“赵公子请坐,这里并没有什么茶水,还望赵公子海涵。” 赵苏彧重新坐下刚刚的木凳上,说道:“姑娘说笑了,是在下突然来访,唐突了姑娘。” 沅卿笑了笑,她从来不觉得会有人是突然来访,更何况,要来见她的人会不知道她的身份? “赵公子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沅卿眼带笑意,她似乎并没有什么耐心与这位陌生男子周旋。 赵苏彧怎会没有看出沅卿的不耐烦,他扯着笑意说道:“不知,姑娘与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是什么关系。” 沅卿一听赢夙,视线直直地对上赵苏彧的目光。 “如外界传的那般,你只是千户大人名义上的妹妹?”赵苏彧温雅问道。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沅卿的眸中沁出冷意,她最不喜的就是有人问起她与赢夙的关系。 “怎么没关系?”赵苏彧神色微敛,他盯着眼前的女子:“因为困惑千户大人与你的关系,今日刚好得空前来相国寺,便来问问姑娘与千户大人的关系。” 沅卿深深的盯着赵苏彧,示意赵苏彧说完。 “前段时间,我偶然发现千户大人与家中小妹关系不一般,想着冷酷无情的千户大人也会对小姑娘格外的怜惜,偏偏家中小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见千户大人容颜俊逸,便倾心无比,不过呢,在下身为大哥,知晓千户大人的事情,如果千户大人与姑娘关系并非兄妹,而是情人关系,那在下便会让家中小妹死了那条心。” “姑娘应该懂在下的意思吧。” 赵苏彧淡淡的看着沅卿,见沅卿原本那淡定的神情有了变化,就知晓赢夙这名义上的妹妹并非只是妹妹那么简单。 “公子的妹妹是……?”沅卿尽管心中有了危机感,但她也不敢太放肆,这世上没有人比她了解那个人,若赵公子的妹妹真的在那个人心中有着不一样的位置,她不会与赢夙硬碰硬。 赵苏彧轻笑一声,玩味地说道:“家妹的名讳就不提了,在下只是想问清楚姑娘你与千户大人的关系。” “怎么,若我说我与赢夙关系不是兄妹,你就断了你妹妹的念想?”沅卿笑着说道。 第122章 我可想她了 赵苏彧收回目光,扯着的嘴角慢慢淡去:“所以你与千户大人并非兄妹关系?” 沅卿唇角的笑意也收起,她的视线依旧放在眼前这温润如玉的年轻男人身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些都不是赵公子该知道的,当然,如果赵公子能管好你的妹妹断了那妄想,我会很感激。” 接着,赵苏彧站起身,只要这女子能说出这番话,就足以证明这女子在赢夙的心中是不同的。 “告辞。”赵苏彧淡笑道。 沅卿并没有站起身,只是目光落在走出亭子的赵苏彧身上,那原本平静的心好似被什么烫了一个大洞一般。 她本以为自己安然地呆在这寺中,就能让那个人安心,放心。 没想到她却忘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也能乱了那个人的眼。 待沅卿回神,视线中已经没有了赵苏彧的身影。 沅娇走至沅卿的身边:“卿儿。” 沅卿恍惚一阵,失笑道:“整日吃斋念佛替他祈福,想他万事顺遂,年年平安,难道是我心里太过贪心,适得其反了?” “那公子的话姑娘也信?”沅娇对赵苏彧的话不以为然:“大人是什么人?会看上赵家的姑娘?更何况,刚刚那公子的年龄比姑娘相差无几,若,是公子的妹妹,那得多小?大人会看上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你说的也是。”沅卿笑了笑,然后起身往木屋走去。 沅娇跟在身边,继续说道:“你别想太多。” “他最近可有在帝都?”沅娇突然问道。 “好像是,离开了帝都。” 沅娇看了看天色,淡声道:“那,赢叔在帝都应该很孤单吧,明日回城去看看赢叔。” “是。” —— 这两日的赵家不管是表面,还是暗中,都有种暗波汹涌。 王氏被送到相国寺,无疑惊动了王家。 但王家面对赵闰时还是有着畏惧,但为了王氏能够尽快回到赵家,王老夫人不喜贴着老脸见了赵闰,这个让她最满意的女婿。 “贤婿啊,若兰是混账了些,以往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人死也如灰,孩子是无辜的,不过呀,你也要体谅体谅若兰,当初就因为那个女人,害得她产子时差点没了命,你也应该知道若兰对你的真心。” 王老夫人见赵闰依旧无动于衷,甚至神情都没有变一下,继续说道:“我知道,若兰就不该在后宅之中玩弄那些有的没的算计,你们夫妻几十载,不看别的,也看看夫妻情分,让若兰回来,可行?” 赵闰笑了笑:“岳母也是良苦用心,许是不知若兰那日的疯魔,这后宅之中我谁都没有放过,不过碍于都是自家的人,责罚都责罚了,至于若兰。” 赵闰说着看向王老夫人:“我让她去寺中,只是想让她褪去身上的戾气,岳母应该知道,一个人的怨气戾气太重,家宅会不安宁。” 王老夫人脸色难看极了,戾气和怨气不都是赵闰给的?还好意思说出口! “苏彧呢?他就忍心看他的母亲在寺中受罪?”王老夫人的语气中透着浓烈的不悦:“贤婿现在位居高位,我这老婆子说不上话了,不过贤婿应该知道,这赵家以后要靠的还是我王家的外孙!” 赵闰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说道:“苏彧这孩子,应该知道轻重,就不劳岳母操心了。” 王老夫人蹭得下站起身来,冷眼盯着赵闰:“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你把若兰弄去相国寺,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也活不过来!” 赵闰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去,他抬头看着王老夫人:“这,就更不劳岳母操心。” 王老夫人正要努力时,赵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及时赶到。 “大爷,老夫人听说亲家老夫人来了,便让奴婢请亲家老夫人去东苑一趟。”陈妈妈说道。 赵闰摆了摆手:“让母亲好生招待岳母。” “是。”陈妈妈说着便看向王老夫人:“亲家夫人,请。” 王老夫人冷哼一声,健步如飞地走出花厅。 赵闰这几日烦闷至极,想到本该提前上手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有进步,想到宁妃回宫也有两月有余,心中那股野心越发的蠢蠢欲动着。 “来人。”赵闰喊道。 侍卫走进来:“大爷。” “去把二爷请回来。”赵闰又想到祠堂中的赵晚楼,又道:“让二姑娘回邑园,好好养着。” “是。” —— 帝都北街一家很不入眼的客栈中。 客栈大堂客人少得可怜,就连街道外也少有人经过,这家客栈似乎开得过于偏僻。 而此时的客栈前却有着与这条街不相符的马车停下。 楠枝下了马车后,便伸手扶着赵琳琅下了马车。 赵琳琅带着帷帽透着幔纱看着眼前的客栈,淡淡一笑。 主仆二人走进客栈,便有一位穿着黑衣的男子上前,问:“可是赵琳琅姑娘?” 楠枝防备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男子笑着说道:“我是怀王身边的人,这边请。” 赵琳琅皱起了眉,她本以为来迎接她的是姜宋锦的人,没想到会是怀王的人。 尽管心中很是不喜,但赵琳琅仍旧跟着那黑衣男子朝着大堂最里面的雅间走去。 走进雅间,看到房中只有那坐在梨花桌前的姜宋锦时,赵琳琅放心了许多。 “二位姑娘慢慢相谈,在下就在门外,若有什么需要,姑娘尽管说就是。”黑衣男子说道。 楠枝从衣袖中摸出散碎的银两,递到黑衣男子的手中,说道:“虽不多,希望这位大哥莫要嫌弃。” 黑衣男子也没有客气,接过银两后,便走出房中。 赵琳琅坐在姜宋锦的对面,几乎半年没有相见,眼前的男子沧桑了许多。 “没想到你真会前来。”姜宋锦噙着笑意,但那眼中却有着阴鸷的寒栗:“赵姑娘就不怕我杀了你?毕竟你的父亲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的父亲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姜公子大可不必耿耿于怀。”赵琳琅没有取下帷帽,话语却丝毫不处于下风。 姜宋锦阴柔笑着:“赵晚楼过得如何?我可想她了。” 第123章 明确的答案 赵琳琅的目光一直在姜宋锦的脸上,姜宋锦能说出这番话,无疑是对赵晚楼的恨,只增不减。 “你来这里,见我,是你的意思,还是怀王的意思。”赵琳琅伸向茶盏,却没有端起,白皙的手指在茶盏上轻轻的摩擦着,看了一眼姜宋锦又垂眸:“我要明确的答案。” “有区别吗?”姜宋锦冷然一笑,他靠在椅背上,带着异样的目光看着赵琳琅。 赵晚楼原本手指摩擦着的茶盏突然停下,眸光倏尔一变,轻笑:“这区别可大了。” 姜宋锦抬起那并没有手掌的手臂放在桌面上,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要是你的意思,我有打算,要是怀王的意思,我又有另外的打算。”赵琳琅笑盈盈的说着,眼眸半眯:“你若找我是为了怎么报复赵晚楼,我便告诉你,在这帝都想要对付赵晚楼,以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就算你手中握着我的把柄,我也不会出手助你一臂之力。” 姜宋锦的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仿佛早就知道赵琳琅会这么说。 “若是怀王,怀王肯定不会让你对付赵晚楼,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赵琳琅一瞬不瞬地看着姜宋锦,声音比刚刚低沉了许多:“所以,是谁的意思?” 姜宋锦身子微微靠近梨花桌,仿佛是要把赵琳琅看透一般,他突然扯着嘴角,轻嗤一声:“你应该知道是谁的意思,才这么问的。” 赵琳琅淡淡一笑,就连眸光也变得温和起来:“既然是怀王的意思,那你应该此番算是投奔怀王?” 姜宋锦收回没有手掌的胳膊,把那残缺的部分隐藏在暗处,又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我来见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与我在云阳的交情,把赵晚楼当做我在怀王身边站稳脚的东西献给怀王。” “所以不是怀王的意思?”赵琳琅眸中闪过复杂:“还是说,怀王在你面前说起了想要赵晚楼的想法?” “后者。”姜宋锦说道。 赵琳琅眸中的笑意越发的浓烈,她优雅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后,掀眸眼中划过冷意,相隔片刻,她说道:“你这是在求我?” 姜宋锦大声一笑,接着脸上也掀起冷意:“你也别无选择,毕竟在云阳时,我们就已经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哈哈……”赵琳琅低笑着,端起茶盏,然后朝着姜宋锦面前的茶盏碰了碰,说道:“那么,合作愉快。” 姜宋锦没想到赵琳琅会如此爽快,不过想到这女子比赵怀月有心计有城府,嘴角勾起一缕弧度,更加放肆地打量着的赵琳琅,说道:“赵家的女儿都是如此心狠手辣?” 赵琳琅瞬间明白了姜宋锦的意思:“比起赵晚楼,差得甚远。” 姜宋锦莫名的脸色就是一冷,他又怎会不知赵琳琅的意思是赵晚楼对他的残忍? 赵琳琅纤细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告诉怀王,他身边的小厮最好不要在用,赵晚楼最喜欢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棋子也是利刃。” 姜宋锦还没有明白赵琳琅的意思就见赵琳琅站起身。 “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直接见面说,不要给什么密函以及假手于人。”赵琳琅的语气中充满了警告:“我不想留下任何与怀王有关系的把柄。” 姜宋锦邪气一笑,整张脸似乎都阴鸷了许多:“这就要看看赵姑娘给我多少好处了。” 刚刚转身的赵琳琅倏然回眸,眸中透着狠意,她却轻笑:“你还没有资格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姜宋锦定定地看着赵琳琅走出房中,随即冷冽笑着,低声道:“早知赵循的这个女儿如此有劲,就该等一等。” 说着,姜宋锦低头看着那没有手掌的双臂,眼中全是戾气。 咬牙切齿:“赵晚楼、你能有什么好下场?我等着你生不如死!” —— 傍晚。 赵琳琅的马车停在赵府大门前时,恰好遇到从相国寺回城的赵苏彧。 似乎惊讶赵苏彧会这么早就回来:“大哥?我以为你会在相国寺多陪陪大伯母呢。” 赵苏彧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赵琳琅才回府:“二叔回府了吗?” “回来了,父亲回来二姐姐也从祠堂回邑园了。”这也是赵琳琅没有想到的,她本以为赵晚楼会在祠堂跪上几日,大伯却让她回了邑园,还让她好好养着。 “看来是大伯一心想二姐姐进宫了。”赵琳琅说着又笑了笑:“照着二姐姐的手段,也的确适合皇宫,想来大伯也是看在二姐姐能在大伯母的算计下轻易的化解危机,所以更加想加快脚步送大姐姐进宫。” 赵琳琅只知赵苏彧不想赵晚楼进宫是因为赵苏彧对赵琳琅的偏爱,不想赵晚楼进入皇宫争宠,丝毫没有注意赵苏彧那脸上变化。 “大哥,大姐姐如今没了贞洁,大姐姐那颗棋子好像不能用了。”赵琳琅说着,眼中也有了忧愁,如果不是年龄的问题,她早就进宫,只恨她年龄不够! 的确因着赵韵凤的差错,赵苏彧的计划不能照旧进行。 “我来想办法,谁也躲不走你的位置。”赵苏彧低声说道。 一走进府邸中,赵苏彧便往北苑而去,赵琳琅见状,问道:“大哥是要去见二姐姐?” “琳琅。”赵苏彧的脚步停下。 赵琳琅眼角微挑,停下脚步看着赵苏彧:“怎么了大哥?” 赵苏彧深深地盯着赵琳琅:“大哥知道你的野心,也知道你想什么,也说过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你想要的,都会有,你的野心大哥都会满足,但是,你不能去碰晚楼。” 赵琳琅从赵苏彧的语气中听出了浓烈的警告,她笑着说道:“大哥,我知道你与二姐姐关系甚好,虽然我与二姐姐关系不是甚好,但也没有到去算计二姐姐的地步。” 赵苏彧淡淡睨了一眼赵琳琅:“最好如此。” 赵琳琅看着朝着北苑而去的赵苏彧,眼神瞬间冷了下去:“赵晚楼有什么好的?能让你这般护着?” 第124章 有孕 邑园。 原本该早早来见一面赵晚楼的圆妈妈却是因为前面的事情耽搁今日才进到赵晚楼。 也因着没有了听雪堂的人,幽兰与弄竹也没有那么警惕,除了守着内院,外院都是粗使婆子守着。 是以,赵苏彧走进外院到内院并没有什么人来禀报。 在弄竹看到出现在院落中的赵苏彧时,庆幸房中姑娘与圆妈妈事情已经谈完。 弄竹正准备通报的时候却被赵苏彧的眼神给制止,弄竹只能站在原地,眼中闪过着急。 “姑娘放心便是,这北苑那些个婆子再狠的角色,老奴也给制服、”圆妈妈站在房中央,好似在保证什么一般。 赵晚楼唇角原本勾起了一丝笑意,却在看到从房门走进来的赵苏彧时,笑意瞬间消散,沉声道:“你先下去吧。” “是。”圆妈妈转身见是赵苏彧,福身恭敬喊道:“大公子。” 赵苏彧并不认识圆妈妈,只是微微颔首,圆妈妈立即退出房中。 赵苏彧走进后,直接在赵晚楼的右下角的位置坐下,他怎会错过赵晚楼刚刚眼中闪过的冷意。 “大哥有事吗?”赵晚楼语气虽好,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赵晚楼非常的不喜:“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这妹妹的院子,作为大哥的还是少进比较好,就算是堂兄妹,那也要有男女之别。” 赵苏彧觉得这些话都没有赵晚楼想嫁给别人的想法来得扎心,“晚楼,我希望我们能向小时那样相处,还有,在这府邸中,你只有依靠我才能安稳,我也希望你明白,除了我,谁都只是想利用你。” 赵晚楼听着这番话,莫名地就想到了前世她的天真。 前世她的确是把赵苏彧当成唯一的依靠,她也知道在这府邸中,除了赵苏彧,没有一个人不厌恶她。 但,她不曾想,赵苏彧摧毁了她唯一的念想。 “大哥,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想要的安稳是什么。”赵晚楼这次并没有闪躲,而是直直地对上了赵苏彧的视线,红唇勾起笑意:“我也很想像小时候那般与大哥相处,也希望能像小时候那般与大哥相处。” 赵苏彧心里升起了不确定的想法,他深深地看着视线中的少女,那个从小就惦记的姑娘,说道:“只要你想,你希望,我们就能像小时候那般相处。” 赵晚楼淡淡一笑,笑容中没有刚刚的冷意与疏远,她问道:“大哥来我这里是有什么事情吗?” 说到正事,赵苏彧神情比刚刚肃然多了:“父亲,应该是要提前送你进宫。” 赵晚楼听到进宫两个字眉间轻轻拧起,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赵苏彧说道:“你不适合进宫,我会阻止。” 赵晚楼眉梢越挑越挑高,她就静静地看着赵苏彧,却说道:“大哥,若是,我想进宫呢?” 赵苏彧神情彻底冷了下去。 房中的气氛也低沉无比。 赵晚楼对赵苏彧的神情视若无睹,笑着说道:“背后有大伯与大哥,进宫的话,地位应该不低,这东越还没有皇后,赵家的女儿进宫,就算是掌管后宫也不为过吧。” “你的野心就那么大?”赵苏彧低笑一声,一手轻轻地转动另一手大拇指上的扳指,意味深长地说道。 “难道不可以吗?”赵晚楼反问道。 赵苏彧笑了笑:“你不是心仪赢夙、现在又想进宫?还是说你知道赢夙有女人,伤心欲绝才想着进宫?” 赵晚楼有一瞬间的怔愣,就恢复如常,她差点就忘了那日与赵苏彧说的话,看了看赵苏彧,轻笑后便沉默着。 “或者两者都没有,那日的话,只是想刺激我?”赵苏彧褪去冷意,语气温和了不少。 赵晚楼并没有直接回应,反而下了逐客令:“大哥请回吧,我有些累了。” 赵苏彧并没有起身,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赵晚楼。 赵晚楼也没有觉得不适,好似直接忽视了赵苏彧一般。 约莫过了片刻,赵苏彧站起身,说道:“你且安心呆在院落中,你放心,以后不会出现赵韵凤以及母亲的事情。” 直到赵苏彧离开,赵晚楼的视线都没有落在赵苏彧的身上。 这时,十七从外面走进来,稍稍靠近赵晚楼,说道:“姑娘,赵琳琅刚刚出府去见了一个男子。” 赵晚楼来了兴致,眼中阴霾也一扫而空:“可看清了男子的长相?” “没有双手。”十七直接说道。 赵晚楼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想到赢夙说的姜宋锦来到帝都后投奔了怀王,却没想到姜宋锦这么快就找上了赵琳琅。 看来,上次赵韵凤的事情应该是落入了怀王的耳中,而怀王知道被人摆了一道心里也有着极大的怨气。 她喃喃地说道:“姜宋锦……” 十七并不知道姜宋锦与赵晚楼之间的纠葛,但是照着赵琳琅去见了姜宋锦,也大概能猜测道那个姜宋锦并非什么好人。 “这些时日你就盯着赵琳琅,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告诉我。”赵晚楼说着嘴角掀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是。” —— 继王氏去相国寺,郑姨娘被关在院落中闭门思过,而赵琳琅也渐渐的熟络了管家的事情,赵老夫人很是满意这个孙女。 只是这两日的倾玉斋格外的不正常,到底郑姨娘管家了这么多年,倾玉斋的事情暂时没有被人发现。 郑姨娘也下了死命令让院落中的丫头们紧闭嘴巴。 赵季瑶看着那呕吐不止的赵韵凤,心疼不已,眼眶红着,她只要想到大姐姐可能随时都会被沉塘,眼泪就夺眶而出。 “哭哭哭!凤儿还没怎么样呢,你哭什么!真是晦气!”郑姨娘看着赵季瑶就吼道。 赵季瑶连忙擦去泪痕,上前扶着起身的赵韵凤:“姐姐,你还好吧。” 赵韵凤苍白着一张脸,看了一眼赵季瑶后,对郑姨娘说道:“娘,你不要这般对瑶儿,都是你的女儿,不要区别对待。” 郑姨娘被赵韵凤说的哑口无言。 赵韵凤笑了笑,说道:“娘,若是堕了的话,女儿还能活命吗?” 第125章 复杂 郑姨娘听着赵韵凤地这番话后,直接跑进房中趴在床榻上哭了起来,她从发现赵韵凤呕吐不止就知道是有了身孕,也知道李娘子给的避子药被人调换,能从李娘子手中调换药也只有李娘子自己。 李娘子却是王氏的人,这其中弯弯绕绕,真的让郑姨娘痛苦无比。 王氏这是在教训她这些年来霸占管家权? 赵韵凤被赵季瑶扶着走进房中,两姐妹看着趴在床榻上默默哭着的郑姨娘,眼中皆是有着复杂之意。 “娘,没了贞洁,父亲尚可留女儿一命,若是让父亲知道女儿有了身孕,父亲定会亲手了结了女儿。”赵韵凤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活着什么都有可能,但若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娘,女儿怕死,但女儿若能毁了肚中的孽种,女儿便能活命。” 郑姨娘猛地抬起头来,压着声音低吼道:“你懂什么?那事可是很伤身子,凤儿,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赵韵凤看出了郑姨娘的犹豫,也深知赵家不会为了她而与怀王联手,就算赵家有那个想法,皇帝也不会让赵家与怀王联姻,她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接着,赵韵凤跪地,声线带着哭腔:“娘,女儿别无选择,如果没了肚中的孽种,女儿还有一线生机。” 郑姨娘依旧没有松动:“你的身子骨本就弱,不行,凤儿,娘想想办法,你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不会有事的。” “我也不会让你有事。” 赵韵凤却不相信郑姨娘的保证,直接匍匐在地哭着说道:“娘,以往你不也喝过那个药吗,没事的,我身子我知道,娘,求求你了,女儿真的不能要这个孩子,女儿也不想与怀王有任何的关系,娘,你也应该知道,若是我生下怀王的孩子,怀王会如何,只有在这个时候没有了这个孩子,都会归于平静,都会归于平静……” 郑姨娘怎会不知道赵韵凤的担忧? 她就是太知道了,所以才担心赵韵凤的身体。 “我,我等下让人去请大夫。”郑姨娘还是松动了,起身直接拥着赵韵凤,说道:“我的儿命怎么这么苦,都怪娘没有本事,都怪娘是妾室,不能给你什么。” 一旁的赵季瑶看着拥抱着的母女俩,突然觉得自己显得格外的碍眼,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恰是这时,楠枝从垂花门处走进,一看赵季瑶,楠枝眼中有了笑意:“五姑娘,姨娘在吗?” “在,小娘正在陪着大姐姐说话呢。”赵季瑶瞬间散开眼中的愁闷,笑着说道。 正是楠枝走向赵季瑶的时候,郑姨娘扯着笑容从房中走出:“楠枝姑娘怎么有空来倾玉斋?可是四姑娘遇到什么事情了?” 楠枝没有错过郑姨娘那微红的眼眶,她笑着说道:“是啊,四姑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上手,还需姨娘帮衬,这不,就来求姨娘帮忙了吗。” 郑姨娘虽不喜赵琳琅接了管家权,但郑姨娘也知道,这是赵闰的意思,她也相信赵琳琅一个小姑娘并不会管家多久,所以她从开始的担忧后,赵琳琅接二连三的找她便也知道赵琳琅的意思。 赵琳琅这也是想让府中上下知道她郑姨娘只是暂时没了管家权。 “既然四姑娘有请,那就不能耽搁。”郑姨娘说着,又看向赵季瑶,说道:“好好陪着你姐姐。” 赵季瑶勉强的扯着笑意:“是。” 赵季瑶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都是女儿,差别会这么大? 她看着郑姨娘,怨气也从眼中沁出,从小,从小就没有得到过她的一丝怜爱,所以凭什么?凭什么都是女儿,一个是宝,一个是根草? —— 邑园。 日落西山,温度也渐渐变得清爽起来,赵晚楼从房中出来,在院落中的摇椅上懒散躺着,十分惬意。 十七走进院子看到的画面便是,一袭紫衣的少女躺在摇椅上,轻飘飘的裙摆随着摇椅的摇动也跟着摆动着。 弄竹与朝雨候在一侧,二人见十七走进,眼中都有了笑意。 “姑娘。”十七上前说道。 赵晚楼眼皮都没有动一下,轻声:“怎么了?” 照着赵晚楼的猜测,她应该能在这府邸中悠闲一段时间,起码段时间内,不会有人朝着她动小心思,当然了,这段时间内部包括赵琳琅。 至少,她目前是知道赵琳琅与姜宋锦会了面。 “刚刚郑姨娘从四姑娘那里离开后,便从外面寻了一位大夫去了倾玉斋。”十七说道。 一听大夫,赵晚楼掀开眼皮,对上十七的目光:“郑姨娘请大夫?” “没错,还是避着老夫人以及四姑娘的。”十七如实的说着,见赵晚楼的神色略深,继续说道:“请的大夫说是给五姑娘,说是五姑娘染了风寒。” “风寒?”赵晚楼笑了笑:“五妹妹身子骨那么娇弱?这么热的天也能染上风寒?” 十七听着赵晚楼的讽刺,唇角也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看郑姨娘那么小心,便来告诉姑娘一声。” “我知道了,倾玉斋那边不需要盯着,盯紧赵琳琅。”赵晚楼说道。 “是。” 院落中安静下来,赵晚楼重新闭上眼睛,她却想着赵琳琅。 从回到帝都,所有对她不利的事情中都有赵琳琅的手笔,都有赵琳琅的推动波澜。 前世的赵琳琅手段那般高明,这接二连三都没有能让赵琳琅得手,或许是赵琳琅觉得那些棋子不行。 但此番姜宋锦前来帝都还呆在了怀王的身边…… 赵晚楼拧了下眉,照着赵琳琅的手段,如果此番想要对付与她,定不会给她翻身的机会。 偏偏姜宋锦搭上怀王,偏偏姜宋锦找上了赵琳琅。 如果她是赵琳琅,像姜宋锦这般送上门来的棋子,如果不好好利用怎对得起姜宋锦对她的痛恨? 所以,赵琳琅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赵晚楼倏然睁开眼睛,那双瞳眸中的戾气让人不寒而栗:“弄竹,让圆妈妈来见我。” 第126章 妥当 东苑。 从郑姨娘离开后,赵琳琅便把每日的账簿给赵老夫人检阅一番,她半跪在小榻上,端着茶盏轻抿一口,目光一直在赵老夫人的脸上。 直到赵老夫人合上账簿,赵琳琅也把手中的茶盏放下,说道:“祖母,应该还行吧。” 赵老夫人欣慰地看着赵琳琅:“祖母这些年没有白教导你,这些账目都清清楚楚,很好。” 赵琳琅得到了夸张,脸上的笑意更加柔和。 “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什么都要问过一遍郑氏,她丢了这管家权是她咎由自取,你也不用顾忌她的颜面,这些年她手握管家权,的确是忘了她的身份。”赵老夫人还是对郑姨娘有些怒气,虽然所有的事情都与郑姨娘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但若在这些年中约束些赵韵凤,赵韵凤的胆子怎会那般大? 连怀王身边的人都敢利用。 明知东窗事发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赵韵凤却自信地认为她的计划天衣无缝。 如今被适得其反,怪罪了谁? 赵琳琅看出了赵老夫人的怒气,笑着说道:“祖母,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不要细想了,对了,王家老太太什么时候走的?孙女听说大伯是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王老太太。” 赵老夫人一听那范氏,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王氏这些年也是过得太清闲了,以为苏彧有了本事便可以与你大伯对峙,却忘了你大伯也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赵琳琅从来不会在赵老夫人说起长辈事情时好奇和插嘴,她在赵老夫人面前从来都是安分守己,从不僭越半分,毕竟长辈的是非,还轮不到她来评判和议论。 “王老太太也是为你大伯母着想,偏偏你大伯母碰了你大伯的逆鳞。”赵老夫人又是重重叹了口气,想到当年的事情,眉头紧皱:“好了不说这些事情了。” 赵琳琅笑了笑:“就是觉得,大伯母身子不好,相国寺虽环境比较好,但突然换了一个地方,就怕大伯母不习惯,病情加重。” 赵老夫人刚刚抚平的眉在听到赵琳琅的话后,重新皱起,沉吟片刻,说道:“你说得对,你大伯母身子有很多毛病。” “大伯母去相国寺去的匆忙,也不知道带的东西够不够,病情可千万别加重了。”赵琳琅很是担忧地说着,又轻啧一声:“待明日问问大哥,大伯母带够东西没有,要是没有的话,我看看派人替大伯母送一些差的东西。” “这整个后宅中啊,就属你最让我放心,也是心底最善良的。”赵老夫人握上赵琳琅的手:“琳琅啊,虽然为人的确是要带着善良,但是,善良中必须带点锋芒,不然只有被人欺负的份。” 赵琳琅柔和一笑,反手紧握着赵老夫人的手,说道:“祖母,孙女知道,不过都是一家人,没有什么欺负的,孙女自来都认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后宅之中哪有没有算计的?”赵老夫人想到从赵晚楼回来后,后宅中处处都是风起云涌就不喜得紧。 “而且通常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赵老夫人实属担心赵琳琅:“祖母一定会为你寻一个家中简单的夫家,让你简单地过一辈子。” 赵琳琅笑眯眯地看着赵老夫人,说道:“祖母,孙女还小呢。” “长大很快的。”赵老夫人轻轻的拍了拍赵琳琅的手,怜惜的说道。 赵琳琅见话题又绕开了王氏,半眯着的眼睛神色微变:“祖母,如果你能劝劝大伯,还是让大伯让大伯母回来吧。” 赵老夫人见赵琳琅是真的心疼王氏,又是叹气:“你这丫头,王氏这些年也没见得对你多好,你怎如此牵挂她?” “挺好的,孙女觉得。”赵琳琅并没有觉得不适,很自然地说着:“其实大伯母才是我们家中最可怜的。” 赵老夫人拧眉。 “虽然小辈不应该说起长辈的是非,但我只与祖母说。”赵琳琅垂着眼眸,声音细小了许多:“丈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因着身子原因,连掌家权也落入妾氏手中……” 赵琳琅的一番话,让赵老夫人神色暗淡下去,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因着赵老夫人的沉默,赵琳琅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便闭上了嘴,还看了一眼陈妈妈。 陈妈妈摇头,示意没有关系。 过了片刻,赵老夫人回神,见赵琳琅带着自责看着她,说道:“没事,既然觉得王氏不易,我们就去相国寺看看她吧,反正我这老婆子也许久没有出府,上次去狩猎场也冲冲而回,此番去相国寺就好好清净清净。” “大伯母一定会高兴的。”赵琳琅又握上赵老夫人的手:“不过祖母,孙女就不能陪你去了,这府中很多事情孙女还要慢慢适应。” 一听赵琳琅这话,赵老夫人难免有些失望,她前往相国寺就是想赵琳琅陪在身边,便说道:“这些事情先交给郑姨娘,你陪我一起去看你大伯母。” “那……”赵琳琅又为难上了:“祖母,虽然府中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让孙女不好开口,但孙女还是要说,相国寺中贵人那般多,若是只见祖母带孙女一个孙女,怕是会留下什么口舌,对祖母不好。” “你想祖母带着她们?”赵老夫人是知道赵琳琅心底善良的,也知道赵琳琅是个心系姐妹的:“凤儿三姐妹也就算了,要是带上赵晚楼,怕是会撕扯起来。” “没事的祖母,要是大伯知道祖母只带大姐姐们,没有带二姐姐,定会发怒。”赵琳琅说着重重叹气:“其实,孙女只是想让姐姐妹妹们关系缓和一点,亲姐妹,哪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赵老夫人听着赵琳琅是这个意思,和蔼一笑:“就你善良,难怪和姐妹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口角,好了,祖母知道你的心意,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赵琳琅立即扑向赵老夫人的怀中,撒娇道:“就知道祖母最好了。” “好了好了,时候不早了,回房休息。”赵老夫人笑着说道。 赵琳琅及时的从赵老夫人的怀中站起身,笑着说道:“那孙女就告退了。” 赵琳琅在赵老夫人的目送下离开房间,走出房中,那一脸的笑意瞬间消失,她低声对着楠枝说道:“去告诉姜宋锦,这边妥当。” 【作者有话说】 姒书执唯爱孟魇小可爱,不好意思啊,没有及时回复你,因着作者君这边网络不太好,想着回家了回复你,看你删了评论,真的抱歉爱你哦,你们的每条评论作者君都会回复哒 第127章 发现 是夜。 戌时末,从酉时初前来见过赵晚楼的圆妈妈又一次地进入了邑园之中。 “那个大夫离开后,老奴硬是跟了几条街才追上那个大夫,郑姨娘应该给大夫一大笔银子,老奴废了好大的力才从大夫的口中得知真相。” 小榻上的赵晚楼眸色淡淡,一手撑着脑袋,目光落在圆妈妈的身上。 圆妈妈也习惯了那少女的目光,继续说道:“那大夫说,他把脉的女子有了身孕,虽然没有说是谁,但姑娘应该是知道是谁。” “郑姨娘让大夫做了些什么?”赵晚楼漫不经心的说道。 “说是要堕胎药,但是出府的时候被大公子撞见,因着大夫是郑姨娘送出的府,郑姨娘交代大夫不许再进入府上,老奴觉得,郑姨娘应该是怕大公子发现什么,所以原本打算让人跟着大夫去拿药的人也没有跟着。”圆妈妈说道。 赵晚楼眼眸半敛,所以赵韵凤这是有了身孕,郑姨娘是想要打掉? 李娘子随着王氏前往了相国寺,郑姨娘却不畏惊险也要带大夫进府,看来赵韵凤是极其不满肚中的孩子。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道暗芒,赵韵凤越想爬出眼前的困境,她就让赵韵凤越挣扎,不会再给赵韵凤爬出困境的机会,她要让赵韵凤今生今世都待在那困境之中,再无翻身的机会! “姑娘?眼下该如何做?”圆妈妈见赵晚楼沉默,问道。 赵晚楼抬眸,她看着圆妈妈,依稀记得,圆妈妈能站在她这条船上的目的。 “从回来,去祭拜了你的夫君吗?” 对于赵晚楼突然的话语,让圆妈妈一愣,她本以为从云阳过后,赵晚楼就已经把这件事给忘记,从回到帝都后她原本想找赵晚楼,但赵晚楼把她从水深火热之中拉起,她心里又无比感激,她丈夫与女儿的事情也就没有再提。 毕竟,二姑娘好像在这府邸也是如履薄冰。 “还没,总是伤心事,老奴也不怎么愿意去想起。”圆妈妈有些惆怅的说道。 赵晚楼原本扯着的唇角淡去,她似在保证地说道:“我答应你的,就一定会办到,你放心,有的人不是没有报应,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圆妈妈笑了笑,她深深地盯着视线中的少女,说道:“有姑娘这句话,老奴就已经心满意足,眼下,姑娘还是先顾及好自己的安危。” 从回到赵府,赵晚楼被针对,圆妈妈是看在眼中的。 “这些倒是……”赵晚楼的话还没有说话就被弄竹走进打断道:“姑娘,陈妈妈来了。” 赵晚楼与圆妈妈相视一眼,接着陈妈妈就从房门外走进来。 圆妈妈垂着脑袋退到一侧。 陈妈妈走进房中就看到了圆妈妈,但不是太熟悉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多疑什么,她走上前福了福身:“老奴见过二姑娘。” 赵晚楼看着陈妈妈,懒散地靠在靠枕上,说道:“这么晚了,陈妈妈是有什么事情吗?” 陈妈妈听出了赵晚楼语气中的不耐烦,虽心中不喜,但还是用着很平静的声音说道:“老奴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老夫人明日要前往相国寺,要二姑娘你陪同。” 闻言,赵晚楼瞳眸中快速闪过异样,她可不信赵老夫人会想要她陪同去相国寺,照着赵老夫人对她的厌恶,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突然要前往相国寺?”赵晚楼笑着问道。 陈妈妈看着少女脸上突然噙着的笑意,莫名地有种诡异之感,她说道:“这几日帝都热的沉闷,老夫人想去相国寺避避暑。” “是吗?”赵晚楼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是的。”陈妈妈也没有怯意,那视线直对少女的目光:“二姑娘今夜好好收拾吧,老夫人应该会在相国寺待上几日。” 赵晚楼慢慢地收起唇角的笑意,轻飘飘地说道:“弄竹,送陈妈妈。” 陈妈妈因着赵老夫人的原因,对这二姑娘也有着厌恶,但没想到这个二姑娘是这么的不上道,她前来这邑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却每次都没有塞东西给她,倒不是她想要,她在这府邸中,也算是代表着老夫人。 别的院子中的姑娘们,就算少给那也是心意,没想到这二姑娘好似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陈妈妈请。”弄竹直接道。 陈妈妈深深地睨了一眼那小榻上的少女视线收回时,余光不经意地扫到候在一侧的圆妈妈,这个时候一个粗使婆子来见赵晚楼,陈妈妈开始起疑。 陈妈妈跟着弄竹走出邑园外院的时候,她问道:“弄竹,二姑娘过得很拮据?” 弄竹一愣:“奴婢不是很懂陈妈妈的意思。” 陈妈妈轻笑:“刚刚见二姑娘的老妇人是这邑园的?” “不是,是北苑的,是和姑娘一同从云阳回来的,在云阳时,姑娘与圆妈妈关系甚好。”弄竹如实地说道。 “圆妈妈?”陈妈妈的记忆中好像真有这么一个人,她挑眉又问:“可是十几年前死了丈夫和女儿的那个圆妈妈?” 弄竹看着陈妈妈,迟疑道:“这个……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 陈妈妈见弄竹的惊诧,这才发现说错了话,当年那件事也算是老夫人和王氏遮掩掉的,毕竟芸姑是从老夫人的院子出去跟着二夫人前往的云阳。 “好了,你就送到这里。”陈妈妈说道。 弄竹福身:“陈妈妈慢走。” 直到视线中没有了陈妈妈的身影,弄竹才转身,刚刚转身就见圆妈妈站在身后,弄竹吓了一跳:“圆妈妈,你怎么,走路没有声?” 圆妈妈笑了笑:“刚刚那个老货说了什么?” “陈妈妈说你是不是几年前死了丈夫和女儿的那个圆妈妈。” 圆妈妈收起嘴角的笑意,看来当年她丈夫和女儿的事情,赵老夫人身边的老人没有不知道的。 她没有忘记芸姑是赵老夫人的人,而芸姑的丈夫,如今还是这赵府的管家,儿子依旧娶妻生子,好不快活! 第128章 怎会简单 同时,倾玉斋。 前来倾玉斋的不是赵老夫人身边的人,而是赵琳琅身边的岚枝。 “岚枝,你没有说错吧,老夫人让我打理几日府中的事物?”郑姨娘表面有着惊喜,尽管心中的愁云浓浓。 岚枝笑着说道:“是的,老夫人明日要带着四姑娘前往相国寺去看望大夫人,所以老夫人就说麻烦姨娘你打理打理府中的事物。” “不麻烦不麻烦。”郑姨娘求之不得! 岚枝捂嘴笑着,见这房中没有赵韵凤,问道:“大姑娘这些休息了吗?” “对。”郑姨娘一听岚枝问起赵韵凤,心里就跟打鼓一般,特别害怕有人发现赵韵凤的事情:“她身子一直不好,就早早休息了。” “原来如此。”岚枝继续说着:“老夫人说明日大姑娘,五姑娘六姑娘一并前往相国寺,老夫人说带着大姑娘去散散心。” “这……”郑姨娘瞬间犯难,这要是去了,肯定会被发现不妥,但若是不去,更加的会让人发现。 “姨娘,时候不早了,奴婢就先告退。”岚枝直接忽视了郑姨娘的神情,福身之后便退出房中。 待岚枝离开后,赵季瑶神色凝重的说道:“娘,大姐姐可不能跟着去,要是被祖母发现,大姐姐可就真的没命了。” “还用得着你说?”郑姨娘凶狠地看着赵季瑶,又是咒骂:“真是晦气!” 赵季瑶鼻子一酸,那眼泪硬生生的被她憋在眼眶中,她定定地看着郑姨娘,问道:“娘,都是你生的,你为什么对大姐姐那么好,为什么就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吗?” 许是赵季瑶从来就没有问过这样的问题,郑姨娘也愣住。 “从小如此,从来如此!”赵季瑶低吼地说了出来。 啪! 左脸却是硬生生的被一巴掌打偏,赵季瑶脑中嗡的一声,眼泪夺眶而出,她慢慢看向郑姨娘,哭着哭着就笑了:“我知道,我从小就没有赵韵凤聪明,没有她能够让你放心,你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赵韵凤的身上,我可有可无,我在你肚中的时候你千盼万盼希望是个儿子,可惜,让你失望了,并不是儿子,所以你从小就觉得我晦气,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郑姨娘低骂着:“如果你不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你早就死上千百回,偏偏还是个不争气的,滚出去!” 赵季瑶深深瞪了一眼郑姨娘,跑了出去。 绿萝上前低声说道:“姨娘,这,五姑娘没事吧。” “把她给惯的,我在这里焦头烂额她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要死就死在外面,免得我操心!”郑姨娘依旧咄咄地说道。 绿萝大气不敢出,这倾玉斋还真是接二连三的发生怪异的事情。 —— 东苑。 岚枝走进房中后便关上房门,走进里间,走到床榻边,看着昏暗光线下,侧躺在床榻上的少女,说道:“姑娘,奴婢不太明白,只需要二姑娘前往相国寺,为什么还要把大姑娘几人喊上。” 昏暗的房中,看不清赵琳琅的神情,她轻柔一笑,说道:“若是就赵晚楼跟着老夫人一同前往,你觉得赵晚楼不会怀疑什么吗?” “那……大姑娘她们一起去,二姑娘应该,也会怀疑吧。”岚枝心中太多疑惑:“二姑娘,应该知道老夫人不喜她。” 赵琳琅怎会不明白岚枝的意思? 赵老夫人对赵晚楼的厌恶,赵晚楼是不会相信赵老夫人会让赵晚楼陪同去相国寺的,但那又如何?赵老夫人要让赵晚楼前往,赵晚楼还能反抗不成? 之所以让赵韵凤几人也跟着,也就是让赵晚楼把重心放在赵韵凤几人身上,有赵韵凤在,赵晚楼怎还有别的心思发现别的蹊跷? 此番怀王亲自出手,她就不相信赵晚楼运气还能那般好! 岚枝见赵琳琅沉默,又说道:“是去看望夫人,夫人也不喜欢二姑娘,这处处都是漏洞,二姑娘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的上钩,若是明日二姑娘装病不去,就算是老夫人也不能如何。” 赵琳琅笑了笑:“不会的,赵晚楼一定会去。” “姑娘这么确定?”岚止疑惑的说道。 “赵晚楼这个人,就是太敢,她明知道有漏洞,也知道这府中后宅所有人都对她厌恶,但是她偏偏就要探个究竟,如果此番不叫她,她或许还会担惊受怕,会疑惑,怕这府中有什么等着她,但如果都跟着前往相国寺,赵晚楼准会前去,因为她历来都是见招拆招。” 岚枝闻言,好似明白了什么,正是沉思之际,赵琳琅又说道:“更何况,老夫人也是个精明的人,就算她信任我,但若我只让赵晚楼跟着,在相国寺中发生什么事情,老夫人定会第一个怀疑我,有了赵韵凤等人跟着,那我们此番前往相国寺只是去看望王氏。” “奴婢明白了。”岚枝说道。 赵琳琅摆了摆手:“下去吧,今夜通知姜宋锦,待到相国寺后,不允许与我们联络。” “是。”岚枝走出房中。 —— 丑时。 邑园。 夜深人静时,邑园正房的里间的烛火依旧摇曳着。 十七额间有着密密麻麻的细汗,她站在书案前,看着靠在书案在沉思的少女,又道:“岚枝现在已经回府,姜宋锦在客栈之中,看似与怀王并没有任何关系。” “明日倾玉斋的也要前往相国寺,回来没有多久,倒是出府的次数很频繁。”赵晚楼调侃地说道。 十七神色微变:“姑娘,可要事先安排什么?” 赵晚楼轻笑:“明日一早,把怀王要前往相国寺的消息让赵闰知道。” 十七沉吟片刻,随即说道:“是。” 赵晚楼站起身来,朝着床榻走去:“你去休息,天亮再说。” “是。”十七说着转身,似乎想起什么,又转身,说道:“姑娘,赵韵凤也会前往相国寺,此番前往相国寺,定会不简单。” “有赵琳琅与姜宋锦,事情怎会简单?”赵晚楼回眸,笑着说道。 第129章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下半夜的时候帝都下了一场雨,淅淅沥沥的声音让赵府的许多主子彻夜难眠。 翌日。 卯时末。 雨后方歇,多日来的热意散去,竟有了几丝沁凉之意,空气中充斥着湿润的气息。 一大早,赵府大门前。 约莫四五辆马车等候着,粗使婆子们搬动着主子们的物件。 赵晚楼出来的时候,那石梯下方站着的赵韵凤,赵季瑶,赵莹莹同时看向出现的一袭紫衣的赵晚楼,因着被赵闰敲打一番后,赵莹莹只是瞪了一眼赵晚楼便收回目光。 赵季瑶挽着赵韵凤的手臂,看着赵晚楼的目光中满是复杂之意,也没有多大的情绪。 唯有赵韵凤,苍白着一张脸看着赵晚楼带着淡淡的笑意:“二妹妹来了。” 赵韵凤的平静让赵晚楼也勾起一抹淡笑:“大姐姐。” “本以为,祖母没有叫上二妹妹,没想到是我想多了。”赵韵凤轻声说道,眸瞳中透着冷意,照着她对赵老夫人的了解,应该不会让赵晚楼前往才是,没想到,赵晚楼会跟着…… “让大姐姐失望了吗?”赵晚楼走下石梯,站在与赵韵凤有三步之遥的距离处,盈盈一笑:“其实我不太想去,奈何陈妈妈说府中的姑娘都会前往,若是我不去的话,在相国寺碰到这帝都其他世族夫人见老夫人带着你们不带我,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话议论老夫人。”赵晚楼笑了笑:“大姐姐不用这般谨慎,我不过是老夫人为了名声顺便带上的罢了,这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可好?” “二姐姐,还请你不要太过分。”赵季瑶言辞冷声道。 赵晚楼目光落在赵季瑶的身上,只是淡淡一笑,便站在一侧,这个时候赵老夫人与赵琳琅还没有出现,只要老夫人还没有上马车,她们就不会在马车中等待,这就是赵家的规矩。 接着,就陷入低沉的氛围中。 赵韵凤本就因着怕被赵老夫人有所怀疑才跟着前往的地相国寺,但想着赵老夫人是去看望王氏应该不会带上赵晚楼,却没想到赵晚楼还是跟着了。 照着前两次的交手,赵韵凤深知赵晚楼这个人并不是如表面看着的那般简单,很多事情赵晚楼信手拈来,更何况,她现在并没有什么心思来对付赵晚楼。 她能答应前往相国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相国寺中,能好对肚中的孽种下手! 虽然心中对赵晚楼的出现有丝不喜,但赵韵凤此番也无暇顾及赵晚楼的存在。 而赵莹莹因着柳姨娘被赵闰关闭门思过,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加在赵晚楼的身上,见此刻赵晚楼这般无比惬意的模样,讥笑道:“二姐姐,你脸皮从来都这么厚的吗?你没见谁都不喜你?居然还跟着去相国寺,若我是你,躲在邑园不出门,免得丢人现眼、” 赵晚楼神色依旧,似乎根本就没有听见赵莹莹的话语。 赵莹莹见赵晚楼直接忽视她,心中更气,刚要说些更难听的话,就听到从大门处传来赵琳琅的声音。 “你们都到啦,看来是我和祖母懒散了,居然走在最后。”赵琳琅扶着赵老夫人缓缓朝她们走去。 “祖母。”孙女几人都齐声喊道。 赵老夫人轻嗯一声,视线扫过赵晚楼后,便往排在最前的马车走去。 陈妈妈从赵琳琅的手中接过赵老夫人的手,扶着赵老夫人上了马车。 赵琳琅转身看向赵韵凤,见赵韵凤脸色太过苍白,上前关心道:“大姐姐,你没事吧,若是身子太弱的话,我去与祖母说,你留在府中休息吧。” 赵韵凤勉强的扯着笑意,说道:“没事,四妹妹千万别惹了祖母的不快。” 赵琳琅上前一步握上赵韵凤的手:“大姐姐,你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不要强撑着。” “上马车吧。”赵韵凤当然不会相信赵琳琅是个单纯的人,在这赵府,不过是看谁比谁会伪装罢了。 “好。”赵琳琅松开手,脸上的笑意有些许的僵硬,她没想到赵韵凤出事过后这般的冷淡。 而赵莹莹在一碰阴阳怪气道:“都是做妹妹的,果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一样,像那些在外长大的对自家姐妹就冷血无比。” 赵琳琅看了一眼赵莹莹,赵莹莹见状,耸了耸肩:“四姐姐,你可别这般看着我,都撕破了脸难道还要装作姐妹情深?” 说完,赵莹莹冷哼一声上了赵韵凤以及赵季瑶上了的马车中。 赵琳琅看向赵琳琅,扯着淡笑:“二姐姐,六妹妹说话就这样,你别见怪。” “没什么好见怪的,反正跟我又没什么关系。”赵晚楼莞尔一笑,就连目光都比刚刚锐利几分:“四妹妹,你是要和我同坐一辆马车么?” “当然。”赵琳琅道。 赵晚楼闻言,收回视线,便上了马车。 赵琳琅紧跟而上。 此番赵晚楼只带了十七,因着侍女少,就跟着一同上了马车。 岚枝对十七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那是郑姨娘从外面买回来的,只是让岚枝好奇的是,郑姨娘居然没有买通从外面而来的新侍女。 岚枝在打量十七的同时,十七也在打量岚枝,只是对于十七来说,没有丝毫武力值的人她没有放在眼里。 只是在片刻之间,马车的轱辘声响起。 赵琳琅挨着赵晚楼而坐,因着马车之中并没有别的人,赵琳琅也不伪装,便用一种好奇的语气说道:“二姐姐,那日在狩猎场,你是怎知大姐姐与怀王勾结的?又是怎知怀王什么时候会前往你帐篷的?最后大姐姐怎么又怎在你帐篷中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赵晚楼侧眸深深的看着赵琳琅。 赵琳琅却是被赵晚楼那深幽如同一口枯井的眼睛愣住,这是在告诉她,做什么事情都会被发现,纸永远都包不住火? “四妹妹还好奇什么?”赵晚楼扯着笑意问道。 赵琳琅回神,收回目光,声音略暗沉:“二姐姐就不怕被大姐姐报复?毕竟大姐姐也不是善茬。” 说着,赵琳琅又看向赵晚楼,此番却没有被赵晚楼的神情而镇住,笑道:“就不怕大姐姐故技重施?” 第130章 宁妃插手 赵晚楼只是淡淡睨了一眼赵琳琅,然后靠在靠枕上闭上眼眸,轻言道:“你好像很关心大姐姐会不会报复我。” 赵琳琅收回目光,她好像从来就没有摸准过赵晚楼的心思,她能猜透任何人的心思,也能揣摩一个人内心的想法以及欲望。 偏偏就她在赵晚楼这里失了策。 且还让她手中的棋子也失了策。 “二姐姐,只要你不说出在云阳的事情,你我二人完全可以和平相处。”赵琳琅淡声道。 赵晚楼听着这段话,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却轻嗤一声后,嘲讽道:“照着四妹妹的谨慎,应该是不会相信我不会把云阳的事情说出去,在四妹妹这里,应该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话虽如此,但父亲这房中只有我们两姐妹,小弟常年不来正院,我们二房理应好好相处才是。”赵琳琅说着回头看了一眼那懒散靠枕上的少女,皱眉:“二姐姐说对不对?” “四妹妹考虑得如此之多,莫不是还想帮着小弟在这赵府争夺一席之地?”赵晚楼嘲笑道。 赵琳琅脸色晦暗无比,她真真觉得与赵晚楼说话很费劲,且一句都不是她喜欢听的。 马车中安静下来后,便再无任何声音。 —— 皇宫。 下了朝后的赵闰因着南下区域走私盐的事情还要去见见容安帝,却是在前往御书房时碰到了三皇子,伏岳。 自小就在民间长大的三皇子并没有带着什么民间的气息,反而该有的气势一点都不输给其他皇子。 赵闰看着那小少年朝着他走来,神色微变,立即鞠揖拱手:“微臣见过三殿下。” 伏岳看了一眼那个能在朝堂上不满北镇抚司的赵首辅,微微颔首:“赵阁老。” “殿下这是刚刚从皇上那里出来?”赵闰问道。 伏岳点头,说道:“是的,怀王请父皇前往相国寺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父皇原本不答应的,但母妃说许久没有去过相国寺,想去还愿,上天让本皇子与母妃平安回到父皇的身边,父皇便同意了,等下便出发。” “前往相国寺?”赵闰随即就想到了今日赵老夫人带着府中的几个姑娘前往相国寺的事情,他神色微变,当真是如此的凑巧? 接着,赵闰又想到怀王对赵晚楼的想法,神情又是一沉。 “赵阁老?你是要去见父皇?”三皇子问道。 赵闰回神,和煦一笑:“对,有些事情要向皇上禀报,微臣就先去了。” 三皇子点头,看着赵闰的身影远去,嘴角一勾, 未央宫。 约莫过了一刻钟,三皇子走进了未央宫大殿,偌大的大殿之上只有芝越一人站在宁妃的身侧。 “母妃。”三皇子走上前喊道。 “如何?”宁妃漫不经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声音不急不慢。 “已经让赵闰知晓,就是不知赵闰会不会跟着前往相国寺。”三皇子说道。 宁妃笑了笑,又微微叹了一口气,喃喃道:“赢夙这人,人不在帝都,却还能指使本宫,可真是让人欢喜不起来,也不知道赵家那丫头怎么入了他的眼。” 三皇子并没有听清宁妃说的什么,他挑眉:“母妃,你说什么?” 宁妃抬眸看了一眼三皇子,说道:“放心吧,赵闰会去的,指不定会跟着皇上一同前往,怀王有怀王的心思,赵闰也有赵闰的心思,他们二人的目光一致,都是因着赵晚楼。” “怀王是不甘心,而赵闰则是想让赵晚楼入皇上的眼。”宁妃在说这句话时,凤眸中闪过一丝狠厉,皇帝知道赵闰的心思,对赵家的女儿本就起了心思,也想赵家的女儿进宫来平衡局面,她当然是不会看着赵家的女儿进宫。 宁家没有赵家那样的权势,让赵家的女儿进宫,可不就是进宫就能在这后宫一手遮天? “母妃这般肯定?”三皇子淡笑道。 宁妃被自己儿子这么一问,先是怔愣,然后笑道:“这世间最懂你父皇的就是赵闰,还有一个就是赢夙,赵闰之所以坚持想把赵家的女儿送进皇宫,你以为这其中没有你父皇的意思?” “在狩猎场中怀王与赵闰那庶长女的事情,你父皇不知,你以为本宫不知?贤妃这些时日在背后的小动作虽无伤大雅,但也让本宫甚烦,怀王这些年一直支持贤妃的儿子,如果赵家的女儿进宫还得高位,所生的子嗣可比你高贵,这个道理本宫知,怀王也知。” “不管是为了什么,怀王都不会让赵家的女儿进宫,所以此番怀王让你父皇前往相国寺,定是要断了你父皇与赵闰的想法,如今赵家嫡女只有赵晚楼合适进宫,怀王只会对付赵晚楼。” “那母妃为何要阻止?让怀王收了那个赵晚楼岂不是更好?”三皇子不怎么理解的说道。 宁妃柳眉轻轻一皱:“谁说本宫要阻止?赢夙的人你以为是傻子吗?赢夙让留在帝都的人,不会看着赵晚楼落入怀王那虎口。” 三皇子沉吟片刻:“那若是赵晚楼入了父皇的眼呢?” “放心吧,赵晚楼不会让她入了你父皇的眼。”宁妃却神秘一笑。 三皇子看着母妃这般淡定的模样,原本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去,说道:“母妃收拾一番吧,儿臣回宫也去收拾。” “去吧。”宁妃轻声道。 待三皇子走后,宁妃轻声说道:“芝越,去看看皇上那边如何了。” “是。” 而此刻的御书房。 容安帝神色冷峻地看着摆在御桌上的奏折,浑身萦绕着的冷意无疑不是在表明着那龙椅上的君王动怒。 赵闰拱手说道:“皇上,南下一带,官商勾结,已是常态,如果背后没有朝廷中人的庇护,不会如此的猖狂,还请皇上彻查此事。” 砰的一声,奏折被容安帝狠狠地合上,说道:“此番,朕定将把这根蛀虫连根拔起!” 第131章 伪装 赵闰见容安帝真的动怒,也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陛下,衢州一带也深陷其中,当初微臣兄弟差点就落入云阳世族的圈套,还好微臣侄女有所警惕,阻止了微臣兄弟,赵家才没有深陷其中,一个世族在一座城池中也能嚣张的把朝廷官员牵扯下水,这无疑不是证明着那群在浑水之中赚得盆钵满钵的人一点也不忌惮地方官员。” 容安帝越听脸色越难看,就如赵闰所言,那些坊间嚣张的商人用黄白之物填饱官员,一层一层地包庇,一层一层地用黄白之物堵住官员的嘴,最后受害的还是他东越的百姓,东越的子民! “天高皇帝远,那些人就是想着陛下你不会彻查,或者,皇上若有什么情况,朝中知晓,那些人的靠山也会敲打,让陛下你彻查的那段时间消停,最后陛下你派去的人也只会无功而返。” 赵闰拧着浓眉,对于南下城池那些走私盐的事情是真的难以容忍,东越的律法,谁都不可以触碰! 容安帝听着赵闰所言,几乎和他想的差不多,但想到本来赵闰就看不上北镇抚司,也就没有打算让赵闰知道赢夙前往南下的事情。 “阁老该觉得如何?”容安帝沉声道。 赵闰看了一眼容帝又瞬间垂眸,说道:“陛下,苏彧,可以秘密离开汴京,前往南下城池调查。” “苏彧?”容安帝心里还是很放心赵苏彧的,这些年来,赵苏彧在内阁做事他心知肚明,才学暂时还无人能及,就连那正直的心,也是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少有的。 “对,苏彧完全能胜任。”赵闰心里有打算,他清楚只要赵苏彧在帝都,想顺利的把赵晚楼送进皇宫,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赵苏彧离开了帝都,赵晚楼进宫的事情那是随时。 “阁老与苏彧商量了吗?”容安帝问道。 赵闰拱手:“陛下与苏彧商量便可,像这样隐晦的事情,陛下还是与苏彧商量比较好。” 容安帝对于赵闰的忠心,刚刚怒气的也消散了不少,说道:“朕立刻下旨,让苏彧即刻启辰。” “皇上圣贤,是东苑百姓之福。”赵闰弯身作揖道。 容安帝因着赵闰的这番话,心中那仅有的怒气彻底消散,他提着朱砂笔,身边的公公便拿着明黄空白的圣旨便写了起来。 没过多久,容安帝放下朱砂笔,拿起圣旨,身边的公公弯身双手接过。 “去。” 公公恭敬道:“是,陛下。” 容安帝见赵闰并没有想要出宫的意思,眉梢微挑:“阁老还有事情?” 赵闰肃然的看着容安帝:“刚刚前来见陛下的时候微臣遇到了三皇子,听三殿下说,陛下今日要前往相国寺?” 听赵闰说起伏岳,容安帝笑了笑:“怀王说有事情在相国寺相说,恰好宁妃回来后没有出过宫,听闻要前往相国寺,便想着去相国寺还愿,朕这两日也没什么要紧之事,便闲散两日。” “真是好巧,微臣母亲今日带着家中女儿们也前往了相国寺,正好微臣内人在相国寺中祈福,微臣可否能与陛下一同前往相国寺去迎接内人回京?”赵闰的语气中充斥着对王氏的想念。 容安帝闻言,他听清了赵闰口中的‘女儿们’接着手挥了挥,说道:“有何不可?” —— 赵家的马车抵达相国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尽,今日寺庙中收拾妥帖后已经是戌时初。 因着赵老夫人亲自前来,王氏也很意外,她没想到刚刚前来这相国寺赵老夫人就会亲自来看她,接着她也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应该是母亲去赵家闹了。 “母亲,你怎么来了。”王氏眉宇间的病态很明显,这山里气候没有城中舒适,王氏这些年在赵家养得很好,前来这山中后,就连一丝冷风吹来,她也能清楚感觉到那凉风吹进到骨头里后沁凉的感觉。 是以,王氏前来相国寺后,身子也垮了许多,但王氏到底还要仰仗赵闰才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没有赵闰的意思,她是不能回赵家的。 “你先坐下。”赵老夫人皱眉:“怎么才来两三日就消瘦了这么多?” 吴妈妈接话:“老夫人,你是有所不知,夫人的身子骨太弱,出门吹吹风也能染上风寒,这寺中的膳食也极其地吃不惯,就这短短几日,夫人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 赵老夫人坐下后,握着王氏的手,说道:“没事,此番我这老婆子就陪着你,那个不孝子若是不让你回去,我这老婆子就不回去。” 王氏感动万分,虽然以往对赵老夫人也有不少的意见,但在大事面前这个婆母从来都是站在她这边。 “多谢,母亲。”王氏更咽道。 王氏也深知,只要赵老夫人在这相国寺,赵闰就不会这般让他的母亲在这里度日。 吴妈妈也从心底的高兴,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放眼整个帝都,有谁的婆母有夫人的婆母好啊。” 赵老夫人带着笑意看了一眼吴妈妈,说道:“我的儿媳,我不心疼谁心疼啊。” “就母亲前来的?”王氏突然问道。 赵老夫人微微叹气:“原本只想带着琳琅的,但琳琅说,若是只带她一人,难免会落下说词,便带着你房里的那些三个丫头,后面便想着这相国寺中难免会碰到熟人,若是让外人知道我排挤从云阳回来的孙女,便也让赵晚楼跟着了。” 王氏的面容渐渐冷了下去,没有说话。 赵老夫人也并没有王氏的神情而去说软话,她自顾自地说道:“不管如何,这赵晚楼对赵家还是有用,你不要太狭隘,怎么说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如今在赵家的是留着赵家血脉的赵家子嗣,且还是一颗很好的棋子,你要多为你夫君着想。” 王氏并不会因着这样的和事情与赵老夫人争论,她说道:“母亲说的是,是媳妇考虑不周。” 赵老夫人和蔼的笑了笑:“今日赶路有些疲乏了,我就先去休息。” 王氏站起身来相送:“母亲好生休息。” 待赵老夫人离开后,王氏刚刚坐下,房门处响起敲门声,吴妈妈警惕地往房门走去,一看是陌生的女子,严道:“你是?” 第132章 了悟大师 身着暗绿锦衣的女子和煦的问道:“屋中可是赵家夫人?” 这般,吴妈妈更加严厉起来:“你是谁?” “奴婢是怀王府的人,奴婢主子想见夫人。”女子虽说是‘想见’但语气中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而房中的王氏却说道:“吴妈妈,让这位姑娘进来。” 吴妈妈虽有着防备之心,但听到王氏这般说,只能让开位置,让眼前的女子走进房中。 女子走进房中,先是福身,说道:“奴婢见过赵夫人。” 王氏看着那自称奴婢语气却一点也不像一个奴婢的女子,唇角勾起冷笑:“怀王府的人?” 女子也勾起笑意:“时候尚早,赵夫人要不要去见见奴婢主子?” “若本夫人说不去呢?”王氏并不喜欢这样的奴婢,不过是王府中的狗奴才罢了,却因着怀王,不把她这种文官之首的夫人放在眼中。 “那就由不得赵夫人了。”女子依旧保持着笑意:“若是赵夫人喜欢强行的被带走,那奴婢不会客气。” 果然,王氏在听到强行二字的时候,神情微变,然后态度也比刚刚好了许多,说道:“你的主子是谁?是怀王?” 这大半夜的,她一介女子去见一个男人,若是被人碰见,那还真是有理都说不清。 “不会让夫人处于麻烦之中。”女子说道。 王氏看了一眼那矗立在房中央的女子,站起身来,吴妈妈见状,立即上前相扶。 女子见状,淡淡一笑:“夫人请。” 约莫过了两刻钟。 王氏被带到一座小筑之中,那小筑中坐着的并非怀王,而是这相国寺的一位大师。 王氏眼中闪过惊讶:“了悟大师?” 了悟扯着笑意,看着王氏:“赵夫人,坐。” 王氏见是了悟大师,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不过,她立即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了悟大师怎会是一个女子的主子? 王氏糊里糊涂地坐了下来,她说道:“大师……是有什么事情?” “明日贫僧会开坛讲法,是为怀王妃所办,但这相国寺僧人多,女子少,且能与怀王妃身份差不多的只有赵夫人,贫僧想着赵夫人能否带着家眷一同去陪着怀王妃听贫僧讲法?”了悟说着又双手合十,嘴里还说了一句善哉善哉。 王氏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也没想到怀王妃来了相国寺,不是传言怀王妃在怀王府已经几十年没有涉及世事了? 不过又想到怀王妃吃斋念佛也理解了。 “了悟大师怎知赵家家眷前来了相国寺?”王氏好奇道。 了悟大师淡笑:“小僧众多,恰好是贫僧徒儿接待的老夫人。” 王氏笑道:“那是没问题的。” 了悟大师闻言,便站起身,双手合十:“那就麻烦夫人了。” 王氏微微颔首。 直到了悟大师离开,尽管王氏心中觉得有所蹊跷,但不过就是听一场讲法罢了,也算是给了悟大师一个人情。 暗绿色锦衣的女子走进王氏,淡淡笑着:“麻烦赵夫人了,因为王妃觉得这寺中太多僧人阳气过重,明日的讲法则需要阴阳平衡,王妃听闻赵家女眷也在相国寺,便让奴婢求夫人明日带着家眷去看了悟大师讲法。” “没事。”王氏看了一眼女子后,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夫人慢走。” 直到王氏离开,原本离开的了悟大师又重新出现在女子的身边,一手揽过女子的腰,邪气地在女子耳边说道:“怀王这次倒是大方,把你这等美人送给贫僧。” “此番,可是王爷有求大师,怎么也得讨好大师些才行。”女子妖娆一笑。 “那美人今夜打算如何讨贫僧开心?” “大师想怎样就怎样……” —— 翌日一早。 随着相国寺的钟声响起,赵家家眷的院落也开始热闹起来。 只是赵家女儿之间的气氛还是那般的冷沉,赵老夫人也随着她们而去。 这般,赵琳琅陪着赵老夫人。 赵季瑶与赵莹莹陪着赵韵凤。 只有赵晚楼孤身一人,仿佛是刻意在孤立赵晚楼,偏偏赵晚楼不以为然,她也乐得自在。 因着只带了十七前来相国寺,赵晚楼所有的事情都得十七动手。 “姑娘,你这发式真的难倒奴婢了,还是该把幽兰带上。”十七皱眉说道。 而赵晚楼却拿起簪子随便绾了个发式,说道:“没事,在这相国寺打扮给一群和尚看吗。” 十七噗嗤笑出了声,开玩笑道:“姑娘这容颜是和尚也会多看两眼。” 赵晚楼低声一笑,调侃着:“你说你主子是个那么冷漠无情的人,怎的属下还能有人间烟火气?” “其实,我们大人只是面对不熟悉的人才肃然无比,了解大人的人,都知道大人是个很不错的人。”十七负手站在赵晚楼的身侧,替赢夙解释道。 “是吗。”赵晚楼半信半疑,尽管从认识赢夙以来,赢夙就是个还算温柔的人,但前世听多了赵苏彧对赢夙的说辞,赵晚楼还是不能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千户大人联想到温柔字眼上。 “姑娘了解后就知道了。” “我干嘛了解他?”赵晚楼轻笑,似乎想起一件事,侧头好奇道:“听说你主子每年五月都会前来相国寺陪一位姑娘,那姑娘可是你们大人的心上人?” 十七脸色一变,似乎并不想回答。 赵晚楼也不强人所难,淡笑道:“无碍,我也只是一时好奇,但也不是要非听不可。” 十七皱起眉头,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房外就响起脚步声。 赵晚楼神色也一沉,房门本就没有关,岚枝也无所顾忌地走进来,看向赵晚楼,说道:“二姑娘,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赵晚楼笑了笑:“可是有什么事情?” 岚枝笑意更深:“夫人来了,说是要去听了悟大师讲法,二姑娘不能不去,这是老夫人和夫人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多谢“水何澹澹、七猫书友082854495610、七猫书友101399579798、serendipity、夏天的清晨、”的打赏,感谢小可爱们。 如果这能有起来,作者君会多更的,作者君是全职,要恰饭,希望小可爱们能理解。 第133章 慎言 相国寺的存在比东越的历史还长久,光是那高耸入云的台阶就令人肃然起敬畏。 这里除了皇室女眷来佛礼外,还有很多百姓前来听经受法。 但今日的相国寺却关闭了山门,因为昨夜东越的帝王前来。 正值午时,风和日丽,天高云远,寺中竟没有一丝热意。 赵家女眷赶到大坛时,已经坐满了许多僧人,除却另一边少有的女眷,就只有赵家女眷。 十七紧跟在赵晚楼的身边,突然靠近赵晚楼,低声道:“姑娘,宁妃与皇上也来了。” 赵晚楼顺着十七的方向看去,她神色霎然暗沉,那少有的女眷就是宁妃,以及宁妃带着的宫娥。 而前面的王氏也是在疑惑的说道:“听闻怀王妃在这里,怎么没有出现?” “夫人,是老爷。”吴妈妈在王氏身边提醒道。 王氏看着朝着她们走来的赵闰,神情开始不自然,到底是仰仗着赵闰的鼻息存活,虽在这相国寺也是吃好喝好,但怎能与赵府相比? “老爷。”王氏福身道。 “父亲。”赵韵凤三姐妹齐声道。 “大伯。”赵晚楼与赵琳琅福身喊道。 赵老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赵闰,问:“怎会突然前来相国寺?不是说有很多事情要忙?” 赵闰朝着容安帝与宁妃的方向看了一眼,说道:“今日皇上陪同宁妃前来相国寺,便跟着来了。” 赵闰说话间视线不经意地扫过赵晚楼。 这一眼,许多人都看在眼里,赵闰的想法赵家谁都知道,以往是没有机会,但眼下有了机会,赵闰不会放过,赵家势必要捧着一个女儿进入皇宫。 赵韵凤与赵琳琅眼中都闪过复杂之意,她们渴望的,偏偏怎么也落不到她们身上。 “母亲,随儿子去见见皇上。”赵闰说道。 赵老夫人冷看了一眼赵闰,知子莫若母,赵闰的野心昭然若揭。 “晚楼,陪着你祖母,去见皇上。”赵闰看向赵晚楼命令道。 赵晚楼神情很淡,沉默地走在了赵老夫人的身边,她明显的感觉到了赵老夫人的不悦,但碍于赵闰赵老夫人并没有发作出来。 宁妃与容安帝相坐在小筑之中,似乎都在等着了悟大师前来。 随着赵闰带着家眷走进小筑中,宁妃的瞳眸闪过一丝异样,不过更多的是笑意。 “臣妇带着媳妇与孙女们见过皇上。”赵老夫人走上前福身恭敬道。 容安帝的视线扫视着赵老夫人身边的少女们,眉梢处轻染笑意,说道啊:“老夫人不必多礼,都是来听佛礼的,来人,赐座。” 随着侍卫们搬着凳子上前,赵老夫人恭敬道:“多谢陛下。” 在赵老夫人坐下后,少女们也跟着坐下。 偏偏赵晚楼坐在赵韵凤的身边,赵韵凤左侧坐着赵季瑶。 赵闰眼中满是笑意,然后在王氏的身边坐下,低声道:“苏彧被皇上派去了南下的城池,昨日就离开了帝京。” 对于赵闰先开口说话,王氏是惊喜的,毕竟这些年来每一次吵架过后,他们都不会主动开口。 “是很重要的事情吧。”王氏也瞬间把心中的怨气放下,继续说道:“是皇上的信任。” 赵闰看着前方,许是因着赵苏彧不在这帝都,他要做的事情即将做成,对王氏的怒气也淡去,他淡淡一笑:“此番回去就跟着我一同回去。” 王氏闻言,眼泪又有了水雾,但还是忍住了,轻嗯一声后便没有了下文。 倒是宁妃开了口:“晚楼,过来。” 众人的目光皆是在宁妃的身上和赵晚楼的身上扫视着,宁妃这般亲昵地称呼赵晚楼? 不光是赵闰被惊住,就连容安帝也惊住。 赵晚楼起身,背脊有些发寒,她就算是重生一回,也是第一次在东越九五之尊面前露脸,但脸上还是依旧平淡,并没有一丝的怯意,她走至宁妃的身边,露出淡笑:“见过皇上,娘娘。” 宁妃笑盈盈地看了一眼赵晚楼,便对容安帝说道:“皇上,这就是臣妾与你说的晚楼,臣妾在菱江时,在水中救起来的那小姑娘。” 宁妃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她轻啧一声,说道:“看臣妾说的,是千户大人不惧菱江刺骨的寒意跳下江救起落水的晚楼姑娘。” 容安帝脸上的笑意并没有淡去,抛去君臣的身份,他本就与赢夙的关系挺好,但偏偏是因为赵家的女儿,容安帝根本就无法想象北镇抚司的千户与赵家联姻会是怎样的局面。 当然,他也不会让意外的事情在他的眼皮发生。 还没有等容安帝开口,宁妃又说道:“晚楼,你与千户私下有联络吗?” “娘娘,还请慎言。”赵闰拱手打断宁妃的话:“一个大家闺秀怎会与外男联络?赵家的女儿从来不是没有规矩的女子。” 宁妃笑了笑:“赵阁老想多了吧,本宫的意思不过是,晚楼有没有记住千户对她的救命之恩罢了。” 赵闰神色一沉,但也无可奈何,只能淡声道:“这件事情,娘娘还是不要再提,有关于女儿家的名声。” 这次,宁妃只是笑笑不说话。 赵晚楼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些人之间的较量却要推出她。 是以,她只能淡声说道:“娘娘,千户大人是对臣女有救命之恩,但那也是受娘娘的命令,所以,这个救命之恩可不能让千户大人一个人背负,况且,如果臣女没有记错的话,娘娘救臣女是因为,臣女的母亲与娘娘故人。” 宁妃倒是没想到赵晚楼会这么说,如若不是看在赢夙的面子上,她真想说,赢夙要是能听她的命令就好了! “秀苏与晋宁郡主也认识?”容安帝挑眉问道,他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个女人。 “不止认识,当年晋宁郡主前来东越帝都,结交的唯一朋友便是妾身。”宁妃说着的时候,目光在赵闰与王氏的身上扫了一眼,继而调侃道:“若不是晋宁当年被有心人算计嫁人,而后又被算计而亡,如今晋宁也能看到晚楼长大成人吧。” 容安帝眉梢越挑越高,刚要开口让宁妃适可而止时,就听到一道粗狂的声音:“皇上与首辅也在啊!” 那朝着小筑走来为首的人不是怀王又是谁? 第134章 喜脉 随着怀王的出现,赵家的女眷每个人都变了样,唯有站在宁妃面前的赵晚楼神色透着从容,眼中甚至还透着浅淡的煞气。 赵韵凤甚至全身开始隐隐颤抖着,如果不是赵季瑶在身边作陪,如果不是赵韵凤定性强,定会大声尖叫起来。 赵琳琅柳眉轻佻,红唇噙着一抹不明显的弧度。 赵莹莹不安地看了一眼赵韵凤,就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赵老夫人原本柔和的眸光瞬间肃然无比。 赵闰面容淡然,起身拱手:“王爷。” “还是皇上的面子大,本王平日可约不到首辅大人。”怀王走进小筑中就用着戏谑的语气说道,视线也在不经意间扫过同样站着的赵晚楼看了一眼,继续说道:“怎么,赵家的姑娘个个都美若天仙?” 容安帝十分不喜怀王这般的无理,偏偏,怀王目前的势力让他一个帝王都撼动不得。 “皇叔坐吧。”容安帝有些不耐的说道。 怀王丝毫不在意容安帝的不耐,视线时不时地飘向赵晚楼。 宁妃笑着说道:“晚楼,过去坐着,想来了悟大师马上开始了。” 这一刻,赵晚楼对宁妃挺感激,她说道:“是。” 赵晚楼在从赵韵凤的身边经过时,把手中沾有特别油腻香气的锦帕从衣袖中拿出来,赵韵凤瞬间就变了脸色。 偏偏这个时候,赵韵凤不能出声让赵晚楼把锦帕给收起来,只能瞪着赵晚楼。 只是,赵晚楼对赵韵凤的目光视若无睹。 容安帝与赵闰当然没有错过怀王的不怀好意,但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随着怀王的到来,小筑中气氛有些僵持。 “皇叔让朕前来相国寺是有什么事情吗?”容安帝直接明了的说道,如果不是什么大事情,他不想怀王来影响他的心情。 而怀王嚣张地靠在椅背上,偏偏容安帝见怪不怪,一看就是怀王不把容安帝放在眼中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但还是要皇上做主才行。”怀王笑着说道。 “没想到怀王还有事情让朕做主。”容安帝似嘲讽着:“不知皇叔有什么事情要让朕做主?” 宁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怀王,然后垂眸,也不知赵晚楼这丫头能不能行。 “如本王刚刚所言,赵家的女儿个个都美若天仙,这些年来你皇婶吃斋念佛让本王守寡,本王在狩猎场上对赵家女儿一见钟情,想请皇上做主,让本王娶……” 怀王还没有说话就被容安帝打断:“娶?皇叔,你这是在开玩笑吗?”容安帝看了一眼赵家少女们个个因着怀王的话吓得脸色苍白:“皇婶还尚在人世间,娶?” “坊间都有平妻之说,本王有何不可?”怀王冷哼一声后,寒意深深道。 赵闰神情虽没有大变,但那眼中的冷意格外的明显:“王爷,你的年龄比微臣还大,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 “本王又不娶……”你的女儿还没有说出来,就被宁妃截断:“皇叔想娶赵家的哪一个女儿啊?” 这一刻,怀王以为宁妃跟他的想法一致,毕竟他们都不想看到赵家的女儿进宫。 “那当然是……”怀王的目光一直看着赵晚楼,话语却又被生生打断。 “呕!”赵韵凤直接吐了出来,她惊慌失措地想忍又不受控制地继续呕吐着。 赵季瑶脸上苍白地轻轻拍打着赵韵凤的后背,她对着赵晚楼吼道:“赵晚楼!你拿着这香腻腻的帕子在大姐姐身边做什么!?” 赵晚楼一脸无辜地看着赵季瑶:“我喜欢,怎么了?” “放肆!”赵闰脸色黑透底,偏偏有容安帝与怀王在,他还不能让人把赵韵凤给带下去。 赵韵凤听着赵闰的声音,像似被吓破胆了般,但鼻息间嗅到那腻人的味道也不顾害怕仍旧吐出来。 “这,这是怎么了?”宁妃拧着眉,抬眸看向芝越:“去,看看赵姑娘怎么了?莫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姑娘家的身子重要,得好好调理才是。” 说话间,宁妃不由地看向赵晚楼,见赵晚楼事不关己的样子,内心一笑,看来赵晚楼在赵府也下了不少的功夫,她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吧。 “是,娘娘。”芝越说着就朝着那弯着身子不断想呕吐的赵韵凤走去。 这一刻,赵老夫人,王氏都惊骇地看着赵韵凤,这样的症状她们不是没有经历过。 况且,今早的斋饭谁都吃了,怎会偏偏就赵韵凤就呕吐起来? 在赵韵凤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芝越便握上了赵韵凤的手腕,待赵韵凤想抽回手的时候,晚了。 只有赵季瑶既害怕又担心,也紧张,她想推开那个把脉的宫女,但又想着如果没有了赵韵凤,她的母亲是不是就会对她好点。 小筑中安静极了。 约莫过了片刻中,芝越收回手,朝着宁妃走去:“娘娘,这赵姑娘的脉象,是喜脉。” 轰! 赵闰仿佛感觉脑海中被什么炸开一般,一片空白。 赵老夫人瞳孔一颤,如果不是被陈妈妈相扶,差点从凳子上摔落。 王氏惊恐地看着赵韵凤,喜脉?什么时候的事情?不是给了避子汤?难道没有喝? 这般,王氏回头看了一眼李娘子,见李娘子也是一副惊恐的样子,她就知道那碗避子汤被人调换了! “喜脉?”宁妃凝重地看向王氏:“赵夫人,这,是出嫁的?怎么还一副姑娘的装扮?” 此刻,王氏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但宁妃问起,她只能说道:“没,没有出嫁。” “难怪王爷刚刚说要求娶赵家的女儿,莫不是知道大姐姐有了身孕,才向皇上做这个主的?”赵晚楼笑眯眯地看着怀王,明明语气很沉重偏偏又透着调侃:“没想到怀王爷还是如此痴情之人。”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们的打赏和好评,真的好感谢,你们就是作者君码字的动力。 如果,如果这有成绩的话,作者君就会加更,如果…… 第135章 赐婚 小筑中瞬间安静下来。 赵晚楼的这番话,让容安帝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向怀王与赵闰。 宁妃轻呼一声,很震惊地看着赵晚楼:“晚楼,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刻的赵韵凤想装晕糊弄过去,但她深知这件事不会因为她的晕倒就会过去,这里的人谁都好糊弄。 赵韵凤本想此番前来相国寺把肚中的孽种打掉,就连药都带来了,没想到刚来相国寺第一日就又栽在赵晚楼的手中。 赵老夫人的脸皮抖了抖,身子在隐隐发颤,赵家这些年来的名声怕就是要被赵韵凤给毁了! 赵琳琅却侧眸看向赵晚楼,话语中充满了不满:“二姐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调侃大姐姐也就算了,怎么连带着怀王也要打趣?” 赵晚楼恣意的坐着,面色平淡,侧眸对视赵琳琅的目光,斜长的双眸似枯井,深而沉,沉而静,随即,她红唇勾起弧度,似嘲笑:“打趣?四妹妹是耳朵有问题?刚刚怀王不是说了要迎娶赵家的女儿?那夜在狩猎场中,难道不是因为大姐姐与怀王私会被老夫人发现才提前回城的吗?现在大姐姐有了身孕,恰好怀王爷又要让皇上做主迎娶赵家女儿,还是以平妻之位求娶,若不是知道大姐姐有了怀王爷的子嗣,怀王爷干嘛要在皇上面前说这件事?” 赵琳琅怒不可遏,但她依旧表面淡淡,她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赵韵凤有了身孕,她安排好的一切,不就是在等这一刻? 她不就是在等着怀王出现亲口对皇帝说要迎娶赵晚楼? 偏偏在这个时候,赵韵凤又出现要做那一刻棋子! “四妹妹忘了?大姐姐与怀王爷的事情,我们家谁都知道的呀。”赵晚楼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明显,接着她朝着赵闰看去:“大伯,那日你还愤怒不已,应该是没有想到怀王爷是个如此负责的人吧,这下好了,大伯担心怀王爷不认那日的事情,现在都在皇上面前摊开了说,还是以平妻求娶大姐姐,大伯就不要担心王爷对大姐姐不好了。” 赵闰深深地看着赵晚楼,他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但他又不确定赵韵凤在这个时候孕吐有没有赵晚楼的手笔。 但赵晚楼都如此说了,也只能顺着赵晚楼的话接下去。 “晚楼说的是。”赵闰终究是觉得脸上无光,自己的女儿未婚就有了身孕,他站起身后直接跪地,拱手大致的把狩猎场赵韵凤与怀王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陛下,微臣教女无方,但,但……” “阁老起身。”容安帝也有些难堪,怀王终究是他父皇的亲手足,如今却与赵闰的女儿有关系,年龄太过悬殊,偏偏怀王还如此的嚣张。 赵闰从地面起来,额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日光高照,赵闰却觉得背脊发冷得很。 “来人,扶起赵大姑娘就坐。”宁妃一看容安帝要处理这件事,便吩咐道。 芝越走至赵韵凤的身边,扶着赵韵凤坐在位置上,又低声对赵晚楼说道:“赵二姑娘,还请收好这带有熏香的帕子,有孕的女子嗅到这种味道应该会很难受。” 赵晚楼连忙收起,带着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就喜欢这样的香味,没想到倒是害得大姐姐难受了。” 赵莹莹看着赵晚楼那装模作样的样子,低声阴阳怪气地说道:“真是不要脸。” 怎知,赵晚楼的目光倏尔朝着赵莹莹看去,赵莹莹被看得心神一提,随即垂眸。 芝越朝着赵晚楼笑了笑后,叮嘱赵韵凤:“大姑娘,你身子不太好,得好好养胎才是。” 赵韵凤脸上难看至极,她不用想都知道被几道目光盯着,其中最甚的就是……怀王! 小筑中的气氛又是诡异起来。 宁妃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在等着容安帝处理这件事。 约莫片刻,容安帝看向怀王,说道:“皇叔,这种事情,可以在宫中与朕提起,若是知道赵大姑娘有了身孕,朕也会答应,不过照着皇叔这样的心思,应该是很怜惜赵大姑娘了。” 此刻的怀王心里的怒气已经达到了极点,也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从开始他的目标就是那个让他惊艳的赵晚楼,偏偏从开始得到的都不是赵晚楼,现在还有了子嗣! “阁老。”容安帝见怀王沉默,以为是怀王的目的达到,便看向赵闰。 赵闰又站起身,恭敬道:“皇上。” “既然怀王与赵大姑娘两情相悦你就答应这门婚事好了,看在怀王为了赵大姑娘刻意让朕前来相国寺,还以平妻的身份求娶,朕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叔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的费劲心思。”容安帝虽是在问赵闰,但丝毫没有让赵闰考虑的余地,继续说道:“这件事,朕做主了,怀王与赵大姑娘的婚事,朕允了。” 赵老夫人沉声说道:“还不谢恩!” 赵韵凤这才反应过来,她颤抖的起身,然后跪地:“多谢皇上。” 就这样赐婚了!? 赵琳琅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演变成这样的局面,赵韵凤这颗棋子就这样废了? “皇叔?”容安帝见怀王并不开心的样子,皱眉又问:“皇叔这是不满意朕的赐婚?” 怀王站起身来,尽管心中很不喜,尽管他没有把容安帝放在眼中,但他那所有的不满不能表现在明面上,他只能冷声道:“多谢皇上的赐婚。” 容安帝低笑一声,吩咐道:“还不赶紧把赵大姑娘给扶起身?” 芝越相隔比较近,便上前扶起赵韵凤起身。 宁妃见事情处理得差不多后,打趣道:“昨日在宫中的时候听陛下说起皇叔有事情相商,本以为是什么事情呢,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好事情,陛下,皇家又要添子嗣了,这是喜事啊。” ‘子嗣’二字正戳怀王的内心,这些年来他的女人无数,除了怀王妃有过一次身孕外,就没有一个有身孕的,偏偏怀王妃那个子嗣还没有生下来就被流掉。 他也怀疑过是自己的问题,但每一个太医甚至连江湖上的大夫也看了不少,都说他没有问题,他的那些女人也没有问题,至于子嗣问题,得看缘分。 难道这,赵韵凤就是他子嗣的缘分? 第136章 不为人知 终究,了悟大师的这场佛法与赵家众人无缘。 因着赵韵凤被容安帝赐婚给怀王后,身份自然不简单,赵闰便提前带着赵家女眷提前回了相国寺居住的院落中。 一走进房中。 赵韵凤直接跪地,赵闰,赵老夫人以及王氏就坐高堂。 而赵家的其他姑娘都被撵了出来。 院落中。 赵季瑶担心地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心里乱成一团麻,虽然她知道赵韵凤不会出什么事,毕竟现在身份不同了,父亲不会处置了赵韵凤,但赵季瑶就有一种负罪感。 赵莹莹站在赵季瑶的身边,低声说道:“五姐姐,没事的,可能父亲和祖母只是在嘱咐大姐姐什么事情而已。” 赵季瑶看了一眼赵莹莹,到底是没有敢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而赵晚楼则是肆意的看着院落中的盆栽,眉宇间满是愉悦,明眼人都能看到赵晚楼心情很不错。 “二姐姐心情很好?”赵琳琅走至赵晚楼身边,挑着眉心问道。 赵晚楼收回视线盯着眼前的少女。 赵琳琅凝视着那带着笑意的赵晚楼,明明赵晚楼是在笑,为何给她一种透入骨的冷意,还是说着寺中本就寒意袭人? “难道四妹妹心情不好?大姐姐能嫁得良人,四妹妹不替大姐姐高兴?”赵晚楼扯着笑意,双眼中掀起一丝暗芒,就这般定定的看着赵琳琅。 赵琳琅被赵晚楼的话给问住了,她该怎么说?说赵韵凤所遭受的一切都该是你赵晚楼遭遇的? “二姐姐是真的不知怀王是怎样的人?”赵琳琅挑着柳眉问道,饶是她自来沉稳惯了,接二连三的失手也让她用尽了耐性。 赵晚楼看着赵琳琅的目光微微晃动,她轻笑:“怀王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没有关系,本就是……”赵琳琅也是自乱阵脚,但话也及时收住。 “本就是什么?”赵晚楼靠近赵琳琅,这也不是与赵琳琅第一次交手了,但是第一次看到赵琳琅有些慌乱的样子,她笑了笑:“四妹妹,我早与你说过,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如果你非要扯了那层布往我嘴里塞,来恶心我,我、不会客气的。” 赵琳琅眼睛一沉,眼前赵晚楼越是笑得风轻云淡,心里的慌乱越是扩大,她后退一步,冷然说道:“二姐姐就以为运气永远都这么好?” 赵晚楼淡淡一笑:“你以为我靠的是运气吗?” 果然,赵琳琅脸色彻底垮了下去。 是的,赵琳琅自知赵晚楼从云阳那寺中开始就不是运气,而是手段! 正是赵琳琅目光淬着毒看着赵晚楼的时候,那紧闭的房门被打开。 赵琳琅瞬间回神,转身看向房门之处。 走出房中的赵闰第一眼看的是赵晚楼,接着沉声说道:“回府!” —— 赵闰带着家眷回到赵府时已是夜深。 赵韵凤回来就被关在房中,赵闰让着侍卫守着,就连郑姨娘前去相看也不行。 郑姨娘见不到赵韵凤,只能去见赵季瑶。 赵季瑶也没有隐瞒,把相国寺中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郑姨娘。 郑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季瑶看着郑姨娘没有担心反而是很惊喜的样子,赵季瑶皱眉问道:“娘,我听说怀王是个残暴无情的人,况且年龄比父亲还大,大姐姐嫁过去不会幸福的。” “你懂什么!”郑姨娘转头恶狠狠地瞪着赵季瑶:“怀王的平妻,也就是怀王妃,虽然大王妃还在怀王府,但早已不料理怀王府中的事情,你姐姐嫁过去身份高贵,就连皇上见了也要喊一声皇婶,况且你姐姐还有了怀王的子嗣,这么大的尊荣,谁能有?这府中的姑娘,谁有你姐姐这份尊贵?” “只要你姐姐讨好了怀王,我们娘俩在这府中谁还敢给脸色?你父亲也不行!”郑姨娘激动得不行,就连向来不喜赵季瑶,在这一刻郑姨娘也没有了对赵季瑶的厌恶。 而赵季瑶却失望透顶,她本以为自己的娘是真的爱赵韵凤,是她想多了。 郑姨娘谁都不爱,只爱她自己。 对于赵韵凤也不过是赵韵凤是颗有价值的棋子罢了,从来不以母亲的角度去关心自己的孩子,而是只想孩子能给她带来多大的利益与好处。 “娘,你觉得,大姐姐会幸福吗?”赵季瑶突然问道。 郑姨娘一愣,侧眸深深地看着赵季瑶:“幸福?她都嫁给怀王了还不幸福?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攀附上怀王,怀王都不给那些女人名分?” 赵季瑶闻言,心中那仅有的念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轻轻一笑:“原来你是这样的母亲,女儿有些累了,告退。” 郑姨娘被赵季瑶的眼神看得一愣,直到赵季瑶走出房中,郑姨娘才回过神来,不由的嘲讽道:“幸福?这世间哪一个女子能有幸福?谁又不想幸福?可是现实允许吗?只有得到实在的权势才是最重要的,只有握住富贵,才是最重要的。” 邑园。 赵晚楼没回来多久,圆妈妈又出现在邑园。 圆妈妈前来后,弄竹几人依旧守在房外。 房中的圆妈妈心情似乎很沉重,她又看了一眼主位上慵懒靠在椅背上的少女,说道:“芸姑的男人,这两日才回府,老奴观察着,是大公子离开帝都时,刘管事傍晚回来的,老爷没有在府中,刘管事回来后,便一直在院中,就连他的儿子孙子都没有去看过,芸姑的死他似乎也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么说来,刘管事这是在等大伯回府?”赵晚楼挑眉说着,她记得这个前世赵苏彧接管赵家后,这个刘管事成为了赵苏彧的心腹。 明明该是赵闰的心腹,偏偏成为后来成为了赵苏彧的左膀右臂。 看来,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作者有话说】 谢谢小可爱的打赏还有票票,感恩有你们么么哒 第137章 大礼 翌日,午时。 圣旨抵达赵府时,满朝文武也知道了赵家与怀王联姻的事情。 让满朝文武惊诧的是,向来面和心不和的赵阁老与怀王居然有了这样的关系。 赵阁老竟成了怀王的老丈人。 果然是活见久,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也让他们给撞见了。 赵闰今日不管是在金銮殿上还是从皇宫回到赵府,那脸色已经是冷到了极点,就算有同僚想聊几句问问是什么情况也被赵闰的神情给断了念想。 赵闰接了圣旨,待宫中人离开后,阴沉着一张脸往东苑走去。 这有了赵韵凤嫁给怀王,那赵晚楼送进宫的事情几乎行不通了,起码这个时候行不通。 皇帝忌惮怀王才重用的赵家,如今赵家与怀王有了一层姻亲的关系,容安帝定不会如以往那般相信赵家。 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赵闰恼怒赵韵凤的不知廉耻,有了身孕还到处走动,把赵家的脸面、名声都丢尽了。 东苑。 赵老夫人看着身侧小桌上放着的圣旨,心中复杂至极。 “怕是,今日整个帝都的人都在笑话赵家。”赵闰终于开了口:“谁会想到这个岁数了还能做上一回怀王的老丈人?真是笑死个人!” 赵循竖起浓眉,他从开始就知道自己大哥的想法以及计划,赵晚楼没有进宫,反而是与怀王搭上了关系。 怕是日后,皇帝不会再相信赵家。 “大哥,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就算有再大的怒气,皇上下了旨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情。”赵循无奈地说着。 “我当然知道别无他法!”赵闰寒意深深,肃然地看着赵循:“你那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小把戏一套一套的,她算尽我要让她进宫!她也算尽赵韵凤有了身孕,如若不然,今日圣旨中就是该她进宫!” 赵循神色闪过复杂,这些日子他在大理寺中处理那些宗卷,对于家中的事情他知道得甚少,他也知道赵晚楼有些手段,难道不就是因为赵晚楼有些手段,当初在云阳的时候,他才写信给大哥,说赵晚楼是个进宫的好苗子?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的还怪上了赵晚楼的算计? “够了!”赵老夫人大声呵斥:“不过就这么一件事,你们两兄弟就要反目成仇了吗?” 赵闰发现自己太过极端,收敛起情绪,温和道:“母亲,是儿子有些难以接受。” 天知道,赵闰有多不想与怀王牵扯上,别人不知道,他赵闰可是清楚怀王在背地中做什么,赵循在云阳时怀王的爪牙就朝着赵循伸手,如今怀王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与赵家牵扯上,以后若是皇帝要收拾怀王,难道别人就不会怀疑赵家? 当怀王的那些罪证一一地昭告天下之时,有谁会相信赵家是清白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只能顺其自然。”赵老夫人的语气中透着沉重的压抑。 “月底就成婚,会不会太快了?”赵循想到赵家的孩子们应该还是守孝期,但因着皇帝的下旨,好像只能接受。 “不快一些,难道要让韵凤挺着大肚子进怀王府的大门?”赵老夫人越说越不满,照着她对赵韵凤的了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错误? 赵闰蹭的一下站起身来,说道:“我进宫一趟!” 赵循原本想拦截,却被赵老夫人给制止。 待赵闰走出房中后,赵老夫人才说道:“你大哥纵有野心,但对皇上忠心耿耿,怀王野心昭昭,明眼人都知怀王没有把皇上放在眼中,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大哥肯定会先表明立场,赵韵凤嫁进怀王府,那就是怀王府的人与赵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 邑园。 圣旨一来到赵家,自然各个院落都知道。 还有几日就是六月的月底,可能容安帝就是看着赵韵凤有了身孕才这般快地让怀王与赵韵凤成婚。 “幽兰,可是还有五日就是六月末?”赵晚楼悠闲地拿着剪子在院落给盆栽修剪多余出来的叶子,她当然是知道赵韵凤与怀王都不会放过她,最重要的是怀王身边的姜宋锦。 昨日在相国寺中并没有让他们得逞,一定会卷土重来。 这次,她可不会等着让他们先动手。 “是的姑娘,今日恰好六月二十五,大姑娘与怀王的婚期就是五天后。”幽兰在一旁说道。 闻言,赵晚楼转身看着幽兰,把手中的剪子递到幽兰的手中,漫不经心地说道:“今日天气甚好,大姐姐即将成婚,我得出府去给她物色几件新婚大礼才行。” 幽兰皱起柳眉:“姑娘去给大姑娘物色新婚大礼?” 赵晚楼莹莹一笑:“怎么,不可以吗?” “不是。”幽兰觉得姑娘真的太过诡异了:“奴婢记得之前大姑娘很是不喜欢姑娘你,若是去给大姑娘选礼物,大姑娘不收怎么办?” “不收是她的事情,但我得送。”赵晚楼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她看向倚在大树下的十七,说道:“十七,你陪我出去一趟。” “姑娘,出府的话,必须得经过老夫人的同意。”幽兰又提醒道。 赵晚楼眼眸半敛,她倒是忘了,这帝都的赵府可比云阳严厉多了。 “我知道了。”赵晚楼说着便走进正屋中,去拿出帷帽便带着十七离开邑园。 幽兰不明所以地看着同样怔愣的弄竹,问道:“自从有了十七和朝雨后,姑娘很多事情都不让我们知道的了。” 弄竹笑了笑:“有很多事情我们又帮不上忙,只要我们守好姑娘的邑园便可。” 幽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拖了姑娘的后退。” —— 走出邑园的赵晚楼并没有前往东苑告知赵老夫人,而是带着十七朝着与北苑相隔不远的侧门。 那守着院门的正是圆妈妈。 “姑娘打算给大姑娘物色什么大礼?”十七紧跟在赵晚楼的身边问道。 赵晚楼想了片刻,红唇勾起好看的弧度,她缓缓说道:“当然是,让大姐永生难忘的大礼。” 第138章 雅俗园 帝都的白日繁华似锦,尽管夏日的烦闷席卷着这座城池,仍就游人如织。 赵晚楼出府后生生的在西市一家酒楼坐到了落日。 在残阳落尽时,一盏一盏灯火犹如残阳的余温慢慢点亮一条条街道以及阁楼。 所到之处,灯火如云,好不热闹。 在赵晚楼前往西市的时候十七就惊讶,但并没有问出口。 一直等着赵晚楼到底要做什么,没想到在夜晚来临时,那一直观察着西市街道的少女却动了身。 带着帷帽的赵晚楼从酒楼走出缓缓涌入街道中。 走了一段距离后,十七才发现赵晚楼的方向是,这西市位于花上江边最是热闹之处的‘雅俗园’ “姑、姑娘,你这是,要去前面那鱼龙混杂的雅俗园?”十七十分震惊的问道。 帷帽中少女眼皮微动,她说:“是也不是。” 十七又愣住,是也不是……? 流动的人群,唯有那一袭白衣带着帷帽的少女格格不入。 她从帷帽的缝隙中看到矗立在花上江边的七层高楼,深幽沉静的眸子动了动,这个地方,她想来很久了,从前世到今生! “姑娘,难道你要物色给大姑娘的大礼就是在那花上江边的园子中。”十七疑惑的说着,或许别人只知道那雅俗园是个俗气之地,但十七是谁?怎会不知道雅俗园中的那些勾当? 赵晚楼轻笑道:“也许我只是来见识见识这个拥有三教九流奇能异士的地方。” 十七心里震惊极了,为什么自小生活在衢州云阳的赵晚楼会知道雅俗园中的事情? 主仆二人约莫走了一刻钟,便来到雅俗园的大门前。 刚刚朝着雅俗园走去,就有一个模样上好小哥儿朝着她们走来。 “两位,姑娘?”小哥儿语气中带着恭敬。 十七想要上前却被赵晚楼拦下,只见少女语气清幽:“是。” 小哥儿挑了挑眉,见眼前两位姑娘身后并没有什么别的人,直接问道:“二位姑娘是来消费,还是做买卖?” “买卖。” 小哥儿面色微变,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姑娘五楼请。” 雅俗园,这个在帝都这般皇权之地都能好好存活的地方,也算是个奇迹,用赵苏彧的话来说,北镇抚司有情报网,这帝都就有雅俗园。 没有买不到的消息,只要有银子,就没有买不来的命! 这里的每一层楼都面积及广,每一层楼的意义也不同。 这里有三教九流之最下层游玩的勾栏院,也有氏族娇贵玩弄的女人或者男人。 有赌场,有市场,有买卖。 奇珍异宝,能人,奇人,奴仆。 只要你有银子,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面做不到。 叩叩! “进来。”房中传来一道女人娇柔的声音。 赵晚楼与十七都在环视了一圈这层楼,明显比刚刚上来的楼层要安静许多,就连游廊之上也难得见到一个人影。 “两位姑娘,里面请。”小哥儿笑意浅浅的推开房门。 走进房中一股俗气的胭脂味偏扑面而来,十七下意识的把赵晚楼护在身后,虽是第一次前来,但这些场面也不过如此,但十七怕赵晚楼对这些地方难以适应。 “哟,怎的还护上了?”女人娇媚的声音打趣着:“奴家又不是洪水猛兽。” “三娘,这两位姑娘是要来做买卖。”小哥儿看着那半躺在虎皮大椅上穿着薄纱的女人,恭敬的说道。 “姑娘请坐。”小哥儿说道。 玉三娘看着那带着帷帽的女子坐下的女子,妩媚一笑:“那姑娘是买,还是卖呀。” 赵晚楼越过十七的身子,与十七并肩站着,帷帽下的少女嘴角轻轻一勾:“卖消息,能得到多少银子?” 果然,在听到卖消息时,那半躺的玉三娘神色微变,也坐直了身子,不过她仍旧噙着妩媚的笑意:“那就得看姑娘卖的消息值不值价了。” 赵晚楼透着幔纱看着那个女人的神情,清凉的眸子中好似勾起一股力量,缓慢而有力:“若是我把消息卖给你们雅俗园,你们雅俗园在卖给皇帝,你们能拿到多少银子?” 话音落下,只见玉三娘脸上那妩媚的神情消散,直直的盯着那白衣少女。 沉声:“你是谁。” 赵晚楼笑了笑,朝着玉三娘走去。 玉三娘看着带着帷帽的女子走至她三步之遥的距离,她正了正身子,重新妖娆的靠在虎皮大椅上,眉梢带笑:“看来,姑娘手里有很重要的消息。” “当然。”赵晚楼轻笑着:“听闻你们与容安帝也时常做着生意,北镇抚司渗入不了的地方,你们雅俗园能渗入。” 玉三娘笑了笑,拿起侧边小茶几上的烟斗,妩媚的点了活,染着红寇的手指耀眼极了,她猛的吸了一口烟斗,好似来缓和赵晚楼刚刚说的那些话。 随着玉三娘重重地吐出一口白烟后,烟雾缭绕映得玉三娘的面孔有着些许的沧桑。 “奴家不太明白姑娘的意思,若是来做生意的,就好好谈买卖,就不要说着奴家不太明白的问题。” 玉三娘说话间,摆了摆手,示意小哥儿出去。 小哥会意,弓着腰说道:“小的告退。” 赵晚楼见状,从唇角溢出轻笑声,悦耳极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玉三娘拿着烟斗在小茶几上敲了敲,烟灰散落,她掀眸看着带着帷帽的女子,声音也冷冽了许多:“姑娘笑什么?” “我笑你们雅俗园也不过如此。”赵晚楼的语气中满是不屑:“管事之人也是看人做生意。” “姑娘是哪家没受过苦的女儿?这做生意的谁不是看人做生意?”玉三娘不由的嘲笑着说道。 赵晚楼清冷笑着:“怀王在、南边的凤城有个码头,那个码头的作用不止与商户勾结贩卖私盐,也从那个码头走水路每年给北齐皇室运输不少东越的铁器。” “什么?”玉三娘似乎发现自己太过震惊,便把手中的烟斗给仍在小茶几上,她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女子,虽然带着帷帽,但玉三娘能感觉到帷帽下的女子是个沉稳还凡事运筹帷幄的人。 玉三娘震惊过后,带着质疑:“你这是与怀王有仇?” 【作者有话说】 谢谢“水何澹澹,七猫书友082854495610”的打赏哟,还有是哪位小可爱送的票票,作者君看不到是谁送的,所以冒个泡好吗,让作者君看看是哪位小可爱,眼熟眼熟呀 第139章 谢时 玉三娘带着质疑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带着帷帽的少女,虽看不清容貌,但能来到这雅俗园还这般有把握的说出怀王的在暗中所做的事迹,身份定然不简单。 “你们雅俗园做生意还要问与对方有没有仇吗?”赵晚楼的语气透着不耐:“这笔买卖如若实在是不敢接,那就算了。” 话落,赵晚楼就做着欲要离开的模样,玉三娘见状,斜长的眸子骤然眯起,声音也比刚刚肃然了不少:“姑娘这般着急作甚,这样的买卖奴家虽接不下,这雅俗园还有别人可接。” 赵晚楼脚步停下,侧身看向玉三娘时,玉三娘已经站起身,对赵晚楼比刚刚恭敬了几分,说的话依旧有着警告。 “姑娘,你能前来这雅俗园,做这笔买卖,就应该知道雅俗园的规矩,如若买卖的消息有水分,姑娘应该知道你会得到什么下场。” 赵晚楼轻笑:“如果不是真的,你觉得我会踏进雅俗园的大门?” “姑娘是从哪处渠道得知的?”玉三娘慢慢靠近,如果可以,她真想揭开帷幔看看帷帽下女子的容貌。 在玉三娘靠近赵晚楼的时候,十七脚步挪动,挡住了玉三娘的视线,说:“规矩多就别做买卖,谁不知雅俗园是最没规矩的?” 玉三娘从十七的眼睛中看出了杀气,她盈盈一笑:“这雅俗园的规矩是立给那些没什么背景的,若姑娘有背景是个人物,这雅俗园当然对姑娘没什么规矩。” “你这是,要让我们姑娘亮出身份?”十七神色一狠,冷眼睨着玉三娘。 赵晚楼讥笑一声,说道:“我们走。” 十七狠狠地看了一眼玉三娘一眼后,转身跟着赵晚楼往房门处走去。 “姑娘就不怕刚刚你说的那番话给你带来杀身之祸。”玉三娘的语气中透着威胁。 赵晚楼刚刚说的那番话,若让怀王知晓,足以让赵晚楼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玉三娘看着那带着帷帽的姑娘脚步停下,随后赵晚楼冷冷一笑:“若我是你,拿着刚刚我所说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卖给皇帝,说不定这雅俗园的地位会在这帝都更上一层楼。” “姑娘稍等。”玉三娘说完,朝着房中的里间走去。 十七硬生生等玉三娘走进那里间后,才走至赵晚楼的身边,说道:“姑娘,刚刚那女人是什么意思?” “她就是想套出我是谁罢了。”赵晚楼唇角噙着隐隐的笑容。 在东越,能在明面上不把容安帝放在眼中的那就是,怀王。 容安帝登基为帝,除了先皇的心腹扶持外,还有就是先皇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怀王。 那个时候怀王与容安帝叔侄关系甚好,在先皇先皇后在世时,怀王曾经受过先皇后不少的恩惠,怀王也算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先皇先皇后相继逝世,东越朝堂彻底陷入混乱之中。 怀王那时势力已经能在朝堂只手遮天,众人以为怀王会推翻太子一党铲除其他皇子自己登基为帝。 谁都没有想到怀王会扶持容安帝登基。 但从容安帝登基过后,怀王的势力越发的势不可挡,怀王的势力蔓延了整个东越,纵然容安帝知晓,但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羽翼未丰满之时,容安帝只能看着怀王的势力越发的强大。 当然,容安帝接手北镇抚司后,这些年利用北镇抚司的手没少在暗中砍掉怀王的爪牙。 这也是怀王彻底与容安帝交恶的关键。 怀王自诩容安帝能坐上龙椅有他大半的功劳,偏偏容安帝登基过后不感激他,反而要毁了他! 而容安帝自然是不满怀王手中的势力,这两年容安帝羽翼丰满,也能正面应对怀王,但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时,容安帝会一直这样与怀王相处下去。 怀王也知道容安帝不满于他,所以平日中怀王不把容安帝放在眼中的嚣张劲是人都能看得出来。 赵晚楼就是要借着容安帝的手,让怀王再无翻身之地! “姑娘。”玉三娘重新出现,身前还站着一位身着白衣却带着半张银铁面具的男子。 赵晚楼透着帷帽的薄纱看到那带着面具的男人直接朝着刚刚玉三娘所坐的虎皮椅子坐下。 而玉三娘则站在一侧。 赵晚楼倒是先开口,语气中透着笑意:“这是,能谈的出现了?” 玉三娘低声一笑:“姑娘,奴家都说了这样的买卖奴家不行,这是奴家的东家,姑娘可以和东家细谈。” 赵晚楼嘴角轻扬起,那双眸子静静的注视着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那,现在可以谈了吗?” “我这雅俗园任何一笔买卖都是明码标价。”银色面具男人目光一直紧锁赵晚楼身上,随即视线耨东,倒是在十七的身上停留片刻。 十七被那阴鸷的目光一看,眼眸微微一眯,这双眼睛,有些熟悉啊。 而谢时不过是在脑海中搜索一秒,就想起了十七是谁,他瞳孔中闪过一抹异色,赢夙身边的人?怎会跟着一个姑娘前来这里? “明码标价?也就是说,在这里,生意也是分三六九等,如我卖怀王的消息,是多少银子?”赵晚楼的语气满是玩味,这点倒是如赵苏彧所说的那般,明码标价。 谢时低低一笑,竟有着邪魅的狂气:“如果消息属实,姑娘应该可以赚不少银子。” “前提是,姑娘的消息属实。”谢时直接懒散地歪在椅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带着帷帽的姑娘,又笑道:“若姑娘消息不属实,也该承担后果。” “后果是……命?”赵晚楼淡声回应。 谢时越发的来了兴趣,赢夙能把培养多年的人给一个姑娘当成侍女使唤,他不由好奇这姑娘是谁,遥想当年沅卿被赢夙赶去相国寺,一个人都没有留给沅卿,还下了命令,没有他的点头,沅卿不得踏入北镇伏司。 “姑娘既然知道这里的规矩,那看来消息属实了。”谢时笑了笑:“在下就相信姑娘的消息。” “三娘,去,给这位姑娘取银票。” 第140章 任道而重远 赵晚楼见这东家如此的爽快,挑起眉梢,她怎么觉得这厮很怪异? 当然,赵晚楼不会去细想其中的含义,她说:“等等。” 谢时催缴慢慢往上扬:“姑娘还有问题?” “银票就免了,因为我还要做一笔买卖。”赵晚楼笑眯眯的说着:“我希望这个消息由你们雅俗园传到容安帝的耳中。” “传到容安帝的耳中?”谢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一扯:“当然没有问题。” “不过……姑娘得把身份留下,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是招惹杀身之祸,我得把你交出去。”谢时双手十指交叉着,玩味的看着赵晚楼,又戏谑道:“姑娘见谅啊,我做的是小本买卖,若是为了姑娘这个事情,毁了雅俗园就得不偿失了。” 赵晚楼也笑着回应:“你们雅俗园完全可以凭借着这个消息卖给容安帝,毕竟,雅俗园又不是与容安帝第一次合作。” 果然,在听到这里,谢时眼中原本淡去的冷意,又重新掀起,房中的气氛也低沉了许多。 “看来姑娘知道这雅俗园的事情不少。”谢时脑海中能想到的只有赢夙,赢夙会把雅俗园的事情告诉给这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谢时有些怀疑,但好像除了赢夙,他怀疑不了别人。 如果不是赢夙,难道容安帝会把这件事告诉给这小丫头? 赵晚楼站起身来,声音听不出情绪,她说道:“若是消息不属实,你直接找赵家便可,我是赵家的女儿。” 饶是见惯大场面的谢时在听到赵晚楼的话后,都不由的怔愣片刻。 “希望,今夜这个消息就能传入容安帝的耳中。”赵晚楼盈盈一笑:“告辞。” 直到赵晚楼带着十七离开,房中的气氛仍旧怪异。 玉三娘回神过后,说道:“竟是赵家的女儿,这样也能说得过去了,赵家自来就与怀王不对付。” “什么赵家的女儿,难道你没有看出那侍女是谁的人?”谢时直接把面具取下,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一双斜长的丹凤眼好似有着蕴藏着无尽的力量一般,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尽显妖冶的气息。 “那侍女?”玉三娘想到刚刚那带着杀气盯着她的少女,皱眉:“属下没有印象。” 谢时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摩擦着下巴,似乎怎么都想不通刚刚那姑娘与赢夙的关系,他可不相信赢夙会对一个小姑娘春心荡漾,就算是春心荡漾,赢夙也不会把这些隐晦的事情告知给一个姑娘才对。 更何况,像赢夙那样无情的人,对一个女子也不会怎么动心。 谢时太了解赢夙,就犹如赢夙了解他一般。 “赢夙的人,你竟没有印象?”谢时抬眸看了一眼玉三娘,接着戏谑道:“也对,每每你看到赢夙那眼睛就生在赢夙的身上了,怎会去观察赢夙身边的人?” 玉三娘无疑是震惊的:“公子,你不会诓骗属下吧,大人的人会跟在一个丫头身边?” “你的眼睛光看赢夙了?刚刚那姑娘身边的侍女就是北镇抚司的死士,与楠山一并跟在赢夙的身边,不过楠山在明处,这位十七和十六为女子,是在暗中。” 玉三娘就这般静静的看着同样容颜惊艳的谢时脸上,眉头紧皱:“这,姑娘,和大人是什么关系?” “你问我?”谢时缓缓起身,笑了笑:“你问千户大人吧,不过咱们千户大人的心思你最好不要猜,不好猜啊。” 玉三娘狠狠瞪了一眼谢时,心里郁闷极了,她如果早知道刚刚那姑娘与赢夙有关系,她定会厚着脸都要掀开了那碍眼的帷幔,她真想看看那姑娘到底长什么模样! “属下怎么问?大人都不在帝都。”玉三娘跟在谢时的身边不满道。 “这不是来机会了吗?把刚刚那赵姑娘说的消息传到容安帝的耳中,容安帝定会彻查,刚好千户大人就在凤城,此番小爷我就派你去凤城,帮帮千户大人查私盐一案。” 玉三娘糊里糊涂地听着,但想到能前往凤城去与赢夙会合,心里不由地愉悦起来。 接着,谢时突然站定脚步,转身微微垂眸看着玉三娘,调侃道:“最好问清楚,他要做什么。” “是,属下定会助大人一臂之力。”玉三娘拱手恭敬的说道。 —— 赵晚楼与十七走出雅俗园后,便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的繁华热闹,赵晚楼心中掀起的情绪无比的惆怅,或许是前世被困太久,让她觉得出来走一遭都能感受到自由的气息。 但是赵晚楼也深知,她想要的自由,任道而重远。 只有彻彻底底地让赵家毁了,她才有自由。 她更知道赵家在这帝都早已根深蒂固,如果想要毁灭,就得借助他人之手。 “姑娘,你怎知怀王的事情?为何不直接告诉大人,如果姑娘你说的是真的,大人此番正在凤城,就可以直接往凤城的码头查起。”十七从雅俗园出来心中就一直疑惑着。 赵晚楼笑了一声,说道:“我与你的主子并不是很熟,就连那仅有的交情也不过是皮毛的交情,况且,这样的事情是我针对怀王,如果直接告诉你的主子,好处我就不能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十七点了点头,赵晚楼的意思很明显了,与大人有交情,但是不会为了这点交情就会把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消息告知给大人。 果然如楠山所言,大人与姑娘之间的关系就是,相互利用。 “容安帝知道后,自然会把消息告诉给大人。”赵晚楼想到赢夙那次回京特意去见她,告诉姜宋锦的事情,她唇角微微扬起,或许犹如朝雨所言,赢夙是个不错的人。 “那,姑娘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十七又问道。 赵晚楼笑了笑,想到躲在暗中还得到怀王庇护的姜宋锦,薄纱下的她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她说道:“杀人。” 第141章 这倒不是。 是夜。 皇宫。 一排排的禁卫军有序的在宫中巡逻着,上空一道黑影快速闪过,走至最末的禁卫军朝着上空看了一眼,见没什么异样很快跟上前面的队形。 御书房中。 容安帝在听到大殿中央黑衣人所说的话后,批着奏折的朱砂笔缓缓放下,他抬眸看向黑衣人。 道:“谢时有一桩买卖?” “是。”黑衣人说道。 “什么买卖。”容安帝到没有多大起伏,毕竟这些年与谢时打的交道也不少。 “关于凤城一带私盐一事。” 容安帝闻言,深幽的眸子加深了不少,若说现在什么最让他心里顾忌,那就是私盐一案,这件事情真真是让他夜不能眠。 “凤城?”容安帝想到南下那几个城池,凤城算是一个交界之处,也是流动最多商人的城池。 “谢公子说,此件事情雅俗园可以担保真实性,凤城码头全是怀王的产业,贩卖私盐不光是与东越商人勾结,还有邻国北齐,也做一些铁器生意,与北齐皇室。” 砰! 容安帝的手重重的拍在御桌上,与谢时打交道这么些年,还没有哪次的消息出过岔子,是以,容安帝对于黑衣人所言毋庸置疑。 他声音冷厉:“怀王这些年越发不把朕放在眼中,竟胆敢与北齐皇室来往,怎么,他这是要叛国吗?” 黑衣人对于容安帝的发怒只能垂头。 “谢时竟知道这些,那定然是有确切的证据了?”容安帝眼神沉了沉:“此番,谢时说了多少价格?” 黑衣人倒是一愣,他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就返回了皇宫告诉容安帝。 “因着事情太过震惊,属下就先回宫告知陛下,谢公子当时也并没有提起价钱的事情。”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说道。 容安帝只要想到谢时手中有着确切的证据能让怀王跌入大牢,心中也有了期待,这些年怀王的嚣张偏偏他无可奈何。 尽管他知道怀万的势力能在东越只手遮天,尽管他知道私盐一案与怀王有关系。 但没有证据,他就不能把怀王如何。 更何况,怀王从来就不是个好拿捏的主,就算知晓,就算找到了一些证据,怀王也会推出一些萧喽啰来顶罪。 所以这些年来,容安帝没有实际以及十拿九稳的办法他是不会轻易的动怀王。 “你,亲自去告诉谢时,让他来见朕。”容安帝压着心中的一丝激动,说道。 黑衣人惊讶:“今晚?” “今晚。” ……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谢时带着一些不耐的走进了御书房。 这还是第一次,谢时与容安帝面对面做交易。 以往都是容安帝的心腹赢夙前往雅俗园做一些生意,没想到此番因着怀王的事情,却被请到了这皇宫。 谢时走进大殿,模样依旧吊儿郎当,他拱手,语气还算恭敬:“草民见过皇上。” 这也是容安帝第一次见赢夙时常提起的谢时,似乎与想象的不一样,比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谢公子无需多礼。”容安帝也还算客气。 谢时直起身子,环视了一圈东越帝王居住的宫殿眉梢越发的挑高,不过很快就收回视线,他说:“不知皇上这个时候见草民是……?” 容安帝深深的看着谢时:“以往是你与赢夙直接对接,现在赢夙没有在帝都,你有生意与朕做,不谈价格?” 闻言,谢时眼眸微微睁大,他本以为皇帝知道这件事后,直接会把怀王的消息传给赢夙,却没想到容安帝亲自让他进宫,关键是怀王这件事他也承担了风险,压根就没有想过价格的问题。 容安帝见谢时沉默,淡淡一笑:“你既知道凤城码头与北齐的事情,那你应该有了确切的证据,说吧,你想要多少价格,才会把你手中掌握的证据交给朕。” 谢时直接傻眼,他哪里有什么证据,突然他就想到那赵家女儿,怕不是那小丫头挖着一个坑在这里等着他吧。 说什么买卖不要银子,把这件事告知给容安帝便可,怕那小丫头料定了容安帝会找他要证据吧。 如此这般的话,雅俗园就被动了,还会找上那小丫头,那时候就不是那小丫头找上门来的态度了,反而是雅俗园求那小丫头。 或许,那小丫头等的就是这样的结果,然后要挟雅俗园替她做事? “怎么,谢公子是没有想好?”容安帝笑着说道,他之所以让雅俗园在帝都存在,一方面是因为很多事情北镇抚司不好出面做的,就可以花银子让雅俗园去做。 雅俗园也算是容安帝手中的另一个情报网。 “这倒不是。”谢时收起唇角的笑意。 “那是……?”容安帝渐渐拧眉。 谢时勉强的笑了笑,说道:“皇上,这件事容草民后日告知您可行?” 容安帝虽不知道谢时为何要等上后日,但只要能够得到让怀王再无翻身的机会,这两日他也不是不可以等。 “那……朕就等着后谢公子进宫。”容安帝心情大好:“送谢公子出宫。” 丑时。 雅俗园。 谢时一脸阴沉的靠在主位椅背上,此番,他本以为的事情偏偏没有朝着他所想的去进行,反而给了他一个难题。 “公子,属下去把那赵姑娘给抓来,问个清楚就好了。”玉三娘也是没有想到容安帝会直接找雅俗园要证据。 他们哪里有证据? 难道不是知道这个消息后就直接让在凤城的千户大人彻查? 鬼知道容安帝直接找他们? 这是不是就是银子没有赚到、还惹了一身骚? “你可知是赵家哪个姑娘?”谢时肃然的看着玉三娘:“就算你知道,要是那赵姑娘不说,你能如何?” “如何?不说就杀了她!”玉三娘心里憋着怒火,活了这个岁数,还真是第一次被人摆一道。 “虽不知她与赢夙的关系,但与赢夙有着关系,你敢动?”谢时打量了一眼玉三娘,随即轻嘲一声:“起码,你得摸清那姑娘与赢夙的关系。” 玉三娘眼色倏尔一冷,正是她要反驳什么时,外面响起敲门声以及小哥儿的声音。 “公子,三娘,傍晚做买卖那姑娘的侍女要见你们。” 第142章 你要如何? 谢时与玉三娘相视一眼后,那房门便被推开。 小哥儿领着十七走进房中后,又自觉地退出房中。 玉三娘满肚子的怒火本想对十七撒,但想到这侍女并非是那赵姑娘的侍女,也就忍住了。 “你来做什么?”玉三娘皱眉,冷声道。 十七从衣袖中拿出信封,看了看玉三娘,目光又落在谢时的身上,说道:“我就说刚刚见公子眼熟,原来是谢公子。” 也算是老熟人了,谢时冷然地笑了笑,不怀好意的问道:“你主子为什么让你跟在一个小丫头身边?你主子在暗中做什么?” 十七并没有回答谢时的问题,反而是上前把手中的信封摆放在谢时身边的小茶几上,说道:“这是姑娘给谢公子的,说谢公子此时应该是遇到了难题,只要雅俗园替姑娘办一件事,就让谢公子得到想得到的。” 果然,谢时在听到十七的话后,脸色彻底冷了下去,第一次,被人玩弄,原来是这种感觉。 如果眼前站着的不是赢夙的人且如今又成为被动的一方,他定不会客气的教训教训这女人! “从开始,那小姑娘就料定了,容安帝会问起证据一事?”谢时并没有去拿小案几上的信封。 十七笑了笑:“这个不知道,姑娘的心思哪是我等粗人能猜测的?” “你跟着那人是谁?”谢时连小姑娘都不称呼了,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偏偏这件事还被威胁上了。 “赵家二姑娘,赵晚楼。”十七依着赵晚楼的交代如实地说了赵晚楼的名讳。 “那个从云阳回帝都的赵晚楼?”玉三娘似乎知道些什么:“听楠山说,大人为了救赵晚楼特意还让宁妃在菱江相邻的城池等上了一日?” 十七挑起眉头,说道:“既然是楠山告诉你的,你应该问楠山。” 玉三娘冷哼一声。 谢时倒是隐去了刚刚的冷意,脸上升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意:“赢夙还救过那小姑娘呀。” 十七扯了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既然信函我已经送到谢公子的手中,那就先告辞。” 玉三娘见十七如此的不把他们雅俗园放在眼中,蹭的下站起身,刚要动怒,就见谢时摆了摆手:“让她走。” 玉三娘看着十七离开,转身看向谢时:“公子,你……” “好了,收好你的情绪,别把私情摆在正事中。”谢时说着就拿起小茶几上的信函,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人家小姑娘早就留好了一手,那就证明她手中的证据是实打实的真。” “赵家与怀王不和,这是帝都都知道的事情,她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交给赵阁老,还来我们雅俗园做买卖?”玉三娘也算是问到了点上。 谢时拆开信封沉默着,直到玉三娘从谢时的脸上看出了肃然之气,她的激动与怒火收敛起来。 谢时看完后,清冷一笑,然后宣纸直接在他手中揉着一团后直接成为灰烬。 “去查查怀王身边有没有一个叫姜宋锦的人。”谢时说道。 玉三娘闻言,拱手恭敬道:“是,属下现在就去。” 待玉三娘离开后,谢时直接抬手扶额,冷声道:“原来是想借雅俗园的手,杀人。” “呵、还真是好算计。” —— 一晃就到六月底。 这两日天气尚好,是个出嫁成婚的好日子。 赵府。 一大早整座府邸就开始忙碌,就连下人们的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虽然那两日整个府邸中都弥漫着一层怪异的气氛,但随着赵韵凤出嫁的日子到来,今日那怪异的气氛也消散。 东苑。 赵琳琅从赵老夫人的堂屋中走出来后,神情一直是冷冷的,这几日她心中格外的不快,赵苏彧不在帝都,赵韵凤那颗最重要的棋子又成为了怀王府的人。 就在赵琳琅深想事情的时候,岚枝急忙找到赵琳琅,赶紧上前说道:“姑娘,跟奴婢来。” 赵琳琅看着岚枝惊骇的模样,神色微沉,问道:“怎么了?” 岚枝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见周围的人都在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说道:“姜宋锦在侧门,指名道姓要见姑娘,如果见不到姑娘,他就会闯进来。” 闻言,赵琳琅眼神直接掀起一阵杀气,手中的锦帕也捏紧了许多:“在哪个侧门?” “西侧门,还好是我们的人在守着。”岚枝说道。 赵琳琅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一冷,回眸大步的朝着东苑垂花门走去。 岚枝咬咬牙,紧张的跟在赵琳琅的身边,如果今日姜宋锦闹事,怕是姑娘会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而岚枝也清楚,姜宋锦能来找姑娘,那就是二姑娘的事情。 如今的二姑娘,真真是好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好像只有二姑娘不存在了,她姑娘才能彻底的回到以往的正规之中。 西侧门在东苑与北苑的交界处,这也是好让东苑与北苑的下人们可以直接往侧门而出去办事情方便些。 偏偏今日守着北苑的人是圆妈妈。 圆妈妈在看到赵琳琅与岚枝一脸凝重的往西侧门而去,她下意识的也跟了上去。 尽管今日府中的人很多,但大多都是在正院忙碌着,这个时候西侧门的人很少。 约莫过了一刻钟,赵琳琅来到西侧门。 守门婆子一看四姑娘前来,顿时放心了不少,岚枝立即上前把手中散碎的银子直往守门婆子的怀里塞,然后拉着守门婆子在另一边说着体面的话。 赵琳琅看着那坐在院门前凳子上的姜宋锦时,冷声道:“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要见我在上次那家客栈?” 姜宋锦无辜的耸了耸肩,说道:“你怕什么?怕被人发现?” 赵琳琅死死的盯着姜宋锦,到底是什么让姜宋锦的胆子这般大? “我能来这里见你,那就不会被人发现,这赵府有那么几个侧门,怎的我就偏偏来西侧门?因为我知道今日守西侧门的人是你的人。”姜宋锦轻飘飘的说着。 赵琳琅不耐烦道:“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第143章 我来见你不行? 今日是赵韵凤出嫁的日子,姜宋锦借着这个机会前来这里,赵琳琅实在是不知该说姜宋锦胆子大,还是该说姜宋锦对赵晚楼的恨意已经把命置身事外了。 就算赵家如何的不喜欢赵晚楼,但那也是赵家的女儿,在今日大喜的日子对付赵晚楼,这姜宋锦的脑子是浆纸糊的不成? 也难怪接连几次都被赵晚楼给算计! 看来真的只是空有一副长相,且还华而不实。 “目的?你会不知道我的目的?”姜宋锦淡然一笑,今日他倒是没有了往日的阴沉,反而看着还和煦了不少,只是那双眼睛还是有着浅浅的阴郁。 其实今日的姜宋锦心情很复杂,如果当初在云阳的时候,他并没有赵怀月有什么关系,而是听从了父母的话直接娶了赵晚楼,现在,应该就是不一样的局面。 虽心中有了这般想法,但姜宋锦势必是要让赵晚楼拉下地狱,起码如同他这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行。 “今日不行!”赵琳琅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姜宋锦。 姜宋锦神色淡然,从云阳那莲花寺中失手,在到姜家在云阳倾塌,就连间前段时间在相国寺中原本安排的事情在赵晚楼那里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姜宋锦也算是了解到,赵晚楼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他笑着道:“谁说是今日?” “那你来做什么、”赵琳琅脸色不佳,说话间甚至看了看周围的情势,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了其他人,怕是赵老夫人也会彻底厌弃她。 姜宋锦自从没有了双手掌后,那双手就被衣袖隐藏了起来,因着要站起身来,那隐藏在衣袖中的胳膊动了懂了,刚开始他还不能接受没有双手,后来慢慢接受甚至到现在对这双残肢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我来见见你不行?”姜宋锦以往那自信的模样再也不复存在,如今的姜宋锦是活在阴沟里的犹如蛆虫的姜宋锦,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的笑意更外的阴沉。 赵琳琅恶寒的看着朝着她走来的男子,心间不由的发悚起来,但这里到底是赵府,她料定姜宋锦不敢她如何。 “有事就说,若是被赵家人知晓,哪怕你如今又怀王靠着,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赵琳琅的耐性也忍到了极点。 姜宋锦慢慢靠近赵琳琅,另一边正对着赵琳琅的岚枝见状立即抓紧刚要转身的守门妈妈又不知在说什么,只是脸色没有刚刚那般好。 “赵琳琅,你说,若是在怀王的婚礼上,你大姐姐出了什么事情,你们赵家是遗憾呢还是庆幸呢?” 赵琳琅面对姜宋锦的靠近,面容并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是笑了笑:“只要你有那个本事,赵家不遗憾也不庆幸。” “这么说来,赵晚楼在你们赵家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人?”姜宋锦笑了。 赵琳琅抚平刚刚那掀起的怵意,唇角勾起的笑意也别有深意,她说道:“这么说来,你有什么完全的法子?” 姜宋锦温和一笑:“赵晚楼在那个院子?” 相谈这么久,目的是这个、赵琳琅挑眉:“你要去找赵晚楼?” 也对,今日赵府客人众多,混进姜宋锦也不足为奇,赵晚楼若是被暗害,人多口杂,更加的不足为奇,或许不用什么手段,就用最干脆,最直接的法子才是对付赵晚楼的好办法! “怀王对赵晚楼念念不忘,就算不能娶,也要得到。”姜宋锦笑了笑:“你应该懂的。” 尽管赵琳琅还没有及笄,但对于这种算得上荤话的话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涩,反而太过坦荡,她笑了笑:“早说来意,我安排好便是,希望,这是你我最后一次合作。” “当然。”姜宋锦用着一种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赵琳琅:“如果能顺利,就是最后一次。” 赵琳琅自来是个谨慎的人,对于姜宋锦的目光以及话语,她清冷一笑:“你在这里稍等片刻,待我让人给你拿一身衣衫,你换了衣衫在进入后院。” 姜宋锦轻轻勾起唇角,并未言语。 赵琳琅直接朝着岚枝与守门婆子走去。 姜宋锦重新坐回刚刚所坐的位置上。 躲在垂花门后的圆妈妈见状,立即转身朝着邑园而去。 而此时的邑园,也有客人。 玉三娘见赵晚楼并没有惊讶之色,好似早就知道她会出现一般,玉三娘眸子沉了沉,这不光是对赵晚楼的容貌,更重要的是,这次赵晚楼把雅俗园是彻彻底底的扯进了赵晚楼与怀王之间来。 “赵姑娘从踏进我雅俗园开始就在算计了吗?”玉三娘虽心里不怀好意,但面上仍旧是那个妩媚的女人,只见她一手拿着烟斗,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就算这里是赵府,她也没有放在心上。 端庄坐着的赵晚楼丝毫不介意玉三娘的姿态,她笑了笑:“什么算计不算计,不过是你贪钱财权势,而我贪安稳罢了,若是你们高风亮节,哪能让我得手?” 玉三娘又深深睨了一眼那主位上沉稳大气的少女,拿着烟斗的手微微顿住,不过也是瞬间,她红唇一勾:“这么说来,势必要雅俗园把你解决了麻烦,才能把那些证据交出来?” 赵晚楼那犹如深潭的眸子好似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她渐渐收起嘴角的笑意,说:“是你们有求与我。” 这般,玉三娘才沉下眸光,一瞬不也不瞬的盯着主位上的少女。 正是这时,圆妈妈脚步有些凌乱的走进来,许是太过着急,并没有关心这房中还有客人。 “姑娘!姜宋锦刚刚就在西侧门与四姑娘会面,不知要做什么!” 赵晚楼从容依旧,甚至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正好要去找姜宋锦了,这就送上门来了? “知道了,有客人在呢,先下去。”赵晚楼无比淡定的说道。 圆妈妈先是一愣,然后才看向另一边梨花椅上的女人,不过很快就恢复平静,与赵晚楼相处这段时间,她还是比较了解赵晚楼,好像任何事情都没有让这二姑娘慌过神。 “老奴告退。” 待圆妈妈走后,玉三娘也大概猜出了赵晚楼在这赵家的局面,高门望族的后宅通常都是腌臜不堪。 “赵姑娘,千户大人给了你的人身手也了得,至少杀人是不成问题的,为何要借于雅俗园之手解决?”玉三娘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 第144章 又见萧亦 赵晚楼轻笑一声:“可能你不知,朝雨与十七在我身边是通过正经手续才进入赵府的,虽说她们二人身手了得,但这世上之事谁能说得准呢?我要的是万无一失,而不是留下永不止境的麻烦。”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杀人,就得按照江湖上的规矩办事。 那个姜宋锦,还不配她赵晚楼身边的人动手。 闻言,玉三娘轻啧一声:“看来你把雅俗园分析得很透着,知晓雅俗园是做什么的。” “如果这一点都不了解雅俗园,怎么能上门做买卖呢。”赵晚楼盈盈一笑,好似她永远都这般沉着从容一般。 “那姑娘为什么不直接说要做杀人的买卖?这岂不是更好?”玉三娘又不解了,她与谢时都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绕了一大圈把雅俗园绕到圈套后,真正的目的不是怀王,而是让雅俗园要了怀王身边人的命。 “听闻雅俗园杀人一命起步价都是上千的黄金,我哪有那闲钱,更何况,我既想要一个人的命,又怎么舍得哪来买他的命?”赵晚楼越说,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怕不是舍不得银子,而是因为姑娘真正想对付的是怀王吧。”玉三娘冷哼一声,虽然她不知道赢夙为何会让北镇抚司的人成为侍女守在赵晚楼的身边,但照着对赢夙的了解,应该是赢夙与这小丫头在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才是。 “对呀,如果让怀王知晓对付他的人背后是雅俗园,还把容安帝也牵扯进来,他应该就没有闲功夫来对付我了。”赵晚楼眼眸半敛,她要让赵韵凤下半辈子永远活在担惊受怕中,或者,永不见天日的活着! “千户大人知道你这小丫头这般奸诈吗?”玉三娘半眯着眼睛盯着赵晚楼。 “奸诈?”赵晚楼掀眸对上玉三娘的视线,柔柔一笑:“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怎能与奸诈沾边?千户大人保护我还来不及呢。” “你、”玉三娘真是小瞧了这个小丫头,她的心思有那么明显?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丫头就是故意说这话来扎她心的。 不过,玉三娘笑了笑:“赢夙才不会看上你这干瘪的女人。” 赵晚楼神色依旧,倒是眼角微挑,轻飘飘道:“说得好像能看上你似的。” 玉三娘僵硬的扯着笑容,这些年来她的心思都心照不宣,赢夙也知道,但就是没看过她一眼,她自是知道身份悬殊,但好在赢夙身边一直都没有人,心里好受些。 不过眼下就出现了一个让赢夙的人守着的小丫头,可真是心里堵得厉害。 赵晚楼似乎很喜欢玉三娘这个时候的样子,正是要谈正事的时候,幽兰脸上带着一丝笑意走了进来。 “姑娘,萧二公子来了,在前院等你呢。”幽兰对萧亦特别有好感,在云阳那些年,姑娘只有萧二公子一个朋友,没想到今日在大姑娘出嫁这日,萧二公子也上帝都了。 赵晚楼倒是一愣,自从在云阳与萧亦说清楚后,她没想到萧亦还会来找她。 萧亦在她这里犹如幽兰与弄竹一样的存在,所以她神情都不一样了,随即看向玉三娘,直接说道:“姜宋锦既然先动手前来赵家,那你就想办法把他给解决掉,记住,我要活口。” 玉三娘十分不喜赵晚楼这样的态度。 “朝雨,你跟着玉掌柜,盯紧姜宋锦,十七你盯着赵琳琅。”赵晚楼吩咐完带着幽兰与弄竹就走出房中。 玉三娘见赵晚楼那么随意的指使赢夙的人,差点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你们主子是什么意思?”玉三娘看向十七与朝雨,问道。 十七笑了笑:“三娘何不等主子回来,你亲自相问?” 玉三娘脸色更难看了。 —— 前院。 萧亦其实前来帝都已经有一段时间,但都没有特别好的机会前来拜访赵府,今日赵家大女儿出嫁,他便跟着宁家的人来了赵家,也很幸运的是刚到赵家,就碰到了幽兰。 他们这一别又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相见了。 萧亦心里其实忐忑得不行,许是终于要见到了赵晚楼,他心里就紧张的不行,明明以前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不过想到能见到赵晚楼,他的唇角就往上扬着,就算这帝都姑娘再多,好像都没有他喜欢的晚楼好,不管别人说赵晚楼什么,他都无条件的相信她,就算全世界都不喜欢她,他也会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面对。 “萧亦?”赵晚楼走进就看到那俊逸的少年郎眉间含笑,她心里也跟着雀跃起来,好像只有在见到对她没有任何算计的人,她才能这般放心的愉悦着。 “晚楼。”萧亦收起笑意,但那眉目间的喜悦是隐藏不了的。 “跟着宁家人来的吧。”赵晚楼并没有靠近萧亦,反而是保持了一段距离,今日的人本就多,她也不想因着她而连累了萧亦:“宁妃娘娘回宫后,宁家人应该在这帝都也好些了吧。” “对。”萧亦原本在来的路上想着有好多话要与眼前的少女说,但真真看到后,好像只想问她过得好不好:“你回来后,过的好吗,你家里人没有为难你吧。” 赵晚楼淡淡笑着,前世今生,好像除了幽兰与弄竹,就是这个少年才会过问她过的好不好。 她说:“我很好,你无需担心,你呢,听闻这秋闱就科考了,有信心吗?” 萧亦没想到赵晚楼会突然关心他,想到在云阳的时候她还让他远离她来着。 他笑着说道:“我势必要走上仕途,你无需担心。” 赵晚楼会心一笑,前世因为她,这少年就葬送了一条命,所以在面对萧亦的时候,有种复杂的情绪,但她没有正视那复杂的情绪。 她仍旧保持着疏远,柔声道:“既然见了面,就再会吧,萧亦。” 第145章 她很艰难 萧亦一见赵晚楼要离开,他也知道赵晚楼在赵家如履薄冰,在没有长辈的陪同下前来见他这个外男,已经是范忌讳了。 能见到一面也是好的。 “晚楼。”萧亦喊道。 赵晚楼回眸,那个逆在光影下的少年的目光好像带着惆怅。 “回去吧。”萧亦淡淡一笑,他无能为力的事情太多,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成为她的累赘。 赵晚楼唇角扯着的笑容更浓,淡然点头过后收回目光往后宅走去。 萧亦一直看着赵晚楼的身影,一直到赵晚楼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离去。 那躲在一边的宁家小公子见萧亦朝着他走来,原本竖起的耳朵收了收,他还以为萧亦会与赵二姑娘说什么呢,没想到就说了两句。 “哥,你难道就真的只是来看二姑娘一眼?”宁齐有些不解,继续在耳边聒噪道:“上次在猎场上你是没有去,二姑娘那英姿飒爽的模样,到现在还在贵公子哥间流传呢。” 萧亦淡淡看了一眼宁齐,唇角带着些许的笑意。 “哥,你这什么表情?二姑娘如今都及笄了,过不了多久,肯定会有很多人上门提亲。”宁齐自来就了解萧亦的心思,这也不由得着急起来:“要不,我让父亲与二姑娘的父亲先把你们的亲事给定下来,待秋闱过后,你榜上有名,就迎娶二姑娘过门,免得让那些个混小子惦记着。” 萧亦和煦的说道:“她,跟别的女子不同,她有主意,她的家族不是她的庇护所,她举步艰难,如履薄冰,她的婚事她的父亲都做不了主,而且,她的父亲不疼爱她,我见见她就好了,别的,就不要给她添乱了。” 宁齐剑眉挑起,他倒是没想到萧亦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想到自己妹妹在府中刁蛮任性全家都宠着,嘀咕道:“这天下哪有不疼爱自己孩子的父亲。” 萧亦低低一笑:“不是每个父亲都跟你的父亲一样,我见过她被弟弟妹妹欺负,也见过她被她父亲呵斥,那么一个小小的人儿从小就没有感受到过温暖,她过得很苦。” “就是过得苦你才更应该把她娶走,咱们家好好待她,待你为了官,有姑姑做靠山,还怕了赵家不成、”宁齐想到那个在马背上举手投足都飒气十足的赵晚楼在赵家竟这般艰难,便愤恨地说着。 “赵家待她,也不过只是把她看作一枚棋子。”萧亦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手紧握,面容淡淡但那双眼眸却淬上了寒意:“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那还能怎么复杂?若是宁家开口,赵家还能不给宁妃姑姑面子?姑姑去向皇上要赐婚圣旨,难道赵家还能忤逆皇上不成?”宁齐嘟嚷着,宁家与赵家也就像今日这种场合才会走动,宁家这些年虽低调,但在朝堂仍旧有一席之地,就算赵闰是文官之首,同样都是百年老族,赵闰也会给宁家三分颜面。 “那若是皇上惦记她这个棋子呢?”萧亦淡淡说道。 宁齐愣住,就连脚步都停下了,他怔愣地看着萧亦:“哥,你的意思……” “皇上固然把姑姑放在心中,但随着姑姑的归位,朝堂甚至整个帝都原本的平衡被打破,赵家忠于皇上,但谁也没有野心?赵家趁着姑姑的归位给赵家谋划,如今后位空虚,照着赵家的地位,赵家嫡女进宫就会封后,若赵家嫡女为后,赵家那便是皇后嫡族,这便压住了后宫,也压住了原本蠢蠢欲动逼着皇上册封太子的那些朝臣。” “东越有了皇后,那就会有嫡子,嫡子没有出生,谁敢出声让庶子册封太子?” “照着皇上现在的身体,起码还能在位四五十年,明明正直壮年的皇上,偏偏每日要听着立储之事,也就是惦记着那个位置,皇上愿意吗?” “你又觉得皇上的权衡帝王术真真是摆设?娶了赵家女儿,就让朝臣闭嘴且全部心思都不会放在立储上,皇上希望高位就坐,随着赵家出场,让惦记储君事情的满朝文武都闭嘴。” 宁齐瞳孔都缩了缩,他真的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原因:“那,那姑姑和三皇子不就是……” 萧亦连忙捂住了宁齐的嘴,沉声道:“姑姑和三皇子身后有宁家与北镇抚司,赵家与宁家势必会撕破脸,这件事以后不许说了。” 宁齐点头。 萧亦松开手,然后负手往垂花门走去。 宁齐连忙跟上:“哥,那二姑娘呢,明明你那么喜欢她。” “赵家的嫡女不止晚楼一个,如今怀王娶了赵闰大女儿,想来皇上也没有料到,估计后面会有变动。”萧亦是庆幸怀王突然的出手,如今赵家与怀王也算是有了姻亲关系,若皇上还想娶赵家的女儿,估计还得缓一缓时间才行。 “有变动好有变动才好。”宁齐当然是不想看到有赵家这样背景的女儿为后,那他姑姑和三皇子在皇宫得多难过? “宁齐,今日的事情不许说出去,听到没有?”萧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透着狠厉。 宁齐被萧亦的目光看得怔住,他乖乖地点头,说道:“哥,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定是不会说,我还要想尽法子让你与二姑娘成。” 萧亦笑了笑:“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就成,走吧。” —— 这边换了赵府小厮衣裳的姜宋锦跟在岚枝的身后,眼睛是不是的飘着周围。 岚枝侧眸一看姜宋锦的模样,低声警告道:“这里离二姑娘的院落还有一段距离,今日北苑的人可能会很少,你要做什么麻溜点,劫走人后直接从西侧门离开,姑娘会把这条路都清理干净。” 姜宋锦轻笑着:“看来赵琳琅在这府邸中权力还是挺大的。” “这后宅中馈都是四姑娘在打理,你说呢。”岚枝清冷的说着。 “原来是这样……”姜宋锦别有深意的说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岚止走入了北苑,今日很多下人都在主院帮忙,这个时候前来也算是不会见到别的人,就算有,也不会怀疑什么。 “前面就是邑园,我在这里等你便是,二姑娘院落中的人很少,动作快一些,最后在大姑娘出阁时,带走二姑娘。”岚枝指着前面的邑园,说道。 第146章 好日子 赵晚楼与幽兰,弄竹刚刚走入北苑的一条长廊,就见不远处月牙门处正在四处张望的岚枝,赵晚楼立即站于长廊上的大柱子后。 幽兰与弄竹也看到了岚枝,紧跟在赵晚楼身边。 恰好这时岚枝的目光扫着长廊之处,见没什么人后她才放心下来,她转身又看向邑园的方向。 姜宋锦都亲自动手了,想来怀王也在暗中派了人跟在姜宋锦的身边,这硬生生的直奔着赵晚楼,此番赵晚楼应该不能逃出姜宋锦的手掌心了吧。 这时,正院的宾客声越来越鼎沸,岚枝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她祈祷姜宋锦能顺利。 只要没有了赵晚楼,她姑娘以后的路就能顺顺利利。 这边幽兰疑惑地说道:“岚枝在那里做什么?看她那表情,又是要做什么坏事?” 赵晚楼低声道:“圆妈妈刚刚说,她看到了赵琳琅去见了姜宋锦。” 如果不是因着此刻赵晚楼的目光落在幽兰的身上,想来幽灵会因着赵晚楼的话惊叫一声。 “赵琳琅一而再再而三想置我于死地,她的这个心腹应该是出了不少力。”赵晚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瞳眸中的狠厉一闪而逝。 “姑娘,该怎么办,岚枝是不是带着姜宋锦去了邑园。”幽兰今日一早就在前院帮忙着,若不是因为萧亦,应该这个时候还在前院,所以赵晚楼与玉三娘相谈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弄竹看着幽兰,然后摇头,示意幽兰不要着急也不要追问。 幽兰因着弄竹的神情,刚刚的慌乱也渐渐平息。 赵晚楼看了一眼另一边的垂花门,如果快速穿梭过去,照着岚枝的角度应该是看不到,她低声在弄竹耳边低语:“弄竹,去,让圆妈妈……” 弄竹听后,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去。” 说完弄竹脚步很快的朝着另一边的垂花门走去。 赵晚楼从柱子的侧边看着那守在月牙门边上的岚枝,红唇缓缓勾起笑意。 可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边岚枝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都没有见姜宋锦从里面出来,额间不由的起了不少的冷汗,虽然这时不会有人出现,但时间太长她不得不心生怀疑。 毕竟赵晚楼从四姑娘的计划中逃脱过太多次。 岚枝的心越来越慌乱,正是在她犹豫要不要前往邑园查看一番的时候,身后出现脚步声。 岚枝猛地转身,看到是圆妈妈的时候,岚枝心神莫名一跳。 “岚枝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圆妈妈带着笑意好奇的问道。 岚枝看着圆妈妈的笑意,怎么都觉得诡异的很,她讪讪一笑:“圆妈妈没有去前院看热闹吗?” 圆妈妈靠近岚枝,笑着说道:“那些热闹怎是我这一个奴婢能看的,倒是岚枝姑娘,我很少看到你前来北苑啊。” 岚枝有些不敢对视圆妈妈那犀利的目光,但自来跟在赵琳琅身边已经修得一副从容的性子,她淡笑着说道:“看圆妈妈说的,我就不能来北苑吗?” “能是能,就是你来,就有些让人怀疑岚枝姑娘不安好心。”圆妈妈已经走至岚枝的面前,她缓缓扯着冷笑,一把就攥住岚枝的手腕,冷笑:“也不看看是个什么东西,尽敢打二姑娘的主意!” 岚枝瞳孔一缩,她就知道这个死老太婆是赵晚楼的人! “你放开我!”岚止呵斥着:“我是四姑娘的人,你敢动我,就是不给老夫人的面子!” 圆妈妈冷然笑着:“真是好大的牌面,老奴今日就不给老夫人面子了!” “你要做什么?”岚枝看着圆妈妈一脸寒意的样子,恐惧瞬间席卷全身,她嘴里继续恐吓道:“我可是四姑娘的人!你若动我,四姑娘不会放过你!” 圆妈妈只是冷笑一声,然后猛地朝着岚枝的后脑勺砍去。 岚枝双眼直接翻了白眼然后倒地。 圆妈妈对着岚枝呸了一声,低骂道:“什么东西、” —— 岚枝是被炮竹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后发现颠簸着,然后四周无光,好似在一个窄小的箱子之中。 这下,岚枝彻底慌了,她刚想出声,轻轻啊了一声就感觉喉咙处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噬般,双手双脚被捆绑着。 她害怕的眼泪夺眶而出,这次,赵晚楼也算到了吗? 姜宋锦得逞了没有? 还是说姜宋锦也跟她一样? 这时外面的声音让岚枝的恐惧细小了许多。 “赵大姑娘虽是庶女,但这嫁妆可真是丰厚啊,说十里红妆也不为过了吧。” “也不看看嫁的是谁,若是赵家给的嫁妆少了,这不是在打怀王的脸?” “也是,也是。” “……” 岚枝可以的肯定的是,她在大姑娘的嫁妆箱子中,可赵晚楼哪来的本事把她大摇大摆的放进大姑娘的箱子中? 赵晚楼这又是要做什么? 难道就只是单单想把她送进怀王府?可是她被人发现后,她依旧能回到赵家啊。 不,赵晚楼肯定不会就这样。 这般想着,岚枝那原本压下去的恐惧又窜了起来。 脑海之中想到的是,赵晚楼不会放过她! 而这时,箱子被放在地面上,外面响起喜婆的声音。 “王爷来牵王妃咯。” 周遭全是不断的祝福声。 没过多久岚枝又颠簸起来,看来是已经进入了怀王府。 不远处带着帷帽的赵晚楼看着怀王府,唇角勾起笑意,好戏才刚刚开始。 玉三娘站在赵晚楼身侧,说道:“这把人送到怀王府做甚?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赵晚楼轻笑着:“当然要杀了一了百了,但,也得杀得有所值,单单就这样杀了多没意思。” 玉三娘莫名的就想到了谢时看到赵晚楼的信笺后那脸色,她也凝重起来:“你要做什么?” 赵晚楼抬手掀开帷幔纱,娇柔一笑:“你不觉得,今日是个好日子?杀人作案的好日子。” 玉三娘瞳孔一缩。 第147章 来祝贺大姐姐 从怀王府门口到府邸正院中拥满了不少宾客,平日中怀王就善于结交权臣,今日不管是认识还是想结交怀王的人都前来了恭贺。 容安帝以及后宫有点地位的妃子都相继送来贺礼。 今日也看到了很少在帝都活动一看就是江湖的人士。 怀王与赵韵凤并没有拜堂,而是赵韵凤用小妾的身份给历来深居简出的怀王妃敬了一盏茶便礼成,被送入洞房。 怀王今日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没有多愉悦,也没有心情大好。 反而与前来祝贺的权臣以及江湖中人士相谈甚好。 怀王妃一脸淡然的离开,好似这怀王府的事情与她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夜幕降临之时,怀王府的宾客不减反而增多,大有不醉不归的趋势。 怀王在酉时末的时候,便退出正院,让他的手下与宾客周旋。 在这帝都,怀王虽有着残暴的性子,但那仅仅对于女人,平日与有能力者,格外的好相处,这也是怀王势力遍布整个东越的原因。 怀王惜才,在他麾下的能人异士也不少。 这也是容安帝忌惮怀王的主要原因。 怀王对赵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反而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赵家女儿戏耍,他势必不会放过赵晚楼,至于赵家,他迟早会对赵家动手。 “王爷,姜宋锦还是没有消息。”一袭黑衣的男子走至怀王的身边跟着往内院走去。 怀王心生不喜,脸上也终于出现了冷意,冷声道:“这个蠢货如果今日的事情还办不成,就让他滚出怀王府。” “是。”黑衣男子回应道。 “赵家那边今日有什么举动?”怀王漫不经心的问着。 “今日赵家除了给小王妃送出门后,一整天都没有别的动作。”黑衣人似乎想起什么,停顿片刻继续说道:“不过让属下奇怪的是,姜宋锦明明进入了赵家,偏偏赵家后宅就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般,难道那个赵二姑娘对赵家来说真的无关紧要?” 怀王脚步停下,侧眸阴嗖嗖的看着黑衣男子:“本王不是让你们盯着姜宋锦,所以你们并没有盯着姜宋锦?” “姜宋锦说他与赵二姑娘有私仇,让属下们不要跟着,说保证会把赵二姑娘给带回王府。”黑衣男子说这句话的时候透着小心翼翼:“属下亲眼看到姜宋锦进了赵家后宅中。” 怀王冷哼一声,他也知道姜宋锦与赵晚楼有纠葛,心里对姜宋锦还是有着信任,如果不相信姜宋锦有那个能力,肯定是不会让姜宋锦前往赵府。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姜宋锦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回到王府了。”黑衣男子又说道。 怀王面色阴寒的朝着内院走去,一路上的下人见到怀王都退避一侧等怀王路过。 满是红色绸缎布置的新房中。 跟着赵韵凤陪嫁的是郑姨娘重新在牙行买的四个丫头,还有一个就是郑姨娘的心腹,绿萝。 绿萝看着盖着盖头也能感觉到十分紧张的大姑娘,心里也忐忑不安,这怀王府先不说局势如何,单单是今夜怀王都不好对付,况且现在大姑娘还有了身孕。 “姑娘,你饿了……”吗字还没有从口中吐出,砰的一声,房门直接被推开。 绿萝直接吓了一跳,恐慌的看向房门处出现的身材魁梧早已换了一身衣裳的怀王,绿萝见状立即跪地:“奴婢见过,王爷。” 怀王眼神都没有王绿萝的方向飘去,他慢慢朝着坐在床榻上一袭嫁衣盖着盖头的赵韵凤走去。 每走一步,赵韵凤的呼吸就要稀薄一分,这一刻,她对那夜的遭遇记忆就特别的清晰起来。 她死死的抓着衣裳,就连牙关也紧紧咬着。 对于这个男人,她是害怕的。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嫁给这个男人,这个比她父亲还要大一两岁的男人。 突然,盖头被揭开。 赵韵凤猛的抬头看着正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向来沉着的她眼中也有了慌乱。 怀王缓缓勾起冷笑:“你应该庆幸你肚中怀了本王的种,你应该知道本王喜欢怎么玩弄女人。” 赵韵凤双手都开始隐隐颤抖,她定定的看着怀王:“连你明媒正娶的女人你也随意玩弄?” 赵韵凤的这个句话倒是让怀王笑了笑:“迄今为止,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么对本王说话。” 赵韵凤被怀王的阴嗖嗖的气息吓得心神不定,她也不敢开口继续反驳,就是因为了解怀王的残暴才想让怀王对付赵晚楼,偏偏、偏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还把一辈子搭了进去。 怀王很是满意的看着赵韵凤的紧张与害怕,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外面的喧哗以及刀剑声瞬间打破了此时的氛围。 怀王眼神一冷,转身朝着房外走去。 绿萝爬着到赵韵凤的脚边,害怕的说道:“姑娘,这,这可是如何是好,怀王怎是这样的人。” 见惯了赵家人的斯文与儒雅,绿萝何时见过像怀王这样的凶悍残忍的糙汉? “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赵韵凤就算是此刻,她脑子也在快速的转动,如果在混乱之中逃出怀王府…… “是,奴婢这就去。”绿萝从地面爬去来。 赵韵凤站起身来,尽管双手都在隐隐发颤着,听着外面的打斗声,她也在片刻间决定要逃出去,她才会不会管赵家会如何,更不会管怀王会如何对付赵家。 是赵家先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赵韵凤麻溜解开嫁衣,但太过繁琐似乎并太好解开,正是这时,外面响起了有序的脚步声。 赵韵凤以为是怀王重新回来,她害怕的赶紧整理着嫁衣,正是她要往床边走去的时候,余光看到出现在房门处的人时,直接让她定格在远处。 “你、你、怎么来了?”赵韵凤实在是没想到赵晚楼会出现在怀王府,且姿态肆意的看着她,她完全没想到赵晚楼的胆子如此之大。 “来祝大姐姐与怀王百年好合,怎么,大姐姐不欢迎?”赵晚楼直接走进房中,她浅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怀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现。” 第148章 这个礼,你得收下。 赵韵凤听着赵晚楼轻飘飘的话语,那僵硬的身子好似才能活动一般,她微微动了一下身子,脸色也白了几分,又看了一眼已经落座在房中圆桌旁凳子上的白衣少女,眉间莫名跳了跳。 却是此时,嫁妆中被抬进房中的三个大木箱中其中一个箱子发出一道轻微的声音。 赵韵凤往那边上木箱看了一眼,眼神也微变。 赵晚楼笑着说道:“大姐姐,你不会在那木箱中藏了什么野男人吧,嫁给怀王你也敢做这种事情?” “住口!”赵韵凤知道赵晚楼前来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是她知道,这里是怀王府,就算赵晚楼再有手段,还敢在怀王府放肆? “大姐姐这么紧张,那一定是有鬼了。”赵晚楼笑盈盈地说着,侧眸看着十七:“十七,去看看那木箱中有什么呀,竟让大姐姐如此慌张。” “是。”十七冷睨了一眼神情冷然的赵韵凤,便朝着木箱走去。 赵晚楼云淡风轻的坐在凳子上,红唇微微勾起,深深的盯着十七靠近的木箱。 木箱被打开的同时,赵韵凤不知何时靠近的朝雨点了穴道。 赵韵凤睁大瞳眸:“你要做什么,你们是谁!” 什么时候赵晚楼身边的人竟会那些习武之人才有的封穴之术,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丫头是赵晚楼从云阳回来后她的母亲从外面买回来的。 “赵晚楼!你要做什么?”赵韵凤是真的怕了,她知道落入赵晚楼的手中比怀王还要凶残,毕竟这个时候怀王还会看在她肚中有子嗣的份上不会真的拿她如何。 赵晚楼抬眸笑眯眯的看着赵韵凤,轻声道:“当然是,报复大姐姐呀。” 明艳动人的娇娇人儿,无害的表情,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报复?”赵韵凤感觉天都塌了下来,这种感觉比嫁给怀王还要让她恐惧:“你报复的还不够?还要追着到怀王府?你知不知道怀王不会放过你?” 赵晚楼一手拿起堆满圆桌的点心,轻笑着:“那怎么够?毕竟大姐姐可是想置我于死地呢。” “你、”赵韵凤动弹不得,胸口起伏的厉害,她从来没有想到赵晚楼能心狠手辣到这个地步:“是你先、你先坏了我的路!” 赵晚楼纤细的手指间捻着一小块玉糯糕,唇角噙着讥笑:“到底是你父亲的贪婪还是我坏了你的路,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要不是你!父亲怎会换人?父亲从开始都是想让我入宫、”赵韵凤愤恨地说着!照着她的手段与心计,进入后宫周旋在皇帝与妃子之间那是完全没有问题,偏偏,父亲突然变了,要让赵家嫡女进宫! 赵韵凤话音落下的同时赵晚楼捻着的点心就在她指间被捏得变了形。 赵晚楼把点心扔在桌面上,缓缓站起身来,也没有看向赵韵凤,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道:“所以,你觉得毁了我,你就能顺利的入宫?” 赵韵凤神色一顿,她定定的看着朝着她走来的少女。 赵晚楼继续说道:“大姐姐,我该说你太过单纯还是该说你胸大无脑?” “难道你不知道,大哥是想你进宫的。” “你说什么?”赵韵凤睁大瞳孔,她根本就不相信赵晚楼的话。 “你不知道吗?”赵晚楼笑了笑:“大哥都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阻碍我进宫,到现在都在与你父亲争执,你知道大哥为何突然被皇上派出帝都吗?因为这是大伯做的,只要大哥不在帝都,大伯就会想尽办法让我进宫,一旦我进了皇宫,大哥回来后事情也定成定局,大哥也无可奈何。” “可是啊,大姐姐偏偏要剑走偏锋与怀王身边的人交手,你以为我不知吗?不,你从开始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赵晚楼红唇处的笑意越发的深意,她字眼明了的说着:“我就是想看看大姐姐能有几分手段,没想到大姐姐也不过是那后宅中玩烂了的腌臜手段。” “既然大姐姐喜欢,那我也就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赵韵凤嘴唇都在颤抖着,她眼前的少女好像是怪物一般,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要让她入局,对,就是让她入局,入了局,就中了圈套。 “难怪,难怪在相国寺中,你拿出那香腻腻的帕子,你早就知晓我有了身孕是不是?”赵韵凤的声音也颤抖着。 “是啊,就连大姐姐的避子汤也是我让人换了的。”赵晚楼笑着说道。 “啊!”赵韵凤终于崩不住,惊叫着。她就说,李娘子的避子汤怎么会无效,原来是避子汤被换了! “你,你要做什么?你今晚来是要做什么?”眼泪从赵韵凤的眼眶滚落出来,此刻,她明白赵晚楼并不是单单会有些手段的人,而是一个讲究章法会反击且不会让对手再无翻身的人:“晚楼,我们是姐妹,你不能对我狠心,开始是我不对,但是我也得到了报应,我嫁给怀王就是报应,我不会好过的,但是晚楼,求求你放过我,我知道错了,我已经得到了报应,我也不会有机会报复你,求你放过我吧。” 这个时候十七开口:“姑娘,是个男人。” 赵韵凤听到男人的时候,比刚刚脸色还要白上几分,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同样被毒哑的姜宋锦只能发出沙哑的呜呜声。 姜宋锦双脚被捆绑,他充满杀气的眼睛此时盯着赵晚楼,他没想到重来一次还是落在了赵晚楼的手中。 赵晚楼反而一笑:“好久不见啊,姜大公子。” 赵韵凤在听到姜大公子的时候,就联想到了云阳的姜家,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与赵晚楼有婚约后又退婚的就是姜家。 姜宋锦呜呜的看着赵晚楼,他不知道赵晚楼接下来会做什么。 赵晚楼的视线从姜宋锦的身上移动到赵韵凤的身上,她莞尔一笑:“大姐姐,新婚快乐,这个礼,你得收下,谁让这个男人是你男人派来害我的人呢。” 第149章 脏了我的手 赵韵凤完全不知道赵晚楼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想转过头看向赵晚楼所说的那个男人,但动弹不得,恐慌与无助蔓延全身,她真的没有想过赵晚楼会狠辣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她嫁给了与她父亲那么大的怀王,就算她在这怀王府不会安生,赵晚楼依旧不会放过她! 这一刻,赵韵凤真的好后悔。 她为什么要去招惹赵晚楼? 为什么? 一次失手过后她就该收手,却偏偏还要去继续想要报复下去。 “朝雨,把大姐姐脱光了丢去床上。”赵晚楼轻飘飘地吩咐道。 赵韵凤瞳孔一震:“赵晚楼!你就这般没有人性吗?我都有了身孕,你就真的如此无情无义?我的下场还不够惨吗?你不想要的是我想要的,我为了我想要的用点手段怎么了?难道你就没有野心吗?” “我是有野心。”赵晚楼淡漠地看着赵韵凤:“不过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毕竟我与你没有实际的恩怨,但若是你不来招惹我,有今日这样的局面吗?” 赵晚楼说着,视线不经意地扫视着姜宋锦,她唇角一勾,走至姜宋锦的面前,慢悠悠的说道:“就好像姜宋锦一样,明明我与他之间相处得很不错,以至于很早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会嫁进姜家,会停留在云阳,过着波澜不惊平淡的日子。” 这是前世赵晚楼在无数过惊恐的夜晚想过的事情。 如果当时,姜宋锦是一心一意待她,想来她就会留在云阳。 不过照着赵苏彧的手段,她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但所有的前提都是从姜宋锦与赵怀月暗度陈仓开始的。 这些都是造就她后面生不如死的开始。 姜宋锦看着赵晚楼那平静的眼眸,瞳孔隐隐颤着,他从来没有想过赵晚楼会想着与他会有波澜不惊平淡的日子。 “可能这世上所有人都贪得无厌,明明有了该有的,却还想更多,能吃上饱饭的就想要金钱的日子,有了金钱就想权力,有了权力又想踩着周围的权势爬得更高。” “大姐姐,你若安分守己,我怎会对你如此狠心?”赵晚楼侧眸看着已经被朝雨扒去衣衫的赵韵凤:“但你既要置我于死地,我怎会留下你这个祸根呢?待你在这怀王府站稳脚步,联手怀王对付我,怕那时我才后悔没有除去你这个祸端。” “啊!”赵韵凤惊叫着,试图让外面的人发现。 赵晚楼唇角扯着的笑意怎么看都觉得无比的怪异,她看着姜宋锦:“煞费了苦心,让你去邑园亲自动手,姜宋锦,这辈子,不管是赵怀月还是你,都得、死。” 姜宋锦睁大瞳孔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真的想问问这个少女,为什么要对他这么狠,砍掉他双手,如果是因爱生恨的话,赵晚楼不该这般对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白衣少女往房外走去。 姜宋锦被十七快速地扒去衣衫仍在喜床上。 朝雨临走时也没有忘记给赵韵凤喂了一粒药丸。 在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玉三娘站在院落中,别有深意地看着赵晚楼,说道:“我还以为你会亲手了解了你那堂姐呢。” “脏了我的手。”赵晚楼淡笑着。 玉三娘冷笑一声:“今夜夜袭怀王府的全是江湖人士,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 “我当然是相信雅俗园的实力。”赵晚楼扯着浅笑,朝着玉三娘走去:“那个丫头在什么地方。” 玉三娘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妩媚一笑:“在那里。” 赵晚楼视线往左边看去,院落中光线不怎么足,木箱放在旮旯处并不显眼,她不得不佩服雅俗园,连怀王府也能够轻而易举的进来。 “十七。”赵晚楼喊道。 十七靠近赵晚楼:“姑娘。” 赵晚楼看了一眼玉三娘,才在十七的耳边低语。 玉三娘就静静的看着从开始到现在都无比镇定的少女,她甚至怀疑赵晚楼的淡定是不是装出来的。 就连她玉三娘做事情都是要三思而后行。 怎么她就感觉这个赵晚楼做任何事情都没有顾及后果? 直到十七恭敬着说道:“是,姑娘。” “朝雨,我们回去。”赵晚楼说着看向玉三娘:“那这里善后,就麻烦玉掌柜了。” 玉三娘冷哼一声。 —— 戌时三刻,赵府。 东苑垂花门左侧的游廊上,赵琳琅面色阴寒,岚枝与姜宋锦都没有消息,整个府邸的侧门都没有人发现岚枝与姜宋锦的身影。 这个时候都没有出现的二人,赵琳琅当然猜测到了岚枝与姜宋锦都落入赵晚楼的手中。 只是,赵晚楼的邑园并没有什么人,姜宋锦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男子,更何况姜宋锦还是带着仇恨去见赵晚楼。 怎么就没有了下落? 就连岚枝也不知生死。 赵琳琅紧握的拳头重重的砸在柱子上,岚枝是她的心腹,是她的左膀右臂,甚至比老夫人还要重要。 如果岚枝出了什么意外,她该是如何? 就算是落入赵晚楼的手中,今夜她也要去向赵晚楼要回! 反正,她与赵晚楼已经撕破了脸。 这般想着,赵琳琅心一横,朝着北苑的方向而去。 正是这时。 陈妈妈双手捧着比脑袋还要大的锦盒朝着这边走来,她看到赵琳琅,脚步停了下来。 “四姑娘,这么晚了,要去哪里?”陈妈妈问道。 赵琳琅隐隐嗅到一股血腥味,但并不清晰,她仔细闻的时候刚刚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又消散。 “岚枝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在大厨房呢,我去看看。”赵琳琅淡淡笑着,目光落在陈妈妈捧着的锦盒上:“这是什么?” 陈妈妈欣喜一笑:“这是大姑娘刚刚送回来的,说是送给老夫人的礼物,四姑娘可要去看看?” 赵琳琅眉梢轻佻,赵韵凤刚嫁进怀王府就送老夫人礼? “四姑娘一起吧,时候不早了,岚枝那丫头应该也会回来的。”陈妈妈笑着说道。 赵琳琅本想拒绝,但又好奇赵韵凤的礼,她淡笑着:“走吧。” 第150章 祸事 堂屋中。 赵老夫人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赵韵凤的事情让她脸上无光,怀王又是她儿子的对头,偏偏赵家今时今日走到这个局面还有她的一份力。 “老夫人,肯定是大姑娘知道今日你不高兴,便刚入王府就想着给你送礼呢。”陈妈妈笑着安慰道。 赵老夫人冷哼一声:“她那丫头也知道进了怀王府就有好日子的,也知道怀王如何待她完全是靠赵家,不过她若是能为怀王生下唯一的儿子,那么赵家也念了她这份功。” 赵老夫人也不是没有想过,怀王如今虽看着健壮如牛,但是年龄已经摆在了那里,如果怀王有朝一日不慎落了什么病,那怀王府就是赵韵凤执掌。 也会给赵家添不小的力。 “大姑娘反应那么的强,肯定是个小王爷,老夫人放心便是。”陈妈妈竟挑着赵老夫人喜欢的话来说。 “打开看看,是什么。”赵老夫人说着眼神沉了沉:“她娘那里可有送什么东西去?” “没有。”陈妈妈边说着,边打开锦盒:“啊!”在刚刚打开那一刹那手一抖,直接跌坐在里面。 赵老夫人惊诧地看着陈妈妈,正想训斥视线落在锦盒之中,瞳孔睁大,直接僵硬在那里。 顿时,血腥味蔓延在房中。 赵琳琅看着赵老夫人以及陈妈妈变了的脸,起身靠近那摆放在小桌上的锦盒。 直到看清锦盒中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且脸朝上时,赵琳琅双手紧握,小脸直接泛白,红唇开始打哆嗦。 半天赵琳琅才哆哆嗦嗦说着岚枝的名字。 “怎、怎么回事!”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赵老夫人在面多一颗人头的时候还是被吓住了:“来人!来人!去请大爷二爷!” 赵老夫人的声音让赵琳琅会过神来,眼眶红了起来:“怎么会,明明,明明刚刚岚枝都还在,明明刚刚都还在。” “祖母,祖母。”赵琳琅直接哭了起来,跪着趴在赵老夫人的双腿上,哭着说道:“祖母,怎么会……” 赵老夫人很快恢复过来,她安抚着赵琳琅,冷声道:“你放心,祖母会给岚枝一个公道,她不会无缘无故就死了的。” 陈妈妈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起身颤颤的说道:“既是大姑娘送来的,那定和大姑娘有关系,老夫人,问问大姑娘就知道了。” 赵老夫人冷笑:“怕是有人借着大丫头的手,把岚枝的头送到我这里。” 赵琳琅哭得更伤心:“难道是因为我才害了岚枝吗?我,我也没有和谁结怨啊。” “等你大伯和父亲前来,在定夺此时。”赵老夫人说道。 此刻正是去请赵闰以及赵循的人站在大门处,说道:“老夫人不好了,大爷的人刚刚才来告诉奴婢,怀王府那边来人,把大姑娘的尸首送回来了,请老夫人去一趟正院。” 赵老夫人直接站起身:“你说什么?尸首?” 赵琳琅也站起身,神情中满是复杂,赵韵凤的尸首?就算怀王如何的与赵家不对付,但由皇上赐婚,怀王也胆敢明目张胆的要了赵家女儿的命? 这也太不把皇上与赵家放在眼里了。 —— 待赵老夫人带着赵琳琅前来正院大厅的时候,郑姨娘正抱着衣衫不整的赵韵凤大哭。 正厅中气氛也格外的微妙。 大厅中不单单只有赵韵凤的尸首,还有光裸着上身的姜宋锦,同样是尸体,只是那脖子的深深的伤口格外的清晰,姜宋锦是被人快很准的抹脖子而死。 赵韵凤因着被郑姨娘抱在怀中,看不出致命的伤口在什么地方。 赵闰与赵循冷着一张脸坐在主位上。 “母亲。”赵闰见赵老夫人前来,立即上前相迎。 “怎、怎么回事?”赵老夫人低声问着,此刻她的手在颤抖着,从接过赵家后,这几十年来什么时候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赵闰扶着赵老夫人坐在主位上,与赵循对视一眼后,说道:“是,怀王做的。” “什么?”赵老夫人惊呼着:“他要造反不成?就算他在不满赵家的女儿,那也是皇上赐的婚,还怀了他的子嗣,怀王、怎敢,他怎么敢啊。” 随着赵老夫人的话音落下,哭着的郑姨娘声音也小了许多。 站在赵老夫人身边的赵琳琅一眼就看到了另一边面无表情的赵晚楼,尽管她此刻心中有千万个疑惑,但她知道,和赵晚楼有关,接着她的目光落在姜宋锦的尸首上。 “母亲,这,怀王进宫了,说要去找皇上讨个说法。”赵循说道。 “什么?”赵老夫人一口气差点没有吐出:“他杀了我赵家的女儿,还敢去皇上那里讨个说法?” “母亲,怀王亲眼看到韵凤与别的男人在洞房中……然后气急就杀了这对狗男女。”赵闰实在是没有脸说,那是他的亲生女儿,竟做出这等无耻之事,就连怀王对他大发雷霆他也说不出一个字。 赵老夫人闭上了嘴巴,她的目光落在大厅中摆放的两具尸首上,眼神空洞了不少。 怕是今日过后,整个帝都都传着赵家的女儿是如何的不知廉耻,这剩下的几个,是不是就得跟着跳江来保赵家的名声? 赵老夫人太懂什么是人言可畏了! 赵琳琅脸色也苍白了不少,照着怀王对赵家的心态,赵韵凤大婚与别的男人有染之事想必明日传遍整个帝都,那她这些年经营的名声与才华不就是功亏一篑? 郑姨娘只敢哭,此番不是像上次赵晚楼那般气势凛人,反而不敢多说什么。 “那,那这件事该如何解决?”赵老夫人担忧的看着赵闰:“怀王一定不会放过我们赵家。” 赵闰还算冷静,他说道:“母亲,儿子让你前来是想让你操持大局,儿子与二弟现在要前往皇宫,这件事必须要在皇上面前解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那快去,快去。”赵老夫人也不想赵家就因为赵韵凤就毁了前程。 赵闰拱了拱手,看了一眼赵循,说道:“母亲,家中还需你操劳,辛苦母亲了。” “快去。”赵老夫人一手扶额:“尽快回来。” 待赵闰与赵循离开后,赵老夫人阴冷的说道:“不许哭了!此等贱人,不配进赵家的门!”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夏天的清晨,七猫书友082854495610”两位小可爱的打赏哟,还有谢谢你们的好评,么么哒 第151章 不能容忍 郑姨娘听着无比刺耳的话,抱着赵韵凤尸首的双手颤抖着,她刚刚以为攀附上了怀王府以后在这赵府的好日子就来了,没想到赵韵凤还没有坐上怀王妃半日就落得这样的下场,想想所有的希望都落空,还让自己从小捧到大的女儿没了命。 郑姨娘的哭声更大了。 “不许哭了!”赵老夫人听着郑姨娘那悲泣的哭声就心烦意乱:“如果不是牵扯太深,如果不是赵家顾及太多,像赵韵凤这样的犹如门楣的贱人!就该摆在大街上让人唾弃!” “老夫人!”郑姨娘听着赵老夫人这些刺耳的话,忍无可忍:“凤儿是你看着长大的亲孙女!她自小是个什么性子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就算她嫁给怀王也是死心塌地跟着怀王的!她就算在蠢也不会在成亲之夜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还被怀王抓个正着!” “难道老夫人就不觉得是怀王故意报复赵家的吗!” 郑姨娘瞪着眼睛,几乎狰狞的看着赵老夫人。 陈妈妈见状,立即上前轻轻拍着赵老夫人的后背,生怕赵老夫人有个什么闪失,她看着郑姨娘,带着些许的呵斥:“郑小娘,注意你的身份。” 郑姨娘恶狠狠地看着陈妈妈:“你算个什么东西?我的身份如何的低贱也是这府邸中的半个主子,用得着你这个老虔婆来指点?!” 陈妈妈轻轻拍着赵老夫人后背的手顿住,跟着赵老夫人半辈子在这赵家,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放肆!”赵老夫人完全觉得郑姨娘这是在打她的脸,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赵琳琅上前半跪在赵老夫人的跟前,低声说道:“祖母,不要吵了,体谅体谅郑姨娘吧,毕竟大姐姐……” 赵老夫人低头看着赵琳琅蹙起的柳眉,微微叹气:“要是这府中的姑娘都像你这般乖巧,哪里会出现这些事情。”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赵老夫人的视线不由地扫过赵晚楼,意有所指地说道:“前十年府中都安安静静,自从那某些人回来过后,府中就没有一日苍生的日子,自小就晦气,没想到长大了也这般晦气!” 赵琳琅连忙摇着头说道:“祖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也不知道大伯和父亲进宫后会不会出什么事情,现在的局面,好像把赵家陷入了僵局中,最重要的是,如果明日整个帝都都知道了大姐姐与……男子的事情,我们几姐妹,真的是要跳江了。” 这是赵琳琅最担心的事情,当然,可能现在赵韵凤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 她太害怕以后出府就会被人指指点点,害怕她的前程毁于一旦。 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悲哀! 赵琳琅所说的,也是赵老夫人担心的,她紧紧握着赵琳琅的手,说道:“琳琅,你放心好了,你大伯以及你父亲不会让你名声有什么差错的,既然怀王要去皇上面前要个公道,今夜的事情就暂时不会散播出去。” 赵琳琅闻言,原本紧绷的心稍稍的松懈下来,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不由的,赵琳琅看向赵晚楼:“二姐姐今夜在什么地方?” 赵晚楼眉梢微微拧着,唇角扯着一缕讥讽之意:“怎么,四妹妹是在怀疑什么吗?” “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只是白日的时候,我让岚枝去找二姐姐,想让二姐姐陪我一起去看看大姐姐,没想到岚枝去了就没有回去,偏偏刚刚有人以大姐姐的名声给祖母送礼,那礼盒中,是,是岚枝的头。” 赵琳琅说到这个,就红了眼眶,眼泪夺眶而出,直接趴在赵老夫人的腿上哭了起来。 赵琳琅的这个话,让在场的人纷纷都震惊不已,郑姨娘对着赵琳琅吼道:“凤儿都这样了,你还要诬蔑她吗!?” “琳琅哪是这个意思!”赵老夫人呵斥,又看向赵晚楼:“这分明就是有人有意栽赃!” 一直都没有出声的王氏以及柳姨娘,赵莹莹,赵季瑶的目光都落在赵晚楼的身上,有着审视。 赵晚楼眼眸半敛,冷笑着:“你们,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二姐姐,你真的没有看到岚枝吗?可岚枝与大姐姐也没有什么恩怨啊。”赵琳琅红着眼眶说道。 “意思是岚枝与我有恩怨?”赵琳琅看着跪在赵老夫人跟前无比娇弱的赵琳琅:“你说去了找我就是去找我了?四妹妹,我没有哪里得罪你吧,怎么有什么事情都想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就算你有那个怀疑,那你也得说出个怀疑的理由吧。” “怎么没有恩怨?二婶与怀月姐姐不就是被你害死的?想来是岚枝今日去邑园找你的时候碰到了什么不该碰到的事情,二姐姐只能杀而快之,然后栽赃给大姐姐,用怀王府的小厮把岚枝的人头用锦盒装着送给祖母与四姐姐,可惜你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大姐姐今夜遭了怀王的毒手。” 赵莹莹冷不伶仃的说着,看着赵晚楼的眼神好似淬了毒一般。 赵琳琅一听,大哭起来:“二姐姐,你,你怎么能如此狠毒,岚枝多么的无辜,你怎么,你怎么……祖母,祖母你一定要为岚枝做主啊。” 赵老夫人巴不得这个时候借着岚枝的事情处理掉赵晚楼这个灾星,这阵子以来所有的事情,都与赵晚楼有着关系。 不管是谁先陷害谁,赵老夫人的心都是偏向府中的几个孙女,她也从来没有把赵晚楼看做赵家的子嗣。 如果不是赵晚楼在大儿子的眼中有所重用之地,赵老夫人早就随便给一个由头打发了赵晚楼。 但如今事情越演越劣,就算是赵闰还要护着这个小贱人,她也不能容忍。 趁着赵闰在皇宫之中,她这次定要解决了这个小贱人! “岚枝真的今日是去了邑园?”赵老夫人问道。 赵琳琅一听赵老夫人的语气,立即明白赵老夫人的意思,说道:“是的祖母,西侧守门的妈妈能证明,孙女让岚枝去邑园的时候,恰好碰到西侧门守门妈妈从大厨房去西侧门,还问孙女与岚枝去北苑作甚。” “来人,去把西侧门的守门妈妈叫来。”赵老夫人无比严厉的说道! 第152章 你胡说八道! 赵晚楼身侧站着的幽兰与弄竹眼中都闪过一丝担忧,其他人皆是抱着看戏的心态。 刚刚还无比愤恨的郑姨娘听着赵老夫人的声音后,就连悲泣声也渐渐消失。 垂着头的赵琳琅想到没了岚枝,她失去了心腹,失去了左膀右臂,如果不从赵晚楼的身上讨回来,那怎么能祭奠岚枝的在天之灵? 别人或许不知,赵琳琅怎会不知道今日所有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姜宋景与岚枝去了邑园,晚上一个人被送入赵家,一个与赵韵凤以奸情被怀王送回来。 这所有的事情外人看着与赵晚楼没有关系。 赵琳琅更加知道,赵老夫人甚至整个府中后宅所有的人都对赵晚楼有着愤恨之意,恨不得赵晚楼从此消失在这世间。 她就要借着这些人的心思,今夜把赵晚楼彻彻底底的给解决掉! 而赵晚楼依旧面色从容,好似她真真的是一个局外人一般,不急不躁,只有幽兰与弄竹担心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这老夫人明显的是要随便寻个由头处罚姑娘。 约莫过了一刻钟。 陈妈妈带着西侧守门妈妈前来。 孙妈妈算是这府中最低等的妈妈,从来没有进过正院的正厅之中来过,今日却被叫到这里来,自然心惊胆战着。 “老夫人,孙妈妈到了。”陈妈妈说道。 赵老夫人看着跪地的孙婆子,说道:“今日你可看见四姑娘与岚枝去了邑园?” 孙妈妈匍匐在地,颤抖着声线:“奴婢看到了,约莫巳时末的时候,奴婢在北苑的小道上见过四姑娘与岚枝。” “赵晚楼,你还有什么话说!”赵老夫人冷声质问道。 赵晚楼唇角一直勾着浅浅的弧度,犹如深潭的眸子对视赵老夫人,别有深意道:“我能说什么?既然老夫人相信这妈妈再正常不过的话,就把岚枝的遭遇强加在我的身上,我能说什么?” “你还狡辩?”赵老夫人最是看不惯的就是赵晚楼那云淡风轻的性子,好像她是个罪人一般,在伤害一个无辜的弱者。 “二姐姐,我今日担心了岚枝一天,岚枝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要下如此毒手,还要栽赃到大姐姐的身上?”赵琳琅带着眼泪看着赵晚楼质问道。 孙妈妈却突然直起身子,带着一丝茫然:“老夫人,可奴婢看到的是岚枝带着一个男子前往北苑,但是不是邑园奴婢就不知道了。” 轰! 赵琳琅原本还委屈的模样僵住。 众人又是一惊,一位男子? 赵老夫人神色微变,不由地看向赵琳琅。 “孙妈妈,你,没看错吧,岚枝带着一位男子去了北苑?”赵莹莹皱着眉头问道,她怎么觉得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 “是的啊,奴婢看清楚了。”孙妈妈好像在回忆一般:“因为岚枝带着的男子双手怪异,好像没有手掌一般,所以奴婢就多看了几眼,想着府中没有哪位小厮双手有疾,所以就多看了两眼。” “可是那躺着的男子?”弄竹突然说道。 众人又是一惊。 这个时候,赵琳琅的心一沉再沉,那种坠落感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明明这孙妈妈是她平时用银子养着的人,怎么,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变了? 这时,孙妈妈才看向那担架上已经开始出现尸斑的男子,视线在那没有手掌的手臂看了一眼,说道:“对,就是他!” “孙妈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陈妈妈带着一道警告道。 “陈妈妈这是什么语气?”赵晚楼冷眼看着陈妈妈:“是怕知道了一些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想孙妈妈闭上嘴吗?” “二姑娘!”陈妈妈心神一提,这个二姑娘果真是个灾星,从回来后,赵家就没有一天安生的日子:“还请慎言。” “慎言?”赵晚楼面色淡淡,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她走向郑姨娘,蹲下身来,视线与郑姨娘的目光相撞,她用着很柔的语气说道:“姨娘,我这里知道一些事情,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什么?”郑姨娘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如果怀王要真的杀了凤儿,大可不必这般大费周折地迎娶后在怀王杀害,更不会用这种让男人无光的方式来杀害,这其中必有另外的原因。 王氏却是冷声提醒郑姨娘道:“郑氏,想想凤儿是为何落到这个地步的,不要谁的话都相信。” 现在的局面,王氏当然是想借着赵老夫人的人彻底的解决掉赵晚楼这个碍眼的东西。 怎知,郑姨娘好似没有听见王氏的话一般,她看着赵晚楼:“你知道什么。” “这今夜与大姐姐有染且被怀王杀死的男子,是云阳姜家的嫡子,姜宋锦。”赵晚楼对周围的唏嘘声视若无睹,也无视郑姨娘的神情,继续说道:“当初因着怀月的事情,那双手是我亲手砍掉的,因为是他推怀月坠楼。” 正厅中安静极了。 “姜宋锦在云阳时就已经暗杀过我一次,就是在莲花寺,二夫人与怀月被暗杀那次。” 郑姨娘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少女,不由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到脑门。 “但你知道吗,二夫人与怀月去莲花寺是四妹妹挑唆的。” “赵晚楼!你胡说!”赵琳琅的道行终究是没有赵晚楼深,就算平日中无论有多深沉,在面对这般诋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反驳。 “你知道为什么四妹妹要挑唆二夫人与怀月前往莲花寺吗?”赵晚楼勾起一抹笑容:“因为四妹妹觉得有着像怀月一样不知廉耻的姐姐,回到帝都会脏了她的颜面,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亲娘也是个蠢货,竟养出怀月那般恬不知耻的女儿,所以她就想要借姜宋锦的手,杀了怀月与亲娘,和我。” “赵晚楼!”赵琳琅站起身来,指着赵晚楼,仍旧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胡说八道!” 第153章 偏心 赵琳琅的出声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她深深的看着与郑姨娘对视的赵晚楼,瞬间就冷静下来,她转身看向赵老夫人。 赵老夫人当然不会相信赵晚楼所说的那些话,便冷声制止:“赵晚楼,不要觉得因着岚枝的事情会牵扯到你的身上,就开始妖言惑众,别人能信,我可不信,琳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还清楚。” 赵老夫人并没有等赵晚楼反驳,直接看向孙妈妈:“孙妈妈,你说岚枝与一位男子一起去了北苑,可还有别的证人,若没有,我就当做你是邑园的人,你这是在替你邑园的主子狡辩。” 赵晚楼是真的没有想到赵老夫人为了赵琳琅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众人虽然对赵晚楼刚刚所说的话很感兴趣,但是对比赵晚楼消失在这赵家,赵琳琅的事情她们并不怎么好奇。 孙妈妈刚刚直起的身子瞬间匍匐于地,怯意地说道:“老夫人,奴婢若是有半句谎言,定遭天打雷劈,奴婢不得好死。” 这个誓,让赵老夫人神情更加的严肃,如果不是真的,谁会发这么重的誓? “当时奴婢在北苑的小道上,虽岚枝与那穿着府上小厮的男子只看到了奴婢,但在另一边的圆妈妈也看到了岚枝与那男子,那个时候圆妈妈正是垂花门处等着奴婢去西侧门。”孙妈妈继续说道:“若老夫人不信的话,可以喊圆妈妈前来。” 众人心中又是起了不一样的心思,若今夜怀王府与赵韵凤一起的男子是与岚枝一起在赵家的男子,那么赵韵凤到死还被泼脏水,是不是和赵琳琅有什么关系? 而赵琳琅看向孙妈妈的眼神依旧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她语气中充满了委屈:“孙妈妈,我,我待你也不薄,你,你为什么要这么栽赃岚枝?” 赵晚楼慢悠悠起身,说道:“弄竹,去请圆妈妈。” “是。”弄竹心里有了一丝快意,不管是在云阳还是在这帝都,三姑娘与四姑娘总是欺负她们姑娘,在暗中做出无数让人恶心的事情,偏偏表面还要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是令人作恶。 赵琳琅见状,直接跪在赵老夫人的面前,细声的哭泣着:“祖母,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二姐姐,她尽如此诬蔑我。” 赵老夫人最是见不得赵琳琅落泪,但眼下这样的局面好像的确对赵琳琅有些不利,她看着赵晚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就觉得这其中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 “够了。”赵老夫人最终还是,不想赵琳琅牵扯进来,她是知道赵琳琅聪明,但任何一个聪明的人都有野心,所以赵琳琅如果在暗中玩一些手段也是难免的。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不要再说了,既然岚枝的死与你赵晚楼没有任何的关系,那就没有关系。” 赵晚楼笑了,她讽刺道:“看来在老夫人眼里,只有琳琅才是你的孙女,大姐姐到死都不清不白,就这样算了?” 赵老夫人神色凛然:“人都死了,就算知道真相又如何,还能活过来吗?” 郑姨娘听着赵老夫人的这话,全身起的发抖,她把赵韵凤的尸首缓缓放下,然后站起身,看向赵晚楼:“晚楼,你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的女儿不是贱命,就算我是这赵家的妾,赵韵凤也是上了赵家族谱的子嗣,就算死也要清清白白,绝不带污名下黄泉!” 赵晚楼等的就是郑姨娘这样的反应,她说:“那就请姨娘细细听我道来。”赵晚楼带着笑意看着赵老夫人:“老夫人,你即心疼四妹妹,也应该理解郑姨娘心疼大姐姐。” 赵老夫人被赵晚楼的话噎住,硬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 赵琳琅回头扬眸看着赵晚楼,更咽道:“二姐姐,我,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般把大姐姐的事情怪罪到我的身上来,但我想说的是,清者自清。” 赵晚楼并没有理会赵琳琅的话,重新坐回刚刚的位置上,视线落在姜宋锦的尸首上,说:“四妹妹当初在云阳联手姜宋锦想在莲花寺一并解决了二夫人,怀月与我,可是偏偏那夜我躲过去了,二夫人与怀月遭了难,从回来后,四妹妹先发制人在老夫人面前揭发我,但好像因着我巧妙的避开了四妹妹的揭发,回来那日,四妹妹便盯上了大姐姐,甚至五妹妹,六妹妹。” 赵莹莹与赵季瑶一愣,都是不解的看向赵晚楼。 “五妹妹和六妹妹应该还记得我刚回来那日,不过因着四妹妹的几句话,就让你们二人对我心怀恨意,当然了,如果五妹妹六妹妹从开始对我抱着友好的态度,应该也不会四妹妹的几句话就给惹怒。” 赵莹莹与赵季瑶听着赵晚楼的话,回想赵晚楼回来那日,虽然赵琳琅好像没有说什么,但好像引导着她们对赵晚楼不满,明明在看到赵晚楼第一眼的时候,大姐姐就警告过她们不许谈论赵晚楼,她们也真的知道赵晚楼此番回京是为了什么。 “原本大伯是想让大姐姐进宫,偏偏大伯反悔了,想把我送进皇宫,就因着这一点,也算是惹了姐妹们的不满,不过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想过进宫,就算大伯命令要让我进宫,我也会拒绝,就算是逐出赵家,我也不会进宫。” 赵莹莹虽内心有着惊诧,但还是忍不住冷嘲热讽:“大姐姐都没命了,赵家及笄的女儿就你们两个,你现在说这些话是不是太假了?” 赵晚楼直接忽视赵莹莹的话,说道:“从那以后,你们开始针对我,四妹妹见挑起了大姐姐对我的怨恨,也就退于暗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四妹妹这是要做那个渔翁,可惜啊,四妹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大姐姐会借用怀王之手除掉我,更没有算到这次我又好巧不巧的避开,相反,大姐姐还自食了其果。” 说话间,赵晚楼看向赵琳琅:“四妹妹一定在暗中暗嘲大姐姐是个蠢货吧,连我都解决不掉。” 第154章 魔高一丈 赵琳琅从来没有想过赵晚楼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就算是要说,也会是在私下撕破脸,她以为赵晚楼会一直要与她表面做着关系不好不坏的姐妹。 这个时候连赵老夫人都沉默起来。 当然,郑姨娘看向赵琳琅的目光已经变得锐利起来。 赵晚楼对在场人的异样毫不在意,继续说道:“眼看大姐姐这颗棋子不行,就联系上了逃到帝都来的姜宋锦。” “赵晚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说是就是吗?我到底哪里惹到了你,让你这般污蔑我?”赵琳琅终于忍不下去,跪着回头,满脸泪水的吼道。 赵晚楼笑了笑:“白日之时,你故意让岚枝带着姜宋锦前往我的院子一趟,还故意让孙妈妈看见,不就是想来诬蔑我的吗?” “你为了对付我,连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的岚枝你都下得去手,还动用郑姨娘身边的绿萝,让姜宋锦近身大姐姐,在洞房之中点异香,你知道姜宋锦对我恨之入骨,只要能让我死,什么都做得出来。” “你知姜宋锦与大姐姐在洞房做出苟且之事被怀王发现,大姐姐与姜宋锦必遭怀王的怒气。” “你也知大姐姐出事,怀王会把大姐姐的尸体带回赵家。” “你更知,怀王会前往皇宫找皇上要个公道,只要大伯与父亲不在府上,只要岚枝出事,你说几句牵扯到我身上,老夫人必定会彻查,你买通孙妈妈,作为证人,把岚枝的事牵扯到我的身上,借着老夫人对我的不喜,或者说,这府邸中所有人都厌恶于我这样的心境,把我彻彻底底的赶出赵家,或者,直接要了我的命。” “我没有!”赵琳琅站起身,眼中有着一丝恐惧,这是第一次,从小到大第一次的恐惧,就连在云阳看到她母亲人头落地时也没有过的恐惧。 “可你没有想到,孙妈妈当年有恩与我母亲,就算是你给了她不少银子,因着良心的关系,孙妈妈并不会替你遮掩,你也没有想到今日与孙妈妈一起的还有圆妈妈。” “圆妈妈是你的人!”赵琳琅着急的反驳道。 赵晚楼轻笑:“你说的不错,圆妈妈在云阳时对我有恩,我们算是一条绳上的人,所以这一点你没有算到啊。” “你、”赵琳琅算是彻彻底底的领教到了什么陷害,从赵晚楼的嘴里,黑的也能说成白的:“你,你说是就是吗?就凭孙妈妈看到岚枝带着姜宋锦去了你的北苑?就凭这样就是我在陷害你?就是我陷害的大姐姐与姜宋锦?我的能耐这么大吗?我的手能伸进怀王府?你真是高看了我!” “如果孙妈妈与圆妈妈的话不能证明什么,那刚刚四妹妹你在老夫人面前说要替楠枝讨个公道是为什么?”赵晚楼淡笑着:“难道四妹妹刚刚没有针对我吗?没有明着暗着说岚枝的死就是我做的吗?” “你!”赵琳琅胸口起伏的厉害,她深深地看着到这个时候依旧淡漠的赵晚楼:“因为只有你会害岚枝!” “呵”嘲讽的轻笑从赵晚楼的嘴角溢出,她掀眸看了一眼赵琳琅,又收回目光低低一笑:“到了这个时候四妹妹竟还如此狡辩。” “幽兰,去把绿萝带进来。” 幽兰闻言,转身就朝着外面走去。 赵琳琅心尖莫名的一颤,她明白了,赵晚楼今夜是要所有对她的人全部解决。 赵韵凤是,姜宋锦是,还有她! 赵晚楼早就安排好了一切,等的就是她先出手!先是岚枝的头借用赵韵凤的名声送到老夫人的手中,赵晚楼算准了会因着岚枝的死推到她赵晚楼的身上。 赵晚楼就要凭借着这股风,这股力,借力打力! 要害她赵晚楼的人通通没有好下场。 真是好算计! 赵琳琅噗通一声跪在赵老夫人的面前,说道:“祖母,你相信孙女吗?孙女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赵老夫人带着复杂看着赵琳琅,虽然她不喜欢赵晚楼,但赵琳琅若是因着想要除掉赵晚楼从而不惜要了赵韵凤的命来对付赵晚楼,就有些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这个时候,弄竹与幽兰带着圆妈妈以及绿萝走进来。 如果说孙妈妈和圆妈妈所说的并没有什么信服力,那么绿萝是郑姨娘的人,还是作为陪嫁跟在赵韵凤的身边,且与赵晚楼并没有什么交集,绿萝所说的话,那就是证据! 绿萝的脸早就白得如纸,在怀王府的那一幕她到现在都在瑟瑟发抖,一看到郑姨娘,绿萝就朝着郑姨娘扑了过去。 “姨娘!”绿萝直接跪在郑姨娘的脚边:“奴婢,奴婢有罪,大姑娘都是奴婢害的,奴婢没有想到怀王会真的要了大姑娘的命,明明,明明岚枝说只要照着四姑娘说的做,大姑娘就会脱离怀王,大姑娘不会受苦,但是,怎么,怎么就……” 啪! 郑姨娘猩红的眼睛犹如刀子一般看着绿萝,一巴掌狠狠的扇在绿萝的脸上:“你竟听信那个小贱人的话来害你的主子!” 绿萝害怕极了,从地面爬起来双手紧紧的抱着郑姨娘的手:“姨娘,姨娘,奴婢是看到怀王对大姑娘出口就是污言秽语,还说等大姑娘孩子生下来让怀王府的小厮侍卫都尝尝大姑娘的滋味,奴婢,奴婢又见岚枝前来,说想不想让大姑娘逃出怀王的手,奴婢不想看到大姑娘遭受那些苦,所以听信了岚枝的话。” “奴婢,奴婢真的没有最后怀王杀了大姑娘!” 啪! 这次打绿萝的是赵琳琅,绿萝都懵了。 “我何时让岚枝去了怀王府?”赵琳琅没了往日端庄的模样,恶狠狠的看着绿萝:“你又为什么要来诬蔑我。” 啪!郑姨娘一巴掌重重的打在赵琳琅的脸上,满眼恨意的看着捂着脸颊的赵琳琅。 “你算个什么东西,为了你的一己私欲竟拿我的女儿作为棋子?”郑姨娘几乎疯魔,她一手抓着赵琳琅的头发,一手用尽力气掐住赵琳琅的脖子:“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求长评 第155章 打死 赵琳琅对郑姨娘突然而来的举动吓得脑子嗡嗡作响,直到感觉到呼吸稀薄,她才下意识的挣扎着。 “还不把人给拉开!”赵老夫人那肃然的神情终于闪过着急,无论如何,赵琳琅是她身边长大的,就算做了再出格的事情,那也是她的心头肉,还轮不到一个小妾来教训! 陈妈妈与两个婆子连忙上前拉扯这郑姨娘,偏偏这个时候的郑姨娘被戾气席卷着,就算是身后有两个婆子拉扯着,她依旧没有想要放过赵琳琅的意思。 陈妈妈见状,又看了一眼赵琳琅痛苦的模样,用力的掐着郑姨娘的手腕。 郑姨娘吃痛,瞬间就松开赵琳琅。 赵琳琅得到自由,向后退着,陈妈妈顺势就扶住了赵琳琅,关切道:“四姑娘,你没事吧。” 赵琳琅捂着脖子摇头。 碰! 赵老夫人的重重的拍在小桌上,大声道:“郑氏,你反了不成!” 郑姨娘回神,转身看向赵老夫人:“老夫人,妾身不过这般对你的宝贝孙女你就如此发怒,那妾身的女儿被这个小贱人害得死后也没有什么好名声,妾身就不心疼了?” “赵琳琅,千不该万不该,动用我的凤儿去对付赵晚楼!”郑姨娘恶狠狠的看着赵老夫人:“都是淫浸在后宅半辈子的老狐狸了,老夫人难道就真的觉得赵琳琅是无辜的?就算赵晚楼再如何的有手段,难不成在短短两月的时间就能把妾身身边的人以及府中老人都给收买?” “她赵琳琅能够狠毒到利用岚枝去对付赵晚楼,这真是让妾身大开眼界!这些年在府中伴着小白兔处处装可怜,看来也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啊!” “住口!”赵老夫人当然是忍不了郑姨娘如此诋毁赵琳琅:“琳琅是个怎样的人还用得着你来说吗?她自小养在我身边,若是那般狠毒的人,难道我还不知道?” “祖母,既这么相信四姐姐,那二姐姐呢?”赵季瑶突然开口了,她抬眸看着赵老夫人:“二姐姐又做了什么让四姐姐笃定岚枝是二姐姐加害的?历来四姐姐都没有与二姐姐亲近过,为什么今日四姐姐偏偏要让岚枝去请二姐姐说去看大姐姐?” “祖母是不去想这一点,还是根本就不敢去细想其中的缘由?”赵季瑶眼神略显空洞,赵韵凤是她在这府中的光,就连亲娘都没有这个姐姐重要:“若祖母真的偏心四姐姐,那孙女就等着父亲回来,让父亲给大姐姐一个公道,也给怀王一个公道,毕竟,姐姐是嫁进怀王府的人,有人算计怀王妃,应该是大罪吧。” “放肆!”赵老夫人被赵季瑶的这番话,气得胸口起伏得厉害:“家丑不可外扬,你还想告诉给怀王?” “那就请祖母实事求是给孙女姐姐一个清白的名声和公道吧。”赵季瑶这个时候根本就不怕赵老夫人的威严。 赵晚楼唇角隐隐浮现一缕浅淡的弧度,赵季瑶的反应是她没有想到的。 此刻,赵琳琅已经反应过来,她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引火焚身。 她踉跄的到赵老夫人的身边,跪着摇头说道:“祖母,祖母,真的与孙女没有关系,祖母。” 王氏现在感觉没什么看头后,便起身,说道:“母亲,儿媳累了,就先下去了。” 赵老夫人根本就没有想过王氏能替她处理这些事情,摆了摆手,厌烦道:“去吧。” 王氏在离开时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晚楼,今日这样的事情怎会那么巧妙的让赵晚楼给躲开?要么就是与赵晚楼真的没有关系,要么就是,整件事就出自赵晚楼的手。 可,王氏两种可能都不相信,赵晚楼没有那本事,只是让王氏想不通的是,为何每次赵晚楼都能那么刚好的巧妙的避开? 当然,赵晚楼也没有错过王氏的视线。 赵老夫人神色沉了沉,这件事情如果不处理好,必将会给赵琳琅带来不少的麻烦,但眼下的局面真的对赵琳琅不太好。 “祖母,真的与孙女没有关系,祖母,刚刚孙女会怀疑岚桑的死,不过是因为岚枝是真的去了北苑,孙女与二姐姐又在暗中早已撕破了脸,所以才会这么想,但孙女真的没有利用岚枝加害二姐姐,孙女刚刚也不过是怀疑而已,祖母……” 赵琳琅真的好后悔,没有万全之策的时候,就不该泼赵晚楼的脏水,但是岚枝就那么死了,让她如何能够甘心? 赵老夫人当然是知道赵琳琅的想法,也知道赵琳琅刚刚为何要把岚枝的死引到赵晚楼身上,也无非是因为私底下不痛快赵晚楼,而且岚枝最后去见的也是赵晚楼,这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是情有可原,也会往这方面想。 毕竟,白日还是活生生的人,到了晚上只有一颗头,就连身子都不知道去了何处。 “祖母相信你。”赵老夫人沉声说道。 郑姨娘冷声道:“这么说,老夫人这是不彻查了?” 赵老夫人凛然道:“就算是人证物证也有假的,我相信琳琅就够了,至于别的,等大爷回来在做定夺。” 郑姨娘愤恨的看着赵老夫人,因为她知道,只要赵老夫人要包庇赵琳琅,她们也无可奈何! “好!”郑姨娘重重的说出这一个字后,就朝着屋外走去。 赵老夫人见状,连忙对着陈妈妈说道:“去看看,她要做什么!” 陈妈妈紧接着就跟了出去。 赵琳琅后怕不已,她也没有想到赵老夫人会如此庇护她,也放心下来,只要有老夫人的相信就够了。 经过这次,赵琳琅不会再轻易的动赵晚楼。 起码,在不会确定赵晚楼会不会再无翻身的机会下,她是不会动手的。 “老夫人,孙女也退下了。”赵晚楼福身一礼后,说道。 赵老夫人想把岚枝的死推到赵晚楼身上偏偏局面连她也不能撼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晚楼走出房中。 一怒之下,赵老夫人看着那绿萝,吼道:“来人,把这贱人拖下去,打死!” 第156章 赶出赵家 走在庭院的赵晚楼听着赵老夫人的声音,清冷一笑,经历过今日后,赵琳琅想来也不会轻易的在背后朝着她放暗箭,她也能清净一段时间。 弄竹和幽兰的心还在狂跳不止,她们也没有想到从白日姜宋锦突然闯进邑园又被十七以及那个玉三娘给制止。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姑娘的意料之中。 借用怀王的手解决了姜宋锦和大姑娘。 二人从东苑到北苑的邑园一句话都没有相问姑娘今日的事情。 刚刚进入邑园,十七与朝雨就前来相迎。 “姑娘,怀王府那边没有抓到一日今日去刺杀的人,玉三娘让属下告诉你,那边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想到姑娘的头上。”十七说道。 赵晚楼淡淡一笑:“这一点,我当然是相信雅俗园的,不然也不会亲自找上雅俗园。” “玉三娘还说了,希望在后日之前,把该给她的东西都交给她。”十七用最委婉的话说道,毕竟玉三娘的语气并不怎么好。 十七完全能够理解玉三娘的心情,怎么说雅俗园在这帝都,在江湖上地位都不一般,偏偏这次栽到她们姑娘手中,还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就要替姑娘解决事情,饶是谁都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 赵晚楼低声一笑:“不急。” 十七侧眸看了一眼赵晚楼,疑惑道:“不急?” “就算是给证据,我也会给你主子手中,雅俗园该给的我已经给了呀。”赵晚楼笑眯眯的说道。 “给了?”十七不懂了。 赵晚楼收起唇角的笑意,肃然了不少:“我是去卖消息的,又没有收他们的银两,我不要银两,让他们替我做戏闯进怀王府扯平了呀。” “那……?”十七觉得身边的这少女真的是只狐狸,且还是只老狐狸。 当初赵晚楼的确是说了不要银两,还要把消息给容安帝,雅俗园本想借此机会找容安帝敲诈一笔,没想到容安帝会直接找他们要直接性的证据,这般,雅俗园只能来找赵晚楼。 这样雅俗园才能向容安帝交差。 偏偏这个时候赵晚楼说,买卖就扯平。 这……雅俗园的谢公子怕是要气到吐血吧。 “若玉三娘以及那主事的公子不满,就亲自来与我说,既然想要从我手中得到证据,那就要看看能拿多少银子吧。”赵晚楼脚步站定,笑意满满看着十七:“当然,若是赢夙来找我,我可能不要银子,毕竟有恩图报,赢夙是我的恩人。” 十七眨巴着眼前看着眼前的少女已经转身朝着内院走去,心里震撼不已。 这,这…… 谢时公子是不是被姑娘给戏耍了? 而这边正厅中。 陈妈妈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说道:“老夫人,郑姨娘跪在大门之处,说是要等着大爷回来,这件事必须要给大姑娘一个交代!” 赵老夫人下意识的看向一边还在低低悲泣的赵琳琅,若是刚刚的那些说辞摆在赵闰的面前,赵琳琅定会被请家规。 还跪在地面的赵季瑶冷笑道:“父亲最是容不得后宅之中出现玩弄算计的人,祖母,孙女真想看看你如何护着四姐姐。” 赵琳琅脸色都白了白,她自小就恐惧赵闰,她也不用想如果刚刚赵闰在场,此时她根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老夫人心里很乱,但看着那楚楚可怜的赵琳琅,立即说道:“来人,四姑娘暗害大姑娘证据确凿,把她送到庄子上,永远不得回赵家!” 赵琳琅猛地看向赵老夫人:“祖母……” 赵老夫人就算心里再如何的舍不得,但她知道赵闰是个怎样的人,更何况赵琳琅是二房的,偏偏赵韵凤今时今日和在闺中是不一样的地位。 怀王肯定会故意刁难赵家,赵闰回府定是心有怨气,赵琳琅不是死就会被打得半死被关在后宅活活的饿死。 “还不快把四姑娘给赶出去!”赵老夫人大声道。 陈妈妈见状,瞬间明白赵老夫人的意思,连忙上前扯着赵琳琅说道:“四姑娘,得罪了,走吧!” 赵琳琅失魂落魄的被陈妈妈拽着走出正厅。 赵老夫人的决定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柳姨娘心惊肉跳,赵莹莹面色苍白,赵季瑶虽心里不解气,但是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赵老夫人。 —— 赵琳琅半夜被赶出赵家的消息传到赵晚楼耳中的时候,赵晚楼正在写着前世赵苏彧对她所说凤城怀王爪牙如何贩卖私盐的事情,虽然不能想起全部,但也记得七七八八。 毕竟那件事情,轰动了整个帝都,赵苏彧帮着容安帝解决了怀王,才有后来的赵琳琅独宠后宫。 “姑娘,四姑娘被老夫人赶出了赵家。”弄竹心中快意十足:“郑姨娘在府门前还跪着,似乎根本就没有打算罢休。” 赵晚楼提着的狼毫笔顿了顿,然后把笔放在支架上,看向弄竹:“赶出去?” 弄竹点头。 赵晚楼轻轻一笑:“怕是,保下赵琳琅吧,今日的事情算是彻底的打乱了大伯所有的计划,这后宅的算计大伯最是不喜,甚至就不允许出现,如果赵琳琅继续在这府中,老夫人也知道赵琳琅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倒不如老夫人先处置了赵琳琅,大伯回来后,人都被赶出府了,大伯也不会把赵琳琅找回来撒气。” “这么说来,老夫人还真是心疼四姑娘,不过四姑娘再也回不来赵家,应该日子也会难过的吧。”幽兰说道。 赵晚楼又是轻笑着:“难过?你觉得老夫人会看着自小捧着长大的孙女吃苦?” “不过是换了一个地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罢了。”赵晚楼垂眸嘲讽的说道。 话落,房中安静下来,赵晚楼也没有心情继续写着前世凤城私盐的事情。 这一世很多事情都没有按照前世的轨道进行走,赵晚楼也在极力避开前世所发生的事情。 眼下,赵晚楼最大的对手是赵苏彧。 好像只有赵家完了,她才能真真的脱离赵苏彧的掌控。 她想要的自由,只有赵苏彧不存在,她才能真正的飞入那广阔的青天…… 第157章 如若不是! 是夜。 古朴又雄壮的红墙黄瓦的皇宫中。 今日因着怀王成亲之事,容安帝心情不怎么愉悦,毕竟赵家与怀王两家都是他心里的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赵家与怀王会有联姻的关系。 正是容安帝想要雅俗园的谢时亲自来见他的时候,怀王怒气冲冲的来了皇宫。 尽管外面的禁卫军都拦不住,对于怀王的放肆,容安帝仍旧一副淡然的模样,他就要让怀王肆无忌惮,他也想看看怀王能放肆到怎样的地步。 只是容安帝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怀王与赵家的联姻之事,刚刚才开始,就完了。 御书房中。 容安帝看着那阴沉着一张脸的怀王,内心非常的愉悦,脸上却肃然无比。 容安帝听着怀王说起赵闰的女儿是如何的放荡,是如何的在洞房中与别的男的翻云覆雨。 他怀王又是如何的一刀杀了赵家的女儿和那个狗男人,还有把那狗男女的尸首送还给了赵家等等…… 容安帝一手扶额,正是愁眉不展的时候,赵闰与赵循来了。 怀王看着赵闰以及赵循的到来,心中的怒火更茂盛,只是历来在沉稳让他的脸上只有阴寒之意。 赵闰两兄弟恭敬的见过容安帝后,赵闰又拱手恭敬的喊了一声怀王。 这是赵闰从来没有受过这么憋屈的事情,明明死的是他的女儿,偏偏还要来受着皇家的气。 容安帝并没有从赵闰的神情中看出不安,也是,照着赵闰今时今日的地位以及权势,可能真的也没有怎么把怀王放在眼里。 “阁老,怀王所说的可是真的?令千金以及那男子被送到你的府上?”容安帝好久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他眉宇间有着浅浅的愉悦,声音却无比的沉着。 赵闰被容安帝这么一问,颜面扫尽,恭敬的回道:“这个,微臣还没有具体了解,微臣只知道怀王怒气冲冲的把小女以及一位男子的尸首送到微臣府邸中。” “还没有具体了解情况?”怀王冷哼一声:“是不是要本王把所看见的全都说一次给赵阁老听,赵阁老才相信?” 赵闰心里无比的气氛,但面容上依旧淡淡,他轻笑一声:“王爷还真是会说笑,这凡事都要讲人证物证,就凭怀王爷所说的那几句话,就能认定是微臣的女儿做出了苟且之事,那微臣是不是也可以说,微臣小女今日刚去怀王府,因着怀王这些年来对赵家的恩怨故意杀害微臣的女儿?甚至不惜用最下作的计量来诬蔑微臣,诬蔑微臣的女儿?” “你!”怀王是知道赵闰口才在这帝都是数一数二的,但没想到有朝一日,赵闰那张利嘴对着他乱开腔:“你竟敢说本王诬蔑你赵家?” “王爷都可以如此说,微臣为何不能这般说?”赵闰气笑了,他冷哼一声后继续说道:“若是微臣的女儿真是那般下作的人,王爷就是在质疑微臣家教有问题,微臣的女儿甚至整个赵家的教养微臣都可以用人头担保,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来,是本王故意要泼你赵家一盆脏水了?”怀王也冷静下来,无非就是一个女人罢了,但若真的与赵家彻底撕破了脸,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也没有忘记赵家还有一个赵苏彧。 对比起赵闰,怀王更忌惮赵苏彧。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赵闰也没脸没皮起来,对于怀王刚刚前往赵府的态度,赵闰一眼就能看出怀王的怒火,不过是在前来皇宫的时候,冷静下来,这件事还待考证,当然,赵闰是怎么都不会相信赵韵凤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怀王冷哼一声,看向一旁看戏的容安帝:“皇帝,这件事本王要找你要一个公道,毕竟,这婚事是皇帝你赐的。” “可,皇叔当时也说了要娶赵家的女儿。”容安帝脸色一沉:“皇叔还让赵家的女儿有了身孕。” 怀王想到在相国寺的事情心里就憋屈的很,也头一遭感受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的目标从来都是赵晚楼。 “本王从始至终想娶的都是赵家的二姑娘,赵晚楼。”怀王沉声道。 容安帝一愣,他没想到会牵扯出赵晚楼,又后知后觉的想到了当时怀王的举动,又重重的吐了一口浊气,也明白了怀王的意思。 看来,此番宁妃的归来,让许多人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赵家想把嫡女送进皇宫来,也是碍了不少人的眼。 “你!”赵闰听到怀王提起赵晚楼,神色都沉了沉:“怀王还真是感想!” “有什么不敢想的?”怀王冷笑:“你们赵家的女儿是天仙不成?还不能想?” “够了。”容安帝冷声道:“皇叔,这件事犹如阁老所言,不能光看表面,更何况,照着朕对皇叔你府邸的了解,不应该有人靠近洞房才对,那男子是皇叔府邸中的人?朕好奇的是,新婚之夜,皇叔去了哪里。” 怀王看着容安帝的眼神都变了变,这个小皇帝羽翼丰满了,竟敢跟他叫板了。 “本王在对付刺客。”怀王肃然道。 “刺客?”容安帝原本敲击着御桌的手停顿下来:“今夜怀王府有了刺客?” 赵闰与赵循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困惑。 “也就是说,那男子趁着皇叔你对付刺客的时候去与小皇婶幽会?”容安帝轻笑一声:“看来是有人要对付皇叔与赵家才是。” 这个时候怀王才反应过来,刚刚在府中的时候,他处理好刺客的时候后便回到了洞房,就看到了赵韵凤与姜宋锦滚在一起。 且赵韵凤动弹不得,姜宋锦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他怒气攻心就直接杀了二人。 这个时候细细想想,好像处处都透着诡异,姜宋锦怎会与赵韵凤……? 怀王抬眸看向容安帝:“皇上的意思?” 容安帝看向赵闰:“阁老可觉得蹊跷?先是王府中有刺客,后面皇叔就见小皇婶与别的男子行苟且之事,这是不是背后有人故意为之?好让怀王府与赵家彻底撕破脸?” 怀王神色更加冰冷,对于赵家明面上的对付他还比较能接受,他从来就惧怕的是有人躲在暗中玩阴招。 “皇上,本王还有别的事情去处理,今夜的事情本王也会暂时不会大肆宣扬,当然,如若让本王查出今日的事情与赵家有关系,赵家就得拿赵晚楼陪本王一个王妃!”怀王说完大袖一甩,就大步走出大殿中。 第158章 倚老卖老 赵闰与赵循震惊怀王的嚣张,怀王在皇帝面前都这般的肆无忌惮,暗中不知道如何不把皇帝放在眼中。 大殿中安静下来。 容安帝的面容上有着沉思,赵循与赵闰亦是。 如果是有人故意对付赵家与怀王,那么,会是谁? 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们先出宫吧,这件事朕也会彻查。”容安帝冷声道。 赵闰两兄弟拱手说道:“微臣告退。” 赵闰与赵循怎么都没有想到就这么出了皇宫,他们本以为怀王会极难对付,起码要扒一层赵家的皮怀王才会罢休。 但眼下,却是觉得今夜的事情很诡异。 “大哥,这件事,怎么会……”赵循紧张道。 赵闰抬手示意赵循不要在说,他低声道:“回府在说。” 约莫半个时辰后。 赵闰下了马车后就看到郑姨娘跪地大门处,他神色又是一沉。 赵循见状,连忙说道:“大哥,我就先进去了。” 对于赵闰的后宅,赵循历来都不会干涉,更何况,今日死的还是郑姨娘的女儿。 待赵循走进去后,赵闰来到郑姨娘的面前。 “你这是要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女儿做了什么吗?”赵闰不耐烦的说道。 郑姨娘抬起满脸的泪痕和不甘,她说道:“老爷,难道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有蹊跷吗?凤儿是个怎样的孩子你不知道吗?凤儿是你的女儿,难道老爷就不想给凤儿一个交代吗?” 郑姨娘并没有给赵闰开口的机会,便把刚刚在正厅中,赵晚楼以及岚枝,还有孙妈妈,绿萝所说的事情全部都说了一遍,最后郑姨娘撕心裂肺的说道:“老爷,你说说,赵琳琅还是人吗?她与赵晚楼的恩怨,却要用几条命来报复赵晚楼,老爷是没有看到你走后,赵琳琅在老夫人面前说什么,明明是她把她的丫头害死,却说是赵晚楼要了岚枝的命。” “老爷,你也知道老夫人对赵琳琅的偏爱,老爷,你一定要给凤儿做主啊。” “你所说的是真的?”赵闰内心还是心惊着,如果所有事情都是赵琳琅所为,这说明什么? “老爷,千真万确,若妾身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郑姨娘越说越激动,甚至一手扯住赵闰的衣角,抬着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赵闰。 赵闰扶着郑姨娘起身,说道:“你放心,我会给凤儿一个交代。” 如果在皇宫之中没有容安帝的提醒,赵闰或许连郑姨娘都冷落了,但想到今日的事情背后另有其人,赵闰心中的怒气那便是在背后搞事的人。 赵闰的举动让郑姨娘欣喜若狂,一手紧紧的抓住赵闰的手腕,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一直说赵韵凤的事情。 来到正厅。 赵循早已坐下。 赵老夫人听了赵循把皇宫的事情告知给赵老夫人后,心里放心了不少。 当然,赵循并没有把怀王最后一句话说给赵老夫人听,他深知赵老夫人不喜赵晚楼。 赵老夫人一问赵闰,赵循说赵闰看到郑姨娘跪在府门处,赵老夫人就心惊不已。 她也庆幸把赵琳琅提前一步给送走。 正是赵老夫人窃喜的时候,赵闰扶着郑姨娘走了进来。 尸首早已被小厮安排在了杂院的偏厅中。 偌大的正厅中,就只有赵老夫人,赵循,以及赵闰和郑姨娘。 “琳琅呢。”赵闰走进来直接问道。 赵老夫人神情一顿:“被,被我送走了。” “送走?”郑姨娘刚要坐下因着赵老夫人的这句话全身僵硬,接着她冷笑起来:“哈哈……老爷,你看,妾身说得没错吧,要是赵琳琅心里没有鬼,自来疼爱她的老夫人怎么会送走她?” 果然,赵闰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母亲,当真如郑氏说的那般?”赵闰不带一丝感情的问道。 赵老夫人还是第一次面对赵闰的时候起了忐忑之心,她吞吐道:“这,都是人之常情,要怪、就怪赵晚楼,若是……” “关赵晚楼什么事情?”赵闰实在是对赵老夫人对赵琳琅的偏爱费解:“赵晚楼怎么对赵琳琅了?” 赵循拧着剑眉:“母亲,你们在说什么?” 对于赵循来说,钟氏以及赵怀月才格外的疼爱,赵琳琅以及赵晚楼这两个女儿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但是赵琳琅与赵晚楼,赵循多多少少还是比较关心赵晚楼,毕竟是在自己身边长大的。 郑姨娘冷笑一声后,又把他们离开后所发生的事情给说了一遍,最后不由的嘲讽道:“二叔还真是会教养,膝下的女儿一个比毒辣,你怕是不知道吧,弟妹与怀月的死全是赵琳琅联手姜宋锦给害死的,连亲娘亲姐姐都下得去收,真是蛇蝎心肠。” “你说什么?”赵循站起身来,瞳孔都不由睁大。 “看来二叔也是被你那小女儿忽悠得团团转啊。”郑姨娘冷笑着:“二叔在云阳那么久,应该认识姜宋锦吧,那被怀王抬来的尸首就是姜宋锦。” 赵循彻底震惊到了,他刚刚并没有去细看那男子的样子,又因着是死人,他觉得晦气,余光都没有往尸首瞟去。 “来人,去把二姑娘请来。”赵循冷声道。 邑园。 主屋中的烛火还隐隐摇曳着,房中的主人好似在等什么人一般。 这时,院落中响起一阵脚步声,是园妈妈的声音。 “姑娘,正院那边来人了,让你去一趟。”圆妈妈站在房门前说道。 房中的赵晚楼起身,嘴角勾起笑意,她朝着屋外走去。 弄竹在身边说道:“姑娘,四姑娘都被送走了,又让你过去作甚?” 赵晚楼淡淡一笑:“可能、老夫人不甘心呢。” 没有了赵琳琅,那就对准那倚老卖老的赵老夫人! 第159章 讽刺至极 正厅中,气氛格外的僵持。 赵循看着走进来一袭白衣的少女,总觉得从与姜家退婚后,这个女儿性情就大变,以往虽知道赵晚楼性子比较清冷,但也能猜测到赵晚楼的想法。 但自从与姜家退婚后,赵晚楼脸上笑意多了,却瘆人了许多。 赵晚楼走进正厅中央,她福身一礼:“见过老夫人,大伯,父亲。” 赵闰的视线仅仅是在赵晚楼的脸上扫过后,就收回了目光。 “在莲花寺发生的事情与琳琅有关系?”赵循直接问道,他是知道钟氏与怀月的死是和姜家有关系,但赵循从来没有想过会与赵琳琅有关系。 “父亲,如今姜宋锦以死,女儿在说莲花寺的事情就显得是女儿在信口雌黄,父亲也不要质问为什么不提前告诉你,因为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下,女儿说再多也是无用。”赵晚楼站的笔直,视线偶尔扫过主位上坐着的赵老夫人,那淬毒的目光她从走进来就感受到了。 “不过,姜宋锦前来帝都就与琳琅联络上,就连怀王前往相国寺,这其中也有姜宋锦与琳琅的手笔,如果父亲与大伯不相信,完全可以去问问怀王,如今大姐姐已没了命,想来怀王应该会很乐意的说出姜宋锦前来帝都后所做的事情。” “你说问怀王就问怀王?”赵老夫人对赵晚楼怎是厌恶两个字能形容的,想到此刻赵琳琅连夜离开帝都,如果眼神能杀人,想来赵晚楼此刻已经被凌迟:“今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让我们赵家去问怀王?你哪儿来的脸就那么确定怀王会告诉你?” “更何况,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琳琅也已经被我赶了出去,你还想如何?难道要琳琅一命抵一命不成?你们不了解,我还能不了解琳琅?如果不是有人把她逼到没有退路,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当然了,这些事情无从考证,但为了家中的安生,我还是把琳琅赶出了赵家。” 听着赵老夫人无耻又冠冕堂皇的话,赵晚楼只想笑,她对视上赵老夫人那无比厌恶的目光,说道:“既然老夫人觉得是有人把琳琅逼得没有退路,那么请问老夫人,是谁把琳琅逼得没有退路?” “是怀月做了那些事情让琳琅脸上无光,还是夫人该死才把琳琅逼得没有退路的?” “还是说,我原本该与怀月和夫人一起下地狱?那样,琳琅没有了后顾之忧,在这帝都也就高枕无忧?” 赵老夫人深深的看着赵晚楼,早就知道赵晚楼伶牙俐齿,没想到这死丫头的嘴对她也是一样的凌厉,赵老夫人正是要开口呵斥赵晚楼的时候赵晚楼又说道。 “老夫人这么火急火燎的把琳琅送走,难道心里不就是默认了琳琅做了那些事情才把琳琅送走的吗?” “你!”赵老夫人立即看向一脸阴寒的赵闰,赵晚楼这无疑是在火上浇油。 果然,赵闰冷声吩咐道:“来人,把赵琳琅追回来!” 赵循也是没想到赵闰会下这个命令,如今这样的局面真的让赵循的脑门心突突直跳。 而赵老夫人闻言后,站起身来,看着赵闰:“你这是要做什么?难不成你要逼死琳琅不成?这世上凡事都不会是一方的错,若不是……” “母亲!”赵闰冷声打断赵老夫人的话:“希望在对待这件事你拿出以往主母的样子来。” 赵老夫人被赵闰的话微微噎住,对于赵琳琅的偏爱她从来不遮掩,但这次的事情,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琳琅受苦? “母亲可能还不知道如今这局面的严重性。”赵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又说道:“今日之事怀王已察觉背后是有人故意为之,凤儿已经嫁进怀王府,就是怀王妃,赵琳琅还胆敢算计怀王妃。” 赵老夫人瞳孔微微一震,欲开口时又被赵闰给抢先开口:“姜宋锦既是怀王的人,只要怀王细细盘查今日的事情,就会查到赵琳琅的头上,如果我们赵家不把赵琳琅交出去,那时,怀王定会拉出当年扶持皇上登基的情分说事,皇上也会对赵家施压。” “母亲难道是想让赵家来背这个锅?帝王之怒,母亲难道不知道赵家将会面对什么?” 赵老夫人身子摇摇欲坠,被陈妈妈扶着坐在椅子上,对比赵家,赵琳琅当然是没有那么重要了,但这些年来对赵琳琅的真心,也不是假的。 “那,那就要把琳琅交出去吗?”赵老夫人问道。 赵闰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看向赵循:“是你的女儿,这件事你自己处理。” “是。”赵循自来对赵闰都很恭敬。 赵闰站起身,看着赵晚楼,说道:“跟我来一趟。” 赵晚楼眉梢微拧,对于赵闰,赵晚楼不是一般的堤防。 赵老夫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晚楼跟着赵闰离开了正厅,即使心里在不甘心,但她一定要保住赵琳琅。 “循哥儿,琳琅是你的女儿,你若不护她,谁护她?”赵老夫人沉声道。 赵循微微垂头:“母亲,这件事情,待琳琅回来再说。” 赵老夫人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用着从来没有的凝重语气道:“那有着异族血脉的杂种,完全可以背负此番的祸事。” 赵循在听到‘杂种’两个字的时候,冷意快速划过瞳孔。 直到赵老夫人被陈妈妈扶着离开正厅。 郑姨娘也站起身来,看着赵循冷冷嘲讽道:“没想到西凉郡主的女儿是杂种。” 赵循双手紧握成拳,就算他再如何的对赵晚楼不关心,但那也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女儿,尽管那个女人与大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那个女人嫁给他后,从未有做出什么僭越之事,甚至那段时间是真的在与他过日子。 跟着赵闰走出正厅的赵晚楼,一直跟在赵闰的身后。 直到走出正厅庭院,走过垂花园楼后,走至游廊处,赵闰的脚步才放慢。 “怀王府是遭了刺客,凤儿才遭人暗算。”赵闰说着便转过身看着那亭亭玉立的少女:“这其中可有你的手笔?” 第160章 猜疑 赵晚楼轻柔一笑,对于赵闰,她没有多大的恨意,甚至想到赵闰后面会被赵苏彧玩弄于指间最后抑郁而终,看着赵闰的目光有着几丝复杂之意。 “大伯怎会想到与我有关系?”赵晚楼不解的看着赵闰:“我也是受害者。” 赵闰低笑两声后,看了一眼赵晚楼就把目光看向别处,他用着很平静的声音说道:“你也说了,姜宋锦对你恨之入骨,琳琅亦是。” “加上凤儿对你所做的事情,他们三个都是想让你死的人,偏偏今夜这三人死的死,被赶走的赶走,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不想怀疑你都不可能。” 赵晚楼看着那暗淡光线下的赵闰,嘴角那勾起的弧度也淡去,沉声道:“既然大伯要如此想,侄女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这么说来,你是承认了?”赵闰仍旧没有看向赵晚楼,对于赵晚楼的手段,赵闰多多少少心里有着震撼,毕竟那是怀王府,甚至会闹到容安帝面前,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 偏偏,赵晚楼要达到的目的,全部达到了。 所有想解决的人都一次性解决。 “大伯让侄女跟您来一趟,就是说这个事情?”赵晚楼轻笑着说道。 照着赵晚楼的位置,看不出赵闰的神情,只听到赵闰那晦暗不明的语气:“你若是进宫,赵家的前景应该是一片光明。” “难道赵家现在的前景还不够好?”赵晚楼反问道:“那皇宫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之地,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进宫?” 赵闰猛的转过身看着赵晚楼,语气中透着狠厉:“你懂什么,你又知道如今朝堂是何局面?容安帝是个猜疑心很重的帝王,赵家只有表明对容安帝的忠臣才能保下荣华富贵,但是容安帝有朝一日若怀疑赵家呢?赵家该如何?” “难道让我进宫,容安帝就打消了猜疑?”赵晚楼觉得赵闰可笑至极。 “你不懂我的意思吗?你进宫,我必定捧你到皇后之位,你若生下皇子,那个皇子才是赵家的保命符。”赵闰也算是把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若赵家外孙是皇子,赵家怎会落入今时今日两难的地步? “那大伯怎么那么笃定是赵家的保命符而不是催命符呢?”赵晚楼讥讽着,倒是打了个好主意,先是保命符,后面是不是赵家还要垂帘听政? 赵闰知道赵晚楼心性高,不似一直在府中的女儿那般注重前途,他冷声道:“此番,你进宫也得进宫,不进宫也得进宫。” 赵晚楼神情一冷,还没有等她反驳,赵闰大袖一甩就朝着另一边的月门走去。 游廊中的赵晚楼面容阴寒,想必此番赵苏彧离开帝都,这其中有赵闰的功劳。 远处站着的弄竹见赵闰离开后,便朝着赵晚楼走去。 却是在要靠近赵晚楼的时候,弄竹只见眼前黑影一闪,还没有等她反应过来,就见赵晚楼身边站着的人让她心神一跳,然后朝着四周看了看,又退回垂花门处,就怕这个时候有人出现。 而赵晚楼在看到明明该远在南边凤城的男人又出现在她面前,不由的蹙眉。 一袭黑衣的赢夙负手而立,垂眸看着姑娘脸上的疑惑,低低一笑:“你们赵家的秘密还真是多,每次都有不同的发现。” “千户大人怎么这么闲,不是在南边处理事情吗?怎么又回来了?”赵晚楼是真的不解了,听说南边的凤城与帝都相隔甚远,就算她在雅俗园的事情被这厮知道了,也不该这么快就回到帝都才对。 更何况,还一来就来赵家,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是有些闲,毕竟谢时给了本大人一些线索,但那线索属实难找。”赢夙深深的盯着赵晚楼,见赵晚楼只是微微蹙起柳眉,并没有别的神情,继续说道:“听闻你把谢时小耍了一下,为了你的小命着想,本大人就回来了。” 赵晚楼才不信这厮的屁话,真是以往冷冰冰的,怎么相处几次下来后,越来越不对劲了? 但到底人家是北镇抚司的人,赵晚楼笑了笑:“让大人担心了,不过这些小事还用不着大人亲自前来。” 赢夙看了一眼那垂花门处一直往这边看着的弄竹,也没有什么心情打趣小姑娘了,说道:“赵闰是铁了心的让你进宫。” 赵晚楼沉静的看着那比她高很多的男人:“大人有话直说。” “赵家的女儿不能进宫,当然如果是你,本大人不希望对你用特别的手段。”赢夙神情也肃然了许多。 赵晚楼挑眉,她听出了这其中有别的事情,当然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深究的人,只要不是涉及她,她完全可以装作听不懂。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是不会进宫的。”赵晚楼唇角掀起一抹笑意:“但赵家别的女儿,我就不清楚了。” 话落。 安静下来。 赢夙就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姑娘,不知道在想什么。 赵晚楼也没有以往那般对眼前这个男人有怯意,她说道:“不早了,大人赶回帝都劳累了,早些回去休息。” 直到赵晚楼转身消失在赢夙的视线中,他才回神。 楠山出现在赢夙的身边,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大人,这二姑娘也没有被欺负啊,我们火急火燎的回来做什么?” 赢夙侧眸冷冷的睨了一眼楠山。 楠山立即说道:“是属下多嘴了。”然后紧紧的闭上嘴巴。 “凤城那边盯紧便可,此番我会向她问出怀王与凤城码头的事情。”赢夙又看了一眼赵晚楼离开的方向,说道:“让宁妃盯紧容安帝。” 楠山又问道:“大人,现在去雅俗园吗?” 赢夙冷哼一声,想到谢时在密函上写得事情,他又是一笑:“若本大人再不去,谢时那小子应该会杀来赵家,拿着剑指着那小姑娘,逼着她交出证据。” 楠山一听,眼中闪过一丝焦躁,原来大人这么赶着回来,是怕谢公子找二姑娘麻烦? 第161章 好友 是夜。 静谧的帝都渐渐褪去灯火,大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只是那花上江边的雅俗园依旧灯火如白昼,周遭依旧热闹非凡。 雅俗园顶楼之上。 偌大的房中。 谢时稳坐在那虎皮大椅上,眉间有着些许的不快。 玉三娘站在一侧,目光时不时的往那窗户边负手而立站着的黑衣男人看去。 从十七把赵晚楼的话带给谢时候,谢时差点就杀到赵家把刀架在赵晚楼的脖子上,逼迫赵晚楼说出关于怀王的事情。 赵晚楼的这一手,真真是打得谢时措手不及。 赵晚楼完全把雅俗园的人玩弄在手掌之间,偏偏赵晚楼所做的好像也并没有过界。 赵晚楼来做买卖,把怀王的消息卖个雅俗园,雅俗园又把消息卖给容安帝,谢时本以为,这个消息能从容安帝那里捞到不少的钱财,怎知,容安帝要的是实际的证据。 谢时也是那个时候才觉得跳进了赵晚楼挖好的坑中。 偏偏已经来不及跳出,只能应从赵晚楼的要求。 只是谢时怎会想到赵晚楼那个奸诈小人,雅俗园事情替她做了,最后得到的是,买卖扯平,她卖消息的时候并没有要银子。 果然,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谢时越想越气,视线看向窗户边那伟岸的身影上,不耐烦道:“千户大人,你这样拦着本公子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护着那个死丫头?你知不知道小爷我现在有气没地撒?” 楠山眉梢挑了挑,说道:“谢公子,二姑娘是在替大人做事,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就别一般见识了。” 楠山不说这些还好,一说,谢时更加的火冒三丈,他直接站起身来,指着赢夙的背影破口大骂:“赢夙,你还真是有一套,让小爷跳进火坑,到现在都不能从火坑里面跳出来,偏偏那个死丫头还说她与小爷我做的买卖扯平,根本没有交出那证据的意思!” 楠山眉梢又是一挑,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只见矗立在窗户的男人转过身,轻声道:“你跟小姑娘计较什么?” “小姑娘?”谢时听着从赢夙嘴里说出‘小姑娘’的时候,不由的有一种恶寒的感觉,赢夙什么时候为一个女子说过这样的话? 就算是那个沅卿也没有过。 就连玉三娘也是怔楞住,千户大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是一个很重要且关键的人,收起你的怒火,这件事容安帝不会找你麻烦,该给你的那份银子不会差你。”赢夙眼神带着些许的凛然,他太知道谢时是个怎样的人,目前为止,还没有谁敢在谢时的头上动土,如果不是十七告知他赵晚楼遇到谢时,他也不会这般着急回来。 别的倒是不担心,赢夙担心的是,谢时是一个商人,这次栽了跟头不会放过赵晚楼。 果然,谢时在听到‘该给他的银子不会差他’时,原本不耐烦的神情淡下去,面容上换了一副懒散的面容,重新坐回虎皮大椅上,玩味道:“你早说啊,只要我雅俗园没事,只要我有银子拿,我去找你的小姑娘麻烦做什么。” 赢夙早已习惯谢时的油腔滑调,笑而不语。 玉三娘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就算赢夙表明了赵晚楼是个关键的人,也知道赢夙暗中在部署别的事情,但见着赢夙为了赵晚楼在短短几日就回到了帝都,多多少少都觉得赵晚楼在赢夙的心中是不同的。 “大人,前段时间,就是你离开帝都后的一两日,沅姑娘去见了赢大人。”玉三娘口中的赢大人是赢夙的父亲,赢呈秀。 玉三娘见赢夙的神情冷了许多,抿了抿红唇,她知道是她多嘴了:“属下告退。” 玉三娘出去后,楠山也很会看脸色的退出了房中。 沅卿竟在没大人的同意下独自前往帝都,还去见了老大人? 楠山想到这个,缩了缩脖子,走出去时还带上了房门。 赢夙在窗户左侧的圆桌前坐下,目光望向窗外,看着远处的一片黑暗,那深邃的眼眸也跟着暗淡下去。 谢时见状,起身朝着窗户边走去,直到在赢夙的对面坐下,视线也看向远处,带着略显惆怅的语气说道:“又在想你的母亲?” 赢夙低沉一笑,并没有回应。 “既然你觉得沅卿知道当年的真想,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告诉你吗?”谢时提起沅卿的时候,语气也不怎么好:“你母亲当年好心收留她,没想到最后,尽独自逃出留下你母亲死在火海中,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留她在相国寺,我也不相信照着你的能力没有查出当年的真想,难不成真如外界传言那般,你对她有不一样的感情?但又因着你的母亲,不能让她留在身边,所以才安置在相国寺?” 听人提起母亲,赢夙的视线从远方收回,落在对面相坐的谢时脸上,修长的手指握上手边的酒杯,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茶杯的边缘,语气中透着一股死气沉沉:“她是关键人物,我的能力没有查出当年的真想,把她安置在相国寺,想她有朝一日能正视内心,说出当年的真想,我也不相信她会对我母亲置之不理。” “这、不像你的风格啊。”谢时有些愣住,不过想到眼前好友对母亲的感情,也能理解好友的做法,沅卿是赢夙母亲很疼爱的人。 “应该与,赵家有关。”赢夙端起酒杯说完后,就一仰而尽。 酒杯重重的放入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他继续说道:“这也是,我找上赵晚楼的原因。” 谢时盯着赢夙,似乎明白了赢夙的所作所为,然后拿起酒杯在赢夙刚刚放下的酒杯碰了一下,说道:“早说,小爷我就把那丫头当做自己的人了。” 赢夙微微挑眉,想到赵晚楼,又是一笑:“小丫头敏锐着,以后不要与她打交道了。” “呵呵。”谢时干笑两声:“尽是一肚子坏水的人,当然是要远离,若是看到小爷我的容颜看上小爷我了咋整。” 赢夙淡淡一笑,重新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朝着谢时举去,说道:“此事到此为止,你雅俗园的人不准盯着赵晚楼。” “得,看你的面上,这件事就此揭过。”谢时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赢夙手中的酒杯。 “她手中关于怀王的证据会直接交到我的手中,所以还是我们得利。”赢夙说道。 第162章 反转 翌日一大早。 圆妈妈小跑着走进邑园,一看弄竹与幽兰在主屋中忙碌,圆妈妈直接走进了里间中。 此刻的赵晚楼在书桌前,提着笔正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东西。 圆妈妈走进来,压着难以激动的心情:“姑娘,四姑娘连夜被带回,此刻正在东苑,这次老夫人也是不能如何了。” 赵晚楼手中的笔微微顿住,不过很快又继续写着,她漫不经心的说道:“老夫人怎会看着赵琳琅被大伯推出去?听闻昨夜父亲在东苑歇下了,也不知老夫人对父亲说了些什么话。” 圆妈妈微微怔住:“姑娘,四姑娘都落入这个地步了,还能翻身?” “怎么不能翻身?”赵晚楼柔柔一笑,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看了一眼圆妈妈后,起身朝着外间走去,边走边说:“虽人证物证都指向赵琳琅,但赵老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说到底,赵琳琅是父亲的女儿,就算大伯要解决这件事,那也是父亲说了算,照着赵老夫人对我的厌恶,万一让父亲把我推出去,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赵家还是大爷做主。”圆妈妈提醒道。 赵晚楼侧眸看向圆妈妈,笑道:“所以我并不惧怕赵老夫人会如何指使父亲做什么,毕竟老夫人不知道大伯真正的打算。” “那,姑娘会答应大爷所说的吗,进宫?”圆妈妈与赵晚楼相处久了,竟有些不忍赵晚楼进宫,怎么说皇宫就是红颜窟的地方。 “走一步看一步。”赵晚楼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是按照她猜测的那般进行,或许她还能侥幸躲过,那万一出现什么意外了呢? 就算进宫,她好像也不惧怕什么。 当然了,进宫是最坏的打算,她可没有忘记皇宫之中还有宁妃,就算是容安帝有意让赵家的女儿进宫,但后宫的那几位妃子会让赵闰如愿? 而圆妈妈在听到赵晚楼说走一步看一步的时候,不由担忧道:“姑娘,要不寻个由头离开这帝都好了,或者求着大公子,大公子是有那个能耐与大爷抗衡的。” 赵晚楼听着圆妈妈提起赵苏彧,轻笑一声:“圆妈妈,记住,就算我马上立刻,要死去了,也不要去寻赵苏彧,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晚楼的这番话,让圆妈妈惊住。 圆妈妈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厌恶以及,憎恶。 二姑娘憎恶大公子?这是为什么? 她记得,二姑娘小时候与大公子关系挺好的啊?后来去了云阳也没有对大公子有什么接触,怎么,就有了厌恶? 正是在圆妈妈困惑的时候,院外响起了陈妈妈的声音:“二姑娘,老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弄竹与幽兰神情都不太好。 圆妈妈也提起精神来,这四姑娘刚刚回来,就让二姑娘过去,难不成真如二姑娘说的那般,老夫人是想把所有的祸事都推到二姑娘的身上? 十七与朝雨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警惕。 今日的赵家好似有着不同。 赵晚楼走出房中,看着院中站着的陈妈妈,笑着说道:“陈妈妈亲自来邑园相请,应该是老夫人那里有什么大事情?” 陈妈妈面对这客客气气的赵晚楼,心里莫名的有种悚意,不知怎么的,她看到赵晚楼的时候就想到岚枝的那颗血淋淋的头。 “二姑娘过去就知道了。”陈妈妈很是客气的说道。 赵晚楼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她又问道:“父亲今日可有上朝?” 陈妈妈微楞,但也如实说道:“大爷二爷今日都告假。” 也就是,赵闰和赵循今日都在府中。 赵晚楼点了点头,侧眸看了一眼朝雨与十七,二人会意便跟在赵晚楼的身后。 陈妈妈也看了一眼赵晚楼身后的两位侍女,她总觉得不对劲,那两位侍女并不像府中的侍女,那看人的眼神竟有些瘆意。 “走吧。” 约莫两刻钟。 赵晚楼抵达东苑堂屋中时,满当当的一屋子人都在,除了跪在中央的赵琳琅外,甚至怀王也在场。 这让赵晚楼内心升起一股不安。 怀王怎会也在? 她走进堂屋,便福身一礼,还没有开口,就见赵闰说道:“来了就坐下吧。” 听着赵闰还算友好的口气,赵晚楼又放心下来,可,千万别是她想多了。 从赵晚楼走进来,怀王的目光就一直在赵晚楼的身上,经历这几次的失败,是真真的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征服欲,他就不信了每次赵晚楼都会那么巧妙的避开。 赵晚楼在最末的位置坐了下来,也一直垂着脑袋,一时竟也揣测不出这屋子中的人到底要做什么。 赵老夫人淬着毒液的目光也从赵晚楼的身上收回。 “晚楼也来了,你就说说,这件事与她有什么关系,王爷也在场,说出你想说的。”赵闰沉声说道。 赵琳琅也算是头一次这么狼狈,她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盯着的那个人,以往都是别人。 这个机会是她哭着求着大伯给她的,她知道老夫人在这件事中没有任何说话的余地。 赵琳琅慢慢直起身子,声线透着颤抖:“二姐姐,为什么要诬蔑我?就算姜宋锦与我,与怀王爷有牵连,但大姐姐成婚那日,姜宋锦与岚枝的的确确是去了大姐姐你的邑园,为什么最后姜宋锦会出现在大姐姐床榻上?又为什么岚枝会死,还借用大姐姐的名声送回姜家?” 赵晚楼倒是没有想到赵琳琅会置于死地而后生,把她的罪行先承认,但不是她做的拒不承认。 “你,在说什么?”赵晚楼沉声问道。 第163章 去皇宫 对于赵晚楼无害的脸,还有那句满满疑惑的话,赵琳琅这一刻真真觉得赵晚楼表现的无辜比她演得还淋漓尽致。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赵晚楼一手超控,就算是她先动的手,但赵晚楼不是还好好的活着? 为什么赵晚楼在面对就坐的人时,就能够如此的安静从容,难道赵晚楼就真的以为这些人物是好忽悠的? 赵琳琅眼中闪过一丝狠意,就算是今日她没什么好下场,她也会让赵晚楼脱成皮,她要死,绝对不会让赵晚楼独活! “二姐姐到了现在还要装糊涂?”赵琳琅咬牙切齿的说着:“姜宋锦的确是怀王派来找我的,三番两次也的确是要害你,但二姐姐,我承认我所做的事情,你能承认吗?岚枝与姜宋锦二人明明是去找的你,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在怀王府?” “承认什么?四妹妹说是就是啊。”赵晚楼淡淡笑着:“你承认是你的事情,为什么要扯上我,你既说到了我,那有证据吗,就好比我说四妹妹做了什么事情,都有理有据,还有证人,如果四妹妹是要当着大伯父亲,王爷的面,随意诬蔑我,因着我们在云阳的恩怨,就算是死也要拉着我下水,那可不行。” “毕竟,赵家可是有像大伯这样公平的人当家做主,怎会因着随随便便你的几句话就听信你毫无证据的荒谬之言?” 赵晚楼不卑不亢的说着,她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赵琳琅:“四妹妹,大姐姐还在隔壁躺着,尸骨未寒呢,你就不怕,她魂魄飘在这老夫人的堂屋中正看着我们吗?” “就像……”赵晚楼渐渐收起笑意:“二夫人与怀月那般,说不定夫人与怀月死的太冤,没有进入轮回,在等着害她们的人下去陪着她们呢。” 众人听着赵晚楼的话只感觉堂屋中都开始阴嗖嗖起来,怀王看着从容淡定的赵晚楼,更加的欣赏起来,他早该觉得赵晚楼与其他的女子不同,起码在这样的场合,目前还没有他所识得的一个女子能达到赵晚楼这般波澜不惊。 而所有人也看到了赵琳琅的不对劲,许是赵晚楼提起了钟氏以及赵怀月。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赵老夫人知道这是赵晚楼在激赵琳琅,显然赵晚楼的城府更深,赵琳琅虽学得她的一些皮毛,但到底是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姑娘,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事情,还不能那么准确的拿捏住心境。 “老夫人,你可别不信,昨夜我就梦到了夫人与怀月呢,说她们死的好惨,连死也没有落得全尸的下场,就是可惜啊,没有梦到大姐姐,可能大姐姐也没有想到,到死也不知道为什么而死。”赵晚楼依旧不急不躁的说着,好似所有事情都掌控在她的手中一般。 “你!”赵老夫人太了解赵晚楼这一招了,是在攻击赵琳琅的心智,就在赵老夫人想要提醒赵琳琅的时候,赵琳琅就尖叫了一声! “是你!”赵琳琅直接跌坐在地面上,一手指着赵晚楼:“是你害了大姐姐,是你害死的岚枝,是你害死的姜宋锦,就连怀王府那调虎离山的刺客,也是你安排的!赵晚楼,我本以为你只是个会点小手段的人,没想到你尽是一个如此心狠毒辣的人!” “琳琅!”赵老夫人呵斥! 赵琳琅听着赵老夫人的声音,眼神有着闪躲,她自来出事都是冷静,但偏偏每次遇到赵晚楼的事情都会先自乱脚步。 “够了!”赵循一脸寒意:“晚楼是个怎样的人,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清楚,她在我身边长大,就算从小不讨喜,但也不会害钟氏以及怀月,就算她与钟氏和怀月有不和,那也是在我眼皮下长大的孩子,从回到帝都,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但若说晚楼与韵凤的事情有关,不可能!” “父亲!”赵琳琅满脸泪痕,仰着头看着赵循,她本以为赵循因着赵晚楼母亲的关系,并不看重赵晚楼,反而是把赵晚楼当成一枚棋子罢了。 赵循看向赵琳琅:“是,你自小在你祖母跟前长大,也独得你祖母的宠爱,但是琳琅,晚楼若是有安排刺客还去刺杀怀王的本事,当初姜宋锦甚至乃姜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在说什么!”赵老夫人想着昨夜与赵循说好的事情,满是褶皱的面皮抖了抖:“琳琅是你的亲女儿!赵晚楼不过是那异……” “母亲。”赵闰轻声喊道:“王爷还在场。” 赵老夫人神色躲了躲,刚要说些歉意的话,就听到赵闰又说道:“陈妈妈,扶老夫人下去好好休息。” 陈妈妈神色微变,但只能说道:“是。” 赵老夫人是知道赵闰铁了心的要把赵琳琅推出去来平息这件事,但关于赵家的前程,她咬牙只能被陈妈妈带着离开堂屋。 赵琳琅见对她最好的赵老夫人都离开,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来,此刻她也知道如果她撒泼打滚没有任何的作用,反而如了赵晚楼的意。 直到赵老夫人走远,赵琳琅跪在地面匍匐于地,也渐渐的冷静下来,她刚刚是气急败坏,也太忌惮钟氏与赵怀月,这两个她至亲的人,已经渐渐成为她的心魔。 寂静的堂屋中,安静的可怕。 赵晚楼脸上依旧风平浪静。 赵闰以及赵循的脸上都有着不同的神情。 唯有怀王心情大好,他早就说了,只要赵韵凤的事情与赵家有关系,那赵家就得拿出赵晚楼来平息这场闹剧。 不管赵家如何,眼下,怀王的的确确心情大悦。 用赵韵凤的命换一个无比有趣的赵晚楼,他怀王还真真是赚了。 这般想着,怀王笑了起来:“既然事情都弄明白了,赵阁老,这件事本就在皇上面前闹开了,那就带着你们家的四姑娘和晚楼姑娘一同去皇宫,说说这件事吧。” 众人一听要前往皇宫,神色各异,其中反应最大的是赵琳琅。 进入皇宫? 去皇宫做什么? 第164章 父女谈心 赵晚楼看着怀王心情大好的样子,神色沉了沉,她从来没有小看过这个曾经能够扶持容安帝登基为帝的男人。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就算怀王如今的权势能够一手遮天,但那片天也有缝隙之处。 更何况,如今的朝堂势力各不相同,错综复杂中,处处都是牵扯想要把对付的势力置于死地。 怀王固然有权有势。 但最大的权还是皇权。 “赵阁老,走吧。”怀王心情大好的起身,看了一眼赵闰后,目光又在赵晚楼身上扫了几眼,现在他不急了,也不能动别的心思,他知道赵晚楼这姑娘需要在光明磊落下对付。 如果玩弄玩手段,只能让自己陷进去。 这几次的遭遇,怀王是深有体会。 当然,这次,绝对不可能发生。 赵闰虽然心里对怀王的举动有着大大的不满,但依旧起身,看了一眼赵琳琅,说道:“来人,带着四姑娘收拾一番,进宫。” 赵琳琅想要询问到底进宫做什么,但依旧没有问出口,而她脑子中想的都是她的机会来了,进宫见皇上。 赵琳琅被人带下去后,赵晚楼跟着赵循走出了东苑。 “爹。”赵晚楼喊了一声。 前面的赵循听着赵晚楼的那句‘爹’的时候,内心深处有着触动,想到这个女儿在云阳莲花寺对他的担心以及菱江的事情,加上昨晚赵老夫人所说的事情,是真的深深的牵出了他内心的愧疚。 不管他与郡主如何,终归这个女儿是无辜的。 这个女儿有什么错呢? 如果有选择,想来这个女儿也不想选他做父亲吧。 赵循转过身,轻声答应着:“你会没事的,爹相信你。” 这样的赵循是赵晚楼前世今生都没有遇到过的,难不成因着许多事情与前世轨道变动,赵循也变了? 赵循看着赵晚楼定定的看着自己,脸上的神情有些挂不住,便说了一句:“以往在云阳你母亲心底醇厚,就算对你不满,但依旧会好吃好喝的给你,就算怀月嫉妒你,也没有对你做出实际的伤害,你母亲与怀月并不坏,只是碍于利益的关系,看你不顺眼。” “晚楼,你可能现在还不明白,像钟氏被扶正的嫡妻,是不可能对正室的孩子好的,以往爹也是知道钟氏的性子,所以才没有管过后院的事情,姜家那件事的确是爹愧对你。” “但帝都的赵家与我们云阳的宅子不同,老夫人不喜欢你,就连你大伯母也不喜欢,想来你也知道了些你母亲与你大伯的事情,很多人都会因着你母亲厌恶你,他们把对你母亲的恨全部强加在你的身上。” “那爹呢。”赵晚楼淡淡的问道:“爹有没有厌恶过女儿?” 赵晚楼看着赵循闪躲的目光,淡笑着:“父亲也厌恶过吧。” 赵循听着赵晚楼的‘父亲’,心微微一沉:“晚楼,父亲也是受害者,父亲与钟氏情投意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就算钟氏的家室低微,但也是清白人家,我想娶她为正妻。” “但是因着朝堂与你大伯的关系,硬生生的把你母亲指婚给我,而钟氏只能为妾,我心爱的女人就因为一个西凉的郡主沦为妾,你让我怎么想?” 赵晚楼嘴角那浅浅的笑容慢慢淡去,此刻,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个情种,钟氏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良人。 “既然夫人是父亲的心爱之人,琳琅是夫人所生的,父亲为何帮着老夫人?把我推出去保下琳琅?” 赵循笑了笑,好似想起了什么,他转身往院门走去,赵晚楼跟上。 赵循说道:“你母亲当年也问过这样的话,但我回答的是,她嫁给我,虽我憎恨甚至厌恶她,但她何尝想嫁给我?如果不是你外祖父,你的母亲应该是和她的良人共度余生,而不是来异国他乡的东越,还尸骨都不能回西凉。” 许是第一次与赵晚楼提起郡主,赵循此刻有着从未有的轻松:“你母亲嫁给我后,一直郁郁寡欢,怀了你后,时常梦魇着,她生下你后,清醒过一段时间,她求我放她回西凉,她说她喜欢的人在发了疯的在找她,她也想在见一次她喜欢的人。” “可是当时,我只觉得有种屈辱,没有懂得你母亲的心情,所以,你母亲死,也没有瞑目,可能,她有太多太多的遗憾了吧。” 赵晚楼神情动了动,对于母亲,她的印象中只有那幅画。 “父亲,怎么就突然不对女儿厌恶了?怎么又懂得了母亲当时的无奈?”赵晚楼问道。 赵循淡淡一笑:“钟氏死后,我时常就在想,我谁都对不起,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对不起怀月,对不起钟氏,都是因为我,让你们都那么痛苦。” 赵晚楼轻笑一声,说道:“没想到像老夫人那样的人能生出像父亲这样的儿子。” “母亲与大伯之间,有别的事情吗?”赵晚楼问道。 “没有。”赵循笃定的说着:“你母亲她从来没有对你大伯有任何的念想,甚至拒绝得也很果断,这件事,都是你大伯一人痴心妄想,偏偏……” 偏偏什么,赵循没有说,赵晚楼也不想听。 她只觉得情爱真可怕。 赵闰对她母亲的执念害了母亲以及父亲,甚至让钟氏以妾的身份进入赵家。 赵苏彧因着对她的执念,前世囚禁了她一生,甚至不惜折磨她让她说出一些可笑甚至荒唐的话。 都是因为情爱。 都是因为情爱,让萧亦那个耀眼的少年死在那场大火中。 赵晚楼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绝对不会让自己落入到那个地步。 她要守着自己的心,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赵循见赵晚楼沉默,与赵晚楼并肩站着,说道:“你放心,爹会竭尽所能护着你和琳琅。” 赵晚楼侧眸看着赵循,护着她和赵琳琅? 这是什么意思? “爹,你……?”赵晚楼疑惑的问道。 赵循低声道:“等下进宫后,你就知道了。” 第165章 进宫 赵晚楼带着疑惑走出了赵府大门,十七与朝雨都跟着赵晚楼上了马车。 赵琳琅被陈妈妈带着上了马车,赵老夫人不能亲自前往皇宫,但陈妈妈跟着赵老夫人也放心一些。 就算赵老夫人知道此番赵琳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她昨夜对赵循的威胁,她就不相信赵循要为了一个赵晚楼断绝他们母子情义!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朝着巍峨雄壮的皇宫而去。 马车中的赵晚楼一直惦记着赵循的话,‘等下进宫就知道了。’ 赵循既有护住赵琳琅的能力? 如果赵循是要把她推出去来保下赵琳琅,这……照着赵循刚刚的情绪以及那番话,也应该不是要这么做。 随即,赵晚楼又想到了怀王离开赵老夫人那堂屋时看她的眼神,此刻赵晚楼有着些许的忐忑。 如果是在皇宫,她真的只能见招拆招,甚至都不能保证,结果是什么。 “姑娘,你怎么了?从和二爷分开后就一直这般凝重?”十七问道。 赵晚楼低笑一声:“你说,明明这件事表面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为什么会让我进皇宫?就算怀王把这件事捅到皇上面前,但是为什么,要让我进宫?” 十七听着赵晚楼的话,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与朝雨相视一眼后,十七说道:“姑娘,这件事情要不要奴婢禀报大人?” 赵晚楼的视线从十七身上收回,声音没有任何的波澜:“不用了。” 她接近赢夙的初衷虽是想赢夙护她的一条命,但这还不是时候,今日皇宫,事情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她也深知,照着赵闰对她的利用,应该不至于会因为一个赵琳琅来牺牲她。 但是,心理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归根结底,还是赵循最后的那句话。 而十七与朝雨听着赵晚楼果断的话后,二人也开始不安起来,她们前来跟着姑娘,那是要护着姑娘的平安,若是这一进宫有了什么事情,她们该怎么给大人交代? 十七朝着朝雨微微点了点头,用着只有二人能看得出来是什么含义的手势,还是要告诉赢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 马车进入了皇宫的西大门,进去后,马车停下,必须得步行走入皇宫。 此番进入皇宫。 是赵晚楼前世今生的第一次。 刚刚下马车的赵晚楼就看到梳妆打扮过的赵琳琅,看着今日格外惊艳的赵琳琅,赵晚楼微微拧眉,这见皇帝固然要着装得体,但,这也太得体了些。 这时,赵循走至赵琳琅的身边,不知父女二人在说什么,直到赵闰与怀王的出现,赵循与赵琳琅就立即结束了谈话。 赵晚楼没有错过赵循与赵琳琅之间微妙的情绪,似乎二人在商议什么。 赵晚楼的视线又转移到与赵闰说着话的怀王,因着前世的事情,从重活过来,赵晚楼对每个人脸上那些微妙的情绪就格外的敏感。 单单是眼前你能见到的人之间,似乎都有着很微妙的心思,他们都各怀心思。 可能她与赵琳琅,都是这三个男人手中的棋子,只是各自的用途不一样罢了。 赵闰走至赵晚楼的面前,轻声说道:“走吧。” 赵晚楼微微福身,便跟在赵闰的身边,朝着皇宫内走去。 一路上,赵晚楼没有错过一直有道目光时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这让她厌恶至极,只要今日她能安好的走出皇宫,她绝对不会放过怀王! 而故意落后的十七与朝雨在进入另一道宫门时,只有十七脚步加快跟上了赵晚楼的步伐。 约莫过了两刻钟,在两位小太监的引领下。 几人来到容安帝大殿,太和殿。 这个时候,不过是刚刚散朝罢了,容安帝刚刚从金銮殿回来,就听到怀王,赵闰前来。 容安帝听着禀报,看了一眼起身欲打算避开的宁妃,说道:“一起听听吧。” 宁妃笑了笑,也就没有说什么重新坐回了位置。 接着,怀王,赵闰,几人走进来。 宁妃在看到赵晚楼的时候,瞳眸中有着不可察觉的异样,如果在相国寺她的立场皇帝依旧视而不见,非要拉入赵家的手往后宫中霍霍,那她也不会客气。 “微臣,臣女,见过皇上。”走进来后,齐声道。 容安帝的视线一一扫过大殿上站着的人,视线在那白衣少女停留片刻,说道:“事情都查清楚了?” 怀王拱手轻笑着说道:“查清楚了。” 容安帝挑眉,目光这才落入赵晚楼的身上,疑惑道:“带着赵二姑娘前来是作甚?难道小皇婶的事情真的与赵家有关系?” 赵晚楼听后,似乎明白了什么,那夜赵韵凤出事,怀王一怒之下来容安帝面前讨要一个公道。 许是怀王当时就怀疑了赵家,若查出那件事与赵家有关系,就拿她抵一个赵韵凤? 毕竟,怀王从开始就是打她的主意! 这是,赵晚楼才发现,赵琳琅并没有进入大殿。 这一刻,赵晚楼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前面是把赵琳琅给推向深渊前,偏偏事情已经变成了她不可逆转的形势。 怀王刚刚要开口,一位垂着头的公公走进来,说道:“禀报陛下,贤妃身边的嬷嬷来了,说是二皇子中毒了。” 容安帝眼神一变。 宁妃漫不经心的往容安帝看了一眼,到底是第一个儿子,且还是在容安帝身边长大的,她的岳儿怎能与二皇子相比? 容安帝看了看怀王与赵闰。 “陛下还是先去看看二皇子。”开口的是赵循。 赵循的突然开口,让赵晚楼留意到了,按照以往,赵循绝对不会在这样的场合会开口。 在赵晚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容安帝已经绕过御桌走至宁妃身边,说道:“秀苏,你先在这里等着朕,朕去去就来。” 宁妃怎不知道容安帝的意思,就是怀王与赵家的事情让她处理了。 她站起身,说道:“陛下去吧,皇叔与小皇婶的事情,臣妾看看能不能处理。” 容安帝镇定之余眼中也有着紧张,他说道:“那皇叔的事情就由你来处理。” 第166章 不简单 赵闰在听到由宁妃来处理,容安帝却要前往贤妃那里的时候,神色沉了沉,想到他提前安排的事情,看来又是有了变动,二皇子怎会突然中毒? 怀王亦是心里格外的不爽,若是二皇子真真有什么,那他这些年所做的不就是白费了? 偏偏此刻他还不能前往贤妃的宫殿去探个究竟。 最重要的是对容安帝的态度,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容安帝会把这件事交给宁妃来处理。 容安帝是真的不知道宁妃与他怀王有恩怨?还是假的不知道? “皇叔,小皇婶的事情既与赵家有关系,你想怎么解决?赵家能主事的人都在这里,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谈谈,可别伤了和气,怎么说,赵阁老也是皇叔的长辈。” 宁妃的性子自来都比较野,丝毫不忌讳宫中的规矩,她在容安帝的面前尚且如此,更别说她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的怀王。 果然,怀王与赵闰在听到宁妃口中所说的那‘长辈’时,二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怀王嘴角噙着冷笑:“当时,本王就在皇上面前放了话,如果赵氏与那男子的事情是有人刻意而为之,且还与赵家有关系,就得让赵家在陪本王一个王妃,赵韵凤那件事就是赵家之女所为,那就得陪本王一个王妃,如今赵家及笄的,就只有赵二姑娘。”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把赵晚楼陪给他,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如若不然,谁也别想安生。 宁妃的视线落在赵晚楼的身上,想到赢夙对这小姑娘的青睐,这怀王可真是敢觊觎,她笑了笑,嘲讽道:“皇叔,你玷污了赵家大姑娘就算了,你还想糟蹋赵二姑娘?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怀王从来没有想过宁妃会如此的不给他面子,他大声呵斥道:“什么叫玷污?本王能看上她,那是她好命!宁妃,别以为皇帝把你放在眼里,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与本王说话。” 赵晚楼面色依旧,好似怀王与宁妃说起的是别人一般,只在眼观鼻鼻观心。 宁妃看了一眼神情没有一丝恐慌的赵晚楼,眉梢挑了挑,这小姑娘好像什么时候都这般淡定从容,难道是赢夙给这小姑娘的胆子? 接着,宁妃看向赵闰:“阁老,你真的打算把二姑娘推向火坑?还是说,小皇婶的事情是二姑娘所做?” 赵闰回答:“并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宁妃没有兴趣去探究这其中的缘由,冷冷的笑了起来:“既然不是这样,那把二姑娘带进皇宫做什么?难不成你们真的为了平息怀王的怒气,把人家小姑娘推向火坑?” “宁妃!”怀王怒了:“你口中的火坑是本王,还是本王的王府?” 宁妃收起唇角的冷意,讥笑道:“难道不是一样吗?人家小姑娘才多大?皇叔那么差女人,不如,本宫替皇叔寻一个皇婶?哦、本宫倒是忘了,本宫正儿八经的皇婶可是活着呢,不过是人老珠黄了,不受皇叔的待见罢了,都说男人是个无情的生物,果真都是如此,结发为夫妻,风华正茂过后,连夫妻之间的情义都不存在,真是可惜了皇婶的大好年华。” 怀王听着宁妃的明嘲暗讽,常年积压在胸口处的火气让他胸口起伏的厉害,看来是气的不轻。 宁妃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继续说道:“听闻皇婶当年也是个能在马背上舞刀弄枪英姿飒爽的女子,真是没想到嫁给皇叔后,就成了一个怨妇,甚至青灯伴佛了却此生。” “你住口!”宁妃的话似乎勾起了怀王的某些不愿回想的记忆,他大声吼道。 宁妃扯着红唇,笑道:“本宫可不能住口,得说给赵阁老与赵大人听听,二姑娘要是去了怀王府,那就是把大好年华葬送在那里,甚至啊,估计都活不长。” 赵闰与赵循兄弟俩的脸色并不太好,当然,其中最大的原因是他们听到了宁妃与怀王之间的不和。 以往虽听闻过怀王与宁家的恩怨,但并没有真真的见过。 今日可真是让他们见识到了。 当然,他们可不认为宁妃说这些是因为在护着赵晚楼。 宁妃与怀王的较量,是很多年前的那些恩怨罢了。 怀王的脸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他就知道容安帝不会安什么好心。 就在怀王想用宁家作为要挟让宁妃住口的时候,外面跑进来的小太监慌张的说道:“娘娘,不好了,陛下落水了。” “什么?”宁妃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赵闰脸色大变,今日后宫可真是不简单。 怀王也是一惊,容安帝落水,他转身问道:“皇上不是去了贤妃那里看二皇子?怎会落水?” 小太监立即说道:“皇上是要去看望二皇子,可,可在路过前面的荷花塘时,看见一位女子落水,皇上想都没有想就跳下去了,偏偏,那荷塘的水很深。” 宁妃在听到女子的时候,神情就不好了。 大殿中,每个人的神情都不同。 唯有赵晚楼在注意赵循,看着赵循那从容的样子,也猜出了个大概,怕是容安帝去救的女子,就是赵琳琅了。 赵晚楼当然不相信赵循的手能伸进这后宫,二皇子中毒是假,而是让容安帝出去,偶遇赵琳琅落水才是真。 赵晚楼能想到的,只有赵苏彧。 偏偏赵苏彧并没有在帝都,那么就是,赵苏彧养着的人,已经布满整个皇宫。 难怪,前世赵琳琅能把宁妃以及贤妃打压下去。 原来,早就开始部署。 就在宁妃,怀王以及赵闰火急火燎走出大殿的时候,走在最末的赵晚楼与赵循并肩走在一起。 赵晚楼用着父女俩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就是父亲所说的,进宫就知道的事情吗?” 赵循神情肃然,并没有一丝喜悦:“你大伯,原本想你今日进宫成为皇上的人,你大哥早就预防着,而琳琅一直想进宫,就算没有及笄,只要皇上碰了她的身子,赵家也算是有个女儿进了皇宫,你大伯也就死了利用你的心。” 赵晚楼闻言,心中失笑。 是啊,就算赵苏彧没有在帝都又如何,赵闰也算计不了! 第167章 虚伪的贤妃 宁妃带着一群宫娥嬷嬷来到荷花塘时,容安帝以及那落水的女子早已不在原地,只留下那好似挣扎的一滩水。 周围仅有的一两个小太监看着宁妃前来时,立即上前匍匐于地,声音都带着颤意:“娘娘,皇上去了前面的天香阁。” 天香阁? 宁妃一听,神色更加的阴沉,就连怀王也发现了不对劲。 怀王转身看向赵闰:“你们家四姑娘呢!?” 赵闰往周围看了看,视线在赵循与赵晚楼之间扫视了两眼,问赵循:“四丫头呢?” 赵循上前,眼中带着几丝慌张,说道:“刚刚琳琅还在太和殿外面呢。” 看着赵循慌张的神色,赵闰在傻也猜测到了容安帝所救的女子是谁了。 果然,怀王冷哼一声后,侧身就对着宁妃讽刺地说道:“宁妃娘娘还有心情打趣本王,现在反倒是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怕是这后宫从今日过后不得安宁了。” “还用不着皇叔担心。”宁妃冷静下来后,目光朝着赵晚楼看了一眼,冷声道。 怀王看着宁妃仍旧从容的模样,冷哼一声,转身看向赵闰:“赵阁老,这件事没完。” 赵闰拱手,没有丝毫的退让,说道:“王爷说笑了,这件事怕是已经完了。” 怀王狠狠地挖了一眼赵闰后,并没有朝着皇宫外的方向走去,而是朝着贤妃的宫殿走去。 而赵闰最后两个字‘完了’似乎有着别样的意思。 宁妃冷冷地看着赵闰,讥讽道:“赵家的女儿还真是个个都不同凡响,赵阁老教得真好。” 赵闰面不改色:“娘娘过奖了,赵家的女儿怎及宁家的女儿呢。” 宁妃冷冷的扫过赵闰,便朝着天香阁走去。 直到宁妃走远。 赵闰这才把那淡淡的表情隐去,冷眸凝视着赵循,隔了好好半晌,才说道:“还真是看不错,二弟还有这样的能耐。” 赵循神情淡漠:“大哥,只要是赵家的女儿,谁进宫不是进宫?何必一定要晚楼才可以?如果晚楼想进宫,有那份野心,那另说,但晚楼自小在云阳长大,这全是算计的后宫,不适合晚楼。” 赵闰冷笑着,他真没想到这个二弟会突然改变注意。 当初在云阳的时候,赵循可不是这样的心思。 如果今日换做是赵怀月,赵闰或许能理解赵循的突然改变注意,但偏偏是赵晚楼。 赵闰能想到的只有赵苏彧。 “是苏彧警告你的?”赵闰冷声问道:“是赵苏彧让你阻止赵晚楼进宫的?” 赵循并没有回答赵闰的问题,而是说道:“大哥,以后赵家注定是苏彧的,他的远见以及谋略都在你我兄弟之上,苏彧看重的是琳琅进宫自然有他的理由,晚楼不适合后宫,晚楼也达不到大哥想到的结果。” 尽管赵闰在暴怒的边缘,但历来很好的名声让赵闰压制住了内心的暴怒,他淡漠道:“事已至此,你们二房的事情我也不会再管,赵琳琅在这后宫如何,赵家也不是她的靠山。” 赵循神情沉了沉,看来此番是真的惹怒了这个大哥,但他只是一个父亲,这两个女儿不和,他也无能为力,眼下的局面是最好的办法。 琳琅想要进宫,晚楼不想进宫。 这是最好的办法。 “大哥,只要母亲还在世一日,赵家就不可能散,琳琅今日过后,赵家就是她的靠山,就算大哥真的不管,但满朝文武可不那么想。”赵闰淡淡说道。 赵闰冷哼一声后,便转过身,此番正好看到远处小跑来一个宫娥,赵晚楼认得,那是宁妃身边的芝越。 芝越小跑到赵闰的面前,微微喘着气息说道:“赵阁老,宁妃娘娘请你与赵二爷过去一趟。” 赵闰面色带笑:“不知,是何事?” 芝越看着赵闰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不由的冷笑,果真是在淫浸半辈子朝堂的老狐狸,真真是明知故问。 芝越也不点破,她说道:“应该不是什么坏事,阁老请随奴婢来。” 赵闰尽管心里有很多的不爽,但还是跟在芝越朝着天香阁而去。 其实如赵循所言,在这皇宫生存,得先有野心,若是赵晚楼没有那个心,就算是送进皇宫,也会被这后宫所吞噬,当然,若赵晚楼是个有野心的,那就不一样了。 偏偏赵晚楼好像并没有那种心思。 只是,赵琳琅如今尚未及笄就入皇宫,这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诟病,赵家的名声可不能因着这些而沾染上污名。 最让赵循心里不舒服的是,赵苏彧离开了帝都,还能阻挡他所做的事情。 看来这皇宫中,也有赵苏彧的不少人。 从另一个角度想,赵闰对赵苏彧有着另一种复杂之情,他们本就不是父子,他们之间相处的也并不怎么愉快,如果赵苏彧能把赵家引领到另一番景象,他当然乐意看见。 但是,赵闰又顾忌赵苏彧不是他的儿子。 明明赵苏彧所得的一切都是他给予赵苏彧的,偏偏赵苏彧已经到达羽翼丰满的地步,他想要掌控也已经掌控不了。 赵闰知道的是,他与这个儿子能保持好表面的安稳。 但,那也仅仅是表面的安稳罢了。 来到天香阁,赵闰惊讶的发现贤妃也在场,还没有等赵闰反应过来,就被传入大殿中。 此刻的宁妃与贤妃相对站着,贤妃神情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动怒,总之比起宁妃,贤妃的神情还算轻松的。 赵闰进去后,赵循与赵晚楼就留在殿外。 贤妃一眼就看到了赵晚楼,想到赵苏彧为了这个妹妹连她都要对付,看来这个妹妹对赵苏彧真的很重要,她听闻小时赵苏彧与二姑娘关系甚好。 果真不管是什么情义,都是小时候最纯真,也只有小时候的那份纯真才能用真心对待。 贤妃这般想着,不由的看向宁妃,能让容安帝惦记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宁秀苏与皇上青梅竹马? “这位就是赵二姑娘了吧。”贤妃收回目光后,笑盈盈的看着赵晚楼:“果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对于贤妃一上来的夸赞,赵晚楼恶寒不已,她微微福身,淡声恭敬道:“臣女给娘娘请安,娘娘谬赞了。” 第168章 乖巧的姑娘 贤妃只要想到能与赵苏彧的这个妹妹搞好关系,赵苏彧就会成为她儿子的靠山,看向赵晚楼的眼神更加的和蔼了。 “真是个有礼节的好姑娘。”贤妃朝着赵晚楼招手:“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赵晚楼唇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还是硬着头皮朝着贤妃走去。 赵循的目光中满是复杂,贤妃莫非也是……苏彧的人? 宁妃见状,干笑两声:“二皇子不是中毒了?贤妃还能在这里打趣一个小姑娘呐。” 贤妃并没有理会宁妃,而是把手腕上的镯子取下强势地戴在赵晚楼的手腕上,还说道:“以后多来皇宫走走,本宫很少遇到有眼缘的姑娘,今日本宫瞧着你,不由得就像亲近你。” 赵晚楼紧绷着背脊,这宫中的人可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贤妃如此和蔼可亲,赵晚楼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赵苏彧,这般,赵晚楼更加的警惕,她想要对付赵苏彧,可能照着现在的伎俩,还真是不行。 “多谢娘娘的厚爱,臣女若有机会定会进宫来与娘娘亲近。”赵晚楼也用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姿态回应着贤妃。 贤妃就喜欢赵晚楼这样上道的姑娘,她眼中的笑意更甚,说道:“真是乖巧懂事。” 赵晚楼垂着头,僵硬地扯着笑意。 “这赵二姑娘的确比那某些刻意而为之想要接近皇上的女子强多了。”宁妃看到了贤妃那微不可察觉的脸色变化,笑意更深:“照本宫说啊,若这后宫之中没有人刻意铺路,想来就算是落水死在那塘中,皇上也不会看一眼,更何况还会下水相救。” 此刻赵循的脸色难堪极了,宁妃这明嘲暗讽的不就是在说赵琳琅? 偏偏贤妃自来就与宁妃不对付,听着宁妃的这话,贤妃看向宁妃,淡漠道:“皇上这些年后宫也没有添什么新人,怎么,宁妃这是独占皇上上瘾了?还想阻止皇上扩大后宫,延续伏家血脉?” 宁妃淡淡一笑:“看贤妃说的,自来添新人那都是走正当的选秀路子,那些不知从哪里寻得的手段,这也算是新人?本宫倒是想到了那勾栏院中的伎俩。” 宁妃说着,目光看向赵循:“赵大人,你们家是怎么教养姑娘的,一个先是与怀王有染,一个又没有及笄就想攀附皇上,莫不是,整个赵家就有赵二姑娘这么一个懂规矩的姑娘?” “也难怪了,二姑娘的母亲是晋宁,晋宁是何等要强高傲的女子?她的女儿又会差到哪里?果真是龙生龙凤生凤,那些个妾氏所生的,也全都是小妾的做派。” “娘娘慎言。”赵循一听宁妃提起钟氏,心中格外的不快:“谁都不想如今的局面,所有都是因为怀王而起,赵家也是受害者。” 宁妃冷哼一声,便看向别处。 贤妃虽然对赵琳琅的事情没有多少计较,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但想到赵苏彧承诺的,也把那心里的不舒服给压了下去。 赵晚楼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旁观者一般,她细想这局面,好像分支都清晰起来。 贤妃若是明着靠山是怀王,那赵苏彧也只能暗中在操持贤妃的事情。 而且怀王应该还不清楚贤妃与赵苏彧联手了。 而宁妃背后只有北镇抚司,宁家虽是百年老族,但因着宁妃消失的几年中,宁家低调中也渐渐落寞。 好像,怀王在贤妃这里,可有可无? 或者说,此番赵苏彧能轻易答应容安帝前往凤城,就是去取证据直接让怀王再无翻身的机会? 赵晚楼神色一震,如果是这样的话,赵苏彧比赢夙率先替容安帝解决怀王这根刺,赵琳琅在这后宫犹如前世…… 不,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爹。”赵晚楼轻声喊道。 赵循看向赵晚楼,看了一眼宁妃与贤妃,走进赵晚楼,低声询问:“怎么了?” “刚刚朝雨好像没有跟上来,我与十七去找一找,莫不是跟丢了,她可千万别得罪了什么人才好。”赵晚楼说道。 赵循看果然没有朝雨,便说道:“你也不熟悉这皇宫啊。” 宁妃没有错过赵循父女的对话,她轻笑道:“二姑娘,要不,让本宫的人带你去找找?” “那就多谢宁妃娘娘了。”赵晚楼福身恭敬的说道。 “芝越,带着赵二姑娘去找找人。”宁妃说道。 赵晚楼这才直起身子,她当然更愿意亲近宁妃,不管是宁妃与她母亲的关系还是因着赢夙,她更愿意宁妃成为这后宫的掌权者,而不是赵琳琅! “爹,那女儿先去了。”赵晚楼说完后就跟着芝越朝着宫殿外走去。 跟在赵晚楼身边的十七见宁妃的人跟着,拉着芝越在一旁低声说了几句后,芝越点了点头,便快步的朝着赵晚楼走去。 “二姑娘,你跟着奴婢便是。”芝越说道。 赵晚楼微微颔首,脚步也放慢了许多。 十七见芝越走至前面保持了一段距离,在赵晚楼身边低声道:“姑娘,你这突然出来是要做什么?” “朝雨是不是去见大人了?我想见他。”赵晚楼神情略沉重:“我要率先出宫,把前阵子写出来的东西交给赢大人。” 十七看着赵晚楼沉重的神情,说道:“奴婢与朝雨怕此次姑娘进宫有什么危险,便自作主张告诉了大人,想来,姑娘会在皇宫中与大人碰面。” 赵晚楼竟觉得十七与朝雨真是左膀右臂,她们说话间就走进了一个高高围墙围着的一道宫道,刚刚转身就看到朝着这边走来的萧亦。 赵晚楼原本凝重的神情在看到萧亦时,神情突然轻松了许多,她对着十七说道:“你先等等,我与他说说话。” 十七在看到萧亦的时候挑起眉头,这位,莫不就是赵韵凤出嫁那日,姑娘带着弄竹与幽兰去见的男子? “晚楼?”萧亦原本以为会在皇上的宫殿才能见到赵晚楼,没想到在这里就见到了,好像是没有什么事情? 第169章 宁无忧 赵晚楼没有错过萧亦眼中隐去的慌张,他前来皇宫是因为她吗? “你,去见宁妃吗?”赵晚楼唯一能想到萧亦进宫的理由,就是见宁妃了,宁妃能在外面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也全靠萧家。 萧亦见赵晚楼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才把悬着的心落下,想到宁齐刚刚所说怀王进宫还有赵家人,其中就有赵晚楼,他就心慌不已,赵家大姑娘的事情虽然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谈论,但私下都在谈论。 至于这背后的原因,众说纷纭。 但让众人不明所以的是,怀王当时进宫动了怒,当晚从宫中出来后神色凝重外,好像并没有别的举动。 今日一早就前往了赵家,且还带着赵家的人进了皇宫。 萧亦是担心赵晚楼的,这帝都氏族之间龌龊的事情本就多,最重要的是,赵闰的目的那么明确。 萧亦还是想借着宁妃娘娘的手,让容安帝对赵晚楼死心。 但现在,看着眼前的少女,萧亦笑了笑:“是来见宁妃的。” “你现在去见宁妃的话,宁妃娘娘应该没有功夫理会你,要不,出宫?”赵晚楼噙着淡笑,不管萧亦进宫是为什么,她也不想萧亦见到赵家与容安帝之间的丑事。 那样的话,对宁妃就更加的不利。 容安帝与赵琳琅这件事,在没有明确身份的时候,外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萧亦也看出了赵晚楼的言外之意,他说道:“甚好,一起出宫?” 赵晚楼看着萧亦,突然改变了注意,赢夙等下可以见,先与萧亦离开皇宫比较好。 “十七。”赵晚楼喊道。 “姑娘。”十七回应。 “去跟芝越说一声,让她先回到宁妃娘娘身边,我们出宫吧。”赵晚楼说道。 十七的余光不由的往萧亦的方向看了瞥了一眼后,恭敬道:“是。” 接着,十七快步的朝着芝越而去。 赵晚楼与萧亦并肩站在一起,说道:“你在宁家还好吗?” “还好。”萧亦淡淡的回应着,他似乎也发现了来到帝都的赵晚楼有些不一样,在云阳时赵晚楼的疏远是表现在脸上的,来到帝都后,好像比以往亲近多了。 “想来也是,宁家的人似乎都还不错。”赵晚楼不知想到了什么,语气中透着莫名的感慨。 萧亦听后,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姑娘,唇角上扬着,并没有回应,他觉得此刻比会试上榜还要喜悦。 这个时候,赵晚楼与萧亦走至芝越与十七身边。 芝越自然是认得萧亦,她恭敬的喊了一声:“公子。” 萧亦微微颔首。 “你回去吧,顺便告诉我父亲一声,我与萧亦一同出宫了。”赵晚楼说道。 芝越福了福身,道:“是。” 芝越折回后,十七就在赵晚楼的身后,视线时不时的扫视着萧亦,前面的那少年少女明明保持着距离,十七却觉得格外的和谐。 心里又在纠结要不要把姑娘与萧亦的事情告诉给主子。 十七又想到姑娘与主子之间好像都是各有所求,这些事情应该,不用说吧。 这般想着,十七就决定了,这种事情不会告诉给主子。 约莫过了两刻钟。 赵晚楼与萧亦闲谈后,不知不觉就来到了西大门。 赵晚楼一眼就看到了赵家的马车,她正要与萧亦说告别的话时,就听到一道很是清脆的声音:“表哥,表哥!” 赵晚楼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风风火火妙龄少女朝着这边跑来,少女一身鹅黄色的绣花锦衣裙,两只手提着裙角,满脸笑意又能看出是急匆匆的模样,生的活泼,一边跑一边喊道:“表哥,表哥,你也不等等我,我也好久没有看到姑姑了!” 赵晚楼认得这姑娘,宁家的明珠,整个宁家三房就长房这么一个小女儿,往上全是哥哥,好像有七个哥哥? 那鹅黄色的身影好似这才发现萧亦身边站着一位端庄的少女,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媚了。 “表哥,这位是……?”宁无忧带着好奇的神情问道。 萧亦淡笑着:“这是赵家二房嫡长女,晚楼。” 宁无忧闻言,眼中好似闪烁着星星一般,甚至带着一丝崇拜,她很自来熟的握上了赵晚楼的手,开始问个不停:“你就是在狩猎场上把沈灼给比下去的赵晚楼吗?好可惜我没有看到,你不知道,当时我小哥回来说了你的事情,我真是好崇拜你啊,你是不知道沈灼好嚣张,这些年没少在我面前显摆,偏偏我们身边的姑娘都没人能治她,哼哼,没想到在我有生之年也能看到沈灼吃瘪,真是开心死我了。” 赵晚楼被这样自带光芒的小姑娘震惊住,或许她从来就不是这样无忧无虑,看着眼前的姑娘,莫名的就有好感。 “我叫宁无忧,我能和你做好友吗,我能时常去赵家看你吗?”宁无忧眨巴着大眼睛期待的看着赵晚楼。 赵晚楼僵硬的扯出淡笑,说道:“当然可以。” 是多宠这个女儿,才会取名‘无忧’,不过想到前世的下场,赵晚楼真的不敢想象这么活泼可爱的小姑娘会落得勾栏院的下场。 前世赵琳琅在后宫只手遮天,也迷惑得容安帝昏庸无比,赵琳琅与宁妃不对付,在宁妃处于下风的时候,宁家就遭了殃,宁家儿郎们更加横死街头,宁老爷子抱着儿子孙子的牌位跪在皇宫东大门,活活的呕死在皇宫东大门。 前世宁家垮后,赵苏彧人逢喜事精神爽,也是从被赵苏彧困住后第一次被赵苏彧带出那府邸,也是那次出门,赵苏彧在她面前炫耀他多有手段,得宠的宁妃,百年氏族宁家也从他赵苏彧的手中消失。 “真是太好了。”宁无忧见赵晚楼如此好说话,已经挽上了赵晚楼的胳膊,很亲昵的说道:“晚楼姐姐,你也可以去我们家,我跟你说,我哥哥们都认识你哦,他们从猎场回来后,都提过你。” 小姑娘的声音拉回了赵晚楼的思绪,她唇角微微一抽,这宁无忧应该和赵琳琅一样大吧。 这性子可真是天壤之别。 第170章 北镇抚司 “是你逮着兄长们问的吧。”萧亦很不给宁无忧面子说道。 宁无忧瞪了瞪萧亦,说道:“不一样吗。”说话间,小姑娘又看向赵晚楼:“晚楼姐姐,我这表哥就是个书呆子,你别听他的,你今天有别的事情吗,我们一起去逛胭脂铺吧,哦,还有云锦阁,听闻有了不少的新样式,我还没有去看呢。” 赵晚楼有些尴尬,她从来没有和如此热情的人接触过,她这样的冷清,如果拒绝,会不会瞬间就浇灭了这小姑娘的热情? 萧亦看出了赵晚楼的尴尬,他说道:“晚楼还有事情,如果你想约晚楼,下次先递帖子。” 闻言,宁无忧又瞪了一眼萧亦,连忙笑着对赵晚楼说道:“既然有事的话,那我下次就先给晚楼姐姐递帖子,好不好?” “好。”赵晚楼淡淡回应着。 宁无忧见赵晚楼如此好说话,心情又好了许多,她也不想进宫了,然后看了一眼萧亦:“表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小哥让我带话给你,说等你出宫后就去你们书院找他。” 萧亦剑眉挑了挑,宁齐这是要做什么?今日去了书院? 赵晚楼闻言后,说道:“萧亦,你有事情就先去忙,我也先回府。” 萧亦点头:“好。” 赵晚楼又看向宁无忧:“宁姑娘,如果有机会,我会亲自前来找你玩的。” 宁无忧听后,整张脸都是愉悦,然后狂点头:“好的好的,晚楼姐姐,我会等你的。” 赵晚楼淡淡一笑,转身看了一眼十七,十七会意,跟在赵晚楼身边,朝着赵家马车走去。 直到赵晚楼上了马车,那辆马车渐渐出宫门后。 宁无忧开始惆怅起来,说道:“上次你和小哥从赵家回去后,小哥与我说,赵晚楼在赵家过的并不好,是真的不好吗?” “可能,在晚楼眼里,现在就已经很好了。”萧亦的视线一直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为什么?”宁无忧不明白:“什么叫已经很好了?” 萧亦看着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宁无忧,笑了笑:“无忧,不是谁都有你这样的爹娘,祖父祖母,哥哥,这帝都之中,只要是后宅女子,都有不一样的艰难,晚楼她、并不受赵家的待见,在云阳时,她的父亲也格外冷落她,所以她的性子也比较冷清,如果你愿意和她交朋友,你可能会不习惯她的性子。” “那表哥习惯晚楼清冷的性子吗?”宁无忧皱着眉头问道:“表哥肯定习惯,你们是青梅竹马。” 萧亦柔柔一笑,抬手揉了揉比他矮一个头的宁无忧,说道:“我只习惯她的清冷,也可以说,她什么样我都喜欢。” 宁无忧睁大瞳孔,用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看着萧亦,说道:“我明白了,你喜欢晚楼,但是因着晚楼的性子冷清,你想要慢慢的靠近晚楼,是不是?” 萧亦并没有回应,但也没有否认,脚步挪动,朝着宫门外走去。 宁无忧见状跟了上去,开始叽叽喳喳起来:“哥,我跟你说,你这样不行,像晚楼这样的性子你要热情似火才行,如果用温水煮青蛙那招,晚楼迟早会另嫁他人,你要强势,你要表现出你对她的喜欢,而且晚楼都及笄了,你还不争取,要是赵家把她嫁给别人了怎么办?” 萧亦也想过这样的问题,不过他笑了笑:“等秋闱过后,我会上门提亲的。” 宁无忧闻言,放心了不少,她当然是相信萧亦的才华,更何况还有宁家,还有宁妃娘娘坐镇,就算是殿试,她表哥也不会差。 “哥,你放心吧,既然我现在认识了晚楼,我一定会帮你看着晚楼,一定要让她知道你的好。”宁无忧似保证一样的说道。 萧亦笑了笑,说道:“既然不去见姑姑就回府,别整天就出府,这帝都你虽熟悉,但处处都是危险。” “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宁无忧嘟嚷道。 —— 行驶在街道上的赵家马车渐渐朝着另一个方向行驶而去。 赵晚楼放下窗帘子已经觉得不对劲,她看了一眼十七,说道:“这是去什么地方?” 十七带着小心翼翼的回答:“姑娘,赶马车的人也是主子的人,不用怕。” 闻言,赵晚楼深深的看了一眼十七,又轻呵一声,便收回目光。 十七神情僵硬,她该说什么?该说大人的手已经彻底伸进了赵家? 赵晚楼并不担心,回府晚,毕竟,今日势必会有一道圣旨会到赵家,想来赵家的每个人因着那道圣旨都会无暇关照她是否回府。 没有了赵琳琅,她也算是清净了,只是想到赵老夫人,赵晚楼的神情晦暗不明。 马车中很是安静,经过了几道转角的街道后,在一条很少人的巷子中停了下来。 赵晚楼下车后,看到眼前那牌匾上刻着强劲的‘北镇抚司’时,瞳孔微微一震。 然后往四周看了看,她这才看向十七,警惕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姑娘放心,不会有人发现的。”十七倒是轻松的说着。 赵晚楼皱着柳眉,赢夙那厮到底要做什么?更何况,她才不想来这个地方,莫名就给她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姑娘,请。”十七想安抚赵晚楼的,但想到姑娘的性子,也就算了。 赵晚楼刚刚走两步,就见从北镇抚司大门处,走出来一身黑衣的楠山。 “赵姑娘,里面请。”楠山也没想到他刚刚出来就见到赵晚楼前来。 赵晚楼硬着头皮朝着北镇抚司大门走去。 进了大门后,穿过几个垂花门和绕过几条抄手游廊后,便来到宽阔的花园中,走过月门就见那小筑中,赢夙正与一位看着与略显苍老的男人对弈。 赵晚楼脚步站定,楠山上前禀报。 赵晚楼的视线从赢夙的身上移开,她看着那与赢夙有几分相似的男人,这位就是,赢呈秀了。 正是赵晚楼出神间,那小筑中的父子都朝着赵晚楼这边看来。 楠山走进,说道:“姑娘,大人让你过去。” 赵晚楼挑眉,过去? 做什么? 这个男人又要做什么? 第171章 野心 赵晚楼跟着楠山走到小筑中,心中有百般的猜测,赢夙在这个时候让她前来这里,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商谈? 只是,见镇抚使、赢呈秀……? 赵晚楼见到赢夙的父亲,她就想到了前世赵苏彧在暗中对这赢家父子俩关系网的解剖。 先皇逝世,容安帝登基后,赢呈秀几乎消失在世人的眼中,甚至北镇抚司的事情全全交给他儿子赢夙打理。 以前东越的锦衣卫还不是锦衣卫,叫‘亲军都尉府’ 先皇登基后,才改成了‘锦衣卫’ 权力虽大,但也仅限与先皇在位时,如今的北镇抚司被容安帝有意敲打,但容安帝又不能缺少这个机构带给他的利益。 所以,在容安帝坐稳龙椅后,就开始用朝堂的局势来牵扯北镇抚司。 就连从最开始,容安帝也是打算让北镇抚司背负上许多的骂名,不过照着北镇抚司给世人留下的印象,也的确不是什么好机构。 这也是容安帝下的一盘大棋。 在把北镇抚司的价值利用到极致过后,在剿灭,世人只叹他容安帝是个明君,也无人替北镇抚司说一句公道话。 毕竟,北镇抚司这些年为容安帝绞杀的官员不在少数。 在江湖上,也树敌无数。 果真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赵晚楼走进小筑中,赢夙就感觉到那小姑娘的神情略显沉重,看到他,心情很沉重? 还是说让小姑娘来这北镇抚司这个地方,心情很沉重? 好像,这里的确不是小姑娘该来的地方。 赵晚楼见赢夙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立即福身:“见过大人,镇抚使。” 赢呈秀已经年过半百,老气又肃然,不过在看到赵晚楼那张脸时,不由的多看了两眼,然后起身,说道:“既然有客,好好待客。” 赢夙只是微微颔首,没有站起身来相送。 那跟着先皇横扫朝堂以及江湖的镇抚使从赵晚楼面前经过的时候,赵晚楼感觉到了一股冷冽透着戾气从身边飘过,那是一辈子在刀口上舔血才能活着的戾气。 她本以为赢夙的气势已经够冷冽了,没想到赢呈秀更甚。 赵晚楼以为赢呈秀要从她面前走过的时候,却是停了下来:“我,许久都没有听人称呼‘镇抚使’这个三个字了。” 赵晚楼听着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背脊僵硬连带着头皮都有些发麻。 正是赵晚楼想怎么回答的时候,眼前的身影已走出小筑中。 这盛夏的天,怎么感觉冷的瘆人? 许是赢呈秀已走远,赵晚楼明显的感觉到氛围缓和了许多。 “坐。” 赵晚楼回神,看了一眼赢夙后,便在赢夙的右手边的石凳上坐下,她绷着神经,问:“大人,下次若是有什么事情,可否能换一个地方?” 赢夙看着小姑娘谨慎的模样,薄唇微微上扬,却用着无比肃然的语气:“这里,怎么了?二姑娘对北镇抚司是有什么意见?” 赵晚楼拧眉,心里干笑两声,她哪敢有什么意见? 赢夙见小姑娘沉默,但并没有放松下来,也不逗她了。 他说:“雅俗园的谢时,你见过吧。” 赵晚楼见眼前这男人开始说着正事,点了点头:“怎么了?” “雅俗园此番也算是头一次在皇帝面前没有真切的拿出卖出消息的重要线索,不过,你所给谢时的消息已经算是很重要的线索,所以谢时才上了你的当,直接前往了皇宫,也见了容安帝。” 赵晚楼一瞬不瞬的看着赢夙:“所以呢。” “所以,我想要你所知道的一切,关于怀王的。”赢夙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无比认真的说着。 赵晚楼挑了挑柳眉,收回目光,说道:“原本也是等下要给你的,既然见到了你,我亲自与你说。” 赢夙眼眸半敛,视线落在棋局上,修长的手指捻起一颗通透的白棋,唇角轻扯,先不说赵晚楼是如何知道关于怀王的事情,就单单他从谢时那里知道怀王的那些事情,如果是真的,怀王必定就此入狱。 而所藏于怀王麾下的爪牙们,就该北镇抚司出手,一一绞杀! “你说,我听着。”他说道。 赵晚楼并没有注意赢夙的语气变得温和了许多,她想着赵琳琅比前世提前进了皇宫,赵苏彧也比前世提前去了凤城彻查私盐一事,她就想到,就算很多事情与前世彻底脱离了轨道,但又有很多大事仍旧在前世的轨道上。 所以她更加的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走着。 “凤城的渡口,大人应该知道吧,掌管凤城渡口的人叫,严阕,大人已经前往凤城这么长时间,应该知道严阕这个人。” 赢夙在听到赵晚楼说出严阕的时候,内心就已经毫无怀疑的相信着赵晚楼,深幽的眸子微微眯起,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凤城属于沿海一带,官盐的源头,而这个渡口,已经被严姓人所占有,就连货柜船,也全是严家的船,如果有商贾想从严家手中运货从水路走,只要是在凤城,那就必须得乘坐严家的货船。” “凤城周边的城池用的官盐尚且都是严家说了算,至于私盐,那也得从严家人手中流过才行。” “衢州云阳离凤城相隔甚远,姜家就已经开始贩卖私盐,更别说凤城中的那些商贾之户。” “至于凤城严阕这个人,也算是怀王的心腹了,想要那个人招出背后之人是怀王,大人得花些手段。” 赢夙很有兴致的问道:“那,怀王借用凤城渡口往西凉运输货物,又是怎么回事?” 前面所讲或许还能让怀王翻身,但叛国一旦落入怀王的肩上,怀王必死无疑! “先皇在世时,怀王也是东越的战神王爷,当年东越与西凉大战,怀王也识得西凉不少人,其中交情最深的,是西凉的丞相,李殷。” “怀王早已不满当今圣上,觉得不过是一个踩着他的势坐稳皇位的小皇帝,特别是这几年,怀王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越发的没有把皇上放在眼中,怀王早就有了一颗想要吞噬东越的野心。” 第172章 执着 赢夙在听着小姑娘说出‘野心’那两个字的时候,没有错过小姑娘那说话间朱唇的弧度,他很久很久没有从一位姑娘的口中听到‘野心’了。 “大人想要借用怀王的人联络上西凉丞相的话,就借用凤城一个叫,李德元的人,这个人,就是西凉人,不过当初是被怀王所救,便留在了东越,最后成为了怀王与西凉丞相联络的中间人。” “这个李德元,是西凉丞相府李家的人。” 赢夙今日算是大开了眼界,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姑娘,问:“这些,是谁告诉你的?赵苏彧?” 赵晚楼坐直身子,并没有看向赢夙,语气淡淡:“大人可以选择不相信。” 意思是,不要多管闲事。 赢夙笑了。 赵晚楼蹙眉,不解的看着千户大人,神情略凝重:“大人要尽快去找到这两个人,若是被赵苏彧找到,那份功劳就是赵苏彧的了。” “本大人才不稀罕什么功劳。”大人不屑的说道。 赵晚楼见状,收回目光,她该怎么说? 说若是赵苏彧得到了那份功劳,得到帮着皇帝铲除怀王的功劳,赵琳琅就会在后宫得宠?宁妃也会被打压?甚至宁家也会受牵连? “大人不稀罕,北镇抚司稀罕。”赵晚楼淡声说道。 瞬间,赢夙的目光沉了沉,北镇抚司稀罕…… 赵晚楼起身,福身说道:“臣女该说的都说了,天色渐暗,臣女就先告辞。” 赢夙并没有阻拦。 反倒是楠山,有些意外,大人怎么与二姑娘就光说正事了? 怎么不说说大人如何的担心二姑娘马不停蹄的赶回帝都的? 正在楠山暗自着急的时候,就见从刚刚带着赵晚楼前来的月门处走来的一袭青衣的女子,楠山皱眉,说道:“大人,沅姑娘来了。” 赢夙的脸,更冷了。 沅卿也没想到今日来见赢呈秀,会碰到一位少女,且那小筑中赢夙也在,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看样子,好像是,刚刚他们在一起? 赵晚楼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女子在打量着她,给她的感觉就是这女子的审视有些过于锋芒? 正是赵晚楼打算越身离开时,却没想到那青衣女子并没有打算让她轻易的离开。 “你是……?”沅卿在赵晚楼身边停下脚步,侧身问道。 赵晚楼还没有回答,十七却开了口:“沅姑娘,这是大人的客人,天色已暗,就先告辞了。” “她自己不会说吗?”沅卿笑着看着赵晚楼,笑着说道。 赵晚楼笑了笑,看向沅卿:“说与不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沅卿被噎住,的确,跟她是没有关系,甚至是她僭越了,如今的北镇抚司早已没有了她的一席之地,从干娘死后,她也不再属于这里。 赵晚楼睨了一眼沅卿后,不由的朝着小筑中那已起身且负手而立一袭黑衣身姿挺拔的男人看了一眼,果真是……麻烦。 赢夙没有错过赵晚楼的嫌弃,嘴角淡淡一笑,便朝着赵晚楼走去。 沅卿看着赢夙走至赵晚楼身边时,神情虽没有变化,心里却翻江倒海,这个男人除了对他的母亲有这种笑意过,从来没有对别的女子有这样笑过。 “大哥,她是……?”沅卿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赢夙垂眸看了一眼赵晚楼,才看向沅卿,并没有回答,而是带着不耐的语气:“听闻你前段时间来过这里一次,不是让你就在相国寺?” 赵晚楼一听相国寺,就想到了赢夙每年五月份都要前往相国寺见一位姑娘,难道眼前这位沅姑娘就是赢夙每年五月份去见的女子? 她看了看沅卿,又看了看赢夙,便知道接下来这二人开始叙旧。 她说道:“告辞。” 赵晚楼头也没有回的往月门走去,十七皱了皱眉,她姑娘是真真的没有把大人放在眼里啊。 而大人的心思倒是明显了许多。 赢夙看着赵晚楼的背影,有稍稍的挫败感,那日他在赵家听到小姑娘所说的那些话,还以为是真的,没想到是被拉出来当了一次挡箭牌。 看来,这小姑娘与别的女子不同啊,不好忽悠,心如磐石。 “都走远了。”沅卿突然开口。 赢夙收回目光,也没有遮掩他的心思,面容却是换了一副,他道:“楠山,带着她去找父亲。” 楠山闻言,便上前:“沅姑娘,请。” 沅卿看着赢夙往小筑走去的背影,这整个帝都的人都以为这个男人每年五月去相国寺是去见她,帝都的人都以为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对她情深义重,帝都的人都以为她是北镇抚司大人养在相国寺的金丝雀。 但帝都的人怎知,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每年五月去相国寺,是去守着他母亲的牌位。 帝都的人怎知,这个男人从来都不屑看她一眼。 帝都的人怎知,就算她把心挖出来摆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这个男人甚至会觉得恶心? 她本以为赢夙天性凉薄,因为他自小就在北镇抚司,无情无义也是这北镇抚司每个男人的常态。 直到,刚刚看到另一个女子的出现。 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个男人好像一点也不冷酷无情。 沅卿看了一眼楠山,说道:“我与大哥说说话,你别管。” 楠山抿了抿唇,他不能拒绝,怎么说这女子因着夫人的关系,老爷对她甚是关心。 楠山并没有拦着,但也站在原地不动,他可不想被骂。 沅卿走进小筑,在赢夙的对面坐下,她笑着说道:“从来没有见过你带小姑娘来这里,毕竟,小姑娘应该都不喜欢这种地方。” “你想跟我谈什么?”赢夙抬眸冷凝着对面而坐的女子:“不如我们来谈谈,当年母亲的死因?” 沅卿的脸色瞬间一白,她想站起身逃离,但因着刚刚赵晚楼的出现,她硬生生的接受了赢夙犹如利刃的目光。 她说:“逝者早已安息,大哥何必对干娘的死那般执着?” 哐当! 赢夙大手一挥,棋盘以及棋子全部落地。 在棋子在地面跳动的时候,他冷声道:“我不过要一个真相,这也算执着?” 【作者有话说】 问题来了哦(西凉丞相李殷,和谁有关系,哈哈) 第173章 一个有原则的帝王 面对赢夙的动怒,沅卿不是一两次经历,以往在赢夙逼问她的时候,很少没有不动怒的。 是以,此刻的沅卿除了脸色不太好外,内心毫无波澜。 她淡淡的说道:“当年干娘的事情你也查了这么多年,就连丁点的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出来,你这不算执着,那算什么?” “还是你根本不能接受干娘已经不在这人世了?”沅卿想要靠近这个男人,可是怎么都走不近这个男人的身边,她声音又软了软:“大哥,就连锦衣卫情报网都查不到的蛛丝马迹,这件事就不要……” “谁说没有查到蛛丝马迹?”赢夙锐利的眸子如利刃看向远处,似乎就连看一眼沅卿都好似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我已经,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在赢夙没有注视的情况下,沅卿的双眸深沉了许多,已经找到了些,蛛丝马迹? 这是什么意思? 沅卿的神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眼眸半敛,衣袖下的手渐渐紧握。 当年的北镇抚司让人闻风丧胆,随着赢呈秀的夫人离奇死亡在房间后,赢呈秀退出朝堂,常年居住在北镇抚司中,随着容安帝的登基,北镇抚司也渐渐的没有了以往的盛兴。 如今的北镇抚司渐渐已经转入成为容安帝暗中的爪牙。 而镇抚使的儿子,赢夙一直都在查他母亲的死亡真想。 这些年从来没有停息过,从未放弃过。 沅卿的沉默,这无疑让赢夙更加笃定内心的猜测。 “当年我母亲最后一个见的就是你,你与我母亲说了什么,或者,带着什么人去见了我的母亲也只有你知道,我与父亲从外面回来后,我的母亲离奇死在她房中,这些事情,我也问过你无数次,不过,你也应该有你不想回答的理由。” “所以,你应该知道,这些年我留着你在相国寺,是为了什么。” 沅卿掀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当然知道这个把她困在相国寺是做什么,是为他母亲赎罪。 尽管这些事情与她无关。 但这个男人已经把她认定成了杀死他母亲的凶手之一。 “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在帝都见到你,如若有下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赢夙说着,便站起身,眼神都没有留一个给目光一直在他身上的女子。 沅卿衣袖下的手,握得更紧。 赢夙说的不是北镇抚司,而是整个帝都,把她困在相国寺这么些年他还不满意。 她站起身来,并没有跟上去。 楠山因着大人的气势这个时候根本不敢靠近,也就留在了原地。 沅卿直接走近楠山,低声问道:“楠山,刚刚那姑娘是谁?” 楠山干笑了两声,说道:“这个,沅姑娘,你应该知道大人的性子,他不太喜欢别人追问他的事情。” “我有问他的事情?我问的是刚刚那姑娘是谁。”沅卿的神情也是一冷。 楠山挠了挠头,回答道:“刚刚那姑娘的事情就是大人的事情,所以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 “意思是,那姑娘是大哥的人?”沅卿唇角轻扯着,别有深意的问着。 楠山又是干笑两声,他记得以往沅姑娘不是这般话多的人啊。 沅卿看着楠山的模样,轻笑一声:“是姓赵?” 楠山神色一凛:“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沅卿说着看了一眼楠山后,就越过楠山朝着月门走去。 楠山震惊沅卿长久在相国寺也会识得赵二姑娘。 直到沅卿走远,楠山才想着把这件事告知给大人。 —— 而这边赵晚楼回到赵府后,已经是暮色降临。 皇宫的人正与赵晚楼碰了面。 赵晚楼看着皇宫的人离开后,才转身进入府邸中。 “姑娘,不知四姑娘是被送回来还是被留在皇宫。”十七紧跟赵晚楼身边说道。 赵晚楼面容淡淡,似乎对于赵琳琅回府和留在宫中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说道:“只要赵琳琅成为容安帝的人,我们就得罪不起,总归她被束缚在那宫墙之中,而我在后宅之中一辈子也见不了她几面,以后这个人的事情我们无需关心。” “是。”十七知道赵晚楼心情不佳,或许是因为在没有提亲知道的情况下被带去北镇抚司吧。 越朝着府邸里走,经过的侍女以及小厮们脸上都有着与以往不一样的喜悦。 也是了,赵家出了一个宫中的娘娘,的确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赵琳琅以后生下的子嗣,可是皇室的子嗣。 这么一来,赵家忠于皇帝的规矩,也怕是要变了。 容安帝喜欢把任何的事情掌控在棋局中,就是不知道,赵家这颗棋子,他还能不能掌控的住了。 在刚刚进入第二个垂花门,圆妈妈就等候在此。 一看到赵晚楼回来,圆妈妈悬着的心才放心下来,她赶紧上前相迎,说道:“姑娘,你总算回来了,二爷刚刚来找你几次了,弄竹与幽兰都说你还没有回来,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情。” 这一次,赵晚楼从圆妈妈的眼里看到了担忧和着急,她笑了笑:“我就是出宫后,想到有些事情要去办,就耽搁了些时辰,我现在就去找父亲。” 圆妈妈跟在赵晚楼的身边,边走边说道:“四姑娘没有回宫,刚刚圣旨前来的时候,奴婢也没有那个资格去听圣旨,不过听说这道圣旨是给足了四姑娘颜面。” “是给足赵琳琅颜面,还是给大伯颜面啊。”赵晚楼笑着问道。 圆妈妈明白赵晚楼的意思,也跟着笑了笑:“那肯定是给大爷颜面,给赵家颜面,如果是坊间哪位姑娘出现咱们四姑娘那档子事,肯定也不会落下什么好名声,但是被天子所救就不一样了,只会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当然了,如若四姑娘没有赵家的庇佑,在皇宫之中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还是圆妈妈看得明白。”赵晚楼轻笑一声:“圣旨上说了什么?” 圆妈妈笑意中渗透着一丝阴冷:“念及四姑娘还没有及笄,当着姑娘养在皇宫中的天香阁。” 闻言,赵晚楼也惊了一番,没想到容安帝也是一个有原则的帝王。 第174章 送走 赵晚楼本以为,赵循把还没有及笄的赵琳琅送进皇宫就顺理成章了,要么就是,赵琳琅被送回赵府,待及笄后,就送进皇宫。 没想到,直接就在皇宫住下,且还是当着姑娘养在皇宫? “那就是,赵琳琅没有任何宫位就留在皇宫了?”赵晚楼惊讶的说着:“这,好像也是不会回赵家了,那若是及笄后,没有得到容安帝的宠爱可怎么办?不会就此老在皇宫吧。” 赵晚楼这般说着,也在想着,若是赵琳琅就此在皇宫中落寞,照着赵琳琅的心气,算不算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还没有开始就结束? 赵晚楼这般想着,不由的低低一笑:“这些日子,大伯身边的刘管家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除了跟着大爷,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让奴婢怀疑的是,自从大公子离开帝都后,刘管家好似在监听大爷的所有举动一般。”圆妈妈低声说道。 赵晚楼柳眉微挑起,她当然知道刘管家就是赵苏彧的人,不过她想知道的是,刘管家在给赵苏彧做什么事情。 好像,只让圆妈妈一个人盯着还不行。 还有就是,圆妈妈因着当年女儿与丈夫的事情,若是这次又惹到了刘管家,刘管家应该是不会放过圆妈妈。 赵晚楼侧眸看了一眼满脸经受岁月的圆妈妈,内心某个地方微微触动了一下。 她说道:“圆妈妈,盯着刘管家的事情我让别人去做,你就留在邑园做点别的,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只是你应该也知道,我在这府邸中算是水深火热,任何事情都得慢慢来,我也希望你能慢慢等。” 圆妈妈听着突然温柔下来的赵晚楼,唇角扯着淡淡的笑意,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好。” 接着,主仆几人都相继的沉默开来。 绕过几个垂花门,和抄手游廊,来到北苑。 远远的,赵晚楼就看到了赵循的身影。 似乎看着天色渐暗才归来的大女儿,赵循眉间竟有着几丝担忧。 赵晚楼神情淡淡,虽然没有错过赵循的担忧,但历来都没有体会过赵循关心的她,这么大了,似乎也没有多感动。 “晚楼,赶紧回邑园收拾东西。”赵循一看赵晚楼走进,就说道。 赵晚楼不明所以的看着赵循:“爹,发生了什么事情?” “边走边说。”赵循双手背负在后背。 赵晚楼紧跟在赵循的身边,圆妈妈以及十七都保持一段距离。 赵晚楼从赵循的脸上看到了凝重,难道是她错过了什么事情? 赵循直接说道:“你妹妹留在了皇宫,我并没有按照你祖母所说的去做,你祖母不会放过你,我先把你送出城,然后你前往父亲以往名下的庄子中,先住着。” 赵晚楼拧眉,她并不想这个时候离开赵家。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想,这次又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因为,她自由了。 只是,这样能逃脱赵苏彧的魔抓吗? 毕竟关于户籍的事情,只要稍稍彻查,就会查得到。 或许能夺得过赵老夫人的钳制,但是对于赵苏彧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你不要考虑很多,或许等琳琅在宫中站稳脚步,你祖母也年迈,也就没有什么心思对付你,总归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好,从小就让你在别人的厌恶中长大。” 赵循从赵琳琅被留在宫中的那一刻,他深深的对赵晚楼就有了一种愧疚感。 赵怀月自小在他的膝下无忧无虑长大,钟氏也在赵怀月身边。 赵琳琅又因着赵家的关系,以后定会扶摇直上。 反而只有赵晚楼,夫家没有夫家,就算是帝都没有人相传云阳那件事,但多多少少也有些影响。 就连在赵府中,好像除了这两日他有了愧疚感,谁都不会对赵晚楼有什么好脸色。 就连大房中的庶女也能给赵晚楼脸色看。 赵循越想这些,他内心深处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 刚刚赵老夫人对赵循说了一些警告的话,也就让赵循想到赵晚楼以后在这府邸中会过的不如意,如果过的不如意,那还不如去庄子上住着,起码有安稳,也自由。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了苏彧对晚楼…… 他怎能允许? 怎能让这个女儿受那个罪? “爹,若是你把我送走,那,老夫人那里?”赵晚楼问道。 赵循摇了摇头:“我已经让弄竹与幽兰替你收拾好了东西,你连夜出城吧。” 听着赵循的决绝,赵晚楼也发现了,事情并不是赵循说的那么简单,就算赵老夫人厌恶她,会对付她,但她终究是赵家的子嗣,赵老夫人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定是还有别的事情。 “那,我就听父亲的。”赵晚楼先随了赵循的意,她也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循点了点头,说道:“赵京会送你出城,以后他就跟着你了,有什么需要,你跟他说就是,他会帮你办到。” 赵晚楼没想到赵循会直接让赵京跟着她,自从回到帝都后,她把人多嘴杂,也就没有与赵京会过面,而赵京也有着赵循的关系,很少出现在赵府,算下时间,应该有好几个月没有看到赵京了。 还没有走进邑园,就见弄竹与幽兰提着包袱,上前。 “姑娘,你回来了。”幽兰眼里泛着泪花,说道。 赵循立即说道:“赶紧,赶紧带着姑娘从侧门离开,赵京在西侧门等着你们。” 赵晚楼还是有些云里雾里,怎么就,回来后要离开了? 弄竹与幽兰牵着赵晚楼往西侧门的方向走去。 赵晚楼也没有忘记圆妈妈:“圆妈妈,你也跟着吧。” 圆妈妈浑浊的眼睛有着水雾,她诶了一声,跟着幽兰的身后。 赵循目送赵晚楼离开后,这才朝着东苑走去。 西侧门的赵京看着许久未见的赵晚楼,心情略显轻松,他说道:“姑娘,时候不早了,这个时候还能出城,赶紧上马车。” 赵晚楼看了一眼赵京后,带着丫鬟婆子们上了马车。 赵京也跳上木板,赶着马车。 赵晚楼掀开门帘,低声问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要把我送出帝都?” 第175章 铁树开花 对于赵晚楼的追问,赵京一点都不惊奇,他沉吟片刻,直到马车行驶出巷子中。 赵京才说道:“好像是从宫中回来后,发现了些刘管家有异常,姑娘,属下猜测应该是刘管家把芸姑的死强加在你的身上,二爷是怕刘管家对你下手,加上老夫人对你的不喜欢,所以二爷才让你离开帝都一阵子。” “真的是这样吗?”赵晚楼想到刘管家,回眸看了一眼圆妈妈,难道是圆妈妈被刘管家发现了? 这也不应该。 圆妈妈似乎看出了赵晚楼的疑惑,连忙说道:“姑娘放心便是,奴婢保证,绝对没有被刘管家发现。” 赵晚楼完全相信圆妈妈的话,只因为,照着刘管家的性子,如果发现被圆妈妈盯着,绝对不会这么安静。 “姑娘,你不要想那么多,二爷交给属下很多银票,待去了庄子上,姑娘就好好呆着便好,总比在那府邸中勾心斗角好。”赵京实在是不喜欢这帝都的赵家,在云阳多好啊,活得也肆意许多,回到帝都,处处都是规矩,还不是二爷说了算,他随时都提着一个心干活。 赵晚楼并没有回应赵京的话,而是坐回位置,脑中想着无数个可能赵循突然的举动,可是想过任何的可能,好像,都没有理由让她离开赵家,还是如此的突然,给的理由也是让人难以相信。 想不明白,赵晚楼干脆也不想了,她所做的本就是想要自由,离开了赵家就是自由,但愿能过一段悠哉的日子。 只是,如果她长时间不能回到赵家,赢夙所交代的事情,好像,就会被耽搁。 赵晚楼看向十七,说道:“十七,朝雨还留在大人身边,你要不要回去?” 十七摇头,拧着眉:“姑娘可别这么说,大人知道后,应该也会让属下跟在你的身边,至于朝雨,姑娘你也应该知道,朝雨时常有事情出去,所以属下给朝雨说一声,就可以了,让她留在帝都。” 赵晚楼见十七如此执着,点了点头,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十七撩开马车窗帘,抬手放在唇角,朝着指间一吹,口哨声响起过后,不久就有一只鸽子朝着马车飞来停在十七的手中。 赵晚楼主仆几人看着这一幕,眼中都有着惊讶。 只见十七轻轻抚摸鸽子两下,鸽子就扑腾的飞走。 幽兰睁大眼睛,说道:“十七,你摸了鸽子两下,就能把我们离开帝都的事情告知给朝雨吗?” “当然可以。”十七淡笑着。 幽兰轻吸一口凉气,惊叹的看着十七:“以往也听闻过北镇抚司的厉害,没想到你们是这么的厉害。” “北镇抚司,不管是人还是鸽子,或者别的,都是经历过特殊训练的。”十七说着,看向赵晚楼淡淡笑着:“姑娘,无论你父亲是为什么让你离开帝都,应该总是想你不被伤害,既然如此,姑娘就不要去想那么多。” 赵晚楼眉头蹙起,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十七的这番话,毕竟她的感受旁人也无从感受。 更何况,她的遭遇,也无从与人提起,她警惕赵家的任何一个人,就算是父亲,她也不能百分之百的相信。 马车中安静下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终于在拥挤的街道上来到城门之处。 赵京拿出赵循特意留给他的令牌,外加一张银票,跳下马车。 朝着守着城门的将士走去。 赵晚楼挑起窗帘,看着赵京不知道在与守城门的差使说什么,那差使接过赵京手中的银票,然后又说了几句,赵京便转身,朝着马车走来。 接着,只听到一声很是沉重的城门被打开的声音。 马车也开始缓缓行驶。 直到出了城门,赵晚楼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就这样离开了帝都,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前世,这个时候她只能窝在邑园中,身边的弄竹以及幽兰也是被赵家的下人看不起。 因着名声,她的弄竹与幽兰经历无数的白眼和排挤。 重来一次,她没想到还能有一种命运紧握在自己手中的感觉。 出了城,赵京更加的打起精神来,他说道:“姑娘,今晚你就将就在马车一夜,待前往郓城后,就可以呆上两日,在前往庄子。” 赵晚楼看着一路晃动的景象,虽然昏暗无比,她的心却是雀跃的。 郓城是离帝都最近的城池,但也要花费一日的功夫才能抵达郓城,这个时候从帝都出发,怎么也得明日傍晚的时候才能抵达郓城。 这般一想,赵晚楼原本警惕的心放松下来,她说道:“赵京,不用着急赶路,离开帝都了,我们都是自由的,慢慢赶路吧。” 赵京听着马车中传来的声音,笑了笑:“行。” —— 帝都,雅俗园。 最高层的雅间中。 此番坐在虎皮大椅上的却是一袭黑衣的赢夙,下方侧位却多了一张美人榻,谢时此刻就懒散的躺在美人榻上。 “这么说来,赵晚楼是把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呗。”谢时用着阴阳怪气的语气继续说着:“那死丫头明明有你这样的关系,还要来捉弄我一番,这个仇,真是咽不下去。” 赢夙眼神往谢时的方向飘了飘,轻声道:“明日前往凤城,你可要前往?凤城渡口的严家,有些棘手,还有一人,你去解决,与西凉丞相有关。” 谢时摆了摆手,气定神闲的说道:“不用你说,小爷我都会跟着你前往凤城一趟,若是此番不把怀王给踩在脚下,我雅俗园还如何能在帝都存活?毕竟容安帝的气度那么狭隘,这雅俗园好不容易有今日,可不能糟蹋在老子手中。” 赢夙闻言,剑眉拧起,便是起身欲要离开。 谢时睁开眼睛见状,立即坐起身来,问道:“你就这么走了?听楠山说,今日你还把赵晚楼带去北镇抚司,还被沅卿给碰到了?” 赢夙看着谢时那八卦的眼神,神情一冷:“好奇?” 谢时点点头:“当然好奇啊,伯父是不是见了赵晚楼,什么表情?你这小子,铁树开花了?莫不是看上了那个小丫头?” 第176章 不麻烦 赢夙目光的冷意虽淡了许多,但还是凝视着谢时。 从他薄唇中淡淡吐出两个字:“有病。” 说完,就朝着房门走去。 谢时蹭的一下站起身,指着赢夙的背影就是破口大骂:“诶你这小子,是人家小姑娘看不上你这个老男人吧,往我这里撒什么气,那小姑娘可不好忽悠,你可别最后在小姑娘手里栽了跟头,若是那般,小爷我定是会笑话你一辈子。” 赢夙听着谢时气急败坏的话,唇角轻轻扯着一抹笑意,刚要开门的时候,房门被推开。 楠山看着大人出现在眼前,连忙让出位置。 跟在楠山身后的朝雨立即说道:“大人,二姑娘与十七离开帝都了。” 赢夙看向朝雨,示意继续说。 朝雨也有些犯难:“十七就给属下这些信息,至于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帝都,属下还没有来得及去查,就来告诉大人一声。” “已经离开了帝都?出了城门?”赢夙面色淡漠,问道。 朝雨点头:“这个时候应该是出了帝都,也没有说去什么地方。” 赢夙大步跨出房门,楠山立即跟上。 “备马,即刻离开帝都。”赢夙吩咐着:“朝雨留在帝都,彻查赵家今夜发生了什么。” “是!”朝雨与楠山齐声道。 谢时当然也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他起身整理着衣衫,颇有兴趣的说道:“还说不上心,听说小姑娘离开了帝都,就提前赶进程了。” 说着,还重重叹了一口气:“就是连累了小爷我,还要连夜跟着那小子离开帝都。” 前来找谢时的玉三娘时不时的回头望赢夙的方向看去,见谢时也走出房中,问道:“主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时扯着干笑:“连夜离开帝都,三娘,雅俗园就交给你了。” 玉三娘抱拳,恭敬道:“是。” 谢时笑着,一手挑起玉三娘的下巴,打趣道:“这雅俗园也有不少年轻俊朗的男子,随你怎么玩,不要把心放在千户大人身上,他不值得,听话,乖。” 玉三娘不明所以的看着谢时,但也听出了谢时的意思,她笑了笑:“主子多虑了,以往三娘也不过是,说笑罢了,毕竟千户大人也不是谁都了肖想的。” “这就对了嘛,等我从凤城回来哦。”谢时说完,在转身的那一刻唇角的笑意瞬间收起。 此番前往凤城,也定是凶险万分。 一个时辰后,那紧闭的城门处,又被重新打开,赢夙,谢时以及楠山,算是无阻的出了城门。 —— 翌日,傍晚。 郓城。 坐了许久的马车全身都差不多麻木,此刻的赵京拿出通牒正前往差使。 而马车中的赵晚楼还有这昏昏欲睡,上次从云阳前往帝都,因着走了一段水路,后来坐了马车但马车中很软,赵晚楼也没有感觉到颠簸。 但这次离开比较着急,马车虽然不硬,但也不适合长途跋涉。 且还有几人拥挤在狭小的空间中,虽然她们尽量的在给赵晚楼腾出空间,但赵晚楼仍旧不舒服。 正是她等着进城好好歇一歇的时候,外面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带着些许的躁意,让赵晚楼睁开眼睛。 而十七因着常年练武的原因,天一亮就坐在赵京的身边,她朝着马蹄声的方向看去,见马背上的是楠山以及大人时,眼中闪过欣喜。 “楠山!”十七喊道。 ‘吁!’ 马匹在与赵家马车相隔不远的距离停下来。 楠山也没想到在郓城这里就追上了,更没想到这赵家的马车还挺快,这么快就到了郓城。 “十七!”楠山眼中带笑,侧头看了一眼一脸阴沉的大人,为了缓解气氛,楠山笑着说道:“大人,真是巧啊,在这里就碰到了二姑娘。” “什么巧啊,这不是早就知道会碰到,楠山,你可真是会睁眼说瞎话。”谢时拽着缰绳阴阳怪气的说道。 赵晚楼一手指轻轻的撩着窗帘子,从细缝中看到了那马背上一袭黑衣的男人,她蹙眉,然后想到了这郓城正是前往凤城的必经之路,她没想到赢夙会这么快就要前往凤城。 这时,赵京已经坐上木板上,他并不熟悉赢夙,但也在云阳时见过两面,虽然警惕也有着害怕,但想到无冤无仇,也就没有那么怕了。 马车朝着城中行驶。 后方的三匹骏马也跟着进了城。 幽兰不解的问道:“姑娘,为什么我们进城要通牒,他们却不要?” “你可看见了千户大人那把刀?那就是身份,这些守着城门的差使怎敢拦北镇抚司的人?”赵晚楼笑着说道。 幽兰点头,示意了解。 正是越过城门,却是响起敲击马车壁的声音。 赵晚楼掀开窗帘子,看着那眉宇间还有这阴沉的男人,淡笑道:“大人,没想到这么巧,你这是去凤城?” 赢夙从唇角溢出一声轻笑,随着唇角的笑意溢出,眉宇间的阴沉也散去,他说:“为何会突然离开帝都?” “我说我也不知道,大人相信吗?”赵晚楼如实的说道。 赢夙看着那睁大眼眸,一脸无害的小姑娘,便别开视线,说道:“相信。” “所以,你打算前往何处?”他又问道。 “我父亲让我去他的庄子,可是我一点都不想呆在那所谓的庄子上,大人,我们这么有缘,能不能带我前往凤城?”赵晚楼也是在看到赢夙的那一刹那,这个想法就从脑海中升起,毕竟赵苏彧在凤城,且照着赵苏彧的心机,怕是早就找到严家人以及那个李德元。 她绝对不会让赵苏彧因着这件事如前世那般扶摇直上。 “想去凤城?”赢夙眼中也有了几丝笑意。 赵晚楼点头:“当然,如果大人觉得麻烦的话,我也可以慢慢前往凤城。” 此刻的赵晚楼因着马车低矮的关系,那露出的脸以及带着一丝的祈求略显可爱,与以往端庄的模样大不相同。 赢夙见状,倒是会心一笑,只留下三个字便离开了马车前。 “不麻烦。” 第177章 大人有事? 进入郓城后,赵京带着赵晚楼来到一家比较偏的客栈中。 赵晚楼带着帷帽下了马车。 弄竹与幽灵紧紧的跟在赵晚楼左右两边,深怕有人靠近。 十七则是跟在她们的身后。 赵京快她们一步安排好了客房,甚至饭菜都要送进客房中。 毕竟赵晚楼也算是贵女,照着赵循对赵京的叮嘱,还要在云阳与赵晚楼的交情,赵京绝不会怠慢赵晚楼。 “姑娘,就先在郓城停留两日,然后在前往庄子。”赵京不是没有听到赵晚楼与赢夙的对话,但他还是有自己的原则,只要赵晚楼没有朝着他开口,他也绝不会去询问。 赵晚楼侧眸看了一眼赵京,浅笑着说道:“我有事与你谈,就一起用饭吧。” 赵京心里惊诧一下,他没想到有朝一日能与这二姑娘一起用饭? 他立即说道:“姑娘,这不合规矩,你有什么事情就与属下说。” 赵晚楼微微回眸,笑道:“出门在外,在意那么多规矩作甚?” 还没有等赵京回过神来,就见前面的少女已经上了楼梯。 赵京有些紧张,虽然早就知道二姑娘与以往不同,也相处过,但想到二姑娘与赢夙的谈话,心里就紧张的不行。 前往凤城? 若是二姑娘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像二爷交代? 赢夙进入客栈的时候,恰好看到赵晚楼已经上了二楼朝着客房走去。 谢时走进客栈大堂后,满脸的嫌弃,说道:“这里也有生意?与我那雅俗园相差甚远啊,我说阿夙,你就带着我住这样的店?” 那柜台后的掌柜听着谢时的话一脸的难看,实在是眼前的三位衣着不凡,气势也是不容忽视的,不然他定会让人轰出去。 “不喜欢就滚出去。”赢夙冷眼扫了一眼谢时后又看向楠山。 楠山会意,走向柜台,朝着掌柜的说道:“上好的雅间,一间,客房三间。” 掌柜看着楠山放在柜台上的两张银票,眼睛都亮了一下,脸上堆满了笑容:“是是,三位爷雅间请。” 掌柜收下银票后,从柜台中走出,亲自带领着他们朝着二楼的雅间走去。 谢时紧跟在赢夙的身边,不满的说道:“你不会真的要带上那个小丫头吧,此番前往凤城可不是游山玩水,你带着一个娇滴滴的姑娘,真的不怕坏事?” 赢夙从喉咙处溢出一声轻笑,并没有回应。 谢时见赢夙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继续在身边唠叨着:“你仔细想想其中的利弊,首先,赵晚楼是赵家的女儿,就算现在她是在为你做事,但不代表一直对你忠心耿耿,你也应该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万一哪一日看你不顺眼,把你的事情给抖出来了,你就不怕北镇抚司出事?” 赢夙斜视了一眼谢时,低沉道:“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 “废话,我什么时候没有对你的事情上心过?”谢时笑了笑,拍了拍赢夙的肩膀,说道:“咱们兄弟俩,齐心协力,一定会找出伯母的死因。” 赢夙闻言,唇角微微上扬,淡声道:“废话少一点,聒舌。” 谢时神情一冷,大步的朝着前面的楠山走去。 赢夙见状,唇角上扬的弧度更深了些,在经过刚刚赵晚楼进入的房间时,不由的朝着里面看了一眼。 如果这小姑娘要跟着,的确是有些麻烦,不过,那些麻烦应该算是小事。 约莫过了两刻钟。 赵晚楼所在的房中。 赵京与赵晚楼相对而坐,圆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的膳食。 赵京忐忑的吃着饭菜,他总觉得有些难以下咽,想到二姑娘刚刚的提议,他又是紧张的看了一眼赵晚楼。 赵晚楼看着赵京的模样,淡淡的说着:“你放心吧,只要我在凤城的事情办好了,就回来。” “姑娘。”赵京放下竹筷,说道:“你要去凤城,属下可以带你去,但是你与北镇抚司的一起去,这不妥,况且,北镇抚司的人前往凤城,肯定不是去游玩的,定是有皇命在身,若是被人发现姑娘你跟在千户大人一起,姑娘你在赵家中更加如履薄冰。” “你担心的我知道,我心意已决,幽兰和弄竹就交给你。”赵晚楼侧眸看了一眼一侧站着的幽兰以及弄竹:“那庄子上的人并没有见过我,就由幽兰装扮成我住在庄子上吧。” 赵京见赵晚楼如此坚决,有些牵强的点了点头:“既然姑娘已经决定好,那属下就在郓城等着姑娘回来。” “姑娘,奴婢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而且还是这么远,奴婢担心……”幽兰担忧的说着眼眶就红了,她从来就没有想过离开过姑娘。 弄竹除了眼眶微红外,并没有别的话语。 “你们离开赵家后,我就觉得很安全,我不在的这一段时间,你们好好的,等我回来。”赵晚楼怜惜幽兰与弄竹,她也不会让她们跟着前往凤城受罪。 “姑娘,奴婢在庄子等着你回来。”弄竹哽咽道。 赵晚楼垂眸,掩去眼中的情绪,拿起竹筷朝着嘴里夹了一口菜,如果不是为了绝对的自由,她怎会舍得离开幽兰与弄竹? 戌时三刻。 十七走进房中,此时的赵晚楼已经卸下鬂间的头饰,她看向走进来的十七,问道:“怎么了?” “姑娘,大人请你去大堂。”十七怕赵晚楼担心被人见到与男子会面,又立即说道:“这间客栈已经没有客人了,主子包了下来,就连客栈的掌柜都已经回避了。” 赵晚楼站起身,幽兰立即拿着外衫给赵晚楼披上,三千青丝用一根银簪随意的固定住。 “走吧。”赵晚楼说道。 幽兰与弄竹跟在赵晚楼的身后走出了房中。 还没有走下大堂,就见南山与雅俗园掌事在另外一桌懒散的坐着,而赢夙好似固定在那板凳上,笔直的背好似崩的极紧。 许是因着脚步声的关系,赢夙那放在桌面的手立即收到了桌面下。 赵晚楼在赢夙的左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人有事?”赵晚楼带着一丝疑惑看着眼前的男人。 第178章 风水轮流转 赢夙看了一眼褪去妆容的小姑娘,并没有什么表情,他直接说道:“你若要前往凤城,只能你一人,你的侍女以及侍卫,不能前往,你应该知道,带上你一个,已经是极限了。” “我知道。”赵晚楼并没有惊讶,毕竟赢夙是前往凤城办事,她也不想欠这个人在护她的情况下还要护她的丫鬟。 赢夙剑眉一挑,眸瞳中划过一丝兴致,她知道? “明日一早出发。” 赵晚楼回答:“可以。” “都处理好了你的侍女以及侍卫?”赢夙是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妥帖了。 赵晚楼微微拧着柳眉,她看着男人的审视,淡笑着:“怎么,大人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对?还是大人根本就不想带着我前往凤城,故意喊我来这里,让我知难而退?” “没有。”赢夙下意识的说着:“我没有这么想。” 一旁的谢时见赢夙这样的话语,轻嗤一声。 赵晚楼看向谢时。 相隔不远的八仙桌旁坐着的谢时笑了笑:“你们继续,就当我不存在。” 楠山硬着头皮看着谢时,压着声音说道:“谢公子,你能不能别扫兴?” 谢时冷眼扫过楠山,并没有做声。 赵晚楼收回视线后,她突然觉得有些怪异,好像这个千户大人并没有如赵苏彧说的那般冷漠无情,总之她从认识这个男人以来,这个千户大人就不似外界传的那般。 大堂中安静下来。 赵晚楼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心想这个千户大人就是要与她说这些和事情? 那事情既然说完了,她是不是可以回房了? “那……”二人却异口同声。 “大人先说。”赵晚楼笑了笑,开玩笑,这种人物,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抢话。 赢夙虽然脸上没有什么神情,但眉宇间的愉悦是掩盖不了的。 “那你早些休息,明日我让十七叫你。” 赵晚楼起身,微微颔首:“大人也早些休息。” 赢夙目送赵晚楼的身影朝着离开直到进入房中。 这时,谢时才坐到赢夙的身边,调侃道:“看不出来啊,千户大人也有怕被误会的时候。” “聒舌。”赢夙冷冷的看了一眼谢时就起身,往客栈外走去。 谢时见状,立即跟上,说道:“这么晚了去哪?” “马市。” “这么晚了,你确定马市还开着?还有,我们不是有马?你去马市做什么?”谢时追问着:“阿夙,我先是越来越不理解你了。” “你什么时候理解过?”赢夙反问。 跟上来的楠山解释道:“大人是去给二姑娘挑一匹好马。” 闻言,谢时好似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惊得下巴都掉了一大截,然后紧跟在赢夙的身边,说道:“你确定赵晚楼能骑马?那娇滴滴的姑娘能骑马?” “当然会,谢公子是没有在猎场看过二姑娘的骑马术,不输将门嫡女。”楠山说道这个的时候,莫名的兴奋,他可没有忘记在猎场上,赵晚楼把沈家嫡女玩得团团转的场景。 谢时听着楠山的话后,不由的拍了拍手掌:“这次跟着你们主仆,可真是值得,特别是阿夙,铁树都开了花。” 楠山扯着谢时的衣角,特意的放慢了脚步,在谢时身边说道:“其实二姑娘对主子并没有意,不过主子倒是比较在意。” 谢时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与楠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看出了笑意。 “可能这就是,风水轮流转?到了你主子头上,就转不动了?”谢时想着玉三娘,沅卿对赢夙的执着,很深啊。 “可能是。”楠山丝毫不顾忌自己是谁的属下,调侃的说着。 二人说话间,就已经与赢夙拉开了一段距离,楠山见状便与谢时拉开了一段距离。 脚步加快:“大人,等等我!” —— 翌日一早。 赵晚楼走出客栈的时候,身边只有十七一人。 刚刚走出客栈大门,就见楠山盯着她看,她摸了摸脸,问:“怎么了?” “可能是姑娘一身小公子装扮,楠山毕竟惊讶罢了。”十七解释道。 赵晚楼淡笑着说道:“跟着你们,怎么能女儿家的装扮?尽量不能给大人添乱。” 楠山牵着的黑色马匹就是赢夙昨夜从马市牵来的,他牵着马匹走到赵晚楼身边,说道:“二姑娘,这是你的马,大人知晓你能骑马,也就没有给你准备马车了。” 赵晚楼接过楠山手中的缰绳,说道:“大人想得周到。” 都是熟人,赵晚楼也没有矜持,利落的翻身上了马。 这个时候恰好赢夙与谢时走出客栈,二人看着马背上一身男子装扮的赵晚楼,眼中皆是闪过异样。 赢夙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赵晚楼,很快就收回目光,朝着他的马匹走去。 谢时走向赵晚楼:“倒是没有看出。” “谢公子没有看出的还有很多。”赵晚楼也用着谢时调侃的语气说着。 “时候不早了,启辰。”翻身上马的赢夙淡声说道。 谢时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赢夙,真是说句话都不行了? 楠山挑着剑眉与十七相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笑意。 十七翻身上马后,来到赵晚楼的身边,说道:“姑娘,因着要赶路,这一路上肯定会劳累,你若不适的话,一定要说出来,你的身子与属下不一样,可别忍着。” 赵晚楼笑着问道:“郓城到凤城的话,需要大概多少时日。” “最快,半月。”楠山立即接过话,他肯定不会说如果单单是他与主子和谢公子,五六日就能到。 赵晚楼会意,她点了点头:“没事,我都可以,你们不用顾及我。” 话落,前面的马匹已经开始奔腾起来,赵晚楼神色立即凛然无比,唇角微微勾起,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在风中奔驰,那种自由的味道,她这次定会紧紧抓牢。 任何人都不允许践踏她的人生!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五匹骏马从郓城奔腾离开。 赢夙特意放慢了速度,在靠近赵晚楼的时候,他带笑问道:“适应吗?” 第179章 耳中 赢夙的声音随着拂耳的风声落入赵晚楼的耳中,她侧眸看了一眼赢夙又回头,此刻她的身影正随着马匹快速的穿梭在着官道上。 赵晚楼心里的雀跃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她回道:“回大人的话,甚好。” 赢夙薄唇维扬,便没有多问,心里固然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但自动被他忽略。 今日一早就收到消息,怀王发现凤城那边有异动,也察觉到了赵苏彧秘密出京的消息。 若是,此番被赵苏彧打草惊了蛇。 事情就更加难办。 如果此番雅俗园拿不出让置怀王于死地的证据,雅俗园怕是也会被容安帝给打压。 当然,北镇抚司与雅俗园是明里暗中的情报网,雅俗园也绝对不可以被容安帝打压,让赵家得势! 经过整整七天,终于抵达凤城地界。 除了偶尔碰到的小镇或者城池停留半日用些膳食外,其余时间都在赶。 因着赶路的原因,赵晚楼原本白皙的皮肤,黑了不少,不过这般看着倒是没有以往那般柔弱了。 “照着现在的速度,天黑之前应该是可以抵达凤城。”楠山说道。 赢夙把手中的水袋递给赵晚楼,赵晚楼还是有些不习惯,虽然这几日跟这个男人相处的还不错,但刻在骨子里的规矩以及对男子的防备,还是有些让她下意识有着警惕。 倒不是警惕赢夙会害她,而是,不太想赢夙过多的关心她。 所以,这几日赶路来,赵晚楼能自己做的事情都是亲自动手,就算十七跟着,她也警觉十七是赢夙的人,并非弄竹与幽兰。 可能赢夙也看出了赵晚楼的心思,面上没有表情,淡声道:“不渴?” 赵晚楼抿了一下她微干的唇,接过赢夙的水袋,说了一声:“多谢。” 赢夙深深的看了一眼小姑娘,说这小姑娘是在防备他吧,也跟着前来了凤城,说比以往要熟络吧,好像除了平常的谈话,没有僭越一步。 就好像,明明靠得很近,但就是窥探不到这个小姑娘的心一般。 这姑娘,好像对男子有着莫名的防备。 有着看不透的冷漠。 赢夙收回视线后,身下的马匹不由的加快了速度,与前面的谢时并肩而行。 赵晚楼拧开水袋,便喝了两口,然后快速盖好,斜挂在马鞍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凤城靠近汪洋,越是靠近,官道上都是与帝都服饰大不相同的商人以及百姓们在赶路着。 有的也是前往凤城的方向,有的是与凤城背驰。 约莫与凤城还有三十里距离处,这里的树林有些密集。 天色渐暗。 这段路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 正是赵晚楼在疑惑一路走来都有不少人的官道,怎的要靠近凤城,这密集树林包着的官道却是没有人时,一道从树林中的惊叫声响起。 许是距离有些远,所以并不怎么刺耳,但也能听见。 那一道声音,不光赵晚楼听见了,一路随行的五人都听到了。 “救命啊!” “救命啊!” 谢时挑眉听着那道呼救声,身下的马匹缓慢了许多,饶有兴趣的说道:“听着声音倒是像位小姑娘,也不知道长得如何,若是像赵姑娘这般美容天下,小爷我也就勉为其难的救她一命,兴许还能对小爷我以身相许呢。” 赵晚楼挑眉,相处几日下来听谢时的荤话也听习惯了。 赢夙瞥了一眼谢时,破天荒的调侃了一句:“听闻凤城出美女,你可以出手相救了。” 正是谢时要反驳的时候,那从树林传来慌乱逃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赵晚楼一眼就看到了那暗淡光线下从树林冲出一袭红衣的女子。 红衣女子也没有顾忌马背上的人是谁,直接躲在了谢时的另一端。 接着,从树林中出现了约莫五六个壮汉,壮汉们也没有想到追出来会遇到看着就不怎么好欺负的人。 赢夙睨了一眼,说道:“谢时,别多管闲事。” 谢时笑了笑,垂眸看着躲在他脚边的红衣女子,打趣道:“这位姑娘,可别赖上哦,我们要赶路了,麻烦你让一让。” 那几个壮汉没想到这几位看着不好惹的却不管闲事,几人脸上都有着几丝愉悦,他们就喜欢这样不爱多管闲事的厉害人物。 红衣女子没想到谢时会说出这番话,立即跪地祈求道,紧张中透着慢慢的害怕:“公子,求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你相信我,只要你救了我,我一定给你花不完的银子!” 提到银子,那几位壮汉神色又变了变。 “你们最好快点进城,过了酉时末,你们想进城就得等明日了!”为首的壮汉说道。 红衣女子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她害怕的哭出了声:“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他们会杀了我的。” 谢时看了一眼赢夙,见赢夙的目光还是那般冷漠,收回目光,淡笑道:“时候不早了,这位姑娘,麻烦让一让。” 谢时毫不怜香惜玉的把马匹往前面走着,红衣女子一个不小心就跌坐在地,随着女子跌坐在地,青丝往一边倾斜,那白皙的脖颈露了出来。 而赵晚楼在看到红衣女子脖颈那有着火焰的图案时:“等等。” 赢夙回头看向赵晚楼。 “大人,要不,救救这姑娘?”赵晚楼定定的看着赢夙。 地面的女子正是心如死灰的时候猛地看向赵晚楼,眼中透着感恩。 赢夙闻言,看了一眼跌坐在地面的女子,又看向谢时:“带走。” 谢时那个气啊,他说救就不行,赵晚楼说救就行?这还有天理在? 那几个壮汉立即脸色变了变,为首的说道:“这女子不能出现在凤城!劝你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楠山翻身下马,手中的弯刀快速出鞘,走至几个壮汉面前。 几个壮汉看着楠山动了真格,都往后面退了几步。 那红衣女子爬起身,朝着赵晚楼走去。 赵晚楼淡淡一笑,朝着红衣女子伸手,红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握上赵晚楼的手,赵晚楼用力一提,红衣女子便坐在赵晚楼的身后。 “多谢小公子。”红衣女子的声音很软,那声线还带着颤抖,看来是吓得不轻。 第180章 小公子 赵晚楼听着身后的女子喊她小公子,唇角微微上扬着,这姑娘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凤城严家的女儿。 前世没有少从赵苏彧的口中提起凤城严家。 严的谐音也是焱,说是严家的子嗣脖颈处都有着类似火焰的标记。 像严家这样的规矩并非东越的习俗,而是苗疆才有的习俗,子嗣身上标记图腾。 怀王手中的爪牙,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百姓,都是来自各方的江湖人士。 凤城离帝都皇城又相隔甚远,与汪洋相伴,在这里常年居住且纯正的东越人少之又少。 大多都是与苗疆以及西凉相通后留下来的子嗣。 不过,像严家这样的氏族,应该是不屑与东越人联姻。 只是这位严家的姑娘,怎会流落在此? 听着身后的厮杀声,赵晚楼想到刚刚那为首的壮汉说过,这位姑娘不能进入凤城。 莫非是严家有变动? 红衣女子见赵晚楼并没有回应,她又软糯的说道:“多谢小公子?” “没事。”赵晚楼回应道。 赢夙回头看了一眼赵晚楼,见赵晚楼身后的女子瞬间把脑袋躲在赵晚楼的身后,他眼神沉了沉。 十七一直跟在赵晚楼的身后,应该主子和她一样,不明白姑娘为什么突然就要救下这陌生的女子。 红衣女子听到了赵晚楼的回应,又低声说道:“我今日才抵达凤城渡口,可刚刚到渡口,就被这群人带走,待我醒来就在这里了,又听到他们说要把我带去衢州,让我永远不能回凤城,我就趁着他们没注意逃了,可是,他们还是追了上来。” “你是从哪里来?”赵晚楼问道。 “西凉。”红衣女子也没有隐瞒。 赵晚楼眉梢拧起,对于这女子的谈吐,应该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家闺秀,照着严家那样的商人,应该是养不出这样没有城府的女儿才是。 “我第一次来凤城。”许是因着赵晚楼出口带走了她,红衣女子很快就相信了赵晚楼。 “你不是东越人吗?”赵晚楼又问道。 “我是,可,可我是在西凉长大的。”红衣女子想要抱着赵晚楼,但因着是男子的关系她只能手指捏着赵晚楼的衣衫,皱着眉头说道。 “看你穿着应该家世不凡,怎么身边连个侍女都没有?” 红衣女子叹气:“在渡口的时候走丢了。” “你叫什么名字?”赵晚楼问道。 “李青衣。”李青衣丝毫没有隐瞒的说道。 “李?”赵晚楼皱眉,难道是她记错了?这女子并不是严家的女儿,可赵苏彧明明说过凤城严家的子嗣都有火焰的图腾啊,且还都是脖颈处。 “对,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等我找到了父亲,定要好好谢谢你。”李青衣感激的说道。 “谢。”赵晚楼并不想让这女子知道她的姓氏,随便说道。 李青衣明显感觉到了赵晚楼兴致不怎么好,她也乖乖的闭上了嘴,也明白不过是陌生人,能救她一命就已经很不错了。 酉时末。 在城门关上那一刻,几人抵达凤城。 赵晚楼的心中莫名的有一种兴奋的感觉,想到赵苏彧在这里,她在暗,她很想试试,到底是赵苏彧的手段高明一些,还是她从赵苏彧那里学到的算计高明一些。 随着赢夙翻身下来,几人相继翻身下马。 十七知道主子在这凤城有固定的别苑,因着那位李青衣,肯定是不能直接前往别苑,便上前对着李青衣说道:“李姑娘,你家人在何处?我们先送你前往?” “你们知道严府吗?”李青衣看了一眼十七后,又看向赵晚楼:“谢小公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我的父亲?” 赢夙以及谢时,还有赵晚楼在听到严府的时候,神情都有着浅淡的变化。 “严家?”赵晚楼转身看向李青衣:“哪个严家?” “这凤城还有哪个严家?”谢时调侃的说道:“当然是掌管凤城渡口的那个严家了。” “对。”李青衣回答道。 赵晚楼皱眉,不解的看着李青衣,好似在问你不是姓李? 李青衣似乎看出了赵晚楼的疑惑,她低声说道:“我是跟着母亲姓,我自小在舅家长大。” 赵晚楼瞬间就联想到了西凉的丞相,李殷。 莫非,严家才是怀王与西凉丞相联络的中间人? “原来如此。”赵晚楼淡笑道。 “十七,送李姑娘去严家。”赢夙说着又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楠山。 “是。”十七恭敬道。 赵晚楼见李青衣有些防备的模样,笑道:“没事的,他们来过凤城,也知道严府在哪里,我还有别的事情,有缘再见。” 李青衣笑了笑,跟着十七与楠山消失在人群之中。 “赵姑娘,莫不是你早就知道那姑娘是严阙的女儿?”谢时走至赵晚楼的身边,双手环胸,疑惑的问道。 赵晚楼侧眸看了一眼谢时,回应道:“误打误撞的。” 谢时一副谁信的模样跟在赵晚楼身边,又问:“赵姑娘,你怎么总是一幅什么事情都掌握在手中的样子?此番你跟着前来凤城,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来见你大哥的?” 谢时可没有忘记,赵苏彧也在凤城。 赵晚楼柔和一笑:“谢公子这么嘴碎?小心烂嘴啊。”她是最不喜欢有人在她的面前提起赵苏彧。 谢时闻言,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淡笑着:“看来你和你那大哥,并不和睦啊。” “想吃什么?”赢夙不知何时走至赵晚楼的身边,问道:“今日先好好休息一夜,至于别的事情明日再说。” 赵晚楼想说,她想沐浴,想换一身衣衫,想好好睡一觉,可最后只说了一句:“大人决定就好。” 话音刚落下,赵晚楼的视线就停留在全是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簪子小摊上,脚步停下,想到在郓城的幽兰与弄竹,说道:“大人,我想买这个。” 第181章 苗疆 赢夙本以为是赵晚楼喜欢那小摊上看着并不算精致的簪子,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赵晚楼,示意可以。 赵晚楼柔柔一笑,便挑选起小摊上的簪子。 这小摊上的簪子犹如赢夙所想的那般,并不精致,大多都是雕刻的木簪,就连刻着的花朵都比较粗糙。 而让赵晚楼停留的原因是因为前世的幽兰。 那日她带着弄竹与幽兰出府,去逛的是帝都最有名的如意斋,里面摆放的全是帝都兴下流行的簪,流苏以及钗。 当时幽兰很喜欢一根雕刻着栩栩如生芍药花的檀木簪。 可能人在临死前下意识的说出心里想要的东西或者想法或者以往不敢做的事情。 幽兰就与赵晚楼说想要那根檀木簪。 当时弄竹还打趣幽兰,说这姑娘心里有了人,开始装扮自己了。 赵晚楼当时想都没有想就打算把那根木簪定下来。 可惜啊,如意斋起火了,她们都没有逃出去。 不,是只有幽兰和弄竹没有逃出去。 她的幽兰和弄竹拼了命的想把赵晚楼带出去,可是幽兰被那大梁倒下活生生砸晕葬身火海。 后来每每赵苏彧刺激她,就会说弄竹与幽兰的死状。 赵苏彧说,大火灭了后,那烧糊了不知是幽兰还是弄竹的手里还紧握着烧得只剩下手下半截的檀木簪。 赵晚楼盯着小摊上的簪子,伸手去拿了一根木簪,但却不是檀木,与周围的簪子相比,赵晚楼拿起那根就精致了许多。 木簪上刻着的并不是花朵,而是一个‘兰’字 “小公子,这根簪子便宜,要不要看看这些?”小摊主立即说道。 赵晚楼瞳孔中有着浅淡的凉意,又拿起一根刻着竹叶的木簪,说道:“多少银子?” 小摊主一听多少银子,高兴坏了,说道:“半贯。” 赵晚楼直接从怀中摸出两颗散碎的银子,说:“不用找。” 小摊主立即拿过那散碎的两颗散碎的银子,笑的合不拢嘴,说道:“谢谢小公子,买来是送给小娘子的吧,小公子可别看是木簪,礼轻情意重,小娘子收到后一定会喜欢的。” “她们肯定会喜欢的。”赵晚楼含笑说道。 小摊主在听到那小公子所说‘她们’的时候,好吧,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看来妻妾成群。 赵晚楼转身的时候见赢夙与谢时都看向她,她挑眉,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谢时看着赵晚楼手中的木簪,问:“你不是自己喜欢买的?” “我不喜欢。”赵晚楼直接说道,她从来就不喜欢这些,如若不是规矩束缚,她宁愿散着秀发,对于女子的繁琐,赵晚楼宁愿像现在这样,一身男儿装。 “不喜欢你还买?是要送给哪位小娘子?”谢时来了兴趣,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赢夙后,又带着饶有兴致的看着赵晚楼,在雅俗园,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断袖,女子与女子。 比比皆是。 不过,若是赵晚楼喜欢的不是男子,那可真是好玩了。 赵晚楼睨了一眼谢时,就知道这家伙不会想什么好的,她说道:“是给我那远在郓州的两个丫头买的,前来凤城一趟,总要给她们带点东西回去。” 谢时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头一次还看到主子给侍女买东西的,看来你的那两个侍女在你的心里很重要了。” “对,很重要。”赵晚楼对视谢时:“谢公子还有事吗?” 谢时摇头:“没有了,误会误会。” 赵晚楼淡笑,收回视线后,就见那一袭黑衣的男人盯着自己,赵晚楼莫名的就对赢夙有种俱意,她唇角的笑容此刻显得格外的僵硬,试探的问道:“大人?生气了?” 赢夙收回目光,淡声:“先去酒楼。” 赵晚楼见赢夙已经转身便快步跟了上去,说来也是奇怪,谢时同样凶狠起来也有那种带有匪气的戾气,但赵晚楼并没有惧怕的感觉。 赢夙明明都没有对她冷过脸,但赵晚楼心里就有种莫名的……顾及? 难道是从开始就想利用这个千户大人? 所以在面对每每算是帮助她的千户大人有些不自在? 赢夙的腿太长,虽然是正常的步伐,赵晚楼想要跟着,脚步就必须加快。 余光中,赢夙看到赵晚楼有些跟不上,脚步有渐渐放慢下来。 赵晚楼也感觉到了赢夙的速度放慢了许多,她侧眸看了一眼保持着一定距离的男人,然后收回视线。 许是谢时疲乏太过了,看着前面的酒楼就说道:“阿夙,就这家吧,我不想走了。” 还没有等赢夙反应,谢时就朝着前面的酒楼走去。 三人刚刚走进,就有一位小哥儿相迎,还没有开口,谢时就朝着小哥儿扔了一锭银子,用着懒散的语气说道:“上好的雅间,把你们店招牌菜通通上一份,小爷我有的是银子。” “好嘞!”小哥儿紧握着银子,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公子请随小的来。” 赵晚楼对谢时的大方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有些惊讶谢时能换一个地方能如此的闲适,或许有的人生来就如此洒脱。 突然,赵晚楼竟有些羡慕谢时起来。 若是她能如谢时活的这般肆意就好了。 赵晚楼跟着上了三楼,来到左边的雅间。 小哥儿送到后,又点头哈腰的说道:“三位公子稍等,小的这就去安排小店的招牌菜。” 此刻的谢时已经不顾形象的瘫在一旁的没人榻上,如果不是赵晚楼在,想来他都要脱下衣衫,好好凉快凉快,这该死的凤城,比帝都热了不止一个热度。 赵晚楼虽然有些疲惫,但历来的教养让她端庄的坐在了圆桌前。 她刚刚坐下,余光中就有黑影落在她余光中。 赢夙坐下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淡声道:“说说你怎么识得刚刚那是严家的女儿?” 提到这个,原本瘫着的谢时也来了精神,坐起身,就连神情也没有了刚刚的吊儿郎当。 赵晚楼说道:“严家并非东越人,而是苗疆的人。” 第182章 可疑 提到苗疆,赢夙与谢时的面容上都有了凝重之色。 毕竟苗疆之人,都是特别的存在,苗疆的巫蛊之术,在东越可是禁止的。 如果严家人是苗疆的人。 那么,怀王在这场局中又是扮演的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光牵扯了西凉的丞相,还有苗疆。 怀王这又是要做什么? 难道真的是想,推翻容安帝,自立为王? 但那样抢夺而来的江山有何用?还是说,怀王的忠心早已不在东越? 或者说,这盘怀王的棋,比赢夙想象的还要大? 谢时一听到苗疆,从美人榻上起身,直接在梨花桌前坐下,凛然地看着赵晚楼:“小丫头,你怎知严家是苗疆人?” 赵晚楼眼神并没有闪躲,内心虽然觉得她刚刚那般说的确有些突兀。 但还是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曾在古书上翻阅过关于苗疆的事迹,其中记载清楚且有人求证过的事情,那就是,苗疆大姓严家人都有一个图腾,严,谐音焱,严家信奉火焰,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个火焰的图腾。” “刚刚在城外,我看到了李青衣的脖子上有那图腾,没想到她真的是严阙的女儿,不过让我诧异的是,她竟随母姓。”赵晚楼说着看了一眼赢夙,又带着几分小心的语气继续说道:“大人,我应该与你说过西凉的丞相,姓李,我怀疑,李青衣口中所说的舅舅,就是西凉丞相、李殷。” 谢时重重吸了一口气,他说:“若这凤城掌管整个码头的严家与西凉丞相是姻亲关系,那是不是可以认为,西凉的手已经伸进东越中了?” 赵晚楼淡笑:“谢公子可以这么认为。” 谢时咂舌,又道:“怀王图什么?引狼入室?灭了东越?他是不是忘了他姓什么?哪有这样背弃家国的?” “或许有别的原因呢。”赢夙说着,不由地看了一眼赵晚楼,说道:“这其中的事情定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虽不知你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消息,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知道的是别人想让你知道的。” 赵晚楼神情微变:“大人,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一眼能看到的东西,只是表面的东西,而我们此番前来的目的是,彻查私盐一案,别的事情,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赢夙的语气比刚刚要冷很多。 赵晚楼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让这个男人变了脸,但既然是彻查私盐一案,那也是阻挡赵苏彧犹如上一次扶摇直上,她也就对赢夙的冷意释怀了。 倒是谢时对赢夙的冷意丝毫不在意,啧啧轻叹起来:“若是因着怀王的事情把西凉也给牵扯进来,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关键是,这其中还牵扯了苗疆。” “那这就不单单是除了怀王了,皇帝可有的愁了。”谢时笑了笑,视线时不时地朝着房外看去,这雅间够大,也不怕谈话被人听了去。 “赵苏彧还在凤城。”赢夙从来都知道赵苏彧是个比赵闰还要难对付的角色,不过除了偶尔在容安帝前会面过后,并没有实际地打过交道。 但直觉告诉赢夙,一旦赵苏彧接手赵家,第一个对付的就是他北镇抚司。 话落,赢夙并没有错过赵晚楼那眼中快速划过的冷意,上次在赵家听到赵晚楼与赵苏彧的谈话,想到赵晚楼说赵苏彧并非赵闰的亲儿子。 “在就在呗,那小子高高在上的样子,小爷我实在是喜欢不起来。”谢时说着赵苏彧就看向赵晚楼:“小姑娘,你怎么不与你的大哥前来凤城?偏偏要和阿夙一起?我可听闻赵苏彧很是疼爱你这个妹妹啊,难道和传言的不一样?你与你大哥并不亲?” “不亲。”赵晚楼淡淡地说出两个字。 “去看看,饭菜什么时候来。”赢夙催促谢时。 谢时明显看出了赵晚楼的不对劲,便站起身,不耐烦的说道:“楠山不在,尽指挥小爷,小爷是你的侍女不成?” 虽然说唠叨着,但也朝着雅间外走去。 “你知道的那些,是从赵苏彧那里得知的?”赢夙犀利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赵晚楼。 赵晚楼没有闪躲,直直地对上赢夙的视线,说道:“我说是,但又不全是,你相信吗?” 她的确是从赵苏彧那里得知的,但是前世的赵苏彧。 这辈子的赵苏彧没有机会告诉她这些。 赢夙犀利地看着赵晚楼,此刻他竟觉得眼前的小姑娘周围好像萦绕着一团迷雾,他想要扒开迷雾看清楚少女的内心,可迷雾怎能用手扒开? “不过我可以保证的是,赵苏彧不知道我知道这些事情。”赵晚楼扯着牵强的笑意说道。 赢夙眸瞳颤了颤,收回视线,手指又开始敲击桌面,这小姑娘的意思是,她是背着赵苏彧从赵苏彧哪里得知的这些事情? 如果是这般,赵苏彧是不是知道的事情有些多? 所以,是赵家的眼线遍布整个东越,还是赵苏彧的眼线,或者说,他们刚刚谈及的人,其中就有赵苏彧的人? 想到这里,赢夙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又抬眸看向小姑娘,低声道:“你是不是说过,赵苏彧并非赵闰的儿子?” 赵晚楼点头。 赢夙声音又低了低:“那,赵苏彧是谁的儿子?会不会是、苗疆人?” 赵晚楼瞳孔微微一缩,这…… 赢夙看着小姑娘的神情,神情更是沉了沉,他是知道赵苏彧与赵闰不和,但从来没有往深处想过。 但如果赵苏彧是苗疆人,那么只能说,操控这样的局面是赵苏彧身后的人。 然而赵晚楼只知道前世的赵苏彧让赵闰死了,王氏死了,就连赵老夫人也莫名的死了,除了在后宫的赵琳琅,赵家的子嗣要么被派很远的地方任职,要么嫁得都不如意。 但,赵苏彧从来没有说过他的真实身份。 不过赵晚楼知道,赵苏彧坐上赵闰的位置后,容安帝也几乎对他言听计从。 “我只是猜测。”赢夙看着赵晚楼凝重的模样,解释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赵晚楼看着赢夙,她说道:“大人了解苗疆吗?知道苗疆氏族信仰图腾吗?” 第183章 越来越复杂 赵晚楼之所以这般问,就是对赢夙刚刚所说的有所怀疑,照着北镇抚司的手段,尽管苗疆事迹很难查证,但很多事情北镇抚司应该是可以追查到的。 但好像,赢夙对苗疆严家的事情并不知情,或许严家在苗疆并不是什么大氏族? 赢夙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看着赵晚楼的目光有着轻微的变化,他是知道这小姑娘的聪慧与敏锐。 他说道:“苗疆图腾是听闻过,那是苗疆部落的首领,比如每一任的苗疆圣女,手臂上都有苗疆圣物的图腾,但并没有听闻过,苗疆氏族会有信仰过什么图腾,至于严家,从未听闻过苗疆有这样姓氏的氏族。” 果然,赢夙知道的只是苗疆圣女之类的事迹。 至于严家,并不知情。 连北镇抚司以及雅俗园情报网都未能窥探到的事情,前世的赵苏彧却能轻易的知道,她知道赵苏彧有实力,但对比起北镇抚司起来,还是会差一些。 唯一能说得通的就是,赵苏彧本就是苗疆人…… 此刻的赵晚楼觉得好像自己眼前有一团迷雾,赵苏彧也并非她的知道的那般简单。 好像,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好像也明白了,赵苏彧前世能算计任何人。 如果赵苏彧身后是苗疆和西凉,这东越的容安帝还不是任由赵苏彧拿捏在手中? “你在想什么?”赢夙看着小姑娘的沉默,他也知道,找上这个小姑娘,是真的对了,或许这小姑娘就是整个东越的异数。 赵晚楼淡笑:“大人,我怎么有一种怀王也是赵苏彧手中棋子的感觉?” “比如?”赢夙也跟着笑了。 “比如,一旦赵苏彧揭穿怀王勾结盐商,与西凉来往,甚至参与了苗疆,这,哪一件都能让怀王人头落地,最重要的是,怀王本就是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谁拔了皇上的这根眼中钉,在朝野上下谁都不能比拟。” “所以你就猜测,或许是赵苏彧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大到我们都是赵苏彧棋盘上的棋子?”赢夙说着却用着别有深意的目光看着赵晚楼,他记得,赵苏彧对眼前这小姑娘是特别的,比如,赵苏彧在尽量的保护赵晚楼,这样的别有用心,还被赵晚楼所察觉。 这……其中又有什么,秘密? “或许,赵苏彧的棋盘中,你并不是棋子。”赢夙双眸微微眯着:“好像,赵苏彧的控制欲挺强,若是让他知道,你此番跟着我们前来凤城,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模样。” 听着赢夙的并不像打趣的打趣,赵晚楼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说道:“倒是不知道,大人也这么喜欢窥探别人的私事。” 赢夙闻言,用着很深的目光盯着赵晚楼,笑道:“倒是忘了,小姑娘因着赵苏彧还把本大人拉出来背锅。” 赵晚楼听着赢夙用着这般语气说出来,顿时想到那日在与赵苏彧的争吵,从容的面容冷了下去,说道:“原本想拉别人,但是想到那人没有大人这般实力,索性就搬出了大人,毕竟,赵苏彧想要对付你,还得掂量掂量,他想要对付你,只能来阴的,光明正大,他目前还不行。” 赢夙听着并不怎么舒服的话,笑了笑,刚想说什么,外面就响起了谢时的声音。 “快快快,端稳一点,别洒了。” 赵晚楼闻言,立即起身,那些端着菜的小哥儿们就走了进来。 赢夙并没有挪动,视线却一直赵晚楼的身上,他没有记错的话,刚刚赵晚楼说,还有一人。那人并没有赵苏彧那样的实力,所以赵晚楼是有心仪的人? 为了不让赵苏彧发现,才拉出他背锅? 赢夙越想,心里莫名就有一股邪火,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 赵晚楼感觉到了赢夙看到她目光中透着的戾气,她看向赢夙,她又哪里惹到他了? 待菜上齐后,谢时已经拿起了竹筷,见赵晚楼还站在一边,立即说道:“诶,快坐下吃。” 赵晚楼心中还是有些畏惧赢夙,这次坐下的位置却是在谢时的旁边,见谢时拿着竹筷递给她,接过,小声的说了一声:“谢谢。” 谢时这才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他抬头看了一眼赢夙,又看了看赵晚楼。 “我说,你做什么吓到了小姑娘?”谢时责怪的看着赢夙:“虽然这小姑娘心眼坏了点,还坑过小爷我,但人家好歹是姑娘家,你就不能让让人家?真是不懂怜香惜玉。” 谢时说着,就给赵晚楼的碗里夹菜,笑着说道:“你别看他的脸色,他就这臭德性,不要理他就行,反正也没那个姑娘能受得了他。” 赢夙一脚踹在谢时的凳子上,哐当一声,凳子都破裂,谢时直接跌坐在地。 赵晚楼想要去扶谢时。 谢时立即抬手阻止,他说:“你看他还动怒了,谁受得了他啊,晚楼啊,离这厮最好远一点。” 赵晚楼看着谢时爬起身,抿着唇,看了看谢时,又看了看一脸阴寒的赢夙,她说道:“你们吃吧。” 幸好离开时带了不少银票,也不至于饿肚子。 说完,赵晚楼走出了房中。 可能本就不太熟悉,她不应该把她想要毁灭的事情想要依靠到赢夙这个人的身上。 这世上,谁也靠不住,靠的住的,她要好好护着才行。 房中的谢时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看向赢夙:“我说你做了什么啊?你不是在乎人家吗,干嘛还凶她?人家一个小姑娘,你就别用对付楠山十七的手段对付小姑娘好吗?” 赢夙冷冷的睨了一眼谢时,拿起竹筷,说道:“你懂什么。” “你不说我怎么懂?”谢时坐下来,实在是饿得慌,拿着竹筷就吃了起来:“这几日老子一点油水都没有沾,真是受罪。” 赢夙眸瞳动了动,刚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去,起身。 谢时见状:“不吃?” “让给你。”赢夙丢下这三个字就走出房中。 谢时轻笑一声,嘀咕着:“去追赵晚楼就是去追赵晚楼,还说什么让给我,真是假的要死。” 第184章 水中月镜中花 走出酒楼的赵晚楼心情甚好,如果不是怕出现什么意外,她真想带着弄竹与幽兰来这些地方。 等着吧,只要她真正的得到了自由,她定会带着弄竹与幽兰走遍世间每一个角落。 赵晚楼看着不远处有一处阳春面小摊,她脚步加快了不少。 “老板,来一碗阳春面。”赵晚楼特意的选了一个很背面的位置,她就怕赵苏彧也会出现在这条街上,就算她身着男装,但也没有夸张到熟人不认识。 “客官稍等,马上到!” 赵晚楼刚刚坐下,老板的声音就响起。 “两碗。” “好嘞!” 赵晚楼看着已经坐在她左手边位置上的男人,蹙眉:“大人怎么出来了?” 赢夙并没有说话。 赵晚楼眉头皱得更高,问:“我是,哪里惹到大人了吗?” “没有。”赢夙淡声道。 赵晚楼也没有过多的追问,只觉得这个男人太过的喜怒无常,只要不是她惹到的就好,她也不会去惹这位千户大人。 接着,二人就沉默着。 而赵晚楼并不介意赢夙的冷意,毕竟跟她也没有关系,在她的认知里,管好自己的事情就是最大的大事。 很快,老板端着两碗阳春面而来。 热喷喷的阳春面让赵晚楼唇角的笑意更大。 她拿起筷子就开吃。 赢夙并非那种什么都隐忍在心里的性子,他慢条斯理的拿着筷子,问:“听闻你在云阳与姜宋锦有婚约,后来退了,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赵晚楼闻言,只是以为赢夙是好奇她与姜家的事情,吃了一口后,才说道:“当时我那妹妹就与姜宋锦勾搭上了,被算计了,我与姜宋锦的婚约也就作废了。” “那你,有没有觉得很可惜?”赢夙又问。 “可惜?”赵晚楼看了一眼赢夙,瞬间明白赢夙的意思,像她们现在的女子都很在乎婚姻大事,那准未婚夫一定会非常的上心,赢夙是在问她有没有觉得可惜了姜宋锦。 赵晚楼扪心自问了一下,好像前世今生,她都没有对谁动过心,她甚至都不知道动心是什么感觉。 都是听从父亲的安排,后来被赵苏彧监禁,更是对男女之事抗拒甚至还有着恶心。 从重生后,她甚至都想好了以后,只要大仇得报,赵苏彧和赵家都覆灭了。 如果她听不得世俗的言论,她就出家,那样,应该就不会有人说她不嫁人了吧,世俗的眼光就不会落到她身上了吧。 “没有可惜。”赵晚楼说道。 “你心仪的并非姜宋锦?”赢夙好似不死心的问道:“心仪别的男子?” 赵晚楼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抬头看着正在看着她的赢夙,咀嚼后吞下,笑道:“大人想知道什么?” 赢夙有些不敢直视小姑娘的眼睛。 赵晚楼笑了笑:“心仪是什么?大人有过心仪的人吗?这种虚无缥缈、水中月镜中花的感情,有什么用?大人经历过许多事情,不会还相信这世上还有这坚如磐石的爱情吧。” “爱能维持多久?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反正我是不相信的,我不会相信这世间有人会惦记另一个人一辈子,我更不会相信这世上有纯粹的爱情。” “如果这世上有忠贞不二的爱,那为什么话本上,负心人那么多?” 赵晚楼说着又是笑了笑:“可能我有些偏执了,也可能世界上也有那些虚无缥缈的感情,只是我不相信罢了、” 说完,赵晚楼继续吃起来。 赵晚楼从小就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爱,父亲没有,母亲更是印象都快没有了。 她从小就知道,连自己父亲都不会给她父爱,哪里还会有别人爱她? 不去妄想,就不会失望。 “所以,你并没有心仪的人?”赢夙看着少女淡淡的神情,瞬间又觉得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捏了? 赵晚楼笑了笑,实在是不知道赢夙是什么意思。 “大人可以直接说想问什么。”赵晚楼有些不耐烦了。 “本大人,就问问。”赢夙看了一眼赵晚楼,嘴角一扬,学着赵晚楼一样吃起面来。 赵晚楼觉得怪异,她看了一眼吃着面的男人,心想这厮怕是有什么毛病,不跟着谢时一起吃山珍海味,跟着出来这这么廉价的阳春面。 约莫过了一刻钟,赵晚楼放下了筷子。 赢夙等她许久了。 赵晚楼问:“大人接下来打算要做什么?” “你打算做什么?”赢夙反问。 赵晚楼看了看周围,又怕碰到赵苏彧,说道:“原本想着此番跟着大人前来凤城,应该是要跟着大人讨到一些便宜,比如说落脚的地方,跟着大人捡便宜,我也就不另选地方了。” 赢夙深深的看着赵晚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看着喜怒无常的大人,为了我的小命着想,我觉得我还是另选落脚的地方,让十七跟着我,若是有什么事情,就让十七禀报大人吧。” 这就是不想与赢夙一起了。 果然,赢夙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不跟着本大人,你打算去哪儿?” 赵晚楼拧眉,她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你喜怒无常啊。 “我另寻酒楼。”赵晚楼看着赢夙的神情,又怯怯的说道。 赢夙冷笑一声,握着赵晚楼的手腕,丢下散碎的银两就离开小摊。 赵晚楼并没有惊叫什么的,只是有瞬间的诧异。 “大人,你若非要这样,我真的是怕。”赵晚楼皱眉说着,脚步也用力的跟着赢夙的步伐。 赢夙听明白了,她怕他。 “你怕我什么?”赢夙不悦的说着,脚步却放慢了许多。 这时,楠山与十七正找上来,恰好看到赢夙牵着赵晚楼。 十七与楠山惊讶的看着那一幕。 赵晚楼用力的挣脱开。 赢夙见状,看了一眼十七,冷声道:“带着姑娘回别苑。” 十七闻言,恭敬道:“是。” 赢夙却朝着刚刚的酒楼走去。 楠山立即跟上,还不忘对着赵晚楼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十七走上前,看着赵晚楼有些难看的脸,说道:“姑娘,主子这脾气就这样,他是在乎你的。” 赵晚楼震惊:“你说什么?” 第185章 我想跟大人谈谈 十七看着赵晚楼的神情,后知后觉好像她说错了什么? “奴婢说,主子脾气就这样。”十七这次却没有说最后一句,见赵晚楼神情有些奇怪,立即说道:“姑娘,走吧。” 赵晚楼看了一眼十七过后,目光朝着酒楼看了一眼。 她怎么都觉得诡异得很,千户大人在乎她?似乎想到什么,赵晚楼浑身一寒,走在十七的身边,说道:“十七,你来过凤城?” 十七见赵晚楼并没有追问下去,也放松了许多,说道:“以前整个东越到处跑,这凤城来不过很多次了。” “你主子该不会在每一个城池都有一座别苑吧。”赵晚楼似开玩笑地说着。 她当然知道北镇抚司在每一个城池都有一个点,毕竟为皇帝办事,都得谨密。 此番前往凤城,是容安帝早早就警惕且要办的事情。 且赢夙比赵苏彧还要前来凤城。 至于容安帝为什么要让赵苏彧和赢夙都同时前来凤城,赵晚楼想,一定是容安帝又想把帝都的局势重新洗礼一番。 毕竟没有了怀王,连带着怀王麾下的人必定遭殃。 怀王牵扯的人也甚广,怀王倒下后,必将又有无数过容安帝的人犹如春雨过后,春笋一般冒出头。 “这个,应该是吧。”十七仍旧在纠结刚刚看到的那一幕,明明主子都牵着姑娘的手了,姑娘还不明白主子的心意? 赵晚楼听着十七心不在焉的回答,轻笑一声:“你在疑惑什么?” 十七见赵晚楼这般直接地相问,她也没有遮掩,直接说道:“刚刚奴婢看到姑娘与主子手牵手,以为主子与姑娘说了他的心意呢,但奴婢刚刚说了那句话姑娘如此震惊,奴婢就觉得说错话了。” 这次赵晚楼不得不深想了,她停下脚步:“大人的心意?” “姑娘,你那么聪慧,怎么不可能知道大人的心意?雅俗园的事情,大人知道后,就丢下凤城的事情快马加鞭地回到帝都,因为主子知道谢公子的性格,如果不是主子及时回来,想必谢公子不会看在赵家的面上对姑娘手软。” 十七也是个爽快的人,对于主子对姑娘的心思让她十分费解,明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为什么要掖着藏着,他不说姑娘怎么知道? 难道姑娘要过猜吗? 谁有心思去猜别人的心意啊。 “而且,此番前往凤城换成别的女子,主子并不会答应。”十七看着赵晚楼呆滞的样子,继续说道:“姑娘现在明白了吧。” 赵晚楼原本沉寂如一潭死水的眼睛,好似有什么在里面挣扎一般,然后继续往前面走着。 十七见状,立即跟上。 有人说,在这世间,本就是各人下雪,各人有各人的隐晦与皎洁。 赵晚楼理解的是,人的一生,只是自己在与自己相处,能陪着走完一生的也只有自己。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情。 包括萧亦,她也是这样的心思,她会疏远,会疏离,她不会连累萧亦。 世间难得找出一位待她真心的,但若那份真心会给对方带来无尽的灾难,她也宁愿让真心待她的人远离疏远她。 或许她本就是一个不该出生的人。 她的出生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开心的。 在没有祝福的情况下降临人世,她的人生也必定是坎坷的。 许是她生性就凉薄,理解不了那些为了虚无缥缈的情情爱爱把命都拽在另一人的手中。 她也不喜欢有人出现能影响她的心情。 可,在听到十七说的那些后,她心里震撼过后是不敢去往深了想。 萧亦她尚可能远离疏远,因为她知道萧亦的为人,她也不想因为她让萧亦走向前世的路。 而赢夙就不同了。 赢夙是比赵苏彧还危险的人。 如果她逃离前世的路是为了碰到像赢夙这样危险的人,那她重来一次还有什么意义? 她想要的是什么? 是头顶上那片自由的青天。 她不要被谁束缚。 不,她不要逃出赵家的束缚以及远离赵苏彧后,还跳进另一个火坑之中。 “姑娘。”十七喊道,她明显地感觉到了姑娘的抵触。 赵晚楼回神,脚步放慢了许多,她僵硬地看着十七, “这边走。”十七说道。 赵晚楼看着她要进入另一条巷子的时候,神情又淡了淡,她试探地问道:“大人,为什么会对我有心思?照着大人的年纪,应该……” “应该不可能没有心意的女子吧,更何况,我听闻过大人每年都会去相国寺中,那相国寺住着一位姑娘。” 赵晚楼是想通了十七刚刚说的,但她想不通,赢夙会…… 十七笑了笑:“姑娘应该是误会什么了,大人每年五月份去相国寺是因为去守他母亲的牌位,五月是夫人的生辰。” 赵晚楼牵强一笑,就算是这样,她也笑不出来,还不如跟着赵京呆在庄子上。 “姑娘不喜欢大人?”十七挑眉问道,同样是女子,她能理解赵晚楼。 “对。”赵晚楼想都没有想就说了出来:“我是,我是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赵晚楼有些语无伦次,她看了看十七,又往前走着:“我早该想到像大人那样的身份,应该是不会考虑到棋子的生死的。” 说完,赵晚楼沉默了。 好像这件事情如果不好好解决的话,应该也会适得其反。 这个时候赵晚楼也理解刚刚在酒楼赢夙为什么动怒了,她明白了。 她必须得解决这件事。 不过她得好好想想与大人怎么说。 别苑离酒楼并不远。 赵晚楼一边惊诧十七所说的话带给她的浮躁,一边又要担心她前来凤城不能被赵苏彧发现。 很快,十七带着赵晚楼来到别苑。 守着别苑的人是以为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在看到十七带着赵晚楼前来的时候,眼中的惊讶一晃而过。 在赵晚楼到别苑后的半个时辰后,赢夙与谢时,还有楠山也到了别苑。 赵晚楼早就在院落中守着赢夙。 楠山与谢时见状,都自觉地往别苑里面走去。 赢夙看着赵晚楼的凝重,挑眉:“有事?” “我想跟大人谈谈。” 第186章 温柔 赵晚楼本以为看到赢夙后会紧张到发慌,原来她错了,经历过生死的人,心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就连姑娘家的羞涩都没有。 赢夙从来没有见过赵晚楼这么认真的样子,走上前,又道:“谈什么?” 赵晚楼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大人在凤城听闻我与谢公子的事情,快马加鞭回到帝都,是怕谢时因着买卖的事情对我做什么?” “是。”赢夙也没有遮掩,只是目光加深了不少,不用想,也知道是十七对这这姑娘说了什么。 “大人、担心我?” “是。” “我听十七说,大人在乎我?” “是。” “……” 赢夙看着赵晚楼无语的模样,倒是露出了许久没有见过发自内心的笑容:“还想知道什么?” 赵晚楼:“……” “有负担?”赢夙怎会不知道少女的担心?他知道她的所有顾虑和担心。 赵晚楼听到‘有负担’这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有着微微的触动,好像从来没有人在乎过她的感受,都是把所有的情绪强加在她的身上,从不会管她喜不喜欢,讨不讨厌。 “有。”赵晚楼见赢夙这么好说话,也并没有那种摄人的气息,她的胆子也放大了不少:“我不能回应大人的心意,所以有负担,我深知自己无权无势,空有满肚子的算计,但我这点算计在大人眼中不值一提。” “赵晚楼,你在想什么?”赢夙轻然一笑:“你以为我会强迫你吗?” 赵晚楼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不会强迫她吗? “我不会强迫你,你也不必回应,不要有负担。” 赵晚楼深深的盯着眼前的男人,脑海中却是另一番画面。 前世她经历过那场大火后,醒来见到赵苏彧本以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可那才是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过那场黑暗会伴随她死亡。 赵苏彧不允许她有任何的思想,强迫她!囚禁她! 就连她与侍卫说上一句话,赵苏彧也会病态的让她亲眼看着那侍卫是如何被他折磨而死。 赵苏彧不允许她的眼中没有他! 赢夙看着赵晚楼的脸越来越苍白,拧眉:“你怎么了?” 赵晚楼回神,后退一步:“没事。” 赢夙没有错过赵晚楼眼中的慌乱以及害怕,看着这样的赵晚楼,赢夙心里生平第一次有了心疼。 “你想到了什么?” 赵晚楼呼吸有些急促,她僵硬的笑了笑:“没事,既然说开了,就好了。” 赢夙见赵晚楼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抬手想要探她的额头,赵晚楼下意识的退避着。 赢夙的手在半空中有些僵硬。 “赵晚楼、”赢夙的声音冷了许多。 赵晚楼看着赢夙,眼神有着闪躲,她知道这个人不是赵苏彧,也没有强迫她,但她内心深处还是怕,她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一个人。 不过,赢夙向她走来的时候,她这次却没有躲开。 那温柔的大手触碰到她额头的时候,赵晚楼心尖好似被一片羽毛轻轻晃过,痒痒的。 “怎么这么凉?”赢夙低头正见姑娘用着那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赢夙瞬间收回手:“十七,带姑娘回房好好伺候。” 躲在暗处的十七又出现了。 赢夙却是往谢时刚刚消失的方向大步离开。 “姑娘,你的房间早就准备好了。”十七还是很欣慰的,没想到大人也有柔情的一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铁汉也有柔情时? 躲在游廊转角处的谢时与楠山见赢夙走进,二人都站直了身子站在游廊两边。 “阿夙,小丫头跟你说什么了?你们说清楚了?小姑娘是不是感动到哭了?”谢时满是打趣的问道。 楠山轻咳一声:“谢公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谢时一听,立即反驳道:“我说你这小子,就不盼着你们大人好一点?这些年来你们大人都是孤家寡人,现在好不容易铁树开了花,你们应该帮助你们大人拿下赵晚楼。” “说够了吗?”赢夙淡淡的看着谢时。 谢时笑眯眯的双手环胸,意味深长的说道:“阿夙,我跟你说,像对付赵晚楼这样清冷寡淡的小姑娘,最好是攻心,外在的,是打不动那小姑娘的,更何况,我听闻赵晚楼在赵家过的并不好。” “像自小身边都是凉薄的人,渐渐的,也会成为一个凉薄的人。” 谢时见赢夙瞪着他,他连忙解释道:“我说的凉薄和我们的凉薄不同啊,我们的凉薄是对于对手,对碍着我们利益的人,但像赵晚楼那样,那是对谁都凉薄,特别是像赵晚楼那样的身世,她应该是除了她身边的那两个侍女外,对谁都没有心。” “什么意思?”赢夙问。 谢时重重吐了一口气,捋了捋衣襟,说道:“因为赵二姑娘,自小就没有感受过什么温暖,一旦有人对她好,她并不会觉得你是对她好,而是你在算计她,她也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人对她好,毕竟她的亲人都对她凉薄。” “懂了吗?”谢时说着,见赢夙一副仍旧不懂的样子,轻啧一声后,继续说道:“就是你想要她的心,很难。” “我知道。”赢夙平静的说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要继续吗?要不要考虑考虑三娘?你放心,不用你去感动三娘,就你站在三娘面前,就打动了三娘那颗火热的心。”谢时笑嘻嘻的说着,似乎没有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重。 赢夙推开谢时,冷声道:“聒舌。”往他的房间走去。 谢时看着赢夙的背影,骂道:“小爷我是为你好替你打算呢,别不知好歹,你以为温水煮得了青蛙啊,想得美。” 楠山拍了拍谢时的肩膀,略感慨道:“公子,要是大人像你这样就好了,省的镇抚使担心在大人这里,赢家断了后。” 谢时拍开楠山的手,跳起来骂道:“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有后了?小爷我都还没有遇到我的真命天女呀!” 楠山耸了耸肩,道:“说不定真有呢,毕竟,谢公子还是有那个能力的。” 而走远的赢夙神情淡漠,脑海中却一直是赵晚楼刚刚那恐惧与害怕。 所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她不是惧怕他,而是惧怕男人? 第187章 孽缘孽缘 赵晚楼跟着十七来到早就安排好的院落,许是把困惑的事情说了出来,心情也没有刚刚那般沉重,反而轻松了许多。 这也是让赵晚楼第一次感觉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赵苏彧看着温文儒雅,背地却是个人面兽心的人。 而大人看着冷冰冰不近人情,背地中却是个十分好说话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十七看着赵晚楼眉宇间都有着喜色,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问道:“姑娘,这是与大人说开了,没有负担了?” 赵晚楼淡淡一笑,走进房中,就看到摆在桌面上的锦衣襦裙,她侧眸看向十七:“能不能不要这些?给我、”赵晚楼看着十七的穿着:“给我你的这些衣衫吧,出门在外,方便一些。” 十七瞬间明白赵晚楼担忧什么,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赵晚楼又道:“算了,就这些吧,出门的话,带着帷帽好像更好。” 赵晚楼突然想到对比能一眼看到她的脸,好像穿着女装,带着帷幔更安全一些。 十七笑道:“奴婢去吩咐提热水来,姑娘洗漱后,好好休息。” 赵晚楼见十七走出房中,那眉宇间的愉悦淡去,虽然是说开了没有那种心理负担,但还是有些惆怅。 有的事情是真的不能被自己左右。 她想极力克制的沉稳,也会在得知一些真想后很失态。 十七才刚刚出去,就见几人提着热水往屏风后走去,也打断了赵晚楼的心思。 没有过多久,为首的侍女恭敬的对赵晚楼说道:“姑娘,水已经好了,奴婢告退。” 赵晚楼神情微变,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远去的三个侍女,与十七一样,脚步轻盈,似乎也是练家子? 她想到十七说,在十七没有跟着她之前,也是整个东越什么地方都去。 许是,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吧。 她并不是这些在刀口上舔血过日子的人,她也不知道她们的快乐和痛苦。 走进房中就关上房门。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待赵晚楼刚刚走出浴桶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赵晚楼快速的穿好里衣,然后披上薄纱,走出屏风,外面的光线比屋中的光线还要足,是亦,她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人的体型。 “大人?” 屋外响起赢夙的声音:“我们谈谈。” 赵晚楼摸了摸湿湿的秀发,朝着房门走去。 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赵晚楼就感觉到了那高大的阴影把她给笼罩着,她抬头看着赢夙,问:“大人要谈什么?” 对于赵晚楼的从容,赢夙微微惊讶,毕竟刚刚都还小心翼翼的姑娘,现在看到他又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内心不由的轻笑着。 可能,刚刚只是有负担,并没有小心翼翼。 他还听信了谢时的话,姑娘家需要安慰,也不能太缓慢,现在这姑娘好像并没有把他的心意当做一回事,这让他走不是,不走也不是。 “大人?”赵晚楼见赢夙神情略显出神,喊道。 赢夙神情也加深了不少,说:“可想去凤城码头看看?” 赵晚楼一听,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我可以跟着大人去吗?” “当然。”赢夙拧眉,难道这就是女人?明明他都说了可以去,还非要问一句,难道得到他的肯定,心里才踏实? “那走吧。”赵晚楼心中一喜,凤城码头,说不定还会有别的发现,她一定要弄清楚,西凉,严家,苗疆以及赵苏彧之间的关系。 赢夙看着赵晚楼并没有梳妆的样子,说道:“走吧。” 赵晚楼刚刚挪动脚步,就说道:“等等。” 赢夙看着那姑娘又走进房中,走出来时,湿湿的三千青丝被一根银簪固定着,又不知从哪里弄得象牙白的面纱遮挡着了半张脸,除了那双深幽又沉寂的眼睛。 “怕遇到赵苏彧?”赢夙挑眉说着,目光却是冷下去了不少,他心里竟有一种荒唐的想法,赵晚楼对男子的害怕与恐惧是不是与赵苏彧有关? “对呀。” 许是赢夙表明了心仪,赵晚楼又觉得赢夙并不是传言中的那种人,对赢夙没有厌恶,倒也比以往多了些随和,少了拘谨。 因着没有赢夙的吩咐,十七与楠山都没有跟着。 谢时远远的看着赢夙带着赵晚楼又出了门,对着楠山与十七说道:“你们说,这是不是阿夙的劫?要是最后没有与赵晚楼一起,阿夙会怎样?” 楠山听着谢时的话语,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要是最后没有在一起,主子会如何,他还真想不出。 在楠山的记忆中,他们主子做过最极端的事情就是,夫人死的时候。 因为夫人是主子最在乎的人。 到如今也没有释怀。 谢时见楠山与十七都没有说话,又说道:“阿夙说他母亲的死与赵家有关,要是赵晚楼最后对阿夙上心,知道阿夙对她是另有心思,赵晚楼会不会恨你们主子?” 十七瞪了一眼谢时,冷声道:“谢公子是不会说话?” 谢时抬手就欲往十七身上拍去,却被楠山拦下,说道:“让谢公子操心了,大人与二姑娘的事情,都是未知数。” 谢时冷冷一笑:“孽缘,孽缘!” 说完转身离开。 楠山见状,看着十七,问:“要跟着大人们吗?” 十七挑眉,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而去:“还是劝你不要去打扰。” —— 别苑离凤城码头并不远。 但若是步行也有些距离,好在凤城常年都是这般热闹非凡,这里算是一个交界点,来自东越各地以及别国的人也不在少数。 水至深,无法撼动。 来到码头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渡口的风极大,水上仍旧有不少的楼船,码头的人甚至比一路走来的人还要多得多。 楼船中也有生意,因着客流量大,许多酒楼东家便把酒楼的生意带入楼船上,毕竟楼船能动,还能看看凤城渡口边的风景。 看着这番景象的赵晚楼,突然觉得,这东越的盛世,是真的别国无法撼动的帝国。 赢夙负手而立,看着前面渡口的景象,说道:“这里的根就坏了,皇帝也有察觉,不过此番让北镇抚司出动,又让赵家暗中前往这里,想来皇帝也是相信赵家,而并非相信北镇抚司。” 第188章 那后来呢? “皇上是想北镇抚司解决凤城坏了的根,而北镇抚司的功劳想赵家代替?”赵晚楼侧眸看向赢夙,说道。 少女很平淡的声音,就好像早已看透了所有的局势一般。 明明耳边的风比姑娘的声音大,赢夙却更清晰地听到了姑娘的话,他低沉笑着:“赵家的地位很难撼动。” “那又如何。”赵晚楼语气中透着清晰的煞气,好像在赢夙的面前,从来就没有遮掩过真实的她:“大人说了是很难撼动,没有说不能撼动。” 赢夙闻言,剑眉微蹙,然后指着前面的楼船:“这些楼船没半个时辰停靠一次,然后就有客人前往,那些楼船如酒楼一般,有雅间,也有客房。” “这里所有的楼船都是严家的吧。”赵晚楼提到严家,她就想到了赵苏彧,不知为何,自从赢夙提起赵苏彧与苗疆有关系后,赵晚楼总觉得凤城的严家,与赵苏彧有关系。 对,就是那种很明确的感觉。 “在你没有说出严家的时候,北镇抚司知道的消息,并非是严家。”赢夙淡声道。 “不是严家?” “不过你没有说错,暗中是严家的,以往北镇抚司所查到的,这里码头是四个家族管控,明面上,四个家族水火不容。”赢夙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轻轻一勾:“所以很庆幸你及时说出了一直让我很困惑的事情,当初前来凤城的时候,第一个调查地就是这里,可是调查来调查去,都是云里雾里,我的人也被绕了进去,时间一天天过去后,事情一点都没有进展。” 赵晚楼眉头紧紧蹙起,原来凤城这么复杂。 难怪照着北镇抚司的能力与手段,在凤城这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 “想来怀王也应该知道我前往了凤城,他们或许觉得,北镇抚司也不过如此,前来了凤城,还是被他们玩弄得团团转。”赢夙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几丝笑意。 赵晚楼却反驳道:“大人应该是没有找准确切的机会动手吧,想来就算是凤城如何的复杂,大人也有考量,不过是阴差阳错我恰好找上了雅俗园,让大人知道了能更简单的处理凤城的办法?” 一声清冷的笑声从赢夙的唇角溢出,他从来就没有看轻过这姑娘,相反,他觉得这姑娘比很多男子的脑子都要通透。 “不过因为你的出现,很多事情比前段时间更加清晰,也不在那么复杂。”赢夙垂下目光看着赵晚楼:“这片地方,都是严家所掌控,一切都清晰起来。” “那大人,眼下该是如何?”赵晚楼问道。 赢夙目看远方,薄唇微动:“将计就计。” 赵晚楼瞳眸微微一动,将计就计? “走。” 赵晚楼跟在赢夙身边:“回去吗?” “来都来了,带你去感受一下凤城楼船的风景。” 赵晚楼一听,抿了抿唇,她从来没有在赢夙的身上感受过对她有恶意,前世的赵苏彧把这个人诋毁的那般不堪,难道是因为,大人比赵苏彧优秀? 因着码头人太多,赢夙人高腿长,站在赵晚楼的身边,其他人也没法靠近赵晚楼。 半个时辰一次的楼船停下后,自然有许多人要前往,但每次楼船的人数都有限。 待轮到赵晚楼与赢夙的时候,恰好是最后的人数。 赵晚楼不由得感叹运气真不错。 那收银子的人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等下一趟,这趟满了。” 赵晚楼刚刚走上楼船,还没有反应过来,楼船就开始行使起来,赵晚楼一个没有站稳险些摔地,得亏身边的男人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又因重力的关系,赵晚楼一个趔趄直接撞到了男人的胸膛处。 结实的胸膛让赵晚楼快速的挣脱开手又后退两步,她撑在楼船边缘的围栏上,看着面色淡淡的赢夙,又低着头看着晃动的水面。 赢夙朝着赵晚楼走去,刚刚朝着赵晚楼伸手,赵晚楼瞳孔又带着恐惧:“别动我。” 赢夙看着这样的赵晚楼,更加的确定这姑娘是怕男子。 他收回伸在半空的手,说道:“你的面纱掉了。” 赵晚楼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抬手刚要带好面纱,就见一位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上前,带着一丝颤意的声音朝着赵晚楼喊道:“……晋宁?” 赢夙立即拉着赵晚楼躲在身后。 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看着高大的赢夙,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他抱歉道:“不好意思,应该是我认错了人。” 赢夙淡笑:“没事。” 约莫四十来岁的男子还想追问,但是想到眼前看着都不好惹的人,便作罢。 赢夙转身冷着脸把赵晚楼的面纱给带上,说道:“不该带你来。” 赵晚楼心里也有着震惊,晋宁?那不是她母亲的名字吗?难道刚刚那个男人是西凉的人? 此刻的赵晚楼有太多太多的疑惑,感觉她已经被迷雾重重包围着,她找不到出口,也找不到进入迷雾的入口。 “应该是你母亲的故人。”赢夙把娇小的赵晚楼护在怀中:“北镇抚司也有着你母亲的消息,你可要听?” 赵晚楼背脊发凉,尽管她恐惧靠近男人,但此刻她好像只有靠近这个人才能缓解那些她所疑惑的事情。 “你母亲当年在西凉,与如今西凉的丞相两情相悦,不过当时的李殷,还是一个李家不起眼的庶子,你母亲是郡主,怎么可能嫁给一个庶子,你外祖父不允许你母亲与李殷有来往,便联合李家给李殷娶了一个女人,你母亲心如死灰,才答应了西凉皇帝和亲前往东越。” “那后来呢?”赵晚楼前世今生都没有听过她母亲的事情,知道最多的也不过是母亲在东越的事情。 “后来?”赢夙低头看着相隔甚近的赵晚楼,笑道:“后来李殷得知你母亲死在东越,你外祖父一家也给你母亲陪了葬。” 第189章 冥冥之中 赵晚楼心中很是震撼,这个西凉丞相与母亲的故事,难道不就是那些话本中凄凉的故事? 她又想到了赵循说过,她的母亲,晋宁郡主在西凉时有心上人。 因着赵家,赵晚楼不得不往深处想,那个西凉丞相接触怀王,是不是要对付赵家。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赵苏彧又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一个角色? 赢夙见小姑娘沉默的厉害,眉间相皱,有的事情似乎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开口。 这般,赢夙牵着赵晚楼往二楼走去。 赵晚楼任由赢夙牵着,不过没有忘记把面纱带上。 而那个叫赵晚楼为晋宁的男子也跟着朝着往二楼走去。 身边的小厮问道:“老爷,刚刚那姑娘真的很像晋宁郡主?” 男子微微点头:“不会是晋宁,晋宁早就死了。” “听闻晋宁郡主在东越有一个女儿,刚刚那姑娘可是郡主的女儿?”小厮又问道。 男子又是摇头:“不确定,这世间相似的人也有,不过若是晋宁的女儿……” 男子并没有把话说完,眼中却是慢慢的遗憾。 二楼有一半是宽敞的大堂,因着刚刚上楼船,二楼的人很少。 赢夙带着赵晚楼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立马有小哥儿上前问候:“两位需要点什么?” 赢夙看了一眼神情恢复的赵晚楼,说道:“上点茶和点心便可。” “好嘞。”小哥儿说完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赢夙收回视线间,恰好看到那刚刚喊赵晚楼为晋宁的男子也跟着上来,却是在另一端靠窗的位置做了下来。 他目光浅浅,低声说道:“照着你从赵苏彧那里得到的消息,你能猜出此人的身份吗?” 赵晚楼也往另一端靠窗看去,收回目光时,说道:“猜不出。” 她并没有从那个人的眼中看到恶意,倒是有很浓重的可惜,应该是在可惜她的母亲来了东越,还嫁给了东越赵家的男子。 赢夙低沉一笑,看着赵晚楼:“这世间就是有这么的巧合,我不过是想带你前来看看这凤城有名的楼船,却是没想到碰到了你母亲的故人。” “所以很多事情应该都是冥冥之中安排着的。”赵晚楼神情略淡,她不会去理会母亲与西凉丞相的关系,她只知道,谁若是赵苏彧的人,那就是在与她作对。 或许有的人会因着母亲的关系会对她有些仁慈。 但赵苏彧绝对不会! 她也不会允许,赵苏彧得逞! 而赢夙在听到那冥冥之中四个字的时候,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赵晚楼,喊着赵晚楼的名字:“赵晚楼。” 赵晚楼抬眸对视他的目光,嗯了一声。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的事情。”赢夙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赵晚楼看着赢夙的瞳孔有着轻微的变化,以后?以后的什么事情? “你应该知道我的想法,我势必会毁了你的家族。”赢夙看着赵晚楼认真的模样,不知为何,心里好像有了一个栖息之地,这些年来,他要做什么事情从来不与谁提起过。 赵晚楼神色半敛,她的家族? 赵家从来没有认定过她这个子嗣,她也没有把赵家看做是她的家族。 他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目光眺望着远方,继续说道:“若是此番我要做的事情如以往所做的事情那般完成,你该何去何从?” “我自由了。”赵晚楼光听着赢夙的话语心里就有种澎湃的感觉,赵家倒了,那她不就是彻底自由了? 果然,赵晚楼的回答让赢夙的视线又一次落在赵晚楼的身上:“自由?” 赵晚楼面纱下的唇角扯着笑容,她说道:“是的,自由。” 这时,小哥儿把一壶茶水以及一盘点心放置桌面上,说道:“二位客官慢用。” 赢夙没有错过赵晚楼眼中的坚定,赵家到底是什么魔窟让小姑娘如此的想要逃离? “你们姑娘的心思,真难猜测。”赢夙看了赵晚楼片刻,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大人的心思就不难猜测吗?”赵晚楼淡声的说着:“比如大人的执着,比如大人明明可以动用北镇抚司的权势,直接让赵家陷入无法动弹的地步,但大人偏偏要用另一种方式。” “大人这般慢慢围攻赵家,应该是对赵家有所求?” “而大人求的是,大人母亲当年死的真相吗?” 赢夙的瞳眸骤然一缩,他深深的看着那双似乎能窥探到所有心思姑娘,没有寒意绕身,而是心里有了不可思议,这件事他只对谢时说过。 也没有错,他想要对付赵家有千万种方法,但他用了最没用的一种,抽丝剥茧。 只因为找到一个真相。 “我可以给大人找出那个真相。”赵晚楼又说道。 因为她对母亲的死,也有了怀疑,如果是正常死亡,如果犹如赵家所说的那般,她的母亲只是郁郁而终,为什么王氏每每说起她的母亲是那么的憎恶? 还有赵老夫人、赵家的每一个人都那么的可疑。 前来凤城后,赵晚楼就感觉到了因着一个赵苏彧,牵扯出来了很大一张网。 “此番从凤城回去后,赵苏彧定会让父亲把我从庄子上带回赵府,我会在赵家慢慢的查。”赵晚楼轻声说道。 赢夙却是想到赵苏彧对赵晚楼的想法,有一种异样的暗芒从他的眼中划过。 刚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位小厮走了过来,对赵晚楼说道:“姑娘,我们老爷姓李,可否能告知一下我们老爷你的名讳?” 赢夙的眼神一冷,小厮见状,立即解释道:“这位公子,我们老爷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是唐突了,只是姑娘与老爷逝去的故人长得太过相似,就想问问是不是我们老爷逝世故人的女儿。” “都说了是故人,难道你们老爷连他故人的女儿都不知道是谁?”赵晚楼的语气明显的拒绝。 小厮有些尴尬,正在想他该如何回复老爷的时候,赵晚楼又开口:“我姓袁,柳州人士。” 小厮闻言,脸色一变,连忙说着歉意的话:“不好意思袁姑娘,冒犯了。” 第190章 李德元 赢夙在听到赵晚楼说‘姓袁’的时候,薄唇勾起一抹弧度。 从来都是端庄的赵晚楼,连说起谎来也是这般的从容淡定。 赵晚楼的目光却大大方方地看向那边年长的男人,只要姓李,她就能联想到或许此人与赵苏彧有关系。 与赵苏彧有关系,她怎会说出真名? 小厮与李德元说完后,李德元带着歉意的看了一眼赵晚楼就收回了目光。 赵晚楼收回目光时,见眼前的男人唇角含笑的样子,挑眉:“大人这么看着我做甚?” “倒是没想到这么能处理麻烦。”赢夙当然知道赵晚楼刚刚那么回复是怎么回事,无非就是怕赵苏彧知晓她在凤城罢了。 “毕竟是跟着大人前来的凤城,若是后面给大人带来麻烦,我会过意不去,也不想给大人惹麻烦。”赵晚楼如实的说着,尽管知道赢夙这个人不是传言的那般冷漠无情。 但是她绝对不会给他带来一丝的麻烦。 她也深知,这世间任何事情只有自救,没有他人相救的道理。 唯有自救,才能安好的活着。 别人是靠不了的。 赢夙倒是想赵晚楼把麻烦丢给他,起码是相信了他,但现在的赵晚楼就犹如谢时所言,这位姑娘不是轻易就能打动的姑娘。 “晚楼。”赢夙微微叹息:“你不必对我这般客气。” 赵晚楼凝视他,想要问为什么,但好像她不太想弄清楚那所谓的为什么。 二人都开始沉默起来,看着远处慢慢转变的凤城码头,赵晚楼原本拧着的眉梢也舒展开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放松。 从重生后,一直都是保持着警惕,一直都是…… 正是这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德元兄,好巧,你也在这里。” 赵晚楼与赢夙在听到‘德元’的时候,同时看向另一边。 一位身着暗紫锦衣的男子走向李德元,许是很惊喜,那男子脸上满是笑容。 赵晚楼与赢夙相视了一眼,姓李,名德元。 那就是怀王与西凉丞相传递消息的中间人了。 李德元并没有站起身,就连脸上的笑意也是淡淡的,似乎并不太想碰到熟人。 “张兄,真是好巧。”李德元客气的说道。 张鹤然很是熟络的直接在李德元的对面位置坐了下来,说道:“今夜严家嫡女从西凉回来,本以为德元兄会在严家,没想到在这里。” 李德元笑了笑,回应:“不过是一介嫡女,我去作甚?” 张鹤然神色一顿,连忙说道:“也是,也是,就算严家在凤城犹如地头蛇,但也不敢对德元兄如何。” “那张兄为何没有前往严家?”李德元带着一丝好奇问道:“怎么说,张兄也与严家有着姻亲的关系。” 张鹤然摆了摆手,说道:“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怎么了?”李德元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他笑着说道:“难道是因为今日青衣的事情与你侄女有关系?” 张鹤然的侄女嫁给了严阙的二儿子,然而那个二儿子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老子都还身体健朗,就像干掉老子,自己把持严家的所有事情。 偏偏严阙丝毫没有想把严家的事物交给二儿子。 而严阙也明确地与二儿子说了,严家所有的事物都会交给长女李青衣,严家传女不传男,至于为什么严阙掌管严家,严阙的儿子无法理解,也没法理解。 这么一来,李青衣从西凉回来,就被弟弟弟媳给绑了,还打算杀人灭口。 偏偏李青衣又完好的回到了凤城严家。 今日的严家也是鸡飞狗跳,偏偏在傍晚的时候,严阙又请了不少人去参加给他大女儿接风洗尘。 不过二儿媳的娘家并没有在其中。 “你说说,严老爷子是不是脑子有病?别人家的家业都是传男不传女,偏偏到他严阙这里,传女不传男,偏偏女儿还不跟着他姓,这,你说这这这,算怎么回事?” 张鹤然也满是不愉快,替他的侄女不痛快。 李德元轻笑一声,给张鹤然倒了一杯茶水,说道:“这是别人家的事情,你少管。” “是是是,少管,所以我就来这里散散心,省的气死。”张鹤然喝完茶水后,又把今日的不满说了出来:“那个大女儿,被她母亲养的那么单纯,怎么接下严家?真是不知道严老头子是怎么想的。” “青衣虽性子单纯了些,商场上的事情,比严二好很多,至于严家传女不传男。”李德元笑了笑:“张家也不能插手,你也应该知道严阙的手段,心狠手辣起来,两个张家也不是对手。” 闻言,张鹤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德元兄说的是,张家本就依附着严家,这些事情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李德元感觉到了另一边的视线,他侧眸看向带着面纱的赵晚楼,眼中仍旧有着和蔼,这些年来,他与兄长在看到与晋宁相似的姑娘,都格外的善待。 世人不曾善待晋宁,让晋宁年纪轻轻就逝在异国他乡。 就连这么多年过去,尸骨也没有能葬回燕京。 他与兄长,善待每一位与晋宁相似的姑娘,就想着晋宁的女儿能被人善待。 他们不敢前往东越的帝都,东越的容安帝以及北镇抚司都太过警觉,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不过,德元兄为何没有前往严家?”张鹤然又问道。 李德元低声一笑,说道:“原本打算去的,但是想到今日严家府邸中鸡飞狗跳,也就没有心思了,你知道我的,喜欢安静。” 张鹤然瞬间明白李德元的意思,李德元是不想掺和严家的事情。 “不过德元兄说的话,严老头会听。”张鹤然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在审视李德元的神情:“德元兄,听闻最近帝都来了人,在查私盐的事情,可有什么进展了?帝都来的人是谁?要不要紧?对我们这些氏族有没有影响?” 李德元的神情一沉。 张鹤然立即闭上了嘴巴,他讪讪一笑:“是我僭越了,德元兄莫要见怪。” 第191章 心情沉重 偌大的大堂中安静下去,李德元再次看向赵晚楼时,刚刚那个靠窗的位置以及没有了赵晚楼与赢夙的身影。 李德元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这东越自然是比西凉复杂得多,朝廷中的水更是深得不见底,好在东越帝都那边有人扛着。 希望这次,能安静的躲过去。 “张兄,朝廷每年都会有人彻查私盐的事情,但每年都是不了了事,此次虽然与以往棘手一些,但是应该还是如往年那般,不了了事。”李德元轻声回应着。 张鹤然一听,今日沉重的心情缓解了许多。 若是朝廷此番来的是一个厉害的,严家身后有人保着,而像他们张家,应该就是被严家推出来给朝廷一个交代的对象。 “德元兄能如此说,我也就放心多了。”张鹤然说着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浓茶,又有些惆怅道:“我总觉得,严老头突然把他大女儿从西凉叫回来,有事情要发生,也总觉得应该是与朝堂有关系。” 李德元深深看了一眼张鹤然,说道:“若是有事情要发生,照着严家这些年对你们这些家族的照应,应该不会瞒着你们。” “毕竟,严阙把你们当做自己人,有什么不会瞒着你们。” 张鹤然听到‘自己人’的时候,神情略变,他笑着说道:“德元兄说的是。” 似想起了什么一般,张鹤然也往刚刚赵晚楼坐的位置看了一眼,带着一丝好奇问道:“刚刚在楼下看到德元兄神情不自然的叫住了一位姑娘,莫非那姑娘与德元兄有什么瓜葛?” 李德元清冷一笑:“这才是张兄前来与我说话的原因吧。” 早早就见到了他李德元也来了这楼船,也看到了他李德元在看到与晋宁长得相似的姑娘时露出的神情。 张鹤然笑了笑:“这不是关心德元兄吗,若是有什么让在下帮忙的,德元兄不必亲自动手,在下定会赴汤蹈火去替德元兄办成。” 李德元怎会不清楚张鹤然的心思? 他笑了笑:“那真是不好意思,在下与张兄不同,小姑娘在下没什么兴趣,刚刚那位姑娘,只是与长嫂有些相似罢了。” 果然,张鹤然在听到‘长嫂’两个字的时候,神情变了变。 很多事情,李德元这里行不通,若是能得到李殷的青睐,应该比依靠严家更可靠。 张鹤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李德元,随即恢复正常,带着歉意的说道:“那肯定是与德元兄长嫂极为相似了,不然也不会让德元兄认错。” 李德元拧眉:“张兄还有事?” 张鹤然知晓,李德元这是下逐客令了,他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这才想起来,楼下还有几个朋友等着在下呢,那德元兄慢慢看风景,这些,都算在我的账上。” 张鹤然说着,就指着桌面上摆着的茶以及点心。 没有等李德元回应,张鹤然就转身离开。 而走出大堂的赵晚楼与赢夙却是往第三层走去,走至上面风更加大。 赢夙说道:“如果刚刚李德元所说严家的家业传女不传男的话,这样就更加确定,严家是苗疆人。” 赵晚楼闻言,轻笑着:“严家子嗣脖颈处的图腾是不是只有严家的女儿才有,或者,只有李青衣有,大人也说了,苗疆只有苗疆圣女身上才会有图腾。” 赢夙的眼中闪过惊诧,惊叹赵晚楼能想到这么多,他说道:“苗疆圣女一族的图腾好像并非火焰,苗疆圣女一族信仰的图腾是,灵蛇。” 赵晚楼看向赢夙,她原本还以为李青衣是苗疆圣女,或者严家就是苗疆圣女一族。 赢夙低沉轻笑着,抬手抚平赵晚楼那紧蹙的眉头,说道:“想不通就不用想,事情总归会水落石出。” “大人觉得,我要不要靠近这李德元?”赵晚楼很想比赵苏彧快一步,她很强烈的认为,严家,李德元,以及西凉丞相,表面是与怀王有关联,暗地中真正有关系的而是赵苏彧。 或许,在很早以前,赵苏彧就把很多事情都已经安排好。 包括此次凤城私盐一案,怀王是赵苏彧棋局中最先扼杀的一颗棋子,只要怀王毁了,赵苏彧才能超越赵闰,而赵苏彧手中最有用的棋子,在后宫的赵琳琅才能得到真正的权势。 赢夙对视着有眼前姑娘有些执着的眼睛,他收回目光,看向远处,说道:“你不怕被赵苏彧发现?” “不过只是旁敲侧击罢了,应该不至于被赵苏彧发现。”赵晚楼心里也很忐忑,但是在她的认知中,要做事,都得自己亲自做,她潜意识中都没有想要依靠谁,偏偏,她在与身边这个人提起这些。 “旁敲侧击就能找出怀王与他们联络的证据?”赢夙肃然了不少,语气也冷了下去。 赵晚楼拧眉不懂大人怎么又不高兴了,说道:“不过,没想到一来凤城就碰到了李德元。” 赢夙皱眉,心里刚刚的些许不快,在听到赵晚楼仍旧固执的语气中消散,或许谢时说的很对,这个姑娘自小就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帮助,身边人对她的冷漠,也就造就了什么事情都想靠自己的手段完成。 “我之所以带你前来凤城,不是让你冒险去打探这其中事情。”赢夙的声音虽有些生冷,但也在慢慢试着让赵晚楼知道,有的事情她就算有手段,也不需要她动手。 赵晚楼不解的看向赢夙:“大人,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听到麻烦两个字赢夙眼中就闪过一丝不耐:“赵晚楼。” 赵晚楼仰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说:“大人,我说错话了?” 赢夙刚刚生气的不耐又被赵晚楼这般无辜的语气给压了下去,他觉得他把前二十六年所有的好脾气都放在了赵晚楼的身上。 “你知道,我有些在乎你,对吗?”赢夙试着用着不那么恶寒的话说给赵晚楼听。 果然,赵晚楼平淡的脸上有了些裂痕,收回目光看向远处。 “我是因为你才带你来的凤城,而不是因为你知道有些事情带你来凤城,因为是你,我愿意带着你来凤城,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知道你想来凤城。” 第192章 我给你 “好,我简单说。”赢夙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完了:“凡是不能太自我,你说你不会给我惹麻烦,但对方是男子,且还与你的母亲是故人,你这就是给我惹麻烦。” 赵晚楼心里紧绷的线听着赢夙的话,砰的一声断裂开。 “大人,我只是想知道这个人与怀王……”赵晚楼的反驳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 “我带你来这里只是想让你安心,你假设的事情并不会朝着你假设的方向发展。”赢夙看着赵晚楼突然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竟有几丝难受:“你应该相信我,而不是把我当做一个只是……” “大人没有把我当成棋子?”赵晚楼笑了,她不知道赢夙最后要说什么,但是她知道,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是什么单纯的交集,都是有所求。 这也是赵晚楼与赢夙说回到赵家后,会替赢夙查探当年他母亲死因的原因。 在赵晚楼这里,她不想欠赢夙什么,赢夙此番替她阻挡了赵苏彧扶摇直上,她便回赵家替赢夙找出她母亲的死因。 “我比谁都清醒,或许大人现在对我有些耐心,而在我这里不过是一些水中月镜中花的感觉,女子的容颜会衰老,身材也不会永远这般纤细窈窕,花无百日开,大人现在的耐心与在乎,能维持多久?” 赵晚楼并没有别的感觉,好似说出这番话轻松了许多,或许赢夙对她的在乎在她这里就是负担,但是她不想有这样的负担。 她坚定的目标,永远都不会变。 只要得到自由,只要赵苏彧死了,只要赵家灭亡了,她会隐于山坳之中,度过余生。 “若我真的到达了对大人不离不弃的地步,若大人又遇到让你在乎的人,有耐心的人,那我该如何?成为怨妇吗?质问大人为什么喜新厌旧?” “不,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赵晚楼侧眸看着神情淡淡,眼中有着异样情绪的男人,轻笑道:“所以料定以后会发生什么,还要朝着那样的人生奔赴有什么意义呢?” “我母亲与她喜欢的人两情相悦,那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他乡。” “我父亲对钟氏死心塌地,还不是让钟氏为妾?” “王氏与大伯结发夫妻,可去了一趟西凉就对另外的女子钟情一辈子,用尽手段,到头来却把喜欢的女子嫁给自己的弟弟。” “皇上对宁妃那么痴情,却还是让宁妃成为了深宫怨妇。” “我不懂为什么开始那么炽烈,为什么男人就能那么轻易的转身去在乎另一个女子。” “所以,我就觉得,世间很多事情把女子束缚得死死的。” 赵晚楼似乎觉得与赢夙说这些有些惊世骇俗,她讪讪一笑:“大人不要介意,我说这些,只是想让大人明白,我所说的不给大人惹麻烦,是真的不会给大人惹麻烦,并没有别的意思。” 赢夙脸色难堪至极,他没想到赵晚楼是这么看待他的。 小小年纪看过几段并不美好的事情,就觉得这人间不值得了。 这世间就没有人能相信了。 他看着赵晚楼那清幽的眸子,更气,凭什么说了这么多气到了他,她倒是轻松了? 难道他不让她去涉险也有错? “简直、”赢夙憋了半天也没有想要说什么来反驳赵晚楼所说的话,或许,这世上的男人就是如赵晚楼说的那样。 不过。 赢夙叹了一口气,他揽过赵晚楼的肩。 赵晚楼瞳孔睁大,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拥在了怀中,靠在解释的胸膛上,刚想挣扎开,就听到头顶传来的声音。 “我父亲,此生只爱我母亲一人。” 这句话好似有什么魔力一般,赵晚楼忘记了挣扎。 就好像她活在全是浑浊的世界中,赢夙的那句话打破了那些浑浊的事情。 “在我懂事以来,父亲就是严厉,母亲永远都是那么温柔。” “或许北镇抚司的那些磨难是我小时候经历最无奈又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但每每看到母亲与父亲相处的画面,就能淡化在地牢中受的那些罪。”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我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尝试着依靠我。” 赵晚楼瞳孔一震,也从赢夙的怀中挣扎了出来,她看着赢夙认真的模样,失了神。 依靠? 她怕的是习惯了又折磨她,让她痛不欲生。 赢夙有些出神,赵晚楼这样的反应,每次都让他怀疑她经历了什么。 谢时说的也很对,但赢夙却觉得,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难道不是更应该想得到温暖吗? 而赵晚楼这样,反而更像是,以往渴望一种东西,那渴望的的东西得到后,却又让她痛不欲生,所以导致她断了所有的念想。 “你想要什么样的自由?”赢夙突然问道。 赵晚楼回神,手掌紧紧的扶着楼船上的围栏,她低头看着底下的波动的水面,低声着:“我想要远离赵家,没有人能主导我的人生。” 赢夙下意识的就觉得,赵晚楼从来没有把赵家的人看成一家人过。 如果赵晚楼有软肋,她就不会说出这番话来。 “就这样?”赢夙挑眉。 赵晚楼抬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这个男人是真真切切给了她安全感的,她开口,声音有些软糯:“偏偏就是这样,也要花尽很大的力气有可能都不能得到。” “我给你。”赢夙深深的看着赵晚楼:“给你想要的自由。” 此刻,风很大,吹过他的青丝,吹起她的面纱,良人四目相对。 好像那句承诺随着大风吹向了未来很多很多年。 每每有大风吹过,都让这两个人想起当年在凤城楼船上的事情。 而此时另一座楼船上,赵苏彧远远的看着远处楼船上的身影,因着角度的关系,看不清男子的样子,却能清楚的看到那一袭白衣的身影,他拧眉。 对面相坐的男子问道:“苏彧,看到什么了?” 第193章 毁了根基 男子顺着赵苏彧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的楼船顶层有一男一女,不过照着此刻的光线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苏彧认识?”男子又问道。 赵苏彧紧紧的盯着那白色身影,不过又想到世间相似人何其多,更别说背影了。 他收回目光,说道:“不认识。” 严阆又是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开玩笑道:“莫不是那对面的姑娘与苏彧心上人有些相似?不然照着苏彧的性子,应该不会盯着看这么久才是。” 赵苏与也没有隐瞒,他薄唇微扬:“背影的确有些相似,不过想到她在帝都,再相似也不是她。” 严阆倒是意外,他从赵苏彧的眼中看到了认真,没有想到赵苏彧会对一个女子如此认真? “苏彧也是痴情之人啊。”严阆端着茶盏,目光又朝着远处的楼船看去,轻笑着:“是不是此番回到帝都后,就要收到你的喜帖?” 赵苏彧眸色暗沉,想到赵晚楼对她的排斥以及他们的关系,好像他永远都不可能给她一场别人有的东西,比如成亲。 严阆发现了赵苏彧的神情,又好奇的问道:“难道,还有人看不上苏彧?” 这样的想法,让严阆大为惊讶。 赵苏彧生的容颜俊俏,还温润儒雅,随时都是和和气气,前往严家,严家的侍女以及旁支的几个妹妹都是被赵苏彧的那张脸迷了眼,这,在帝都居然还有姑娘看不上赵苏彧? 此刻赵苏彧的神情虽平淡,但面容上还是有着浅淡的冷意。 严阆见状,瞳孔闪过一丝惊讶:“我猜对了?” 赵苏彧轻轻一笑:“姑娘家都有些小性子,我宠得。” 严阆一听这话,更加好奇赵苏彧心上人是谁了,不过想到帝都中的那些高门贵女,他笑了笑:“听闻你们帝都中的那些高门姑娘,都挺傲气,以往还不相信,今日见苏彧的神情,我相信了,帝都的姑娘不好忽悠。” 赵苏彧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再次朝着那楼船看去的时候,刚刚站着的一男一女却不知去向。 “她不一样。”赵苏彧唇角隐隐扯着的笑容比刚刚要真挚:“她以前对我很好。” 许是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赵苏彧没有刚刚那般难相处,严阆也是惊了一下:“青梅竹马?” 赵苏彧轻嗯一声,并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他看了一眼严阆,说道:“我前来凤城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此次,怀王这步棋,势必要毁掉。” 所闻正事,严阆的神情也肃然了不少。 他说:“怀王这步棋固然是要毁,但这就是最佳好的机会?上次你来信,还说要等上两年,说后宫的棋子还没有安定好。” 赵苏彧想到刘管家给他的密信,清冷一笑:“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我们只能随机应变,这个时候就是毁了怀王最佳的时机。” “那若是这般,严家……?”严阆神情略显沉重。 若是毁了怀王,严家必定会伤根基,这些年来严家在凤城一家独大,若作为毁了怀王的证据,代价怕是有些大。 “所以这也是你父亲让你姐姐从西凉回来的原因,严家这些年蛰伏在凤城,该得到的已经得到,动了怀王这步棋,严家也该退回苗疆,你姐姐该回去担重任。” 严阆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到严家的使命,紧蹙剑眉,说道:“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严阆看着赵苏彧温和的模样,又道:“这些年来,严家也牵扯甚广,单单说这凤城,严家旁支联姻的氏族,严家一扯动前往苗疆,那些被瞒的无辜之人,就该受罪吗?” “苏彧,你应该知道,帝王之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更何况,你也知道容安帝早已想除掉怀王,更别说怀王的爪牙,下场怎会好过?” 赵苏彧淡淡的看着严阆,轻笑着:“你知道你父亲为什么让你跟着我吗?” 严阆一愣。 赵苏彧说:“因为你有怜悯之心,不适合跟在你父亲身边,而你的二哥,偏偏又太过狠厉,不知家族的重要性,所以你们严家的男儿都不适合接手严家。” “那姐姐就适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照着姐姐的性子,更加不适合接手严家。”严阆反驳道。 赵苏彧低低一笑:“你姐姐是你们严家的退路,此番回苗疆,她是苗疆圣女,照着这些年严家的钱财,你们回到苗疆,依旧能风生水起。” 严阆不说话了,或许他早该在赵苏彧前来凤城就应该知道,他们严家在东越凤城的时间到头了。 “都是手中的棋子,就要把棋子利用到极致,就算是到最后一刻,棋子也该为执棋者带来最后的利益。”赵苏彧见严阆满眼的复杂,笑道:“严家从来不是我的棋子,而是我的家人。” 严阆闻言,重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那你打算何时离开凤城?” 这些年来,严家把与怀王所有的书信以及怀王所让严家所做事情的证据存放着,就等着赵苏彧开口,而赵苏彧的存在,就是要让东越皇帝完全依赖。 “在等几日,你姐姐刚从西凉回来,还需要适应,最重要的是,严泽,如果不好好处理你这个哥哥,怕是会坏了不少事情。”赵苏彧想到严泽以及张氏对李青衣动手,眼中就闪过戾气。 “青衣可有对你说救她人的身份?”赵苏彧又道。 “听姐姐说是一个小公子,其他的并没有多说。”严阆拧眉说道。 赵苏彧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不过李青衣并没有多说什么,也就没有往深处想,他的目光眺望着岸上的画面,脑海中有萦绕着刚刚看到的身影。 如果,晚楼也在凤城,她应该很喜欢凤城。 有机会,他一定会带她前来凤城。 “苏彧,二嫂娘家的大伯,是个有手段的,今日二嫂和二哥的举动,我觉得与他有关系。”严阆突然说道。 赵苏彧神情微冷,问:“叫什么名字?” “张鹤然,张家做主的。”严阆回道。 第194章 是的,大人 这边,楼船之上。 从赢夙说完最后那一句话后,赵晚楼与他对视了许久,最后因着风太大,便往满是窗户的雅间走去。 二人坐下后,都默契的没有说话。 原本赵晚楼会以为自己会因着赢夙的话而感觉到尴尬或者与这人相处会敢到不自在。 偏偏,她没有尴尬,也没有不自在。 反而心里好像被什么给拨弄了一般,有着从来没有过的期待。 正是赢夙以为这个小姑娘又会说出什么他难以理解的话时,却是听到小姑娘说道:“李德元那里不行的话,李青衣那里是不是能行?” 赢夙侧眸看着她,突然一笑:“这个倒是不错,恰好你救了她,若是能从李青衣那里打探出什么,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你不反对?”赵晚楼看向赢夙,双眸微弯,想到刚刚赢夙冷冽的模样,收回目光,说道:“大人能这么说,大人那些在暗中的人,应该也打探了不少事情。” “如果不是带着你前来这里,那些人应该是在别苑与我汇报这些日子打探的消息。” 赢夙看着赵晚楼的侧颜:“从谢时把你给的消息送到凤城以后,便在彻查严家。” 赵晚楼没想到赢夙会把正事放在一边,带她前来这里,她看着岸上凤城的繁华,倒是淡淡一笑,原来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觉吗? “以及,我们猜测赵苏彧与严家的关系,应该也会知道,赵苏彧抵达凤城,就盯着。” 赵晚楼心里微微一突,她看了看周围,带着好奇的问道:“大人,你身边是不是,随时都隐藏着许多锦衣卫?” 赢夙看着赵晚楼好奇的模样,并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反而是说道:“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 赵晚楼笑了笑:“那,这楼船什么时候才到岸?竟有些不安稳了。” “为什么会不安稳?是因为怕赵苏彧比我们先一步把有关于毁了怀王的证据带回帝都?”赢夙能想到的只有这个了。 赵晚楼轻言:“是的,大人。” 赢夙唇角的笑意也因着赵晚楼的话慢慢隐去,并没有回应赵晚楼什么,而是像赵晚楼那般,视线看向岸边上的凤城繁华。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楼船停留在另一个渡口。 赵晚楼与赢夙下了楼船,并肩在人群之中。 同样下了楼船的赵苏彧与严阆也在人群之中。 赵苏彧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身影,与严阆谈完事情后,视线才方向远处,他的视线一眼就扫到了那白色倩影上,严阆见赵苏彧的神情,说道:“若是好奇,不如追上去看看?万一就是你心仪的姑娘前来了凤城你不知道呢。” “不可能,她不可能来凤城,更不会与别的男子一起。”赵苏彧笃定的说着。 严阆笑着打趣道:“那就不要做出这幅凝重的样子,我看着真是瘆人。” 赵苏彧收回目光,心中却有些怀疑,刘管家这些日子以来在信中并没有写赵晚楼的事情,他离开帝都时,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断了赵晚楼在赵府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怎么,从赵琳琅进宫后,就没有了赵晚楼的消息了? 是不是帝都发生了别的事情? 刘管家这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当赵苏彧再次看向前方时,人群中已经没有了那抹身影。 “若实在是寂寞的很,苏彧,要不要去春风楼?那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严阆带着一丝坏笑说道。 赵苏彧冷冷的睨了一眼严阆,说道:“那些胭脂俗粉,也就能入你的眼。” 严阆冷哼一声,嘀咕道:“以后我倒要看看你心上人是何等天仙,竟说凤城春风楼的姑娘是胭脂俗粉。” 赵苏彧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我在转转。” —— 回到别苑又是半个时辰。 楠山与十七一听到院落中响起脚步声,原本坐在游廊围栏之上,瞬间起身,朝着入门之处看去,见大人带着姑娘回来,二人都放心了不少。 楠山上前说道:“大人,宁宇几人等您多时了。” 赢夙闻言,微微点头,朝着书房而去。 刚刚走两步,又停下脚步,他回头看着赵晚楼,说道:“一起。” 赵晚楼神情一滞,就连楠山与十七也是一惊。 “谢时呢?”赢夙问道。 楠山闻言,立即说道:“属下这就去叫谢公子。” 赢夙没有等赵晚楼反应过来,牵着她就是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留楠山与十七面面相觑。 “这,这不过出去才这么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事情?”十七问道。 楠山耸肩:“要不,等明日你问问二姑娘?” 十七讪讪一笑:“要不,明日你问问主子?” 楠山神情一冷:“想我死直接说。” “废话。”十七冷了一眼楠山,便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而楠山去喊谢时。 赵晚楼跟着赢夙走进书房时,就见房中有两人肆意的坐在梨花椅上,见赢夙进来,立即站起身,拱手道:“大人。” 赢夙松开赵晚楼的手,看了一眼宁宇,介绍道:“宁宇,宁枫,与楠山和十七还有朝雨是一起办事的。” 宁宇与宁枫在看到赢夙牵着一位姑娘进来的时候,满眼震惊。 “赵二姑娘。”赢夙又向宁宇与宁枫介绍道。 宁宇一听,满脸笑意:“原来你就是二姑娘啊,早就听十七和十六提起过,没想到你会跟着大人前来凤城,幸会幸会。” 赵晚楼何时见过这么热情的人,往后退了两步,有些僵硬的看着赢夙。 赢夙冷声道:“在凤城呆着是飘了?” 宁宇轻咳两声,说道:“大人如今抱得美人归脾气怎么还这么臭?” 赵晚楼没想到这个人与赢夙这般的相处,她不由的想到朝雨以前对她说的话,他们大人并不是看到的那般,冷漠无情,他们大人很好。 “二姑娘。”宁枫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又道:“宁宇平日没个正形,莫要见怪。” 赵晚楼淡笑:“没事。” 赢夙沉声道:“如何,严家查清楚了?” “大人,你猜属下们在严家见到了谁!”宁宇说到正事,神情正了正:“赵大公子,赵苏彧!” 第195章 你开心吗? 赢夙下意识的看向赵晚楼,看来他们猜测的没有错,赵苏彧与严家有关系。 宁宇见赢夙没有说话,又说道:“帝都赵阁老的嫡子,赵苏彧。” 赢夙摆了摆手,他对赵晚楼说道:“坐。” 赵晚楼缓缓坐下,与赢夙对视一眼后,就把目光放在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而宁宇与宁枫见赢夙的态度,心中都了然,这二姑娘看来真的如楠山说的那般,在大人心中很重要了。 赢夙的视线从赵晚楼的脸上收回,看向宁宇,宁枫二人,说道:“赵苏彧前来凤城彻查贩卖私盐一案,严家又是这凤城数一数二的氏族,能在赵家发现赵苏彧,也不足为奇吧。” “属下就知道大人会这么说。”宁宇笑着继续说道:“原本属下和宁枫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赵苏彧与严家小儿子经常来往,才发现了其中的蹊跷,想来赵苏彧也知道咱们北镇抚司的人也在凤城,所以做事是相当的严谨。” “严谨?”赢夙瞳眸一道精光倏尔闪过,如果严家是赵苏彧获得容安帝信任的棋子,那么怀王则是赵苏彧早就养着的鱼,此番赵家已有女儿进入后宫,看来时机已到,赵苏彧前来凤城,是要收网? “是的,大人。”宁宇便把这些日子打探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赵苏彧从来不会与严家家主正面的接触,赵苏彧接触的人只有严家的小女儿,叫严阆。” “半个月前,严家便递信前往西凉,严阙的大女儿自小养在西凉,且还跟随母姓,据属下从严家上下打听出来的消息,这个大女儿回来,是接手严家。” “我怎么觉得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赵晚楼突然开口,她又想到了在楼船上听到李德元的话,如果那个李青衣是苗疆圣女,那么,此番从西凉来到东越凤城是什么意思? 赵苏彧与严家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赵苏彧与严家早已在暗中达成了什么目的。 那个目的,就是他们最开始计划的一部分。 看来,赵苏彧出现在赵家,也不简单。 这些,她的大伯知道吗? 赵晚楼想到前世赵闰的下场,好像赵家所有人都被赵苏彧该解决的都解决了,除了赵琳琅是赵苏彧有用的棋子外,那个时候赵家还是赵家,却不再是现在的赵家。 赵晚楼突然有种心脏被人扼住一般的感觉,如果赵苏彧进入那个赵家就是背后有人做好打算要取代赵家,那这个背后之人也太可怕了。 “严家家大业大,却有一个家业传女不传男的规矩。”宁宇回答道。 赵晚楼并没有多惊讶,在楼船中从李德元以及那个姓张的口中就能够得知,严家的规矩是按照苗疆来的。 “严阙身体并无什么大碍,且还健朗得很,照着严阙的身子骨,再操持严家十年是没有问题,所以属下就猜测,严家后面应该是有什么举动,至于这个举动是不是与怀王有关系,就得待观察。”宁枫开了口,他看了一眼赵晚楼,目光最后在赢夙身上定格:“大人,属下觉得,这个时候,就该动用北镇抚司的手段,严家必定会保留与怀王的证据。” 赢夙原本敲击着书案的手指在听到宁枫这句话后,轻笑一声,说道:“锦衣卫出动,格杀勿论?” 宁枫深知大人此番是要对付怀王,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断然不能轻易行动,他又说:“大人,只要皇上认定,给百姓一个完美的交代,怀王他就是有罪,且罪恶滔天。” “允。”赢夙一声令下。 宁枫与宁宇一听,神情一正,两人抱拳:“大人放心,今夜全全平息。” 直到宁枫与宁宇走出。 赵晚楼才回神,她看着面色平淡的赢夙:“大人?” 赢夙轻笑着:“想来你应该听闻过北镇抚司办案,北镇抚司所办的全是皇帝需要解决的,既然皇帝想除掉怀王,在恰好的名正言顺下,怀王也不过贱命一条。” 赵晚楼微微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怀王非要定罪而亡,她当然希望让怀王定罪的人是赢夙。 “只怕是,今夜出动,打乱了赵苏彧的所有计划。”赵晚楼淡淡的来了这么一句。 “开心吗?”赢夙温和地问道。 赵晚楼心里的确是有着从未有过的爽意,只要想到所有人都是赵苏彧棋盘上的棋子,只要想到赵苏彧的计划中出现了异样,且还是赵苏彧不能抗衡的北镇抚司,赵晚楼心里就格外的爽快。 “很开心。”赵晚楼锵劲有力的说着这三个字。 赢夙笑了,他倒是没想到赵晚楼丝毫不遮掩对赵苏彧的厌恶,他看着书案上摆放着的密函以及折子,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房休息。” 赵晚楼皱了皱眉,起身朝着赢夙福身后,便退出了房中。 赢夙这才起身,房门外的楠山立即走进来,问:“主子可要前往严家?” “让十七多留下几人守在她院中。” 赢夙吩咐完,绕开书案朝着房外走去。 楠山紧跟其后。 —— 是夜。 凤城的长定街,是凤城极具有身份地位氏族的府邸大街。 丑时三刻,凤城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 长定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各家府邸皆是大门紧闭,偶有一道犬吠声响起后又消失在黑夜中。 严家。 因着大姑娘的回来,今夜接风洗尘宴结束后,各个侧门的小厮以及守门婆子都纷纷多吃了几口酒,开始晕晕欲睡。 上空的黑影却是顶着雨水快速的进入严家。 呲!的一声,在雨声中显得有些模糊,守在垂花门出的婆子听到这道声音,硬是抬起头看了看四周,见没有什么动静后又要靠着继续睡着的时候,只见一道黑影闪在眼前。 守门婆子的瞳孔在黑夜之中一缩,只见绣春刀朝着她砍来! 就连惊呼声都没有喊出口,鲜血直喷直接倒地。 而,此时严家正院,以及各大院落。 数十个锦衣卫跳下屋檐,几乎包围了正屋。 那房中的烛火突然亮起,接着又响起一道浑厚有力又带着紧张的声音。 “你们是谁!?” 第196章 你要做什么!! 高庭院落,此时围着密不透风。 随着房中的声音响起,暗紫锦衣华服的男人脚步声沉稳有力,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赢夙直接朝着主屋走去,却在房门处停下脚步。 “北镇抚司奉命彻查南下官商勾结贩卖走私盐一案,严阙,本大人没有多少耐性。” 接着,房中响起一道窸窣声,随即安静下来。 赢夙看了一眼宁宇一眼。 宁宇会意,砰的一声直接踹开主屋房门。 走进内间,宁宇恰好看到那穿着一身里衣的严阙正在烧毁信函,宁宇见状,上前直接擒住身材略显肥硕的严阙。 赢夙这才踏进房中,宁枫与楠山紧跟赢夙身后。 “大人,严家后宅所有人都已控制住,这些,看来是这个老东西想要摧毁。”宁宇看着地面撒落一地的信笺以及收据以及官银票。 赢夙神情凛冽,他走上前,接过宁枫捡起地面的信笺以及官银票,随意看了一两封信笺,却是冷冷一笑,他看向并没有多大惊恐的严阙。 “严家主,看来你没有一丝的诚意啊。”赢夙笑了。 严阙已年过半百,却依旧精神抖擞,他看着赢夙,冷笑:“早就听到北镇抚司来了凤城,却是怎么也没有打听到北镇抚司的下落,没想到千户大人能给草民这么一击。” “按照东越律法,贩卖私盐,你们严家满门本大人可以先斩后奏。”赢夙睨着严阙:“这凤城码头,你严家一家独大,又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 “若是好好说,本大人或许给你个痛快。”赢夙当然知道不会那么容易拿到严家与怀王之间交易的证据,不过他不怕,他有的是时间跟这些人慢慢耗。 就看谁耗得过谁。 严阙阴冷笑着:“那千户大人尽管来,草民活了大半辈子,可不是被人吓着才把严家带向如今这样的局面。” 赢夙唇角带笑,直接在房中的梨花椅上坐下,身子慵懒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着,挑眉剑眉,玩味道:“楠山,既然严家主喜欢玩,就陪他好好玩。” 楠山:“是,大人!” 接着,只见宁宇与宁枫拽着严阙就是朝着墙壁走去,然后二人从黑色靴子中抽出匕首,快很准的朝着严阙的手臂插去! 啊! 噗呲一声,锐利的利刃插入肌肤刺过骨头的声音响起。 严阙瞳孔睁大,此刻他像大字型一样被钉在了墙壁上,血腥味很快充斥整个房间。 楠山走进严阙,手中却不是匕首,而是如食指大小的钢钉。 他看着严阙,说道:“严家主,这是何必呢?就算你不知北镇抚司办案的手段,也应该知道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出你背后的势力以及与你同流合污的官员,或许会少受些罪。” 而此刻的严阙是万万没有想到北镇抚司的人说来就来,说对他动刑就动刑,他原本以为北镇抚司对待这件事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动手。 万万没想到啊,就算背后是怀王,看来北镇抚司的人也丝毫没有把怀王放在眼中。 “你、你们也不过是、是皇帝的走狗罢了、”严阙咬牙一字一句道:“竟不论青红皂白对百姓动私刑!” 楠山眉间闪过不耐烦:“你是觉得,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对你动刑?” “难道不是吗!?”严阙忍着刺骨的痛意低吼着:“你们北镇抚司冤死的人还少吗?这些年来你们为了扫除那狗皇帝的异己,替狗皇帝助纣为虐,你们也不得好死!” “狗皇帝?”赢夙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看来,严家主好像对东越的皇帝很不满。” 严阙却是听到了赢夙口中的‘东越’两个字,他冷笑:“看来千户大人是知道了些什么,竟然如此,大家都打开天窗说亮话。” “严家主早这般好说话,本大人何必对你动粗?”赢夙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搭在大腿上,手指轻轻的敲击着,又意味深长的说道:“今日,本大人在城外救下一位女子,她自称,李青衣。” 果然,严阙大惊失色,他那从开始就从容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你说什么?” “李青衣。”赢夙重复的说道:“原本不想救的,可是本大人在看到那姑娘脖颈处又类似苗疆圣女一族的图腾时,出去好奇,便从几个歹徒中救下了那姑娘。” “后来进城后,姑娘自称姓李,却是要前往严家,一番打听下,才得知那随母姓的女子是严家主,你的大女儿。” “你、你要做什么?”严阙彻底慌了,但凡赢夙今日说是劫持了他的儿子,也不会慌神,可偏偏是青衣,他的女儿,他的希望! “本大人能做什么?”赢夙薄唇一扯:“北镇抚司的男儿可对残害姑娘的事情做不出来。” 严阙才不相信赢夙的这句鬼话,他赢夙杀的女人少了? “你要做什么!?”严阙断然不会让李青衣出事,如果李青衣出事,这些年来他在东越所做的事情,岂不是功亏一篑? “严家主,好好说话,本大人今日心情好,说不定还能绕过你的女儿。”赢夙双眸中满是算计。 “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身后的靠山?那些不都是证据?怀王,怀王,千户大人,你们应该早就知道我严阙身后的人是谁,这些年来,我都是借着怀王的势在这凤城屹立不倒,且还做些触动东越律法的勾当,是我在暗中给怀王积攒钱财,甚至在替怀王在暗中找冶铁术。” “千户大人应该知道冶铁术吧,炼铁的,兵器,懂吗?一旦有了钱财,有了兵器,怀王的心思千户大人不会不明白!” “千户大人还想知道什么?只要千户大人想知道,草民都会告知,只求大人莫要伤害草民那什么都不懂的女儿!” 赢夙盈盈一笑,深邃的眼眸很是锐利,他说道:“没想到严家主竟是个好父亲呢。” 第197章 属下知晓该如何做 严阙看着那肆意靠在椅背上的男子,就知道北镇抚司的人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的女儿,整颗心都不由揪住,这些年把大女儿娇养在西凉之中,如果不是此番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怎会自己的大女儿出现在这样的局势中。 但想要从东越完好的退出,重新回到苗疆,必须要他的女儿带着严家这些年累积的财富才能稳坐苗疆圣女之位。 “千户大人,草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知给你了,就算你要带着严家众人伏法,草民只求你放过草民的女儿,她才是严家人中最无辜的,她自小在西凉长大,今日才从西凉回来,还请,还请大人放过草民的女儿。” 就算此刻严阙双手臂传来的疼痛让他快要晕厥过去,但是他知道,他不能,无论如何,他必须得让青衣安好的离开,也在祈祷,这个时候暗中保护青衣的人能顺利的带走青衣。 所有的事情都是人算不如天算,原本计划好的事情,偏偏在这个时候北镇抚司的人出现,还直接包围了严府,连给严家一丝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只要本大人放过你的女儿,你什么都愿意做?”赢夙沉默片刻后,漫不经心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来。 此刻的严阙视线渐渐模糊起来,不过在听到赢夙这番话后,用力的挣开。无力道:“只要千户大人放过草民的女儿。” 赢夙却是冷冷一笑,这般护着那个李青衣,他更加确定严家是苗疆的人,也确定那个李青衣是苗疆圣女,或者只是苗疆圣女的预选者。 听闻苗疆圣女并非传承袭位,而是每一人苗疆圣女都是从苗疆氏族中选。 是以,每任苗疆圣女都是苗疆氏族极力争夺出来的结果,就好滴东越每一次的夺嫡之争一样。 赢夙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楠山,通知凤城官府,彻查凤城所有经商氏族,包括凤城官府中人。” 严阙硬生生的从快要晕厥中清醒过来,他用力地抬头看向那伟岸的黑色身影:“大人!大人,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宁宇轻轻的拍了拍严阙的脸,冷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还妄想与大人谈条件?” 严阙瞳孔一缩:“大人,刚刚、明明说了,说了只要我交代与怀王在暗中的事情,就,就放过……” “需要你交代?大人就算把你严家满门斩杀,也无人敢说什么,更何况,此番北镇抚司是奉命彻查私盐一案,你这个罪魁祸首到最后居然还敢与大人谈条件?”宁宇实在是不耐烦极了。 而宁枫则是收集好了严阙原本想摧毁的信笺,不过宁枫单拿一封格外泛旧的信封走至赢夙的身边,说道:“大人,这一封好像不是与怀王勾结的。” 严阙一听,他猛地抬头看向那站在房门处的赢夙,视线也看清了宁枫手中拿着的信笺,瞳孔又是一缩,他明明已经销毁了,为什么,为什么…… 赢夙接过宁枫递来的信笺,神色沉了沉,并没有直接拆开反而是放进怀中,说道:“严家所有人,全部关押,三日后启程返回帝都。” 宁枫对于赢夙突然的决定有些惊诧,但想到大人有大人的决定,便没有多疑。 宁宇走进,问道:“大人,那,那凤城其他与私盐有关的人该如何?” “凤城知府这些年来油水捞得够足,不过,能坐上凤城知府的人,应该知道,保命与株连九族该如何抉择。”赢夙突然有着有股疲惫,他定会让北镇抚司重振先皇在位时的荣兴。 宁宇瞬间就明白了赢夙的意思,他说道:“属下知晓该如何做。” 这凤城必定会有一场血风腥雨,但必定不会是北镇抚司去做,有凤城知府可以利用,断然不会在把北镇抚司的名声挥霍。 也断然不会把北镇抚司残忍的名声成为别人口中的把柄,从而让容安帝剥削北镇抚司。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个道理,赢夙比谁都明白。 “与严家走得近的几家,一个也不要放过。”赢夙丢下这句话,走出房中。 既然赵苏彧下了一盘棋,或许北镇抚司也是赵苏彧棋局中的一颗子,那就毁了赵苏彧最开始的步骤,他倒要看看,赵苏彧下一步该如何走,又该如何走! 在赢夙走出严家时,躲在暗中的严阆看着那一袭黑色锦衣的赢夙时,神情一案,他万万没有想到出去一趟再次回来就变了。 严阆更加没有想到,除了赵苏彧被派来凤城外,还有另一群人,看来赵苏彧是根本不知情。 原本要离开的赢夙停下脚步,回眸朝着那没有一丝光线的巷子看去,然后回眸,离开。 严阆此刻心狂跳的厉害,双腿带着丝丝的颤抖转身往赵苏彧的方向走去。 —— 赵苏彧前来凤城后,一直住在凤城的满福楼中。 此时的满福楼大堂中空无一人,严阆的出现让守在柜台边打盹的小哥儿吓了一跳,见是严家小公子,立即恭敬起来:“严萧公子,这个时候前来是找赵公子的吗?” 严阆直接越过了小哥儿,直接上楼朝着赵苏彧所在的房间而去。 此时浅眠着的魏礼在听到隔壁敲门声时,立即起身朝着房门走去,打开房门见隔壁房门前站着的是严阆,皱眉:“小公子,这个时候你找公子作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进来。”房中响起赵苏彧的声音。 严阆来不急与魏礼解释,直接推开房门。 此时房中烛火被点燃,赵苏彧穿着里衣,走出里间,看着满头大汗的严阆,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彧,你前来凤城时,可有听说皇帝派别的人前来凤城?”严阆想到刚刚在严府大门看到的情景,又说道:“幸好我回去晚了,不然,也被那群人捉住了。” “那群人、”赵苏彧坐下后,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哪群人?” “身着清一色的黑色锦衣,好像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把我家包围,我没有敢进去,不知父亲和哥哥姐姐们怎么样了。” 第198章 等我 严阆说着,眼中就有了恐慌,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 虽然在这凤城作威作福惯了,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他继续说道:“我隐约看到一个男人,身材高大,腰间别着一把弯刀……” 想到弯刀,严阆猛地看向赵苏彧:“是北镇抚司!” 赵苏彧神情一寒,或许这是他这些年来,听过最糟糕的事情。 “若是北镇抚司,那就是,那就是彻查私盐一事,苏彧,该怎么办?要是让北镇抚司那些人找到严家与怀王联络的信笺,以及怀王的吩咐,严家该是如何?” 严阆彻底慌了,尽管想过赵苏彧拿着证据回到帝都,让怀王倒台,但是严家不会损伤严重,起码严家的子嗣能安稳的回到苗疆。 但是,严家落入北镇抚司的手中,就不会有那么好的下场。 或许,会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苏彧,到底怎么一回事?”严阆看着冷下来的赵苏彧,神情暗了暗,果然如他想的那般,北镇抚司前来凤城,赵苏彧根本不知道。 这一次,北镇抚司是真的打得凤城众人措手不及! 魏礼走进来,说道:“公子,帝都那边并没有传来北镇抚司前来凤城的消息。” 赵苏彧轻笑一声:“看来,赢夙比我还要先来凤城,本以为,容安帝只我秘密前来凤城,没想到还派来了赢夙。” “公子,眼下该是如何?”魏礼也开始犯难了,如果不能按照公子预计的计划进行,不光是严家会损失惨重,就连公子后面规划好的路,全盘毁了。 赵苏彧起身,说道:“给你半个时辰,查出赢夙所住的地方。” 魏礼闻言,眼神一凛,恭敬道:“是!” 严阆后背全是冷汗,现在见赵苏彧依旧镇定自若,微微吐了一口浊气,说道:“苏彧,是不是很棘手?” 赵苏彧看了一眼严阆,道:“赢夙这个人,没有接触过。” “意思是,严家落到他的手中,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严阆说完,直接上前祈求道:“苏彧,你一定要救救严家!苏彧!你不能看着严家就这样啊。” 赵苏彧淡淡一笑,他说道:“放心好了,此事事关重大,赢夙不会在凤城就把严家处置,有关于怀王,赢夙定会带着严家人以及证据前往帝都,凤城离凤城距离甚远,谁能保证,北镇抚司就能够带着证据以及严家回到帝都?” 严阆听赵苏彧这么一说,悬着的心放心了不少,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北镇抚司也来了凤城。” 赵苏彧眼眸一眯,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案几,思绪却飘的很远。 如果怀王这件事最后功劳落入北镇抚司的头上,怕是对宫中的赵琳琅不利,一旦赵琳琅从开始就没有得到容安帝的心,后面又怎会在宫中翻起风浪? 这该死的赢夙,偏偏这个时候出来截胡! —— 魏礼再次回到酒楼的时候,天色已经亮尽。 而赵苏彧与严阆硬生生的坐了半宿。 “公子,千户在紧挨码头附近的别苑中。”魏礼胸口起伏的厉害,不难看出是着急跑回来的。 赵苏彧起身,说道:“去会会他。” 而这边,别苑中。 十七听到房中有穿着衣衫的窸窣声才开门进去。 看着赵晚楼已经穿戴完毕后,说道:“姑娘,大人等你多时了。” 赵晚楼拧眉,想到赢夙昨夜做的事情,不由的说道:“你怎么不早些叫醒我?” “大人不准。”十七笑着说道。 赵晚楼闻言,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便朝着房外走去,因着十七的进来,赵晚楼并没有梳妆,一头散着的青丝就走出院落。 刚刚走出垂花门,就见一袭白衣的男人坐在小花园中的石桌旁,桌面上还摆放着两碟点心。 赵晚楼从来没有见过赢夙穿着白色锦衣,莫名的,今日的赢夙没有往日的深沉,反而带着一股温雅。 “过来。”赢夙看着那姑娘一直盯着他看,唇角微扬,朝着姑娘招了招手。 赵晚楼有些僵硬的朝着赢夙走去,在他身边坐下,说道:“大人心情很好?” 赢夙直接把手边略带泛黄的信笺推到赵晚楼的面前,说道:“看看。” 赵晚楼从信封中取出信笺,看到信笺上的内容时,神色越来越凝重,相隔小会儿后,赵晚楼看着放下手中的信笺,说道:“这么说来,赵苏彧出现在赵家,也是有人刻意安排的,我大伯根本就不知情。” “真是有趣,也不知是谁花费这么长一段时间下这么久的一盘棋。”赢夙收起信笺,唇角隐隐带笑:“看来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操控东越。” 赵晚楼闻言,就想到了前世容安帝对赵苏彧的依赖,神色又是沉。 “大人打算如何?”赵晚楼问道。 赢夙笑了笑,说道:“这好像,跟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赵家本就是北镇抚司的对手,我也不会看着赵家如日中天下去。” 赵晚楼轻轻的吸了一口气,她不由的想到,王氏是因为她母亲的关系才落的早产,因为王氏的早产,她那真正的堂哥才没了命活下去,从而赵苏彧才代替了她真正的堂哥。 她是不是能够猜测,她的母亲也是这场局最开始的一颗棋子? 若是真的,赵晚楼不寒而栗。 十几年前就开始部署棋子,那背后之人是不是也太可怕了? “在想什么?”赢夙看着小姑娘面色不太好,又安抚道:“你放心好了,你担心的不会发生。” “大人。”赵晚楼突然喊道:“你说,我母亲前来东越和亲,会不会从那个时候,我母亲就是这背后之人的第一批棋子?” 赢夙挑眉:“什么意思?” 赵晚楼刚要说什么,就见楠山走进,说道:“大人,赵苏彧求见。” 赢夙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冷意,他看了一眼赵晚楼,说道:“等我。” 说完就起身往外院走去。 赵晚楼双手慢慢紧握,这一切,她一定要弄清楚! 第199章 无题无题 别苑并不大,在外院中只有一个花厅待客。 赵苏彧前来后,除了楠山见一面后,后面全是侍女招待,这别苑中从赵苏彧进来后,除了楠山外没有一个男子。 偏偏这别苑的侍女个个都是脚步轻易,身手并不凡的样子。 魏礼也在观察,见上茶的侍女走出后,在赵苏彧的身边低语。 “公子,这别苑中的每一个人应该都不简单。” 赵苏彧优雅的端着茶盏,目光淡淡,此番北镇抚司直接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怎就那么容易让赢夙得手? 不过竟然对方都先下手为强,那他也不能就这样看着。 在赵苏彧慢慢吃了一口茶后,外面响起脚步声。 赵苏彧立即把茶盏放下,在看到那一袭白衣赢夙走进来的时候,眸瞳微微一变。 赢夙走进来视线就落到赵苏彧的身上,面容一如既往的冷漠,在走向主位时,他冷淡道:“赵公子,坐。” 赵苏彧欲打招呼的话语在听到赢夙的话后,直接咽回肚中。 赢夙坐下后,肆意的打量着赵苏彧:“早听闻赵公子抵达了凤城,本以为此番凤城一行不会与赵公子碰面。” 赵苏彧心中冷笑着,虽然以往在帝都没有与赢夙直接交手过,但对于赢夙的手段他不是没有见过。 此番让赵苏彧太过大意,竟有一种他一直在明,赢夙在暗的感觉。 “如果我没有猜错,千户大人此番前来凤城应该也是为走私盐一案。”赵苏彧面容上依旧是个温润的公子,他淡淡一笑:“很巧,在下也是奉皇上之命前来凤城调查走私盐一案。” 赢夙挑眉:“哦?赵公子也是?本大人怎么没有听皇上提起过?” 或许,这就是赵家想要对付北镇抚司的原因,相反,这也是赢夙想要毁掉赵家的原因。 容安帝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想让朝臣对立,一旦对立起来,才能稳固平衡。 比如此次,北镇抚司出动了,容安帝还要安排一个赵苏彧前来凤城。 说明白些,容安帝谁都不相信。 但容安帝就很喜欢看他的臣子们互相撕扯。 “看来,千户大人是早就知道在下在凤城了。”赵苏彧淡淡笑着,这一刻他竟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或许他还没有达到想要的那种强大。 赢夙轻然一笑:“所以,赵公子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赵苏彧也不想与赢夙扯些有的没的,直言道:“千户大人昨夜去抄了严家满门?” 赢夙低沉一笑,没有遮掩:“不光严家,还有与严家牵扯的凤城几个氏族,比如张家,王家,孙家,或者,这凤城的知府。” 赵苏彧对视赢夙,这一刻,两个男人之间好似有着什么在较量着一般。 却终究是赵苏彧先收回了目光,他为了掩饰眼中的冷意,又重新端起茶盏,一举一动都透着漫不经心,他说道:“千户大人这么大的阵仗,完全是打草惊蛇了啊。” 赢夙眼中透着些许的懒散,靠在椅背上,说道:“总归是找到了严家勾结怀王的证据,得到皇上想要的,赵公子口中的那条蛇,应该是被本大人扼住了七寸。” 赵苏彧淡淡一笑:“难道千户大人就觉得严家除了怀王,就没有别的同伙?千户大人这般大张旗鼓的把严家拿下,万一千户大人到手的证据并不能让怀王置于死地,又该如何?” 一声轻笑从赢夙嘴角溢出,他看了一眼赵苏彧后,不耐烦道:“若是赵公子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本大人就不送了。” 赵苏彧又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笑:“在下只是想知道千户大人什么时候启辰回京。” “三日后。” 赵苏彧又看向赢夙,拧眉:“这么快?” “不快了,本大人在这里耽搁太久,久到某些人都怀疑北镇抚司真的无能到这些事情都处理不了了。”赢夙似嘲讽的说着。 赵苏彧嘴角的淡笑渐渐收起,他站起身,说道:“既然私盐一事千户大人着手,那在下也就跟着千户大人一同回京。” “送客。”赢夙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赵苏彧拱手:“告辞。” 赢夙目送赵苏彧走出花厅,想到赵晚楼对赵苏彧的抵触以及厌恶,他又一次的好奇了赵苏彧对赵晚楼做了什么,如果单单是那日在赵家看到的画面,赵苏彧已经不把世俗伦理放在眼中了? 就算与赵晚楼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外人眼中赵晚楼是赵苏彧的亲堂妹,但照着赵苏彧的打算,应该是会直接从赵闰的手中接手赵家。 所以,赵苏彧到底是要做什么,对赵晚楼…… 走出别苑的赵苏彧一脸阴寒,魏礼紧跟在身后,说道:“公子,三日后真的要跟着赢夙回帝都?” “不然,还留在这凤城做什么?”赵苏彧头一次在赢夙这里栽了跟头:“人多路远,还有的是机会。” 赵苏彧所说的机会无非是把严阙以及李青衣给救走罢了,这种局面他清楚的知道无能为力,不过还是能把损失减轻,只要严阙与李青衣回到苗疆,一切都还不算脱离他的计划。 “此番,怀王不能倒下。”赵苏彧突然说道:“起码不能让赢夙把怀王置于死地。” “公子的意思是……?”魏礼有些糊涂了。 “只要皇帝没有铁证,怀王就不会倒下,一旦给怀王留下一口喘息的机会,怀王对付的就是北镇抚司,不管是谁死在对方手中,我们都少了一个对手。” 赵苏彧的声音极温柔,他嘴角漾出一抹笑容:“给怀王递信,就说,严家落马。” “是!”魏礼恭敬道。 刚刚走出别苑的巷子,就见躲在旮旯处的严阆朝着赵苏彧走来,神情沧桑了许多。 “苏彧,官府直接把张家,王家以及孙家的人全部抓了起来。”严阆的眼中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彩,他继续说道:“父亲不知所踪,我只打听到了二哥与姐姐被关入了大牢之中。” 赵苏彧拧眉:“你可有去找李德元?” 第200章 鬼迷心窍 严阆看了看周围,说道:“没有,城中今日全是官兵。” “码头那里也是?”赵苏彧问道。 说到码头,严阆的眉头皱得更高:“码头那里是锦衣卫。” 赵苏彧冷笑着,想到北镇抚司一贯的动作,也不足为奇,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赢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让他没有招架的力气。 这凤城不是帝都,赢夙在这个地方,完全可以不把凤城任何人放在眼中。 就算是凤城官府不想与赢夙为伍,但是为了命着想,也不得不按照赢夙的命令办事。 “今日整个凤城都人心惶惶。”严阆低声道。 “青衣被困,只要去找李德元。”赵苏彧说道。 严阆眼中的担忧越发的浓烈:“苏彧,连你都没有办法吗?那北镇抚司的人连你的面子也不给?” 赵苏彧笑了笑,好像在嘲笑自己一般:“严阆,你应该明白,北镇抚司不光不会不给我面子,就连我父亲,赵闰也不会给任何面子,在这东越,北镇抚司只给东越帝王面子。” 严阆一惊,他看着赵苏彧的目光,背脊竟莫名的发寒。 赵苏彧睨了一眼严阆后,越过他,朝着人群中走去。 严阆看了一眼魏礼后,脚步加快朝着赵苏彧的方向走去,边走边垂着头,生怕别人发现他的存在。 今日的凤城就差见血了。 不过很多人听闻昨夜严家家主被动了刑,便知道张,王,孙三家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而李德元的府邸,一早就来了许多人。 不过李德元一个人都没有相见。 此次严阆前来后,守门的人才把严阆三人放了进去。 李德元看着那神色淡然的赵苏彧,又看了看一脸苍白的严阆,神情晦暗无比。 “元叔,你不能就这样看着父亲与姐姐被带回帝都啊。”严阆今日才知道什么叫做无能为力,就算再有钱财又如何,在一定的权势下,钱财什么都不是。 “那我能如何?”李德元无奈的说道:“若这是西凉,或许我还能替你想想办法,但这里是东越,你让我怎么想办法?” 这般,严阆的脸色更白。 “苏彧,你怎么打算的?”李德元问道。 赵苏彧淡声道:“三日后就离开凤城,我会跟着北镇抚司的人一同回去,路上会想办法把青衣救走,到时候希望元叔能派人跟着,好让青衣安然的回到苗疆。” 李德元微微叹气:“好像现在也只能如此。” “不过,回到帝都后,你打算如何?北镇抚司突然的打乱脚步,好像与原先计划好有出入。”李德元背脊也有些发凉,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吧。”赵苏彧并不能保证什么,他也不会保证什么。 房中安静下来,都各怀心思。 李德元其实在看到赵苏彧的时候,早已有问题想问,不过还是有些问不出口,他只是把目光时不时的放在赵苏彧的身上。 赵苏彧发现了李德元的神情,便开口:“元叔可是有什么事情?” “苏彧,晋宁的女儿在赵家可好?”李德元问道,如果不是在楼船上看到了与晋宁那么相似的姑娘,他也不会这般问赵苏彧。 赵苏彧也没有想到李德元会在这个时候问赵晚楼的情况,他说道:“还算不错,元叔应该知道,东越帝都对血脉很看重,因为是晋宁郡主的女儿,赵家对她,并不算好。” 李德元沉默了,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楼船上的姑娘,轻声说道:“昨夜在码头楼船上,见到一个与晋宁极其相似的姑娘,差点就让我以为那就是晋宁了,不过,晋宁若是活着的话,可没有那么年轻。” 赵苏彧开始并没有当回事,可是在细细琢磨李德元口中那句楼船的时候,他挑眉问道:“元叔所说的楼船,是在楼船上看到的?” 李德元点头:“是的。” 赵苏彧隐隐发现不对劲,细细回想昨夜上岸后,看到那白色身影跟着男子背影,他缓缓站起身,说道:“我先走了。” “苏彧,你去哪儿?”严阆也跟着起身。 “私事。”赵苏彧眼眸深处全是浓浓的冷冽。 如果,赵晚楼跟着赢夙前来凤城,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又凭什么跟着赢夙前来凤城? 她想来凤城,难道不会跟他说吗? 还有,她私自出府,赵府那群蠢货就允许? 赵苏彧越想越不敢往深处了想,又抱着他猜错了的想法,毕竟赵晚楼他是了解的,绝对不会跟着一个男子前来一个陌生的地方。 李德元似乎也察觉了不对劲,他收回了目光后,对身边的人说道:“跟上去,别让人伤了他。” “是!” —— 别苑。 赵苏彧再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而赢夙也没有前往后院去见赵晚楼,而是见了凤城的知府。 凤城知府姓蒋,性子圆滑,昨夜一见是北镇抚司的人,立马点头哈腰再三保证会处理好交代的事情。 今早连续抄了三家后,就火急火燎的前来这里向赢夙报备。 只是蒋知府以及赢夙都没有想到,原本离开的赵苏彧会再次前来这里。 如果赵苏彧第一次前来别苑是因为严家,那么第二次绝对不会是严家。 蒋知府笑眯眯的恭敬道:“千户大人,卑职就先去处理事情,待搜集好更多的证据,卑职用最快的速度给大人送来。” 赢夙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蒋知府转身离开,与赵苏彧擦身而过。 赢夙似乎隐隐察觉到赵苏彧又一次前来是为了什么。 “赵公子,还有事?” 赵苏彧深深的对视着赢夙,字眼明了道:“晚楼,是不是在你这里。” 赢夙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唇角带着笑意:“赵公子,为何如此问?” “千户大人装傻?”赵苏彧冷笑一声:“小妹天真善良,面对千户大人这样的男子,难免会鬼迷心窍,毕竟还是闺阁中姑娘,还请千户大人把家妹交给我,我亲自带回帝都。” 赢夙低声一笑:“鬼迷心窍?怕不止本大人一人鬼迷心窍。” 第201章 你也配? “这么说来,晚楼真的在你这里?”赵苏彧的眼中是从没有在外人眼中有过的冷厉,以往不管是任何事情,他都可以云淡风轻的看待所有事情。 但赵晚楼跟着赢夙前来凤城,这无疑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赵公子看见了?”赢夙从来没有想过遮掩对赵晚楼的心思,但也不能代表他会让赵苏彧把赵晚楼从这里带走。 赵苏彧实在是没想到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有朝一日会睁眼说瞎话。 “有人看见了。”赵苏彧冷笑:“千户大人前来凤城这么久,既然知晓严家与怀王之间的事情,应该也知道一个叫李德元的人,他看见了。” 赢夙神情自若,重新坐回主位上,目光带着一丝懒散,他就这样深深的看着赵苏彧,并没有说话。 赵苏彧被赢夙的目光看得眼眸倏尔一变:“这世上没有比晚楼像她的母亲。” 赢夙轻啧一声,他漫不经心的问道:“赵公子在担心什么?” 赵苏彧神情一滞。 “照着你们赵家的规矩,她能走出赵家?”赢夙笑着继续说道:“再者,就算她与我一同前来凤城,赵公子是担心她的名声吗?” 赵苏彧深深的盯着主位上的那一袭白衣的男人,胸口堵的厉害,他无时无刻都盯着的姑娘,有朝一日会惦记另外的男人。 “赵公子放心,若是今日过后,有人传出她名声的问题,大不了,我娶了她。” “照着本大人现在的权势,娶你们赵家的嫡女,应该没什么问题。” 赢夙一瞬不瞬的盯着赵苏彧,他没有错过赵苏彧眼中的杀气,他又淡淡一笑:“不过,让赵公子白跑了一趟,你的妹妹并没有在这里。” “娶她?”赵苏彧清冽一笑:“你也配?” 赢夙嘴角的笑意瞬间消散,就连楠山的手也已经握住了刀柄上,好似只要赢夙开口就会出鞘朝着赵苏彧袭击而去一般。 “赢夙、赵家的女儿,不可能嫁给北镇抚司之人。”赵苏彧眼中有着狠厉:“不可能、” “告辞。” 赢夙从赵苏彧最后说的不可能有些微微的错觉,好像赵苏彧知道什么一般。 而唯一让赢夙惦记赵家的,无非就是她母亲的死。 楠山很是不满的说道:“大人,这种人放走作甚?让属下毒打一顿,看他还如何嚣张!” “你本事大了,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赢夙冷眸看着楠山:“派人盯着赵苏彧。” “是!”楠山说完,转身走出花厅。 赢夙起身走出花厅,原本想去书房与谢时谈点事情,但想到赵苏彧前来,还是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的赵晚楼在房中的摇椅上浅眠着,她很少有这样的情况,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状态。 前世和重生后随时都绷着神经走准每一步。 好像在这里没有任何的算计和危险,才让她这样保持着从未有的轻松。 就连赢夙走进来,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若是以往,那随时都保持着的警惕早已惊醒。 “睡得有一小会儿了。”十七低声说道。 “你先去忙。”赢夙吩咐道。 十七狂点头后退出了房中,还很上道的关上了房门。 赢夙慢慢朝着赵晚楼走去,直到走至赵晚楼的身边,才停下脚步,他俯视着摇椅上熟睡的姑娘,他想,如果不是姑娘眉间萦绕着的一缕愁容,应该是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 可惜了,这姑娘连在睡梦中,都有着浓浓的愁。 他慢慢蹲下身来,看着姑娘的容颜,低声道:“十年前,我十六岁,你六岁,我们的母亲在同一年的同一月死亡,你可知?” “那年,你便跟随你的父亲离开帝都,恰好那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待我要追究母亲死因时,好像什么都晚了,已经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这些年来,所有的迹象都指着赵家,我也不相信,所有的事情都那么巧。” “也想知道,迷雾散去后,真相到底是什么。” 赢夙的眼中有着浓浓的伤感,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母亲。 “你说,我们的母亲是同一年的同一月死的?”赵晚楼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看着眼前男人的痛苦,拧眉:“我的母亲难道不是生下我后,郁郁而终的吗?” 赢夙看着赵晚楼,随后收回目光,直接起身,往另一边的梨花椅走去,坐下后,说道:“赵家远比你想的还要复杂,赵闰千方百计把你的母亲留在东越,留在赵家,难道真的就是把你母亲嫁给你的父亲?” 赵晚楼坐起身来,看着赢夙:“什么意思?” 赢夙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看向赵晚楼,只是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赵晚楼神色沉了沉,也沉默起来。 难道她的母亲也…… 赵晚楼站起身来,欲朝着房外走去,却听到赢夙的话后,回眸看向他。 “赵苏彧刚刚来过。” “大人与赵苏彧谈了这么久的话?”赵晚楼拧眉。 赢夙淡笑:“是第二次来,是为你来。” 赵晚楼闻言,又重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她看了看赢夙,眼眸半敛,赵苏彧远远比她想的还要聪明,赢夙动了严家,赵苏彧既然识得严阙,那定然也会识得李德元。 识得李德元,赵苏彧今日必定会去找李德元。 李德元与她的母亲相识,她又是赵苏彧名义上的堂妹,李德元看到了她,必定会向赵苏彧相问一番。 一问,照着赵苏彧的敏锐,找上这里也不奇怪。 “你赶走他了。” 赢夙慵懒的靠在椅背上,轻笑:“实在是碍眼,就轰了出去。” 赵晚楼淡淡一笑,却是突然说道:“大人,回帝都后,你向我父亲提亲吧。” 赢夙用凛然的目光看向赵晚楼。 “不可以?”赵晚楼嘴角的笑意慢慢淡去,好像是她唐突了。 赢夙仍旧没有说话,就用一种很深沉的目光看着赵晚楼。 赵晚楼被赢夙这么看着,总感觉全身都不对劲,她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脸上有着窘迫。 却是刚刚走出三四步,手腕就被握住。 第202章 权衡利弊 赵晚楼瞳孔一缩,接着就被揽入怀中,这次赵晚楼没有警惕,也没有远离,而是僵硬的靠在那结实的胸膛上听着有力的心跳声。 “可以。”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赵晚楼悬着的心落地。 如果非要嫁人才能摆脱前世的命运,她想,赢夙才是最好的选择。 起码,赢夙不会强迫她。 起码,赢夙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留在赵家,只有永无止境的被算计,她可以逃离那个地方。 不过,在离开赵家前,她必定会弄清楚她母亲的一切。 房中安静极了,赵晚楼都能感觉到身边这个男人的心跳加快的声音。 “你不怕,皇上不允许吗?”赵晚楼皱眉:“好像,要给你添麻烦了。” 赢夙紧紧的拥着怀中的姑娘,说道:“如果一点困难都没有,怎会知道娶你不容易?知道娶你不容易,以后肯定会加倍对你好。” “你是说太过轻易得到的,会不珍惜?”赵晚楼笑了。 “那不然呢?”赢夙扯着唇角,眉宇间都是笑容:“这世上太过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会珍惜,只有经历千难万险的,才会加倍的珍惜,因为知道,来之不易。” “万一我是权衡利弊下,才选择嫁给你的呢?”赵晚楼低声着:“你也知道我……” 她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 “你要永远记得,你不是我权衡利弊之后的选择,你是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坚定。”赢夙的声音很轻,轻到赵晚楼把这句话记了一辈子。 无论后来在面对如何残酷的现实时,她都会毫不保留的相信着这个男人给她的坚定。 “尽管,现在我是你最好的选择。”赢夙抬手揉了揉赵晚楼的头:“不过,庆幸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赵晚楼鼻子有着轻微的酸楚,她从来没有妄想过什么,所以才有着小心谨慎的抉择,尽管现在对这个男人不公平,但她知道,她的心会慢慢给这个男人。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 谢时尽管知道赢夙在赵晚楼这里,不过他觉得最多这两个人在房中也不过是说些话罢了,偏偏看到两人拥在一起的画面,谢时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赢夙那杀人的快很准。 他笑了笑,见那两人依旧拥着,说道:“没什么大事,我能解决,你们继续,继续。” 赢夙松开赵晚楼,却是牵着她的手,说道:“怎么了?” 谢时见状,到底没有离开,毕竟事情太过重大,不然他也不会前来这里啊。 “官府那边出事了。”谢时说道:“刚刚涌入了大批的黑衣人,在府衙劫持大牢中的人。” “劫走了?”赢夙面容一寒:“怀王的人?” “应该是怀王的人,不过还是不确定,严家昨夜出事,怀王定然是留了后手。”谢时的目光时不时的往那牵着的手看去,真是造孽啊,最后倒是他落得孤家寡人一个,还要看赢夙这小子秀。 “你与谢公子谈事,我去找十七。”赵晚楼松开赢夙的手,也没有等赢夙回应,直接走出房中。 谢时见状,直接走进房中,看着房中的装饰,轻啧几声,说道:“我说你这小子,怎么不把我的房间弄这么好?” 赢夙在主位坐下,冷声道:“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事情还不大。” 谢时笑了笑,说道:“大是不大,不过棘手是真的。” 赢夙看向谢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阿夙,这凤城还有别的苗疆人。”谢时端着凳子直接在赢夙的跟前坐了下来,继续说道:“你知道苗疆惯用的蛊术吧,今儿个在凤城现世。” “和严家有关?还是严家某一个人让蛊术现世?”赢夙当然知道这是怎样的大事。 苗疆之所以被东越和相隔的西凉打压,无非就是因为苗疆有着巫蛊之术,这些邪术在强大的打压下,慢慢隐蔽起来,苗疆也渐渐的消失在世人的眼中。 没想到被东越先皇打压得不敢出现的苗疆人,又开始在东越活跃起来。 “不,是苗疆圣女。”谢时说到苗疆圣女的时候,不由的唏嘘着。 “是李青衣?”赢夙皱眉,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也没有朝着他猜测的发展。 “不是。”谢时神色沉了沉:“是苗疆的圣女,那群前往大牢劫人的,不像是与这苗疆圣女一道的,但好像也不像怀王的人。” “宁宇以及宁枫呢?”赢夙知道这件事很严重了。 “我让他们彻查后回来禀报,我这步提前回来告诉你吗。”谢时说着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赢夙的神情越发的肃然,他说道:“听闻苗疆有一种活死人,是苗疆圣女独炼制的一种药人,一旦现世出现在城池中,怕是,东越大祸将至。” 谢时怔楞着。 “当年先皇动用打量士兵才把苗疆打压的退去山林之中,事到如今,怕是真正的苗疆人要报复东越。” “那为什么会在你把严家剿灭后出现?”谢时继续说说道:“那些活死人,真有那么邪乎?” “我见过。”赢夙突然说道。 “啊?”谢时满是惊讶:“你见过?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用‘听闻’来形容?” 正是此时,宁宇走进来,满头大汗,他手中拿着一封苗语的信笺:“大人,给你的。” 赢夙接过宁宇手中的信笺,直接拆开,展开宣纸,看着上面的内容后,冷笑一声,说道:“果然,留着沅卿是明智之举。” 谢时把赢夙手中的宣纸抽过,看着他根本就看不懂的字符:“这上面写的什么?怎么提起了沅卿?” “沅卿是苗疆人丢下的,最后被我母亲带回了帝都。”赢夙说到这件事眼中满是戾气,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想要知道的真相,与苗疆脱不了关系。 很好,此番前往凤城一次。 知道了赵家大公子是苗疆人,就连真正苗疆的圣女也出现了! 第203章 哪里糊涂 谢时想到沅卿这些年在相国寺中安分守己,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又是不解的问道:“沅卿与苗疆圣女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越来越糊涂了?” 赢夙低沉一笑,起身,说道:“哪里糊涂了?” 谢时跟在赢夙的身边,说道:“严家出事苗疆的人就现身,现在还扯出了沅卿,实在是不明白。” “不明白就去弄明白。”赢夙的神色一沉,能精确的找到他所在的位置,看来,他前来凤城早已被人盯上。 谢时轻笑一声:“今日凤城大乱,所有的事情都在意料之外,三日后能如期的启程回帝都?” 怕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动了严家会直接引出苗疆的人。 这个时候赢夙就在想,如果是赵苏彧动了严家,苗疆的人会不会出现。 不,如果是赵苏彧动了严家,苗疆的人不会出现。 毕竟,赵苏彧是苗疆人。 今日苗疆人出现,这一切都在表明,这些苗疆人是赵苏彧的后盾。 “本大人说,三日后启程,必定会启程。”赢夙斜长的双眸半敛。 “现在是要出去?”谢时想到刚刚宁宇送来的信笺:“是要去见苗疆圣女?” 赢夙并没有说话,刚刚走过院落,脚步停下,看向宁宇:“你不必跟着,跟着姑娘,你与十七在我没有回来之前,跟在姑娘身边,寸步不离。” 宁宇瞬间明白了赢夙的意思,说道:“是。” 谢时见赢夙这么担心赵晚楼,眼睛眯了眯,半开玩笑的说道:“你们该不会私定终身了吧。” “有什么不可以吗?”赢夙回眸睨了一眼谢时后,大步朝着别苑外走去。 谢时眉梢挑起,简直不敢相信赢夙与赵晚楼真的在一起的场景,毕竟在帝都,谁都知道赵家是看不上北镇抚司,如果说北镇抚司是恶,那帝都的赵家,那就是正义。 赵闰那个老东西,可没少大义凛然的讨伐过赢夙。 赵晚楼远远的看着赢夙与谢时离开,见宁宇朝着她走来,便知道这是赢夙的吩咐,这是怕他离开后,赵苏彧会前来这里吗? “出什么事情了?”赵晚楼问道。 宁宇可不会对赵晚楼有所隐瞒,在宁宇的眼中,赢夙看重的女子,在他们这些属下眼里,也同样重要。 “不久前,有一批人前往知府大牢欲要劫走严家的人,后面又收到苗疆人的信,指名道姓给大人,所以属下就回来把苗疆人的信送给大人。” “苗疆的人?”赵晚楼不由的心里一突:“听闻,苗疆的巫蛊之术很是厉害,正是因为这些巫蛊之术,才是被东越和西凉打压?” “是的。”宁宇想到那递信的是苗疆圣女身边的人,他又道:“是苗疆的圣女。” “苗疆圣女?”赵晚楼想到了李青衣,但又对不上,如果严家打算让李青衣回到苗疆做圣女,但现在应该还不是苗疆圣女,更何况,昨夜严家所有的人都被关入了大牢。 不是李青衣,那么,只能说,严家的背后不仅有东越的怀王,还有苗疆圣女,如果严家打算让李青衣回苗疆坐上圣女的位置,那么,李青衣就是下一个圣女的人选。 所以,赢夙动了严家,苗疆人出现。 这也就说的过去。 “大人是去见苗疆圣女了?”赵晚楼蹙眉。 “应该是。” 赵晚楼自知她帮不上什么忙,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在房中,等大人回来。” —— 赵苏彧从别苑离开后,就一直在别苑附近,虽然赢夙给了他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是他越发的笃定赵晚楼就在凤城,且就是与赢夙一起的。 他早该想到这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完全那么相似的背影,他早该想到那日赵晚楼说的不是气话。 他也早该明白,赵晚楼已经不是小时候,亦不是他能用一些小玩意就满心欢喜的小姑娘。 更何况,他的心思被赵晚楼发现了。 他以往想过赵晚楼知道他的心思后,是愤怒,是开心,是恐慌,他甚至想过会把自己真正的身份告知给她,她恐慌,他会安慰,会给她承诺,一定会她很好,就像小时候她对他一样。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赵晚楼发现他的心思后,竟会是厌恶,是的,他没有错过赵晚楼的厌恶与疏远,甚至还有排斥。 这不是他认识的赵晚楼,他也不会允许,赵晚楼走向另一个男人的身边。 尽管,赵晚楼对他有强烈的抵触。 他也会用尽手段把她留在身边,只要留在他身边就好! 这时,魏礼朝着赵苏彧走过来:“公子,千户大人已经走远。” 赵苏彧的目光一直在北苑的大门处。 魏礼见状,问道:“公子,可要进去?” 赵苏彧神色沉了沉,说道:“走吧,今日就不进去了。” 到底,赵苏彧的心中还是有一种恐惧,他真的怕,怕赵晚楼在那别苑中,见到了会怎么样? 动怒?发火? 然后,带着赵晚楼离开凤城? 或者把她给关起来? 不,他还不能这么做。 魏礼见赵苏彧突然改变主意,也没有多说什么。 “公子,还是去李德元那里吗?”魏礼问道。 赵苏彧想到李德元,眼眸微微一动,说道:“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赵苏彧再一次的前来了李德元的府邸。 李德元本以为赵苏彧前来这里是为了严阆,他说道:“严阆出去了,今日凤城混乱的厉害,码头那边完全被封,那些今日抵达凤城的船只全被困在了水上。” 赵苏彧怎会不知道现成凤城的情况,他牵强的扯着笑意,说道:“难道德叔就不想知道,刚刚我去什么地方了?” 李德元轻笑:“说与晋宁长得很像的那位姑娘?” 其实李德元就是等着赵苏彧开口。 赵苏彧看了一眼随时都儒雅的李德元,又收回目光:“德叔并没有看错,她就是晋宁郡主的女儿,赵晚楼。” 李德元虽然猜测到了,但还是惊了一下,他不由的想到那姑娘所说的话。 “那日在楼船上我问她的时候,她说她姓袁,柳州人士。” 第204章 不要再提了 赵苏彧想到赵晚楼能一连从容的说着谎话,就不由的笑了笑:“我可以肯定德叔那日见到的就是晋宁郡主的女儿。” “这么说来。”李德元神色中带着一种异样的暗芒:“看来,我应该是要去见见她。” 赵苏彧立即阻拦:“德叔,晚楼什么都不知道,就连她母亲的事情都被我刻意隐瞒着,她性子本就有些古怪,如果你去见了她,怕是会吓着她。” 李德元不解:“苏彧,这世上最应该知道她母亲的事情就是她,为什么你要刻意隐瞒?” 赵苏彧重重叹息了一口气,想到那个时候他都还没有在赵家站稳脚,又想到赵晚楼孤苦无依,在赵府中没有任何的依靠,说了有什么用? 说了让那个小姑娘伤心? “德叔,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了。”赵苏彧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李德元笑了笑,说道:“苏彧,你应该知道,我与我大哥这些年为了什么,当年晋宁在东越被迫嫁人,这是我大哥一生最大的遗憾。” 赵苏彧不说话了。 李德元看了一眼赵苏彧后,看向魏礼,说道:“晋宁的女儿在什么地方?” 魏礼看了看赵苏彧,又看了看李德元,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 这时,赵苏彧站起身来,说道:“魏礼,带着德叔去找二姑娘。” “是。” 李德元深深的睨了一眼赵苏彧,说道:“圣女今日出现了,你不去看看?” “没有兴趣。”赵苏彧冷笑一声。 “你别忘了,圣女一直挂念着你。”李德元丢下这句话后,便走出房中。 赵苏彧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一般,那原本温润的眼睛在刹那间变得阴冷无比。 —— 李德元前来别苑的时候,已经快要傍晚。 而宁宇与十七在得知是李德元要见赵晚楼的时候,终究是没有赶走,而是去询问了赵晚楼的意见。 果然,赵晚楼听闻李德元要见她,便知道是赵苏彧的关系。 不过因着并没有赵苏彧,她倒是觉得见见这个李德元好像也没有什么关系。 毕竟,她记得前世赵苏彧说过,怀王与西凉丞相的交集,中间人就是这个李德元。 依旧是别苑的花厅中。 这次李德元见到赵晚楼的时候,好似从赵晚楼的身上看到当年在西凉那个明艳动人的晋宁郡主。 不过想想这么多年,他都不在年少,眼前的这个是晋宁的女儿。 赵晚楼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李德元那和蔼的目光。 和蔼? 所以,这个李德元到底与她的母亲有什么关系? “晚楼,我可以这样喊你吗?”李德元和蔼的问道。 对于这样的李德元,赵晚楼第一次有一种见到长辈的感觉,但是,这应该是个没有任何关系的长辈。 “当然可以。”赵晚楼也没有上次在楼船上那么冷漠。 李德元也发现了赵晚楼的态度,他柔和一笑,说道:“你应该很好奇我会来访。” “你和我母亲是故友吗?”赵晚楼挑眉问道。 “是发小,我与你的母亲还有我大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李德元似乎想到了小时候,眉间的笑意很是静谧:“不过,我与我大哥在李家是庶子,过的并不怎么好,小时候常常要你母亲接济,才足以长大成人。” 赵晚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如果没有你的母亲,我和我大哥,应该,死在那个时候。”什么时候,李德元并没有说,他抬眸看了看赵晚楼带着好奇的神情,继续说道:“你母亲,是个很好的姑娘,小时候过的无忧无虑,不过自从你外祖母过世后,你母亲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赵晚楼听着李德元漫不经心的话语,就知道这李德元是响起了很多事情。 这人啊,一旦到了一定的年龄就开始特别怀念年少的时候。 她挑眉问:“你的大哥,是西凉的丞相,李殷吗?” 这次倒是李德元眼中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赵晚楼见李德元只有惊讶,并没有别的情绪,她悬着的心也落下来,说道:“我知道一些事情,顺着你的话就猜测到了。” “你知道什么事情?”这才是李德元好奇的。 赵晚楼拧眉:“我可以不说吗?” “晚楼这是在防备?”李德元笑了笑,他是知道这姑娘在赵家过的并不如意:“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赵晚楼也跟着笑了笑:“我没什么怕的,也没有人能伤害的了我。” 这次是李德元惊住了,他本以为赵晚楼是个娇养在闺中的小姑娘罢了,没想到竟有一种强势的气魄。 “我知道你,我也知道这凤城的严家,我更知道西凉丞相。”赵晚楼漫不经心的说着,优雅的端着茶盏,继续说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和丞相与我母亲的关系,但此番前来凤城,我是奔着严家私盐一事来的。” “你可以喊我一声德叔。”李德元自然知道能在赵家那样的家族中活着,必然少不了手段,尽管这个小姑娘眼中少了她母亲的善良,但应该也不是那种恶人。 赵晚楼挑了挑眉,轻吃一口茶后,她看向李德元,说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母亲贵为郡主,会被送往东越联姻,我听我父亲说,母亲在西凉有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为什么,和母亲两情相悦的人,没能护住她,让她前往东越,受了这么多的磨难,最后还郁郁而终了?” “因为,和你母亲两情相悦的人是我的大哥,也就是现在西凉的丞相,偏偏那个时候,我大哥是个什么都没有的,李家庶子。” 李德元说道这个严重就闪过伤感,他实在是不敢想象晋宁在东越受了什么样的磨难,才会郁郁而终。 赵晚楼倒是惊住了,和她母亲两情相悦的是西凉的丞相。 好像有什么事情有些清晰了,如果是西凉丞相,好像有什么事情,也能弄明白了。 第205章 你们的关系? 赵晚楼眼眸半敛,对李德元突然的前来也明白了些什么,看了一眼李德元后,收回目光。 说道:“你前来这里,赵苏彧知道吗?” 这一点,李德元也很困惑,虽然他知道赵苏彧并不是赵家的子嗣,但在赵晚楼这里,赵苏彧应该是堂哥的存在,在明知赵晚楼在凤城,为什么不愿意见赵晚楼? 而赵晚楼却在想,赵苏彧不亲自前来,到底是忌惮赢夙,还是别的? 但李德元前来这里,就足以证明,赵苏彧并没有多忌惮赢夙,而不前来,是因为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赵晚楼前来凤城到底没有想过与赵苏彧碰面。 但若要见面,赵晚楼也没有什么惧意,只是有些膈应。 膈应在这里,会与赵苏彧相见。 “晚楼与,赵苏彧的关系不怎么好?”李德元试探着问道。 赵晚楼却笑了笑,反问:“那德叔与赵苏彧又是什么关系,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赵苏彧常年在帝都,应该不会认识远在凤城的德叔。” 李德元愣了愣,差点因着晋宁的关系忘记赵苏彧如今的身份了,虽然脸上浮现许多的情绪,他很温和的说道:“是不认识,前来凤城后认识的。” 赵晚楼闻言,心里不由的冷笑连连,这个李德元和赵苏彧的关系很不简单,但她应该也不会问出什么。 不过照着目前她知道的消息,相信很快、很快就知道前几日被困惑着的真相。 这一切好像都是在围绕着她的母亲转动,那个西凉丞相在西凉位高权重,想要把手伸进东越,难道是为了她的母亲? 不应该啊。 她的母亲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要报复,这和苗疆又有什么关系? 严家如果是西凉丞相安插在东越的一颗棋子,那么赵苏彧又是什么? 赵苏彧是苗疆人,西凉丞相又和苗疆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如果推测的都成立,幕后之人是西凉丞相,那这其中和赢夙的母亲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推测不成立,幕后之人不是西凉丞相。 那么,真正幕后之人是谁? 赵晚楼想到这些,唇角漾着一缕冷笑:“既然你都让我唤你德叔了,那我作为晚辈的就应该向德叔坦诚一些,我的确是与赵苏彧关系不好,因为我感觉,他不对劲。” 李德元看着如此沉着的赵晚楼语气透着漫不经心的调调,这是晋宁来到这世上唯一的存在,心里百感交集。 他说:“赵苏彧怎么不对劲?莫非是在赵家欺负过你?” “那倒是没有。”赵晚楼手指轻轻的抚着茶盏,目光晦暗,她轻声说道:“不过一些事情是永远都不可原谅罢了,如果德叔真的为我好,还请德叔此番回去与赵苏彧相说一句,你来这里见到的并不是赵家二姑娘赵晚楼。” 李德元显然知道了赵晚楼对赵苏彧有着一万个不喜,他温和的说道:“既然晚楼都这般说了,那我肯定是不会对赵苏彧说,不过你放心,我,还有,你殷叔,不会伤害你的。” 赵晚楼没有经历过那种与一个很爱的人生离死别,所以她不懂那个李殷对她母亲的感情。 但此刻,赵晚楼从李德元这里感觉到了,因着她的母亲,因着她是母亲的女儿,眼前这个青丝中已有白丝的男人对她很和蔼,那是在赵家从赵老夫人看赵琳琅才能看到的眼神。 或许,赵晚楼从第一次与李德元打照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个李德元对和她母亲长得相似的姑娘都有着善意。 那种纯粹的善意。 “也不会允许赵苏彧伤害你。”李德元见赵晚楼沉思的样子,加了一句。 赵晚楼听到‘允许’那两个字的时候,就觉得这其中意义有所不同,‘不让’或许有着长辈的叮嘱,但‘允许’这两个字就透着一种命令了。 这又让赵晚楼怀疑上了苗疆在西凉丞相那里的地位了。 “德叔,听闻你与怀王相识。”赵晚楼带着一丝试探的语气,她面含淡笑:“很早以前,东越与西凉还在兵戎相见的时候,怀王还能提枪上战场的时候,德叔就与怀王认识了?” 李德元知道赵晚楼想问什么,他也没有隐瞒:“其实不是东越与西凉兵戎相见的时候,我与怀王相识,是送你母亲前往东越时,偶然结识,其实结识怀王的目的不过是想从怀王那里得知你母亲在东越的情况罢了。” 这又是让赵晚楼困惑上了,这里,跟赵苏彧所说的不一样。 前世,赵苏彧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母亲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赵晚楼唇角的笑容隐隐淡去。 花厅中安静下来。 今日算是李德元这些年来最是心安的一天,虽然晋宁没了,但晋宁的女儿还活着。 赵晚楼没有忽视李德元看她的眼神,这种眼神她小时候经常见,不过那是赵循每每看赵怀月的时候,才有这样的眼神。 看来,李德元与她母亲的感情也很深? “这里,听闻是北镇抚司千户大人的别苑?”李德元这个时候没有了刚刚的拘谨,他也算是明白了赵晚楼不过是个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的姑娘罢了。 这是在这世间生存的必要条件。 不过让李德元心疼的是,李青衣被李家保护的不谙世事,而晋宁的女儿去这般敏感。 “是。”赵晚楼很干脆的回答。 “晚楼与这个千户大人的关系是……?”李德元觉得还是先打探好清楚情况。 “此番回到帝都后,我与千户大人应该会成婚。”赵晚楼就是故意这么说的,她不会相信李德元不把她在这里的事情告诉给赵苏彧。 她也不相信,赵苏彧真的会放过她。 但是,能让赵苏彧知道她的心思,不似前世那般,觉得这个大哥才是最好的依靠,如果不是前世她的天真,她又怎会落入那种下场? “成婚?”李德元略微震惊,想到那夜楼船上赵晚楼身边的男子,虽然他没有与北镇抚司千户打过交道,但是早有耳闻,听闻手段很是毒辣。 第206章 私定终身? “私定终身?” 因着赵苏彧并没有提起,李德元只能这么想,如果赵苏彧知道,有了北镇抚司的门路,对于他要做的事情应该会简单得多。 而赵晚楼在听到私定终身的时候,眸瞳中闪烁着些许星星点点的暗芒,这几个字好似很沉重一般,竟让她觉得有些对不住赢夙。 毕竟她说出让赢夙回帝都后提亲,私心多过真心。 可能,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与他相处。 没有人告诉过她,该如何好好地喜欢和爱一个人。 “你们,一起了?”李德元见赵晚楼沉默,以为是害羞,浓眉紧蹙,他微微叹息:“听闻千户大人是个很不错的男儿,要是你殷叔在就好了,照着他的秉性,应该会与千户大人好好谈谈,绝对不能让你受委屈。” 可能赵晚楼前世今生都没有感觉过一个长辈对她说过这些话。 没有人会关心她受不受伤。 没有人会在意她受没受委屈。 更没有人站在她的身后,成为她的依靠。 她只是稍稍的触动过后,便说道:“我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李德元轻啧一声,虽然是很小的声音,但赵晚楼还是听到了,她挑眉:“怎么了吗,德叔?” “家中有一位姑娘,应该比你大,被你殷叔保护得很好。”李德元差点就忍不住想告诉赵晚楼,小姑娘家家的,没有必要让自己成为刺猬,谁想靠近都不行。 “我自然没有那个福气被父亲护着,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赵晚楼低低一笑:“德叔,我还有些事,就不送你了。” 赵晚楼实在是不喜欢突如其来一种陌生的关心。 李德元看出了赵晚楼的排斥,他也不在意,只是起身后,从怀里掏出一枚细小的红玉佩,那玉佩上刻着一朵海棠花,海棠花绽放上方有一个‘令’字。 他把玉佩放在赵晚楼身边的小桌上,说道:“不要见外,就算是报答你母亲当年的救命之恩,你也不要拿我与你殷叔当外人。” “这个你收着,若是有什么需要德叔帮助的,德叔定会帮助你。” 说完,李德元带着人就走出了花厅。 站在房门外的宁宇送走了李德元。 十七走了进来,看着桌面上的令牌,她惊讶道:“姑娘,这是赤羽令。” 赵晚楼抬眸凝视着十七:“什么是赤羽令?”说着又把视线放在桌面上的玉佩上。 “可以调动所有码头的楼船啊。”十七惊讶地看着那桌面上防着的令牌:“看来李德元是真的很感激姑娘母亲。” “所有码头的楼船?”赵晚楼拿起红玉仔细的看着那上面栩栩如生的海棠花:“包括那些商人的船?” “姑娘,其实很多商人都是没有船的,他们下海做生意的所有船只都是严家的船只,包括西凉。”十七仔细的给赵晚楼解释着:“东越与西凉一海之隔,陆地上能前往西凉的路早已在十几年前那场大战生生的封掉,又因着打压苗疆,那条已经是禁止走动的路线。” 所以,东越与西凉的边界早已荒凉,还被苗疆人设了一种界线,那里寸草不生,又有着毒气,毒气不让人死亡,去能生生的让人难以呼吸而死。 “所以,现在西凉与东越只能走水路?”赵晚楼笑了笑,看来西凉丞相是真的不简单。 “对。”十七惊讶过后,又带着一丝担忧:“姑娘,这个东西若是让某些人知道在你的手中,怕是会给姑娘带来杀身之祸。” 赵晚楼笑了笑:“怕什么,不是有你在我身边?” 十七闻言,便打趣道:“要是姑娘回到帝都后就嫁进北镇抚司,那当然是没有人敢觊觎姑娘手中的东西。” 赵晚楼却很坦荡地回道:“我会嫁的。” 十七有些噎住,她还想看姑娘脸红什么的呢,看来是她想多了。 到时候姑娘真与大人成亲,还不一定是谁脸红呢! “天色这么晚了,大人怎么还不回来?”赵晚楼看了看天色,低声道。 “姑娘放心好了,大人不会……” 十七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宁宇急促的脚步声给打断。 宁宇看向赵晚楼:“姑娘,大人受伤了!” 赵晚楼起身,快步走出花厅,就见谢时背着那早已昏迷的男人,一袭的白衣染了不少的血迹,赵晚楼瞳孔微微一震,赢夙在她这里,永远都是伟岸的,就算当初在云阳受伤也没有这么狼狈,特别是那左手,还滴着血珠。 “他怎么了?”赵晚楼问。 谢时看了一眼赵晚楼,往赢夙房间的方向走去,说道:“等下说。” 赵晚楼收好手中的红玉佩,跟在谢时的身边。 楠山说道:“姑娘,那苗疆圣女太过奸诈,说好的谈事,竟玩弄起了苗疆的那一套巫蛊之术,一只蛊虫钻进大人的左臂膀,大人深知苗疆蛊虫的作用,一刀直接刺进手臂,还不知道蛊虫死了没有。” 赵晚楼正打算问什么的时候,谢时立即说道:“赵姑娘,你放心好了,在那苗疆圣女下手的时候,她也没有吃到好果子。” 赵晚楼不解的看向楠山。 楠山解释:“苗疆圣女的手被主子砍了下来。” 赵晚楼不由的猛吸一口冷气,她没有发现的是,她呼吸都不能正常的呼吸,她担忧的看着谢时背上昏迷着的男人,双手隐隐发颤。 直到谢时把赢夙放在房中的榻上。 赵晚楼连忙上前,看着那左手臂那血淋淋之处,想到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她也明白了西凉和东越当初打压苗疆的原因。 “十七,快,快去端热水,楠山,快去请大夫。”赵晚楼说着就上前查看赢夙的伤势,上次在云阳受伤是因为伤口染了毒,才那么虚弱,这次又是苗疆的蛊虫。 若是蛊虫没有消灭,该是如何? 她猛地转身看向谢时,说道:“我听说苗疆的蛊虫一旦依附在人的体内,是不可能轻易死亡的是不是?” 谢时蹙眉:“是的,目前还不知道,阿夙体内的是什么蛊虫。” 第207章 我看不见你了 赵晚楼听到谢时的那句话后,内心深处好像有什么被重重一击一般。 她又问:“若是蛊虫长久停留在体内,是不是会慢慢的被蛊虫吞噬所控制?” 谢时惊恐的看了一眼赵晚楼,又看了看床榻上面无血迹的赢夙,他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楠山,说道:“去,去发布金赏令,谁若是发现药王谷的人,带来凤城,雅俗园定当重谢!” 楠山神情一凛,抱拳:“是!” 赵晚楼除了神情有着一丝紧张外,好似比刚刚还要冷静,她并没有接触过这些,所以她想,应该唯有自己冷静了才能处理好赢夙的事情,她想帮他,就像在云阳一样。 十七端着热水进来:“姑娘,热水来了。” 谢时转身走出,说道:“聚集所有锦衣卫,全城搜查苗疆人,若是有隐瞒不报者,格杀勿论!” 宁枫拱手:“是!” 谢时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扔给宁宇:“告知遍布各地雅俗园中人,把苗疆重现凤城的消息散发出现,让那些以往对苗疆恨之入骨之人,引来苗疆,本公子倒要看看,苗疆有几个能耐!” 宁宇紧握手中的令牌,说道:“是!” 房中的赵晚楼清理着赢夙左手臂上的伤口,与其说是伤口,还不如说一个犹如食指大小的洞,那是蛊虫钻入之时留下的痕迹,而真正的伤口则是在肩端,应该是赢夙想要砍掉手臂也不想蛊虫吞噬。 赵晚楼看着那血淋淋肩端,拿着剪刀快速把衣衫给剪开,露出一大半结实的胸膛,她说道:“止血粉。” 十七立即把药瓶递给赵晚楼。 赵晚楼朝着肩端的伤口撒向药粉,许是过于刺痛,让昏迷着的赢夙眉间紧蹙。 “快,快锦帕,给我。”赵晚楼接过十七手中早已拧好的锦帕,动作很熟练的给赢夙擦拭着伤口边缘的血迹。 却是下一刻,赵晚楼的手腕被紧握住。 赵晚楼一惊,看向那面无血色睁开眼眸的男人,她眉间的愁容瞬间消散:“大人,你醒了?” 赢夙的视线很是模糊,只能隐隐的看到赵晚楼那模糊的轮廓,不过听到是赵晚楼,他便松开,那警惕的心也放松下来。 赵晚楼发现了不对劲:“大人?” “赵晚楼。”赢夙轻声着:“我看不清你了。” 赵晚楼一听,鼻子瞬间就来了一种酸楚感,眼眶也渐渐红了起来:“怎么会?怎么会看不清我?” 十七也惊住了,走进来的谢时同样如此。 “替我包扎吧。”赢夙的情绪很是平静,那很空洞的眼睛盯着上方。 赵晚楼看着伤口,咬了咬牙,便擦拭着血迹,没过多久,伤口包扎好。 十七也拿来了赢夙平日穿着的衣衫。 原本十七打算替赢夙换的却被谢时拉着走出了房中。 “谢公子,你这是做什么?”十七皱眉道。 “你碍在他们中间要做什么?难道赵晚楼不会给你主子换吗?”谢时说道。 “可姑娘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十七反驳。 谢时本就紧皱的眉头此刻几乎拧成了一团:“让别苑中的人守着,本公子出去一趟!” “是。”十七也是紧皱眉梢。 房中的赵晚楼,虽然有些不适,倒也没有娇羞,直到在给赢夙穿里衣的时候,看到那结实的胸膛上有着犹如大拇指般大小的东西在皮肤下蠕动的时候,她瞳孔骤然一扩。 “蛊虫已经进入体内了。”正是赵晚楼惊住的时候,赢夙轻声道。 赵晚楼闻言,才回过神,替赢夙穿着里衣,说道:“现在能看清楚我吗?” “不能。” 赵晚楼抬眸看着坐在床沿上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男人,虽然那双瞳眸没有往日那般深幽,但赵晚楼竟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真的看不见会是怎样的画面。 一旦他看不见,北镇抚司是不是,就会被容安帝彻底的舍弃? “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看不清。”赵晚楼收回目光,系着里衣的带子:“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的错,不然,你的北镇抚司,会比赵家还要先在东越消失。” “担心什么,我又不是看不见,只是看不清而已。”赢夙低声着,说话间,他直接把赵晚楼拥在怀中,声音有些虚弱:“在没有找到母亲死因和把你从赵家带走的时候,北镇抚司应该还不会从东越消失。” 赵晚楼神情有些僵硬,她声音有些沙哑:“你先好好休息,我和谢时会想办法的。” 赢夙看不清赵晚楼的神情,只是凭着感觉,他说道:“你哭了?” 赵晚楼并没有哭,只是眼眶泛红,喉咙又突然觉得不舒服:“没有。” 赢夙伸手凭着模糊的视线,抚上了那张脸,摸了摸脸颊上没有湿意,说道:“你这姑娘,好歹允诺要嫁给我,怎么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哭一哭?” 赵晚楼低声一笑:“还能开玩笑,看来你真的会没事。” “死不了。”赢夙笑了笑,感觉着赵晚楼在给他整理着里衣,便一动不动,直到感觉赵晚楼站起身,他才重新躺回榻上:“你去休息吧,这里不用守着。” 赵晚楼坐了下来:“我守着你。” 接着,房中安静下来。 赵晚楼本以为那苗疆圣女是西凉丞相的人,但从刚刚李德元的语气中,似乎苗疆与西凉并没有多大的关联。 而赵苏彧与李德元认识,这应该也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好像,她得重新捋一捋他们的关系。 赵晚楼侧眸,看着闭上眼眸的赢夙,拧着的眉松开,手却握上了他的手:“刚刚李德元来这里了。” “说了什么?” 赵晚楼低声道:“她说,我的母亲救过他,还有他的大哥。” “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但他又与赵苏彧认识,这里我就糊涂了。” “大人,你说赵苏彧是苗疆人,与严家一样,这其中和西凉丞相又有什么关系?我原本以为这一切都是西凉丞相操控,就连赵苏彧也是西凉丞相安排在赵家的棋子,但并非如此。” 赵晚楼的话音刚刚落下,握着赢夙的手却被赢夙的手反握着,赵晚楼一惊:“大人!你怎么了!?” 只见赢夙的脸上细小的脉络都可以清晰可见,赵晚楼瞳孔一缩。 第208章 李青衣 “好冷!”赢夙紧咬牙关,他猛地睁开眼睛,此刻却是能一清二楚的看见赵晚楼担心的模样。 他忍着体内极大的不适,他重重的喘着气说道:“赵晚楼、我能看见你了!” 赵晚楼连忙解开赢夙里衣的带子,猛地扯开衣衫,看着那结实的胸膛上,刚刚还蠕动得比较慢的蛊虫此刻却好似格外的兴奋一般。 她伸手去触摸到胸膛上,却瞬间收回手。 “大人!”赵晚楼感觉到了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一种冰凉,好似触摸一下就能凉到骨头里面的感觉。 赢夙推开赵晚楼:“你出去!” 因着赢夙用力一推,牵扯到了伤口,血迹瞬间晕染上了纱布。 赵晚楼见状,立即起身朝着那柜子走去,见里面有很多被褥,用最快的速度把被褥盖在赢夙的身上。 “大人,感觉好点了没有?” 赢夙看着眼前的赵晚楼,眼睛都开始猩红起来,满是戾气的说道:“出去!” 赵晚楼很是不解,她伸手想要看看赢夙还是不是如刚刚那般冰冷刺骨,却被拍开。 “我让你出去!” 赵晚楼见情势不对,站起身来:“你是不是知道你体内是什么蛊虫?它又为什么会突然在你体内那么兴奋?” “我让你出去!”赢夙几乎吼了出来,坐起身受伤的手笔强撑着榻上,声音又软了袭来:“你先出去。” 赵晚楼看了一眼赢夙后,咬了咬唇,走出房中。 外面的十七听着里面的争吵吓的动弹不得,见赵晚楼从房中走出来,想要安慰却见赵晚楼脸颊上一颗泪珠掉落,又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 而走出别苑的谢时碰到了从别苑慢悠悠离开的李德元,这个时候谢时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对付这个人,他只想快点找到对付赢夙体内蛊虫的东西。 李德元看着走在前面的谢时,对身边的人说道:“去打听打听出了什么事情。” “是。” 而谢时很快,就消失在了李德元的视线中。 因着北镇抚司的关系,那群苗疆人闹出来动荡,却并没有从府衙大牢中带走严家的人,反倒是让许多人知道苗疆人在凤城,因着苗疆人的关系,街道上的商贩少了许多。 谢时来到府衙的时候,就见一抹娇小的身影正蹑手蹑脚的往侧门的方向而去。 谢时脸色微变,原本打算没打算管,直到看清那娇小身影的脸,那戾气瞬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李青衣还没有从府衙逃出,就落入到了谢时的手中。 谢时一把提着李青衣后背的衣衫,整个人都被提起来。 幸好李青衣没有惊叫,她在看到谢时的时候,先是一愣,说道:“你快放我下来。”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越狱?”谢时一看到苗疆人他就想杀了这群小人。 李青衣挣扎着说道:“那破牢房还关不住我,你快放我下来。” 谢时冷声:“是吗?看来你的本事不小,连府衙牢房都称之为破牢房。” 李青衣眼神一狠,说道:“听说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去见了苗疆圣女,被蛊虫伤了身?” “你在大牢中也知道?”谢时神情一凛,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姑娘:“看来,你也不是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那日在凤城外,你故意呼救,是装的?” 李青衣猛地推开谢时,笑了笑:“是又如何?” 谢时笑了,他认真的打量着小姑娘,与赵晚楼不同类型的姑娘,要说赵晚楼是个心思沉着又有城府的女子,那眼前这位则是披着小白兔的外表,内心则是一个狡猾的小狐狸? “你不问问我的目的是什么?”李青衣冷哼着。 “跟我有什么关系?”谢时懒得搭理她,正要往离开时,却被李青衣拉住,谢时满是不耐烦:“要回大牢?” “带我去找赵晚楼。”李青衣突然说道。 “什么?”谢时愣住。 “带我去赵晚楼。”李青衣又一次的说道。 “你认识赵晚楼?”谢时挑眉:“你怎么会认识赵晚楼?你不是一直在西凉?” 李青衣没有多少时间跟谢时解释,她说道:“你现在带我去找赵晚楼,我要见她,还有,我可以救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 “你不是严家的女儿吗?”谢时这个时候彻底的糊涂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青衣笑了笑,没有直接回应谢时的问题,反而是把披风拢的更高,几乎把整个脑袋都给笼罩着,就留下一双清冷的眼睛。 “你带着我去就是了,问那么多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说完,李青衣便朝着侧门走去。 谢时虽然很疑惑,但还是跟着李青衣朝着侧门走去。 谢时前来这里就是想找严家的人,却没有想到严阙没有见到,直接碰到了严阙的女儿,李青衣,照着赢夙所说的那般,若是李青衣是严阙从小培养的女儿,且还是在西凉长大的,怎么会认识赵晚楼? 谢时因着赢夙在苗疆圣女那里吃了亏,便想到李青衣的身份,便追了上去,他说道:“你如果想要见到赵晚楼,就必须得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不然,我不会带你去见赵晚楼。” “毕竟,今日赢夙在苗疆圣女那里吃了不少的苦头。” 李青衣冷笑:“那苗疆圣女就好过?没有了一只手,就等同于废人,她也不会再是苗疆的圣女。” 谢时闻言,想到了李青衣知道这么多,神情又是冷了冷,说道:“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千户大人见面苗疆圣女的时候,你应该在大牢中吧,连苗疆圣女断了一只手的事情你都知道,看来你知道的不少。” 李青衣回眸看了一眼谢时,那双瞳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暗光,她说道:“要是我说,这些事情都是那苗疆圣女告诉我的,你相信吗?” 谢时冷笑,并没有回话。 李青衣神情沉了沉,说道:“只要你带我去见赵晚楼,我答应你,一定会救那千户大人,说话算话。” “你拿什么救?你懂巫蛊之术?” 第209章 冰蛊 谢时见李青衣似乎在躲着什么人一般,他上前一把抓住李青衣的手腕,警告道:“你见赵晚楼是什么目的?你会巫蛊之术?” 李青衣神情微冷,甩开谢时的手,用着同样的语气警告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应该要相信,现在的千户大人,宁愿死马当成活马医。” 谢时莫名的觉得这个被严阙送在西凉的女儿与赢夙所说的有些差距。 李青衣把披风收拢的更紧,留着那双清冷的眼睛在外。 谢时见状,拉着李青衣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你要做什么?”李青衣也有着防备。 “带你去见赵晚楼。”谢时是发现了不对劲,此刻联想到当初前来凤城的那一日,独独赵晚楼救了李青衣,便蹙起了眉梢,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他与赢夙不知道的事情? 这样好像也说不过去,毕竟赵晚楼自小不是在帝都就是在云阳,与远在西凉的李青衣能有什么关系? 如果非要说赵晚楼与西凉的关系,那应该就是,赵晚楼的母亲是西凉人。 而李青衣在听到谢时说要带她去见赵晚楼后,也没有挣扎,只是目光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谢时来到别苑的时候,宁宇,宁枫,以及楠山都已经回来。 李青衣一来到别苑,就收了收披风,四处环顾了一圈后,说道:“赵晚楼就在这里吗?” “先不说赵晚楼,你不是说能救治千户大人?咱们先把这件事解决了来。”谢时用着命令的语气说道。 李青衣娇俏一笑:“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跟着你前来是为了找赵晚楼,而不是来救治你的千户大人。” 谢时神情一冷:“先救,在找赵晚楼。” 李青衣把谢时从上打量到下,犹如看到一个笑话一般,说道:“拜托,你先搞清楚,是我先要找到赵晚楼,在救治千户大人,而不是先救治千户大人,再找赵晚楼。” 闻言,谢时似乎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他睨了一眼李青衣,轻柔一笑:“这么说来,只要让你先见到了赵晚楼,才肯救人?” “是。”李青衣坚定的说道。 只是在刹那间,院落中的气氛冷凝下来,如果不是因着李青衣的那句能救治赢夙的话,想必谢时早已上前亲手了解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李青衣! 李青衣也从谢时的眼中看到了煞气,她柔柔一笑,带着一丝俏皮的语气:“这位公子,我不过是想见赵晚楼罢了,让我知道赵晚楼就在这里,就可以救治千户大人,这又什么难的?还是说,你怕我对赵晚楼做什么?” 谢时冷哼一声,正是此时,宁宇以及宁枫走出前院,见谢时带着一位女子前来,二人都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对方。 “谢公子,大人刚刚又晕厥了过去了,好像,越来越严重。”宁枫说道。 谢时闻言,冷眼扫了一眼李青衣。 “赵姑娘呢?”此刻的谢时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赢夙绝对不能出事,这个女子想要见赵晚楼,那就让她见好了,反正赵晚楼在这里,李青衣还能做什么不成? “二姑娘守在大人的身边。”宁宇立即说道。 谢时又是扫了一眼李青衣,说道:“跟我来。” 李青衣在看到谢时眼中的煞气时,内心深处心生了一股怯意,但想到要做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谢时往那内院走去。 此刻房中的赵晚楼看着手臂上被赢夙刚刚抓的红痕,神情很是淡漠,她虽不知道赢夙体内的是什么蛊虫,但是看着已经失去了理智又痛苦的赢夙,赵晚楼就无法忽视,她自认自己是个凉薄的人,但是看着这样的赢夙,她心里到底还是掀起了一丝心疼。 突然房门被推开,赵晚楼往房门处看去。 谢时走进来,看着守在床边的赵晚楼额边的青丝都因着汗水浸湿紧贴在脸颊上,蹙眉。 十七说道:“刚刚大人好似疯魔了一般,要对,对姑娘动手,不过大人好像,好像又被大人克制住了,最后应该是大人身体崩不住,直接晕了过去,属下们也是受了轻伤。” 楠山唇角还能隐隐看到一丝血迹,他看向谢时:“此次,看来是,苗疆圣女是真的想要至大人于死地。” “严家的人还没有死呢,苗疆就如此报复,看来这次的动作是挡了苗疆的路。”谢时嘲讽的说着,看向李青衣,讥笑道:“人你看到了,现在可以救人了吗?” 李青衣看着穿着女装的赵晚楼,神情有些复杂,如果赵晚楼男装她当时有些惊奇,此刻看到赵晚楼的模样,不由想到在西凉看到的画像,晋宁郡主的女儿跟晋宁郡主没有什么区别啊。 “喂!”谢时见李青衣一瞬不瞬的盯着赵晚楼,不耐烦的说道:“你到底能不能行,不行就滚!” 李青衣收回目光,淡笑着:“你急什么,又死不了。” “你!”谢时咬牙,字眼明了道:“好男人不打女人,我是好男人,你最好老实点!” 李青衣冷扫了一眼谢时,直接朝着床榻走去。 楠山以及十七,等人都是防备的看着李青衣,他们当然是认得此人就是那日前来凤城时赵晚楼相救的姑娘。 赵晚楼见李青衣一直朝着她看,她站起身来,问:“你懂苗疆的巫蛊之术?” “略懂一二。”李青衣也很坦诚。 “那你能不能,救他?”赵晚楼好似抓到了一丝希望问道。 李青衣把目光从赵晚楼移开,落在床榻上毫无血色的男人上,抬手从鬓间取下一根银簪,再从银簪中抽出一根肉眼需细细看去才能看清的银针。 赵晚楼神情一正,看向李青衣,这个姑娘,是她在迷雾中唯一能看到的一个人,她不知道迷雾消散后真相是什么,但她知道,只要她这一生不走前世的轨迹,多大的困难她都愿意接受。 此刻就连谢时也走进。 只见李青衣手中的银针慢慢的朝着赢夙眉间中心插入,下一刻,却能清楚的看到那原本不细看看不清的银针好似在结冰一般让那银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了一层冰。 在那冰快要触碰到李青衣指尖时,只见李青衣快速的抽出银针。 赵晚楼看着这一幕,眼中竟有一丝喜悦:“可以把蛊虫引出来吗?” 第210章 我真的不会伤害你 李青衣神情略显凝重,她看向赵晚楼,说道:“可是可以,不过有些难度。” “什么难度快说,别墨迹!”谢时很是不耐烦的说着。 李青衣冷了一眼谢时,心里却一点不想与谢时废话,直接对赵晚楼说道:“他体内是冰蛊,其实并不是什么厉害的蛊虫,但是呢,这蛊虫偏偏不温和,刚开始进入人体内时,会使人做一些难以控制的事情,不过待它适应人体后,也就会休眠在人的体内,大部分时间不会作妖,不过很难引出来。” “虽然不会作妖,因着冰蛊体寒,会损伤人体,最后吸食人体精血后,人会悄然无息的死去。” 赵晚楼眉间一跳。 李青衣笑了笑:“冰蛊在人体内呆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月,也就说,你们的大人还有三个月可以活,或许根本就没有三个月,因为这蛊虫是苗疆圣女所养。” “什么?”楠山难以置信的说道:“你刚刚不是说可以把蛊虫引出来?只不过是有些难度,你说,是什么难度?” 谢时的目光却一直在赢夙的脸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他从来没有想过此番前往凤城赢夙会出这样的事情,他甚至不敢想象,赢夙真的死了,会发生什么。 “你能前来这里,应该是有办法救他,你说,你想要什么才能救他?”赵晚楼直接说道。 李青衣双眸一弯,犹如夜空上挂着的弯月一般清冷,她说道:“还是喜欢你的态度,我也不拐弯抹角,我是来找你的。” 赵晚楼没有丝毫的意外,她说:“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的血。”李青衣很沉重的说着,见周围瞬间掀起寒意,李青衣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你帮我一个忙,也只能你帮忙。” “我的血能帮你什么忙?”赵晚楼此刻有着渐渐靠近真相的感觉:“好,只要你能救赢夙,我的血给你就是。” “姑娘、”十七立即喊道:“你身体本来就不好。” 赵晚楼却没有搭理,她继续对李青衣说道:“怎么给你?现在吗?” 李青衣原本紧绷的心在见赵晚楼答应后,瞬间放松下来,她本以为赵晚楼不会答应,她立即摆手,说道:“不用不用现在,只要你答应就好。” 赵晚楼拧眉:“那你现在可以救他了吗?” 李青衣发现床榻上的那个男人对赵晚楼应该是个特别的存在,她皱眉,说道:“现在不行,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没有办法,冰蛊一旦依附人体,没有金蚕蛊的诱引是完全不可能从人体出来。” “金蚕蛊?”赵晚楼现在听到这些蛊心里就惊悚不已,这世上怎会这种诡异又恶心的东西? 谢时干笑两声看着李青衣,说道:“你是在玩我们呢,金蚕蛊早就不存在了,你让我们上哪儿去找金蚕蛊?” 李青衣冷声回怼:“你说不存在就不存在?” 还没有等谢时反驳,赵晚楼就出声:“可有什么办法让赢夙不那么痛苦?或者说,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他活的长久一点?” 李青衣摇头:“不让他那么痛苦倒是有办法,让冰蛊休眠在他体内便可,但若是活长久一点,我没有办法,怕是连圣女也没有办法。” “你能来这里,是知道金蚕蛊在什么地方的吧。”赵晚楼又问。 李青衣有些震惊这个与她差不多的少女遇事景如此沉着,丝毫不慌乱,她说:“对,我知道。” 谢时闻言,眼中闪过笑意:“你早说嘛。” “我可以带你去,不过……” 赵晚楼直接打断李青衣的话,说道:“可以,你带我去吧。” 李青衣挑眉,她又看了看周围的人,说道:“那行,你收拾一下,事不宜迟,现在出发,省的浪费时间。” “赵晚楼,你在这里守着阿夙,我跟着她去找金蚕蛊。”谢时才不相信李青衣会那么好心,从一开始就对赵晚楼有所求,还这般好巧不巧的赢夙受伤就找上了赵晚楼。 “不行,非她不可。”李青衣直接拒绝:“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都要她血了还不对她做什么?你确定?”谢时冷声道:“你别把谁都当成傻子了可以吗?” 赵晚楼打断谢时的话:“谢公子,大人比较重要。” 楠山此时上前说道:“姑娘,这件事情还是等大人醒过来后再说吧,若是你在属下们眼皮下被人带走,想来大人醒来后,也不想看到你这样为他。” 赵晚楼神情一震,想到刚刚那个男人明明不受控制却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很用力的抓着她的手臂,赵晚楼就难受的紧。 或许是因为头一次感受到别人在乎和不想伤害她的感觉,赵晚楼心里又难受又复杂。 或许这世上不是谁都与赵苏彧一般。 起码,赢夙是不同的。 李青衣就怕赢夙醒来后她带不走赵晚楼,她连忙说道:“赵姑娘,我,我真的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只是想用你的血救一个人罢了,因为,这世上只有你的血……” 李青衣或许是想到了想要守护的人,又想到赵晚楼对赢夙的担心,她想,如果把赵晚楼带走后,赢夙应该会很担心赵晚楼的吧。 “好,那就等着千户大人醒来后,在做定夺,我不会强求,但赵姑娘,我是真的需要你的帮助,我也很庆幸能帮助到你,苗疆人几乎遍布了凤城,她们暂时不会有动作,她们在等着千户大人出事,她们很笃定千户大人会被冰蛊折磨而死。” “你不是苗疆人吗?”赵晚楼突然问道。 李青衣一愣,随即自嘲道:“如果可以,我不想是苗疆人,可我的的确确是苗疆人,你们猜的也没有错,严家就是从苗疆走出来到东越凤城扎根的苗疆人。” 第211章 离开凤城 “既然你是苗疆人,怎么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与今日那苗疆圣女一伙的?”谢时见李青衣并没有什么恶意,语气也好了许多:“难不成你们苗疆也犹如东越这般,分派系?莫不是你与你的父亲跟着的不是同一系的主子?” 李青衣并没有反驳谢时的话,只是稍稍的拧起眉头,她的视线始终在赵晚楼的身上:“赵姑娘,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也不想伤害一个人,不过我向你保证,你不会有事,只是取你的一点点血。” 李青衣说着,又看了看床榻上昏迷着的赢夙,又说道:“这个时候冰蛊还在适应千户大人的身体,千户大人一时半会应该不会醒过来,为了不耽搁时间,赵姑娘,我们尽快去找金蚕蛊。” 谢时刚要反驳什么却被赵晚楼提前一步:“我收拾收拾。” “姑娘,刚刚不是还说等大人醒来后在做定夺吗?”十七着急的说道。 赵晚楼笑了笑:“不行,十七,一刻都不能耽搁,不管青衣姑娘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要试一试,不能在这里等着大人就此没了命。” “属下陪着姑娘一同去寻金蚕蛊。”楠山站上前,他看向谢时:“谢公子,大人就麻烦你了。” 谢时张了张嘴,最终在赵晚楼坚定的目光下闭上了嘴。 十七原本也想跟着,但是想到如今大人身边更需要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姑娘,属下去给你收拾衣衫。”十七说完便走出房间。 赵晚楼跟了上去说道:“还是简单点的,男装比较好。” “是。” 李青衣没想到赵晚楼会为了赢夙这么敢,她想到那日就因为赵晚楼的一句话,赢夙就答应带上她,看来赵晚楼在赢夙的心中也不一般。 这时,谢时,靠近李青衣。 在李青衣耳边低语:“我已经在寻找药王谷的人,若是赵晚楼有个什么,而赢夙刚好没事,你应该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李青衣似乎因着赵晚楼的答应而褪去了眉间的愁容,她看了看谢时,说道:“药王谷的人?谁?药王谷可是用毒的,难道你打算以毒攻毒?” “难不成,苗疆的蛊,药王谷的人都没有办法?”谢时皱眉。 李青衣轻笑一声:“若是别的蛊虫或许可以,但前千户大人体内的冰蛊,怕是药王谷大弟子闲云大夫亲自前来也无济于事。” “你既然还认识闲云大夫?”谢时惊讶的看了一眼李青衣:“所以赢夙这体内的冰蛊,一定要金蚕蛊才能引出来?” “不然,那圣女怎会冒险对付千户大人?若是那么容易就被救治,圣女应该当时就与千户大人同归于尽。”李青衣直接说道。 “看来你了解的还不少。”谢时讥笑一声后,语气中满满的轻蔑:“如果这次你能够救下赢夙,就算我谢时欠你一个人情。” 李青衣冷哼一声并没有直接回应,反而是取下发鬂间的银簪,递给谢时,说道:“拿着这个,若是千户大人控制不住身体的时候,插入他的眉间,就会让他暂时平息心神。” 谢时看了看李青衣手中的银簪,接过,他挑眉,倒是很认真的问道:“你真的不会伤害赵晚楼?” “不会。”李青衣也很认真的说道。 “那小爷我就暂且相信你一次。” 谢时的话音落下,就见赵晚楼简单换了一身男装。 李青衣朝着赵晚楼走去:“眼下还有一个难事,码头的船只全都被你们扣下了,可以出行吗?” “要走水路?”赵晚楼诧异道,她听闻苗疆是在西凉与东越的交界处,正因为苗疆的存在,那个地方毒气蔓延,西凉与东越交集只能走水路。 “必须走水路。”李青衣直接道。 赵晚楼看向楠山。 楠山会意,说道:“李姑娘放心便是,我们的人不会拦着,只是船只的话,就怕调不动。” 赵晚楼:“我可以,走吧。” 楠山和谢时一惊,要知道,这凤城码头的船只只有严家能调动。 就连李青衣都看向赵晚楼:“你能调动凤城码头的船只?” 赵晚楼点了点头,她看向谢时:“大人就麻烦你了,谢公子。” 谢时难得的认真回应赵晚楼:“早日回来。” 赵晚楼微微颔首,转身朝着垂花门走去。 李青衣与楠山立即跟上。 —— 李府。 李德元回来的时候,赵苏彧早已不见踪影,李德元想,赵苏彧应该是去见了该见之人。 不过,李德元还是为赵晚楼态度有些不适,尽管知道他对于赵晚楼来说是个陌生人,但是想到赵晚楼是晋宁在这世上唯一的女儿,李德元就有些焦灼,若是当初杀到东越帝都带走晋宁和晋宁的女儿,如今应该也不至于这样的局面。 这时,从外面打探回来的侍卫回来。 “主子,打探到了,圣女与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两败俱伤。” 李德元只是微微一愣,便开口:“圣女受伤?”也就想到了赵苏彧离开的原因:“严阆在何处?” “严小公子此时应该是与赵公子一起的。”侍卫回答道。 李德元想了想赵晚楼所说的与北镇抚司千户会成婚,那若是受伤……? “那千户伤势如何?”李德元又问。 “听圣女身边的人说,中了蛊虫。” 李德元瞳孔微微一缩,便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派人保护好赵晚楼。” “是。” 接着,李德元,慢慢站起身,朝着房外走去。 如今原本安排好的计划给打乱,苗疆那边又忍不住出了手,当初就不该相信苗疆那群蠢女人的实力,这点气都受不了,却不曾想苗疆当初是如何被东越打压的,又忘记了苗疆的下三烂只能对付一时,若是让北镇抚司缓过神来,怕是整个苗疆又将会迎来又一次的动荡。 李德元脚步突然站定:“来人。” 此时,只见一袭黑影一闪,出现在李德元的身边:“主子。” “圣女在什么地方?”李德元问。 黑衣人回答:“在严府巷子的三进宅子中。” “带我前去。” 第212章 不敢不敢 夜幕降临之时,赢夙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带着一层浅黄的光线的房中,赢夙睁开眼睛,微微侧眸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正在研究手中一根很素净银簪的谢时。 赢夙视线又往房间别的位置挪了挪,见没有赵晚楼的身影。 声音沙哑:“阿时。” 谢时立即收起手中的银盏,看着醒过来的赢夙,大喜:“你醒啦?天呐,真是吓死我了。” “暂时还死不了。”赢夙面色惨淡,以往神采奕奕的双眼此刻显得异常无神:“第一次醒来视线模糊,现在却能看得这么清楚。” 谢时知道是冰蛊在体内的原因,他安抚道:“你别太担心,已经想到法子了,你体内的是冰蛊,需要金蚕蛊引出。” “你怎么知道?”赢夙挑眉,神情带着少许的异样。 谢时心里从来没有过畏怯,却是在此刻他心里有些忐忑,他看着赢夙,说道:“李青衣从牢里出来碰见了我,说是能医治你,我就带她前来了。” “这么巧?”赢夙低笑一声:“被关在大牢中也知道我受了上,还恰好她能救治我?” 谢时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跟我说,是那苗疆圣女去见了她,不过那大牢是她自己逃出的。” “你信了?”赢夙神情越来越复杂。 谢时:“我信了。” “所以呢?”赢夙差点气得起身对谢时动粗:“李青衣手中有金蚕蛊,那为什么还不来救治?” 谢时眼神开始闪躲起来,支支吾吾的硬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有事瞒着我?”赢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谢时,声音也冷了几分:“赵晚楼去了何处?” 谢时没想到赢夙一下就说出了赵晚楼,他叹息一声,直接把刚刚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赵晚楼,为了去找金蚕蛊答应了李青衣,她已经与李青衣离开了凤城,不过楠山跟着,有任何事情都会禀报的。” “谢时!”赢夙直接撑起身来,那肩膀上的伤势扯得他生疼,他死死的盯着谢时那张脸:“你让她一个人跟着苗疆人去陌生的地方?” 谢时连忙解释:“你别激动,你一激动你体内那根虫又发作受苦的是你,你冷静下来。” 赢夙的视线依旧没有挪动,好似下一刻就会要了谢时的命一样。 谢时见状,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也拦不住,你是没有看到赵晚楼那执着的样子,李青衣一说,她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我能怎么办?都是想你活着,我能拦着吗?” “你没有告诉我,李青衣靠近她的目的是什么。”赢夙总是能找到问题的关键,尽管刚刚谢时没有说,但赢夙知道,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好人,只有在利益相撞的时候,才会恩施点好心。 想来李青衣是对赵晚楼有所求,才不惜从大牢中逃出都要找到赵晚楼。 “李青衣说,想借一点赵晚楼的血,虽然不知道是做什么,但李青衣再三保证不会伤害赵晚楼。”谢时一看赢夙那张苍白的脸掀起了怒意,连忙站起身来,说道:“你别动怒!” 果然下一刻,赢夙那双眼睛瞬间变得猩红起来,谢时见状,看尽抽出手中银簪中的银针。 “阿夙,你别动,这样能平息你体内蛊虫的躁动,你听我一次劝行不行!” 好在谢时在最快的速度把银簪插入在赢夙的眉间。 下一刻,赢夙直接倒在床榻上,又晕了过去。 谢时见状,重重的叹息道:“但愿赵晚楼能带回金蚕蛊,李青衣能顺利把你体内的蛊虫给引出来,只要你痊愈了,我们把苗疆那些下三滥的东西全部剿灭!” “不然,难解心头之恨!” —— 严府巷子其中的三进宅子中。 此刻花厅的气氛莫名诡异得很,尽管花厅之中只有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看着温润儒雅的赵苏彧。 另一个时肤白如雪看不出年龄且右手手臂缠着大面积纱布的女人。 赵苏彧的耐心几乎快用完了。 女人也发现了赵苏彧的不耐烦,说道:“你在东越的帝都,真的没有见过你的小姨?” 赵苏彧冷笑:“你说的谁?” “沅卿。”女人冷声道。 赵苏彧这才把视线看向主位上坐着的女人:“不清楚,没有那个耐性去认识一个毫不相关的人。” “北镇抚司你不知道?”女人彻底怒了:“别以为你不是我养大的,就能逃得过你的宿命!你别忘了,你体内留着我的血!” 赵苏彧原本亲和的神情顺便变冷,说道:“在你把我当做棋子送入赵家的时候,就应该明白,养育之恩大过天,我有母亲,你又个什么东西?” “放肆!”女人猛地拍在桌面上,冷眼睨着赵苏彧:“你胆敢如此跟我说话?” “有何不敢?”赵苏彧笑了:“你又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女人惊住了,看着眼前那俊美的年轻男子,时隔这么多年,早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被护着的儿子,羽翼已经渐渐丰满,已经是个不听话的棋子了。 “你此番乱了阵脚,坏了我的计划,想想该如何与你的主子交代,至于我,不会替你收拾烂摊子,而严家,你保不住,且苗疆也会再动荡一次。”赵苏彧说着,就站起身来,轻蔑的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女人:“蠢货。” 女人站起身来,目光冷冷的盯着赵苏彧:“你说什么?你这样说你的母亲?” 赵苏彧嘲讽一笑:“事已至此,你自己善后。” 话音落下,赵苏彧便往大门处走去,恰好遇到前来的李德元,赵苏彧见状,神情变得温和起来,喊了一声:“德叔。” 女人见李德元前来,神情微变,并没有打招呼直接坐回了位置上。 赵苏彧却问道:“德叔,怎么来了?” 李德元轻笑着,在另一个主位坐了下来,看了一眼似乎并不想看到他的女人,笑道:“圣女似乎并不想看到在下。” 女人冷笑:“不敢不敢。” 第213章 不太好? 李德元神情渐渐凝重起来,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女人那全部用绷带缠着的左臂上,便联想到这个女人的左臂被北镇抚司的千户给砍了去。 或许一般人被人砍掉臂膀可能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但在苗疆,这种事情就犹如伤口会愈合一般并不稀奇。 李德元说道:“苏彧,这件事大概没有回旋的余地,你趁着机会与北镇抚司的千户打好关系,尽量上危机化到最小,事到如今,可别因着此番圣女的冲动而前功尽弃。” 沅婉神情之中流露出来的全是鄙夷,她说道:“打好关系?活不过三个月的东西,这十来年都等过来了,你们还不能多等三个月?只要北镇抚司那千户死在凤城,苏彧同样可以照原计划进行。” “不能活三个月?”李德元接着就联想到了赵晚楼那双坚定的眼睛。 如果赢夙是那姑娘的心仪之人,那……? “本以为此番前来凤城的是赢呈秀,没想到是赢呈秀的儿子,坏了我们的大事,就该好好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沅婉说到赢呈秀的时候,语气中莫名的有一种仇恨,她自认为掩盖的很好,但还是被赵苏彧捕捉到了。 “赢呈秀的儿子,更该死!”沅婉咬牙说道。 赵苏彧见状,又重新坐回了刚刚的位置,他也是在记事后才知道他的身世,但从来就不知道北镇抚司的沅卿会是这个女人的妹妹。 如果沅卿离开苗疆前往北镇抚司是因为盯着他的话,那么,这些年压根就没有现身,那这又是为什么? 赵苏彧不由的想到赢夙母亲离奇的死亡。 但赢夙的母亲若是沅卿动的手,照着赢家父子的性子,应该不会让沅卿活得这么长久才是。 唯一能解释得过去的就是,沅卿不是害死赢夙母亲的凶手,但这个沅卿也脱不了干系,或许,赢家父子也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你就那么确定,赢呈秀的儿子会死?”李德元不知是不相信还是嘲讽,他斜视了一眼沅婉:“东越有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赢呈秀的儿子,死不了,那是不是代表着,苗疆又会遭遇很久之前的事情?” “更何况,赢呈秀的儿子就算真的死了,照着赢呈秀的性子,苗疆怕是会被彻底剿灭。” “圣女难道是忘了,当初苗疆是被谁逼得退到西凉与东越交界之处的密林中?这些年得用毒气这个屏障才得以苟且偷生,圣女是忘了?” “还是说,圣女因着严家这些年在东越的崛起,让圣女忘了那些年的痛苦,所以才肆无忌惮无纪律无组织的就对北镇抚司动手?” 李德元的这一袭的话,犹如一根刺重重的刺进沅婉的心上,她看着李德元,头一次怀疑自己此番是不是冲动了:“那,做都做了,还能与北镇抚司千户谈和?更何况,本就是扰乱了我们的计划,难道真的不该死?” 李德元收回目光,手指轻轻的抚摸着扶手上,看不出喜怒,他看向赵苏彧:“苏彧,你怎么看?” 赵苏彧柔和一笑:“事已至此,那就等三个月后再看。” 发自内心,赵苏彧是真的渴望沅卿把赢夙给解决掉,反正只要他做到他该做到的,至于苗疆会不会重蹈覆辙,好像跟他没有关系。 但,谁若要阻拦他的前程,谁、他都不会放过! “严家在大牢中,暂且不要有任何的举动,想来朝廷会派人前来。”李德元也赞同赵苏彧的话,随即他叹了一口气:“苗疆的身份已经暴露,怕是东越这边会不放过。” 赵苏彧浅笑,他看向沅婉:“圣女此刻感觉是不是,不太好?” 沅卿看向这个陌生的亲儿子,眼皮跳了跳。 “以为要了抓了严家头目的命?严家就万事大吉?或者把这份功劳替我身上照着原计划进行?”赵苏彧满是嘲讽:“实不相瞒,只要北镇抚司掺和,怀王这颗棋子算是废棋,你主子的局,怕是又要往后推几年。” 沅婉拧眉,深深的看着赵苏彧,问:“听说,东越皇帝身边你已经安排了人?在皇宫之中是什么妃位?” “没有妃位。”赵苏彧淡漠道。 “没有?为什么?”沅卿一听,语气充满了指责。 “因为还没有及笄。”赵苏彧挑眉,虽然不喜沅婉管得太宽,但这种事情也没有不能说的,毕竟他也有他的打算。 “不是说赵府还有一个及笄的嫡女?为什么要用一个没有及笄的嫡女进宫?”沅婉的眼中有了狠厉,总觉得这个儿子是真的会忤逆,什么事情都不按照原来安排的走,此番亦是,前来凤城这么久,也不知道赵苏彧在等什么,如果早些带着怀王勾结商人以及西凉朝臣的证据返回帝都,事情怎会发展到现在的地步? 赵苏彧明显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他低沉一笑:“我做事不需要苗疆圣女来指教。” “赵家另一个及笄的嫡女?”李德元看向赵苏彧:“可是晚楼?” 赵苏彧神情瞬间温和,他似保证道:“德叔,我怎会让晚楼去做一个棋子?她永远不会成为棋子。” 李德元淡淡的收回目光,心里想着赵晚楼对赵苏彧的疏远,想来是因为发现赵苏彧是想把她当成棋子?如果是这样,也能说的过去,虽然没有与赵晚楼相处过,但是从赵晚楼的言行举止都能看出来赵晚楼是个格外谨慎的姑娘。 如果不是在处处都让她防备的地方,应该不会形成这样的性子。 看来,赵苏彧是真的对赵晚楼不好。 而沅婉在听到李德元所说‘晚楼’的时候,问:“谁是晚楼?赵家另外一个嫡女?” 李德元并不想与沅婉多说什么,便起身:“圣女,我前来这里是提醒你,这阵子暂且不要有任何的举动,严家那边,希望你就此放手,一切都交给苏彧来处理。” 这次,沅卿却没有多说什么,她轻嗯了一声后便起身朝着偏厅走去。 李德元瞄了一眼赵苏彧:“苏彧跟我一同回去吧。” 第214章 给你讲一个故事 这边,因着赵晚楼手中的赤羽令轻易的就调动了凤城码头的船只。 因着赵晚楼急迫的想去寻李青衣口中的金蚕蛊,就连以往晕船的现象都没了。 约莫两个时辰后,船帆完全漂浮在海面之上。 楠山看着木板上站的笔直的赵晚楼,心情很是复杂,他本以为是大人在乎赵姑娘多一些,经过这件事,却觉得,大人的在乎是在行动上,而赵姑娘的在乎是压制在内心深处。 赵姑娘完全就是那种不善言辞的人,外表冷,内心也冷,但对赵姑娘的好,赵姑娘丝毫没有忘记。 李青衣坐在赵晚楼的身边,看着海天相接的远方,有些感慨道:“这样的景色,真不错。” 赵晚楼并没有回应,不知道为何,此番前往一个陌生的地方,她内心深处有一种从未有的惘然,她也没有追问,李青衣要她的血做什么,也没有追问,李青衣带她去什么地方。 此时赵晚楼内心深处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找到金蚕蛊,让赢夙痊愈。 李青衣见赵晚楼神情凝重,微微叹气,她拍了拍赵晚楼衣角,说道:“你无需担心,只要顺利的话,再次回到凤城,必然会来得及救千户大人一命。” 赵晚楼垂眸,低声问:“你说苗疆圣女不会继续对付大人,为什么?不应该是借此机会除掉大人?” 李青衣娇俏一笑,她起身,直接趴在了围栏边上,看着那深幽深幽的海水,说道:“如果我说,此番严家就是为了牺牲存在于东越的,你相信吗?” “当然信。”赵晚楼不假思索的说道。 李青衣并没有见怪赵晚楼的笃定,直言道:“对付你的大人不是苗疆的目标,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 赵晚楼原本满是愁容的眉间瞬间消散了不少。 李青衣属实有些无聊了,她原本还想赵晚楼追问她要去哪里呢,却没想到赵晚楼是个如此寡言的姑娘。 她说道:“晚楼,我能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赵晚楼从李青衣再一次出现在别苑的时候,就确定了这姑娘的性格,虽是苗疆人,但应该不是常年被灌输苗疆的信念,又或许是被保护得很好,就算坏,也坏的正直,且还是个俏皮的姑娘。 “想听故事吗?我给你讲一个?”李青衣突然直起身子,看着赵晚楼的侧颜。 赵晚楼侧眸,对视李青衣那双突然有些凄凉的眼睛,说:“如果你想给我讲,我当然乐意成为你的听者。” 果然,李青衣唇角扯出笑容,她渐渐把视线看向远处,耳边吹动着不急不躁的海风。 她说道:“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很强大的国家里有一位公主,公主身为长公主,且下嫁给了及笄之年的状元郎,当时公主的父皇母后都还在世,荣宠不断。” “后来皇子夺嫡,长公主的亲弟弟成为了那场夺嫡之中的牺牲者,自此,长公主府落寞,那状元郎却日日厌弃与责怪长公主是灾星晦气。” “这男人嘛,享尽荣华时不提及长公主半分的好,一到祸端降临,就说公主是个晦气的东西。” “偏偏公主没有了依靠,连自己的丈夫都厌弃,且膝下只有一女。” “公主的女儿被先皇封为,晋宁郡主。” 赵晚楼猛地转头看着李青衣。 李青衣并没有看向赵晚楼,她自顾说道:“当时朝廷混乱,上京混乱,长公主因着死了双亲和亲弟弟,也没想活下去的勇气,偏偏放心不下膝下的女儿。” “长公主自小在宫中长大,免不了见过宫中的尔虞我诈,所以公主不想自己的女儿经历那些,自小就把女儿保护的很好。” “可偏偏,天有不测风云,一朝天子一朝臣,就算长公主把女儿保护的再好,在没有了庇护后,上京谁都不会给公主面子,自然,公主的女儿也处处体验到了以往对她毕恭毕敬的人奚落唾弃于她。” “渐渐得,公主的女儿不在开朗,脸上也没有了笑容,直到公主郁郁而终,公主的女儿也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公主的丈夫不知是急忙撇清公主的关系,还是想在新帝面前表明忠心,在公主死后的第二个月又娶了一任,这次的是新帝心腹的女儿,他们早已有了奸情,就等着公主死去,迎娶进门。” “公主的女儿父亲与那继母的事情后,就前往质问,问父亲,对得起她的母亲吗。” “可是公主的女儿最后被关进柴房,还被继母恶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还被送去了庄子上。” “这一送,就是两年。” “后来,因着一桩婚事,继母又想起了公主的女儿,可是恰是那个时候,公主的女儿在庄子上生下了一位小公子,就在、继母赶来的时候,是公主刚好分娩的第二日,那小公子被送走了,但此事还是被发现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最后公主的女儿因着未婚生子,让皇家蒙羞,公主的女儿怎么也没有说那小公子与小公子的父亲是谁,那时,恰好遇到东越来袭,皇帝直接让公主的女儿前往东越和亲。” 赵晚楼听着李青衣所说的这些话,脑海中仿佛能想到记忆中母亲朝着她笑的样子。 “晚楼,你说,这世上什么是善,又什么是恶?为什么好人命不长,那些作恶多端的人却安好的活着?”李青衣好似很不解这个问题,她的眼眶中还有着泪花。 赵晚楼轻言:“你、想说什么?” “难道你不好奇,我刚刚所说的那个小公子?还有小公子父亲的身份?”李青衣声音中有着一丝哽咽:“晚楼,你应该好奇的,因为那是你的母亲,和你的哥哥。” 赵晚楼听着‘哥哥’两个字,神情都恍惚起来,呢喃的说道:“哥哥?” 李青衣牵强的笑了笑:“其实,你与你的母亲,你的命应该要好一些,起码,你不会经历那些事情,原本我舅舅在夺位之后就该娶你母亲的,可是,舅舅没有等到,你母亲就去了东越。” “我舅舅终生未娶。” 第215章 同母异父 李青衣的话无疑是带给赵晚楼惊涛骇浪的震撼,她的母亲还有另一个孩子,她不知道当初母亲前来东越是带着怎样的心情。 那少的可怜的记忆中,母亲好像始终在对她笑,但那笑容又格外的凄凉。 是不是,母亲在看她的时候也在想另一个孩子? 还是说,母亲在面对她的时候心中也有怨恨? 不,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对她有过怨恨,不过细细想来,如果母亲能如愿的嫁给心仪的人,应该会很好,现在也还活着。 “晚楼。”李青衣看着沉默的赵晚楼,轻声喊道:“你不好奇我找上你,要你的血,是做什么吗?” 赵晚楼强压这内心的震撼,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说道:“你特意提起我还有同母异父的哥哥,是因为我的哥哥吗?” 李青衣淡笑,视线从赵晚楼的侧颜移开,微微垂眸,目光落在水面之上。 “晋宁郡主连夜把刚出生的小公子送往上京,奈何寒冬腊月,刚出生的小公子就此染了风寒,差点没有保住性命,后来,小公子吊着一口气被人送到了上京。” “其实说到这个份上,你应该知道你那同母异父的哥哥是谁的孩子,当时我舅舅在李家已经算是有了些实力,那时,舅舅与晋宁郡主在庄子上度过一段很美好的日子,私定终身,虽没有长辈也是拜了天地的,后来晋宁郡主有了身孕,舅舅更加的想要带晋宁郡主回上京。” “可惜啊,不管舅舅布了多少局,不管舅舅为了晋宁群主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用尽了多少手段,最终还是败给了皇权。” “我舅舅这一生,杀过很多人,就连现在,朝中也是只手遮天,以前欺辱长公主以及晋宁郡主的那些人,统统都没有好下场,比如现在西凉的帝王。” “但那又如何?晋宁郡主早已不在人世,那差点死在襁褓中的小公子现在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舅舅用这一生都在后悔,后悔没有带着晋宁郡主离开那些是非之地,后悔他当时的野心害了与最心爱的人阴阳相隔。” 赵晚楼依旧沉默着,可能她没有经历过锥心刺骨的爱过一个人,所以她不能感触,但想到自己的父亲对母亲,她不由的自嘲一笑:“或许,我本不该出现在人世间。” 李青衣侧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晚楼,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些都是那些人的错,你又有什么错呢,其实舅舅和表哥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他们一直在打探你的消息,不过这些年来,都没有下落,东越不似西凉,想要打探消息,很难。” 赵晚楼眼眸中划过诧异:“打探我的消息?为什么?” “因为你是晋宁郡主的女儿啊。”李青衣微微一笑:“因为他们都爱晋宁郡主,也会很爱你的。” 虽然赵晚楼没有经历过什么是被爱,但对于李青衣所说的话,她应该是能理解的,爱屋及乌? “此番是前往西凉吗?”赵晚楼突然道。 李青衣唇角的笑意瞬间消散,她肃然了不少,说道:“是的,是去西凉。” “那此番大人中蛊毒,是你们可以安排的?目的就是想让我跟着你前往西凉?”赵晚楼拧着眉,虽然只是猜测,但她下意识的觉得李青衣不是这样的人。 果然,李青衣神情有了愁容,她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盯着赵晚楼:“你认为我是这样的人?” 赵晚楼低声一笑:“抱歉,因为我常年就生存在一个事事都要堤防的地方,对于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往坏处了想。” “没关系。”李青衣摆了摆手:“我能理解,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也听过不少。” 赵晚楼抿唇一笑,沉默起来。 “许是千户大人动了苗疆那边的路,苗疆圣女才着急对千户大人动手。”李青衣似乎想到了什么,似保证的说道:“你放心,我爹虽然是严阙,但我和我爹不是一路人,我此番前来东越,最主要的目的是寻你的,至于父亲的事情,我并不想理会。” “可能是我运气太多,抵达东越凤城就遇到了你,也因着误打误撞的,让你跟着我前往西凉。” “不过你放心啦,我敢保证千户大人会没事的。”李青衣发自内心的说道,只要那个谢时能在及时的运用她留给他的簪子,千户大人绝对不会有事。 “这么说来,西凉的丞相与此番你们严家在东越所做的事情,并不是背后的掌控者?”赵晚楼把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问了出来。 李青衣也没有隐瞒,她从来没有把赵晚楼当做外人:“当然不是,舅舅与苗疆打交道不过是因为表哥的病情,至于我们严家,舅舅是知道,但并没有掺和。”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赵晚楼双眸一眯,一瞬不瞬的看着李青衣。 李青衣刚想说,就笑眯眯的看着赵晚楼:“你炸我的话?” 赵晚楼耸了耸肩:“只是疑惑。” 李青衣笑呵呵的收回目光,轻叹道:“舅舅虽没有参与,可是二舅舅一直在东越,也算是掺和了吧,我只知道二舅舅当年结识你们东越的怀王是因为你的母亲,其他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赵晚楼眉梢轻佻,看来迷雾快要散去了,很快,真相就出现在她眼前了。 “那金蚕蛊,能拿到的可能有多大?”赵晚楼又把话题绕回来了,其实她这个时候还是承认了,她最关心的还是能把赢夙体内冰蛊引出来的金蚕蛊。 李青衣诶了一声,说道:“可能很大,在表哥手中。” 赵晚楼睁大眼睛,李青衣的表哥,不就是,她同母异父的哥哥? “你、表哥,怎会有苗疆人的东西?”赵晚楼眼中的讶色并没有散去。 “金蚕蛊并不是苗疆的东西。”似乎是提到了那个风华绝尘的男子,李青衣原本带着愁意的神情也不由的舒缓下来:“金蚕蛊是药王谷的圣物,表哥自小身子骨就不好,便被舅舅送到了药王谷,直到十一岁才回到西凉上京。” “这样啊。”赵晚楼却觉得,那金蚕蛊应该不好拿。 第216章 真相!! 虽是同母异父的哥哥,但从未有见过面,还有是她赵家害得她母亲撒手人寰,怕是真的见到,李家父子不把怒气撒在她身上应该是看在她母亲面子上了,还想拿走药王谷的圣物? 赵晚楼觉得此番很是艰难。 身后的楠山听着赵晚楼与李青衣的对话,心里是十分的震惊,也明白了那个李德元把赤羽令送给赵晚楼了。 或许,赵二姑娘在赵家没有家人的关爱,会在西凉的李家人身上得到。 虽与西凉丞相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世间还有一个同一个母亲的哥哥存在。 这般,楠山脚步往后退,来到另一边,看着停留围栏上的鸽子,神情微顿,然后走进楼船的房间中,没过多久,楠山走出来,朝着鸽子走去。 待赵晚楼走过来的时候,恰好碰到楠山把鸽子放飞。 楠山转身恰好看到赵晚楼的视线在已经飞远的信鸽上,他如实的说道:“姑娘此番前往西凉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属下给大人报个平安。” 赵晚楼淡淡一笑,便往房间走去。 —— 赢夙得到楠山的密函时已经是当日的亥时。 “真是想不到啊,晋宁郡主当年还给西凉丞相生下一个儿子。”谢时看着手中细小的纸条,纸条上是密密麻麻的字:“那不就是赵晚楼的哥哥?啧啧,这神奇的人生。” 半坐在床榻上的赢夙神情淡漠,似乎对这些事情并没有多大的震惊。 “阿夙,你别这个样子,李青衣留下来的这根银针能对付你体内的蛊虫,你不会有事的。”谢时自从一针扎得赢夙昏睡过去,赢夙醒来后面色也红润了许多,就知道那个李青衣留下来的东西是真的有用,所以也就放心下来。 不过,谢时历来知道赢夙是个怎样的人,他惊讶的说道:“莫非你是怕,赵晚楼就此留在西凉,不回来了?” 果然,赢夙转过头定定的盯着谢时。 谢时瞳眸睁大,拍了一下床榻,说道:“对啊,赵晚楼在赵家过得并不好,若是西凉丞相看在晋宁郡主的份上,把赵晚楼留在西凉了可咋整,毕竟赵晚楼长得真不差。” 话音刚落,枕头就朝着谢时扔来。 谢时及时接住,继续打趣道:“你急了,你急了,怕什么嘛,赵晚楼又不是那种喜欢荣华富贵的女子,不然早就对你投怀送抱了。” “李殷的确是有个儿子,不过自小就在药王谷,但没想到是晋宁郡主的儿子。”赢夙的声音格外的沙哑:“谁也没有往晋宁郡主身上想过。” “你早就知道啊。”谢时笑嘻嘻的把枕头扔给赢夙,笑道:“既然知道李殷有个儿子,还在药王谷,我记得,当年因着你母亲,你还跑了一趟药王谷,一去就是半年,见过李殷的儿子吗?” “只有一面之缘。”赢夙不由的低低一笑:“当时,还是他给我母亲检查的死因,不过最终他没有说出因何而死,但他说了一句,因果而已。” “因果?”谢时皱眉,一想到这种像神棍一样的人,就没啥好感:“什么因果?你母亲那么善良,莫不是谁复仇?” 赢夙听到‘复仇’两个字,双眸一寒:“原来我不懂,现在我懂了,就是因果。” 谢时神情也跟着肃然起来:“什么意思?” “这次动了严家,无疑是动了苗疆人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这其中包括赵苏彧,这些人无疑都被我的举动打得措手不及,所以他们着急了,在他们的计划中不允许出现一丝的差错,或许北镇抚司也是这些人棋局中的棋子。” “在容安帝让我暗中调查私盐一案的时候,其实我并没有当一回事,毕竟我的目标是赵家,我也很想对付赵家,挖出我母亲真正的死因。” “直到,赵晚楼找上了你,阻止赵苏彧在凤城扳倒怀王的证据。” “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赢夙想到赵晚楼的严谨与肃然,不由的笑了笑:“你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把沅卿留在相国寺,其实并非是因为我母亲死前只与沅卿相处过,而是,在彻查母亲房中的时候,见过一张被烧得只剩下一角的宣纸,那宣纸上就有一个赵字。” “那个字迹,正是沅卿的字迹,赵,东越帝都只有赵闰一家姓赵,那个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但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而赵家也没有动机要了我母亲的命。” “更何况,那段时间我也找人观察过赵家的每一个人,没有异样,也没有人与沅卿有来往。” “所以,我就在等,等沅卿有异样,可惜,等了这些年,并没有什么异样,就好像,我母亲就真的只是意外而亡。” “前来凤城的这段时间,加上晚楼所说的事情,联想起以往的种种,还要苗疆圣女的那封信笺。” “原来,沅卿是苗疆人。” 谢时的眉越挑越高:“当年东越压制苗疆隐退山林,就是北镇抚司出的手,所以,这些都是苗疆人的报复!那个时候苗疆不敢大肆的报复东越人,但他们想要报复你父亲,所以对你母亲动了手?” “没错。”赢夙掀眸,对上谢时震撼的眼睛:“就是苗疆人。” “娘的!”谢时瞬间站起身来,双手叉在腰上,眼神满是寒栗:“若不是当年苗疆人祸害东越百姓,东越会打压他们?当年东越百姓死在那个活死人下,死少了吗?而那些活下来被他们炼制成活死人,人不人鬼不鬼,他们怎么不拿他们苗疆人炼制呢?害了人,还不服气?” “所以,我母亲的死不过是苗疆在东越下的第一步棋,苗疆养精蓄锐这么多年,是该动手了,不过他们也没有想到,此番我会出面。”赢夙冷笑着。 “所以,赵苏彧在这其中是个怎样的角色?”谢时越说越气,正是这个时候,宁宇走进来,说道:“谢公子,赵大公子求见。” 第217章 稀客 谢时一听赵苏彧,嘴里低声骂着:“说曹操,曹操就到?” 宁宇看着面容好很多的赢夙,上前两步询问道:“大人,可要见赵苏彧?” “他来做什么?”谢时说着,袍子就是一掀起身,大声道:“我去会会他!” 赢夙瞥了一眼宁宇,宁宇会意,跟着谢时就走出了房中。 房间安静下来后,赢夙的视线落在一边的信笺上,原本悬着的心也放心下来,只要赵晚楼前往西凉没有什么危险,一切都好说,想来李青衣也会不会让赵晚楼陷入危险的阵地。 而这边,谢时走到花厅,就见那负手而立背对着大门一袭白衣的赵苏彧,谢时轻笑一声:“不知是什么风把赵大公子吹到这里来了呀。” “真是稀客稀客。” 赵苏彧听着谢时阴阳怪气的话语,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了,他侧眸看着谢时走进来,直到谢时坐上主位后,他才回应:“看来千户大人伤得很严重,没想到是谢公子前来会客。” 谢时挥了挥手,说道:“赵大公子前来这里是特意询问千户大人伤得多严重?” “作为同僚,询问大人伤势难道不应该?”赵苏彧轻笑一声:“千户大人受伤,在下也是有着些许的着急。” “不知,千户大人伤势如何?” 谢时在帝都的时候没有与赵苏彧直接性的交过手,但都听闻过对方的名声。 不过这二人谁都不相信对方是传言中的那种人。 谢时眼眸半敛,语气中透着隐隐的讥讽:“暂时还死不了。” “听闻谢公子下了令让人寻找药王谷的人了?”赵苏彧扯着浅笑,他当然是觉得谢时在妄想,苗疆的东西就算是名震天下的药王谷也无可奈何,最多不过是让赢夙能多活一段日子罢了。 “原来这个赵公子也知道了,看来是知道的不少啊。”谢时似笑非笑地说着,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案上:“那赵大公子还是说说前来这里要做什么吧。” 赵苏彧轻笑:“我今日前来的目的是,带走赵晚楼。” 闻言,谢时轻啧一声,两手一摊,阴阳怪气地说道:“前两日听闻你前来这里是以为赵家二姑娘在这别苑,或许是因为赵二姑娘与千户大人有几分交情,所以就让你误会了赵二姑娘在这别苑,不过赵二姑娘是真的没有在这别苑,如果赵公子不信的话,大可让你的人,把这别苑找一找,还有啊,赢夙自来就不喜欢有姑娘在身边跟着,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显然,这次是你赵公子误会了。” 谢时的话无疑是让赵苏彧起了一丝杀意,如果赵晚楼真的没有在这里,李德元从这别苑离开后不会是那种很轻松的表情,也不会一副与赵晚楼很熟的神情。 李德元所有的举动都是见过赵晚楼的。 偏偏这个时候,谢时却说,赵晚楼并没有在这别苑,还是这般的笃定? 赵苏彧声音沉了沉:“这么说来,谢公子是不打算把在下的小妹交出来了?” “看赵公子说的什么话,好像是你的小妹被我们绑架了一般,没有就是没有,骗你做甚?”谢时也不耐烦了,语气满是不悦:“都说了,赵公子若是不信,大可让你的人去搜,若是没有的话,还请赵公子今日给我一个说法,是什么让你误认为你赵家的姑娘在我这里的。” 赵苏彧见谢时说的也不像是假的,只是心中有起了困惑之意,李德元也不像是没有见过赵晚楼的样子,所以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是说,赵晚楼真的就没有前来过凤城? 不,不可能,这世上就算有相似的人,但赵晚楼那背影以及李德元的神情不会骗人。 这一刻,赵苏彧恨就恨在,那一日没有强势地去这别苑中找出赵晚楼的。 明明,明明名义上他就是赵晚楼的哥哥,带走赵晚楼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自从赵晚楼戳破了他的心思之后,倒是显得他们之间生分极了,而且赵苏彧也不能纯粹地像以往那样对待赵晚楼。 这人呐,一旦有了别样的心思,就想要更多,面对的事情也不能像以往一样干脆。 患得患失说的就是现在的赵苏彧。 许是魏礼见赵苏彧有着与他一样的困惑,便上前说道:“公子,既然二姑娘没有在这里,那就回去吧,或许真的是公子你误会了。” 怎么说这里也是赢夙的地方,若真搜,照着赢夙手下那些毒辣的性子,说不定真的会对他们做出什么事情来。 赵苏彧闻言,起身神情冷了许多,说道:“那就不叨扰谢公子了。” “那就不送赵公子了。”谢时亦是用着冷声说道。 赵苏彧走出别苑,神情凛然,浑身都萦绕着一股寒意,魏礼上前问道:“公子,现在回酒楼吗?” “去李德元那里一趟。”赵苏彧淡漠道。 如果这件事他不弄清楚,决不罢休! —— 谢时再次回到赢夙的房间时,只见赢夙已经穿衣起身,除了脸上苍白一点,跟正常人无疑,见谢时回来,说道:“赵苏彧前来,可是为了晚楼?” 谢时嘲讽:“那不然是来看你伤势的?” 赢夙那幽静的眸子中好似在跳跃着什么,但最终安静了下去,他淡声道:“此番,还不知怀王的举动,怀王在皇帝面前必然是说服不了,但怀王若是下阴招,在半路劫了严家以及与他勾结的人,或许会有些麻烦。” “要怎么做?”谢时肃然道。 “通知玉三娘,在帝都给怀王制造一些让怀王不能离开帝都的麻烦,严家的人。”赢夙说着顿了顿:“秘密,送进帝都,让皇帝亲自审查,至于我们搜集到的证据,待我痊愈,赶回帝都,亲自交给容安帝。” “那苗疆呢?”谢时挑眉问道。 “苗疆?”赢夙清冷一笑:“没有露出背后真正的操控者,我不会轻易露面,至于在这凤城的苗疆人。” 他唇角微动,溢出一个字:“杀。”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只有一章哈,白天天气热,脱了外套结果晚上就头晕的厉害,实在是对不住,明天继续。 第218章 大火 是夜。 寂静无声的凤城街道,偶有微风拂过也有一阵透心凉的感觉,在月光之下,街道房顶之上无数个黑影在穿梭着。 许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凌厉的气息,街道上的房门紧闭,就连以往有的犬吠声,今夜也没有了。 那位于凤城北市,与严家相隔不远的宅子房顶之上围满了黑衣人。 蒙着面的宁枫双眸盯着那院落中还亮着烛火的房间,低声说道:“确定苗疆圣女在此处?” “确定,属下们已经盯了好几日。”身边的人说道。 闻言,宁枫扯着一抹冷笑:“苗疆人诡计多端,下手时一定要快很准!” “是!” 话落,众多黑衣人一跃而下,训练有素的朝着院落中每一个房间精准而去。 正屋中。 因着疼痛难忍的沅婉并没有歇息,只是侧躺在软塌上浅眠,听着外面很轻的声音,猛地睁开眼睛。 却在下一刻,房门被推开! 沅婉瞬间起身,因着左手的不方便,下意识做出防范的动作,扯动伤口,沅婉的脸瞬间狰狞起来。 接着,沅婉还没有缓过神来,只见一抹黑影朝着她袭击而来。 房中的打斗声响起。 几招下来,沅婉根本就不是对手,素手经过发鬂间时才发现都上的发饰全都褪去,她满头青丝没有任何的点缀,就在她荒神的这一刻,喉咙被掐住。 宁枫的眼中全是杀意:“如若不是主子让留你一条命,此刻你已经见阎王了。” “北、镇抚司?”沅婉急促的说道。 宁枫唇角一扯,见沅婉另一只手有动作,神情一狠,快很准的握上另一只手臂。 咔嚓! 骨头错开的声音那么清晰。 宁枫掐住沅婉喉咙的手根本就没有松开,而沅婉因着骨头突如其来的错开,痛得呼吸一滞。 宁枫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沅婉,毫不怜香惜玉的把手臂往上一扯,又是一阵‘咔嚓’声! “啊!”沅婉瞳孔一缩,她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一个东越人给这样折磨。 砰! 宁枫直接快很准的朝着沅婉后脑勺砍去,宁枫松开的那一刹那,沅婉直接晕倒在地。 房中安静下来后,才听到清晰的听到弯刀砍杀的声音。 宁枫睨了一眼地面的女人,神情微冷,说道:“今夜与严家的人秘密带回帝都。” “是!” 话音一落,就见另一位黑衣人扛起沅婉就走出房中。 今夜似乎很漫长,漫长到有的人在睡梦中都嗅到一丝血腥味。 约莫在寅时,不知是谁在寂静的街道上呼出了一声:“走水了!” 随即鸣锣响起。 附近开始亮起烛火。 火焰越来越大,也并没有什么人去救火。 那宅子中平日虽有人进出,但那宅子中的人并没有与周围的邻居有过多的接触,是以,周围的人并不知道这宅子中住的是什么人,奇怪的是那熊熊大火并没有燃烧到相邻的宅子上。 虽没有人靠近,但看热闹的人也清楚的看到了一大批从那大火中爬出了密密麻麻的虫子。 “天呐!那是什么!”其中有人惊呼道。 果然,一个人发现,其余的人都看见了那从墙面密密麻麻爬出来的虫子。 远处房顶之上的谢时看着那大片的密密麻麻,轻笑:“大火都烧不死,这场大火,不知道会不会得到什么反噬。” “公子放心,这些虫子只有经过苗疆人的摄魂才能进入人的体内,没有得到苗疆人的喂养和人体的供养,就算烧不死,也活不长。”宁枫在一边说道。 “既然如此,就回去。”谢时说道。 宁枫直接汇报:“严家以及苗疆圣女被带回帝都,只要玉三娘这阵子在帝都给怀王制造麻烦,让怀王腾不出手来劫持,严家的人就会无差错的抵达帝都。” “很好,我会写信告知雅俗园的人,好好接待这些严家的人以及苗疆圣女。”谢时却是想到了沅卿,他唇角一扯,又道:“也要好好盯着沅卿,这个人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棋子。” “一直有人盯着沅卿,公子放心便是。” “很好。” —— 天刚刚明亮,凤城之中又是席卷着一种恐慌,官府以及北镇抚司的人都在四处抓人,只要可疑是苗疆的人都会被抓走。 今日,原本是热闹的城池中,街道上人少的可怜,就连走商的人也禁足在酒楼之中,深怕官府的人怀疑与苗疆有关联。 此番官府与北镇抚司好似疯了一般。 也对,东越百姓对苗疆是发自内心的恐慌,以往的事情虽然是从老人的口中得知,虽然只是传言,但那是事实,虽然没有经历过,但那种被苗疆人的操控以及活死人的恐惧,谁都害怕。 也能理解北镇抚司以及官府的动作。 宁可抓错也不会放过苗疆人! 一间不起眼的酒楼中,赵苏彧在得知沅卿那宅子被一把火烧个精光时,他正在用膳,听后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问道:“那宅子中的人都死了?” “死了。”魏礼说道。 “沅婉呢?”赵苏彧才不会相信那个女人能这么轻易的死掉。 “不清楚。”魏礼抬眸看了一眼赵苏彧后,又道:“因着今日北镇抚司的人以及官府的人守得严,属下不敢前往探望。” “所以赢夙这是要清除在凤城所有的苗疆人?”赵苏彧说着,神情有着轻微的变化,似乎是嘲笑,又好似在认真:“这东越几十年都没有出现过苗疆人,苗疆人也知道如何伪装成为东越人,他要抓,抓得过来吗?” “公子,眼下该是如何,要不要去敲打敲打凤城知府?”魏礼试探的问道。 “敲打作甚?北镇抚司的名声在这些地方官的威名可不是浪得虚名,他们怕,北镇抚司砍了他们的脑袋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赵苏彧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事情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而让他最上心的是,去见了李德元,李德元没有说见过赵晚楼,也没有说没有见过赵晚楼。 却是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见没有见到待你回帝都就清楚了’ 赵苏彧回神,拿着锦帕擦了擦手,便放在桌面上,他起身,说道:“赢夙的别苑可有什么异样?” “昨夜守着别苑的人多了一倍,我们的人不好接触,不过,好像那别苑中除了几个侍女外,并没有二姑娘的身影。”魏礼见赵苏彧盯着他,如实的说道:“在公子要前往找李德元的时候,属下让人潜入了别苑中,或许是那个谢时故意放之,属下的人进入别苑后,并没有发现二姑娘的身影。” 房中安静下来,魏礼心里忐忑,如果二姑娘并没有在这凤城,那么赢夙就是猜测到了公子的心思。 “没有晚楼的身影?”赵苏彧又回想起了那夜做楼船时看到的身影,挑眉:“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很相似的人?那德叔说与晋宁郡主长得很像的女子又是谁?” “不对,晚楼一定是来过凤城,或者已经离开?”赵苏彧眼中闪过一丝着急,此番凤城动荡不安,他没有摸清赵晚楼前来凤城坐什么,也不知道赵晚楼有没有返回帝都。 如果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还有赵晚楼与赢夙的关系!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无疑不是让赵苏彧心里不痛快! “给帝都刘管家一封密函,就问赵晚楼所有的情况。”赵苏彧知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赵晚楼不可能离开帝都,也不会离开帝都,起码,他那个父亲是不会赵晚楼这个颗棋子流落在外。 “是!” 第219章 李隐 在船上呆了将近半个月之久,才靠岸。 然而靠岸的位置只是西凉的一个小镇,小镇上虽没有东越凤城那般热闹,却也不冷清,大多都是老弱妇孺,强壮的男儿很少。 赵晚楼上岸后,见周围的那些老妇人以及孩童看到楠山的表情就发现了,这个小镇没有男子? 李青衣不以为然,从来到街道上就打招呼,一直到街道最尾端的一家院门前,才停下来。 “晚楼,就是这里,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李青衣说完,就推开了大门。 赵晚楼走进院子就闻到了淡淡的药香味,楠山很警惕的看着周围。 小院很干净,边角处都晒着已经泛黄的干药草,右手边还有一个小筑,小筑中的石桌上还有着没有撤走的茶杯,看来刚刚是有人在那里饮茶。 小厅的大门大开着,赵晚楼见李青衣对这里很熟悉,挑了挑眉。 果然,就听到了李青衣的声音:“表哥,我回来了,怎么你一个人在家?如月呢?” 赵晚楼并没有听到回应声,只听到似车轮的轱辘声,这道声音让赵晚楼神情微变,是轮椅? “你猜猜我带谁回来了?你肯定想不到,那你猜猜?” 依旧没有回应。 “走走走,我推你去看看。” 接着,轱辘声朝着外面而来。 赵晚楼面容紧绷,心跳的也厉害,因为从李青衣的言语间就猜测出了那在轮椅上的人是谁。 前世今生都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怎么想都有些怪异。 接着,她看到了那轮椅上的年轻男子。 轱辘声的轮椅上在木板上格外的响亮,精致的轮椅上坐着的白衣男子目光清凉,眉宇间的病态衬得他沉寂如水,又有一丝清贵华尘的味道。 或许是赵晚楼有些不敢置信,又或者,赵晚楼心里怀揣着一丝窘迫,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年轻男子的容颜。 年轻男子耳边的墨发在微风中微微摇曳,温润的声音响起:“你是、晚楼?” 赵晚楼眉间轻轻一皱,视线凝聚在轮椅上的男子身上,淡声回应:“是。” 赵晚楼自然知道她长什么样,轮椅上的男子与她很相似,或许,这就是母亲的强大,虽然是不同的父亲,但模样都继承了母亲。 李青衣一直以为赵晚楼是个成熟稳重的女子,却是在这个时候见到赵晚楼也有一种羞涩。 “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谁了,这世上与晋宁郡主和表哥这么相似的,也只有晋宁郡主在东越生下的女儿了。”李青衣笑眯眯的说道。 轮椅上的年轻男子嘴角微扬,好似世间千万颜色也抵不过他嘴角的一抹笑容。 “李隐。” 赵晚楼瞳眸微微一缩,隐?为什么要交隐? “听父亲说,我出生时,母亲就给我取名一个隐字,可能是,需要我隐忍什么。”李隐淡淡的看着赵晚楼,又道:“很早的时候,父亲就已经在寻你的消息。” 这番话,又是震惊到了赵晚楼,她真的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在某一个角落,在寻她的消息,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 “看吧,晚楼,我没有骗你吧,我舅舅很早就在寻你的消息了,不过是东越帝都的消息太难打探到了,所以你的很多事情舅舅都是听说,确切的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青衣又是说道。 而在赵晚楼身边的楠山在看到那轮椅上年轻男子时,偶然想起很多年前在药王谷见到的那个人,时隔久远,他记得不太清楚,但在药王谷替夫人探查死因的就是坐在轮椅之上。 “我们没有恶意的晚楼。”李青衣见赵晚楼还是没有卸下防备之心,继续说道:“虽然你与表哥从来没有想出过,但是你要相信,我们一家对你真的不会有什么恶意。” 赵晚楼严肃惯了,她轻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她只是不适应罢了。 李青衣听着赵晚楼的语气,微微叹息,弯腰在李隐的耳边说道:“表哥,我听说晚楼在东越过的并不好,所以才这个性子。” “进来坐。”李隐淡淡看了一眼赵晚楼后说道,说完便转身推动着轮椅往屋中而去。 赵晚楼与楠山相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此时楠山在赵晚楼的耳边低声道:“姑娘,这位公子属下好像见过。” 赵晚楼与楠山刚刚踏进小厅,轱辘声就停下,还没有等赵晚楼回应,就听到李隐轻笑声:“是见过,十年前,赢夙带着他的母亲前往过药王谷。” 第220章 什么意思? 楠山听着李隐的回应,不知为何,眉梢挑了挑,朝着那轮椅上的年轻男子看了一眼,那个时候轮椅上的男子还是一个还有稚气的少年郎。 本以为再无交集,没想到此番前来西凉又有了交集。 楠山唇角一扬,谦和道:“没想到李公子还记得,在下如果不是见公子就坐的轮椅,应该是不会响起药王谷的公子。” 李隐唇角始终扯着淡淡的笑意,并没有直接回应楠山的话,视线而是落在赵晚楼的身上,说道:“既然来了西凉,明日便启程前往上京吧。” 赵晚楼一听,清冷的眸光有着异光,连忙说道:“那个、我还要返回东越。” 李隐感觉到赵晚楼的那种疏远,不过他也能理解,长到这么大,突然有人来与你说这世上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任谁都不会接受,就算前面的日子过的有多苦,都苦过来了,好像也不需要谁的温暖了。 瞬间,房中的气氛格外的怪异。 李青衣见状,连忙与李隐解释道:“表哥,晚楼此番前来西凉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你听我跟你说……” 待李青衣很清楚的与李隐说东越凤城的事情过后,李青衣轻笑着说道:“本以为此番前往东越会去帝都才能找到晚楼,没想到刚到东越就见到了晚楼,表哥,你说巧不巧。” “不然的话,我哪能这么快就把晚楼寻来西凉?” 李隐目光一直在赵晚楼身上停留,眉宇间有了淡淡的愁意,他说道:“很急?” 赵晚楼内心深处对这个哥哥有一种迷茫与陌生,她如实的说道:“很急。” “苗疆那边对东越势必要报复,这些年苗疆圣女与舅舅走得近,应该以为舅舅会是苗疆的后盾,殊不知,西凉想要与东越在兵戎相见,要跨过无边无际的海,况且,舅舅这些年与苗疆打交道只是因为表哥你,这次苗疆圣女动了东越北镇抚司的人,怕是难以恢复以往的平静。” 李青衣的语气中透着满满的不悦。 “你是严家的女儿。”李隐淡淡说道。 果然,李青衣睁大瞳眸,瞪着轮椅上的李隐:“表哥,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姓李。” “这些年你父亲把你养在李家为了什么,你不明白?”李隐毫不顾忌赵晚楼在场,用着长兄的语气轻斥:“就因着,丞相是你的舅舅,你父亲才把你养在李家。” 李青衣嘟了嘟嘴,然后朝着赵晚楼走去,挽上赵晚楼的手臂,亲昵道:“晚楼,我跟你说说表哥的病吧。” 赵晚楼刚刚悬起的心听着李青衣这么说才微微落下来,她前来西凉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金蚕蛊,只要李青衣开门见山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她带着金蚕蛊返回东越,只要把赢夙体内的冰蛊给引出来,她的奔波才值得。 李隐闻言,眉间的愁意越发的浓烈,他转动着轮椅朝着里面的房间而去。 赵晚楼虽不知道李隐为什么要回避,但李青衣却知道,与其说是回避,不如说是躲避,这些年虽已经风轻云淡,但面对自己病情的时候,李隐就会下意识的去躲避,更何况,这次寻找赵晚楼是因为想要用她的血。 李隐自认对不住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妹妹,但他还是想活下去。 赵晚楼的视线一直在李隐消失后才收回,说道:“你在船上提起过,但没有细说,他很严重吗?” 李青衣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我要是说,他不能活过半年,你信不信?” 赵晚楼拧眉,前不久从这个少女的嘴里说出赢夙活不过三个月,现在又从这个少女的嘴里说出她的哥哥,不能活过半年? “婴儿时期留下的病根是很难清除的,此番我之所以急忙忙的找到你,因为这世上只有你和他流着三分之二相同的血。” “表哥自小就活在药罐子中,体内的血液早已被药物所侵蚀,是药三分毒,这些年为了吊命,舅舅煞费苦心连苗疆的邪术也用上了,但表哥体内的血已经没用了,药王谷的闲云大夫说只有给表哥慢慢养着血液才能重生。” 赵晚楼惊讶,她从古书上也见过这种以血换血的事情,不过那也得找到与病者相同的血液才可以,但她就真的行? “你就那么确定我的血与,他的血能一样?”赵晚楼眸中透着异样的光芒,说实话,她不相信,就算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都不可能拥有一样的血:“要是我的血不行,该是如何?” 李青衣听出了赵晚楼的顾虑,她说道:“可以的,不然我也不会前往东越特意寻你。” “为何这么肯定我的血可以?” 李青衣浅笑:“因为你们的母亲都是晋宁郡主。” 赵晚楼还是不明白,眉头紧蹙,看向李青衣的目光越发的有深意:“因为我们母亲都是晋宁郡主?什么意思?” 李青衣正准备解释的时候,从那里间传来一道很轻的声音。 “因为我们是亲兄妹。” 赵晚楼一凛,她看向李青衣那呆滞的神情,明显的感觉到了李隐所说的只是面子上的话罢了,真正的原因根本就不会说。 李青衣尴尬的笑了笑:“对,晚楼,因为你们是亲兄妹,所以肯定是能行的。” 赵晚楼扯着笑容,并没有因着李青衣与李隐之间的隐瞒追问到底,她从来就不是刨根到底的人,更何况她觉得此番前来西凉都是各取所需罢了,她想,如果不是这个‘哥哥’有需要,也不会找上她,毕竟是一个一辈子都不会有接触的人。 “那你觉得可以,就行,你可以告诉我要怎么做,或者我需要注意些什么,你知道的,我也很急。” 李青衣摆了摆手,说道:“晚楼,怎么说也要前往上京一趟,因为闲云大夫在上京,你放心好了,这里与上京很近的,最多七八日就能抵达上京。” 赵晚楼并没有什么异议,反而是朝着楠山看了一眼,见楠山微微点头,她说道:“那行。” 第221章 发病 傍晚。 夕阳下的小镇青烟缭绕,让渡了一层金色的小镇看着如画卷般梦幻。 小镇由一条小河分离两端,两边的青瓦白屋给人静谧的感觉,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开始做起了晚饭。 赵晚楼站立在小河边上,她惊讶这里为什么没有男子,为什么有这么多老弱妇孺,但她也知道,这些事情没有为什么。 人的一生就是一场渡劫,谁都不可能置身世外,不言说的苦难才是一个人扛过来的苦难。 每个人都如此。 楠山倚在河岸上的柳树边上,目光在赵晚楼背影上停留片刻,又将视线看向远处。 抵达西凉得地界后,他就没有给大人给过任何的密函,省的担心了。 这时,楠山看到远处轮椅上的年轻男子朝着这边而来,楠山原本有着警惕,可是在与李隐对视的时候,便拱了拱手,往后方退了一段距离。 赵晚楼侧眸,见李隐朝着她身边而来,问:“你这身子,能吹风吗?” “还行。”李隐面容上并没有多大的情绪,对于赵晚楼的疏离与陌生,他只是内心轻笑着,虽不知道这姑娘在东越的赵家经历了什么,但那种老气横秋的感觉,让他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妹妹在赵家经历很多的磨难一般。 但好像,真的只有经历过很多事情的人,才有这姑娘的成熟以及稳重,还有那随时都保持着的警惕与防备。 “你要救的人对你很重要?”李隐问道。 赵晚楼低笑一声,重要?她不知道重不重要,她只知道,那个人能护住她,没有强迫于她,最重要的是,在得知赢夙受伤后,她心里有一种慌乱。 那种慌乱与害怕不似前世面对赵苏彧那样的慌乱与害怕。 而是一种,怕赢夙真切的消失在这世间。 “不知道重不重要,我只知道,我想他活着,和我一起好好活着。”赵晚楼声音很淡,没有喜悦也没有难过,她好像随时都是这样的情绪。 “金蚕蛊我会让师傅给你带回东越。”李隐亦然用着轻声回应着。 话落,便没有声音,只有河岸边轻轻的微风声。 赵晚楼瞳孔微微一动,侧眸看了一眼轮椅上的年轻男子,他们,应该很像吧。 “能跟我说说,母亲在东越的事情吗?”李隐突然侧眸与赵晚楼的目光对撞。 赵晚楼并没有回避,而是对视上李隐的视线,她说:“当然可以。” 李隐收回目光,视线眺望远方。 赵晚楼细声的说着:“其实我对母亲的记忆也很少,因为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没了,不过还是有些记忆,她每每看到我都会笑,但那笑容莫名的让人高兴不起来,以往不懂,现在却明白了,饶是谁经历过那么的事情,所笑也不会发自眼底。” “就这么多?”李隐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这姑娘能与母亲好好相处到长大,起码能记得与母亲相处的事情,但没想到姑娘不过寥寥几句就没有了。 “对,就这么多,因为小时候在府邸中,除了每日用餐,都见不到母亲。”赵晚楼说到这个的时候,就想起了,赢夙与她说过,她所知道母亲的死并非真的死,还有那句话‘你以为赵闰千方百计的把你母亲嫁给你父亲,就真的只是嫁给你父亲?’ 那个时候,赵晚楼就想到了前世的自己,莫非真的也被赵闰囚禁过? “都见不到?”李隐紧蹙眉头,随即就咳嗽起来。 赵晚楼见状,看向李隐,见李隐咳嗽越来越急促,上前询问:“你怎么了?” 李隐摆了摆手,结果咳嗽越发的严重。 “咳咳咳……推,推我回去。” 赵晚楼推着轮椅便朝着那远处的小院落而去,虽然李青衣说过他的身子很虚弱,但从肉眼上只能看得出他只是有些身子骨不好,但没想到虚弱成这个样子。 此刻李隐咳嗽得已经直不起身子,几乎是卷缩在轮椅上。 赵晚楼回头看向楠山:“楠山,快去叫青衣!” 楠山见状,飞奔朝着小院落而去。 只见卷缩在轮椅上的李隐猛咳嗽时也不忘抬手:“没,没事,老毛病了。” 赵晚楼的眉头几乎拧成了一团:“怎么会没事?你都这样了,要怎么把我的血给你?还有青衣所说的用血养着,是怎么回事?” 其实刚刚李青衣所说这番话的时候,赵晚楼就已经很困惑了,但始终没有问出口,但现在见李隐这样,她当然还是希望这个‘哥哥’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她并非什么圣人,但面对这样没有伤害过她,且还是母亲的儿子,怎么会没有怜悯之心? 很快,李青衣就跟着楠山赶来。 李青衣见李隐的模样,连忙把手中的瓷瓶倒出一颗药丸直接喂到李隐的嘴里,神情凝重。 接着,只见李隐的咳嗽渐渐停息下来。 而正在赵晚楼怔楞见,李青衣拿着锦帕蹲下身在擦着李隐手里的血迹,赵晚楼见到那原本鲜红的血迹却是乌黑的可怕时,这才明白李青衣所说的为什么要以血养血。 赵晚楼看着李青衣那么熟练的动作,好像经历过千万次一般,心里微微动容。 李青衣抬眸见赵晚楼好似被吓着的模样,牵强的扯着笑意说道:“晚楼,是不是很可怕?表哥每日都要经历这样的事情,很小的时候就这样了。” 李隐低低一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李青衣却打趣的说道:“不严重吗?很严重了,不然闲云大夫怎么一直在府邸中替你治疗?” 又是安静下来,气氛好似很怪异,赵晚楼看了看李青衣,又看了看背对着她的李隐,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是赵晚楼的目光太过执着,李隐缓和好后,转动着轮椅,看向赵晚楼:“你刚刚问,用血养着是什么意思,就是,我想活着,就得依靠你的血才能活着,不能痊愈。” 赵晚楼在听到‘不能痊愈’的时候,内心深处好像被什么轻轻扯了一下,有些轻疼。 李隐亲和道:“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的疑惑,但是晚楼,抛开我的身体原因,很早的时候,父亲就在寻找机会把你和母亲一同接回西凉。” “可我是赵循的女儿。”赵晚楼脱口而出。 第222章 闲云 听着赵晚楼那干脆又利落的话语,好像是在述说着他们本就是陌生人,本就不该有任何的交集。 微风拂过时,赵晚楼也看到了李青衣替李隐遮挡住了那顺势而来的风力。 李青衣的动作让赵晚楼眼眸半敛。 安静片刻后,李隐平淡的声音响起:“我们是亲兄妹,以往没有交集,现在以后就会好好相处,只要有我在一日,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欺负你。” 李隐的话语中半句没有提赵循,好似除了赵晚楼外,所有人都是他不值得一提的陌生人罢了。 而赵晚楼看着这样的李隐以及李隐犹如承诺一般的话没有感触那是假的。 “晚楼,我与你都是这世上最无辜的亲兄妹。”李隐的这句话有种落寞的感觉。 赵晚楼瞬间就明白李隐的意思,她们都没有错,错的是造化弄人,错的是他们兄妹都来到这个世上了。 赵晚楼走上前,说道:“就,先回去,身子重要。” 她说不来体面的话,也不会去关心别人,说出这番话,赵晚楼已觉得自己面容紧绷着。 李青衣朝着赵晚楼笑眯眯:“晚楼,我想你若是能唤表哥一声哥哥,表哥肯定会高兴的。” 赵晚楼闻言,勉强的扯着一抹笑容,说道:“傍晚风挺大的,回去吧。” 李青衣似乎感觉到了尴尬之意,推着轮椅笑呵呵的说道:“表哥,晚楼这是害羞呢。” 李隐却是低低一笑:“听闻在赵家你有一个大哥?” 赵晚楼不由的看向李青衣,赵苏彧的身份,按道理,李青衣应该是知道赵苏彧只是苗疆养在东越赵家的一颗棋子罢了,但李隐为何会这么问?难道李隐不知道? 果然,赵晚楼看到了李青衣看着她的神色时,就明白了,李隐是真的不知道赵苏彧的事情,或者说,他们给李隐所知道的消息,都是好的一面,至于那些尔虞我诈,都不会告诉给李隐。 “是有一个堂哥,不过关系不好。”赵晚楼如实的说道。 李隐在听到关系不好的时候,侧头扬起看了一眼赵晚楼,又问:“关系不好?与赵家每一个人关系都不好?” 赵晚楼不由的想笑,在赵家那样的大家族里面,每个人都是面和心不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但是想到李青衣众人对这个哥哥的保护,说道:“可能每个人都有所不同,所以,好与不好好像都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看来你过的真的不好。”李隐淡声说道,却是不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在想什么。 接下来都是沉默着,直到走进小院子。 李青衣把李隐送回房中后,才走出来。 “晚楼,那明日就启辰,没事的,千户大人的事情会来得及。”李青衣似保证的说道。 正在赵晚楼回应的时候那里间又开始响起猛地咳嗽声,李青衣大惊失色的朝着里间奔去,赵晚楼的眼中也划过担忧之色,但终究脚步没有挪动,或许她自来就是个凉薄的人,照着他们的关系,本该上前关心的。 一直跟在赵晚楼身后的楠山却在这个时候说道:“姑娘,属下觉得,这李公子并没有什么恶意。” 赵晚楼当然知道李隐对她没有什么恶意,都是被命运捉弄的人罢了,况且他们还是同一个母亲。 “给大人消息了吗?”赵晚楼转身看向楠山,却是问起这个:“或者说,大人有没有给你消息,他好些了吗?” 楠山一愣,倒没有想到赵晚楼会突然问这个。 “没有,属下没有给大人消息,大人也没有给属下消息。”楠山如实道。 赵晚楼微微颔首,道:“很好,我们应该很快就会返回东越了。” —— 从李隐回到小院后,病情越发的严重,李青衣一直照顾,一夜未眠。 赵晚楼也彻底明白李隐的身子骨并不像她看着那般,而是连微风都不能吹太过的病人,身子虚弱的让赵晚楼都怀疑李隐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也终于明白,李青衣所说的李隐体内的血已经被自小灌养的药物所侵蚀。 不难看出,李隐已经是一个落入迟暮的美艳男子。 正是准备第二日赶往西凉上京的时候,却在天刚刚微凉的时候,小院子迎来了一个一袭白发看不出年纪的男子。 楠山本就没有什么睡意,在游廊的边栏上坐着,擦着手中的弯刀,听着脚步声时,楠山警惕的朝着来人看去。 看着来人的同时,看人也用着很平淡的视线看向楠山。 楠山见状,起身朝着屋中走去。 正是碰到李青衣端着热水欲走进李隐的房间,楠山立即说道:“李姑娘,有人来了。” 李青衣因着李隐病发性子极为的不耐:“不要理会,应该是不远处的人,前来找表哥去看病的。” 楠山挑眉,从开始走进这小院子从院落中晒着的药草就知道李隐是个会看病的人,怎么说在药王谷呆了那么久,况且久病成医。 “李姑娘,好像不是来看病的人。”楠山又说道。 李青衣刚想说不要理的话,视线就飘向房门处,瞳孔微微扩大,手中的铜盆都掉落在地,洒了一地的热水。 楠山皱了皱眉,看着一脚被水浸湿。 “师傅?”李青衣不可置信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不顾鞋子被浸湿,小跑到白发男人身边:“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上京?” “有点事情打算前往东越一趟,路过这里就来看看隐儿。”闲云声音淡漠,视线没有错过楠山眼中的惊讶,他挑眉:“有客人?” 李青衣来不及跟闲云说起楠山的身份,拉着闲云就是说道:“师傅,表哥又病发了,你留下的药丸根本就压不住了。” 果然,闲云原本淡漠的面容上闪过异样,跟着李青衣走进了房中。 楠山见状,原本打算前往客房去叫赵晚楼一声,却见赵晚楼已经出现在另一边的房门前,与赵晚楼对视一样。 接着,那里间就传来了闲云的声音:“你从东越回来了?也就是说,隐儿的妹妹找到了?” 第223章 你的大人 “找到了,还跟着前来了。” 小厅中的赵晚楼听着李青衣与男人的对话,面容淡淡,不知在想什么。 楠山深深的看着赵晚楼,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赵晚楼前来西凉是为了把血给别人,但是,现在听到那两个人的对话,心里还是有些不舒坦。 尽管是一个母亲的亲哥哥,但好像从出发点就是想借用赵晚楼的血想让李隐活下来罢了。 好像在赵晚楼的世界中,众多关系中就没有纯粹的开始。 除了,弄竹与幽兰。 这一刻,赵晚楼的确是有些想念弄竹与幽兰了。 “去请来,现在就必须得新鲜血液灌入才行,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严重?” “可、可是、”李青衣还是犹豫了:“可那是表哥的亲妹妹,师傅,你得保证她给了血也无性命之忧。” “青衣,这种事情,师傅保证不了。” “那、那怎么行?师傅不是说只是以血养血?表哥固然重要,但,晚楼也很重要啊。” 赵晚楼走到里间的房门处,轻声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他好起来?” 闲云与李青衣都没有想到赵晚楼会突然出现在房门处。 李青衣隐去复杂之色看着赵晚楼,说道:“晚楼,你都听到了?” 闲云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只是那看向赵晚楼的目光有着不隐隐的讶色,只要是识得李隐的人,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应该都会联想到是李隐的妹妹吧。 这一刻,闲云也不得不感叹,晋宁郡主真是生了一双容颜姣好的儿女。 “没事,我身体自小就很不错,若是能救他,九泉之下的母亲应该也会很欣慰。”赵晚楼面容虽平淡,但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 “那就多谢你了。”闲云的声音落下,只见他的手微微一动,一根纤细的红线飞速的缠绕在赵晚楼的手腕上,赵晚楼瞳孔一动,接着,身子一倾斜,回神之时,就已经安然的躺在了与床榻相近的软塌上,且还动弹不得。 李青衣皱眉:“师傅,晚楼会没事的吧。” 闲云的注意力都在那条红线之上,并没有回应李青衣的话。 而楠山担忧的看着赵晚楼,他的耳边好似还在萦绕着刚刚赵晚楼走进这房间所说的话语‘若是我有个什么,你带着金蚕蛊回到东越’颇有一种不会回东越的感觉。 正是楠山出神之际,就看到那红线之上被一股纤细的血液包裹着,快速的朝着另一边的李隐而去。 而那红线的另一端还在闲云的手上。 “把隐儿的手臂露出来。”闲云说道。 李青衣快速的挽上李隐的衣袖,露出的手臂也是让楠山大为震惊,白的能清晰的看到缠绕在胳膊上的脉络,且不似正常一样的青筋,而是发黑的脉络。 侧头的赵晚楼也看到了李隐的手臂上的脉络,然后收回视线,看着上方,手臂上轻微的伤口并不是很疼,就是有一种被皮肉被拉扯的疼意让她有些莫名的烦躁。 闲云快速的用银针划开李隐五根手指尖,那黑色的血液一滴一滴的从五根手指尖低落,低落在地板上时,地板好似被什么侵蚀一般发出噗噗的声音。 原本倚在房门处的楠山见状,直接站直身子,饶是见过北镇抚司众多酷刑的他也没有这种震惊,该是怎样的折磨,才能被药物侵蚀成这样? 而闲云直接扒开李隐的里衣,手中的银针一转,那根红线就套在了银针之上,然后用内力让银针漂浮在半空,慢慢的朝着李隐的心脏而去。 李青衣呼吸都急促起来,生怕出什么意外,她走到赵晚楼的身边,擦着赵晚楼额间的汗珠,说道:“晚楼,会没事的,我很谢谢你,真的,只要这次成功了,表哥就不会死了,舅舅也不那么痛苦了,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以后我会想尽办法补偿你的。” 赵晚楼真不知道李青衣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她浅笑:“你忘了,我们是有交易的,我也说了,我的母亲应该很愿意看到,我能帮助这个哥哥。” 李青衣怔楞许久,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她还是觉得是他们占了赵晚楼的便宜,心里默默发誓,以后守护的人又多了一个,表哥和晚楼。 楠山却见赵晚楼的脸色越发的苍白,心里想着,要是大人见到姑娘这般,应该是心疼极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在赵晚楼快要晕厥过去的时候,那皮肉被拉扯的痛意才结束,而耳边也传来闲云的声音:“很好,没有任何的意外,他们兄妹体内果然有晋宁郡主喂的……” 喂的什么,赵晚楼并没有听清。 待赵晚楼醒过来的时候,起身时就见轮椅上的李隐正拿着锦帕在给她擦拭手,她瞬间收回,与李隐对视着。 赵晚楼定定的看着面色红润的李隐,这才发现已经是白日了。 “我睡了多久?” 李隐:“两日吧。” 赵晚楼睁大瞳孔:“两日?” “你醒来就可以返回东越了,我师父与你一起,还有我。”李隐亲和的说着,好似在尽量给这个妹妹一个温柔,因为他从楠山的嘴里听到赵晚楼在东越赵家太多的事情,这不由的让他眉间有着不明显的戾气。 凭什么他与父亲打探许久的妹妹在赵家那么不被珍惜? “什么时候启程?”赵晚楼眼中闪过这喜悦,然后又改口:“你,好些了吗?” “我很好,谢谢你。”李隐和煦一笑:“虽然才是开始,我想,以后会更好的。” “那,那金蚕蛊,可以带回东越吗?因为,大人因着苗疆的冰蛊,很难受。” 李隐见赵晚楼这么认真:“当然,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事?”赵晚楼不由的好奇,好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共同的事情可说。 “我师父,此番前往东越,就是因着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李隐笑了笑:“你小看了你的大人,他比你想象的更有本事。” 第224章 重女轻男 待赵晚楼重新小镇离开的时候,有一种恍惚的感觉,明明前两日才抵达这里,没想到这么快就返回东越,还带着药王谷的闲云大夫前往东越。 不过,赵晚楼还是对这个小镇有着疑惑,她是真的没有在那小镇上看到任何一个男子的身影。 当然,赵晚楼更好奇,李隐为什么会停留在这个小镇。 这个没有名字的小镇给赵晚楼满是疑惑的感觉。 因着身子还比较虚弱,赵晚楼只能坐在楼船的房间中,透着窗户看着窗外的景色,她眉宇间有着从未有过的轻松,好像心里惦念着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赢夙会好起来的。 “在想什么?”李青衣走进房中直接在赵晚楼的对面坐下,双手撑着脑袋,明亮的双眸看着赵晚楼:“身子好些了吗?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赵晚楼收回目光,颔首说道:“还好,并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表哥从来没有坐过船,所以身子有些不适,不过没什么大碍。” 赵晚楼隐隐一笑,想到醒来与李隐的对话,她唇角的笑意更深,虽然她不知道他们的母亲在他们身体留下过什么,但他能感觉到李隐是真的在尽力的让她对他放下戒备,或许他真的会是一个好哥哥。 赵晚楼更加不知道李隐此番前往东越是为了什么,但心里又有着莫名的想让李隐出现,这个是真哥哥。 房间中安静下来,李青衣受不了这种的气氛,连忙说道:“晚楼,你知道为什么我们离开那个小镇没有那人吗?就连孩子都没有那孩子。” 赵晚楼神情一凝,看向李青衣。 李青衣见赵晚楼有兴趣,兴致勃勃的说道:“那个小镇上的女子都是被李家所救的苦难人。” “苦难人?” 李青衣点头:“我舅舅啊,在上京虽然是个只手遮天在别人眼中的佞臣贼子,但因着晋宁郡主的遭遇,舅舅就特别看不得那些受苦的女子,还有孩子,从晋宁郡主离开东越,舅舅最初帮着那些苦命的女子是因为想在晋宁郡主碰到苦难的时候,有人会出面能对晋宁郡主好,后来很少打听到晋宁郡主的事情,舅舅又要在上京李家站稳还有朝堂稳住地位,所以只能做一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后来舅舅地位稳了,李家也全全落入舅舅手中后,从东越就传来晋宁郡主逝世的消息,舅舅颓废过一段时间,不过每每见到那些和晋宁郡主有着同样命运的女子舅舅还是出手相救了,还安排在这个小镇上,有了另一种人生,她们是庆幸的。” 赵晚楼听了大为震惊,不难听出西凉这个丞相是个很好的人。 “原来是这样……”赵晚楼喃喃自语的说道。 “对呀,所以说啊,每一个人都有柔软的地方,这世间也没有善恶。”李青衣似感叹的说着,又想到重新回东越,李青衣眉间呈现的满是不耐,她说道:“我一点也不想去东越。” “因为要面对严家?”赵晚楼问道。 李青衣点头,此时的李青衣也没有把赵晚楼当做外人:“我爹把我留在舅舅家就是想有舅舅在背后撑腰能多得苗疆圣女的地位,原本打算严家从东越退出后回到苗疆掌控苗疆,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此番杀出了一个北镇抚司。” 赵晚楼神情微淡,她用着试探的语气说道:“赵苏彧、你知道他在苗疆是什么身份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李青衣也盯着赵晚楼的神情有着异样。 赵晚楼浅笑:“你不用顾虑,不可以说的话,我也可以理解。” 李青衣珊珊一笑,摆了摆手:“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应该也知道,男子在苗疆并不看重,就跟你们东越重男轻女一样,苗疆都是女子当家做主,从我们严家你应该就能看出这个状况,我那二弟与三弟在东越与父亲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给我做垫脚石,赵苏彧出生后,就被苗疆圣女作为棋子丢弃到东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成为赵家的长子,但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 “苗疆女子的地位很高,而苗疆之所以被东越与西凉打压,完全是因为当年苗疆圣女的左护法炼了活死人术,从而杀了苗疆圣女,自己上位,现在的苗疆圣女,也就是赵苏彧的母亲,就是那护法的女儿,苗疆被打压,就是你们东越先皇在的时候。” “所以,赵苏彧当年被丢到东越赵家,从那个时候,苗疆就开始在下一盘大棋?”赵晚楼似乎明白了,赵苏彧的存在,就是苗疆的报复,或者说,报复的是,东越,而并非北镇抚司。 赵晚楼想到前世赵苏彧在她身边提起过,容安帝越来越依赖他,他在朝中的权势越来越大,几乎可以给容安帝批注奏折,那个时候赵苏彧是不是已经用苗疆的巫术控制了容安帝? 或者说,与活死人有关系? 赵晚楼这般想着,后背越发的僵硬,后来,赵苏彧是否已经控制了整个东越?后来苗疆吞噬了东越了吗? 若是苗疆控制了东越帝王,是不是会转身对付西凉?照着东越的兵力对付西凉完全没有问题。 而凤城的严家与怀王不过才是开始…… “晚楼,这些事情你还是不要想太多,我们都是小女子,就算救国也不是我们能做到的。”李青衣淡声说着,她从来就没有想过回到苗疆做什么圣女,她更不会相信严家能抢得过左护法那一支,只不过这些年苗疆都有共同的敌人罢了,没了东越,苗疆每个人都会受益者,但严家若真的妨碍了左护法那一支的利益,左护法那一支怎会甘心对严家俯首称臣? “你说的没错,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赵晚楼迎合李青衣的话说道。 李青衣起身:“我去看看表哥,你好好休息。” 赵晚楼颔首。 待李青衣走出去后,赵晚楼的瞳眸晦暗无比,苗疆还真是能忍辱负重,而赵苏彧,断然不会如前世那般如意,苗疆更不会! 第225章 返回东越凤城 在海上飘了接近半月的时间,终于抵达凤城的码头。 再次踏入这座城池的时候,没有了离开时的恐慌和紧张的氛围,而码头早已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官府封闭码头的场景一般。 李青衣下了码头后,惊呼了一声,见李隐侧眸看向自己,她笑了笑:“表哥,你不知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所以看到这么热闹,还真是有些奇怪。” 楠山却直接对赵晚楼说道:“姑娘,我们先回别苑吧。” 赵晚楼的视线却看向李隐:“你可要与我一同前往别苑?” “当然。”李隐温和道。 闲云大夫也道:“我也有要紧的事情,把千户体内的冰蛊引出来后,要回药王谷一趟。” 赵晚楼看了一眼楠山,说道:“谢时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就到,人还没有看到就听到了谢时那吊儿郎当的声音。 “二姑娘这么快就回来了,可真是让小爷我等的好苦。” 赵晚楼听着这道语气,就知道离开后赢夙并没有受多大的磨难,想来是李青衣留下来银簪起的作用。 “哟,回来这么快又让你等得好苦,所以你这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晚楼回来呢?”李青衣一见谢时那纨绔的样子,就不喜得很。 “关你什么事?”谢时笑眯眯的看着李青衣片刻,才把视线看向轮椅上的李隐,其实他老早就看到了李隐的存在,不过是因着西凉李家有关系,他比较谨慎。 “谢公子,这是,李公子,青衣的哥哥。”赵晚楼开口说道。 她并不想在东越还有人把难听的话安在她母亲的身上。 尽管她对李隐并没有什么。 但人言可畏,加上这些年来没少被赵家人言语上的辱骂,她也不想认识她的人用异样的目光看李隐。 “李隐。”李隐简单的介绍着,并没有因着赵晚楼的话而有着别的变化。 “谢时。”谢时抱拳说着,紧蹙剑眉:“李公子,敬仰大名。” “过奖。”李隐浅笑,他好像永远都这样的神情,没有喜怒,也看不出悲欢。 谢时拍了拍手,说道:“马车在那边,别苑中早已设下酒席,就等着你们抵达了。” “麻烦谢公子了。”李隐说道。 “客气。” 而赵晚楼被李青衣拉着走到最后,李青衣细声嘀咕道:“晚楼,这人是谁啊,是千户大人身边端茶送水的?” “不是,是个很厉害的人,和大人是好友。”赵晚楼低声说道。 “千户大人那么一个人有这样一个不靠谱的好友?”李青衣明显不相信。 赵晚楼凑近李青衣的耳边,说道:“其实谢公子很靠谱,除了一些自大外。” 许是感觉到了赵晚楼与李青衣在谈论他,谢时回头盯了李青衣两眼,便收回目光。 几人上了马车后,便前往别苑而去。 而这边,李德元的府中。 小厮急急忙忙的跑到小厅中,看着正在描画的李德元,喘着大气说道:“二爷,公子来了凤城,刚刚抵达,现在前往了北镇抚司千户大人所在的别苑,身边还有闲云大夫。” 李德元手中的狼毫笔一顿,看向小厮:“隐儿来了凤城?他的身子骨能爬山涉水这么长时间?” “属下看着公子气色好像还不错的样子,或许是因为身边跟着闲云大夫。”小厮说道。 李德元把手中的狼毫笔放下,眼中闪过着急,他是知道大哥有多宝贝这个儿子,要是在他的眼皮子下出了什么事情,他怎么向大哥交代? “去了千户大人的别苑?”李德元继续问着:“快,快提着礼,前往别苑,探望探望千户大人。” “诶!是!”小厮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李德元在房中渡着步子,联想赢夙体内有了冰蛊,如今闲云又来到了这里,看来是与赢夙体内的冰蛊有关。 从沅婉住的宅子被大火烧了后,苗疆的人差不多被凤城官府以及北镇抚司的人剿灭的差不多了,只是让李德元奇怪的是,沅婉真的不见了,或许是被烧死在了那场大火中,可,他不怎么相信沅婉就那么消失在这世间。 而且凤城府衙大牢守着的人根本就不是官府的狱卒,而是北镇抚司的人,就算是谁都探望不了,压根就不知道官府大牢中的严家如何了,还有其他的几家。 虽然这些事情与李德元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但若真的因着赢夙的关系,他们李家计划的事情也怕是会完成不了。 不行,他要借此番机会,好好打探打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赵苏彧最近在做什么?”李德元突然问道。 房中的另一个侍卫说道:“每日都会去拜访千户大人,但每次都没有见到。” “没有见到也乐此不彼的每日前往?”李德元才不相信赵苏彧是个那么能忍的人:“他应该是想探他母亲的消息。” “那场大火和北镇抚司脱不了关系,北镇抚司以手段毒辣闻名,此番沅婉动了赢夙,赢夙怎会放过?”李德元重重的叹息了一口气,低骂道:“蠢货!” “爷,现在就前往别苑?”侍卫又道。 “公子都前往了,我这二叔还不去见他?”李德元是发自内心疼爱这个侄子:“就是不知道此番前来东越,隐儿父亲知不知情。” 按照以往,李殷应该是不会让李隐前来东越才对。 “丞相大人应该知道,毕竟闲云大夫都跟着。” 李德元叹息一口气,有些无奈的道:“最好如此。”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李德元带着礼品走进了别苑。 却被宁枫拦了下来:“不好意思,今日大人身子不适,还请改日再来。” “不会客?”李德元有些失望,想想也是,他与赢夙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都不过是名声中听闻过对方。 就是这个时候,赵晚楼的声音出现:“德叔?” 李德元眼中闪过一抹喜悦:“晚楼?” 赵晚楼走上前来,与宁枫说道:“没事,你先去忙,大人不会责怪的。” 第226章 你怎会在此 赵晚楼带着李德元前往了花厅,眉间有着淡淡的愁意,似乎是在惦记某件事,但因着李隐的关系,赵晚楼对李德元也亲和了许多。 “德叔此番前来是因为,李公子?”赵晚楼直接问道,对于李家叔侄,她莫名觉得可以不用弯弯绕绕的用着手段。 李德元听着赵晚楼生疏的语气,心里还是有些介意,毕竟这些年来,包括他们兄弟二人都是惦记着晋宁郡主女儿的,李德元还是想看到赵晚楼与李隐关系甚好,就犹如亲兄妹那般才行。 “看来晚楼是见过隐儿了。”李德元也想到了赵苏彧为什么前来这别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见到赵晚楼,虽然不知道李隐为什么会前来东越,但赵晚楼应该是前往西凉寻找闲云了。 毕竟,赢夙体内的东西,除了苗疆圣女外,只有药王谷的闲云大夫才能让赢夙痊愈。 “此刻李公子与闲云大夫在大人的房中,所以我就来见德叔了。”赵晚楼也算是解释了为什么没有见李隐。 李德元微微颔首,看来是跟他猜测的一样,就是奔着赢夙前来的。 不过此番若是李隐与赵晚楼搞好了关系,他们也可以不借用苗疆前往东越的帝都,或许可以直接从北镇抚司下手前往东越帝都,去做要做的事情。 “千户大人会没事的,你不要太担忧,只要有闲云在此,就没有救不活的人。”李德元的语气中是对闲云的肯定,他扫了一眼赵晚楼,语气也温和了许多:“你哥哥,就是有闲云,才足以活到现在。” 赵晚楼刚刚端起茶盏,手就顿了一下,好像每个人都认为李隐是她可以依靠的哥哥一般,但到底,她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尽管李隐是真的对她很好。 “在东越那小镇上的时候,就看出了李公子的身子骨很差。”赵晚楼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她继续说着:“想来小时候就受了很多的苦,才有了现在的身子骨。” 李青衣所说的,李隐在出生后到李殷身边时几乎只有一口气,襁褓中的婴儿凭着一口气活到现在,应该李丞相花了不小的功夫才保住了李隐的命。 果然,说到李隐,李德元眼中满是感慨,他也没有把赵晚楼当做外人,自顾的说道:“那个时候,隐儿的父亲到处求人医治隐儿,甚至是在药王谷跪了一夜才得到隐儿医治的机会,后来需要苗疆的东西,隐儿的父亲不惜被朝堂上的人同僚弹劾也去接触了苗疆之人,隐儿能长这么大,他与他的父亲都是受了很多的苦难。” 这一刻,赵晚楼是能理解那种父亲对孩子的疼爱的,她挑眉问道:“那,他的腿是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李德元也沉默起来。 赵晚楼察觉到这个话题敏感,就珊珊一笑,说到:“我也只是好奇,如果……” “当年隐儿父亲接到隐儿的时候,李家还没有安稳,见隐儿父亲抱着一个孩子回去,自然是想尽办法让隐儿父亲不能接任李家的那个位置,也是隐儿父亲的疏忽,被一个侍女钻了空子,不小心那双腿就……” 李德元用着很平淡的语气说着,似乎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许久,再次提起的时候,也不过只是过往之事罢了。 但到底赵晚楼还是没想到李隐那么小就经历了很多事情,不过现在好了,李丞相在西凉位高权重,想必也没有谁敢动李家的任何一个人。 李德元见主位上的少女神情淡漠,用着长辈的语气说道:“你们是亲兄妹,理应该好好相处才是,晚楼啊,如果有机会,你完全可以离开东越前往西凉生活,想来比起你在东越,西凉或许更好。” 赵晚楼垂眼,看不出她眼中的情绪。 “难道晚楼不想去看看你母亲从小生活的地方吗?虽然你们外祖父一家没了,但那座公主府,依旧保留着的,你哥哥在上京的时候,就在那公主府中,不过现在那座府邸不叫公主府了。”李德元怕赵晚楼不明白,继续说道:“那是你外祖母的府邸,后来成为了隐儿父亲的私产。” 私产,赵晚楼眸瞳中划过一丝讶色,能把一座公主府边城自己的私产,那可不仅仅是权势了,莫非……西凉的皇帝都被李殷给掌控住了? “不管如何,那座府邸也有你的一份,隐儿可不能独吞了。”李德元又换了一副打趣的模样说着。 赵晚楼抬眸看着李德元,欲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又响起了宁枫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让赵晚楼目光掀起一丝寒意。 “赵公子,大人今日也不适合会客,你改日在来吧。” 赵苏彧温和的说着:“既然千户大人不便会客,那谢公子可在?在下前来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可以返回帝都,关在大牢中的那些走私官盐的犯人们,该如何定夺。” 赵苏彧说话间,视线也瞄到了李德元身边的人此刻正站在那花厅的大门处,他的面容不可察觉的有了一丝的变化,收回目光的时候,看向宁枫的神情更加的温雅:“谢公子可是在会客?” 宁枫冷凝着赵苏彧:“是在会客,所以还请赵公子改日在来。” “那既然在会客,那多我一个客人又怎么了?”赵苏彧虽看着温温和和,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格外的摄人:“难道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故意拦着?” 宁枫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赵苏彧就往花厅的方向走去,宁枫转身要拦下的时候,就见赵晚楼出现在花厅大门处。 她眉眼淡淡,好似终于能够心平气和的面对赵苏彧一般,说道:“宁枫,那是我大哥,别拦着。” 赵苏彧属实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赵晚楼,胸腔中莫名的有了怒意,加上赢夙的人对赵晚楼唯命是从,心里那股平白而起的嫉妒之心仿佛要席卷他整个心脏一般。 赵苏彧与赵晚楼对视了许久,赵苏彧才压下了心中的那股怒火,淡声道:“晚楼,你怎会在此?” 第227章 会面争执 声音虽平淡,但赵晚楼能从赵苏彧的语气中听出怒火,她太了解赵苏彧了,这样的赵苏彧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如果不是地点时间都不对,想来赵苏彧一定会露出真面目质问她,质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过,那些都是前世,现在,赵苏彧没有任何的理由来掌控她任何的事情。 “来了许久了,不过今日才返回凤城,原本以为大哥会在别的地方,没想到也在凤城。”赵晚楼露出浅笑,仿佛就像许久没见赵苏彧,解释赵苏彧的疑惑般。 赵苏彧挑眉,什么叫‘来了许久,今日才返回凤城?’难道赵晚楼的的确确来过凤城,后来又去了别的地方? 所以,赢夙与赵晚楼到底在做什么? “大哥,里面请。”赵晚楼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客气,好似这里她是主人,而赵苏彧不过一个客人罢了。 偏偏是赵晚楼这样的疏远以及客气,让赵苏彧的面容绷不住,他冷声:“什么时候学会了跟着男人跑到凤城,难道你不知道赵家的规矩?马上跟我走、这一次我就不责怪你了,以后不准在做这样的事情。” 赵晚楼刚刚侧身,那双深幽的瞳眸有着闪过冷意,她又看向赵苏彧,此刻却掀起一抹笑意,说道:“以后不准做这样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跟着男人到处跑!”赵苏彧实在是气坏了,眼前的赵晚楼再也不是记忆中什么都听他的姑娘。 “既然大哥知道我与男人到处跑,就应该知道我与那个男人的关系,怎么,不行吗?”赵晚楼也没有顾忌什么名声,她只知道,让赵苏彧断了对她的念想! “你简直……”简直什么到底赵苏彧没有说出口,只是那瞳眸中的冷意越发的明显,他上前就是扯着赵晚楼欲离开这别苑:“跟我回去!” 此刻楠山,宁枫,甚至宁宇都已经从另一个院落出现。 赵晚楼的手腕被赵苏彧握得生疼,她却猛地挣扎开,看着赵苏彧,冷声道:“我跟着谁来的这里,自然会跟着谁回到帝都,就不劳大哥操心了。” “赵晚楼!”赵苏彧呵斥! “苏彧这是在做什么?”李德元也走了出来,他似乎能从赵苏彧的目光中看出些什么,但他早已知道赵苏彧的身份,也不足为奇,但若是强迫赵晚楼,在他眼皮子下怕是不行。 赵苏彧一看李德元出现,原本寒意深深的双眸瞬间变得温润起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德叔。” 李德元微微一笑:“晚楼在这里挺好,也没有什么危险,你这么凶做甚?” “德叔是不知道我们赵家的规矩,女子不能与外男相处。”赵苏彧明确的说着:“此番千户大人带着小妹前来凤城,赵家自然会让千户大人给赵家一个说法。” 赵晚楼正要反驳,李德元看了一眼赵晚楼,继续说道:“晚楼与我说了,她与千户大人两情相悦,此番回帝都千户大人就会上赵家提亲,赵家能与北镇抚司联姻,难道不好吗?于情于理都是对赵家有利,怎么在你这里,反应这么大?” “两情相悦?”赵苏彧冰冷的看着赵晚楼,又嘲讽:“倒是不知道晚楼与千户大人关系到了这种地步了。” “那么好的大人,哪个女子会不喜欢?”赵晚楼盈盈笑着:“若大哥是女子的话,应该也会心悦像大人那样的男子吧。” 赵晚楼这番话差点就让赵苏彧暴怒动手了,不过赵苏彧历来就比较会表演,他依旧强忍着心中的烦躁以及怒气。 他用着命令的口吻:“看来晚楼还是太单纯,这件事情不许再提,现在立刻跟我离开这里,马上回帝都。” 此时,轮椅的轱辘声响起,李隐出现在那垂花门处,见赵晚楼笔直的站在那里,仿佛在面对一个巨大的敌人一般,他神情微动,和煦的说道:“晚楼,不是让你在房外等着?怎么出来了?” 赵晚楼听着这道如春风的声音,被僵硬的后背莫名放松起来,她看向李隐朝着她而来,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被撑腰的感觉。 赵苏彧看清楚了赵晚楼神情的变化,顺着视线看过去,见轮椅上的男子与赵晚楼容颜相差不大,只是男子眉宇间的英气格外的浓郁。 而赵晚楼是过多的冷艳。 就是这一眼,赵苏彧就知道那轮椅上的人是谁,他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甚至都能想到这个人与赵晚楼相处过了。 李德元见李隐出现,欣慰不已啊,这个侄子可是第一次来东越,身子还无恙,看来是被闲云大夫养的很好。 “隐儿、你前来这里,怎么也不事先通知二叔一声?”李德元虽说着责怪的话,但语气中是满满的高兴,上前就是问道:“如何?这里还能适应吧,虽然这凤城气温还不错,但比起上京还是差了些,主要是这里靠海,风有些大。” 李隐淡笑:“二叔,许久不见了,我目前还挺适应,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好。”李德元原本想问闲云以及赢夙的事情,但碍于赵苏彧在场,还是忍住了:“是要跟着二叔回府还是在这里?” 李隐看了一眼赵晚楼,说道:“晚楼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住着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那行,就在这里,等下二叔去牙行给你选几个得心应手的人来伺候你。”李德元是生怕李隐在这里有个什么事情。 “不用,我一个人惯了,什么也都可以。”李隐的目光一直在赵晚楼与赵苏彧之间扫视着,他直接对赵晚楼说道:“晚楼,不介绍一下?” 赵晚楼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李公子,这是、我堂哥,赵苏彧,大哥,这是李公子,德叔的侄子。” 李隐听着赵晚楼那声大哥格外的刺耳,尽管那声大哥有着太多的不悦。 而赵苏彧则是惊讶赵晚楼与李隐之间的相处好像很好?难道赵晚楼前往凤城就是为了去寻西凉丞相的儿子?还是这是赢夙的安排? 活着说,赢夙对赵晚楼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才让赵晚楼心甘情愿的跟着前来凤城? 第228章 可能,就很反感 因着赵晚楼的介绍,几人之间好似开始诡异起来,气氛也莫名的渐渐陷入僵持中。 李隐的目光深深,与赵苏彧对视着。 赵苏彧却心中有些焦躁,他从来都是知道真相,那轮椅上与赵晚楼有些相似的男子是谁,他比谁都清楚,这世上没有比谁与赵晚楼更有血缘关系的人。 而他这个大哥,也不过是个假冒者罢了。 或许是因为从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假的,所以赵苏彧对赵晚楼的感情才没有顾忌。 但是现在看到赵晚楼真正的大哥出现,赵苏彧到底心里有些不爽。 就因为李隐的出现,原本温文尔雅的赵苏彧脸上竟有着隐隐狰狞的感觉。 “原来你就是晚楼的堂兄,幸会。”李隐声音平淡,生疏又客气。 赵苏彧原本打算变脸,但因着李隐的态度,神情恢复正常,说道:“幸会。” 李隐淡淡一笑,视线又落在赵晚楼的身上,说道:“晚楼,既然堂兄来了理应好好招待才是,怎么气氛不太好?” 许是因着李隐有一种莫名安抚人心的感觉,赵晚楼原本身上掀起的煞气已经淡去。 赵晚楼说道:“可能是有些误会,不过现在堂兄应该怒火消了吧。” 说话间,赵晚楼看向赵苏彧,继续说道:“大哥,我现在以及及笄了,自己做什么也都清楚也明白,希望你不要过多的干涉我的事情。” 说话间,赵晚楼一脸的笑意,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情绪,但无疑都是在与赵苏彧划分关系。 “大人今日不宜出来待客,若是大哥有闲心坐下可以吃一盏茶说说话,若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就不送了。” 赵苏彧原本消下去的怒火瞬间被赵晚楼这种疏远的语气给刺激到,他咬牙说道:“倒是不知你竟已经做起了千户大人别苑的主子了。” 赵晚楼轻笑两声,却是没有回应。 李德元知晓这个时候不易与赵苏彧撕破脸,更何况这种事情,他自然是向着赵晚楼,他沉着声音说道:“苏彧,德叔有事情与你商量,这里不宜商谈。” 赵苏彧睨了一眼赵晚楼后,也顺着李德元给的台阶下了,说道:“正好,苏彧也有事情与德叔商量。” 李德元会心一笑,便率先朝着别苑大门而去。 赵苏彧见状,目光没有朝着赵晚楼看去,倒是在李隐的身上停留片刻,他朝着赵苏彧微微颔首,跟在李德元的身后离开别苑。 赵苏彧自来都是很会看势头,他知道这种场合不是与赵晚楼争执的地方。 待回到帝都,赵苏彧自然会惩治赵晚楼,更会让赢夙给他一个说法,或许在凤城他赵苏彧不能把赢夙如何,但回到帝都后,只要有容安帝在,就算是赢夙又能如何? 敢动他身边的人,那就谁都别想好过! 院落中恢复平静,赵晚楼立马问道:“大人的情况如何了?” 李隐淡笑:“应该不算什么大事,无非就是千户大人会受些苦,怎么说那冰蛊已经适应了他的身体,他的身体也适应了冰蛊的存在,总会有些反噬的效应,不过养个一年半载就会痊愈。” 李隐越发的轻描淡写,赵晚楼越觉得赢夙很严重。 赵晚楼的担忧被李隐看在眼中,他安慰道:“只要能活着,什么样的痛苦想来千户大人都可以接受,怎么说像他那样的人,这些痛苦应该在他的眼中也不是一件两件的事情,你不用太过担忧。” 闻言,赵晚楼脸色淡淡,看向另一边宁宇几人,见他们相互都沉默着,想来应该是见证过赢夙的所有。 “我可以去看看他吗?”赵晚楼从回来后就在进入那房间看了一眼昏迷的赢夙,还没有来得及认真看他脸色就被闲云大夫给赶了出来。 “不可以。”李隐直接断了赵晚楼要去看望赢夙的念想。 “什么时候能结束?”赵晚楼又问。 “不知道。”李隐的眼中闪过一抹惆怅:“可能青衣没有告诉你的是,冰蛊虽然没有其他蛊虫吞噬性大,但冰蛊的伤害是最大的,冰蛊只需要两日就能完全依附人体,也就是,两日的功夫,冰蛊所有的毒素就能蔓延到千户大人的全身,而且,想要把冰蛊从体内引出,必须得让金蚕蛊进入千户大人的体内才能赶出,或许还有意外发生。” 赵晚楼这一刻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声音都尖锐了不少:“什么意外?” “就像一山不容二虎,金蚕蛊与冰蛊相距冰蛊必定会败于下风,而冰蛊所创造的身体环境却是金蚕蛊所喜欢的。” “也就是说,冰蛊离开了大人的体内,金蚕蛊会停留在大人的身体中?”赵晚楼呼吸一滞,瞳眸睁大了几分。 李隐转动着轮椅,来到赵晚楼的面前,朝着赵晚楼招了招手。 赵晚楼蹲下身来与李隐对视着,眼眶微红。 李隐一手拂过赵晚楼耳边散落的青丝,用着很温柔的声音:“不是都说了只是意外吗,有闲云和青衣在,可能那意外就不会存在,更何况,金蚕蛊被闲云养了这么多年,应该也不至于留念一只冰蛊刚刚养了这么短时间的身体。” 赵晚楼吸了吸鼻子,说道:“那,那若是金蚕蛊留在大人的体内,大人会怎么样?” “放心,就算金蚕蛊留在千户大人体内,我也有办法让金蚕蛊出来。”李隐说这句话的时候,好似在保证什么。 赵晚楼抬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李隐,带着一丝轻微的哽咽道:“你,你身体也不好,不要操心大人的事情,我会努力养着我的身体,我活多久,你就能活多久。” 李隐听着这番话,那双清澈的眼眸隐隐发颤,他看了赵晚楼良久,才低低一笑,似开玩笑的说道:“其实我很好奇,你那堂兄看着很关心你,你怎么如此反感?” 赵晚楼听着这突然的问题,却是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好像在别人眼中,的确是她赵晚楼不知好歹了,毕竟目前为止,赵苏彧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起码是在外人眼里,而那锥心的恨意不过是她一个人知道罢了。 她笑了笑:“可能,就很反感,不喜欢他吧。” 第229章 你来东越做什么 李隐听着赵晚楼这样的说辞,眼中闪过惊讶,他本以为那个堂兄在赵家欺负过赵晚楼,没想到赵晚楼的回答只是这么单纯,只是不喜欢那个堂兄,所以就很反感,所以抗拒那个堂兄所有的关心。 “既然晚楼不喜欢,那以后我就护着你好了。” 赵晚楼挑眉,看向李隐的视线挪到了别处,她说道:“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前来东越做什么的,后来我想了想,只想到一个理由才能让你前来东越。” “晚楼知道?”李隐也并没有想要隐瞒,毕竟他是西凉人,如果没有什么目的,怎会前来东越?就算对赵晚楼有着血缘的保护欲,但是相比之下,李隐才是那个真正需要保护的人,起码赵晚楼身体很好,而李隐或许就会因着一阵风就能陷入昏迷的状态。 “你前来东越,是因为母亲吗?”赵晚楼用着笃定的语气问道。 李隐淡笑:“对,我想看看母亲的牌位,想给她上一柱香。” 赵晚楼闻言,起身,并没有打算继续说母亲的事情,她都无法接受赵家对待她死去的母亲,更别说李隐了。 而赵晚楼的动作就足以表明他们的母亲就算死,在东越也没有得到什么好的下场。 “晚楼。”李隐喊道。 赵晚楼垂眸,见李隐眸瞳中有着探究,她说道:“既然你想上帝都,待大人身子好些了,我们一起去帝都,路上与你说吧。” “好。”李隐也没有追问其中的缘由,他自来相信到一定的时候,真相都会浮出水面,更何况他父亲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也不过那一件罢了。 如果连那件事都做不好,也枉为人子。 赵晚楼走至李隐的身后,推动着轮椅,说道:“我推你去另一个院落看看。” “好。” —— 从闲云,李青衣以及谢时抵达别苑后就前往了赢夙的房中,从夜幕降临到静谧的深夜,再到天边微亮,那房中好似定格了一般,房中没有一句的对话,只有那昏黄的烛火渐渐燃尽到重新上了一盏新的烛火。 直到天色亮尽,直到卯时末。 房间门被打开。 谢时苍白着一张脸,就连额间的青丝都低落着细小的汗珠,他走出来直接靠在墙壁坐了下去。 从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 守在外面的,宁枫,宁宇,楠山,十七,以及一直都紧绷着心情的赵晚楼都围了上去。 “谢时,大人如何了?”赵晚楼急切地问道。 此时的谢时摆了摆手,还没有回应,就听到房门处响起了李青衣的声音:“好好养着就没事了,多亏了谢公子内力深厚,不然,那金蚕蛊可能就真的留在千户大人体内了,待千户大人醒来一定要铭记谢公子的大恩啊,若是没有谢公子,千户大人可要遭不少罪。” 出现在大门处的李青衣与谢时完全相反,面色红润,还有这锦帕擦着满是鲜血的手指,她嘴角漾着几丝顽劣的笑意:“晚楼,你可以去看千户大人了。” 李青衣的话音落下,赵晚楼就走进了房中,尽管她不知道一晚上房中发生了什么,但照着谢时的模样以及李青衣那满手的鲜血,就知道赢夙很严重。 而谢时用力的扶着墙壁起身,冷眼看着李青衣:“阴阳怪气做什么?你是不是故意整老子?那金蚕蛊还得用老子的内力才能逼出来?我看你就不怀好意,满肚子的坏心眼。” “怎么样?”李青衣歪着脑袋看着谢时,用着娇俏的语气说道:“我让你怎么做你还不是做了?” 谢时强撑着身体的疲惫,一手叉腰,摆了摆手,很是潇洒的道:“老子不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不过也感谢你让赢夙好起来。” 李青衣轻哼一声,转身就朝着十七看去,说道:“能给我备些热水吗?” “当然可以,李姑娘这边请。”十七说着,就对着另一边的几个侍女说道:“快去给李姑娘准备热水以及换洗的衣物。” “是。” 谢时见状,轻笑几声:“倒是不客气。” “公子,大人没事了吧。”楠山问道。 谢时脸上虽然看着疲惫,但愉悦很明显:“没什么大事了,只要阿夙能好,那就好,不然,此番回帝都,真的有可能会坏事。” “那就好。”楠山几人都从每个人的眼中看出了雀跃,也都放心了不少。 而走进房中的赵晚楼恰好看到闲云大夫负手而立,站在案几前。 听着脚步声,闲云大夫似乎已经猜出了是赵晚楼,他说道:“你看,这就是冰蛊。” 赵晚楼走上前,她第一眼还是看向床榻上昏迷着的赢夙,不过还是走向闲云大夫的方向。 走上前,就见案几上有一个小盅,盅中正在肆意扭动着的泛着暗白光芒的虫子正在被一直比它还小一些身上毫不起眼的一根虫子在啃噬着,赵晚楼瞳孔睁大,这样的画面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那,这就是冰蛊与金蚕蛊。”赵晚楼细声的说着。 “冰蛊是炼制活死人的蛊虫,不过如果没有炼制人特有的药物炼制活死人,冰蛊一般会在人的体内呆上三个月,待三个月后,人体的精血被冰蛊糟蹋透,冰蛊将会寻找下一个宿主,所以我才从西凉赶来这里,也算是还了他父亲的一个人情。”闲云大夫的声音永远都是这般不急不躁,又能安抚人心。 “炼制活死人?”赵晚楼脑海中瞬间有一个荒谬的想法,她脱口而出:“那苗疆圣女难道还想把大人炼制成活死人?” “为何不能?”闲云侧身看着赵晚楼:“三个月后身体就被冰蛊牵制不受控制,凶悍无比,加上苗疆的药物炼制,就是活脱脱的怪物,还是听从苗疆圣女蛊音的怪物,赢夙武功高强,若是炼制成活死人,应该是个很好的傀儡人。” 赵晚楼吸了一口凉气,她视线看向床榻上的赢夙,唏嘘:“苗疆到底在下什么样的棋?” 第230章 你辛苦了 闲云大夫转身淡眉扫了一眼那一袭素衣的少女,有一瞬间他竟从那少女的眉宇间看到了那种浓郁的戾气,是对苗疆的戾气,还是因为,苗疆对赢夙的毒辣才有了这层戾气? “你觉得苗疆在下什么棋?”闲云淡声问着,似乎觉得自己说出这番话透着一丝诡异,他唇角含笑:“以往的苗疆还是挺不错的,自从被左护法那一支篡位之后,苗疆就变得越来越邪乎,把苗疆藏着的那些邪术都给展现在世人的眼中,不过都能理解,这世间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苗疆的野心已经不是以往的那种野心,虽然十几年前被东越的北镇抚司大伤元气,但现在应该已是东山再起的时候。” 赵晚楼却是问起另一个猜测:“苗疆能东山再起?莫不是苗疆中还有一个很厉害的人物?” 果然,闲云看着赵晚楼的目光有着轻微的变化,他说:“那就该谁的野心以及手段更甚一筹了,但现在,苗疆此番对付东越是有备而来。” “苗疆能东山再起?”赵晚楼唇角一扯,眼角微挑,并没有畏惧那闲云透着凉意的目光,她唇角漾着淡笑:“的确是有备而来。” 闲云却是从赵晚楼的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另一种意思,她早早就知道苗疆要对东越下手?还是发现了什么? 赵晚楼却对闲云福了福身:“辛苦闲云大夫了,客房已经准备,还请大夫下去好好休息。” 闲云大夫微微颔首后走出房中。 独留的赵晚楼盯着那空荡的房门处许久,直到双腿有种麻木的感觉,她才转身看向床榻上的赢夙。 走至床边,赵晚楼的目光落在赢夙那毫无血色的俊脸上,她不知道从昨日到整整一个晚上他经历了什么,但她心里的紧张,慌乱是真的不能忽视。 李隐说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她真的一整个晚上都提心吊胆。 甚至无法想象,若是赢夙真的变成了傀儡人了怎么办。 赵晚楼微微吐出一口浊气,坐在床沿边,伸手朝着赢夙的额间探去,手指刚刚触碰赢夙的额头,赵晚楼的却是感觉手掌间有着犹如被羽毛划过的感觉,她瞬间收回,只见原本昏迷着的人睁开了双眼。 赵晚楼并没有惊呼的说着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与她对视的男人。 因着男人的脸色苍白,又褪去了往日的威严,那双深幽的眼睛好似镀了一层温光,全身无力的他,还是用尽力气抬手握上了赵晚楼的手背。 用着低沉又沙哑的声音说道:“辛苦你了。” “不辛苦。”赵晚楼想到赢夙差点就会成为苗疆炼制活死人的傀儡人,眼眶就有些泛红,她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是你辛苦了,若不是我,你怎会一定要惩治严家?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了这些苦。” 赢夙有些想笑,但是看着从来都是端着一副成熟面孔的姑娘突然就这样,让他有些无措。 “不过,我觉得,那个苗疆圣女肯定是知道你在凤城,我听说,你体内的那冰蛊是炼制活死人的必要的虫子,此番冰蛊从你的体内离开,必不能让那些人知晓。”赵晚楼心中无比的担忧会被苗疆的人发现。 “你怕我被苗疆的人炼制成了活死人?”赢夙的声音很轻,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赵晚楼。 赵晚楼原本紧蹙的柳眉,见赢夙的认真,却是拧得更紧,她说:“那是当然。” “不会,你且放心。”赢夙说完后,就收回了视线,目光看向上方,说道:“你说的对,有人在下一盘大棋,而且还是很早之前就开始部署,到底是我大意了,不过现在发现也不晚。” 赵晚楼听出了赢夙的语气中带着惆怅以及些许的痛苦,她问:“发现什么了吗?” 赢夙却没有开口,双眸闭上,只是握着赵晚楼的那只手,比刚刚用力。 赵晚楼知道,让赢夙有着痛苦的,只有他母亲的事情,看来镇抚使夫人的死也和苗疆有关系。 正是赵晚楼打算开口的时候,赢夙轻声道:“后日启程回帝都。” “你伤势可以?” “没有什么大碍,只要体内没有什么折磨,都不是什么大事情。” 赵晚楼一听,莫名的就想到了李隐,那个吹风都可能会晕倒的男子:“大人,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赢夙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姑娘的身上,这个时候他从赵晚楼的瞳眸中看出了一丝喜悦,他露出淡笑:“什么?” “我见到了西凉丞相的儿子。” 赵晚楼见赢夙并没有多惊讶的样子,拧眉:“楠山告诉你了?” 赢夙从喉咙处溢出一丝浑厚的轻嗯声,说道:“你离开没多久,我就知道了,后来回想起了西凉丞相儿子,很早的时候,在药王谷会过一面。” “原来你们见过。” “晚楼。”赢夙突然喊着赵晚楼的名字。 赵晚楼眸瞳睁大:“怎么了?” “此番回到帝都,帝都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你,想留下赵家吗?”从赵晚楼跟着他前来凤城,到后面明确的肯定赵家与苗疆有所关联的时候,赢夙开始纠结起来,如果是没有结实过赵晚楼,他定不会在乎赵晚楼的心思,但现在不一样了,他肯定会先在乎赵晚楼的感受。 怎么说,那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你的父亲,对比起你的大伯,甚至连恶人都算不上。”赢夙见赵晚楼的神情变得寒冷的起来,捏了捏赵晚楼的手:“只要你说不动赵家,北镇抚司定不会动赵家。” 赵晚楼当然是知道赢夙口中的赵家只是包括了她的父亲而已。 “嗯?”赢夙继续问。 赵晚楼抽出手,站起身来,说道:“大人,从你开始让我做事起,就应该明白,留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至于父亲,命运各不同,我父亲的命运从来都不在我的手中。” 言外之意就是,你要做什么做便是,至于赵家,与她赵晚楼没有任何的关系。 第231章 不允许 赢夙早已猜到赵晚楼就是个该狠时从来就不会善心泛滥,对于赵家,赵晚楼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留恋,她想要的是自由,是没有任何的束缚。 此时赢夙也从赵晚楼的眼中看出了一种执念,就是逃离赵家的执念。 他刚要开口安慰那眼中有着清冷的姑娘,却见一道人影出现在房门处。 李青衣换了一袭月牙白的锦衣裙,她走进来,见赢夙醒来,说道:“果然千户大人的身体比常人要好很多,若是平常人受了冰蛊之痛,若没有百年人参吊着,没有半月是醒不来的。” 李青衣这般说着,内心也在嘀咕要是表哥的身子骨有这赢夙一半好就好了。 “青衣。”赵晚楼喊着:“大人说后日就要离开凤城,你看他,伤势可以长途跋涉吗?” 李青衣摆了摆手后,又从小荷包中拿出一个青蓝色的陶瓷瓶,说道:“这个是清除蛊虫的毒素的药,三日一粒,在养个一年半载,千户大人的伤势便可痊愈。” 赵晚楼从李青衣的手中接过瓷瓶,又问道:“青衣,李公子打算前往东越,你是跟着一起去,还是回西凉?” 李青衣歪着脑袋看向赢夙,却是问起了另一个问题:“千户大人,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能告诉我,我父亲如何了吗?” 赢夙唇角微动,声音很清冷:“看在你救本大人一命的份上,就留你父亲一个全尸。” “你、”李青衣怎会想到赢夙这般不近人情?还以为昨夜那么辛苦的救他,起码来说,关系会缓和,没想到还是这般冷冽:“过河就拆桥?可真是行。” “你不也没动怒?”赢夙从李青衣的语气中就听出了李青衣对严家并没有多大情感:“你应该庆幸你姓李。” 李青衣冷哼一声,睨了一眼赵晚楼,转身就走出房中。 赵晚楼莫名怔楞着,她总觉得李青衣与赢夙之间所说的在暗指某一件事,但他们之间好像也并没有能接触的事情。 “离那个闲云大夫远一些。”赢夙开口。 “好。”虽然赵晚楼不明白赢夙为什么会这么说,尽管她并没有从闲云的身上看出什么恶意,但赢夙既然说离那个闲云大夫远一些,那就远一些。 “你先去休息吧。”赢夙没有错过赵晚楼那眼下的青色,想来也是一夜没有休息:“我睡下。” 赵晚楼并没有回应,放下手中的瓷瓶就离开了房间,离开前还把房门给带上。 房中安静下来,待外面赵晚楼的脚步声远去后,赢夙才喊道:“楠山。” 房门被推开,楠山走了进来。 “大人。” “把赵晚楼在西凉与李隐以及闲云的事情全部与我说一遍。” 楠山瞬间明白赢夙的意思,便把从李青衣告诉赵晚楼与李隐的关系,以及在到后来换血赵晚楼昏迷的事情都一一的交代着。 到最后,房中安静的可怕。 楠山抿着唇,说道:“大人是觉得李隐此番前来东越有可能对姑娘不利?” “尽管这个李隐不是什么隐患,但还有一个西凉丞相,我不想赵晚楼被利用的事情发生,你盯紧她同母异父的哥哥。”赢夙说话间,威严尽显,哪里有刚刚那般温和。 “是。” “下去,没有什么事情,不要打扰我。”赢夙此刻眼皮很重,刚刚如果不是感觉道是赵晚楼出现在身边,他定会睡过去,不过是强撑着那份清醒。 “是。” 楠山又离开房间,房门被关上那一瞬间,赢夙的眼眸就瞌上。 —— 这边,赵苏彧跟着李德元离开别苑后,赵苏彧虽然面容上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但到底给人一种很阴暗的感觉。 李德元看尽世间不少的悲欢离合,此刻赵苏彧在他的眼中,真的有些不会隐晦。 许是赵苏彧是因着赵晚楼的关系,才没有觉得自己那股阴暗劲已经隐藏不了。 “苏彧,这些日子,你可有查出苗疆圣女的下落?”李德元突然问起:“如果真的没有下落,要么是在那场大火之中没了,要么就是被人藏起来了,若是后者,可要小心了。” 然而赵苏彧对于沅婉的失踪毫不在意,甚至心理有种让沅婉真的消失的期盼,他说道:“小心什么?北镇抚司那千户大人?” 李德元侧眸睨了一眼赵苏彧,笑了笑:“难道你不担心你的母亲?” “德叔说的是我那在赵家的母亲?”赵苏彧这辈子觉得最讽刺的就是母亲两个字,他没有拥有过,甚至还厌恶,对母亲这连个字有着很大的仇意,难道就因为苗疆的男儿不被看重,就该被遗弃? 只要想到自己在赵家遭遇过的事情,赵苏彧的眉间就凝聚起了一层恨意。 “苏彧真是越来越会装傻了。”李德元打趣着说道:“沅婉如果被人藏了起来,苗疆中的那个人势必会找到你,你不怕你的生母,难道你不忌惮一下苗疆的那位?毕竟你现在羽翼并没有丰满,麾下也没什么可用之才,你也没有成为想要成为的那个人,德叔觉得,就算你关心你的生母,也应该担心一下你的前程。” 赵苏彧的脚步停下,李德元也跟着停下,二人对视着。 李德元继续说道:“就算不为谁,你也得为自己想想,你也应该知道,苗疆那位可以随时把你换掉,又将会有一个与你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赵家,难道你就真的想,把你从小积攒的荣誉以及功名,还有在乎的人拱手相让?” “德叔,我知道了。”赵苏彧淡去了刚刚的不耐,就连那眉宇间的阴沉也隐藏的很好,此刻的赵苏彧就像帝都中一般,温文尔雅,一副谦谦公子的模样。 李德元颔了颔首:“德叔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严家小小的意外,就被有心人利用,这人生的路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如你的意,总有些磨难与挫折来练就你成为一个很成功的人。” “谢谢你,德叔,我会记下你今日的每一句话。”赵苏彧又露出温和的笑意,却是把话题又落在赵晚楼的身上:“不过,晚楼是我的底线,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不允许任何人觊觎她! 第232章 离开后发生的事情 东越十一年,金秋十月初。 停滞在凤城差不多两个月的北镇抚司悄众人然无息的离开凤城,离开前,连赵苏彧也没有任何的察觉。 因着赢夙的伤势的原因,为了不显眼,与北镇抚司众人都是零零散散的相继前往帝都。 而又因着李隐,李青衣也必须跟在左右。 所以,队伍中多了李隐,行程更加的缓慢。 谢时担忧帝都中会出现差错,提前快马加鞭与宁枫二人先赶回帝都。 待抵达郓城的时候,已经是十一月初,北方的冷意比很是强烈。 好在李隐的身子骨适应了凛冽的初冬,是以,在抵达郓城的时候,身体还没有别的异样,又或者是体内的毒素少了些,不过一路上都没有什么大碍,让李青衣放松了不少。 反倒是,赢夙的伤势,反反复复,在抵达郓城才有所好转。 郓城。 赵京早就收到赵晚楼的消息,带着幽兰与弄竹在郓城城门处等候着。 在黄昏的时候,三人终于看到三辆马车以及骑马的楠山以及十七。 弄竹与幽兰从赵晚楼离开郓城后,几乎是每天都提心吊胆,生怕赵晚楼被人发现离开了庄子,又怕赵晚楼在凤城发生什么危险,好在最后还是回来了,也没有出什么事情。 赵京曾经在云阳的时候见过楠山,但楠山并没有注意过赵循身边的小厮,是以,对赵京的突然出现拦下,楠山神情一凛,声音透着冷意:“让开、” 赵京还没有开口,就见那后面的马车门帘被掀开,赵晚楼走出马车,说道:“楠山,那是我留在郓城的人。” 闻言,楠山凛然的神情缓和,对着赵京拱了拱手:“不好意思。” 赵京也拱手:“无碍!” 弄竹与幽兰一看到赵晚楼,就激动的朝着赵晚楼奔去。 赵晚楼见状,下了马车。 只是刚刚下马车,就见幽兰抱着自己哭着说着一大堆担心的话。 赵晚楼也没有推开幽兰,只是静静的听着幽兰的担忧,直到幽兰觉得有人看着她,才松开赵晚楼,擦着眼泪,说道:“姑娘,你都瘦了,怎么脸色也不太好?” 弄竹到底理智一些,她说道:“你一见姑娘就是哭哭啼啼的,姑娘脸色能好?” 幽兰娇嗔的轻拍了一下弄竹,又看向赵晚楼:“姑娘,你这一离开,都担心死奴婢们了。” “我不会有事的。”赵晚楼用着很肯定的语气,似乎也在保证着什么,起码在幽兰和弄竹好好活在人世的时候,她不会有什么事情。 “姑娘。”赵京上前喊道。 赵晚楼淡淡一笑,却看向楠山,说道:“楠山,你先带着大人以及李公子们进城吧,我和他们说说话。” 楠山倒是往后面马车看了一眼,没想到下一刻就听到赢夙的声音从马车中传来。 “先进城。” “是。”楠山说着,又看向赵晚楼:“姑娘,还是上次停留在郓城的那酒楼,等下找来便是。” 说完,楠山睨了一眼十七,十七会意,点了点头。 然后楠山带着领着队伍朝着郓城进去,只有十七翻身下马,站在赵晚楼的身后。 后面马车中的李青衣探头出来,看着赵晚楼说道:“晚楼,你要到哪里去?” 赵晚楼回眸:“你先进城,我还有些事情。” “好。”说完,李青衣便缩回了脑袋。 赵晚楼虽然不知道那马车中的情景,但她应该能猜测到李青衣在与李隐说什么,这一路上李隐对她的关心不是装的。 待只留下赵晚楼主仆四人后,气氛才轻松下来。 弄竹笑着说道:“姑娘,幽兰说的不错,你真的瘦了不少。” 赵晚楼只是隐隐一笑,手却握上了弄竹的手,说道:“可能是你的错觉。” 弄竹会心一笑,紧紧的握住赵晚楼的手。 “父亲,可有什么消息?”赵晚楼看向赵京,赵苏彧在凤城发现了她,势必会查为什么她会离开赵家,也必定会惊动赵循。 “老爷的确是来过消息,问姑娘你在庄子上还习不习惯,还说老夫人因着老爷把姑娘你送走还大闹了一场,还让姑娘不要出现在郓城中,言外之意就是让姑娘一直在庄子上。”赵京边说,便带着赵晚楼朝着城中走去。 “老夫人还跟父亲大闹了一场?父亲就说了这么多?后来呢,还有没有来信问什么?”赵晚楼似乎是心里不放心,继续追问着。 “并没有。”赵京说道。 闻言,赵晚楼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此番前往凤城,我碰到了赵苏彧。” “什么?碰到了大公子?”幽兰带着惊讶,她又道:“还好是遇到了大公子,大公子对姑娘那么好,不会到处说的,就算大爷和二爷也不会说。” 赵晚楼柳眉一动,是啊,赵苏彧不会大张旗鼓的问她的下落,也不会把她在凤城的事迹告知给赵家,说怪异点,那就是他赵苏彧能欺负她赵晚楼,但是别人应该不行。 “姑娘,你前往凤城的这一段时间,府中也发生了些事情,这还是圆妈妈回来后在府中结实的王妈妈来信上提起的。”许是说出了这些日子想说也说不出去的八卦,幽兰眼睛幽亮,继续说道:“郑姨娘许是因为大姑娘的事情,全部都责怪在四姑娘的身上,偏偏四姑娘在宫中很少回府,但是呢,郑姨娘也没少编排四姑娘的是非,不光是在府中说四姑娘的是非,就连府外都没有放过。” “后来帝都中慢慢传着四姑娘小小年纪就靠着身子上了位,还把皇上给迷惑得是非不分。”幽兰怕赵晚楼不明白赵琳琅在宫中的事情,又说道:“姑娘你不知道吧,四姑娘真是厉害,在宫中住着后,就算没有任何的分位,也会让皇上日日进四姑娘的宫中,但是没有过夜,但明眼人都知道皇上是很喜欢四姑娘。” 赵晚楼拧眉,对于赵琳琅的手段,她自然是清除的,不过没想到赵琳琅就算是没有及笄,提前一步进宫还是能把容安帝玩弄在手掌之间。 第233章 这样挺好 赵晚楼甚至都没有想到,宁妃以及贤妃都没有对赵琳琅动手,莫非是看赵家,所以对赵琳琅有所忌惮? “就因为这样,郑姨娘在帝都传着的那些谣言如一阵风一般,刮到了老夫人的耳中,老夫人动怒,又好巧不巧的被老夫人发现了郑姨娘对四姑娘在府中所说的那些话,老夫人自来心疼四姑娘,郑姨娘不就是碰了老夫人的逆鳞了嘛,没想到就要把郑姨娘给发卖了。” “发卖?”赵晚楼又想到了前世郑姨娘与赵苏彧二人把赵家所有人都清洗了一变,难道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对,可是郑姨娘也不是吃素的,因着大爷从来不管后宅之事,又因着大夫人不管理后宅,老夫人下命令的时候,郑姨娘反抗了,一个不消息,老夫人与郑姨娘的推搡之下,就,就把老夫人给推倒在地,最重要的是,老夫人再次起来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 “姑娘,你应该知道,这后宅的那些小伎俩无非就是要人命,要么要人动弹不得,老夫人就成为了后宅,当时郑姨娘就把在场的人全部打死,就连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也是怕被大爷发现不对劲,留了下来,不过老夫人的院落全部被郑姨娘换成了她的人,这个时候差不多府中后宅都是郑姨娘说了算。” “那为何王妈妈知道?还给圆妈妈写信?”这才是赵晚楼不解的点。 弄竹明白赵晚楼的意思,她开口道:“因为那王妈妈是郑姨娘的人,而之所以让圆妈妈知道,应该是故意透露给奴婢们的,想让姑娘知道府中的情况,因为当时大姑娘出事后,四姑娘针对姑娘你,郑姨娘看在眼里,四姑娘不喜姑娘你,郑姨娘应该是想让姑娘与她联手,对付四姑娘。” 赵晚楼闻言,轻笑着,低声道:“想的倒是很好。” “那王氏呢?难道老夫人被一个姨娘所控制,她不会出手?”赵晚楼才不会相信王氏如表面看着那般无害和懦弱。 “姑娘没有发现,大夫人只是在针对姑娘你的时候才会有性子?”弄竹又说道:“对别的事情,大夫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晚楼蹙眉,想到王氏对她的恨意,又想到了李隐,如果李隐知道他们的母亲在赵家是那般的不受待见,该是怎样的心情? “这么说来,府中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赵晚楼又想到赵琳琅,眼角也染了几丝不悦,在赵琳琅这条线上,就算很多事情都变了,但赵琳琅这条线不但没有变,反而还提前了赵琳琅的成功。 也难怪,在那日进宫后,赵琳琅是那么的迫不及待的走到容安帝的身边,想来赵琳琅对容安帝是志在必得。 “奴婢也好奇大爷和二爷怎么会没有发现老夫人的事情,不过应该是大爷和二爷有别的事情,无法顾及后宅的事情。”幽兰满是不解的说道。 “好了,这些事情暂时先不管,等下我前往酒楼与大人说一声后,我们就前往庄子上。”赵晚楼说着,也顾及李隐的出现,会引得帝都有些人的注意。 毕竟她们长得与母亲真的很像。 或许,庄子上才是最好的住处。 “是。”弄竹回应道。 幽兰又想起了刚刚那个从马车中探头出来的姑娘,说道:“姑娘,刚刚那位姑娘是你在凤城结交的朋友吗?” 赵晚楼没想到幽兰会这么问:“算是。” “长得不像东越的人。”弄竹脱口而出。 “属下也觉得,那姑娘不像东越人。”赵京附和弄竹的话。 赵晚楼侧眸带着笑意扫了弄竹与赵京一眼,说道:“她的确不是东越人,是苗疆人。” “啊?”幽兰震惊,就连弄竹与赵京都是惊讶的表情。 赵晚楼只是笑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他们的惊讶,怎么说那也是曾经让东越百姓闻风丧胆的苗疆,对于苗疆,东越从来就不是怕苗疆的兵力,而是苗疆的那些邪术。 “苗疆?”幽兰的声音都小了些,生怕周围的人听到这两个字:“那,那个姑娘会传闻中的那些邪术吗?什么巫蛊之术,什么生吃虫子,什么……” “不会吧。”赵晚楼安抚幽兰那幼小的心灵,笑着说道:“不会生吃虫子,下蛊应该会吧,不过她医术很了得。” 幽兰放心下来,嘀咕道:“也是,那么好看的姑娘生吃虫子,那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姑娘,你怎会认识苗疆的人?还与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一同前往帝都?”弄竹倒是神情凝重了不少,淡淡苗疆两个字在帝都都是忌讳,姑娘还与苗疆的女子一起? 若是被人知道,在这上面大做文章,怕是姑娘会落得很凄惨的下场。 赵晚楼神情也肃然了不少,说道:“此番前往凤城,大人就受了苗疆圣女的蛊虫,还是这位姑娘与一位大夫,才勉强躲过一劫,还好现在没事,你们放心好了,这位李姑娘,不是你们想象的那般苗疆人。” “那就好。”幽兰吐出一口气:“难怪千户大人此次在马车中,就说以前的大人可是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 赵晚楼笑了,似乎回到郓城与幽兰与弄竹一起,心情都轻松了许多。 主仆几人从城门处一直说说笑笑到酒楼的大门处,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与上次一样,赵晚楼抵达酒楼的时候,酒楼大堂中依旧是空无一人,想来又是被楠山拿着银子让这家掌柜给赶走了。 在大堂中的楠山一看赵晚楼走进来,就与那独自在吃着茶的赢夙说道:“大人,姑娘来了。” 赢夙微微侧眸,看到那身影出现在视线中后就收回了目光,说道:“去请李公子可以用膳了。” “是。” 赵晚楼一走进赢夙身边,便坐了下来,说道:“大人明日进帝都吗?” 赢夙一愣:“你不打算回帝都?” 赵晚楼点头:“暂时不回,在庄子上。” 不知为什么,赢夙那微蹙的眉梢反倒是平淡了不少,他柔和道:“嗯,这样挺好。” 第234章 谈话 幽兰与弄竹惊讶赵晚楼与赢夙的关系似乎融洽了许多,正是二人还沉浸在千户大人看自家姑娘那柔和的眼神上时,一道轱辘声拉回了她们的思绪。 只见缓缓而来的男子就坐于轮椅之上,白色的锦衣恰好与那清贵华尘的气势融合,还有与赵晚楼相似的五官,这些都是让幽兰与弄竹震撼无比。 特别是与赵晚楼有些相似,这比刚刚得知那推动着轮椅的姑娘是苗疆人还要来的震撼。 幽兰与弄竹很想询问自家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这么多人,只能忍着好奇心。 就连赵京也睁大了眼睛,视线在那轮椅上的男子与赵晚楼来回的扫视着。 赢夙抬眸看向幽兰几人,沉声道:“你们先去给你们姑娘置办一些东西,等下带着你们姑娘前往庄子。” 幽兰与弄竹被赢夙的肃然之气震慑住,立即恭敬的说道:“是。” 赵京原本想就在这里,没想到对上赢夙的视线后,立即转身跟在幽兰弄竹二人的身后走出酒楼中。 赵晚楼知道赢夙的举动是为了什么,她并没有多什么,视线却是落在李隐与李青衣的身上,含笑说道:“坐,不知道你们习不习惯这里的饮食。” 李隐淡笑:“应该与西凉没有什么差别。” 李青衣在李隐的身边坐下后,视线在赢夙的身上扫了一眼,才落在赵晚楼的脸上,说道:“晚楼,怎么会有人来这里接你,这里应该不是东越帝都吧。” “这里是郓城,我在前往凤城的时候,在府中发生了一些事情,然后就被父亲安排在了庄子上,父亲的庄子就在郓城外,所以我的人就在郓城。”赵晚楼轻描淡写的说着。 但李隐却是听到了赵晚楼所说的,在赵府中发生了一些事情,被她的父亲送出了帝都,呆在庄子上? 这赵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就是说,你前往凤城你的父亲并不知道?”李青衣有些明白赵苏彧为什么想要把赵晚楼给带走了:“你们东越姑娘是不是通常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赵晚楼知晓西凉对女子没有东越这般苛刻,她蹙眉说道:“可能东越的规矩都只是束缚氏族中的女子吧,毕竟穷苦人家的,为了生计哪还计较什么规矩。” 更何况像赵家那样的氏族,赵家所有的子女都被束缚在规矩之中,就算是到死那一刻,也不过是赵家的傀儡罢了。 “那你是第一次离开赵家吗?”李青衣到底带着惊吓,想她自小走过的地方,她只要一想到被那些破规矩给束缚着,就憋得慌。 正是此时,一盘盘的饭菜都被端上了桌。 李青衣盯着一盘一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色,一路上虽然没有饿过,到底都是干粮,她轻呼一声:“看着就好吃,可以开始了吗?” 原本刚刚拿起的竹筷,却被赢夙的声音吓得重新放下,李青衣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赢夙。 “李公子。” 李隐的视线撞向赢夙那深邃的眼睛,轻声:“请说。” 赵晚楼莫名就觉得赢夙此次开口是因为她,她本想拦着赢夙,却没想到李隐又开了口:“千户大人好像对我有敌意?是为什么?” 赵晚楼眸瞳深处漾着深深的诧异,心里想着,赢夙有在对李隐有敌意吗?她怎么没有发现?更何况,在前往郓城的路途中,赢夙与李隐单独相处的时候屈指可数。 赢夙轻笑,尽管眉宇间有着几丝的病态,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依旧能让人心生忌惮。 这其中就包括了李青衣,尽管李青衣能在谢时面前调侃打趣,但在赢夙的面前,暗中气势的碾压她实在是不敢造次,就算此刻与赢夙对势的是李隐,李青衣也垂着脑袋,安静着。 “也没什么敌意,就是提醒一下李公子,前来东越是可以,可别打什么歪心思,怎么说晚楼这姑娘没有什么心眼,若是被人玩得团团转,怕是也分不清是敌是友,所以还请李公子不要打着与小姑娘有血脉的关系,让小姑娘心软替你办事。” 赢夙的声音不大不小,甚至都没有用着冷冽的语气,但就是让这周遭的气氛紧张起来。 而李隐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却是轻笑道:“原来在下在千户大人的眼中是这般恶劣之人。” “表哥,你不是。”李青衣在一旁小声辩解着。 赵晚楼稍稍的透着尴尬,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说:“大人,用饭吧。” 李隐的视线在赵晚楼的身上,他自是嘲讽:“在下的确前来东越有原因,但应该不至于连自己亲妹妹都会利用。” 赢夙挑眉,随即眼眸半敛,拿起竹筷,沉声:“用饭。” 李隐也拿起了竹筷,又用着一种很是深沉的语气说道:“不过在下还是感谢千户大人能如此为晚楼着想。” 赢夙轻笑着,给赵晚楼的碗中夹了一块肥而不腻的肉后,说道:“当然,如果这世上多一个人把小姑娘放在心中,本大人乐意至极。” 言外之意,你李隐能把赵晚楼当做亲妹妹,他也很愿意看到那样的场面。 李隐的唇角也漾出了一丝笑意,说道:“同理,在下也很乐意看到千户大人把小姑娘放在心上。” 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默契,只要一旦有了相互想要保护的人,就算有什么隔阂,就算陌生,也可以放下戒备,只因为,他们都有一个保护的人。 赵晚楼看着这二人之间的相处,鼻子泛酸,这可能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感动了。 赢夙看着那垂着眼眸吃着他夹那块肉的赵晚楼,一路上的愁容瞬间消失不见,继续说道:“李公子先虽晚楼前往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待帝都安稳过后,我自会让你们进入帝都,此番回到帝都,帝都之中必将经历一场腥风血雨。” “好。”赵晚楼觉得赢夙的想法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我正要说这个事情。” 李隐与李青衣都是看向赵晚楼。 赵晚楼说道:“趁着这个时候,我带你前往一个地方。” 第235章 我可以麻烦她吗? 李隐在听到‘地方’两个字的时候,握住筷子的手微微一紧,说道:“好。” 接下来,全是静静用饭的声音。 直到幽兰与弄竹返回酒楼,二人手中抱着不少的东西,那桌上坐着的人才散去。 赢夙刻意地与赵晚楼保持些了距离,离帝都近的地方,他都不想因着他,让赵晚楼陷入危险的境地。 并没有多说什么,便在楠山的陪同下走上了二楼,今日天色已晚,要在这里停留一夜后,才前往帝都,最迟明日的这个时候就会回到帝都。 直到李隐以及李青衣也相继离开,幽兰才走到赵晚楼的身边。 “姑娘,刚刚那位公子是谁啊,也是苗疆人吗?”这次幽兰没有多大的声音,几乎是贴在赵晚楼的身边说着。 赵晚楼波澜不惊地回答着幽兰的疑惑:“那是母亲在前来东越前生下的孩子。” 幽兰与弄竹差点惊掉下巴,晋宁郡主在前往东越前就生下的孩子? 这这这……晋宁郡主在西凉嫁过人? 但为什么还被西凉的皇帝给送来东越作为和亲的人? 也就是说,她们家姑娘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亲哥哥? 幽兰太过惊讶了,呼吸差点都换不上气,她结巴着:“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姑娘,这,怎么可能?” 赵晚楼垂眸扯着唇角:“原来我也不信,不过我们很像啊,而且都是随母亲的长相。” 弄竹问道:“那他前来东越做什么?”弄竹又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总感觉有人要搞事。 若是让人发现,当年西凉皇帝送来的晋宁郡主是嫁过人的,这会不会让赵家在帝都抬不起头来? “做些想做的事情吧。”赵晚楼轻笑:“弄竹,我母亲自始至终都是受害者,赵家对不起她,西凉皇室也对不起她,我也是。” 她前世从来没有去深想过母亲的遭遇和为什么会郁郁寡欢就逝世,这个时候细细想下去,就犹如赢夙所言,赵闰好不容易把母亲弄进赵家,怎么会就这么轻易的让心仪的女子嫁给自己的弟弟? 前世不过任何时候都过得如履薄冰,她连自己都没有顾好,想来母亲在天上看着也在惆怅她这个女儿无用极了。 “有的真相,我一定会昭告天下。”赵晚楼说道。 弄竹在看到赵晚楼的认真时,便知道不会过多久,那隐藏在赵家中的秘密之事,必定会被人重新翻出来,而赵家,或许也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 “从郓城出发到庄子上需要多久?”赵晚楼又问道。 “大概一个半时辰。”幽兰说道。 赵晚楼回头看了看天色,说道:“现在就去庄子,别节外生枝。” “是,姑娘奴婢现在就去告知外面的赵京把马车赶过来。”弄竹说道。 “还去凭租一辆马车,李公子与李姑娘随我们前往庄子。”赵晚楼又吩咐。 弄竹有一瞬间的迟疑,不过想到自家姑娘有自己的想法,也就恭敬的回应后便走出酒楼。 赵晚楼见状,朝着一楼的雅间走去。 “青衣。”赵晚楼站在房门前喊道。 接着,李青衣打开房门:“怎么啦,晚楼?” “我们马上启程去庄子。”赵晚楼朝着屋中看了一眼,瞳孔隐隐一颤,满眼震惊,那站立于窗户前不是李隐是谁? 李青衣嘿嘿的笑了几声后,说道:“表哥平日中还是能站立的,不过很多时候是身子弱,他的双腿早就好了。” 恰好李隐转身,看过来,他说:“现在就可以启程,我没什么大碍。” 赵晚楼还想说些什么,但好像都无从说起,只是心里很高兴,毕竟李隐并不是她所知道的那么脆弱。 “晚楼,你要带我们去一个什么地方?”李青衣满是好奇:“是我想的那个地方吗?” “你想的是什么地方?”赵晚楼打趣的问道。 李青衣则是一愣,随即转头看向李隐,见李隐并没有回应什么,笑眯眯的说道:“就是表哥想去的地方。” “当然是可以,不过也得等李公子身子好些了在去,路途崎岖,怕李公子的身子骨受不住。”赵晚楼想到她一个正常人都很艰难走上那段路,照着李隐的身体,还是得小心为上。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开口的是李隐,怎么说为了知道母亲的棺木在什么地方,他们可没有在东越这边下功夫,只是这些年来,并没有找到,而且,他们也不会在暗中带着母亲回西凉,而是名正言顺把母亲接回西凉。 赵晚楼微微颔首,便转身。 李隐深深的盯着赵晚楼的背影,直到视线中已经没有了赵晚楼的背影,他才收回视线。 李青衣把李隐的目光看在眼中,轻声问道:“表哥很在意晚楼不喊你一声哥哥吧。” “慢慢来,这种事情怎么能急?”李隐笑着回应:“如果晚楼还是小女娃,或许能给她一些温暖就能认我这个哥哥,但晚楼不是,这个时候的晚楼是经历很多事情的女子,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下,也差不多了解了她的性子,并不是能依附别人的女子,任何事情都掌握在她的手中。” “从凤城离开的时候,二舅舅倒是给我一封信,表哥,你也看了,我有些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让我们注意赵苏彧这个人?”李青衣到现在也都没有想明白,赵苏彧难道不是与他们一条战线上的人吗?为什么这个时候二舅舅会让他们注意? “因为我们找到了比赵苏彧更好的晚楼,赵苏彧那个人不简单,在帝都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让这个人发现我们的存在。”李隐从第一次见到赵苏彧就觉得赵苏彧对赵晚楼有一种控制欲,那种控制欲是明眼人都看出来的。 一个兄长对妹妹有控制欲? “赵晚楼离开凤城了吗?”李隐又问。 “听闻在凤城寻找圣女,还有打探我们严家的事情,但照着赢夙都返回到了这里,我也在怀疑圣女以及我爹和二弟们,如何了。”李青衣很是惆怅,也很担心,她说道:“表哥,我可以去麻烦晚楼吗?” 她知道,只要赵晚楼想从赢夙哪里知道消息,赢夙肯定不会对赵顽劣有所隐瞒。 第236章 废什么话 李青衣紧张的收回目光,她其实该知道,在这里,不该动用这个心思,毕竟李隐前来东越的时候,就说过,没有见到赵晚楼之前,他不知道该怎么去与赵晚楼相处,但是见到赵晚楼后,会尽量弥补一些缺失的东西,更何况,赵晚楼在赵家似乎并没有多好。 是以,李隐怎么会让李青衣去麻烦赵晚楼呢? “不要给她添麻烦。”李隐淡声说着。 李青衣知道此刻的李隐有了情绪,她说道:“抱歉表哥。” “你父亲的事情,若有机会,也会打听出来,但若是不行,那就听天由命,每一场局中,都有输赢,只是谁输谁赢罢了。”李隐说着,就别开目光,又落坐在轮椅上,说道:“推我出去,跟晚楼前往庄子。” “好。” 待李青衣推着李隐出来的时候,赵晚楼此时正在大堂与楠山相说什么,只见楠山连连点头回应,他们见李青衣与李隐前来,也结束了话题。 赵晚楼说道:“大人前往帝都,别忘了让他吃药。” “属下记住了。”楠山紧握手中的瓷瓶,便朝着楼上走去。 楠山在经过李青衣的时候,微微颔首,只是李青衣到底心里惦记严家的事情,她侧眸问道:“楠山,你们回帝都,那在凤城的那些人,可还在凤城?” 轮椅上的李隐眸光中闪过异样,他轻咳一声:“青衣,你僭越了。” 赵晚楼神情淡淡,似乎这些事情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 “表哥,我,只是问问。”李青衣牵强的扯着笑容:“就算知道什么,我也不能扭转局面,只是想知道严家的情况罢了。” 楠山淡笑着回应:“李姑娘,这些事情你若是想知道,可以与我们大人商谈,至于凤城的那些人,恕在下不能告知。” “好的。”李青衣心里有些失望,但想到东越对苗疆的恨意,怕是,严家连赵苏彧都不知道情况。 李青衣心里突然有阵感慨,从开始的计划到现在,且还是快要成功的时候,偏偏在凤城这里乱了,局面也无从扭转,但如果不是赵苏彧带着严家与怀王勾结的证据,严家与怀王都得死! 如果是赵苏彧,好歹严家,只是从东越隐去,但会安全的回到苗疆,此番真真是,谁也没有想到。 楠山上了楼后,赵晚楼才说道:“青衣,李公子,走吧。” 李隐见赵晚楼的面容上并没有别的情绪,刚刚掀起来的情绪平和了许多,他说道:“晚楼,不去与千户大人告个别?” 赵晚楼:“不了,又不是不会见面了。” 李隐听着这番话,怔楞了下,随即笑着说道:“也是。” 走出酒楼中,套着的两辆马车停在酒楼前,赵京赶着一辆,而另一辆则是十七在赶着。 赵晚楼上了一辆马车,李隐与李青衣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缓缓而动,渐渐朝着郓城西门而去。 酒楼之上的赢夙看着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马车,唇角那隐隐透着的弧度也消失。 “大人,怀王那边的消息到底是慢了一步,我们的队伍与怀王派出的杀手完美的错过。”宁宇在身边说道。 赢夙低嘲一声,他醇厚的声音响起:“想在云阳时,紧跟随的杀手,这笔账,我还没有找怀王讨,此次,新账旧账一起算,那才叫有趣。” “帝都局势有所变动,赵家至关重要,属下还是得提醒大人一声,赵家要么不动,要么,让赵家从此消失在东越。”宁宇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然,许是离帝都越近,那轻松的气氛就不在,毕竟明日就要抵达那犹如魔窟的帝都。 “孰轻孰重,我还是能分得清。”赢夙淡声回应,更何况,他也明白了赵晚楼的意思。 这时,楠山走了进来,见气氛特别的凝重,也肃然了不少:“大人,刚刚李姑娘还问起属下,严家的事情。” 见赢夙与宁宇都看向自己,楠山继续说道:“属下什么都没有说。” “李青衣这个人,不必多虑。”赢夙知晓,只要李隐在东越一刻,就不会允许李青衣乱来,而在李青衣的心中,李隐与严家相比,严家自然是比不了李隐。 “写信告知谢时,明日回帝都,引开怀王的眼线,我要秘密进宫。”赢夙吩咐道。 “是!”宁宇拱手说着,直接走出了房中。 —— 翌日一早,赢夙主仆几人直接离开郓城,依旧是很低调的马车,此番就连楠山都坐上了马车,此番回京势必不懂惊动帝都的任何一个人。 在夜幕之时,马车也是没有直接往东门而进,而是绕了一圈朝着北门而进,朝雨接应后,直接前往雅俗园。 玉三娘再次见到赢夙的时候,一看赢夙脸上的病态就知道赢夙受了伤。 自从谢时的嘴里知道赢夙知道赵晚楼的事情后,玉三娘就把对赢夙的心思给放了放,她惦记一个人,但也知道,什么可取,什么不可求。 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玉三娘比谁都活得通透。 “大人,主子在顶楼等候多时。”玉三娘的语气中只剩下恭敬。 赢夙颔首后,朝着顶楼而去。 这帝都的情况也要事先了解,特别是赢夙的母亲当年把苗疆人带回了东越帝都,这件事还不知道怀王知不知晓,若是怀王知晓,那么怀王抓着这样的把柄,北镇抚司此番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对付像怀王那样的人,不能有一丝的差错。 哪怕是错了丝毫,也会全盘皆输。 更何况,此番北镇抚司还牵动着雅俗园,也可以说,此次凤城贩卖私盐一事,北镇抚司与雅俗园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不像以往分的那么开。 赢夙走进雅间,满屋子的酒香扑面而来。 谢时见赢夙前来,轻啧一声后,说道:“你看看你那鬼样子,我看了都害怕,小晚楼不害怕吗?” 赢夙走过去在谢时的对面坐下,冷声:“废什么话,说说怀王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谢时轻咳两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玩味道:“怀王倒是不可怕,可怕的是相国寺里的沅卿,来找我几次了,还好每次都被三娘给糊弄过去,非要见小爷我。” “她见你做什么?” 第237章 猜测怀疑 谢时轻嗤一声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赢夙,笑眯眯地说着:“见我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的老父亲也不知道你的下落,来我这里要你的消息呗。” 赢夙眉间漾起不耐烦,目光看向窗外。 “你可别不想听。”谢时放下酒杯后,继续说道:“沅卿这个人,我觉得不简单。” “她什么时候简单过?”赢夙手指敲击着桌面,冷眼盯着谢时:“当年的事情,就足以见得她不简单,不过这些年只是为了追求一个真相罢了,如若不然,我早让她下地狱了。” “你真的干得出来?”谢时实在是想象不到赢夙与沅卿会撕破脸:“你们当年的感情也不错的,怎么说,你也那把她当过亲妹妹疼爱的,我本以为,你是因着伯母的事情,对沅卿有些特别,伯母的死,你才没有牵连在沅卿的身上。” “其实我早该猜到她的真实身份,只是我忘记了苗疆原本的圣女一族的姓氏,而现在的苗疆圣女是由原来苗疆圣女左护法夺来的。”赢夙的语气平淡了许多,只是那份狠意只增不减:“沅婉,与沅卿是什么关系?” “姐妹,她们是姐妹。” 谢时靠在椅背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赢夙,如果换做他,想到自己的母亲从外面救回一个苗疆女子,且还是会因此没了性命,想来他会回来第一个就杀了那从外面救回来的苗疆女子、 他未必能有赢夙能隐忍。 “那你说,沅卿靠近伯母有什么目的?”谢时开口,又猜测着:“会不会是想沅卿靠近你们一家,成为你们一家的一圆,比如你的妻子?” 赢夙看向谢时,示意继续说下去。 “你想啊,如果沅卿成为你的妻子,如果你们早早就成了婚,想来现在孩子都很大了,你们之间有了孩子的牵连,在得知她真实身份后,你们一家势必不会与她分割开,想想赵苏彧的身份,若是他们一旦成功,万事大吉,若是一旦失败,有赵苏彧,有北镇抚司,完全可以唯他们是从。” 谢时越说,越觉得可怕,不由的猛吸一口冷气:“因为沅卿是你的妻,而你的孩子也是半个苗疆人,天呐,想想就可怕,他们背后到底是谁?能这么会打算?” “让东越帝都的两大势力成为苗疆的左膀右臂,真是好手段,好算计。”谢时越说就越称叹,他有讥笑道:“不过可惜了,他们把你想的太简单了,也幸好你没有对沅卿动情,不然啊,真是惨。” “这么说起来,小爷我突然觉得小晚楼可真是一个天真善良的好姑娘。”谢时笑嘻嘻的说着。 “回来后,你可有见过沅卿?”赢夙问道。 “见过。”谢时想到了不对劲的点,挑着眉困惑着说道:“以往你也不是没有离开过帝都,就比如你上次前往云阳,因为宁妃的事情,但沅卿却没有任何的异样,但为何此番你前往凤城后,却如此的着急?好像知道些什么?” “她见到你,说了什么?” 谢时挑眉,想到回来那日就碰到沅卿前来雅俗园,还有那副隐忍着的模样,说道:“直接问你在凤城做什么,还问我此番是不是也跟着你前往了凤城。” “就这样?”赢夙低笑一声:“若是她找你只是这么简单,反倒是显得不简单。”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谢时手指一弹,想到沅卿当时好似在隐忍着什么,又道:“她来见我那日,面色有些苍白,就连与我说话时,那声线都是带着颤抖,本以为她病了,但想到她本就会医术,又觉得不可能,问了你一两句后,就离开,这个时候回想起来,当时沅卿好像是真的想急切的知道你的下落。” “要不,你去相国寺看看?”谢时带着惆怅:“或许有很多事情,得你亲自去问,可能答案就出来了。” “不行,今夜我还得进宫见容安帝,严家的证据一日放在我这里,北镇抚司一日就不会安稳。”赢夙心里有所顾忌,他睨着谢时:“立刻马上随我进宫。” “你这人!”谢时想开骂但想到对方还是个病人,想想就算了,他摆了摆手,不耐道:“谁让你离不开我呢,行吧,小爷我就舍命陪你进宫去见那狗皇帝一面。” 说到容安帝,刚刚要起身的谢时又坐了回来,说道:“诶,阿夙,我跟你说,宁妃好像失宠了。” “何出此言?”赢夙根本就不相信宁妃会失宠,就算后宫有三千佳丽,容安帝也不会真的对宁妃如何。 “帝都都在相传小晚楼那妹妹小小年纪就让容安帝只进她的宫殿,已经很久没有踏进别的宾妃宫殿了。”谢时摸着下巴,很有兴趣的说道:“真是可惜,在这帝都这么些年,竟没有见过赵家四姑娘的样貌,也不知道与小晚楼比起来,这个赵四姑娘会不会略胜一筹。” “你在废话?”赢夙一个酒杯就砸向谢时,他道:“那种女子与她比?” 谢时及时的接住了赢夙砸过来的酒杯,笑嘻嘻的说着:“听你这么一说,看来是没有小晚楼好看了,既然容颜不行,那应该是别的功夫厉害,才让容安帝日日都朝着她宫殿而去吧。” 赢夙起身,懒得看谢时,丢下一句话就离开:“如果你不要此番卖给容安帝消息的银子,那就入库北镇抚司。” 果然,一提到银子,谢时从位置上弹了起来:“长得不行,想得倒美!” 二人刚刚走出房门,就见玉三娘拦着一女子,几乎耐心都快用完了。 “沅姑娘,你可别让我为难了,你应该知道,我是看在大人的面子上才不会对你动手。” 沅卿淡笑:“谢谢你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对我动手。” 恰时,两人都看到了走出房间的赢夙与谢时。 沅卿眼中闪过一抹喜悦,她喊道:“阿夙,你回来啦。” 第238章 可以谈谈吗 沅卿今日同样面色带着苍白,依旧好似在隐忍着什么一般,只是这次看到赢夙后,眉间透着欣喜。 跟上来的谢时先是瞄了一眼面若寒霜的赢夙,然后噙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靠在柱子上,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了这是,这几次见沅姑娘都似乎病了似的,没有请大夫吗?还是觉得见到阿夙病自然就好了?” 对于谢时的嘲讽,沅卿丝毫不在意,她只是深深的看着赢夙,说道:“阿夙,我能和你谈谈吗,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赢夙显然没有以往那么渴望沅卿说出点什么来,因为他该知道的已经差不多都知道了。 “不用,我没什么和你的谈的。”赢夙说着就从沅卿身边走过,且还是面无表情。 谢时见状,也懒得调侃苗疆的女子,吩咐玉三娘:“三娘,把沅姑娘送出去。” “是。” 玉三娘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沅卿转身说道:“阿夙,难道你就不好奇你母亲的死?” 果然,那前面颀长的身影停下,并没有回头:“既然这么多年你都不告诉,那你就守着你的秘密不要说出来。” “赢夙。”沅卿也极了:“难道你从来就不会为我着想吗?这些年来,不管如何,我都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现在就连,我说话你也懒得听了?” 谢时与玉三娘神情都有着僵硬,或许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知道赢夙与沅卿以前关系很好,那个时候赢夙母亲还在世,沅卿刚出现在北镇抚司的时候,那个时候的赢夙也没少心疼这个被母亲救回来的姑娘。 以前相处也不错,只是随着赢夙母亲的死,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就破裂。 后来,沅卿也慢慢才明白,赢夙的母亲就是她和赢夙之间的纽带,死了也就断了,她当时想的太简单。 赢夙转身:“以前不是没有给你机会,现在怎么了?” 沅卿咬着唇,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却硬是没有流落出来,她问:“此番你前往凤城,见到了谁?” 一听凤城和见了谁,赢夙与谢时神情都有着轻微的变化。 “什么意思?”谢时直起身子,他怎么感觉事情越发的严重? 沅卿依旧看着赢夙:“可以谈谈吗?” 赢夙扫了一眼谢时,谢时会意,连忙笑哈哈的说道:“看沅姑娘说的,走走走,雅间请,有什么事情尽管说。” “三娘,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得前来打扰。” 玉三娘实在是不明白沅卿为什么不早把事情说出来,又为什么要等这个时候说出来? 刚刚走进房中,还没有等赢夙与谢时反应过来,沅卿直接吐出一口鲜血。 谢时直接吓住,赢夙眼眸半眯,却硬是没有上前扶着,反倒是谢时见状,上前拿出锦帕递给沅卿,惊讶道:“你到底怎么了?莫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沅卿慌乱的擦着嘴角的血迹,被谢时扶着走到梨花椅前,她语气中透着虚弱:“也,也不是什么绝症。” 谢时惊讶沅卿的平淡,他看向赢夙,便退去一边。 “你为何会突然问起本大人前往凤城遇到了谁?”赢夙沉着声音问道。 沅卿见赢夙终于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内心深处开始泛起阵阵的酸楚,他们已经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只是,时过境迁,也都不是当年的人罢了。 “阿夙,此番你前往凤城,见了苗疆圣女了?”沅卿想到收到消息再到身子不适,她都能猜测到她的亲姐姐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后面也收到了赵苏彧的密函,这是她前来东越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收到赵苏彧的密函。 这也就意味着,赵苏彧也知道了她真正的身份,沅卿从上次在相国寺见到赵苏彧,就能确定赵苏彧最开始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这些年来她与赵苏彧都在东越帝都,但从来没有联络过,她本以为事情会按照她以为的进行着,却是从开始就错了,原来一步错,就真的会步步错。 赢夙对沅卿的反应看在眼里,看来在他动严家的时候,苗疆的圣女就已经告知了沅卿他在凤城的下落,至于为什么要告诉,那就只有这两姐妹清楚了。 沅卿唇角溢出一丝苦笑,说道:“看来你与她会过面了,且还落入到了你的手中。” “你有什么直说便是。”谢时生怕赢夙会直接摔门而去,这么多年了,沅卿难道还不了解赢夙的性子?越拐弯抹角,更何况,沅卿还和赢夙母亲的死有关系,是怎么敢对着赢夙还想卖惨的? 沅卿听着谢时这么一提醒,紧捏着的锦帕又擦了擦嘴角,说道:“既然阿夙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那阿夙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我的身子会这般虚弱。” 赢夙闻言,朝着另一端的梨花椅坐了下来,虽然脸色仍旧面色森然,但也耐下性子听着沅卿把话说完,怎么说,很多事情都有一个过程。 “苗疆有一种蛊虫,叫子母蛊,若是中了这样的蛊毒,两条命就会拽紧成为一条,我和我的阿姐,也就是苗疆圣女,体内都有蛊虫,就是子母蛊,我体内是母蛊,阿姐的是子蛊,在那夜快要天亮的时候我体内的蛊虫发作,我就知道阿姐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加上后面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想来我的阿姐受尽了无尽的折磨。” 沅卿说着,抬眸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靠在椅子上的男人,又垂眸,继续说道:“阿夙,我的阿姐,在你的手中吗?” 沅卿明明心里很确定沅婉就在赢夙的手中,却依旧还要这般问,不过此时她的双眸发红,甚至已经有了泪水在眼中打转:“我知道我的阿姐没有死,如果阿姐死了,我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你到底想说什么?”赢夙原本升起的耐性,因着沅卿的这些话已经用完了,他起身睨着沅卿,冷声:“你应该知道,我现在随时都可以要了你的命。” 果然,沅卿的脸色越发的白,她眼中升起一股凉意:“你当真如此狠心?丝毫不顾以往在干娘面前的承诺?” 第239章 怎么说? “承诺,什么承诺?”赢夙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一手已经搭在了那小案几上的长剑剑柄上,咬牙:“若是你不在拿着我母亲对你的那份善良在我面前扮柔弱,装委屈,兴许,我会高看你一眼、” 沅卿也站起身来,紧握着手中的锦帕,她冷眼对视那个自以为是后半生的男人,语气坚定又透着质问:“什么承诺?难道不是你在母亲面前说,以后都会保护我?那些年我们相处都是假的?就因为干娘没了,你就把所有的罪都强加在我的身上?我做错了什么?” “干娘的死就真的与我有关系?就算有关系,那你为什么不想想这其中可有什么缘由?为什么你就那么认定我就真的是害死干娘的凶手?”沅卿自嘲一笑:“不,你没有把我当做凶手,因为你知道我不是凶手,你只是想把我知道的说出来罢了,可是我怎么说呢?” “你告诉我?怎么说?”沅卿似乎是因着苗疆人的身份被戳穿,也把那这么多年一直绷着的线扯断掉,她也不至于傻到沅婉出事了她还能隐瞒住自己的身份,照着沅婉的性子,怕是从一开始对势上赢夙的时候,就把她的身份给暴露出来。 赢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沅卿,那种绝望的样子,犹如他亲眼看到母亲死透了的时候。 谢时靠在窗户边上,视线从沅卿的身影上移开,这世间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只要落局时自己是一颗棋子,那么那条命都不会是自己的。 “当年我去找干娘的时候,干娘的身子都凉了,我吓得只能站在原地,待你和镇抚使前来的时候,你们也不是没有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沅卿这些年纵使有许多的怨言,但是从来也不会解释什么,但她也有她的难言之隐:“凭什么你就要把这些事情强加在我的身上?我有什么错?” “你没错。”赢夙到底是松开了碰到剑柄的手,不过那全身萦绕着的冷意越发的寒意深深:“谁都没错,不过是站在不同的角度看事情罢了,你有你的难言之隐,我也有我的恨意。” “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得知什么苗疆任何的消息,劝你还是收起这个心思。”赢夙半眯着眼睛,睨了一眼沅卿后,直接朝着大门走去。 谢时见状,起身跟上,他一看沅卿要跟上,拦住,冷笑着说道:“沅姑娘,你似乎还把阿夙认定着十六七岁少年时的模样,都十年了,难道他不会变吗?说真的,你现在的这些手段,对付十六七岁的阿夙可以,但二十七岁的阿夙好像不行。” 沅卿瞳孔微微一缩,什么叫,她现在的手段对付十六七岁的阿夙可以,但二十七的阿夙不可以? “你若是身子不适,尽快去寻个大夫,至于你所说的苗疆圣女,真的劝你歇了这个心思,你可能不知道,你那个阿姐在凤城对阿夙做个什么。”谢时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冰蛊你应该很熟悉吧,你的阿姐就是用这个蛊虫对付阿夙。” “什么?”沅卿是震惊的。 谢时冷笑一声后,带着一丝轻蔑:“不送。” 话落,谢时走出房中。 接着,玉三娘直接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沅姑娘,请。” 沅卿自然是熟悉玉三娘这个人,她询问:“大人在凤城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恕在下难以相告。”玉三娘肯定是知道也不会说,更何况她也不清楚赢夙在凤城的事情。 沅卿刚要说什么,玉三娘继续打断:“还望沅姑娘莫要得寸进尺,姑娘应该知道,江湖人粗鲁,若是伤着姑娘哪里,那不是自讨苦吃?” 沅卿见状,只能收回目光,拖着满身疲惫离开房中,心中却是惦记着冰蛊的事情,她虽然离开苗疆这么多年,但冰蛊她是知道的,是赢夙中了冰蛊,但看赢夙那样子也不像。 看来,打探沅婉以及严家的事情还需的从长计议。 “告辞。”沅卿说道。 玉三娘直接目送沅卿下落,直到出现在一楼的大堂中,她说道:“盯着这个女人,有任何的异样都要相告。” “是。”身后的身影衣衫,又消失在暗中。 走出雅俗园的沅卿又恢复了那柔弱的模样,沅娇一看沅卿走出,连忙上前问道:“姑娘,如何?见到大人了吗?” “见到了。”沅卿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她道:“你在这里守着,难道没有发现大人与谢时从这里离开?” 沅娇摇头:“没有看到,大人应该还在雅俗园吧。” 沅卿回头朝着雅俗园的大堂看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沅婉现在应该很痛苦,不然她体内的母蛊也不会如此的焦躁难安且来折磨她,她也能感应到子蛊与她的距离相近,但她不能闯北镇抚司,就算她有那个胆子,怕也不会有命进入第一道诏狱。 “娇儿,赵苏彧什么时候抵达帝都?”沅卿透着一丝着急,问道。 沅娇拧眉:“前几日的信函上说的是这几日抵达帝都,赵公子是快马加鞭回来。” “得,得阻止赵苏彧。”沅卿下意识的站在了赢夙的阵营中,到底要联手别人对付赢夙,她做不到:“不能让他那么如意的进宫,你派人盯着赵府,只要发现赵苏彧的动静,就说,我要见他。” 沅娇不明所以的看着沅卿,虽然有很多疑问,但到底没有问出口,她说道:“是。” 而这边,赢夙与谢时从雅俗园的暗道出来后已经是在前往皇宫东大门的必经之路,二人都很低调的朝着西门的方向而去。 约莫过了两刻钟,二人刚刚进入西门,就见三皇子伏念似乎早已等候多时。 “千户大人,谢公子,母妃等你们许久了。”三皇子恭敬的朝着赢夙鞠了一礼,继续说道:“此番情况有变,还请千户大人先去与母妃照个面。” “情况有变?”谢时冷笑:“三皇子,你莫不是在玩我们?” 第240章 后者完全不可能 三皇子抬眸视线却是瞄着那背着暗光很是高大的赢夙,语气平淡:“千户大人,母妃只是想见你一面,并没有别的意思,千户大人应该知道,我的母妃只有千户大人这个靠山了。” 赢夙联想谢时所说赵家四女儿在皇宫中所做的事情,心中是不相信容安帝会为了一个赵琳琅而弃宁妃于不顾,但此刻三皇子话中话也表明着,那个赵琳琅好像的确有那个本事,但为何? 照着赢夙对容安帝的了解,这种事情不应该发生才是,女人可以有,但不会有任何一个女人能超过宁妃在容安帝心中的地位。 此番容安帝的动作这般异常,要么容安帝是有别的计划,要么就是,容安帝或许是真的对赵琳琅动了心思。 只是,后者完全不可能。 但如果是前者,容安帝又是要做什么? 容安帝没有理由动赵家,更何况,赵家父子狠得容安帝的信任。 是以。 赢夙淡声道:“本大人不在帝都的这段时间,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皇子瞳眸一动,说道:“千户大人,边走边说。” 赢夙收回目光后,直接走进西门。 谢时冷哼一声后跟在赢夙的身边,三皇子见状,还望周围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放心下来。 三人一走进西门,三皇子小小的身影跟在赢夙的身边,说道:“千户大人应该知道父皇对皇祖母满是遗憾,赵琳琅会弹皇祖母喜爱的曲子,就连写着的字都是皇祖母的字迹极像,所以这是父皇每日都前往赵琳琅宫殿的原因之一。” “这么巧?”谢时突然觉得赵家的女儿怎么一个个精得跟鬼一样?赵晚楼就算了,怎么说也是赢夙放在心上的姑娘,但这个赵琳琅,那么巧妙的被留在皇宫,还那么巧的对先太后喜爱的曲子那么了解,就连字迹都相似,看来赵琳琅就是奔着容安帝去的啊。 “不光如此,就连皇祖母喜爱吃的东西,会做的膳食,赵琳琅做出来的与皇祖母做的味道都极其相似。”三皇子说着那衣袖下的手已经紧握成为了拳头。 “啊这……”谢时实在是想不通:“这么多事情难道皇上就不怀疑?这不明摆着是奔着皇上来的?” 赢夙却是讥笑一声。 谢时从赢夙的笑声中听出了赢夙知道其中的缘由,他问:“你是不是知道皇上为什么要做什么?” 赢夙淡声道:“当年皇上还是皇子时,可没少在暗中被其他皇子下狠手,那个时候的贵妃,为了护着这个皇上这个儿子,也没少吃苦,贵妃也是个狠角色,为了笼络朝臣支持皇上,不惜下血本,只是也被皇后发现,那个时候皇后与贵妃争得已经想杀死对方。” “最后闹到先皇那里,贵妃被禁足且还连累了皇上,那母子俩都被关了起来。” “后来,先皇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贵妃为了皇上的前程,求到我父亲那里,你应该知道贵妃与我母亲很有交情,那个时候的北镇抚司绝不会掺和夺嫡之中,但后来父亲为了母亲还是在暗中助贵妃一臂之力,就是当年的后宫变事件中,贵妃逼着病重的先皇写下遗旨,也因着那谁是储君的圣旨,贵妃也被先皇亲手杀死,皇上的皇位怎么来的,皇上心知肚明,所以他愧疚与他的母亲,或许是因着赵琳琅会先贵妃会的事情,心里的那些愧疚有了宣泄的地方,或许那样,皇上心里才会宽慰不少。” “原来是这样?”谢时依旧轻嘲着:“这样有意的为之,难道皇上就不会觉得可疑?” “可疑?”赢夙太了解容安帝,他轻笑:“在这皇宫,皇上只以为嫔妃们所做之事只是讨好他的手段罢了,既然出现一个能让他心里能好受些的人,皇上当然是会相对他母妃的好,强加在那个女子的身上,就是不知,皇上到底是真乐享其中,还是有别的想法。” 三皇子听着赢夙所说之言,皱眉:“难怪母妃说,不要去打扰父皇现在所做之事,看来母妃早就知道父皇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母妃很聪明。”赢夙轻笑,想宁妃能在众女子中成为容安帝念念不忘的人,也不是个简单的:“贤妃那边可有什么异样?” “贤妃倒是去见过赵琳琅,不过看着贤妃那笑眯眯的样子,好像很乐意见到父皇前往赵琳琅的宫殿之中。”这是三皇子唯一不解的事情:“贤妃与赵家又没有什么来往,甚至可以说贤妃与赵家还有着对立,怎么这次,贤妃倒是对赵琳琅如此能容忍?” 闻言,赢夙深幽的瞳孔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暗芒,贤妃能如此愿意看到赵琳琅进入皇宫,甚至在对皇帝的宠爱赵琳琅也能容忍,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贤妃乐意见到赵琳琅得宠。 当然,贤妃的乐意中,有着贤妃的所求,贤妃的所求就是二皇子,至于二皇子…… 二皇子走近的只有赵苏彧。 如果赵苏彧想要推动一个皇子在皇帝面前显眼,那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照着贤妃的举动来说,只能用贤妃与赵苏彧达成了一种协议,贤妃才如此能容忍赵琳琅。 “这些事情,你不用管,好好做好你该做的事情,至于你父皇,到一定的时候,他还是很清楚谁对他才是最重要的。”赢夙也只能对三皇子说这么多,即使他说出这句话他都不相信,更别说三皇子了,尽管容安帝对宁妃有情,但有时候人的改变,他也不能保证什么。 毕竟宁妃在外面和在身边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是,我明白了,千户大人。”三皇子依旧很恭敬的回应着。 接着,安静下来。 约莫过了三刻钟的那个样子,三人前来了宁妃的宫殿。 未央宫。 时间并不晚,宁妃还没有就寝,似乎是在等候赢夙,宁妃还特意泡上了赢夙最喜欢的梅花茶。 还没有走进大殿,就已经嗅到了一丝梅花的清香,虽然很淡,但还是能嗅到。 三皇子走在前,赢夙与谢时走在后三步之遥的距离,这是君臣之别。 “母妃,千户大人回来了。”三皇子走上前,说道。 第241章 赵姑娘客气 有些时间没有见到宁妃,赢夙发现了宁妃早已没有了刚回宫的意气风发,现在却是尽显威严,就连是放松的状态下,也能隐隐可见宁妃眉宇间的端庄之感。 “见过宁妃。”赢夙很客气的说道。 “草民见过宁妃。”谢时却肃然的说着。 宁妃扯着唇角,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赢夙,视线又渐渐的扫在谢时的身上,沉吟片刻才说道:“此番在凤城,听闻收获很不错?” “娘娘的听闻,竟让我升起片刻的惶恐。”赢夙半开玩笑的说着,直接在宁妃的对面位置做了下来:“不知,娘娘是在哪里听闻的。” 宁妃当然知道赢夙不会真的成为她的靠山,至于最开始容安帝让赢夙把她从柳州带回帝都,就是想让帝都的所有人知道,她宁秀苏身后的人并不是只有已经落寞的宁家,还有北镇抚司。 但那只是容安帝的想法,但赢夙从来都不是一个听从容安帝安排的人,在没有完全的把赢夙拉拢成为一条阵营中人时,宁妃到底还是有所顾忌。 宁妃笑着,神情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男人:“千户大人不在帝都的这些日子,怀王可没少大闹朝堂,不过也是皇上有意把怀王留在帝都,想来怀王会在凤城与千户大人打一个照面。” “哦?”赢夙笑了笑:“看来没有那个缘分与怀王在凤城会面了,不过回到帝都,有的是机会。” “听千户大人如此轻快的语气,看来是有十成的把握把想要干掉的人连根拔起了。”宁妃当然乐意看到赢夙完成他想做的事情,只有赢夙赢了,她的地位才会稳,她的儿子才会更加的被人尊重。 宁妃说着,掀眸看向谢时:“谢公子请坐。” 谢时闻言,很不情愿的坐了下来,他若是早知道进宫会遇到这个女人,就根本不会跟着赢夙进宫。 宁妃看出了谢时的不耐烦,轻笑着:“莫非谢公子还记得当年那些破事?” “看娘娘说的,只是这宫中规矩颇多,草民性子顽劣惯了,突然见到娘娘你,当然得正经些。”谢时依旧说着不着调的话,丝毫不提当年的破事。 宁妃轻笑一声后,并不打算继续在谢时身上说过多的事情,她把目光重新放在赢夙的身上,说道:“我让念儿在西门堵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一声,现在的皇上和千户大人你离开前的有些不一样,在政事上,本宫是不能在皇上面前提任何的意见,但,赵家那四女儿却是可以,皇上不但会听,还会执行。” “什么?”谢时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皇上会听从赵家女儿的话?且还是政事?” 宁妃唇角漾的笑容淡去,她说:“本宫也很诧异,所以此番对我们很不利。” “赵家本就对北镇抚司有成见,若是赵琳琅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就算北镇抚司位高权重,也许会有危险,更何况,此番千户大人前往凤城与怀王有关,听说,怀王与赵琳琅在某些事情上,联手过。”宁妃说最后一句的时候,带着一丝诡异的笑看着赢夙:“晋宁郡主的女儿是不是被赵琳琅和怀王暗算过?” 赢夙定定的看着宁妃。 “本宫想知道,是赵琳琅手段高明,还是赵晚楼更胜一筹。” 赢夙扯出一抹冷意:“你想扯她进来?” “有何不可吗?”宁妃知道赵晚楼入了赢夙的,从那次赵晚楼落水,就能看出,她相识赢夙不是一日两日,若不是那姑娘入了赢夙的眼,赢夙会跳下水去相救? “她不行。”赢夙直接干脆的说道。 “她不行?”宁妃嘴角的笑意更深:“是什么意思?是晚楼姑娘对付不了赵琳琅不行,还是千户大人不允许晚楼姑娘进入这个局?” 赢夙轻轻的敲击着茶桌面,半眯着的眼眸中,透着些许的冷厉之意:“她行或不行,你休想打她主意。” 宁妃笑了:“哈哈……看来千户大人是真的对赵晚楼有所不一样,不过你放心好了,若本宫是真想把赵晚楼扯进这个局,就算千户大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拦不住,不过本宫知道千户大人的性子,所以本宫没有打算捏着快要成为千户大人的软肋不放。” 软肋二字让赢夙蹙着剑眉,宁妃无疑是在警告他,若赵晚楼是他的软肋,她在必要的时候,完全可能会抓着他的软肋让他帮着宁妃做事。 这或许也是宁妃在试探他。 “本大人还是劝娘娘一次,现在不管如何的局面,唯有抓住皇上的心才是真,至于别的争斗,娘娘真的以为凭着娘娘身后的宁家就能相争?莫不是娘娘想用宁家满门做牺牲品?”赢夙笑着说完,便起身,拱了拱手,又道:“告辞。” 宁妃站起身来,双眸半眯着,赢夙,竟敢,用宁家威胁她! 她不过只是试探赵晚楼那丫头在他心中的地位罢了,他竟起了动宁家的心思! 还真是……憋屈! 谢时见宁妃黑脸,眉宇间都愉悦着,他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宁妃后,顽劣道:“娘娘打错注意了,哈哈哈。” “滚!”宁妃低吼道。 走出未央宫的赢夙与谢时直接朝着皇帝的宫殿而去。 只是赢夙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快要到容安帝的宫殿时,在那宫道上遇到了传言中的赵家四姑娘,赵琳琅。 此时的赵琳琅应该是刚从容安帝的宫殿出来,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碰到赢夙。 赵琳琅远远见过赢夙,但从来没有直接的见过面,更从来没有说过话。 如今的赵琳琅虽然在宫中没有任何的分位,但那是实打实的得宠,谁都不能忽视。 只是赵琳琅在见到赢夙的时候,还是福身:“臣女见过千户大人。” 赢夙淡漠的睨了一眼赵琳琅,淡声道:“赵姑娘客气。” 说完,就越过赵琳琅朝着容安帝的宫殿走去。 赵琳琅转身看着渐渐走远的赢夙,莫名想到了从云阳回来的时候,赵晚楼落水,被这个男人救起…… 第242章 路还很长 赵琳琅收回目光,神情晦暗,脚步挪动后,有种异样的感觉涌在心间,她对什么的人说道:“大哥什么时候回帝都?” 身边跟着的人是赵闰特意重新选的人,毕竟事情已经成为定局,赵闰当然也会把赵琳琅这颗棋子完全的掌控在手中,自然,赵琳琅也知道,她的身后是整个赵家,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她也懂得分寸,起码是在,赵闰与赵苏彧之间,赵琳琅还是更愿意相信赵苏彧。 赵苏彧没有在帝都这段时间,赵琳琅在宫中虽然能完全掌控,但还是有些虚,下意识里,赵琳琅已经把赵苏彧当成了靠山。 “回姑娘的话,大公子最迟明日抵达帝都。”岚燕恭敬的回应着。 赵琳琅睨了一眼身边的侍女,虽然是个老练的人,但怎么也是不能与岚枝相比,只是如今想要在这皇宫站住脚,光凭着她的脑子必然不行,她要的是整个赵家都成为她的后盾,而不是成为赵家手中的棋子,所以才能隐忍赵闰安排的人。 毕竟,她要走的路还很长,这才是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在这后宫面对的可是东越的天子。 当然了,至于后宫中的那些女人,虽然是有些手段,但赵琳琅从来就没有把这些女人看成是对手,不过一群为了一个男人的蠢货罢了。 “我不想听到什么最迟或者明日,等大哥回到帝都,希望我是第一个知道的。”赵琳琅神情狠戾,又想到赵晚楼竟与北镇抚司的千户有关系,心中更加的不喜,从出生到现在赵晚楼什么都没有得到过,当然她也不希望赵晚楼能得到一个男人的喜爱。 像赵晚楼那样子的人,就该做为棋子,生不如死的活在这世上。 赵晚楼配的上什么情? 像从西凉女人肚中出来的种,不配得到东越任何一个人的情义。 赵晚楼不配。 “是,待大公子回帝都,奴婢第一时间告诉姑娘。”岚燕半垂眼眸,对于赵琳琅这些时日的威严,她自然看在眼中,在这个时候如果还要去触碰霉头,那她也太蠢了些。 而赵琳琅对于岚燕的恭顺以及谦卑很是反感,因为她觉得这个岚燕一举一动都在学岚枝,所以赵琳琅满眼的毒光。咬牙说着:“以后不要学岚枝的一举一动,那样我只会更加的厌恶你,若不是不好给大伯父交代,你应该知道你会是什么下场。” “是,奴婢省的了。”岚燕神情依旧淡淡,似乎赵琳琅朝着她散发的戾气只是幻觉一般,依旧恭敬的回应着。 赵琳琅见岚燕依旧淡淡的神情,冷哼一声后,快速的调整了一下神情,说道:“祖母如何了?身子还是如此吗?” “老夫人身子好很多了。”岚燕如实的说道。 赵琳琅又是冷笑一声:“好多了?除非我亲眼见到。” 这时,岚燕才抬头扫了一眼赵琳琅,只是瞬间,岚燕又垂眸,沉默着。 “给大伯消息,明日我要回府一趟。”赵琳琅直接吩咐着。 岚燕又低头恭敬道:“是。” —— 御书房。 容安帝没有想到赢夙已经抵达帝都,赢夙此番前往凤城的轨迹就连容安帝也不清楚,就像上次雅俗园的事情,也是赢夙离开后才知道赢夙回帝都过。 尽管容安帝能容忍赢夙的举动,但容安帝不喜欢被赢夙隐瞒的感觉。 照着他们以往的经历,容安帝觉得赢夙就是他的兄弟了,抛开北镇抚司不谈,他母妃与赢夙母亲的关系,也足以让他们可以成为手足了。 容安帝看着大殿中站着鞠礼的赢夙,视线又慢慢地转移在谢时的身上,或许他心中不爽的是,赢夙与谢时的关系? 自从登上帝王后,他与赢夙就是君臣,君臣自然有别。 “你们二人能一同进宫,看来是在凤城的收获很不错。”容安帝用着很平静的声音说着,又是睨了一眼赢夙后,才说道:“都起身吧。” 赢夙直起身子,斜视与谢时对视了一眼,谢时会意,从怀中摸出了一大叠密函,双手捧着。 赢夙开口:“皇上,这是在凤城严家,严阙房中搜到的与怀王勾结的密函,请您过目。” 谈起正事,容安帝又恢复了以往威严十足的帝王。 小太监渡着小步朝着谢时走去,双手接过谢时手中一叠密函后,小心翼翼的捧着朝着容安帝走去。 到小太监把手中的密函放在御桌上后,荣安帝的视线才从赢夙与谢时二人的身上转移开。 容安帝随手拿起最上方的密函,那双犹如深渊的眼睛突然阴鸷起来,漫不经心的拆开后看着密函上的内容,从原本的淡漠到渐渐拧眉。 接着,拆开第二封。 第三封…… 第六封…… 直到看完最后一封密函后,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大殿中的气氛渐渐变得诡异起来,赢夙与谢时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哗啦! 容安帝大手一挥,满御桌上的信函以及奏折都被撒落在地。 小太监匍匐在地:“陛下息怒!” 容安帝冷然道:“好,好,简直就是朕的好皇叔,东越的怀王爷!” 赢夙眼眸半敛,对于容安帝的怒火,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 “凤城那边?官员是谁?南下一带的郡守,朕要他在半月之内赶到帝都,给朕一个交代!”容安帝对那些官商勾结的事情虽早有了解,但从来没有想过眼皮下的人能嚣张到如此的地步! 这些年来,朝堂上都是报喜不报忧,他的子民却因着朝堂之上只手遮天的人惨遭地方官以及商人的残害,简直是嚣张至极! 这也是容安帝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盛世中蛀虫遍地! “此番因着讽刺的动荡,微臣让凤城知府暂且留在凤城,微臣已经让人盯着凤城,至于南边一带的郡守,若是微臣没有记错的话,就是怀王麾下吴老将军的大儿子,吴广安。” 赢夙挑起眉梢,继续说道:“吴老将军,现在就在南边梨花城颐享天年。” 第243章 今夜抄了怀王府 容安帝冷笑着,手中的信函已经被捏着一团,他咬牙:“那,谢时最开始所说的李德元是谁?西凉丞相又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容安帝,就算是气急之时,也不会忘记赢夙忘了给另一个交代。 这次开口的却是谢时,他说道:“回皇上,此番在凤城一动严家就已经引出了苗疆人,千户大人因此还受了苗疆蛊毒,至于李德元,大致了解了一番,并无此人,那个消息,草民觉得,是卖消息者混肴视听。” “苗疆?”容安帝从来没有想过在他坐在皇位的时候,还能听到苗疆这两个字。 “没错。”赢夙掀眸对视上容安帝那略显震惊的眼睛,继续说道:“皇上,这件事不简单,苗疆来者不善。” “什么意思?”容安帝半眯着眼睛,字眼明了:“你的意思是,怀王与苗疆才是有着真切的来往?” “想来皇上应该还没有忘记微臣前往云阳去打听宁妃娘娘消息又遭刺杀的事情。”赢夙刻意把‘宁妃’那两个字咬得很重,他深深的盯着容安帝:“那群杀手全是怀王养的暗卫,而那些杀手的剑上全是中原地界内无法产出的毒,当时微臣并没有细究,直到微臣前往凤城之后,剿了严家,才后知后觉怀王那些杀手手中的剑上的毒与微臣中得蛊毒很相似。” “说来也是巧,在微臣把严家上下关进大牢中后,苗疆的人就出现,且还大有与北镇抚司对上的势头,后来微臣一查,那严家就是苗疆人。” “苗疆人在东越的凤城一跃挤进第一大商户,且还拥有凤城码头,可以说,只有与凤城打交道的商人,都与严家有着关系,苗疆人已经渗透东越,想来应该是,苗疆还在记恨当年东越把苗疆逼退到深山野林的事情。” 赢夙所说的这些事情,无疑是打破了容安帝所有的安排,如果怀王在背地中勾结的是苗疆人,那么也就意味着,是想要他死! 毕竟苗疆对东越的恨,就跟东越恨极了苗疆一般。 如果说怀王与西凉勾结,或许容安帝还觉得怀王有别的目的,但毕竟不会是想要他死,顶多只是怀王想要更大的权势,比如兵力。 但与苗疆勾结,那意欲就不同了。 苗疆那些人阴险狡诈,联手怀王就是对准他这个东越帝王而来的! 正是此刻,赢夙又说道:“照着微臣之见,还请皇上从怀王下手,让苗疆断了东越这个大靠山,至于苗疆其他的小喽啰,北镇抚司亲自解决。” “你说的对。”容安帝接下了赢夙的话,他神情凝重:“断了苗疆在东越的靠山,也蹦跶不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皇上,微臣此番秘密回帝都,就是抓住了先机,先打个怀王一个措手不及,只要逮住怀王这个人,微臣有的是办法让怀王交出一切。”赢夙眉梢淡淡,语气中似乎还有着一丝蛊惑。 容安帝这才明白赢夙提前低调回到帝都是为了什么,如果他都知道赢夙要回帝都,那么怀王必将会知道,照着怀王与苗疆人的勾结,肯定是知道赢夙在凤城受过伤,只要怀王在赢夙回来的路上一路追杀,赢夙不可能如此安然的回到帝都。 容安帝站起身来,一手重重的拍在御桌上,说道:“赢夙听令!” “微臣听令!”赢夙垂眸,眼眸垂下的那一刻,眼眸中尽显冷笑。 参与当年他母亲死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怀王勾结外邦,满门,斩!”容安帝一字一句的说着:“今夜抄了怀王府!” “是!”赢夙说完,拱手之后,就退出御书房。 容安帝见赢夙与谢时走出大殿,慢慢的坐回龙椅之上,那脑海中一直盘旋着‘苗疆’两个字,很小的时候就听闻过苗疆的骇事,听得毛骨悚然,他不知道赢夙在凤城经历什么,但他没有错过赢夙那眉宇间的病态。 容安帝虽然有很重的疑心病,但对于赢夙这个人,他从来就很相信,这不光是赢夙是他的下属,还是自小以来的交情,当年北镇抚司效力先皇,但还是为了他,破了列。 忽而,容安帝想起了赢夙刚刚提起的‘宁妃’。 容安帝这才回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去看望宁妃了,当初他心心念念的人现在就在他的后宫之中,所以他才能如此的放肆不顾心心念念的人的感受? 曾经他发过誓,只要宁妃能回来,必定不会让宁妃在受那些苦。 但现在,好像他依旧在走以前的路。 后知后觉的容安帝又起身,越过御桌走下台阶。 小太监起身,恭敬的问道:“皇上,是就寝?” “去未央宫。”容安帝淡淡的回应着。 小太监先是一愣,瞬间想起了千户大人刚刚所说的宁妃,看来宫中谣传宁妃身后的是北镇抚司是真的了。 “是。”小太监低声回应后,便跟在容安帝的身后。 约莫过了两刻钟,未央宫。 那些守夜的宫娥与太监对于突然前来的容安帝都吓得不轻,但因着容安帝的神情大气都不敢出,都以为自家娘娘犯了什么错,让皇上亲自前来。 容安帝来到未央宫的偏殿前,大门有一扇是开着的,站在边上一点,就能看到宁妃半躺在美人榻上,一手端着茶盏,一手却在翻阅着书籍。 芝越掌着灯,就怕宁妃看不见字。 “娘娘,夜深了,烛光伤眼睛,还是明日在看吧。” 宁妃低声说着:“在看一会,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殿下若是知道了,肯定又会说娘娘你了,你的眼睛本就看远处有些模糊。”芝越又嘀咕道。 宁妃突然觉得芝越今日话有点多,刚刚抬起眸就看到那一身明黄的男人站在大门处,宁妃神情一变,放下手中的书籍,下了美人榻,眼中没有欣喜,却处处都透着恭敬。 “见过皇上。” 不是皇上来了,而是见过皇上,这样的疏远,这一刻容安帝竟有些接受不了。 芝越见状,噗通一声跪地,硬是没有说出恭敬的话来。 第244章 朕不是昏君 皇上怎么会突然前来未央宫? 宁妃经历过太多事情,也不会因为容安帝突然的兴起就喜悦显露,她首先怀疑的是赢夙,想来赢夙是刚刚离开皇宫,必定是赢夙说了什么,容安帝这才前来了未央宫,至于前来未央宫做什么,宁妃可不会相信容安帝只是单纯的来看她。 容安帝看着宁妃的神情,那原本庆幸着的东西瞬间消散,至于为什么庆幸,好像是因为以往每次前来未央宫宁妃都是一脸喜悦,但这次完全没有。 有些东西早已不复存在。 “秀苏这么晚还没有休息,是在做什么?”容安帝笑容满面,丝毫不在意宁妃刚刚脸上晃过的表情,说着就弯身扶着宁妃起身,就像以往那般。 宁妃淡淡一笑,说道:“前两日臣妾没事,就让芝越去寻了一个话本,觉得挺有趣,就看上瘾了,一不小心这么晚了,也不知道皇上会前来,什么都没有准备,这……。” “秀苏这阵子,受了不少委屈,都是朕的不是。”容安帝也只有在宁妃面前的时候才能说软话,在怎么如何对别的女人,始终对宁妃有着一种入骨的情义。 宁妃听着容安帝的这些话,心里不由的嘲笑不已,莫非是因为赢夙说了什么事情让皇帝想起了她? 她笑着说道:“皇上说的这是什么话,臣妾没有什么委屈。” 容安帝越是听着宁妃轻描淡写的语气,心里就越发的膈应,他紧握上宁妃的手,继续说道:“是不是你也觉得,朕对赵家那个女儿太好了?” 容安帝的话无疑是让宁妃原本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下来,看来容安帝前来这里不是找麻烦的。 虽然不知道容安帝为何突然又开始矫情起来,但只要不是来找她麻烦,她怎么都好说。 尽管容安帝并没有给她什么大麻烦,但她很烦容安帝为一些小事情在她耳边喋喋不休,最厌恶的就是让她儿子不要去惦记一些事情,惦记什么事情?他的皇位吗? 如果容安帝能保证她们母子一辈子无忧,她也可以不去争抢,但就算她与儿子不争抢,那些人也不会放过她们母子,所以为了活着,凭什么不争抢? 这个男人又能护住她什么? 从开始就没有护住过,宁妃也发自内心没有把容安帝当成靠山。 与其靠容安帝,还不如说靠北镇抚司来的可靠。 尽管,明明这个男人更加有能力给她与儿子带来安稳的日子,可这个男人除了把她带入无止境的算计中,别的从来就不会有。 宁妃现在也不会期待什么,她只想让她的儿子,宁家能在这帝都扎根,且谁也不能欺辱了去! “臣妾并没有这么觉得,虽然赵家的女儿还没有及笄,但已经在皇宫之中,像赵姑娘那样的娇娇女,皇上宠着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对她好,都是应该的。”宁妃说的和和气气,发自内心的,赵琳琅她还从来没有把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当然了,如果此番是赵晚楼进宫,或许她还会忌惮几分。 不过是一个赵家的棋子罢了,赵家若倾塌,赵琳琅自然在这宫中也就那样了。 更何况,容安帝的好,她真的不稀罕。 偏偏宁妃的这些话,进入了容安帝的耳中却是另一种意思,以往的宁妃性子可不像这么平和,以往宁妃用越是平和的语气说,那就说明对他的怨气越重。 容安帝觉得宁妃这样也挺好,起码心里是在乎他,而不是只在乎他们的儿子,整日都为他们的儿子着想。 这样的感觉,让容安帝觉得前来这未央宫前的愧疚少了一些,他不敢想象宁妃对他除了君臣之别外,没有夫妻之好。 “还是秀苏理解朕,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去接触母后以前留下来的东西,但是直到赵四姑娘弹着母亲很喜欢的曲子时,朕其实,以往不敢回想的事情,时隔经年,重新听到被朕禁止的曲子,忽然听到却是如此的不一样,就好像母后还在这后宫一般。” 先贵妃逝世,容安帝登基后就追封了先贵妃为贤德太后,与先帝葬在了一起。 容安帝年少时与先贵妃在这皇宫相依为命,先贵妃为了这个儿子也是煞费苦心,也导致了容安帝不能接受先贵妃的逝世。 “朕也知道赵琳琅故意选母后喜欢的曲子,更知道赵琳琅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但朕就很想回忆母后,赵家也算是煞费苦心。”容安帝紧紧的握住宁妃的手,自顾自的说着:“原本赵家是忠于朕,可自从赵闰的权势越来越大,也开始有了一颗野心,想把赵家的女儿送进皇宫,还故意做了这些。” “朕不是昏君,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话落,容安帝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宁妃是没有想到容安帝前来会对她说这些话,她不由的诧异,问道:“既然皇上知道是赵家的目的,为什么还要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为什么不趁早就掐掉赵家的野心?” 容安帝轻轻一笑:“这么早就敲掉多没有意思,得好好玩玩才好。” “臣妾不明白。”宁妃拧眉,她是从来没有懂过这个男人。 容安帝又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语气中透着惆怅:“你明知一个人会背弃于你,还会在背弃你之前养出一个会直接害死你的刽子手,你会在刚发现就掐掉他的目的吗?那样不就打草惊蛇了?” “打草惊蛇后,你没有完全的证据,偏偏那人还不好着手对付,你只能忍着,但那个人已经直接躲在暗处,那个时候你就不会知道那人什么时候开始对你在暗中捅刀。” 宁妃内心很是震惊,赵家竟有这样的心?难道赵琳琅进宫也是容安帝刻意允许的? 那怀王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说,容安帝开始处置身边那些被权势利益熏得不知天高地厚的佞臣们? 如果是这样,赢夙知道吗? “怎么、吓着你了?”容安帝看着宁妃震惊的模样,笑了笑:“秀苏,你要知道,朕不会害你。” 第245章 再无翻身机会 宁妃回神,稍稍暗淡的光线她侧着眸认真的看着容安帝的脸颊轮廓,这么多年过去这个男人真的不一样了,以往凡事都会立即去解决,现在不那么冲动,知晓那朝堂之上的那群老狐狸隐藏得很深,并不是动怒之下就能解决的人物。 “从我让赢夙前往南下一带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东越有些地方已经烂了,朝廷官员在偏离帝都的城池中作威作福,他们始终知道,什么叫天高皇帝远,又因着这些年来东越的安稳,让朝廷官员养了一大批行走的爪牙,残害老百姓,养自己的人,也更加不会把朕放在眼中。” “有些人,高高在上习惯了,就真的以为他就能做想做的事情,朕偏不会让他们如意。” 容安帝说完后,侧门深深的看着宁秀苏,他紧紧的握住宁秀苏的手,声音小了许多:“宁家这些年虽然被朝堂官员牵制,但有朕在他们也不会受欺负,你应该明白,有时候一个家族在高位久了,难免踩上一脚的人只多不少,且看赵家与怀王,朕就等着他们倾覆。” 宁妃收回目光,原本想抽出手,但想想容安帝说起宁家,说道:“皇上心中有数就行,臣妾不得干涉政事,以后皇上这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给臣妾听了,若是被内阁的人知晓,怕是又会说教皇上,让皇上不好做。” 容安帝扯着淡笑,一把把宁妃拥在怀中,深深的安慰着:“朕至于你说,秀苏啊,朕不想连你也不理解朕,朕希望秀苏永远都站在朕的身后。” 宁妃听着容安帝的这番话,内心深处好似被什么拉扯一般,她的瞳眸微动,一手抱住了容安帝的腰间,无比平静的说道:“臣妾会永远在皇上的身后。” 这般,容安帝与宁妃各怀心思就了寝,未央宫外,宫娥太监们大气不敢出,也因着容安帝前来未央宫,狠狠的出了一口气,是谁说她们宁妃娘娘不得宠了? —— 此时,怀王府。 清一色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包围了整座怀王府邸,里三层外三层,别说一个人,就算是一只蚊子也难以逃出。 北镇抚司的人出现,实打实的让怀王难以防范。 就算赵苏彧的消息抵达帝都,也没有想到赢夙会这么提前回到帝都,且与他派出的杀手刚好完美的错开。 怀王不知该说是赢夙运气好,还是该说赢夙好手段。 而今夜因着凤城严家的事情眉梢头大,偏偏被困在帝都哪里也去不成,赵苏彧怀疑赢夙已经把严家的人带回了帝都,但无论怀王怎么寻,都没有下落,就连北镇抚司也闯了,也丝毫没有严阙的下落。 这让怀王无疑是在怀王赵苏彧所说的真实性。 正因如此,这些日子来的怀王一直紧绷着神经,就怕哪一日醒来脑袋已经搬家,偏偏今日还喝上了几口烈酒,就是为了解闷的。 奈何那酒被人动了手脚,清醒但全身无力。 加上北镇抚司的前来,怀王确定赢夙是有备而来,或许就等着他中圈套。 坐在太师椅上魁梧的男人看着大门处的赢夙,因着光线并不强烈,他看不清赢夙的神情,只能看到那刀削般的下颚弧度。 “北镇抚司杀人,应该不仅仅是杀人,受那皇帝小子的意?”怀王嘲讽的说着。 赢夙唇角一扯:“王爷从来都很通透,就是不知,为什么要与苗疆勾结,人证物证都在皇上手中,也不知王爷在这一刻有没有后悔。” “后悔?”怀王冷笑:“本王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拉着伏峥那小子坐上皇位,当年但凡本王有今时今日的狠心,此时此刻也不会落入你这小子的手中。” “王爷是不是对当年皇上登基的事情有什么误会?”赢夙轻笑:“难道你不知,皇上能坐上那个位置,是因为本大人的父亲?” “什么?”怀王神情一变:“赢呈秀?” “北镇抚司自来效忠帝王,若是让人知晓为了一己私情就助皇子登基,那别说先皇逝世,就算是东越也容不下北镇抚司这个存在,至于为什么王爷会认为皇上能登基是因为你,想来是王爷的自我幻想?”宁宇在赢夙身边毫不客气的说着。 怀王瞬间就联想到了即使这些年来北镇抚司做了多恶的事情,容安帝也会容下,且权势滔天,如若不是北镇抚司在后面的十年中低调,想来他怀王也没有今时今日的权势。 原来是赢呈秀那只老狐狸做了一件北镇抚司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是怕被人窥探知晓,所以十年前就不在管制北镇抚司,由他儿子接手?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赢夙侧眸朝着游廊的方向看去,一脸老态的怀王妃朝着这边走来,或许是因着沾染佛太久的关系,看着如此寡淡的怀王妃,赢夙心里那戾气被渐渐拂去。 怀王妃看到赢夙的时候,先是颔首,算是打招呼。 赢夙虽然知晓怀王妃的底细,甚至知道怀王妃一生无儿无女的原因,他微微退步。 怀王妃透着一丝亲和:“千户大人,可否求你一件事。” “王妃请讲。”赢夙声音虽然冷淡,但了解赢夙的人都应该知道,这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 “怀王可是,会入狱?从此再无翻身的机会?”怀王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莫名的开朗起来,这些年来积郁得怨气好似在这一刻能舒缓了一般。 “王妃不必担忧会牵连,这些年王妃与怀王有名无实,皇上也不会残害无辜。”楠山在一旁说道。 怀王妃却轻笑:“不,我不怕被牵连,我怕的是怀王还有翻身的机会,不过想着北镇抚司的能耐,怀王此次应该再无机会东山再起。” 赢夙拧眉,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怀王在那里大声吼道:“祝芹!本王落到这个地步你也要踩上一脚?你真以为这群东西会放过你!若不是本王,这些年你能安好的活着?你这个不知感动的狗东西!难怪当年被一群人践踏!” “伏擎!”怀王妃转身怒吼! 第246章 杀了 那坐在太师椅的男人看着怀王妃一脸愤怒的样子,脸上却是掀起了阴冷的笑意。 “哈哈……祝芹原来你也有变脸的时候,本王还以为你永远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原来你也有变脸的时候。” 怀王妃听着怀王那阴鸷的神情,原本掀起的怒意渐渐恢复平静,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跟了一生的男人。 相识了半辈子,也算是有了一个了结。 这个害了她一生的男人,她终于熬到头了,终于能见到这个男人比她先死一步。 怀王妃走进房中,站在怀王的面前,神情淡淡。 用一种很轻的语气,像是在质问,又好像是在叙述事情一般:“当年那些人,是你安排的?” 怀王见怀王妃又恢复了以往的平淡,他最厌恶的就是怀王妃这幅面孔,他噙着冷笑:“对啊,怎么了?反正和一个男人睡和无数个男人又有什么区别?你的女干夫想救你当也只能看着你被践踏,不过那又如何?还不是救不了你?” “本王以为你的女干夫死了后,你会跟着殉情呢,没想到你却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在怀王府。” 怀王妃淡淡的看着怀王,这些年她听这些话已经听得没有任何感觉,就连一丝情绪都已经牵动不起来,她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怀王。 而怀王不知是因为被刚刚那酒吃得身子发冷,还是被怀王妃看得身子发冷。 房门处的楠山靠近赢夙,低声道:“大人,这,若是发生意外……” “无碍。”赢夙淡声说着:“人看住就行,这府中任何一个人都不准逃出。” “是。” 楠山悄然无息的走出游廊,消失在这个院落中。 而房中的怀王妃还定定的看着怀王。 怀王咬牙,冷声道:“你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是看本王的笑话?祝芹,你少天真了,本王如何了,你怀王妃能有什么好下场?这次本王知道没有什么翻身机会,但你又能好到哪里去?” 怀王妃扯着笑意,说道:“伏擎,你想不想知道,那个夜晚,我有着身孕,是你的孩子。” 怀王唇角刚刚噙起的冷笑瞬间消失,他想要站起身来,这才发现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你肯定也好奇,为什么这些年你身边女人不断依旧没有子嗣。”怀王妃依旧平淡:“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让女人怀孕。” “你他娘的放屁!”怀王大声吼道。 “你不信?”怀王妃这才扯着一丝笑意:“难不成是因为赵家大姑娘有了身孕?你不信?” 怀王听着怀王妃说这句话,就知道里面有蹊跷,他突然觉得这个女人报复心是如此的重,从来不会出现在他的眼前,但也没有打算放过他,这些年来没有任何的子嗣,他本以为是女人的问题,后来也怀疑过他身体的原因,但是每个大夫都说他没有任何的问题。 直到赵韵凤的出现,不然他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娶了赵家的女儿。 但是偏偏刚刚成婚就出事,那个时候怀王就在想,此生他也不会再有子嗣,但他心中仍旧有着不甘心。 只是怀王从来没有想过,他没有子嗣,会是因为怀王妃。 “你肯定不会相信,毕竟,你是一个不会相信自己是个不能有子嗣的男人,不过呢,你一定要相信,你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 “我与秦大哥能有什么呢?你却赶尽杀绝,杀了秦家满门不说,还让那些人下贱胚子践踏于我,这辈子你不会有子嗣,就是你的报应,我的孩子没了,怎么会让你有子嗣?” “伏擎,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想问问你,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你心里当时在想什么?”怀王妃讥笑着:“不,你当时心里在想,我都有女干夫了,那肚中的孩子肯定也是女干夫的,你只想痛快的报复。” 怀王完全不相信,怀王妃当时肚中有身孕。 “你少胡说八道!”怀王到了这个时候,仍旧不会相信:“你只是想本王到死也要心怀愧疚,是不是!” “是不是!” “信不信随你。”怀王妃冷然说道,却是从衣袖中快速的抽出一把匕首,然后快速的朝着怀王的心脏刺去! 噗呲! 匕首刺进胸膛的声音那么清晰。 站在房门处的赢夙并没有多大的神情,对身边的宁宇说道:“这里就交给你,我先回抚司。” “是,大人。”宁宇拱手回应。 随着赢夙的脚步声响起,房中的怀王瞳孔一缩,不敢置信的盯着那半弓着身子的女人,可以说这个时候的怀王妃与当年的刚嫁进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以往的怀王妃,也算是帝都的角色女子,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常年来的怨恨,让原本绝美的一张脸变成了一张苦情脸。 “你、你……”怀王说着嘴里就吐出一大口血。 “我,是一定会杀了你的。”怀王妃在这一刻释然:“你死了,我也就不恨了。” “我只想你死!”咬着牙说着,手中的力度更加的用力,那匕首又朝着里面深了一个度:“伏擎,你,该死!” 外面的宁宇以及宁枫看着这一幕,毫无神情,然后别开目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怀王府的动静,惊动了整条相近的府邸,北镇抚司出动,抄了怀王府,子时,犬吠声消停,那些躲在各自府邸中的小厮以及主子们都透着门缝看着摇曳的火光下,被带走的怀王府的人。 却是没有一个人看到怀王。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事情传到赵家的时候,也正是赵苏彧抵达赵府的时候。 赵苏彧刚刚与赵闰走进书房,父子俩刚刚开口寒暄了几句,就听到外面有人侍卫来报。 “老爷,怀王府出事了,北镇抚司抄了怀王府。” 赵闰神情漠然,赵苏彧尽量控制平静,脸上却还是有些变化,他到底还是迟了一步,此番,严家下落没有查出,苗疆圣女没有下落,甚至连火急火燎的赶回帝都,连怀王这里也慢了一步。 “下去吧。”赵闰说道。 第247章 个个都是蠢货! 书房中,极其的安静,怀王对于赵闰了来说,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尽管这些年来与怀王在朝堂上正锋相对,但是,这些年来,怀王也并没有把赵家如何,反之,赵家也没有能把怀王如何。 只是这突然而来的动静,竟有些让赵闰坐立难安起来。 而对于赵苏彧来说,他的计划在怀王这一步就已经跟不上了,想要给苗疆那个人一个交代,就必须重新制定一个计划,不过好在赵琳琅进了宫,只要赵琳琅得到容安帝的宠爱,那么也差不多。 只是赵苏彧却没有那么好的机会能得到容安帝全部的信任了。 并且还多了一个北镇抚司的敌人,现在他们也算是撕破了脸面。 赵闰轻笑一声,问道:“苏彧在凤城如何?可有在凤城与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照面?” “有。”赵苏彧也没有打算隐瞒:“父亲在帝都如何?宫中的四妹妹怎么样了?” “你的消息倒是很准。”赵闰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着一种别样的情绪看了一眼赵苏彧:“远在凤城也没有忘记在家中的事情。” 赵苏彧轻笑着:“父亲,这里是儿子的家,难道不能关心吗?更何况,四妹妹年纪尚小,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宫中生存,怎么说宫中那些妃子都不是简单的,若是在宫中出了什么事情,难免让祖母担忧。” 说起赵老夫人,赵闰的神情又是一变,说道:“老四进宫后,你祖母身子就一直不大好,你回来后,尽量不要去打扰她。” 赵闰并没有打算把郑姨娘的事情告诉赵苏彧,反正,照着赵闰的心思,也会知道,既然会知道,他也就不多说什么。 “儿子不在府中的这段时间,母亲的身子可还好?”赵苏彧也看出了赵闰的不耐烦,便问起了王氏。 “你母亲念叨你许久,今日晚了,明日你去看看你母亲吧。”赵闰说着就要赶人:“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处理府中以及皇上交代的事情,今夜怀王府被抄,不知会牵连多少人,又会空出多少位置来,此次就是我们的人进入那些位置的绝佳时机,希望彧儿不要让为父失望。” 赵苏彧已经站起身来,说道:“儿子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一路劳累了,早些回院子休息。”赵闰说道。 “儿子告退。”赵苏彧说完转身离开书房。 赵闰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想到怀王出事,下一个会不会就是赵家,但是想到这些日子以来,赵琳琅在宫中受宠的地步,应该赵家不至于沦落到怀王的地步才对。 毕竟,怀王这些年所做的事情那可是朝堂上下有目共睹的,近来甚至都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皇上对付怀王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谁也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不过,赵闰怎么想都不太对劲,照着这些年来对容安帝的了解,容安帝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或许,怀王只是一个开始。 而刚刚走出赵闰院子的赵苏彧,迎面就遇上了刘管家。 刘管家上前恭敬的喊了一声:“公子。” “交代你的事情,第一次出差错,明日自行去领罚。”赵苏彧阴冷的说道。 刘管家当然知道赵苏彧所说的差错是什么,他说道:“公子,二姑娘的事情,属下的确没有注意,从你离开后,一直周旋着四姑娘在宫中的事情,所以,二姑娘被二爷安排去了庄子,也是公子来信后,属下才知道的。” “是吗?”赵苏彧明显的不信,他轻笑:“所以赵琳琅在你的安排下,在皇宫中如何了?可有得到容安帝的宠爱?” “不负公子的期望,四姑娘近些日子以来,很得皇上的宠爱。”刘管家说起这件事就颇有一种自豪的感觉,也不枉这些年来对于容安帝的了解。 “哦?说来听听你让赵琳琅做了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得到了容安帝的宠爱。”赵苏彧虽话语中有着兴趣,但那阴冷的目光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刘管家太了解赵苏彧,知晓二姑娘是赵苏彧的底线,此番没有把二姑娘的事情告知与他,这才是赵苏彧真正动怒的原因。 不过刘管家更知道,只要赵琳琅在宫中得了宠,赵苏彧一样会原谅这次他的疏忽。 “属下让四姑娘以先贵妃的喜好引起皇上的注意,没想到真的就成了。”刘管家说道。 “先贵妃?仁德太后?”赵苏彧想到容安帝的母亲,神情一变:“蠢!” 刘管家脸色一变:“公子这是何意?四姑娘的确因着属下的交代,得到了皇上的宠爱。” “是,在后宫用这些计量的确能得到皇帝的宠爱,但放在朝堂,你让那些朝臣如何诋毁赵家?你可知道那仁德太后是怎么殁的?”赵苏彧真是恨不得杀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公子这……”刘管家一听朝堂,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有的事情的确在后宫之中可以玩弄,但若是放在朝堂之上,那就是变了一个味。 当然,如果那些小伎俩不被人发现还好,但若是被发现,那…… “仁德太后可是逼宫让先皇立如今皇上为储君,然后就被先皇要了命。”赵苏彧冷睨着刘管家:“或许在皇上这里,的确能得到一些关注,但朝堂之上该如何议论赵家?” “朝堂之上的那些老狐狸只会说,赵家竟利用皇上对仁德太后的愧疚来引起皇上的注意,先在可能皇上因着是仁德太后的喜好而被吸引住,但到皇上厌烦的时候,你想想赵家会沦落到什么地步?亵渎仁德太后?然后满门株连?” “公子!”刘管家大惊:“属下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层!” “你怎会想到?你只会耍一下没有伎俩的小手段,而我真正让你看着的人却没有看住!滚去领罚!”赵苏彧气急,偏偏赵闰还不自知,真是哥哥都是蠢货! “是,公子!”刘管家这一刻竟有一种随时都会死的感觉。 第248章 为何偏偏 是夜。 北镇抚司。 府邸大门处寂静无比,并没有什么人守着,但莫名给人一种威严又阴深的感觉。 内院。 赢呈秀一脸肃然的坐在位置上。 沅卿坐在左首位之上,神情淡淡,但视线还是时不时的飘在站立在房间中央的赢夙身上。 “父亲,此番凤城之事,是儿子个人的想法,至于别的,儿子也暂时没有办法与父亲解释。”赢夙看着主位上坐着的父亲,他扫视了一眼沅卿,收回目光之时,声音冷了几个度:“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出现在北镇抚司。” “大哥。”沅卿神情有着些许的委屈:“我马上离开。” 说着,沅卿就起身,朝着赢呈秀福身一礼,说道:“干爹,卿儿先走了。” 赢呈秀轻嗯一声后,便没有了下文。 沅卿原本以为赢呈秀对她的态度会好很多,但到必要的时候,赢呈秀都会站在赢夙的身边,赢夙对她厌恶,想来赢呈秀不过是为了干娘,这些年来才会对她如此客气。 沅卿心乱如麻,到现在她都没有寻到沅婉的下落,偏偏她又能感受到沅婉体内的蛊虫很难受,感应也很强烈,但她就是不知道沅婉到底在什么地方,原本她等着赢夙回来打探,却没想到完全找不到从赢夙身上下手的地方。 “我先走了,阿夙,早些休息。”沅卿到现在心里都还在惦记着赢夙中冰蛊的事情。 赢夙并没有回应。 房中安静下来后,赢呈秀脸上肃然的气息消散了不少,他说道:“坐吧。” “是。”赢夙坐下后,说起了怀王的事情,以及在凤城接触过的苗疆:“苗疆记恨这么多年,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部署怎么攻略东越,父亲,当年母亲的死,就是苗疆的手笔,至于到底是谁,沅卿一定知道些什么,但照着沅卿的性子不会说出来。” “辛苦了。”赢呈秀淡淡的说了三个字:“皇上想要动怀王很多年了,今夜你替皇上解决了怀王这个心病,对北镇抚司有很大的好处。” 赢夙当然知道父亲是什么意思,只要北镇抚司还存在,这东越就还有他们父子的一席之地。 但他们父子也知道,这些年来容安帝对北镇抚司也是很难容忍,所以北镇抚司才渐渐的低调起来,甚至,赢呈秀就渐渐的淡出了朝堂,独留赢夙与容安帝走进,也只和容安帝走近,不和别的朝臣接触,就是怕容安帝一个不小心就怀疑到北镇抚司头上来。 不过想来这次因着怀王的事情,北镇抚司可以得到容安帝一份信任。 “皇上不光是想动怀王。”赢夙淡声说着。 赢呈秀神情一动:“不光想动怀王?这帝都有那么多根深蒂固的氏族,皇上想动哪一个好像都会扯动不少的人出来呀。” “是啊,这帝都错综复杂又根深蒂固,不管是动哪一个,皇上都会失去些什么,这些氏族已经从内部都开始烂了。” “文官之首的赵家,门生遍布,朝堂之上的文官都是赵家的门生,就连各地的郡守以及知府都是赵家的学生,赵家这么些年来,虽然清廉,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官员遍布就已经犯了帝王的大忌。”赢夙漫不经心的说着,似乎对于赵家,从凤城这件事情开始,就已经开始又了另一种变化。 怀王是第一个开始,想必容安帝在宫中对赵琳琅的纵容就是想要把赵家的野心养大。 毕竟,赵闰的野心从想把赵晚楼送进皇宫,就已经有了。 赢夙就知道在得知容安帝宠爱赵琳琅的时候,赢夙就知道,容安帝对赵家也有了想法。 只是赵家比怀王更加的难以对付,毕竟赵家在帝都的名声可谓是谁都拿不到任何的污点。 当然了,想要挖出赵家的污点,应该不远了。 “听说,赵家姑娘跟着你前往了凤城?”赢呈秀突然说道。 赢夙神情微变:“是。” 对于赢夙的坦白,赢呈秀会心一笑:“就是从云阳回到帝都路程中救的那个姑娘?” “是。” 赢呈秀浓眉一皱:“想起来了,是上次前来府邸中的那位姑娘,晋宁郡主的女儿。” “是。” “这样啊。”赢呈秀精明的眼睛肿有着复杂,复杂过后,淡淡的说道:“阿夙很喜欢?” 赢夙看向父亲,一时之间就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这种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更何况此时面对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这些事情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不会让父亲操心。”赢夙沉吟片刻后,直接说道。 赢呈秀挑眉,看着赢夙这般不愿意提起赵家那姑娘,应该不是不愿意提起,而是,对于那赵家姑娘的保护,不愿意提起。 “行,时候不早了,你先回院子休息。”赢呈秀说着。 赢夙起身后便走出房中。 直到赢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赢呈秀才低声开口:“阿夙在凤城带着赵家那姑娘做什么?你可别告诉我是因为游山玩水。” 赢呈秀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就算是很喜欢一个姑娘,也不会让喜欢的姑娘跟着前往凤城去遇险,除非,那姑娘也有前往凤城的目的,所以才是一同前往凤城。 “好像此番大人对于怀王的事情并不怎么上心,只是在追查私盐一案,不过后面因着赵姑娘,大人就变了心思,还大肆的彻查,此番回帝都也是低调回来,甚至一回来都是前往了皇宫,再去了怀王府,最后才回到北镇抚司,所以现在帝都就成了这样的局面。”赢呈秀身边站着的人约莫四十来岁,但太过消瘦又模样不出众,所以走到哪里都会被人忽视,但跟了赢呈秀半辈子,也只是在北镇抚司有人见过,就算是赢呈秀当年最辉煌的一段时间,也没有人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这么说来,阿夙是因为晋宁郡主女儿才改变了动怀王的心思?”赢呈秀怎么也没有想通,赵家的女儿想要动怀王,难道不应该是赵家动手? 为何偏偏与赢夙联手? 第249章 会面密谋 “赵闰可知道这件事情?”赢呈秀想了一番,似乎才想起前往凤城的好像不知赢夙一个人,还有赵家大公子赵苏彧,他这才发现不对劲:“赵家大公子也前往了凤城,怎的晋宁郡主这个女儿却是没有让赵苏彧得到这份功劳,反而是阿夙占了?” “这也是属下怀疑的地方,似乎赵晚楼与赵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消瘦的男子低声说着,那双明眸晦暗不明,他继续说着:“如果说赵晚楼与赵家有着外人不知道的仇恨,那么也能理解赵晚楼会从大人这里着手,只要怀王这份功劳落在大人身上,赵晚楼乐意见到。” “赵晚楼与赵家有着外人不知道的仇恨?”赢呈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赵晚楼的母亲。 赢呈秀摆了摆手,说道:“既然阿夙有了想法,就随阿夙的想法,我们不要太过干涉。” “是。”消瘦的男子恭敬的说道。 赢呈秀起身,手重重的落在书案上,低声道:“查查赵晚楼。” “是。” —— 走出北镇抚司的沅卿就遇到了沅娇,见沅娇眼中的焦灼,沅卿挑眉,走上前问:“怎么了?” “姑娘,赵公子回来了,你看,明日会面还是现在?”沅娇焦急的问道。 “这个时候,赵苏彧能见?”沅卿当然是越早见到赵苏彧越好,她想要好好活着,她当然是不愿意为了沅婉平白无故就丢了一条命。 “现在可以,姑娘,奴婢去安排。”沅娇脸上也挂出了一抹笑意:“姑娘,上次在相国寺中就没有与公子相认,此番,一定要与公子好好说说话。” 提到上次在相国寺,好像赵苏彧是特意提醒赢夙与赵家女儿,沅卿想到上次出现在北镇抚司的少女,心情又重了重,如果赢夙对赵家姑娘有心思,她必须让赵苏彧把这个赵家女儿解决掉才行。 “今夜能会面,还是明日一早?”沅卿又说道。 “姑娘在客栈中等奴婢一个时辰,奴婢去去就来。”沅娇说着,提着裙摆快速的消失在了黑夜中。 沅卿一个人神情凝视片刻沅娇消失的方向一会儿,才离开。 一个时辰后。 偌大的客栈大堂早已没了人影,独留一盏烛火之下还在吃着茶的沅卿。 赵苏彧前来的就是,就看到那笔直坐着的沅卿,侧颜与沅婉有些相似,但比沅卿多了几分温柔,赵苏彧从上次在相国寺与这女子会过一面后,就没有想过还会见面。 偏偏此番见面,他们的身份好像都变了。 不是陌生,而是带着一丝血缘。 不过这些年沅卿都没有想要与他相识的意识,也就说明,这颗苗疆早已种下的棋子似乎也没有在他们掌控之下发展,看来是因着沅婉的出事,才让这位姨母出面与他相认。。 想到这般,赵苏彧嘴角泛起一丝讥笑,他直接走上前,说道:“沅姑娘,久等了。” 沅卿看着直接坐在她对面的男子,想她前来东越的时候也是一个很小姑娘,那个时候的赵苏彧应该也很小吧,但她没有刻意的打探赵苏彧在赵家的下落,也并不知道赵家大公子赵苏彧就是她阿姐当年仍在东越的孩子,不过这世间就是如此奇妙,该遇到的总会遇到,不该遇到的,也遇到了。 “不必如此客气,赵公子。”沅卿也并没有刻意的去提那些有的没得的事情,她满是笑意:“这么晚了,赵公子应该不需要什么吃的喝的了吧。” “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便是。”赵苏彧虽眼中含笑,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他有着很大的不耐,如果是换做以前,他定然不会前来,但是想到李德元所说的话,有些事情就算他想要去避开,但他也要直面面对,比如眼前这位。 “听闻赵公子前往了凤城,见到了不少人。”沅卿见赵苏彧挑起剑眉,她轻笑着:“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想来你也知道我的身份,其实我也知道你在帝都赵家,但我不知道赵苏彧就是你,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赵苏彧同样掀起了笑意,沅卿的意思就是,赵家大公子是赵苏彧,但沅卿没有想到他这个被苗疆丢弃的孩子就是赵苏彧。 “明白。”赵苏彧低笑一声后,漫不经心的说了两个字。 “那么,在凤城的时候,你见到了你、见到了苗疆圣女吗?”沅卿及时的收住了嘴,照着赵苏彧的清高,应该是不屑她阿姐的,哪怕是给了眼前人的生命。 “见到了。”赵苏彧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但莫名的比刚刚还要冷淡几分:“你想说什么?还是说,你并没有打探到苗疆圣女的下落?那你觉得苗疆圣女还活着吗?” 沅卿并不忌惮赵苏彧的冷意,在北镇抚司的时候,那父子的气势可比赵苏彧强多了,她漫不经心的说着:“如果我说,苗疆圣女还活着,你能救她吗?” “你知道苗疆圣女在何处?”这或许是赵苏彧回到帝都头一次听到的好事情:“她果真被赢夙带回了帝都?” 沅卿听着赵苏彧口中的她,又是一笑:“在凤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照着圣女的手段以及功夫,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擒住才对。” “呵呵。”赵苏彧干笑着,他眼眸半敛:“对付苗疆的人,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苗疆圣女用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赢夙,赢夙怎会轻易放过她们?许是赢夙在忠蛊毒回神过来后,一把火烧了苗疆圣女所潜伏在凤城的宅子,苗疆圣女也不知死活。” “果真如此。”沅卿太了解赢夙,沅卿敢动手,赢夙绝不会让沅卿好过。 “所以,她在被困北镇抚司?”赵苏彧前来这里见沅卿就是为了明确的想知道沅婉到底在什么地方。 “没有,我不确定,我在北镇抚司找了,但没有,就连诏狱我也没有放过,但我能感受到沅婉就在这帝都。”沅卿说着就有些着急,只要沅卿在受到折磨的时候,她就痛不欲生。 “你不确定?”赵苏彧又莫名觉得不对劲:“但你能感应?” 第250章 自私自利 沅卿听着赵苏彧意味深长的语气,她唇角的笑意却越发的深,手掌轻轻的握住了茶盏上,她微微垂眸着。 “你知道你的身世,应该也知道苗疆很多事情吧。” 赵苏彧在听到身世的时候,眸中的戾气都已经闪现,只是到底面对的是与他一样都是苗疆的棋子,所以并没有计较什么。 “苗疆中有一种蛊虫,能把两个人生死绑在一起,只要一人有了危险,另一人哪怕是相隔十万八千里也能感应到,我就感应到了我的阿姐出了事。” 沅卿说着,深深的盯着对面的男子,其实赵夙彧一点都没有沅婉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小就在东越的原因,一点都没有苗疆人的气息,甚至连沅婉那个男人半点都不像。 或许赵苏彧这个孩子,从开始就注定了不是苗疆的孩子,或许也和她一样,对苗疆有着无尽的恨意,偏偏还无可奈何。 有很多事情的身不由己,身不由己。 “所以,你前来东越的时候,你的体内已经有了蛊虫?”赵苏彧问道,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北镇抚司夫人从外面带回一位姑娘,从此养在膝下,当时那个姑娘进入北镇抚司的时候,也就才十一二岁? “像我这样有目的性的棋子,肯定是不会就此放养的,必须要被控制住,不然他们怎么放心?当时我与姐姐都被下了蛊虫,我体内的是母蛊,阿姐的是子蛊,我们姐妹二人,只要有谁出事,对方都会感应,自从我体内的母蛊开始啃噬我身体的时候,就知道阿姐出了事,后来你来了消息,我也在帝都中打探,但依旧没有下落。” “这么说来,赢夙把严家以及圣女隐藏得很严实。”赵苏彧心中并没有多想要把苗疆圣女救出,反正只要尽力就行,毕竟他最开始的计划中并没有苗疆的任何一个人。 尽管,此番计划中怀王这颗棋子在已经有了偏差,但已经被安排在宫中的棋子,有很大的重要,只是想到刘管家给赵琳琅出的馊主意,他神情微微一沉,他必须尽快敲打敲打赵琳琅,不然这颗棋子会被人捧杀致死。 “是很严实,不过怕是来不及了。”沅卿说道。 赵苏彧很清楚沅卿所说的来不及是什么意思,想要救出苗疆圣女,与严家,肯定是不行了。 因为,想要怀王名正言顺的死,就必须把严家推出,成为怀王死的证据,而严家是苗疆人的身份,赢夙不会放过。 而容安帝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势必要让把怀王的所有罪都昭告天下。 想必从明日过后,苗疆又会出现在东越各个角落。 而东越的百姓就会更加严谨的防备苗疆之人。 赵苏彧不得不感叹,赢夙这一次,又让整个东越都开始提高警惕,想必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也会清理他们手中产业中人。 “你进入北镇抚司多少年了?”赵苏彧突然问道。 沅卿被突然的话题愣住,与其说是进入北镇抚司多少年,还不如说离开苗疆多少年了。 她失笑:“离开苗疆的时候十一岁,在东越埋伏一年,十二岁进入北镇抚司,跟在干娘身边三年,十六岁的时候干娘死,算算时间,干娘已经差不多死了十年了。” 沅卿又自嘲的笑着:“照着东越与我一般大的女子,孩子都有两三个了,只是我在北镇抚司这么多年,除了成为干娘的女儿,一事无成,想来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北镇抚司的父子俩不好对付,至于干娘为什么会把我带着进入北镇抚司,应该,像干娘那样温柔的人对谁都有着怜悯之心罢了。” 赵苏彧从沅卿的言语之中也能猜到沅卿这颗棋子的作用,只是都熬成了老姑娘也没能成功,北镇抚司那对父子,不好利用。 “我很好奇,你对赢夙是因为苗疆让你怎么做才甘心就这样停留在这里,还是你喜欢才停留在这里?”赵苏彧深深的盯着沅卿,此时心有一计绕上心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沅卿淡淡回应着。 “如果是前者,我觉得大可不必停留在这里,但若是后者、”赵苏彧停顿了一下,唇角漾着笑意:“想来你应该也是后者,不然你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在相国寺呆这么多年。” “你倒是很会猜测。”沅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语气中还透着一丝嘲讽。 赵苏彧笑了笑:“既然是后者,怎么这些年都没有得到赢夙这个人?据我所知,苗疆有一种情蛊,照着苗疆女子的手段,降服一个男人何其简单。” “还是说,你根本不屑对赢夙用这种手段?或者说,你很有那个信心能得到赢夙的心?” 对于赵苏彧的质疑,沅卿只是拧起了柳眉,她低笑着:“我不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说着这样的话。” “是,我不太喜欢插手别人的事情,但此番赢夙碍了我的眼,需要你的帮助,或者说我们俩是共赢。”赵苏彧淡淡的看着沅卿,那双深幽的眼眸中好似流动着暗芒一般:“你得到了赢夙,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碍了你的眼?因为怀王?”沅卿能想到只有怀王,也只有这次怀王的事情,才是碍了赵苏彧的眼。 “是也不是。”赵苏彧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他想尽快结束与沅卿的谈话:“我只能说,想要得到一个人,未必要对方的心,只要自己喜欢,能留在身边,用什么办法都可以,只要能永远在一起,不要在乎对方的感受,在乎自己的感受就行。” 沅卿对于这番话有着惊诧,她挑眉笑道:“我眼中的爱不是这样,爱是两情相悦,而不是巧取豪夺,苏彧,你爱过人吗?” “当然。”赵苏彧立即回应:“但我不会像你这样心甘情愿的看着心爱的人去喜欢别的人,我永远也不会给她去爱别人的机会。” 沅卿冷笑,嘲讽:“你这样叫自私自利,根本不会为对方考虑,你也没有问问对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你。” “只有我才是世界上最疼爱,最喜欢她的人,除了我,谁也不会有我这么疼爱她。”赵苏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一种狰狞。 第251章 防备 沅卿起身,说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人,希望我们联手能把圣女解救出来,至于别的,你别插手我,我也不想知道你的感情生活。” “哦?是吗?”赵苏彧轻笑:“那若是赢夙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或者说不久之后就会迎娶,你还是刚刚那个态度吗?” “想来这些年你是因着赢夙身边并没有什么别的女子,所以才心甘情愿地等着他,不过赢夙身边有了别的女子,你应该不会这么轻描淡写的说着什么对方愿不愿意,喜不喜欢这些话了。” “人都是自私的,喜欢一个人,爱着一个人,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想与她长长久久一辈子,只要爱着的人眼里不是我,我为什么不能把她困在身边,只属于我一个人?” “沅姑娘,我一点都不高尚,也不伟大,想来你也不是什么高尚伟大的人,应该不想看着赢夙成为别人的丈夫,更加不想看到赢夙与别的女子卿卿我我,伉俪情深一辈子吧。” 沅卿重新坐回了位置,唇角依旧漾着浅笑:“你所说的女子,不会是你赵家的二姑娘吧。” “你知道?”赵苏彧用着一种很惊讶的神情笑着:“哦,我记得前往相国寺去问过此事,赢夙心里的女子正是家中的小妹。” 沅卿干笑两声后,沉默下来。 大堂中很是安静。 赵苏彧神情依旧,视线也从沅卿的身上别开,有的事情没有经历就能无比高尚的说出一些话来,但若是事情落在自己的头上,心里就不会那么想了。 所以,这世间有很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批判别人的人。 “如果事情发展得顺利,应该,怀王此事赢夙会论功行赏,赢夙会让容安帝赐婚,一旦容安帝赐婚,若是那般,你还能成全吗?”赵苏彧又说道。 沅卿依旧没有开口,她眼眸半敛,看不出她的喜怒。 “若是你有什么想法,可以直接让人来告诉我一声,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赵苏彧起身,他很有信心沅卿不会看着赢夙娶别的女人。 从赵苏彧离开,沅卿都没有抬眸。 直到沅娇走至沅卿的身后,沅卿才抬眸,低声说道:“阿夙,真的会娶别的女子?” 就算沅卿想过这个事情,但这些年来赢夙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子有过心思,这次却是会直接迎娶别人,那她算什么? 这些年的等待又算什么? 她本以为赢夙因着干娘的死无心儿女私情,原来,赢夙只是无心于她罢了。 “姑娘,就如公子所言,你有很多办法把大人留在身边。”沅娇这些年来虽然没有直接提醒沅卿有的是法子让赢夙娶了她,但也有意无意地提起过,只是每次沅卿都拒绝。 或许,爱一个人是真的想要对方的真心。 但他们之间本就永远都不会纯粹,沅卿从出现在赢夙身边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为了主子所做之事的垫脚石。 只是这些年来,沅卿依旧没有成功,但沅卿也不忍伤害赢夙。 “很多办法?”沅卿自嘲一笑后:“那些办法就能管一辈子?更何况,你那么确定一根虫子就能够控制住他?这么多年了,难道你还不了解他的性子?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并非他父亲的关系,他是靠他自己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闻言,沅娇蹙眉,的确,这也是她所焦虑的地方,如果赢夙并不受蛊虫的控制,那她和沅卿的命怕就是直接交代在这里了,更别说完成主子留下来的任务。 “那,接下来该如何?” 沅卿起身,朝着客栈的二楼走去,边走便说:“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阿姐,我断然是不会看着阿姐把命丢在帝都,你也可以认为是我还不想死。” 沅娇知道沅婉出事,沅卿必定活不了多久,她挑眉:“姑娘,要不直接与大人坦白,说想见一见圣女?” “你觉得阿夙会答应?”沅卿到底对沅娇有所戒备,沅娇是在这里盯着她的眼线,有很多事情都得她亲力亲为,也有很多事情都得避着沅娇。 “那姑娘打算如何?”沅娇又问。 “容我想想,你先下去休息吧。”沅卿吩咐道。 —— 翌日。 赵府。 刚刚过辰时,赵苏彧就来到了北苑,刚好遇到正要出门的赵循。 叔侄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赵循一脸笑意:“苏彧回来了,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赵苏彧扫了一眼赵循手中的官帽,笑着回应:“二叔,听说你把晚楼送到了庄子上,这是为什么?” 赵循就知道赵苏彧出现就是因为赵晚楼的事情,想到在这府上也只有赵苏彧对赵晚楼是真的好,他微微叹息的说道:“那段时间你前往了凤城,不知道府中出的事情,若是我不把晚楼送走,怕是你祖母第一个不会放过她,加上晚楼与琳琅也有些隔阂,照着晚楼的处境,留在府上有很多的麻烦事,倒不如把她送到庄子上,还图得清净,我也不用提心吊胆担心晚楼,你应该也知道你祖母有多不喜欢她,还有你的母亲,总是对晚楼有着敌意。” “苏彧啊,二叔知道你对晚楼好,但有很多事情你不要插手,毕竟你是大房的,不要因着晚楼而让祖母与你母亲难受,她们不喜欢晚楼就让她们不喜欢,改变不了的事情,就不要想着改变,只要晚楼不留在府中,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赵循也落得清静,赵晚楼也落得一个安生。 赵苏彧轻笑:“二叔,晚楼在哪座庄子?我想见见她。” 正当赵循要开口的时候,魏礼从垂花门处出现,看了一眼赵循过后,走上前,直接说道:“公子,四姑娘回府了,大爷不在府上。” 赵循闻言,说道:“苏彧去见琳琅吧,二叔还有事情要去处理。” 第252章 不少心思 赵循越是这般的回避赵晚楼的事情,赵苏彧就越想把事情弄清楚,他不会觉得赵循是因为府中的事情才让赵晚楼离开赵府而前往庄子,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绝对是有别的原因。 眼看赵循要走过垂花门,赵苏彧喊道:“二叔。” 赵循原本悬着的心因着赵苏彧的声音,心跳好似都漏了一拍,他回过头,笑道:“怎么了?” “二叔趁着我没有在帝都的时候把晚楼送走,是想做什么?如果二叔是良心发现是因着晚楼的安危才把晚楼送往庄子上,我有些不相信呢。”赵苏彧清楚的看到赵循的脸上有着轻微的变化,这越发的让他觉得赵循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二叔应该知道,我与晚楼的关系自小就很好,若是二叔要做一些伤害晚楼的事情,我定不会答应。”赵苏彧说着已经走至赵循的身边:“二叔,你放心好了,只要我在这府中一日,就不会有人伤害得了晚楼,包括我的母亲。” 赵循听着这些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本就寒冷的天气更加的让他不寒而栗。 他讪讪的说着:“苏彧多虑了,晚楼只有在庄子上才能安好的活着,晚楼也不小了,待哪日我闲下来给她寻一门婆家,嫁人了自然会回到帝都,和府上后宅少接触,这就是对晚楼最好的。” 赵苏彧在听到‘寻一门婆家’的时候,那含笑的眸瞳中一缕杀气一闪而过,不过也是在瞬间他就将之掩盖。 “是啊,晚楼年纪也不小了,是该寻一门婆家了。”赵苏彧扯着唇角,用着异样的目光扫了一眼赵循后,继续说道:“那二叔先去上朝,我去见见四妹妹。” 赵循笑着颔首,转身走出垂花门。 赵夙彧的视线在赵循身影完全消失后,才挪动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一来到大厅,赵苏彧就看到从大门之处以及大厅之中摆满了各种物件,一看木箱就知道是皇帝的赏赐,想必赵琳琅正在得意,想出宫就出宫,还进宫就进宫,怕是最得宠的宁妃也没有她赵琳琅的待遇。 坐在主位上的赵琳琅听着大门处响起的脚步声,抬眸,看着那一袭白衣的赵苏彧,肃然的神情突然轻松下来,相比赵闰,她更加的愿意相信这个大哥。 不知道为什么,赵琳琅莫名的就觉得赵苏彧能给她想要的。 “大哥,听说你昨夜就回来了,我有许多事情要与你说,幸好你回来了。”赵琳琅对赵苏彧极其的相信:“今早一出宫就听说怀王府昨夜被抄了?” “是的,怀王府被抄了。”赵苏彧说起这个就心里膈应的厉害,明明怀王这颗棋该是他来毁的。 有时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偏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就被另一个人截胡了。 “还说,怀王被怀王妃给一刀刺死了。”赵琳琅又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置信,想着怀王那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怎么就在一夕之间,被怀王妃给杀死了?还是在北镇抚司的眼皮下杀人? “刺死了?”赵苏彧也有着惊诧,不过想到怀王妃与怀王之间的事情,赵苏彧也没有刚刚那么惊讶,想必是怀王妃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在最后一刻,也要亲手了结了怀王。 “没错,今日我在与皇上说要回来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来报,想必今日朝堂之上说的全是怀王的事情。”赵琳琅想到此番怀王这份功劳落在赢夙的身上,就莫名的不舒服。 赵琳琅又问:“大哥,二姐姐,是不是早就和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认识?” 赵苏彧把视线落在赵琳琅的脸上:“你什么意思?” “昨夜北镇抚司的千户前往皇宫的时候我与他碰面了,然后就想到了在凌江的时候,千户救了二姐姐,若是早前没有相识,怎么会救二姐姐,据我所知,千户从来不喜多管闲事,更何况还是赵家的女儿。” 赵琳琅越说,越觉得其中又很大的蹊跷,照着赢夙的性子完全就不像会救人的人。 “你想说什么。”赵苏彧严肃的问道,他并不想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赵晚楼与赢夙有什么,赵苏彧不管赵晚楼的想法,但只要有人诬蔑赵晚楼的名声就不行。 果然,赵琳琅发现了赵苏彧的神情不太对,她收起了对赵晚楼与赢夙之间的好奇,说道:“大哥,此番前往凤城,应该是费了不少的心思吧。” 赵苏彧轻笑几声后,沉默着,关于凤城的事情,他是一点也不想让另外一个人知道,甚至不愿意回想起,赵晚楼在凤城对他的态度。 赵苏彧把赵晚楼对他的态度,都怪罪到了赢夙的头上,甚至觉得照着赵晚楼那样的心思如果不是有人挑拨,根本不会对他如此冷漠。 “也没费什么心思,你回来做什么?不在宫中好好呆着?”赵苏彧的语气中透着不悦:“听闻你在皇宫很得皇上的疼爱?” 赵琳琅听到这样的话语,脸上有着难以隐藏的得意,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经历的事情很少,也难以把那份雀跃隐藏住。 “大哥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大哥不想我得到皇上的疼爱?”赵琳琅看着赵苏彧的神情不太对劲,脸上的那股喜悦也淡去,说道:“大哥这是不太满意我在宫中所做的事情?” 赵苏彧冷冽一笑,视线也别开,淡声道:“你觉得你玩弄的那些,就真的得到了皇上的心?一些难以入眼的小伎俩罢了,当然了,皇上或许是看在赵家的份上,暂时对你比较有兴趣。” “大哥,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赵琳琅本来就很高傲,她进宫就打算好了所有的一切,甚至早就已经把容安帝这个男人归纳成了她的囊中之物,她从小梦寐以求的就是进宫成为容安帝的女人。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照着她想象的发展着,凭什么这个时候,赵苏彧就给她脸色? 不过到底是对赵苏彧有所求也有着一丝忌惮,赵琳琅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 她试探的问道:“大哥,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第253章 大道至简 “不是看不起你,我知道你的能力与手段,但你到底不明白能坐上皇位的人心思有多歹毒,你如今的这点小伎俩,真的没有入皇上的眼。”赵苏彧已经算是对赵琳琅很有耐心了,如果不是觉得这颗棋子很有潜力,赵琳琅肯定不会被他捧得这么高。 “大哥,这是你的人给我提供的法子。”正因为刘管家是赵苏彧的人,赵琳琅才听了刘管家的话,想要在后宫稳住地位,就必须先得到那个男人的注意,现在的确是得到了那个男人的注意,但的确好像有些着急了。 “我已经把给你提供法子的人去受罚了。”赵苏彧也没有对赵琳琅有所隐瞒,刘管家此番因着赵晚楼的事情很是让赵苏彧恼怒,加上给赵琳琅提供的法子,更加的让他动怒。 赵琳琅开始沉默起来,她细细的回想在宫中的这段时间,好像的确有些飘忽,甚至有的判断力都随着容安帝给她的权利而不会判断。 想到从容安帝日日都进入她宫殿,且宫中的贤妃以及宁妃都从来没有来过她的宫殿,后知后觉觉得有些不对劲,贤妃就算了,贤妃对赵苏彧有所求,但宁妃能耐得住性子不前来找她的麻烦,还真是有些怪异。 “今日回宫后,不要用仁德太后的喜好去讨皇上的欢心。”赵苏彧提醒道:“你要用以你的魅力得到皇上的心,而不是用别人,让皇上把你当做一个人的影子,你要相信,成为影子的人一旦阳光太过强烈,就会消失。” “你那么聪明,应该能明白大哥的意思吧。”赵苏彧唇角漾着丝丝的笑意:“有时候大道得从简。” 尽管赵琳琅很不想承认赵苏彧的说法,但在后宫生存,想要长长久久,从来都不是皇帝的宠爱,更不是得到那个男人的心,而是慢慢敛权势,只要手中有了权势,皇帝才会对她永不改变,就好比赵家,只有赵家永不倒,她赵琳琅也不会有倒下的那一日。 “在后宫之中想要长久,你靠的从来就不是那个男人,而是你自己。”赵苏彧心里想尽快的把赵晚楼给接回来,他继续说道:“至于你大伯父,你需好好的周旋,最好是能让你大伯听信你的话,而不是你听信他的话。” “大哥,我明白了。”赵琳琅受教了不少,赵苏彧的这些话也把赵琳琅从前些日子升起的那股优越感瞬间消灭,如果被人以为的捧杀,想必她就是进宫最小死得最快的人,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在看她的笑话。 赵苏彧起身,说道:“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去处理,你先去看看祖母,在宫中永远不要做一个出头鸟。” 赵琳琅也跟着起身,说道:“大哥,我在宫中还需要大哥你的提携。” 赵苏彧淡笑:“只要你听话,该是你的,不会少了你。” 至于什么该是赵琳琅的,赵琳琅想要的,那就得看赵家能扶持赵琳琅到什么地步。 “是。”赵琳琅深知照着她如今走的路,根本就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在听话的时候,她还得听话。 赵苏彧睨了一眼低眉顺眼的赵琳琅后,眼角轻染一丝戏谑,这世间根本就不没有听话的棋子,只有没有翅膀硬了的棋子,他喜欢赵琳琅这颗能屈能伸的劲,这颗棋子想必比怀王那颗棋子更有用。 走至房门处的赵苏彧好似想到什么,脚步停下,转身看向赵琳琅:“现在皇上待你如何?” 赵琳琅蹙眉,这个问题不是问过了? “还不错,能与皇上说说话,皇上也很有耐心。”赵琳琅如实的说道。 赵苏彧挑眉:“能听你的一些意见吗?” “大哥想我做什么?”赵琳琅有些好奇,实在是想不到照着赵苏彧的严谨,能让她这刚进宫的做什么。 “如你所言,赢夙与晚楼早就相识,而且,赢夙对晚楼很上心,但赵家永远不会和北镇抚司有任何的牵扯,所以只要今日赢夙在朝堂之上说出关于求取晚楼的事情,希望你能尽所有的能力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赵苏彧说完,直接掉头离开。 而赵琳琅满脑子想着都是赢夙对赵晚楼很上心,会娶赵晚楼。 果然她怀疑的都是对的,赢夙那样一个人,凭什么会去救赵晚楼?只是没有想到赢夙会对赵晚楼有这种的想法。 娶赵晚楼? 赵琳琅清冷一笑,她都还在后宫之中挣扎着,赵晚楼就想脱离赵家这个苦海? 所以,凭什么? “这段时间怎么没有听到赵晚楼的消息?”赵琳琅才不相信这府中的那些人会放过赵晚楼,她祖母病了暂且不说,单单是王氏都不会放过赵晚楼。 赵琳琅也因着迎合容安帝便出了赵老夫人的消息外,直接忽略了赵家别的事情。 “回姑娘,二姑娘在姑娘进宫的那几日就被二爷送去了庄子。”岚燕直接说道。 “送去了庄子?”赵琳琅惊呼了一声:“去庄子做什么?父亲这是怎么了?” “奴婢不知。”岚燕想到了大爷,继续说道:“大爷也并没有说什么,又因着老夫人病重的事情,府中也没有谁注意过二姑娘。” “赵晚楼的那些侍女婆子也跟着前往了庄子?”赵琳琅是真的想不通了,父亲为什么好端端的把赵晚楼送往庄子中? “是的,当时老夫人气急,二爷就算是被老夫人大骂也没有承认把二姑娘接回来的想法,好像二爷不会让二姑娘回府了。”岚燕说着就挑眉,她们府中的侍女一直都在困惑这件事,为什么二爷会突然让二姑娘离开府中呢? “祖母气急父亲也执意的把赵晚楼送走?”赵琳琅说着,轻笑一声:“看来我在皇宫的时候,这府上还发生了不一般的事情。” 岚燕:“姑娘,可要细细打探?” 赵琳琅摆手:“不用,我会亲自去问父亲。” 第254章 神气的郑姨娘 赵琳琅回一趟赵府,原本满心欢喜,现在变成了一脸的阴郁,赵家并没有想象中的欢迎她回来,甚至,府中最小的两位妹妹也没有出现。 难道她们都不应该对她很敬重? 突然赵琳琅就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就连父亲以及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都没有出现。 赵琳琅越想,脸色越发的难看,她突然对着身边的岚燕说道:“赵晚楼被父亲送去哪里的庄子?” 岚燕神情一闪,说道:“大爷刚开始的时候也打探二姑娘去了哪个庄子,不过后面二爷都是敷衍了过去,后面大爷都不在追问,其实府上谁也不知道二姑娘被二爷送去了哪里。” 闻言,赵琳琅瞳眸有着明显的冷意,父亲这是在保护赵晚楼? 那为什么赵苏彧会知道赵晚楼的事情,尽管赵苏彧的言语中有着赵晚楼不想与赢夙有任何关系的举动,但是赵苏彧好像与她的想法并不一致。 “走,去问问祖母就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赵琳琅说着脚步也加快了许多。 东苑。 还没有走进就嗅到一丝浓厚的药草的味道。 岚燕率先的说道:“是谁病了?这药草的味道真是刺鼻,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老夫人。” 赵琳琅拿着锦帕捂了捂鼻子,说道:“祖母自来好说话,这些个下人搞一些药草来也没什么。” “也是。”岚燕讪讪一笑后说道。 只是赵琳琅在刚刚踏入东苑的时候,从东苑就出来一行人。 郑姨娘带着丫鬟婆子直接拦下了赵琳琅的去路,这段时间的郑姨娘算得上是春风得意,虽然培养了十几年的大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但终究是在赵府后宅之中有了一席之地,心情也还算不错。 没有看到赵琳琅的时候还好,一看到赵琳琅,郑姨娘心中就压制不住心中那份记恨,想要对付赵晚楼她虽然也有参与,但她从来没有把赵韵凤当成对付赵晚楼的棋子,但赵琳琅却一直把赵韵凤当成了一颗棋子。 这就是不行。 “哟,倒是谁呢,原来是小小年纪就勾搭男人,且迫不及待就想上位的赵家四姑娘回府了啊。”郑姨娘一脸的笑意,语气也是带着阴阳怪气,不过她心里就是不爽,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该死,而赵琳琅赵晚楼就好好的活在这人世间? 赵琳琅没想到能在东苑见到郑姨娘,想到离开赵府时,郑姨娘对她的杀意以及那股狠劲,心中就有一种不太好的情绪上升,再加上郑姨娘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赵琳琅挑眉:“郑姨娘现在好大的气派啊。” “比起四姑娘,妾身的气派还是小了许多。”郑姨娘说着,视线从下到上把赵琳琅给打量了个遍,继续说道:“不过照着四姑娘在宫中的宠爱,怎么回来见老夫人手中都没有那个什么东西?” “皇上在得知四姑娘今日要回府,特意赏了不少东西,就是怕郑姨娘没有见过,所以直接在正厅呢。”岚燕丝毫不惧怕郑姨娘。 “是吗?”郑姨娘说着,轻笑:“倒也是,皇上对女人从来都是很慷慨,想必除了宁妃,其他的女人都是玩玩罢了。” 赵琳琅并不想与郑姨娘多说什么,直接绕开郑姨娘欲要进入东苑,却被郑姨娘身后的婆子给挡了去路。 赵琳琅退回原来的位置,神情淡淡的盯着郑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郑姨娘扯着笑容:“老夫人病重,不宜见风,四姑娘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 “祖母病重?我怎么不知道?”赵琳琅下意识的就是觉得郑姨娘这是在骗她,不过想到老夫人的性子,若是没有病重,郑姨娘应该还不能这般肆无忌惮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为什么要让你知道?你是谁?赵家的四姑娘还是跟在皇上身边无名无分的女人?”郑姨娘的后半句可以说是直接刺激到了赵琳琅最害怕的地方。 她之所以听了刘管家的法子并且照做就是想得到容安帝的宠爱,并且还想要一个身份,但不管她如何的卖力讨好,容安帝都不会给她任何的身份,理由也是让她无法反驳,那就是她并没有及笄,只要容安帝没有碰她,她就不会有任何的身份地位。 尽管容安帝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疼爱。 赵琳琅自知,帝王的疼爱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罢了,一不小心就会烟消云散。 “郑姨娘,你这是打算不让进去看望祖母?大伯父大伯母知道吗?”赵琳琅实在是不知道她在皇宫的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连府中的一点风声都没有听说过。 “还需要再说一遍?”郑姨娘眼中闪过不耐烦,她指了指身边的侍女:“你,告诉四姑娘,老夫人的病情。” 郑姨娘身边的侍女直接说道:“四姑娘,老夫人吹不得一丝风,房间中若是进了一丝风,老夫人就会咳嗽不止,老夫人自来就疼爱四姑娘你,想来四姑娘也不想因着老夫人的病情加重,四姑娘还是请回吧。” “回?”赵琳琅的视线落在了郑姨娘的脸上:“你这是在赶我走?” “都是宫中的人了,难道这府邸是你的家?”郑姨娘反问赵琳琅:“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赵府随着你的离开,的确是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地,你现在该做的,是如何的在皇宫中站稳地位,不过看着你空有一副算计的样子,想必也不会得宠多少日,待你被皇上厌恶被贬回来的时候,再好好照顾老夫人,也不迟。” 若是眼神能杀死人,想来郑姨娘已经死了上千次,赵琳琅没想到郑姨娘如此不把她放在眼里:“若是今日我一定要见祖母呢?” “那就得看看是四姑娘现在的身份厉害,还是我的这些不懂规矩的丫鬟婆子厉害。”郑姨娘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笑盈盈的与赵琳琅对视。 赵琳琅被郑姨娘的样子气得那原本很沉稳的面容上出现了一丝裂痕,眼中甚至有着狰狞:“你真以为我不敢把你如何吗。” 第255章 你能把我如何? 话音刚刚落下,郑姨娘就朝着赵琳琅的身边,冷声说道:“你敢如何?我也很想知道,你能把我如何?” 赵琳琅的手刚刚抬起,却硬是没有落下去,她很敏锐,想到赵老夫人以往在府中的作为,若不是被控制住,郑姨娘怎会如此嚣张? 只是让赵琳琅不明白的是,若是老夫人真的被郑姨娘所掌控,那为什么大伯和父亲就无动于衷? 赵琳琅根本就不会相信,赵闰以及赵循不知道。 唯一能解释的是,郑姨娘能如此的嚣张在赵老夫人的院落中作威作福,是受了赵闰的默认。 “四姑娘这是不敢?”郑姨娘笑话赵琳琅:“本以为四姑娘在宫中被利益熏得自己是什么家底都不清楚了呢。” 赵琳琅深深地看着郑姨娘,问:“祖母到底如何了?” “暂时还死不了。”郑姨娘说着就睨了一眼身边的侍女:“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们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一个人都不能进去,老爷也不行。” “是。” 赵琳琅眼中闪过诧异,什么叫‘老爷也不行’?郑姨娘什么时候连赵闰都能这般不放在眼里了? 郑姨娘离开前也给了一个赵琳琅很有深意的神情。 赵琳琅的眼前也一直萦绕着郑姨娘那别有深意的神情,说道:“岚燕,我们走。” 赵琳琅带着岚燕可以说是气冲冲地离开了东苑,原本想前往北苑,但是想到她从来就没有在北苑中住过,并没有什么感情,想了想又朝着前院正厅的方向而去。 此刻,赵琳琅就感觉她身处迷雾之中,自从离开赵家后,赵家已经变了,很多事情都已经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反而很被动。 岚燕看着前面虽然表面看不出任何不对劲的赵琳琅,但她深知赵琳琅动怒了。 “姑娘,要不要回宫找皇上帮帮忙?”岚燕说道。 赵琳琅的脚步放慢,与岚燕并肩走着,她说道:“皇上帮什么?赵家内务皇上能帮?皇上处理的都是政事,你真以为皇上是真的喜欢我?” 赵琳琅被赵苏彧的那些话已经通透了许多,容安帝又不是什么愣头青,会为了女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相反,容安帝在接触任何一个女人的时候,都是深思熟虑后才接触一个女人。 “更何况,这赵家的事情,连我都不太清楚,怎么能与皇上说?”赵琳琅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她冷声道:“走,去找大哥。” 岚燕一听又重新找大公子,心里突了突,也紧跟着赵琳琅的脚步。 约莫过了半刻钟,赵琳琅刚刚踏进正院大厅的发现,就听见身后来人汇报宫中来了人。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说道:“赵姑娘,时候不早了,皇上派奴才来接你回宫。” 赵琳琅有些不解,不过想到那些妃子回门都有规定的时辰,想想也就算了,对着岚燕说道:“让人告诉大哥一生,我先回宫了,希望大哥进宫面见皇上的时候也去看看我。” “是。”岚燕说着就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赵琳琅跟着小太监走出赵府,在走出府门的时候,恰好遇到要进府的赵京,赵琳琅记得这个人,只是看到赵京的时候,就莫名的想到了赵晚楼。 于是,赵琳琅刚要上马车的时候,又把抬起的脚收了回来,她喊道:“站住。” 赵京原本就在犹豫要不要与赵琳琅打招呼,没想打赵琳琅就喊住了他。 “属下见过四姑娘。”赵京恭敬的回应道。 “你这是去了什么地方?”赵琳琅看着赵京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属下给二爷办事,现在事情办好了。”赵京的言外之意就是,事情办好他就回来了。 “给父亲办事?什么事情?”赵琳琅原本不想追问,但是府中所有的事情都在表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赵家已经不是她进宫前的赵家,而是从她从赵家抽离开,那原本在她掌控中的赵家已经变了。 这一刻,赵琳琅很想去见王氏一面,或许她想要知道的,可以从王氏那里知道些什么。 “这个。”赵京的眼神虽然没有闪躲,但还是吞吞吐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应赵琳琅,难道她要说此番回来是给二姑娘搜集府中具体事情的? “不好说?”赵琳琅也没有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然后上了马车:“走吧。” 赵京见马车渐渐远去,皱眉:“看来二姑娘此番回来的话,势必会比以往经历更多的事情,尽管四姑娘进了宫,或许正因为是进了宫,才不会那么好过。” 赵京细细揣摩了一番后,直接走进了府邸中。 —— 而回到皇宫的赵琳琅刚刚进入宫殿,还没有坐下,就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 赵琳琅收起那些萦绕在脑海中的困惑,起身相迎。 “琳琅不必如此多礼。”容安帝走进直接把福身的赵琳琅扶起,牵着赵琳琅的手问道:“琳琅此番回去与心心念念的老夫人说了什么?” 一提起赵老夫人,赵琳琅就带着浅笑说道:“没有见到祖母,听说病得很重。” 赵琳琅没有卖惨,也没有委屈,就好像是说很平常的事情一般,她继续说道:“不过大哥回来了,皇上知道吗?” “知道。”容安帝对赵家父子有不同的心思,当然了任何一方利用好了,都是好利刃。 “皇上如此高兴是因为什么?”赵琳琅尽管心中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她就要这么问,她想要试探容安帝对怀王这件事的态度。 “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朕很是高兴,今夜琳琅随朕一同参加接风宴。”容安帝一副命令的语气:“北镇抚司此番立了大功,朕理当好好招待一番北镇抚司。” “那臣女需要做什么吗?”赵琳琅心中很是高兴容安帝如此看重她,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带着她。 “你只需要乖乖的坐在朕的身边就可以了,别的事情,有朕呢。”容安帝的语气很是温和,声音好似带着一丝蛊惑。 第256章 难以生存 容安帝虽说着很让人安心的话,但赵琳琅依旧很紧张,她一个没有任何分位的人跟着皇帝前往去参加宴会,这这样真的好吗? 如果没有赵苏彧的提醒,容安帝这般或许她就真的以为是真的想待她好,但是这一次,她只觉得容安帝这样做,有另外的目的。 毕竟照着容安帝的手段,应该对她不至于。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很是清楚,犹如赵苏彧所说的那般,容安帝已经过了为了虚无缥缈的感情做很不理智的愣头青。 “皇上,这么重要的宴会还是让别的娘娘陪你一起去吧。”赵琳琅面色从容,直接说道,她觉得应该做最真实的自己,而不是为了得到容安帝的注意,去模仿另外一个人,特别还是容安帝的母亲,那样随时都可能会掉脑袋的人。 “你不喜欢?”容安帝带着稍稍的诧异,立即想到赵苏彧回来,想必赵琳琅见了赵苏彧后,赵苏彧对赵琳琅说了些什么。 “不是的陛下,臣女只是觉得,这么重要的宴会,让臣女前去,不合适。”赵琳琅垂眸,她的言语之中也表明了她在宫中的困境,要什么没什么,除了皇帝每日的看望,还有时不时的花言巧语,一点实际的都没有,若是就此被容安帝厌弃,在宫中将会面临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琳琅是在责怪朕没有给你身份吗?”容安帝声音很是温和。 但是进入赵琳琅的耳中却是凌厉无比,她一个小小的女子哪敢责怪一国之君? 赵琳琅起身,跪地,恭敬的说道:“陛下,臣女,臣女很是为难,臣女不适合与陛下前往接风宴这样的宴会,也是为了替陛下着想。” 容安帝原本肃然的面容有着稍稍的变化,他说:“为朕着想?” “想来陛下以为是臣女在向皇上讨要身份地位,可,臣女并不是。”赵琳琅眼眸半敛,与其借用仁德太后的喜好得到容安帝的注意,还不如丢弃仁德太好的喜好,卖惨谁不会? 容安帝蹙眉,凝视着垂眸跪地的赵琳琅,这个少女如果不是身后有着赵家,想来他也会好好的爱护,只是可惜了,身后是赵家,照着如今赵家的身份地位,还想要出一个宠妃? 当真是可笑至极! “想必皇上是知道臣女为什么会仁德太后的喜好,臣女,臣女只是为了皇上的欢心特意学得罢了。”赵琳琅抬眸,那双眼带着一层雾水,颇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样子:“臣女知道,知道会犯皇上的大忌,但还是想搏一搏,不瞒陛下,臣女在赵家,过的并不是很如意,大伯掌家,父亲常年在外,臣女只得祖母的垂怜,但祖母早已不管事,臣女,还是处处遭人厌烦,这次,这次进宫想必陛下是知道是怎么回事的。” 说着,赵琳琅那两行清泪就夺眶而出,好似在隐忍着什么一般,哽咽着:“如果,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如果不是被逼无奈,臣女、臣女也不想把利用陛下你的善良来救臣女一命。” 赵琳琅想起进宫前的困境,心脏好似被什么拽紧,紧到喘不过气来一般。 “但是臣女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是陛下,想来这个时候臣女已经被赵家送给怀王出气了。” “臣女知道怀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臣女这些日子以来,想尽办法得到陛下你的欢心,可,可臣女还是觉得不对,因为那是陛下的母亲,臣女自幼与母亲分隔两地,甚至没有什么感情,但臣女依旧想要得到母亲的关心和疼爱,但是这辈子已经不可能了,臣女的母亲在云阳的时候就被一群强盗给刺杀了,臣女很是后悔为什么没有与母亲前往云阳,今日回到赵家见到了大哥。” “大哥指责臣女利益熏心为了陛下的宠爱尽去碰陛下对太后的母子情义,臣女在回宫的路上一直在想,我真的做错了吗,然后得到的结论就是,真的做错了,照着臣女现在的处境,唯有陛下你才靠得住,除了陛下,谁也靠不住,包括臣女身后的家族。” “与其说是臣女的家族,倒不如说臣女只是家族的棋子罢了。”赵琳琅说着,那眼泪不止的流着,眼眶也越发的猩红起来,她也没有管容安帝的神情,继续说道:“陛下,臣女,臣女,只有你了。” 说着,赵琳琅跪到容安帝的脚边,一手抓着容安帝明黄的衣角:“陛下,求你,求你,绕了臣女,很多事情,臣女真的不适合,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容安帝看着突然变化这般的赵琳琅,说真的,心思有些重,原本的捧杀好像有些不管用了。 他本以为与赵琳琅说一起去参加宴会,赵琳琅会很不客气的接受,没想到赵琳琅拒绝了,还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容安帝问:“你说你只有朕了,只能依靠朕,那你大哥呢?” 赵琳琅就知道容安帝会这么问,她擦了擦眼泪,说道:“陛下,你可能不知道大哥与大伯之间的关系,自小,大伯因着不喜大伯母的原因,对大哥很是不好,轻则说些难听的话,重则打骂,甚至大伯母都拦不住,这些年来大伯母养在院子中,后宅的中馈早已落在妾氏手中,随着大哥这些年在陛下身边做事的缘故,大伯母才好过了许多。” 闻言,容安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意外,这些年来赵闰与赵苏彧父子的关系算得上是帝都少有的父子关系好的,但从来没有传出过什么赵闰待赵苏彧不好的事情。 这是,赵家并不是如外界传言的那般? “苏彧自小也过得不好?”容安帝很是有兴趣听赵家中的事情。 赵琳琅见容安帝来了兴趣,又隐忍着哭出声的冲动,说道:“是的,大哥真的不容易,小时候有一次还被大伯一脚直接踹晕过去。” 容安帝轻啧一声,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对赵琳琅的神情也缓和了许多,他说道:“你起身吧,宴会之事,是朕想的不周到,让你为难了,朕看看让宁妃跟着一同前往。” 赵琳琅重重的磕了一个头,说道:“谢陛下的体谅。” 容安帝起身扶着赵琳琅起身,说道:“你的年纪到了,朕会给你该有的东西,你放心好了,且在宫中安心住着,朕也很喜欢你的坦诚,以后朕就是你的靠山,只要有朕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赵琳琅感动不已,哭得更汹涌了:“谢谢陛下,臣女,臣女……” 容安帝轻轻拍打着赵琳琅的后背,安抚道:“你先好好的休息,朕还有别的事情处理。” 赵琳琅福身:“臣女,恭送陛下。” 容安帝走出大殿后,赵琳琅才抬起瞳眸,那清晰可见的矫捷一闪而过。 有些人,怕坦白,但坦白了,可能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在这后宫,还得从长计议,靠别人的点子难以生存。 第257章 不屑为伍 御书房。 容安帝刚刚回到御书房,就有不少大臣等着求见,有很多都是进攻为怀王求情,尽管怀王已经被怀王妃残害,但仍旧有怀王的党羽要求一个真相。 这些人丝毫不觉得是容安帝让北镇抚司对付的怀王。 他们甚至觉得,是北镇抚司这些年来怀王明争暗斗,在昨夜凭借着怀王与怀王妃的纠葛恩怨被北镇抚司插手,怀王妃才顺利杀了怀王。 他们都在焦急,怀王这一出事会牵连多少事情来。 毕竟很多朝臣也都是依附着怀王,这些年来从怀王手中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怀王这么一去,他们以后从谁都手中得到好处? 最最重要的是,北镇抚司把怀王府抄了过后,就连今早在朝堂之上除了汇报一声后,便没有了下文,甚至连证据都没有拿出,偏偏容安帝就这样容忍着北镇抚司。 怎么说怀王也是容安帝的亲皇叔,现在怀王遇害,容安帝不但不想给怀王一个清白,反而是就任由北镇抚司嚣张下去。 今日真真是让许多人都不适。 但也有明白人,比如赵闰以及将军府沈家。 他们知道这些前来囚求见皇上的人不过是因着以后没有了好处,被蒙蔽了双眼,都不会思考容安帝为什么对北镇抚司所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真真没有容安帝的授意,北镇抚司真的敢胆大包天的去动怀王? 这天下莫非王土,除非北镇抚司那父子俩推翻东越自立为王,不然怎么可能不惧怕容安帝。 或许,这群要求见容安帝的人只是,不甘心罢了。 不甘心北镇抚司没有证据也解决了怀王罢了。 容安帝坐下后,看着摆放在御桌上的那些奏折,眉梢轻佻,眼中也闪过出一丝冷意。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替怀王伸冤?”容安帝轻声问道。 原本站着的一众大臣在听到容安帝隐晦的话语后,都相继跪地。 赵闰与沈家大公子则是慢了半拍,就被容安帝给盯上。 容安帝率先看到的是沈泽,他问:“沈爱卿,你前来也是为了怀王的是亲哥而来?” 沈泽内心暗暗叫苦,就看他沈家不是与怀王为伍,才这样问的吧。 虽然心里计较太多,但沈泽还是恭敬的说道:“回皇上的话,怀王的事情的确太过敷衍,连证据都没有,的确很难以让人信服,就算怀王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也要给东越百姓一个交代。” “证据?”容安帝看向赵闰:“赵阁老觉得呢?” 赵闰拱手:“皇上自来都是明君,如果没有证据北镇抚司就胆敢前往怀王府,皇上应该早就动怒,但今日皇上并没有动怒,想来是皇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些所谓的证据都在皇上的手中。” “还是赵阁老通透。”容安帝说着,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赵闰,想到赵琳琅所说的,赵闰竟因着发妻而不喜欢赵苏彧,这着实有些不敢相信。 正是众位朝臣议论纷纷的时候,一个小太监从大门处走进,小心翼翼的走到容安帝的身边,在容安帝耳边低声说着些什么。 大殿中安静下来,随着容安帝神情的变化,大殿中升起了一阵诡异的气氛。 赵闰神情漠然,也只有很重要的事情,不然容安帝不会在这么多的朝臣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 接着,大臣们只见容安帝起身。 容安帝看向赵闰:“赵阁老,麻烦你向这些爱卿们好好解释解释怀王的事情,想要证据,大可前往北镇抚司去见见证据,朕还有事情,希望赵阁老不要让朕失望。” 众人一听去北镇抚司去见证据,兴致都少了一半,谁要前往北镇抚司去看证据? 证据难道不都是昭告天下,为什么要把证据关在北镇抚司? 容安帝见众人都带着异样的神情看着他,清冷一笑:“想来你们很好奇为什么把证据都放在北镇抚司,毕竟朕爱民如子,更加心疼你们这群替朕排忧解难的大臣们,因为怀王勾结苗疆,苗疆人你们没有见过也听闻过吧,为了你们的安危,你们还是不要见的好,不过,你们谁若是不信,大可前往北镇抚司。” 容安帝说着,冷哼一声,直接大步的离开了御书房。 而赵闰还一直停留在苗疆那两个字上,苗疆…… 怎么会与苗疆有关? 沈泽在赵闰身边低声道:“赵阁老,今晚的宴会,皇上会让千户大人拿出证据吗?” “如果是与苗疆有关,那应该是不会出现,不过照着北镇抚司的心性,应该也不屑与我们这些人解释什么。”赵闰实在是不喜北镇抚司的人,从先皇逝世后北镇抚司好不容易在朝堂上渐渐淡去,结果随着宁妃的回来,又开始了,此番怀王以及凤城的事情,还全是北镇抚司的功劳。 赵苏彧就去了一趟凤城,什么都没有得到。 “倒也未必,照着千户大人的性子,今晚应该很热闹。”沈泽也渐渐凝重起来:“不过怀王与苗疆勾结,苗疆是要做什么?” “苗疆对东越有那么大的仇恨,怀王为什么要苗疆勾结?”赵闰反问道。 第258章 祸从口出 沈泽心里一震,到底因着怎样的事情,才让怀王连苗疆人都勾结上了。 赵闰唇角扯着不明显的弧度,容安帝刚来御书房就离开,这后宫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公子,有些事情劝你还是不要对有的事情太好奇,沈家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沈公子好好珍惜。”赵闰说完头也没回的走出大殿。 站在原地的沈泽愣了一下,沈家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的确是来之不易,想想如今朝堂的局面,他的目光沉了沉,沈家想走文官的路子怕是遥远的很。 如今边界并不会有战况,武官越发的不受重视,甚至还比文官低人一等,偏偏将门世家想要从文还比较难,如今这朝堂局势早已根深蒂固,如果某些文官因着怀王一事受牵连。 那是不是就代表,沈家的机会来了……? 沈泽刚刚兴奋过后就是担忧,赵家的门生那么多,这若是空缺出什么位置后,照着赵家的手段,赵家应该会让他们的人接替所有空缺的位置,如此,沈泽突然就明白了赵闰刚刚的提醒。 赵闰提醒他不要妄想不该妄想的,沈家如今的地位来之不易,如果想要从赵家手中抢走一些东西,那必定会失去一些什么东西。 越往深处想,沈泽心中越是的烦闷,如果有一个机会能让沈家走向更高处,与赵家鱼死网破也不是不行。 正是这个时候,沈泽身边来了一个人:“沈大人。” 沈泽看向来人,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笑着说道:“张大人。” 来人乃是尚书省六部之首的吏部尚书,张魏。 张魏约莫四十来岁,但看着与而立之年的男子差不多,因着前程太过坦途,在这帝都也混得开,也格外得容安帝的赏识,自从容安帝登基以来,张魏尽心尽力的跟在容安帝身边,虽时常混迹同僚中,但奇迹的时候没有与任何一个同僚为伍过,明明可以与同流合污,却做了那一支独有的清流。 “张大人有事?”沈泽看着张魏走近,笑着问道。 张魏拍了拍沈泽的肩膀,说道:“听闻京中新开了一家茶馆,沈大人要不要前往一起坐坐吃吃茶?” 沈泽并不觉得张魏会平白无故的给出吃茶的邀请,他笑着回应:“看来张大人是要请客了,那在下当然不会客气。” “请。”张魏很喜欢沈泽的爽快,若推迟,他也不会给沈家一个机会了。 沈泽眉间含笑,但到底心中有所顾虑,他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才能对付这个张魏。 刚刚踏出御书房的宫殿,张魏就问道:“沈大人觉得皇上突然离开是为何?” 沈泽先是怔楞了下,然后说道:“这个,在下实在是不敢窥探皇上后宫的事情。” “你也猜测是皇上后宫的事情?”张魏却没有沈泽那般的小心翼翼,反而很光明磊落的说道:“皇上此番也是荒谬,赵家那四姑娘就那样养在深宫中,不给身份地位也就算了,还宠着,实在是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做什么。” “可能是皇上,喜欢吧。”沈泽讪讪一笑,尽管他也不相信皇上是真的喜欢赵家的四姑娘,但他还能怎么说?要知道,祸从口出。 “喜欢?”张魏冷冷一笑:“你也信?” 沈泽开始保持沉默,他与张魏并不熟悉,年龄不相反,身份地位也有悬殊,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前来找他说一些祸事的话。 “沈大人现在可否有以一种思危的感觉?”张魏突然说道。 “思危?”沈泽满是诧异,他思什么危? “我的意思是,朝堂上的局势,就算是有了机会,沈大人想要往上爬也难以有机会,因为这朝堂的局势已经被固定,就算有一方被倾塌,倾塌后出现的空位,将门世家也难以走上文官的舞台。”张魏算是把沈泽的想法以及担心说了个遍。 “张大人是什么意思?”沈泽脚步放慢了不少,目光也朝着周围看了看,见周围人都没有看向他,继续问道:“张大人有什么说便是。” “既然沈大人如此爽快,那我也不瞒你,我想和你们沈家一起在这朝堂上有一袭之地。”张魏神情肃然,无比认真的说着。 沈泽瞳孔骤然一缩。 “出宫后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张魏说着更加的靠近沈泽:“赵家位高权重,内阁几乎都是赵家的人,这肉只有这么大,哪有被一个人独吞的说法?” 张魏说着还不由比了一个手势,语气中透着极大的不满。 沈泽不由多看了一眼张魏,这是在不满赵家? —— 未央宫。 此时的宁妃满脸的凝重,大殿之中跪着一大群宫娥太监,太医一个接着一个进入未央宫的偏殿。 容安帝前来的时候就是看到的这样的情景。 如果太监给他说的时候,他觉得有些夸大,但现在看到这样的场面,心中越发的不安起来。 “皇上驾到!” 大殿中的宁妃闻言,瞬间起身,跪在大殿中的太监宫娥都纷纷让出位置来。 宁妃上前福身:“皇上。” 容安帝朝着上前扶起宁妃:“怎么回事?岳儿怎么回事?” 宁妃见到容安帝后,那双眸瞳中才出现水雾,一行清泪也夺眶而出:“岳儿在路过御花园的那湖边时就掉了下去,额头上还被什么刺了,身边的人捞起来后,岳儿就剩下一口气,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 宁妃说着,直接跪地:“皇上,还请替岳儿做主。” 容安帝听着宁妃的话语,瞬间就想到了他还是皇子的时候,那时候的夺嫡之争那么严重,他也是时常警惕,生怕被暗害,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的儿子们也会出现那样的情况,下手还是如此的歹毒。 容安帝牵起宁妃就朝着偏殿走去。 榻上三皇子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头发都还是湿的,此时额间缠着很厚的纱布,但依旧能看到那刺眼的血迹。 殿中的御医们都纷纷的大气不敢出,相继跪地:“见过皇上。” 第259章 定然隐藏了什么事情 容安帝走至床榻前,对着身边的太监说道:“去请赢千户。” “是!” 北镇抚司出动,必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看来,是有人觉得三皇子与宁妃并没有多得容安帝的心,所以才是这般肆无忌惮的动了三皇子。 只是那背后之人都没有想到,容安帝会直接让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前来皇宫。 宁妃一见自己的儿子早上好好的一个人,这个时候就昏迷不醒,就难受的很。 容安帝本就因着这些年对三皇子流落在外有所愧疚,现却在他的眼皮下出了这样的事情,彻底动怒。 “查!一定要查出背后害三皇子的人!”容安帝大声道。 “皇上息怒。”众人齐声道。 容安帝大袖一挥,盯着跪地的几个太医:“若是三皇子有什么事情,你们的脑袋也可以不要了!” 几个太医听着容安帝的话瑟瑟发抖,恭敬的说道:“臣等一定不会让三皇子出任何的事情。” —— 这边。 郓城外的庄子。 经过两三日的适应,李青衣以及李隐二人算是适应了东越的日子。 赵晚楼也随着赵京从帝都赶来庄子后,才放心带着李隐去一个她上辈子只去过两次的地方。 一次是还是六岁的时候,亲眼看到母亲的衣冠冢下了葬,第二次是从云阳回帝都的时候,去看过一次自己的母亲,那时候她真的真的好想自己的母亲也在这人世,她有时候甚至在想,若是自己的母亲还好好的活在世上,是不是她的人生是另一番光景。 今日天气甚好,赵晚楼早早就吩咐了人把马车套好,此番并不用进入帝都,她母亲的衣冠冢在帝都城外。 “表哥,我要跟晚楼一辆马车,你单独一辆。”李青衣上了赵晚楼的马车后,撩起窗帘子,说道。 因着这个地方并没有熟悉的人,李隐身子也渐渐好转,所以这两日并没有在轮椅上度日,但是不代表能整日整日如正常人一般都步行,不过李隐想到要去见母亲,他还是想站着去。 “行。”李隐只淡淡的回应。 李青衣见状,立即放下手中的帘子,转头看向身边的赵晚楼:“难怪传言都说东越是个很不错的地方,我这才来几日,就喜欢上东越了。” “西凉不喜欢?”赵晚楼笑着问道:“我不相信西凉没有东越好,想来青衣应该是第一次前来这里,所以好奇罢了。” 李青衣讪讪一笑,不过对于今日不能进入帝都心中还是有着遗憾:“晚楼,我们什么时候能进入帝都城?听闻东越的帝都很是繁荣,我想看看与帝都的上京相比,到底是西凉繁荣还是东越繁华。” “可能都差不多。”赵晚楼回应。 李青衣实在是觉得赵晚楼无趣:“晚楼,我应该比你大吧,怎么我感觉你有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总感觉你才是姐姐,而我是个妹妹。” “这还不好吗,”赵晚楼笑了,她也很想成为李青衣那样的人,可是不行。 “晚楼,表哥是你亲哥哥,你不要对他很陌生,他此番前来东越,完全是因为你。”李青衣如实的说着,见赵晚楼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她立即转移话题:“晚楼,那千户大人今日会出现吗?你们感情好不好?你离开千户大人就不怕千户大人身边出现别的姑娘?” “不怕。”赵晚楼淡声回应。 “不怕?那真不错,听闻你们东越这边男人都会有妾氏,就是比较担心千户大人会不会也有妾氏。”李青衣身边自幼都是很专情的男子,比如她舅舅,比如她的父亲,甚至苗疆那边的习俗,她下意识的就觉得东越这边和认知中的一样,虽然也知道妾氏,但周围的人男子都没有什么妾氏,所以她觉得赵晚楼能那么说,肯定是觉得赢夙对赵晚楼很看重。 赵晚楼低低一笑:“我觉得这些事情,并不是我所担忧就不会发生的事情。” “什么意思?”李青衣很是不明白。 “意思就是,我并不能左右任何人的心思,若一个男人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肯定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哪个男人的问题,当然了,男人的心一旦变了,也不会回到最初的模样,所以我们女子不要太看重感情,独立一些,凡事能靠自己就靠自己。” 李青衣听着赵晚楼的这番话,惊大了瞳孔,原来赵晚楼的寡淡是有原因的,这一刻她也明白了,或许只是千户大人对赵晚楼的心思重,而赵晚楼对千户大人并没有那么重的感情。 “你说的不错!”沉吟片刻后,李青衣重重的说了这么一句。 赵晚楼轻笑,对着赶马的赵京说道:“可以走了。” “是,姑娘。” 马车缓缓而动,赵晚楼心情略显沉重,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恐惧赢夙对别的女子有了心思,若是那样的话,她竟有些难以呼吸起来。 “姑娘,此番回府属下遇到了从宫中回府的四姑娘。”外面的赵京突然说道。 赵晚楼回神:“赵琳琅回府?” “没错。”赵京说着,又把打探到的事情说了出来:“听闻四姑娘要前往东苑见老夫人,但被郑姨娘拦了下来,四姑娘最后没有见到老夫人就回了宫。” “郑姨娘现在这般嚣张了?竟敢拦下赵琳琅?”赵晚楼实在是不太相信郑姨娘能在赵闰的眼皮下做出对赵老夫人不好的事情来,就算是做了,还没有被赵闰责罚,这实在是怪异的很。 “郑姨娘现在掌管着东苑和西苑。”赵京又道。 赵晚楼拧眉,怎么都觉得这个时候的赵家很怪异,郑姨娘当家?那王氏真的一句不说?想到前世郑姨娘与赵苏彧勾结把整个赵家都死死的拽在手中就觉得可怕。 难道这个时候郑姨娘就已经与赵苏彧勾结上了? 但这也说不过去啊,赵闰权势依旧在手中掌握着,这个时候的赵苏彧还不能反抗赵闰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越想,赵晚楼就越发的不安。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事情,定然隐藏了什么事情! 第260章 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至于什么事情,赵晚楼隐隐感觉与赵苏彧没有什么关系,照着前世的轨迹,所有事情都提前了,但如今的赵闰还手握重权,赵苏彧就算胆子在如何大,也不至于这个时候开始动赵家的内部。 毕竟怀王这颗棋子并没有在赵苏彧的手中发挥。 越想,赵晚楼越觉得诡异。 李青衣见赵晚楼说到赵家,神情都开始凝重起来,问道:“晚楼,赵家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没事,也不关我的事。”赵晚楼心里一直惦记的是,赢夙。 只要她光明正大的离开赵家,就真的算是脱离了赵家,照着如今的局面,也唯有赢夙才能压住赵苏彧,她只希望能够早早离开赵家。 “晚楼,你在想什么?”李青衣想着赵晚楼在赵家的处境,挑起眉头,继续说道:“如果说赵家你呆着实在是不喜欢,离开东越就好了,反正有表哥在,你不用惦念这里,惦念这里做什么,又没有什么让你留念的人。” 赵晚楼看向李青衣,她总感觉此番李青衣与李隐跟着前来东越目的不单纯,当然,从开始到现在这表兄妹俩并没有做出什么让她怀疑的事情来。 但赵晚楼不相信李隐只是单纯的前来东越逛一圈,如果是这般,苗疆与怀王勾结的事情中就不会有李德元的参与,李德元还在这东越呆了这么些年,且在凤城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 更何况,西凉丞相对东越有一定的恨意,赵晚楼不相信李隐没有目的。 “青衣,你与李公子前来东越,就真的只是来看一看我母亲的墓碑?”赵晚楼认真的看着李青衣,她想从李青衣的神情中看出什么异样来,但让赵晚楼遗憾的是,李青衣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 李青衣很干脆的说道:“当然了,表哥一来是想跟你呆在一起,二来就是想看看晋宁郡主。” 闻言,赵晚楼释然一笑:“很快就到了。” 他们的母亲,随着他们母亲的外祖父外祖母离开人世后,她们母子的不幸自此开始。 赵晚楼有些哽咽,她的前世与她母亲的一生相差无几,好像她更惨,自小就没有过一日那所谓的幸福日子。 有时候赵晚楼就在想,或许她的母亲,晋宁郡主也重生了,在另一个时空过着想过的日子。 马车渐渐进入官道,平稳了许多,马车中的气氛越发的安静。 李青衣看出了赵晚楼的兴致并不怎么高,或许这就是去见思念的人,空有一副思念,却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 这般想着,李青衣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严阙。 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想找机会与赵晚楼说这件事,但都碍于李隐的关系,李青衣都没有机会说出口。 马车没有刚刚那般颠簸后,李青衣一直观察着赵晚楼的神情。 赵晚楼也感觉到了。 “青衣,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赵晚楼问道。 李青衣难以启齿,但心里惦念着父亲的安危,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晚楼,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说。”赵晚楼不难猜测李青衣的祈求,能让李青衣相求的也只有严家的事情。 赢夙回帝都已有好多日了,这几日并没有从帝都中传出什么事情来,但赢夙应该已经把凤城所有的事情告知给了容安帝。 “晚楼,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想要问什么,从我离开凤城又返回凤城,就没有了父亲的下落,千户大人已经回到了帝都,不知道我父亲与二弟和二弟妹有没有被带回帝都,你,你能帮我打探打探消息吗?” 李青衣见赵晚楼的神色依旧,又赶忙说道:“如果让你很为难的话,也不用,我知道我父亲所做的事情在东越罪名很大。” “青衣,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赵晚楼说着顿了顿,看着李青衣失望的样子,继续说道:“毕竟,这些事情你我都明白,严家触碰的是东越的律法,就算严家的人在赢夙的手中,我也不会让赢夙做出什么让他陷入为难的事情,更何况,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与他前往凤城,目的就是严家。” 李青衣惊讶,惊讶赵晚楼的坦诚:“你与千户大人前往凤城目的就是严家?” “没错。”赵晚楼也没有打算隐瞒,怎么说李青衣也是严阙想捧为圣女的姑娘,严阙或许野心勃勃,但如果李青衣真的最后成为了苗疆的圣女,想来对她也有不少的好处。 只要能把苗疆控制好,后面有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 “那,那那日在前往凤城时,原本你没有打算开口救我,后来要救我,你是发现了什么吗?”李青衣是真的没有想到赵晚楼前往凤城就是奔着严家而去的。 赵晚楼伸手朝着里青衣的脖子伸去,说道:“你这火焰的图腾,很是耀眼,严、焱,我知道在苗疆,只有贵族中的女子才会有这样的图腾,只是当时没有想到你是严阙的女儿,只是猜测你与严家有关系,因为苗疆圣女身上的图腾并不是图案。” “原来你懂这么多。”李青衣垂着眸子,赵晚楼都知道这么多苗疆的事情,那赢夙肯定也知道不少,若是这般,严家从开始就已经成为了赢夙眼中的猎物。 越是这般,李青衣的心就好似坠落在深渊一般,此番她的父亲,好像真的不会再见面了。 她该恨吗? 该恨吗? 恨谁? 赵晚楼视线从李青衣的脸上转移开,这世上没有感同身受,她并不会可怜任何人,如果没有因,就没有这些果。 “晚楼,我只是,只是有些想知道父亲的消息,如果,如果你方便的话,就透露一下我父亲的消息就可以,我,我不会去做一些让你和千户大人忌讳的事情,我也知道严家从一开始就是棋盘上的棋子,不过只是运气差了些,躺在棋局中已经抽不开身了。”李青衣的声音很轻,或许这是为人子女最后想做的事情。 “我只能说你的父亲就在帝都。”赵晚楼带着笑意说道。 2、 第261章 恍如隔世 从午时初出发,直到申时三刻的时候,马车才缓缓停下。 在郓城与帝都之间有一座山,叫岂尧山,山中常年云雾缭绕,从半山腰有一片瀑布泻下,山脚下是一条小河,明明是一个很秀美的地方,却常年无人靠近。 听闻这山中有猛兽,至于是什么猛兽从来没有人见过,但传言却不少。 传言就是这般厉害,只要传的凶狠一些,那个地方就不会有人靠近。 赵晚楼前世前来过这里两次,小时候的记忆模糊,后来在回到帝都前来过这里一次,她在这里呆了一日,最后是赵苏彧找到了她,带她回了赵府,那个时候她是真的把赵苏彧当成了这世上唯一心疼她的哥哥。 后来赵晚楼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间莫名其妙对她好的人,都是带着利益与算计。 赵晚楼再次来到这里,恍如隔世。 李隐因着坐马车的关系,此次下了马车,站起身后双腿有着隐隐刺痛的感觉,不过他很是欣慰,他真的没有想到见到母亲的墓碑这一日,来的这么快。 李青衣看着周围的环境,感慨道:“这里真是个好地方,依山傍水,风水宝地啊。” 赵晚楼听到‘风水宝地’的时候蹙眉,她可不觉得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 “晚楼。”李隐走向赵晚楼,他没有错过赵晚楼眉间的不悦,这是不是代表着,赵晚楼并不高兴前来这里? “李公子。”赵晚楼淡笑着,她还是不能够喊李隐大哥,认识并不久,顶多算是个不怎么陌生的人。 李隐并不介意赵晚楼对他的称呼,他相信最后都会改变,就好比他的病情,他的双腿,他能前来东越,他马上就见到了母亲。 “走吧。”赵晚楼说着,扶着李隐的手臂,这里的路并不平坦,甚至有着很大块的石头,知道李隐的双腿根本就不能受累,但李隐不想坐着轮椅,加上这个地方轮椅并不适合。 李隐眉间闪过一丝雀跃,赵晚楼能如此亲近自己,心里安慰了不少。 身后的李青衣看着前面的一幕,笑了笑:“表哥,你可要慢慢走,摔地面了,照着晚楼的小身板可扛不动你。” “聒噪。”李隐淡笑着说道。 赵晚楼的唇角也漾着一丝淡淡的笑容,不过想到进入丛林后就能见到那一座墓碑,赵晚楼心口就紧了紧。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功夫,赵晚楼三人终于走进丛林。 走入丛林,就能见到那用上好青石板堆砌的墓碑,周围并没有杂草,好像有人经常来处理周围的杂草以及藤蔓一般,只是那墓碑上面的几个大字却刺伤了李隐的眼睛。 ‘齐氏之暮’ 除了这四个大字,并没有别的点缀。 李隐挣脱开了赵晚楼扶着的手,一步一步的朝着那墓碑走去。 赵晚楼看着李隐挺拔的背影,跟在身后,说道:“这里面,并没有母亲的遗骸,当年下葬的时候,是母亲的衣物。” “衣冠冢?”李隐字眼明了的说道。 赵晚楼轻轻的嗯了一声后,站在李隐的身边,继续说道:“我到现在都不清楚母亲的遗骸到底在什么地方,很多事情我有心无力,想要去查母亲的事情,但总有事情让我不得不去放下母亲的事情,然后应付别的事情。” “母亲逝世后,父亲就离开了帝都前往了云阳,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回到帝都后,也处处都是被人算计,母亲的事情也已经是陈年旧事,在赵家,除了一直不喜我的赵老夫人还有就是王氏,赵闰的发妻。” 说到这里,赵晚楼的脑袋中好似闪过什么东西一般,想到前来这里的路上想到赵家诡异的事情。 如果说赵老夫人被郑姨娘给监禁不准任何人探望,是不是赵闰的允许? 而王氏这些年并没有得到赵家任何的权势,这又是为什么? 赵闰把后宅交给一个妾氏都不愿意交给发妻,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赵闰想利用郑姨娘的手让赵老夫人消失在赵府?或者说,还有王氏。 赵老夫人与王氏是唯一见证她母亲出事的人。 所以当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如果郑姨娘是得到了赵闰的允许,似乎赵老夫人突然病倒且还被郑姨娘给管住,也就说得过去了。 赵闰是想隐藏什么秘密? 赵晚楼又想到了赢夙的话,她说道:“前不久我知道一个关于母亲的消息,母亲当年并没有死,而是假死,才有了这样的衣冠冢。” “母亲还活着?”李隐眼眶微红,看向赵晚楼。 “不,那只是当年。”赵晚楼并不想去说起母亲的事情,因为她都无法接受,更别说李隐:“赵闰的发妻以及赵老夫人如此痛恨于我,也说明了母亲是真的死了。” “晚楼,你肯定还知道些什么,但你不愿意说出来。”李隐有些崩溃,他不想听到母亲任何不好的事情,但偏偏他能听到母亲在东越的事情都是不好的话语。 “我并不知道。”赵晚楼对上李隐的双眸,苦笑:“如果我说,母亲当年被赵闰算计嫁给我父亲,后又因为赵闰不甘心让母亲假死,霸占母亲,我们能如何?这都是我的猜测。” 说着,赵晚楼收回了视线,跪在了墓碑前,淡淡的说着:“我一定会找到母亲的遗骸,也一定会找出当年的真想。” 并且,赵晚楼隐隐感觉她的母亲与赢夙母亲的死有关系。 他们的母亲是在同一年死的,不过她的母亲是假死,而赢夙的母亲是真死。 至于她母亲在什么时候离开人世的,她也会找出真相。 赵闰这个人,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晚楼,照着北镇抚司的手段,应该知道不少事情,你刚刚所说的,是千户大人告诉你的?”李隐忍着疼痛跪地。 身后的李青衣想提醒李隐身子重要,但想到那兄妹之间的对话,硬是开不了口。 “不确定的事情,都是我猜测。”赵晚楼深吸了一口,说道:“要留在帝都,与我一起查出当年的真相吗?” 第262章 留 李隐对于赵晚楼的邀请,心中的情绪波动还是挺大,留在东越帝都查母亲的真相。 他说:“留。” 赵晚楼面色平淡,对于李隐的回答早已在她的意料之中。 李隐前来这里,为的就是他们的母亲。 或许在踏入东越土地的那一刻,赵晚楼就已经知道李隐真正的目的。 “你且安心待在东越便是,你的身体也不用担心,我的血能让你身体渐渐痊愈的话,我还是希望你的身体能痊愈。”赵晚楼说出了心里话,她侧眸,含笑看着李隐:“你留在这里,让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人。” 李隐对上赵晚楼那双清幽的眸子,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慰藉,也有点怜惜这个妹妹。 他展颜一笑:“那,晚楼可以唤我一声哥哥吗?” 赵晚楼有一瞬间的呆滞,她心里有个声音,眼前这个人是可以依靠的,但理智超过了那心里想要的亲情与保护,赵晚楼唇角漾着浅笑:“哥哥。” 二人身后站着的李青衣看着眼前的一幕,欣慰不少,别人不知道李隐有多想让赵晚楼唤他一声哥哥,她知道。 这般,李青衣转身走出了林间。 只是李青衣走出从林就看到了另一辆马车,此时赵京正在与那一袭白衣的男子说着什么,一副惊恐无比的模样,李青衣蹙眉,嘴里呢喃着:“赵苏彧?” 许是感受到了李青衣的视线,赵苏彧朝着李青衣的方向看去。 李青衣直接朝着赵苏彧走去。 “赵公子。”李青衣在很小的时候就听闻过这个人,但都是在传言中听得这个人的名字,似乎赵苏彧是苗疆那个人手中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只是,这个赵苏彧似乎对赵晚楼这个妹妹不是一般的在乎啊。 从在凤城李青衣就看出来了,但好像又超出了兄妹之间的控制欲。 赵苏彧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李青衣,原本从赵循身边人得知赵晚楼的下落,前往庄子上并没有见到赵晚楼,再三逼问那庄子上的下人后,才知道赵晚楼前来了这里,一路追赶终于在这里看到了一辆马车。 在看到赵京的时候,赵苏彧已经原谅了赵晚楼在凤城对他所说的话以及所做的那些事情,因为赵晚楼很小的时候唯一想念的人就是她的母亲, 或许别人不知道赵晚楼小时候有多想她的母亲,但赵苏彧是知道的。 他们每每在府上会面的时候,赵晚楼总是在哭泣想娘亲了。 只是这一刻,在见到李青衣的时候,赵苏彧有一种赵晚楼完全不在他掌控之中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瞬间的恐慌,似乎赵晚楼感觉到他的心思后,一直在想要从他的身边逃走。 那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 “你怎会在这里?”赵苏彧含笑着问道。 赵苏彧是在笑,但看在李青衣的眼里,赵苏彧的那一抹笑格外的阴深。 “看赵公子说的,我不能在这里吗?”李青衣反问道。 赵苏彧负手而立,视线朝着那丛林看了一眼,轻笑:“你在这里的确有些怪异,跟着晚楼前来这里,是为了打探你父亲的消息?” 李青衣目光冷了不少,半开玩笑的说道:“听赵公子的言外之意,是在说我想要借着晚楼的关系,打探我父亲的下落?” “晚楼?”赵苏彧挑眉:“你们关系很好?” “有什么不可以吗?”李青衣冷笑着,视线移开,晦暗不明的说着:“怎么,晚楼结交什么朋友都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晚楼交什么朋友我管不着,若是谁想利用她,那当然是不行。”赵苏彧说着直接靠近李青衣,微微垂头,低声道:“你是严家人,晚楼知道吗?” 李青衣笑了,后退两步,她深深的盯着赵苏彧,唇角漾着几丝讥笑:“你猜晚楼知不知道我是严家人。” 赵苏彧见李青衣的模样,脸色更黑:“晚楼知道你是严家人?” “不光这样呢。”李青衣笑着道。 赵苏彧冷哼一声后,便要朝着那从林里面走去。 李青衣直接拦下:“赵公子还是不要去打扰晚楼了吧。” “晚楼和谁呆在一起?”赵苏彧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赢夙,莫非赵晚楼带着赢夙前来见晋宁郡主? “跟你有什么关系?”李青衣笑了,这厮是不是管得太多了? 赵苏彧一把扒开眼前的李青衣,直接朝着从林走去,他回到帝都处理完赵闰所交代的事情后就急急忙忙的赶来这里,他本想着能与赵晚楼好好谈谈,他甚至都抛开了以往的想法,只要慢慢对赵晚楼好,他也相信赵晚楼会渐渐的相信他,就像小时候一样。 只是赵苏彧从来就没有想过,前来这里,赵晚楼还会与别人一起,想到在凤城赵晚楼所说的,返回帝都后就赢夙就要前往赵家提亲,他就想要杀人。 “赵苏彧,你这人怎么这样!”李青衣话落就想要上前拦住,就见到那出口之处赵晚楼与李隐并肩站着。 赵苏彧的脚步也停下,在看清与赵晚楼并肩的男子是在凤城别苑轮椅上的男子时,心底一股嫉妒席卷胸口之处,明明他深知他与赵晚楼没有一丝血缘关系。 但是看着赵晚楼身边站着与赵晚楼有血缘关系的亲人时,仿佛与赵晚楼离得更远。 这种感觉瞬间窜到赵苏彧的脑门上,他不允许赵晚楼身边围着任何一个男子。 哪怕是与赵晚楼有血缘关系的李隐。 他很早之前就弄清楚了晋宁郡主前在西凉所有的一切,并且李隐的存在他也知道,就连李丞相与怀王的联系,他也知道。 原本,所有的计划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是,谁曾想想到凤城那里开始有了变化,怀王那颗棋子也没有利用到极致,赵晚楼的身边也出现了不一样的男子。 就好像,有人率先的知道了他的想法,硬是篡改了他算计好的一切。 “大哥?”赵晚楼今日见到赵苏彧那种疏远的感又没有了,就好像在凤城的事情不存在一般,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喊了一声赵苏彧。 第263章 利用 赵苏彧听着赵晚楼的这一声大哥,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一般。 刚刚升起的那一丝嫉妒,因着赵晚楼的这一声大哥,瞬间消散。 “从二叔那里知道你在郓城的庄子上,到庄子上没见到你的人,追问之下才知道你前来了这里,其实早该猜到你会前来这里。”赵苏彧温和了不少:“小时候你总是哭着找二婶。” 赵晚楼的记忆瞬间被赵苏彧带到他们的小时候,那个时候她好像的确是经常对赵苏彧说想娘亲的话。 李隐听着赵苏彧的后半句,心口紧了紧,他就算身体不好,也有父亲与二叔还有姑姑心疼,从小到大除了身体带给他的病痛外,他享尽了周围人所有的疼爱,除了母亲。 而晚楼好像,没有任何一个人心疼她,现在听着赵苏彧的话语,好像他们小时候关系很好? 不过为什么晚楼对赵苏彧很淡漠,甚至有着恨意? 赵晚楼回神过来,扶着李隐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直至走到赵苏彧的身边,赵晚楼看向李青衣。 李青衣会意,上前直接扶着李隐朝着马车走去,走了这么长的距离,刚刚还下跪了,可不能让双腿有什么不适。 李隐并没有担心赵晚楼,他也从赵苏彧的神情中看出了对赵晚楼的关心。 李青衣回头看了一眼在赵晚楼身后的赵苏彧,低声对着欲要上马车的李隐说道:“表哥,赵苏彧这个人你了不了解?” 李隐低声:“上马车。” 李青衣抿着唇跟着上了马车,想着这些年李隐对东越与苗疆的事情并没太关注,想必是不知道赵苏彧这个人。 赵晚楼转身看了一眼赵苏彧,便走向小河边。 赵苏彧跟上。 “大哥怎么前来这里了,事情都处理完了吗?”赵晚楼想要赵苏彧带着她回到赵府,虽然当初离开赵府的时候,赵循的理由有些荒谬,但是她也知道,赵循不会轻易的让她回去,或许这次赵循是真的为她着想,但她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她也不想呆在这里,躲避一辈子。 该面对的,该查清楚的,她必须查清楚。 “其实帝都也没什么事情。”赵苏彧听着赵晚楼温和的语气,原本的怒气也没有了:“想着你没有在府上,问了二叔,就前来看看你。” 赵晚楼淡笑,看着那深绿色的水,耳边全是瀑布倾泻下的声音,她也并没有听清赵苏彧后面一句说的是什么。 赵晚楼沿着小河边走向另一个方向,声音也渐渐小了些。 她说道:“大哥知道李隐吧。” 赵苏彧原本笑着的面容渐渐的生硬起来,他并不想与赵晚楼一起的时候,赵晚楼说起别人。 “不知道。”赵苏彧淡淡的说着。 赵晚楼扯着唇角,仿佛是在嘲讽什么一般。 “刚刚那位就是李隐。”赵晚楼用一种很坦白的语气说道:“西凉丞相李殷的儿子,李隐。” 赵苏彧蹙眉,并不明白赵晚楼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赵晚楼继续说着:“他们父子的名字还有些一样,当初李隐的母亲给他取‘隐’这个字的时候,应该是想他好好隐藏着,不让别人发现吧。” 赵晚楼侧身看向赵苏彧:“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和李隐长得很像?” 赵苏彧脚步站定,深深的看着赵晚楼,他似乎明白了赵晚楼要说什么。 “都说我与我的母亲长的极其相似,大哥,你说,在这世上,我还有没有除了父亲的另一个亲人?”赵晚楼含笑着,看着无害极了。 赵苏彧负在背后的手,慢慢紧握成拳,此番赵晚楼前往凤城,是赢夙的安排?那么又碰上李隐,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事情? 如果西凉丞相与赢夙在暗中有勾结,那么是不是说明,怀王这颗棋子早已被赢夙知道? 或者换一种说法,赢夙是不是知道他赵苏彧的身份? 这般,赵苏彧联想到沅婉居住的地方被一把大火给烧光,是不是在警告他? 赢夙早就知道沅婉与他之间的关系? 这般,赵苏彧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赢夙如果在暗中早就盯上了他,也解释了赵晚楼突然前往凤城,照着赢夙的手段,忽悠一个赵晚楼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或许就连赵晚楼对他的态度都是赢夙的关系。 赵苏彧越想,心中越慌乱。 北镇抚司的厉害他比谁都清楚和明白。 “晚楼想说什么?”赵苏彧收回心神,继续说道:“想说李隐与你有血缘关系吗?” “大哥觉得呢?”赵晚楼笑眯眯的说着:“不然我怎么会和李隐长得如此相像,就算世家相似的人很多,但偏偏是李殷的儿子,我就觉得很蹊跷,毕竟我听闻,我母亲在西凉的时候,喜欢的人就是李殷。” “谁告诉你的?赢夙?”赵苏彧带着一丝质问。 赵晚楼睁大眼眸,摇头:“怎么会是大人?是父亲告诉我的。” “二叔?”赵苏彧有些不相信,赵循会对赵晚楼说这些事情。 “对,就是父亲,就是我离开府中前,父亲当时说了母亲的事情,此番前往凤城的时候,在见到李隐的时候,就联想到了父亲所说的话,但是我不敢多说什么,就只是猜测。”赵晚楼说完,又紧张起来:“大哥,你能不能不要告诉父亲和大伯?毕竟老夫人以及大夫人都很不喜欢母亲,若是让她们知道母亲在西凉曾有过孩子,肯定会更加不喜欢我。” 赵苏彧从赵晚楼的眼神中看到了害怕,这样的赵晚楼又让赵苏彧想到了小时候,赵晚楼有什么秘密都会告诉他,发现任何的秘密都会告诉他。 “我,不会说的。”赵苏彧别开目光,说着:“但你不要多想,就算你想的是真的,你也不要和这位李公子走得太近,他们前来东越,都是有目的的,你别被人利用了。” 赵晚楼笑了笑:“我知道的大哥,所以我才想知道他们跟着我前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苏彧不明白的看着赵晚楼:“你想知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第264章 谁都不愿意相信 赵苏彧的反应赵晚楼看在眼里,如果能够让赵苏彧顺利的以为她的目的就是想知道李隐以及李青衣前来东越的目的,想来回到帝都会很容易。 “大哥都知道他们跟着前来东越有目的,我就不能知道吗?”赵晚楼笑着,那双眼睛又格外的清冷,继续说着:“既然人家前来这里是有目的性的,那我就随了他们的意好了。” 也顺便解释了,李隐和李青衣为什么跟着她前来了这里。 赵苏彧却挑眉:“晚楼,有没有一种可能,或许李隐前来这里目的是你?” 赵晚楼深深的盯着赵苏彧,她从来就知道赵苏彧的想法很怪异,但这次的怪异着实有些让她都觉得无比的瘆人。 “大哥是什么意思?”赵晚楼问。 赵苏彧慢慢靠近赵晚楼:“既然二叔都说了晋宁郡主在西凉的心上人是谁,如今李殷在西凉的地位堪比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李隐若真与晋宁郡主有关系,那么会不会,他前来东越目的就是你?” “我?”赵晚楼笑了:“大哥明说就好。” “你与晋宁郡主长得那么相似,晋宁郡主又因着前来东越,在赵家逝世,晚楼,你说,李殷父子会不会把晋宁郡主的死全都加在你的身上?”赵苏彧说道这个的时候语气已经阴深了不少。 不能怪赵苏彧把任何事情都往坏处想,因为从出生开始,他就没有感受过任何一个人的好意,除了赵晚楼,谁都没有对他好过。 甚至在赵苏彧的世界中,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怀揣着利用以及算计活着的。 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人,谁都不愿意相信。 “我母亲的死全都责怪在我身上?”赵晚楼心里冷笑了几声,或许就是因着赵苏彧的影响,哪怕是重生了她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人,因为在她这里也是。 “大哥,你真的这么觉得?”不过赵晚楼现在已经慢慢的改变,她觉得她可以去相信,去相信对她好的人。 “晚楼,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这世上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我,只有我才不会伤害你。”赵苏彧算是把心中最想对赵晚楼说的话说了出来。 而赵晚楼听着这无比恶心的话,扯着淡淡的笑容,很平淡的说道:“我当然相信大哥了。” 赵苏彧闻言,垂眸一笑,这个时候他感觉回到了小时候一般,小时候的赵晚楼最喜欢说的就是,以后长大了她只相信他。 “大哥,你真的不忙吗?今日要返回帝都吗?”赵晚楼蹙眉转移了话题,露出一抹担心的神情:“如果大哥有事情要忙的话,今日大哥前来这里看我,是不是耽搁大哥了。” “没事,我前来这里就是带你会帝都的。”赵苏彧怎么放心让赵晚楼一个人留在郓城? 想到赢夙的心思,他绝对不会让赵晚楼呆在这里,怎么也要把赵晚楼放在眼皮下,他才能够放心下来。 “可是。”赵晚楼眼中闪过惊喜,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担心的说道:“父亲应该不会允许,父亲让我离开帝都的时候,就说了,为了我好,呆在帝都,不好过。” “我不是说了吗,你要相信我,在府上,只要我在一日,就不会有人伤你分毫。”赵苏彧好似在承诺了什么一般:“至于你先前在府上所受的委屈,以后定不会发生。” 赵晚楼柳眉微拧,怎么会发生?赵琳琅以及赵韵凤都不在府上了,怎么会还会发生呢? 况且,赵琳琅已经达到了她想要的目的。 “听赵京说,老夫人病了?”赵晚楼试探的问道,她想要知道这次郑姨娘是与赵苏彧有关系还是因着赵闰的首肯,赵老夫人才有了这样的下场。 “是病了。”赵苏彧回答的很漠然,对于赵家其他人,他毫不关心。 “我记得离开府上的时候老夫人身子骨硬朗的很,怎么就病了呢。”赵晚楼疑惑的说着。 赵苏彧看出了赵晚楼的小心思,他柔和一笑:“你想知道什么?” 赵晚楼只是笑了笑,她太了解赵苏彧,只要轻易的露出想要知道府中事情的小心思,赵苏彧必然不会对她有所隐瞒。 这种她站在暗处而赵苏彧站在明处的感觉,实在是太好。 果然,赵苏彧说起了现在府中的情况:“如今老夫人病的很严重,至于为什么,我也不清楚,许是因着韵凤的关系,父亲让郑姨娘掌管了后宅所有的事情,母亲还是老样子,所以你这次回去,不会有谁给你脸色看,放心好了。” 赵晚楼在听到是赵闰让郑姨娘掌管后宅所有事情的时候,就知道赵老夫人的病重与赵闰有关。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或者说是想要隐瞒怎样的一个秘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下的了手? “所以,现在府中是郑姨娘主事?”赵晚楼越往深处想,就觉得赵闰是个很可怕的人,也联想到了赢夙对她所说的话。 她的母亲本来就是赵闰算计到嫁给她父亲的,一番算计怎么会给她父亲做嫁衣? 赵晚楼甚至,不敢去相信她的母亲经历了什么。 “现在是郑姨娘主事,不过你是北苑的,很多事情郑姨娘不好插手,现在二叔身边没有妾氏什么,赵琳琅也在宫中,你会很自由。”赵苏彧以为是赵晚楼担心回到府上会出现原来的情况。 “我就是担心父亲。” “没关系,我会与二叔说。”赵苏彧心情舒畅,他已经把凤城发生的事情给抛在脑后,他完全相信是赵晚楼前往凤城是因为赢夙。 这笔账他自然会找赢夙算。 他也不会与赵晚楼计较那么多,他对赵晚楼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好好的呆在他身边就行了。 “先回庄子上,收拾一下东西,今日就随我回帝都。”赵苏彧说着就看向李隐上的那辆马车:“至于这两个人,交给我便是。” 赵晚楼警惕起来:“不用大哥,青衣和李公子我来安排吧。” 赵苏彧想了想觉得也是,他冒然安排李隐与李青衣,或许会让李隐与李青衣警惕起来,那样,李隐肯定不会把目的很快的显露出来。 第265章 谈话间的较量 “那就你来安排他们,我会派人盯着他们的。”赵苏彧说着,睨了一眼赵晚楼,许是心情没有前来这里的时候烦闷,他扯着笑意:“晚楼,我很高兴你不再对我有偏见。” 赵晚楼愣了愣,与赵苏彧对视一眼后就别开目光,只是扯着笑容:“大哥,我先上马车。” 赵苏彧颔首,看着赵晚楼上了马车之后,才走向自己的马车。 而李青衣透着缝隙看着赵晚楼与赵苏彧之间的表情,皱着眉头:“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是在凤城吵起来,也这么快和好了。” “青衣,眼见不一定为实。” 李青衣瞬间转头,直愣愣的盯着李隐:“表哥,你的意思是,晚楼能这么亲和的与赵苏彧说话,是有别的意思?” “或许吧。”李隐话落,就轻闭眼眸,靠着抱枕就浅眠起来。 李青衣想要继续问下去,可是见到李隐的模样,又闭上了嘴巴,东越这些大家闺秀可真是麻烦,说句话都弯弯绕绕的,都不嫌麻烦吗? 这边,赵晚楼上了马车后,一样是闭目养神着。 因着来时有李青衣同乘一辆马车,返回的时候没有了李青衣,马车空间大了许多。 这时,外面响起了赵京的声音。 “姑娘,与大公子谈的如何?” 赵晚楼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她说:“还行。” “姑娘打算好了回去?”赵京似乎有些担心:“老爷好像并不太想你回去。” 赵晚楼红唇扯着弧度,用一种自嘲的语气说着:“父亲或许是真的为我着想,但是,我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这次就不得不忤逆了父亲的好意,希望他不要太记恨我。” “怎么会呢。”赵京安慰道:“老爷怎么会记恨姑娘你呢,其实属下也看得出老爷还是很心疼姑娘你的,当年因着老爷调离云阳,怎么也要把姑娘你带在身边,老爷也知道姑娘若是呆在帝都,肯定不好过。” “谢谢你的安慰啊。”赵晚楼轻笑一声:“你,与刘管家碰过面吗?” 说到刘管家,赵京就想到了芸姑,但是芸姑现在都已经死在云阳,好像很多事情都随着芸姑的死,他也解脱了很多。 “只见过一面。”赵京的声音没有刚刚那般激昂,似乎并不想提起刘管家这个人。 赵晚楼收起笑意,声音也沉重了不少:“准备好了吗,此番回到帝都,面对的就是赵闰身边的人。” “姑娘放心,此番回到帝都,一定不会跟你拖后腿。”赵京淡声道。 随着赵京的话音落下,马车也缓缓而动。 赵晚楼一手揉着太阳穴,随着马车的颠簸,那双眼睛透着浓烈的狠意。 这一世,郑姨娘并没有与赵苏彧联手,反而是与赵闰。 赵闰想要隐瞒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 抵达庄子上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幽兰与弄竹早早的都候在了庄子前,等着赵晚楼回来,她们因着赵苏彧的前来,时刻的担心赵晚楼,因为赵晚楼前往凤城一次,还被赵苏彧发现,就怕赵苏彧是来找赵晚楼算账的。 不过在看到赵晚楼下了马车与赵苏彧满脸笑意的样子,二人悬着的心才缓缓落下。 而李隐下了马车后就坐在了轮椅之上。 赵苏彧刻意的等着李隐的速度。 赵晚楼瞥了一眼赵苏彧与李隐,又收回目光,跟着弄竹与幽兰走进庄子中。 李青衣生怕赵苏彧对李隐做什么,推着轮椅提防着赵苏彧。 “赵公子与我有话要说?”李隐的目光一直跟随着赵晚楼的身影,语气也淡淡的,似乎很不想与赵苏彧打交道。 反观赵苏彧,却是带着笑意:“原本是有很多疑惑,但是看到李公子无害的样子,又什么都不想问了。” 李隐闻言,只是干笑了两声,便沉默着。 反倒是李青衣,冷笑一声,嘲讽道:“看赵公子说的是什么话,有什么就说,什么无不无害,侮辱谁呢。” 赵苏彧挑眉:“严姑娘,这里是东越,不是西凉,也不是严家,还请谨言慎行。” 李青衣在听到严姑娘的时候,瞳孔都睁大了几分,还从来都没有人喊她过严姑娘。 “我姓李!”李青衣有些气愤,这赵苏彧真是可真是烦的紧:“就算我是严家的姑娘,可姓氏,不会变。” “对啊,因为你们那里都是随母姓,也不怎么惊奇。”赵苏彧对苗疆很了解,对严家很了解,对沅家更了解,如果不是苗疆不喜男婴,想必他也是个正正当当的苗疆人! “呵呵。”李青衣干笑着,刚想继续说赵苏彧就被李隐给打断:“青衣,赵公子说的不错,不管姓什么都是你,不用与人争执。” 李青衣轻轻的哦了一声,就沉默起来。 赵苏彧轻笑:“我一直很好奇,李公子为什么要靠近晚楼,后来想了想,照着李公子的模样,要我是晚楼,也会对李公子没什么防备。” “不过我要提醒李公子的是,这里是东越,如果被人发现你的存在,就算是晋宁郡主逝世了,也会重新在东越的帝都掀起一阵风雨来,到最后,可能是所有人会唾弃晋宁郡主。” 闻言,李隐平淡的面容终于出现了裂痕:“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不要想利用晚楼达到你的目的,不然,我能让你有来无回。”赵苏彧说完,睨了一眼轮椅上的李隐,便脚步加快,朝着庄子中走去。 李青衣狠狠的盯着赵苏彧的背影,她从来没有这么厌恶一个人,也明白了赵晚楼为什么在凤城那么厌恶赵苏彧。 “表哥,这个人是不是有病?他不是也有把柄在我们手中?他在嘚瑟什么?”李青衣愤恨的说着,她与赵苏彧的身份不是一样的吗? 她还好,就算她姓李,就算她从小生活在西凉,但很多人都知道她并不是李家的孩子。 但赵苏彧就不一样了,若是被东越帝都的人知道他是苗疆的人。 李青衣冷笑:“若是被东越的帝王知道他是苗疆圣女的孩子,不知道会怎么样。” 第266章 那你觉得 李青衣只要想到赵苏彧的身世被她知道的还不少,心中也掀起了一阵愉悦,她又联想到了父亲的事情,或许赵苏彧完全可以帮上忙。 从赵苏彧这里下手,是完全可以的。 她就不信,赵苏彧会眼睁睁的看着严家就这样没了。 要知道,严家这些年不知道在东越的凤城敛了多少财产,就算赵苏彧打算冷眼旁观,苗疆那个人也不会让赵苏彧冷眼旁观。 “那你觉得,东越皇帝会相信你说的话?”李隐的话瞬间就浇灭了李青衣刚刚掀起的侥幸。 是啊,她一个苗疆人东越帝王会相信?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赵苏彧在东越帝都也算是有一袭的地位,加上赵家的身份摆在那里,吃亏的只会是我们。”李隐慢条斯理的说着,也在警告自己,在这里必须得一步一步的谨慎走着,稍有不慎,就是全盘皆输。 如今李隐面临的第一个敌人,那就是赵苏彧。 因着赵晚楼的关系,赵苏彧也会更加的警惕他。 “知道了,表哥。”李青衣也明白李隐的意思,如果不是为了那件事,他们也不会如此的憋屈前来东越,还被人警告,想在西凉的时候,谁敢给他们脸色看?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明日就会前往帝都。”李隐继续说着。 “那照着赵苏彧现在的情况会不会不让晚楼接触我们?”李青衣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如果赵苏彧强势的不让赵晚楼接触他们,进入帝都后,会有很多麻烦,毕竟他们前来东越,唯一的熟人就是赵晚楼了。 “应该不至于。”李隐说着顿了顿:“晚楼也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表哥你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李青衣可谓是忧心忡忡。 进入庄子的赵晚楼心情略显沉重,如果不是能顺利的回到赵家,她根本就不想接触赵苏彧,不过能得到赵苏彧的信任,也不是不可以。 反倒是弄竹与幽兰担心不已,想要问赵苏彧找到姑娘后有没有发生什么争执,但是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根本就不敢与赵晚楼有任何的交谈。 或许是气氛不太对,赵晚楼脚步停下,看向弄竹与幽兰:“你们去给大哥收拾客房,今夜大哥就在这里歇下,收拾好后,明日跟着大哥返回帝都。” 幽兰与弄竹在听到回帝都的时候,眼睛中都划过一缕亮光,不过很快二人开始担心起来,当初二爷那么着急的把姑娘送到庄子上,如今就这样回去,不知道二爷会不会大发雷霆。 “是,姑娘。”弄竹说道。 赵晚楼看着身后不远处的赵苏彧,含笑道:“大哥先休息一下吧,我还有点事。” “与李公子说话?”赵苏彧挑眉问道。 赵晚楼视线落在已经出现在赵苏彧身后的李青衣以及轮椅上的李隐,如实道:“对。” “好。”赵苏彧应了一声,就随着弄竹与幽兰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 赵晚楼的视线一直随着赵苏彧的身影移动,直到赵苏彧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她才收回目光。 “晚楼,你与赵苏彧怎么回事?”在李青衣的认知中,赵晚楼是不知道赵苏彧真实身份的。 “我想要回去,就得他带我回去,不然,父亲是不想让我回去的。”赵晚楼也没有打算隐瞒:“当初被父亲送来这庄子,因为后宅有很多的事情,可能父亲是真的为我着想。” “不过,赵苏彧知道你们的身份,应该会派人盯着你们,去帝都后,我会让赢夙的人在暗中保护你们,有什么事情我会亲自与你们说。”赵晚楼的目光看向李隐,嘴角噙笑,上前两步,蹲下身来,细声道:“你放心,进入帝都后,我会亲自安排你们的住处,不会有人发现什么,现在赵家内宅之中没有那么复杂,只要一有空,我就能去看你。” 李隐伸手拂过赵晚楼散落在脸颊边的青丝,说道:“没事,我与青衣自保还是行的,你且安心做你的事情便可。” 赵晚楼眼眸半敛,沉吟片刻,掀眸深深的看着轮椅上清贵华绝的李隐,轻柔道:“母亲应该很高兴,你能来东越看她。” 随即,李隐的眼眶渐渐变得猩红起来,他沉默半晌都没有说话,就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赵晚楼。 李青衣一直知道晋宁郡主是他舅舅和表哥心中的痛,现在表哥心里格外的难受。 “好了,今日应该很劳累了,好好休息,明早前往帝都。”赵晚楼紧紧握了握李隐的手,瞬间有松开,起身朝着李青衣露出一抹笑意:“青衣,我哥哥就麻烦你了。”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表哥的。”李青衣笑的灿烂无比,她从来都分得清主次,晚楼才是李隐的亲妹妹,不过她这个表妹也不错,哈哈。 “我先会院子了。”赵晚楼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李隐的视线随着赵晚楼身影移动跟着移动,直到视线中没有了赵晚楼的身影,他说道:“父亲的人在这帝都有多少。” 李青衣怔楞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不知道,要召集才清楚。” “抵达帝都后立即召集,无论如何,都要帮助晚楼。” “好。” —— 帝都。 因着三皇子突然落水还被人刺杀额头陷入病危的状态,今夜的接风宴也取消,就连那些想要为怀王讨伐北镇抚司的大臣也歇了那个心思。 要知道,在三皇子出事后,容安帝直接让北镇抚司接手了这件事。 如今皇宫中,人人自危,生怕被什么连累,就连贤妃都开始警惕起来,她就怕是宁妃玩苦肉计,如是这般,不就是针对她? 偏偏现在怀王有出了事,连一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贤妃想到赵苏彧答应她的事情,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不过派人让赵苏彧前来一趟皇宫,却是没有找到赵苏彧这个人。 “什么?连赵府都没有找到赵苏彧?”贤妃神情都狰狞了许多,如今北镇抚司的人在皇宫虎视眈眈的搜查暗害三皇子的人。 第267章 蠢货!! 如今的皇宫,还有谁会暗害三皇子与宁妃?这场戏,贤妃百分之百的确定是宁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偏偏皇上还上了当,担心那母子到骨子里了。 贤妃原本以为赵琳琅进宫就把容安帝给兴趣吸引了过去了,没想到是如此的无用! “赵苏彧不在赵府,会在什么地方?你们莫不是没有出宫就跑回来给本宫交差?”贤妃气急的不行,她别的倒是不怕,就怕宁妃在容安帝的面前说她不对劲,把暗害三皇子的罪全都牵扯到她这里来。 开什么玩笑,她在傻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宁妃以及三皇子动手,如今帝都动荡的这么厉害,她怎么会引火烧身? “娘娘,不是的,赵大公子是真的没有在赵家,好像是出城了。”一位宫娥匍匐在地面瑟瑟发抖的说道。 贤妃刚要动怒的时候,余光瞥到大门之处有衣角闪过,她一想到外面的人,冷声道:“绚儿,是你吗?” 二皇子伏绚出现在大门处,贤妃看着自己儿子那模样,暗道不好,立即对着匍匐在地面的宫娥以及太监说道:“你们都出去,守在宫门口,没有本宫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宫娥太监们如大赦一般,踉跄的起身后纷纷走出宫殿之中。 伏绚不过比三皇子大一岁,模样与贤妃相似,他僵硬的听着背脊,走进了大殿,恭敬道:“儿臣见过母妃。” “这么晚了,你来母妃这里做什么?”贤妃深深的盯着自己的儿子,她太了解这个儿子,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不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她的宫殿,想到今日的事情,她瞳孔一缩:“三皇子,那事,是……” 二皇子立即跪地,说道:“母妃,儿臣也不想的,是伏岳他太嚣张,太嚣张了,儿臣,儿臣不过是轻轻的推了一下他,他就掉入了湖中,后来,后来儿臣想着,反正都发生了,倒不如解决了他,少一个麻烦,却没想到才动一下手,就就有人经过,儿臣慌乱之下,只能先逃走,没想到伏岳就被人发现,母妃,现在,现在父皇知晓了,北镇抚司的人还在宫中,儿臣,儿臣怕被查出来……” 啪! 贤妃把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大骂了一声:“蠢货!” 二皇子只能低着头,神情复杂又冷漠,他淡声道:“明明我才是在这皇宫中长大的,凭什么伏岳一回来就得到父皇的赏识,明明宁妃都走了,凭什么父皇还要把她接回来?儿臣只是不甘心,母妃,儿臣不甘心,凭什么他们母子一回来,父皇的心思全都放在了他们母子的身上?就连儿臣所有的好父皇也否定,全都是夸赞伏岳,凭什么!” “绚儿,你不甘心那些做什么?母妃有没有教过你,凡事懂得隐忍?在你没有坐到位高权重的位置时,任何事情你都要受着,那母妃反问你,你凭什么不甘心?你的母妃并不是你父皇心里的人,你是不是也要责怪母妃?” 二皇子猛地抬头看向贤妃:“母妃,儿臣没有,儿臣只是……” “这世间从来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每一个人处的位置不一样,你又谈什么甘心不甘心?这些年来,母妃就是这样教导你的?你今日竟做出这种蠢事。”贤妃心中好似压了一口郁气一般,她本以为是宁妃的自导自演,却怎么都没有想到和自己儿子有关系。 “北镇抚司是何等的能耐,会查不到你的头上?”贤妃站起身来,深深的盯着这些年来保护着的儿子,背脊都开始发凉,她不知道若是被容安帝发现三皇子的事情是伏绚做的,容安帝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母妃,所以儿臣来找你了,母妃,这次我知道鲁莽了,母妃,求求你救救儿臣。”二皇子跪着到贤妃的脚边,一手拽着贤妃的裙角,又说道:“儿臣,儿臣想着,到现在都还没有查出来,兴许就查不出来了。” 贤妃冷声一笑:“那为什么到这个时辰了,北镇抚司的人还在皇宫?” 果然,二皇子面容上那紧张与害怕更加的明:“母妃,那,那现在该怎么办?” 贤妃一把拽开裙角,又重新坐回了位置,冷幽幽的盯着二皇子:“做事从来就不经过脑袋,我怎么生出你这个蠢货来!” 伏绚双手紧紧的握着,紧咬着牙关,想到今日闯下的祸事会连累母妃,甚至可能他们母子将永远的消失在皇宫之中,就后悔没有把伏岳给杀死! 死了他还好想一些,就算他死了也值得,毕竟有伏岳垫背,偏偏伏岳还活着! “母妃!你不能受儿臣连累!”二皇子又跪着到贤妃的脚边,尽管心中很是忐忑,依旧咬紧牙关说道:“母妃,儿臣,儿臣去向父皇负荆请罪,本来就是儿臣一个人做的,与母妃你无关!”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贤妃心里乱成一团麻,话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外面响起杂乱以及宫娥们阻拦的话语。 “大人,你不能进去。” “大人,贤妃娘娘已经歇下了。” 贤妃与二皇子听到大人那两个字的时候,心中都突了突,贤妃知道北镇抚司的速度很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自己儿子才刚刚说出真相,她也不过才刚刚得知真相,赢夙就来。 在贤妃回神之际,宫娥低头小心翼翼的出现在宫门处,接着还有一袭黑衣的赢夙。 “娘娘,千户大人硬要进来,奴婢实在是拦不住……” 贤妃见是赢夙一个人前来,冷声道:“你先下去。” “是。”宫娥退下后。 二皇子也起了身,在看向赢夙的时候有着一阵恐惧。 “这么晚了,千户大人前来本宫这里是要做什么?”贤妃依旧端庄着,语气也不紧不慢,好似根本就没有把二皇子所做的事情放在眼里一般。 赢夙的视线朝着二皇子扫了一眼,又落在贤妃的身上,说道:“这么好了,贤妃娘娘是在教育二皇子?” “莫不是二皇子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赢夙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道。 第268章 还不滚回宫去! 贤妃一听赢夙的语气,就知道自己儿子所做的事情,那原本端庄的神情,也渐渐出现了裂痕。 但是,贤妃也看到了只有赢夙一个人前来,身边并没有跟着别的什么人。 这一点,让贤妃有点意外,照着赢夙的性子,应该不会连一个人都不带。 “千户大人怎么一个人前来本宫这里?”贤妃没有回答赢夙的问题,反而是问起了赢夙一个人前来这里。 要知道,赢夙一个人前来与带人前来是两个概念。 而赢夙的目光朝着二皇子看了一眼后,斜长的眸子半眯着,他说:“本大人奉皇上之命彻查三皇子被暗害一事,前来娘娘这里,调查一番好像也很正常吧,毕竟众所周知贤妃与宁妃是自来不合的。” “三皇子额头上的伤得那么深,本大人也有理由怀疑贤妃娘娘。”赢夙晦暗不明的看向贤妃,视线又转移到神色惶恐的二皇子身上,嘴角一掀:“不过娘娘应该会说,凡事都要讲证据,当然,本大人手中有的是证据。” 果然,赢夙的话音落下之时,就见二皇子踉跄的后退几步,脸色苍白死死的盯着那一袭黑衣的男人。 贤妃瞳孔也是一缩,若是别人前来这里说这么一番话,贤妃肯定不会相信,但这个人是赢夙,贤妃就知道,赢夙肯定知道了些什么,或者说手中已经掌握了能让她的儿子安定罪名的证据。 不过,聪明如贤妃,赢夙能一个人前来这里,肯定是有所求。 贤妃淡淡一笑,倒是淡定了不少,她重新坐回小榻上,目光一直停留在赢夙的身上,她直接说道:“千户大人有什么想让本宫做,或者说是想说什么话给本宫听的,直言便是。” 赢夙干笑一声,负手而立,视线从二皇子身上收回,漫不经心的说着:“在三皇子落水之处,那个位置,有一把利刃,许是因着细小被埋入了污泥之中,皇上的人并没有察觉到。” “后来北镇抚司的人又去三皇子落水之处重新搜查了一遍,好巧不巧的找到了那细小的利刃,不过有一把利刃,还有带有一个绚字的,金珠子。” 贤妃死死的紧握双拳,在这皇宫以及整个帝都,能有绚字为名的也只有她的儿子,二皇子伏绚。 而那颗金珠子是二皇子十岁的时候,容安帝特意找人打造的,贤妃冷了一眼二皇子,她突然自我怀疑起来,自己也算是个有手段有计谋的人,怎么就生出了一个连收拾作案现场都不会处理的蠢货来? 这么显而易见的证据都能落下,不是蠢货是什么!? 贤妃心中的怒火积压着,但到底没有当着赢夙面呵斥二皇子,她看着那个一点都没有魄力的儿子,要紧牙槽,扯着一抹僵硬的笑容:“千户大人看过哪个凶手把作案凶器留在现场的?这难道不是一看就是陷害我儿?” 赢夙邪肆一笑:“娘娘说的是,若真是二皇子所做,怎么会蠢到把表明身份的东西留在现场?” 贤妃与二皇子都是一怔,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赢夙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不过贤妃娘娘可有想过,三皇子并不是没了,只是昏迷过去,今日三皇子没有苏醒过来,或许明天三皇子就苏醒过来,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难办的迷案,只要三皇子醒过来一切都真相大白,根本就不用本大人出手,最后的凶手一样会被三皇子指定出来。” 赢夙在看到贤妃脸色渐渐变得狰狞起来,唇角一扬,继续说道:“想来贤妃娘娘应该是知道皇上对宁妃的感情,想来最后暗害三皇子的凶手,以及凶手背后的人不会怎么好过。” 贤妃咬牙:“你想如何?” 这就是变相承认二皇子就是让三皇子受重伤的人了。 赢夙漫不经心的朝着二皇子身边的椅子坐下来,因着赢夙的靠近,二皇子彻底慌了神,那双眼睛透着浓浓的惊恐与慌张,像极了做错事被人当场抓住的样子。 贤妃看着二皇子那么不成器的样子,冷声呵斥:“还不滚回宫去!” 二皇子一听,他和赢夙对视着,好似赢夙不发话,他根本就不会离开一般。 “二皇子,微臣与贤妃娘娘有事情要谈,能能回避下。”赢夙很温和的说着。 二皇子听着赢夙这般客气的语气,心里更加的慌张,不过到底还是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宫殿之中。 贤妃朝着大门冷声吩咐道:“给本宫看着他!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踏出宫殿半步!” “是,娘娘。” 二皇子离开后,偌大的宫殿中寂静的诡异起来,贤妃心里装了事,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她只盼着赢夙说出前来这里的目的。 就犹如赢夙所言,三皇子不是死了,只是昏迷了过去,三皇子醒来只是迟早的事情,三皇子醒来,伏绚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过,赢夙见贤妃不说话,他也不着急开口,反正他有的是时间等贤妃开口。 果不其然,贤妃在等上片刻依旧没有等来赢夙的出声,她不淡定了:“千户大人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宫做?” “倒也不是。”赢夙笑了笑。 贤妃皱眉,这她就不怎么明白了:“那……千户大人前来本宫这里,为了什么?” “本宫也相信,照着千户大人的性子,在第一时间找到二皇子东西的时候,就会告诉皇上,但千户大人偏偏没有,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本宫做,那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毕竟本宫与千户大人好像没有那么好的交情。” “更何况,就犹如千户大人所言,三皇子到底会醒来,最后二皇子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娘娘知道就好。”赢夙也懒得做出一副卖关子表情来,他肃然的看着贤妃,直接说道:“我知道娘娘与赵苏彧暗中有来往。” 贤妃猛地看向赢夙,这,她与赵苏彧不过只是书信上的来往罢了,况且还并没有什么实际上的来往,唯一的来往不过就是,在这宫中没有对赵琳琅下手,甚至有些包容赵琳琅的存在。 2、 这,赢夙也知道了? “我也不要求娘娘什么,只要求娘娘实事求是一些,在二皇子以及自己的命与那遥不可及的地位中,选择前者,毕竟选择前者,荣华富贵不差娘娘的,但若娘娘非要选择后者。”赢夙淡笑:“后者的话,随着二皇子所做之事想来娘娘也深知,没有什么路了,就算是赵苏彧,也救不了娘娘与二皇子命。” “而现在怀王已经倒下,娘娘已经无依无靠了。” 赢夙嘴角的笑意就犹如一把利刃一般,刺得贤妃眼睛生疼,她怎么不明白赢夙的意思? 就是太明白了才觉得自己生了个蠢货,原本她可以掌控宫中很多事情,慢慢筹谋,偏偏,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这档子事,还被赢夙所威胁,可真是,憋屈到她不得不答应。 最重要的是,贤妃深知自己没有强大的家族,怀王倒了之后,她背后就真真没什么人,原本以为会和赵苏彧联手,没想到还没有开始进展,就被发现。 “千户大人不必拐弯抹角,直接说让我做什么就好。”贤妃笑意满满,这就是贤妃能隐忍的心,她继续说道:“千户大人既然都开了这个金口,若是本宫还拒绝,想来是本宫的不是。” “不需要娘娘做什么,贤妃娘娘只要好好的与赵苏彧联手便可。” 闻言,贤妃疑惑的看向赢夙:“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想知道赵苏彧在暗中到底在做什么罢了,希望贤妃娘娘不要让我失望。”赢夙说完就起身欲要离开,不过刚刚走出两步,赢夙回头看向贤妃:“三皇子那里,娘娘放心便是,二皇子不会有事的。” 贤妃起身,虽然她不知道赢夙用什么办法能让二皇子从这件事摘出去,但是贤妃莫名的就相信赢夙,她说道:“大人放心,本宫一定会大人直言不讳。” 赢夙清冷一笑后,直接走出了宫殿。 贤妃缓缓坐下,手紧紧的握住小榻的扶手上,到这一刻,她的心都还是悬着的,就算赢夙那么说了,但她依旧紧张,她知道赢夙与宁妃是一伙的,就算赢夙能把宁妃说通,但三皇子会听赢夙的话? 若是三皇子在皇上面前把二皇子指正出来。 那…… —— 未央宫。 宁妃一脸愁容的看着依旧昏迷着的三皇子,又是一阵叹息之后,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她本以为是芝越来说北镇抚司那边有消息了,回过头的时候却发现是赢夙走了进来。 这么大晚上北镇抚司的人依旧在皇宫中还是第一次,宁妃看着赢夙走进:“还是没有消息吗?” 赢夙上前瞄了一眼床榻上的三皇子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说道:“有消息。” 宁妃喜极而泣,起身看了一眼三皇子后,说道:“出去谈。” 赢夙跟着宁妃走出了内殿,外殿中空无一人,容安帝早已离开,虽然这件事容安帝怒火很大,但因着怀王的事情,有很多事情等着容安帝去处理,所以容安帝把三皇子被害一事全全交给了北镇抚司。 待宁妃坐下后,她说道:“你坐。” 赢夙在宁妃的右手边上的首位坐了下来,说道:“是二皇子。” 啪的一声,宁妃一手重重的拍在扶手上,随即紧紧的握住扶手,冷厉道:“本宫就知道是那贱人的儿子!证据找到了吗?本宫现在就去找皇上。” “娘娘这么着急做什么。”赢夙眼中闪过不耐,他真是不喜欢与女人打交道,做任何事情都如此莽撞,能成什么大事? “着急?本宫着急?赢夙,你是没有儿子,你是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被欺负成这样,心里有多难受。”宁妃盯着赢夙,又不耐烦道:“跟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说这些做什么,说不定你这辈子也不会有妻儿!” “诶,娘娘这么咒我就不对了。”赢夙头一次为这种事着急。 “哟,堂堂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也有着急的时候?”宁妃知道赢夙有打算,重新坐会位置上,她深深的盯着赢夙:“你怎么想的?竟让我不要着急?” “贤妃身后是赵苏彧,你觉得,照着贤妃这些年在宫中的人脉,就真的会因着三皇子这事,皇上会对贤妃下狠手?” 果然,宁妃在听到赢夙的话后,原本慌忙的神情也渐渐消散在瞳孔之中。 “娘娘应该知道,皇上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还是这帝都之中的氏族,都喜欢平衡,如果此番后宫一旦少了一个贤妃,就算娘娘你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不一样,娘娘猜猜皇上会不会让赵琳琅顶替贤妃的位置?” “娘娘应该明白,赵琳琅与贤妃比起来,赵琳琅更难对付,毕竟赵琳琅身后有一个赵家,但贤妃身后并没有什么家族可以依靠,现在怀王已经倒下,贤妃若是想要找下一个靠山,必须得牺牲什么,也不会出现一个彻彻底底让贤妃所靠之人,所以娘娘应该明白,贤妃在后宫比赵琳琅上位,对娘娘更加的有利。” “因着二皇子伤害三皇子这一事,娘娘完全可以事后慢慢算账,贤妃也明白,在命和算计之间,贤妃肯定会选命,谁都想活着,谁都不想死,把贤妃拉入娘娘你的阵营,娘娘要对付的就只有一个赵琳琅。” 宁妃听到对付赵琳琅的时候就冷笑一声:“也是,赵琳琅小小年纪手段就了得,若是顶替了贤妃的位置,本宫还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 “娘娘是个明白人。”赢夙淡然一笑。 宁妃侧眸端起小桌上的茶盏,那双瞳眸之中有着明明灭灭的暗光,虽然容安帝对她说了那么多,就算容安帝说了要对付赵家,但是宁妃从来就不相信这个男人。 如果赵琳琅会带给他更好的利益,那个男人准会把对她所说的抛在脑后。 更何况,赵家的的确确能为容安帝摆平很多事情。 “你想本宫怎么做?”宁妃沉声的说道。 把贤妃拉入她的阵营,细细一想,好像的确是个不错的决定! 第269章 规矩自然要多一些 宁妃在这皇宫之中抱着的理念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贤妃如果能成为一个阵营中的人,宁妃当然乐意见到,毕竟自己的儿子并没有生命危险,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能让贤妃低人一等,这笔账,也不亏。 “你想本宫做什么,尽管说就是。”宁妃见赢夙沉默,说道。 赢夙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扶手,薄唇轻启:“娘娘只需要在三皇子醒来之时,告知三皇子,不要在皇上面前指二皇子是暗害他的人凶手便可。” 宁妃心中仍旧有着不舒坦,不过想到赢夙的提议,也能忍忍。 “说倒是可以说,但是贤妃与二皇子就这样放过?就算是成为我们的人,本宫这心里还是很不舒坦。”宁妃眉间透着不耐,道理谁都懂,但三皇子是她的儿子,就算她咽下了这口气,她的儿子肯定是不会咽下这口气。 “如果二皇子以后都不会成为三皇子争夺那个位置的威胁者,还有什么气咽不下?更何况,三皇子已经这么大了,很多事情都得让三皇子自己去处理,就算三皇子咽不下这口气,娘娘还得三皇子自己去平息这口咽不下的气。” 宁妃原本不耐的神情渐渐平淡下去,这些年来对三皇子的的确确都是任何事情都得经她的手,想想三皇子的年龄,宁妃的确觉得,现在很多事情都该三皇子着手去做。 “既然你有你的想法,那就随了你的意。”宁妃含笑回应着。 闻言,赢夙也起身,拱手:“那我就带人出宫,明日我自然会向皇上解释,至于三皇子醒来后,还请娘娘好好与三皇子谈谈。” “你且放心。”宁妃的视线紧紧的锁在赢夙的身上:“本宫现在,除了宁家,最相信的就是你。” 赢夙低沉一笑,并没有说什么就走出了大殿中。 待赢夙离开后,芝越才从大殿外走进来。 宁妃见状,朝着芝越招了招手。 芝越走进宁妃身边,恭敬道:“娘娘。” “明日一早让宁齐与萧亦进宫一趟,就说,若有人问起,就让他们二人说是进宫来看望三皇子。” “是。”芝越回应。 是夜。 北镇抚司。 宁宇一见赢夙回来,立即上前,说道:“大人,姑娘来了消息,说明日就回帝都。” 赢夙脚步顿住,看向宁宇的神情有着犀利。 宁宇抿了下唇,继续说道:“姑娘信上还说了是赵苏彧前往庄子上,还让派几个人保护李隐与李青衣。” 赢夙的视线并没有收回,宁宇反倒是不明所以大人为什么这么看着他,他挠了挠头,问:“大人,属下,做错什么了吗?” “她的信是给你还是给本大人?”赢夙漫不经心的说着。 宁宇瞳孔微微扩大,原来大人是在计较这个! “姑娘的信肯定是给大人的。”宁宇连忙说道。 “那你看?”赢夙唇角扯着淡笑,看着宁宇的目光透着冷意。 宁宇这才会意过来,原来赵姑娘的信只能大人看,他解释道:“因为,因为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属下怕大人今夜会在皇宫查三皇子受伤的事情,又怕耽搁姑娘的事情,就自作主张的看了姑娘信上的内容。” “这次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赢夙狠狠的刮了一眼宁宇才朝着他的院落走去。 宁宇小心翼翼的跟在赢夙的身后,又低声说道:“大人,这次让属下去暗中守着西凉那两个如何?” 宁宇肯定不会是去保护,是守着李隐与李青衣罢了,西凉的人他们北镇抚司从来就不会放心,更何况,那西凉丞相的儿子还是需要用赵姑娘的血来痊愈身体。 楠山却是懒懒一笑:“你越来越会偷懒了。” 宁宇瞪了一眼楠山,说道:“你懂什么。” “是,我是什么都不懂,不过就算李隐是西凉的人,但也是赵姑娘一母同胞的亲长兄,对比起来,李隐应该会更加的重视赵姑娘,而赵家这边,应该没有李隐有心。”楠山好像是说给宁宇听的,又好像是说给赢夙听的。 楠山与宁宇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都默契的闭嘴了。 直到二人跟着赢夙走到院子前的月亮门处时,前面的人脚步停下。 二人莫名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 赢夙转身,视线从楠山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转移到宁宇的脸上。 又是沉吟片刻。 赢夙才开口:“你们二人连夜前往郓城,保护她。” 楠山与宁宇在听到这句话后,刚刚悬起的心瞬间落下,原来不是什么守着李隐,而是赵姑娘重要。 “是!”楠山与宁宇齐声道。 “顺便前往一趟雅俗园,让谢时明日来见我一趟。”赢夙说完这句话后直接转身走进院子。 停留在原地的楠山与宁宇对视了一眼。 大人都吩咐了,他们能怎么办? 只能乖乖的出城前往郓城了。 —— 翌日。 因着天还没有亮就从庄子出发,抵达帝都的时候,恰好是未时初。 马车缓缓进入帝都之中。 今日李青衣与赵晚楼一辆马车,一进入城中,就兴奋的掀开马车帘子,看着繁荣的东越帝都,不由的感叹着,只是她在看到身后有三四个侍女前面带着帷帽的女子时,挑眉:“果真是相差很大,我们西凉可没有你们东越这般保守,地位很高的女子在街上也是能露脸的,你们东越的闺阁女子出门都是要带帷帽的吗。” “对。”赵晚楼淡淡回应着。 “那你们东越的姑娘都常年都不出门咯?”李青衣侧眸看了一眼赵晚楼后,视线又看向外面,想来能在街道上露脸的女子皆都是平民家的女儿了。 “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赵晚楼原本很厌烦聒噪的人,但是对于李青衣却没有那种厌烦的感觉,相反,她很喜欢李青衣的声音,好像李青衣在身边叽叽喳喳而感觉到一丝的人气。 “也是,你在离开帝都后,还跟着赢夙前往了凤城,凤城就没有帝都这些破规矩。”李青衣不满的说着。 赵晚楼轻笑:“这帝都到处都是达官贵人,规矩自然要多一些。” 第270章 赵循动怒 李青衣虽然对外面的繁荣很敢兴趣,但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况且还不能被人发现,她放下手中的帘子,挨近赵晚楼。 “晚楼,你打算把我和表哥安排在什么地方?表哥昨夜和我说,他不放心你,还要把舅舅安排在帝都的人召集起来保护你。” 赵晚楼眼中划过一丝讶色,西凉丞相在帝都也有人? 她的记忆中除了西凉丞相与怀王有关系外,并没有关于西凉丞相的任何的事情,就连李隐也是这一世才知道的。 所以西凉丞相,李殷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安排人在东越的帝都,又是打算做什么? 而李隐此番前来东越的目的又是什么? 虽然,赵晚楼知道李隐前来东越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的母亲。 但母亲都逝世,肯定还有别的事情。 难道就真的如赵苏彧所说,复仇? 给晋宁郡主报仇? 那是找谁? 赵家?赵闰?还是她的父亲? “是不是很感动?” 李青衣的声音让赵晚楼回神,她看向李青衣:“为什么要保护我?应该保护的是你们自己,我在这帝都完全能应付得过来,赵苏彧在这帝都可以说是很有手段,你们也会被他的人盯着,不需要保护我。” 李青衣闻言,沉默了,她原本也想把这些话说给李隐听,但是想到李隐觉得对赵晚楼有所亏欠,就没有说出口。 “晚楼,你可能不了解表哥,他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李青衣有些无奈的说道。 赵晚楼握上李青衣的手:“放心,我去与哥哥说,你们在帝都绝对不能出事,还有你们严家的事情,如果有机会,我会问问大人,当然了,如果大人不说,我也不会强迫他。” 李青衣眼中闪过一抹光亮,她紧紧的反握上了赵晚楼的手,说:“晚楼,谢谢你,不管如何,我也爱恨分明的。” “到这个时候你还能如此理智,真是难得。”对于李青衣的态度,赵晚楼又对西凉丞相好奇了一分,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能教出李青衣与李隐这样性格的孩子来。 传言中,西凉丞相似乎是个无恶不作的佞臣。 李青衣苦笑:“纵然知道严家这些年来的不容易,但我更知道,这里本就不是苗疆,而是痛恨苗疆的东越,而且我与父亲感情并不深,我的母亲与我父亲也没什么感情,我也深知,照着我的能力,此番严家我完全不能插手,当然了,如果这里是西凉就不一样了,如果是西凉的话,单单我舅舅一句话,也没人敢对我父亲怎么样。” 赵晚楼没有回应,只是紧紧的握着李青衣的手。 似乎想到什么,赵晚楼开口:“赵京,停车。” 马车停下。 赵晚楼对李青衣说道:“我与赵苏彧回赵家,赵京会带着你和哥哥前往一个别苑中,放心,大人的人也会在,就算赵苏彧有安排,你们就该做什么就做什么,除了和我碰面以外,其余的时间,就好好休养,不要做任何能让人怀疑的事情来。” “我知道了。”李青衣也知道这个时候赵晚楼不宜与李隐说什么。 “我走了。”赵晚楼说完就起身下马。 赵晚楼下马车之际,吩咐赵京一定要见到赢夙安排的人后才能回赵府,赵京也表示明白。 就这样,赵晚楼前往了赵苏彧的马车。 “大哥,我能与你一辆马车回府吗?”赵晚楼说道。 赵苏彧当然是没有理由拒绝赵晚楼,或许这世间只有赵晚楼说什么,赵苏彧都会应,只要赵晚楼乖乖的呆在他身边,赵苏彧都不会伤害赵晚楼分毫,他也会安安心心的去他的事情。 “上来。”马车中传出赵苏彧的声音。 赵晚楼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起来,四辆马车各二辆分开。 又是约莫半个时候,马车才转转悠悠的抵达赵府前。 恰好碰到下朝的赵循。 这两日赵循因着赵苏彧的追问以及赵苏彧前往庄子那颗心就没有放心过,他是无意间发现赵苏彧对赵晚楼的心思,但是赵晚楼肯定是不知道的。 本来赵晚楼就与赵苏彧这个大哥感情很好,若是把整颗心都放在赵苏彧的身上,那该怎么办哦。 赵循一想到赵苏彧与赵晚楼之间若是有个什么儿女私情,就一口老血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若是被人知道,他的女儿才是那个被唾骂的人。 就算原来再如何的对这个大女儿有什么意见,但到底是他的女儿,他也不想赵晚楼去面对那些风言风语,更何况,这世间的男子有几个不凉薄? 若是赵晚楼把心都放在赵苏彧的身上,最后的结果,赵晚楼只能死,才能平息这场荒唐。 然而,赵循越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 他刚刚下马车就见赵苏彧的马车也停了下来。 赵苏彧原本不想与赵苏彧碰面,就连脚步都加快了不少,但是在听到赵苏彧喊赵晚楼的名字时,赵循的脚步停下。 赵晚楼在赵苏彧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赵晚楼!”赵循立即呵斥道。 赵晚楼被赵循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看向那满脸怒意的父亲,赵晚楼抿着唇,朝着赵循走去。 她福身,喊道:“爹。” 赵循狠狠的刮了一眼赵苏彧后,对着赵晚楼怒吼:“谁让你回来的?临走时为父有没有告诉过你好好的呆在庄子上?” “爹,我……”赵晚楼的话刚刚开口就被赵苏彧打断:“二叔,是我带晚楼回来的,你若有什么怒意对我撒就是。” 赵循一见赵苏彧还替赵晚楼说话,心中的怒气翻了一倍,他扯着赵晚楼的手腕就朝着府中走去。 赵苏彧看着赵循的反应,更加的明确赵循为什么这么抵触他了。 是知道了他对赵晚楼的心思? 他对赵晚楼的心思已经这么明显了?谁都能看出来? 魏礼跟上前来,低声问道:“公子,李隐那边已经派人盯着了。” 赵苏彧冷笑:“以后二姑娘想去见西凉那两个人,保护好姑娘,也别拦着。” “是。” 第271章 你可有心仪的男子? 赵晚楼被赵循握得手腕生疼,但赵晚楼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知道赵循对她回来有怒气,但是她也很想知道赵循到底为什么会发怒。 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后宅之中的事情,赵晚楼倒是觉得,赵循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赵循拉着赵晚楼直到北苑的垂花门处,才甩开赵晚楼的手。 赵循猛地转过身来,对赵晚楼恶狠狠的呵斥着:“你回来做什么?还跟着赵苏彧一起回来?” “爹,女儿一直很好奇,女儿为什么不能回来?就真的是因为老夫人吗?”赵晚楼微微抬眸,直直的与赵循对峙着,如果她不弄清楚赵循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让她回来,她心里有很大的不甘。 并且,如果她把赵循安抚好,在这府上她也能安心的做别的事情。 赵循见这个大女儿一眼疑惑的样子,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什么下人,沉着声音说道:“跟我去书房!” 赵晚楼目光暗淡,跟着赵循就进入了北苑。 后面的弄竹以及幽兰,还有圆妈妈都跟着回到了北苑。 赵晚楼回府的消息也是在很快的时间传遍了府中的每个角落。 特别是北苑,下人听闻赵晚楼回来后,又是开始谈论府中事情平息后,才知道回来,还有丧门星之类的话语。 书房中。 赵晚楼走进去后,看着父亲那一脸阴沉的模样,依旧沉默着,她就想知道赵循到底在动怒什么。 赵循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但是想到自己这个女儿也是无辜的,况且自小赵晚楼就与赵苏彧的关系不差,赵苏彧从郓城把赵晚楼接回来,也不能全怪赵晚楼。 这般一想,赵循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不少。 “晚楼。”赵循带着些许的惆怅说道。 赵晚楼挑眉,轻应了一声后,喊道:“爹。” “你可有心仪的男子?”赵循突然问道。 赵晚楼诧异的盯着赵循,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赵晚楼的表情,赵循只当是女儿家的羞涩以及震惊,毕竟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问女儿有没有心仪的男子? “爹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心仪的男子,父亲就去问问,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赵循声音也软了许多,自从赵怀月出事后,对于赵晚楼以及赵琳琅这两个女儿,赵循都不想这两个女儿掺和进那些复杂之事当中,当然了,前面他也的的确确想过赵晚楼进入皇宫。 可是啊,在真正的看到赵晚楼在这后宅都挣扎的时候,满心的算计在赵循的眼中好像都格外的烫手,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又不是别人,又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下得去手? 后来,赵循在看到自己仅剩的那两个女儿互相残杀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父亲做的有多失败。 赵琳琅进宫是她的选择,赵循劝解无果,就只能随了赵琳琅。 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但是赵晚楼明显对进宫没有兴趣。 现在赵循唯一的担心的就是赵晚楼嫁人的问题。 只要赵晚楼嫁人了,他就没有任何担心的事情了。 “爹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赵晚楼越是不解。 赵循重重叹了一口气:“若是你没有心仪的男子,为父就替你寻一家合适的夫家,你放心好了,为父一定替你寻一家没有什么腌臜之事的夫家,不会让你受苦。” 赵晚楼垂眸一笑:“虽然不知道爹爹为什么这么着急女儿的婚事,但是女儿还是很感谢爹爹的操心。” “很好,这件事为父等下就去着手,看看这帝都……”赵循停顿了一下:“不在帝都也可以,比如云阳。” 赵晚楼深深的盯着赵循那满脸的担忧,云阳? 这是要把她有多远就嫁多远? “让为父好好想想,云阳哪家公子哥与你年龄相差不大,家境好,后宅又没什么破事的。”赵循说着,就好像真的已经开始回忆云阳那些氏族了。 不知为何,赵循又猛的看向赵晚楼,警告道:“你离赵苏彧远一些。” 话落,赵晚楼略带深意的目光慢慢收回。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赵循这是知道了赵苏彧对她的心思了? 原来自己父亲也没有按照前世轨迹走,改变了很多,真的改变了很多。 前世的赵循哪怕是到她假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也没有得到赵循正眼相待。 不过那个时候,钟氏以及赵怀月都回到了帝都,没有钟氏以及赵怀月,赵循也正眼看向了这个从小就被忽略的大女儿。 也察觉到了赵苏彧对赵晚楼起了别样的心思。 而赵循看着赵晚楼丝毫不震惊以及疑惑的样子,瞬间就明白赵晚楼也知道了赵苏彧的心思。 赵循瞬间从位置上起身,死死的盯着赵晚楼:“晚楼,你该不会,心仪的人是……”赵苏彧那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绕开书案朝着赵晚楼走去。 “爹,你想多了。”赵晚楼看着赵循那满是煞气的样子,立即说道:“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 赵循脚步站定,赵晚楼的淡定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的,他甚至还觉得若是赵晚楼知道后,会不会对赵苏彧也起了异样的情愫,怎么说,赵苏彧在这帝都也是一等一的儿郎,多少闺阁姑娘都心仪于赵苏彧。 但是赵晚楼的模样,并非赵循想的那般。 “你,你莫不是和为父想的一样?晚楼,你也察觉到了吗?”赵循走进,声音细小了许多。 赵循生怕赵晚楼没有明白过来,他靠近赵晚楼,又压着声音说道:“苏彧,是不是对你,有了儿女间的私情?” 赵循说得很委婉了。 “知道。”赵晚楼回答得也很干脆。 不过赵晚楼没有想到赵循竟为了她,宁愿得罪赵老夫人也有要把她送去庄子,这一点让赵晚楼很诧异。 “知道你还跟着他回来?”赵循恨不得一巴掌打在赵晚楼的身上:“或许你不知道苏彧这个人,但我与你大伯是很清楚的,若他真的对你有了那心思,怕是……” 第272章 也是个麻烦 赵循欲言又止过后,怒斥道:“简直就是混账!” 虽不是亲妹妹,但那也是一根枝的堂妹,简直就是荒唐!荒唐! “不过晚楼你放心,为父一定会让你好好嫁人,你也不要怕,若是他威胁于你,大不了为父把你送得远远的,让他再也找不到你。” 赵循一想到赵闰也是个偏执的人,赵苏彧多多少少都会继承赵闰一些习性。 想到晋宁郡主,赵循一丝很浅淡的愧疚划过心头。 那父子俩,老子害了晋宁,儿子还要害晋宁的女儿? “爹,你觉得,只要女儿嫁人了事情就能解决了吗?”赵晚楼沉声:“很多事情,不是用另一件事来躲避,就能躲得过去的。” “不知道爹爹对赵苏彧这个人了不了解,这个人太过偏执,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放手,他不会轻易放过女儿。”赵晚楼此番也没有想要隐瞒赵循,既然这个父亲为了她着想宁愿把她送走,那在赵苏彧这件事上,或许这个父亲还能是个帮手。 怎么说,这世上能替她做主亲事的,也就只有赵循了。 而赵循听到赵晚楼的说辞后,也知道是个麻烦。 从开始知道赵苏彧对赵晚楼有别样心思的时候,赵循就深知,赵苏彧是麻烦,甚至他都不能作为长辈去教训一顿赵苏彧,所以只能把赵晚楼送走,才能让他安心。 只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赵苏彧会去把赵晚楼给接回来,甚至赵晚楼也跟着回来了。 眼下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赵晚楼嫁人。 也犹如赵晚楼所说的那样,不是躲避就能躲过去的。 照着赵闰对晋宁的疯狂,怕是就算赵晚楼嫁人了,赵苏彧也会癫狂到把赵晚楼夺回来。 不过赵苏彧到底会用什么法子夺回,怕是连他赵循也猜测不到。 这般一想,赵循满脸愁容。 “爹,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请爹放心,女儿知道什么分寸,况且,女儿也不会做出让爹以及赵家蒙羞的事情来,如果父亲能为女儿寻得很适合的亲事,女儿一定不会说一个不字。”赵晚楼也算是给赵循交了一下心,或许只有大人的出现,才会消除赵循所有的焦灼以及顾虑。 “好,好,好。”赵循连说了三个好,他转身又朝着书案走去,直到一手撑在书案上后,才说道:“只要你没有那个心思,为父就放心了,为父怕的就是,你不知轻重,对他也有了那个心思,不过细细想,你自来就沉稳,应该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让爹爹操心了,是女儿的不是。”赵晚楼头一次感觉与赵循的关系缓和,内心深处又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 赵循并没有回头,他低声,语气带着无奈:“不怪你,不怪你,为父知道这赵家,早已从根处烂了,或许在别人眼中,为父与你大伯相比,为父就是一个不成器的人,但很多事情为父都选择了不去做,所以到了这个年龄,也没有什么成就,家族是大,但一直想着这赵家有你大伯顶着,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也乐得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个时候回想前半生,或许我就真的错了。” 赵晚楼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赵循,她只是轻声道:“爹,女儿先回院子,若是有什么事情,爹不要嫌女儿叨扰了你。” “去吧,一路劳累了,好好休息。”赵循并没有回头,他继续说道:“若是有合适的亲事,为父还是会把你嫁出去。” “女儿听爹爹的。”赵晚楼说完,福身一礼后,转身就离开了书房。 赵晚楼刚刚走出书房,幽兰与弄竹就再次等候。 “姑娘,你没事吧。”幽兰上前问道。 她们二人就怕赵晚楼被赵循呵斥还有怒骂。 以前在云阳,可没少发生这样的事情。 “没事,先回院子。” 约莫过了半刻钟,抵达邑园的时候,圆妈妈正含笑的站在郑姨娘身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郑姨娘脸上漾着笑意。 这时,郑姨娘也看到了赵晚楼,原本漾着的笑容,在片刻间消散。 圆妈妈看了一眼赵晚楼后,退至一边。 郑姨娘对赵晚楼自然是有恨意,但是对比赵琳琅如今的地位,她甚至觉得赵晚楼可以好好利用一番,怎么来说,赵琳琅与赵晚楼可是肉眼可见的不对付。 此番赵晚楼回来,她完全可以借用赵晚楼的手对付赵琳琅。 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就无缘无故死了? “晚楼回来了。”郑姨娘上前:“你早该带信回来告知我一声,也让我把你的邑园好好打扫一番,你看你急急忙忙的回来,我才派人来打扫你的邑园。” 听着满是责怪的语气,偏偏赵晚楼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赵晚楼嘴角勾起笑意:“劳烦郑姨娘了,不过邑园并不大,我的人简单清扫便可,更何况,这里是北苑,怎么好意思麻烦郑姨娘。” “二姑娘就是这般客气,你父亲不是现在还是孤寡嘛,一个男人怎么知道女儿家的难处,所以你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提。”郑姨娘虽说没有多谄媚,但这样的举动,着实让赵晚楼身边的人都觉得有蹊跷。 “郑姨娘有什么事直说便是。”赵晚楼一点也不想与郑姨娘有什么纠葛牵扯:“照着我与郑姨娘的关系,还不至于郑姨娘这么要好的替我打扫院子。” 郑姨娘见赵晚楼这么直接,轻笑着:“那,二姑娘与我好好谈谈?” “我又凭什么要与你好好谈?”赵晚楼同样噙着笑意:“你的女儿以及你在老夫人面前怎么对我的,我到现在还历历在目呢,我又怎敢与郑姨娘好好谈?” 郑姨娘的脸色这才真正的阴沉一下,她道:“赵晚楼,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也很想知道郑姨娘口中的敬酒是什么,罚酒又是什么。”赵晚楼靠近郑姨娘,视线与郑姨娘的目光相撞,她又笑:“其实我们完全可以井水不犯河水。” 第273章 错过与怨气 郑姨娘脸上原本肃然的表情有着轻微的变化,这一刻她竟觉得赵晚楼有些天真,井水不犯河水? 郑姨娘笑了一下:“赵晚楼,你真的觉得,我们之间能够井水不犯河水?从你回来赵家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你与这府上的所有人都不可能井水不犯河水。” 赵晚楼微微一笑,那双清幽的眸子透着清冷,她道:“照着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之间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郑姨娘的视线朝着邑园里面看了看,唇角轻扯:“如果我们之间能够好好谈谈,或许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只有好事,但若二姑娘不听劝,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不听劝还是不听话?”赵晚楼会不知道郑姨娘的心思? 赵韵凤的事情不会就这么过去,加上郑姨娘身后还有赵闰为靠山,郑姨娘肯定不会放过赵琳琅以及赵晚楼。 而郑姨娘无非就是想利用赵琳琅对赵晚楼的不满从而借用赵晚楼的手对付赵琳琅罢了。 如果她赵晚楼与赵琳琅两败俱伤,郑姨娘乐得自在。 无论是赵晚楼或者赵韵凤之间谁败,对于郑姨娘来说都是好事。 只是郑姨娘打错了算盘,赵晚楼并不是赵琳琅,赵晚楼要对付的从来就不是赵琳琅。 “如果我说,我根本就没有心思与你郑姨娘做任何事情,你能把我怎么样?”赵晚楼微微靠近郑姨娘,红唇扯着一丝讥笑,微微弯曲身子,凑近郑姨娘的耳边,低声道:“你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可惜了,你的目的并不是我的目的,我们完全不是一路人,你若是收敛一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是自以为是的想把手伸到我这里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赵晚楼说着,直起身子,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模样盯着郑姨娘:“不信,我们大可试一试。” 郑姨娘被赵晚楼突如其来的气场吓到。 赵晚楼轻笑着睨了一眼郑姨娘后,然后转身走进邑园的垂花门,似乎想到了什么,赵晚楼脚步停下,回头又看向郑姨娘:“莫不是,你仗着大伯的势,才在这后宅作威作福。” 郑姨娘一听到赵闰,瞬间看赵晚楼的目光都不一样了,内心深处立即就联想到赵晚楼是不是知道什么。 想到赵闰在暗中所做的事情,郑姨娘在这一刻甚至觉得,赵晚楼知道些什么,毕竟赵晚楼的身份是那么的敏感。 但是郑姨娘又瞬间否决。 赵晚楼都没有在帝都,怎么可能知道? 就算在这帝都,在这赵府,照着赵闰的谨慎,也不可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二姑娘,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还是劝你,莫要太自以为是。”郑姨娘内心还是有些发憷,从那一次,赵韵凤想算计赵晚楼,偏偏最后吃亏的是赵韵凤开始,郑姨娘对赵晚楼都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那种情绪好像恐惧又好像紧张。 不过那种情绪很快被她的怒火给镇压,所以郑姨娘从来没有直视内心深处对赵晚楼的情绪。 就算是这般,郑姨娘表面多多少少还是没有把赵晚楼放在眼里。 郑姨娘宁愿相信赵韵凤被怀王染指,更多的是怀王走出了地方而已。 “莫要太自以为是,这句话也是我想对郑姨娘所说的。”赵晚楼扔下这句话后,直接走进邑园。 郑姨娘脸色也是彻底黑了下去,盯着赵晚楼的背影似乎要把赵晚楼的后背盯出一个洞来。 还是圆妈妈出声才让郑姨娘回了神。 “姨娘,你也看到了,我们姑娘也不是好欺负的住,如果奴婢是你,肯定不会想对二姑娘有别的心思,若是能交好最好,若是不能,那就不要做无谓的事情。”圆妈妈说着,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转身朝着邑园走去。 郑姨娘心里突然不耐烦极了,她想要说的话都还没有说出口,赵晚楼就这么走了? 不过想到赵晚楼并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利用,咬了咬牙,说道:“走,去夫人那里。” 时隔几个月,赵晚楼又一次回到这个院子,心里很是平静。 “圆妈妈。”赵晚楼喊道。 跟上了的圆妈妈立即上前:“姑娘,你放心便是,这个郑姨娘无非就是想借你的手对付四姑娘罢了,毕竟她现在只能在这后宅耍耍性子,四姑娘那里她连手都伸不进去。” “不是,我说的是,刘管家那里,你要多留意一下。”赵晚楼还是觉得那个刘管家是一个最关键的人物,前世的时候,刘管家从开始是赵闰的心腹,后面又渐渐的变成了赵苏彧的心腹。 赵晚楼甚至怀疑,刘管家是潜入赵家保护赵苏彧好好长大的一个人。 难道,刘管家也是苗疆的人? 这么一想,赵晚楼对刘管家与芸姑这对夫妻之间困惑的关系似乎有些理解了。 好像刘管家与芸姑之间,在一起是就是夫妻,没有在一起时,就各玩各的。 “是,姑娘,这件事老奴一定会好好留意。”圆妈妈一听到刘管家,心中那股怨恨瞬间升起。 “我会让赵京帮助你。”赵晚楼又说道。 一听到赵京,圆妈妈就响起了赵京与芸姑在云阳的事情。 “好的姑娘。”圆妈妈恭敬的回应着,又提醒道:“姑娘,郑姨娘你可以应付,但是大夫人的话,姑娘你还是要小心一些。” 赵晚楼差点就忘了这府上还有一个王氏。 照着王氏对她的恨意,她此番回来,应该也不会让她有什么好日子过。 赵晚楼轻啧了一声,真是麻烦。 “好了,赶路都辛苦了,你们都下去好好休息。” —— 听雪堂。 秦嬷嬷渡着小步快速的走进堂屋,然后掀开厚重的布帘,走进去。 “夫人,二姑娘从庄子上回来了,还是大公子接回来的。”秦妈妈微微喘着气。 刚刚喝下药的王氏困意上来,却因着秦妈妈的话,困意瞬间没有,她用力的抬起眼皮,看向床榻前的秦妈妈,说道:“苏彧去接的?” 第274章 要得就是她等不及 “是啊夫人,你说大公子回来都还没有来看你一次,就赶忙把二姑娘给接回来,这真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秦妈妈说着,满是的不服气:“二姑娘果真是与那贱人一样,把大爷与大公子都迷得团团转。” “别胡说八道。”王氏赶紧呵斥,虽然赵闰与齐雪宁之间的事情她厌恶至极,但是自己的儿子,断然不会沾染这些的名声。 “赵闰与那个贱人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别带上苏彧。”王氏无力的说了一句。 秦妈妈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她轻轻的拍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继续说道:“是,夫人你说的是,大爷与那贱人是他们的事情,和大公子没有关系,奴婢只是觉得,大公子对那贱人的女儿比对夫人你还要上心,奴婢想着心里就不痛快。” 秦妈妈越说,心里就越气:“也不知道大公子为什么要对那贱人的女儿那么好,自小就关系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得都不一般了,看看这次,从凤城回来后,首先看的不是夫人你,你可是他的母亲啊,偏偏要去带回那个贱人的女儿,这叫什么事啊。” 王氏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眼睛,她无奈的说道:“苏彧自小就和那小贱人关系好,你就不要说了,反正,这个小贱人我会收拾,至于苏彧那里,我会亲自找他谈一谈。” “不过啊。”王氏又是谈了一口气,眼睛睁开:“苏彧自小他的父亲就对他那么严格,或许只有赵晚楼陪着,所以对赵晚楼关系很好,那个时候的确我疏忽了苏彧的感受,如果不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忽视了他,他现在应该全心全意的在乎我这个母亲。” 秦妈妈闻言,也沉默了。 当初王氏因着赵闰与晋宁郡主的事情,怄气到病倒,对于那个早产的儿子,也很少关心,甚至有段时间对赵苏彧充满了怨气,把赵闰所有带给王氏的怒气都撒在了还是襁褓中的赵苏彧身上。 或许这也是王氏现在走不近自己儿子心里的原因。 “夫人,大公子不是小时候了,你也应该把老爷怎么对你的事情全全的告诉大公子,你也是情有可原,毕竟是母子俩,很多事情大公子应该站在你这边,而并不是与大爷站在一起指责夫人你。”秦妈妈很是无奈的说道。 “所以,我这些年受的苦,带着儿子不与我亲近,这些事情不会过去,齐雪宁就算是死了,她的女儿也不会好过,凭什么死了就算了?我受了一辈子的气,该如何消除?”王氏说着,脸上就已经狰狞起来:“我不会放过她的!绝对不会!” 秦妈妈上前,抬手轻轻的揉着王氏的胳膊,低声说道:“郑姨娘也来了,夫人你要见见吗?” 王氏轻笑:“既然有这么好的一颗棋子,为什么不见?” 于是,秦妈妈直起身子,说道:“那奴婢让郑姨娘进来。” —— 北镇抚司。 寂静无人的后花园中,满是假山,语气说花园,还不如说是寸草不生,这个花园除了相接的假山外,就是一处一处的小水塘,那水塘中的水清澈无比,水中就连一丝杂物都没有。 沅卿小心翼翼的走在这里,她的目光从一座假山转移到另一座假山上,她的一手摸在胸口之中,脸上苍白无比,她的感应越来越强烈,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终于感应到了沅婉明确的位置。 虽然沅卿对这个花园有过怀疑,但是她从来也没有见过这里有什么蹊跷的地方。 这个花园,她也算是走过无数次了,也没有听说过这里有什么地牢什么。 但是如今她心绞痛这么厉害,不得不怀疑,这花园下,这些假山下,有地牢。 但沅卿已经在这里转了一个时辰,仍旧没有找到入地牢的入口,她也知道照着北镇抚司谨慎,不会轻易让人发现。 但是如果她再不把沅婉救出,接下来死的就是会她。 沅婉体内的母蛊已经无法承受子蛊承受的痛苦。 而花园另一边。 赢夙与谢时朝着假山这边走来,身边还跟着楠山,以及宁宇。 “二姑娘把李隐以及李青衣送到了一座小宅子中,同时赵苏彧的人也盯着那座小宅子。”楠山肃然的说着:“属下也派人盯着那座宅子。” “还有,姑娘回到赵府之时,恰好遇到赵循下朝回府,赵循似乎对于二姑娘回来并不怎么高兴,甚至在大门前都对二姑娘动了怒。”宁宇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赢夙:“属下猜测,赵循应该是也察觉到了赵苏彧对二姑娘的心思,所以才这般堤防,也解释了赵循为什么当初要在赵苏彧离开帝都的时候把二姑娘送往郓城。” 赢夙的表情很淡,甚至可以说是面无表情。 倒是谢时诧异:“也真是为难了赵循这个老父亲,我还以为赵循对赵晚楼这个女儿并不上心呢。” 赢夙脚步却突然停下。 谢时本以为自己说错什么话了,他连忙说道:“阿夙,你别动怒啊,赵循完全是为了赵晚楼好,你若实在是担心赵晚楼在赵府的安危,完全今日就可以进宫去向皇上赐婚,皇上下旨,就算是赵闰那个老东西也不能如何。” 赢夙微微抬手,冷声道:“有人在动八卦阵。” 几人闻言,脸色瞬间就不对了,在这北镇抚司动八卦阵,胆子不小啊。 “东南方向。” 赢夙话音落下,只见楠山与宁宇的身影一闪,朝着东南方向飞去。 赢夙不紧不慢的朝着那边走去。 谢时清冷一笑:“看来,是等不及了。” “要的就是她等不及。”赢夙似乎早已猜到是谁在动这假山的八卦阵。 这边沅卿刚刚窃喜找到了进入地牢的机关,不过才刚刚一扭动,只见周围的见山都开始移动起来,沅卿脸色更加惨白。 还没有等沅卿回神,楠山与宁宇已经站在她的身后。 “沅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楠山很是客气的说道。 第275章 你们说啊 沅卿想过她此番闯进这里会被赢夙的人发现,但是她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甚至都没有见到她想要见到的人,一股不甘心瞬间绕上心头,加上体内蛊虫作祟,那双看向楠山的眼睛充满了戾气。 楠山与宁宇见沅卿神情不太对,戒备的看着沅卿。 “苗疆圣女是不是就在这地下?”沅卿还是刻意的压着那快要溢出来的戾气,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询问。 楠山拧眉,及时知道沅卿与苗疆圣女的关系不一般,但照着沅卿此刻的反应,的的确确看着太过骇人。 “你们说啊!”沅卿低吼着,生怕控制不住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来。 楠山与宁宇对视了一眼,接着就回头。 赢夙与谢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沅卿看着那由远而近的男人,眼中的戾气渐渐的消散。 楠山见状,剑眉皱得更高,或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有一个特别的人存在,内心深处那个特别的人出现,或许也能抚平任何的不快以及戾气。 显然,赢夙就是沅卿内心深处最特别的那个人。 但沅卿与赢夙二人,只是妾有意,郎无心。 赢夙与谢时二人走近,倒是谢时做出一副惊恐的模样看着沅卿:“你怎么老是出现在北镇抚司,还跑来这里?你到底要做什么?” 沅卿的视线一直在赢夙的身上,她声音也柔和了许多:“阿夙,我的阿姐,是不是就在这地下面?这里,就是北镇抚司最深的诏狱是不是?” 赢夙半眯着眼睛,深深的睨着沅卿,声音听不出喜怒:“既然知道,你要做什么,或者把你的目的说出来。” “我的目的,阿夙,既然你能猜测到沅婉是我的阿姐,那很多事情你应该也清楚,那你也更加明白,这些年来,我什么都没有做,自从干娘没了后,你让我乖乖的呆在北镇抚司,我就呆在北镇抚司,但是现在,阿夙,我只想好好活着,我的阿姐能活着,我才能好好活着。” “阿夙,你真的不要逼我,我真的不要做任何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 此刻的沅卿已经泪流满面,就算是在知道赢夙与赵晚楼有关系的时候,也会隐忍着,但是她想好好活着,她不想死,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她绝对不可能因着一个沅婉就给牵连住。 只要让她躲过这次的劫难,她绝对会回苗疆想尽办法把体内的蛊虫给解除掉,她绝对不会在让自己落入到这种地步,也绝对不会成为谁的傀儡。 绝对不会! “你想要好好活着?”赢夙今日也算是正眼瞧了一眼沅卿,也是这些年来的第一次,或许在这一刻赢夙明白了沅卿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一个傀儡罢了。 “阿夙,谁都不想死的。”沅卿的面容越来越发白,胸口中好似有什么翻滚一般,嘴角也溢出一滴血迹,她紧皱着眉头,那痛苦已经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好像下一刻就能够死去一般。 这样的沅卿,才让赢夙几人神情有着稍稍的变化。 沅卿知道赢夙是个凉薄无比的人,但是,她不想死。 几乎在他们出神的时候,沅卿就扑向了赢夙,两手紧紧的抓着赢夙左手臂,痛苦的说道:“阿夙,只要,只要这次,你救我,我,我便能应下你所有的要求,甚至,苗疆,苗疆,我也是能够出卖的。” “阿夙,我,我为了你,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不想死,我不想因着沅婉的牵连,而,而死掉。” 赢夙眉宇间很是不耐。 楠山与宁宇会意了赢夙眉宇间的不耐是什么意思,连忙上前扯开了沅卿。 谢时到底与沅卿相处过一段时间,想当初沅卿被赢夫人带回来的时候,他们几个男儿多稀罕这个姑娘,只是从赢夫人逝世后,都刻意的远离了沅卿,只是见到沅卿如此痛苦的时候,谢时还是心软了。 他上前,讪讪的说道:“阿夙,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就随了她的意,反正,苗疆这个祸害,早些解决,你也能踏实一些,苗疆的目的很明确啊,当年是你父亲带着北镇抚司的人把苗疆驱赶到了深山老林之中,当年苗疆人也是死了不少人,当然了,那也是苗疆人自作自受,但是现在,苗疆是有目的性的报复,苗疆就是隐患,比你想要对付帝都中任何一个人,一个氏族都要严重,如果沅姑娘能够帮助你一些,也是好的,起码,她是真的对你是真心的。” 赢夙回望了一眼谢时,他知道,也明白谢时是什么意思,苗疆埋伏了长达十来年的棋子,或许在这帝都除了沅卿还有别的苗疆人,除了他已经知道的赵苏彧外。 这种敌在暗,他在明的感觉,真的有一种后背随时都会出现一把隐刀子一样。 “你要见苗疆圣女?”赢夙思前想后了一番,问道。 沅卿痛苦地脸上全是狰狞之色,只能点头。 “既然如此,就让你见苗疆圣女一面。”赢夙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一扯,或许苗疆人把沅卿安排在北镇抚司中,就是在等这一刻,但沅卿这颗棋子还没有真正的成为很有用的棋子,所以苗疆圣女才会如此痛苦。 又或者,苗疆圣女之所以让自己这么痛苦,就是为了沅卿不惜一切代价来营救于她。 命倒是可以留,至于救不救得了,就不知道了。 赢夙看了一眼宁宇后,宁宇便向后方走去。 约莫过了片刻后,周围的假山又是动了起来,原本还在痛苦中的沅卿似乎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惊之住,显然,刚刚她所触碰的,是错的。 至于有什么后果,她还没有来得及体验,但沅卿也知道,北镇抚司的机关,那是必定要人命! 只见周围的那些假山渐渐往下沉,最让人意外的是,每座假山前的小水池既然奇迹般的没有任何的动荡。 或许是眼前的一幕太过震撼,沅卿渐渐直起身子。 地面渐渐往下塌去。 第276章 北镇抚司的地牢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陷下去的地方一排排的石梯出现,还窸窸窣窣有着水流声。 水流声中,也能听到夹杂着的痛苦的呻、吟声。 就算沅卿此刻痛苦不已,内心深处也升起了一丝悚意,不是那种死的悚意。 而是那种来自一种诡异且对这个地方丝毫不了解的悚意。 她认真的看着眼前出现的石梯。 这时,那道痛苦的呻、吟声更加的清晰。 “呜呜……” 在这个地方很明显的能听清楚,沅卿瞳孔一缩,下意识的握紧拳头。 正是沅卿震惊之时,被宁宇扯着的脚步开始挪动。 在缓缓走入石梯的时候,楠山走在前从怀中拿住一个火折子,轻轻一吹,光线虽小,但足以看清眼前的东西。 而那道痛苦的呻吟声越来越大。 谢时听着这道声音,却说道:“沅姑娘应该能明白这道声音有何作用,想来与沅姑娘体内蛊虫有关系。” “苗疆圣女知道你在东越帝都,就是想借用你体内的蛊虫,让沅姑娘出现,从而让沅姑娘想尽办法把苗疆圣女从这里带出去。” 听闻谢时的话,沅卿多少惊讶着,她不反驳,因为谢时说的很对。 似乎里面的人也发现了有人出现,那道声音渐渐细小了许多。 昏暗的密室,湿漉漉的石梯,以及突如其来且诡异的尖叫声。 都是让沅卿紧紧的跟在宁宇的身边,尽管她想跟在赢夙的身后。 让沅卿更觉得惊奇的是,一道透着寒气的风是从石梯底部吹上来的。 这时,头顶之上那一道淡淡的光线渐渐的消失。 沅卿抬头往上看去,发现那到石门已经合拢。 “不要往回看。”谢时提醒道。 谢时立即收回目光,注视的盯着眼前的石梯。 “这里,除了苗疆圣女,是不是还有从凤城带回来的严家人?” 沅卿的话音落下,又是传出一道尖锐的声音,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脚步声。 让那里面囚禁着的人有着强烈的排斥。 越往下走,阴冷的气息越强烈。 原本诡异的尖叫声也渐渐变成低沉的轻呜声。 像极了一头猛兽叫累了突然停下喘气一般。 直到走到底,几乎是紧跟的几人才慢慢散开来。 沅卿很想去窥探周围到底是怎样的情景,但是她在最中间,不管是余光还是前面的视线都被遮挡而住。 就在这寂静又诡异的地牢中,赢夙漫不经心的说了一句:“听说苗疆炼制活死人,需要一个母体,像苗疆圣女这样常年被蛊虫浸噬的女人,是不是炼制活死人最好的母体?” 赢夙的一句话让沅卿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母体…… 原来赢夙还知道什么是样的女人能够炼制活死人,这些都是她听说过的,但到底是什么样,沅卿真的一无所知。 “我,我不明白。” 只是接下来让沅卿看到的画面,也让沅卿见识到了赢夙为何刚刚要说那些话了。 除了楠山,宁宇以及那一副云淡风轻的赢夙外,谢时与沅卿看到眼前的一幕,瞳孔都扩大了两分。 什么是母体,活死人是从怎样炼制的。 几人走至在宽大的石门前。 拿到轻微的诡异声就是从门后传出来的。 楠山把手中的火折子靠近石门,随着火光的移动,楠山的目光就跟着移动。 他道:“大人,虽然秘方都是从李公子那里得来的,就是不知道我们做的对不对。” 接着,楠山伸手按住墙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 似乎被刻意打磨过,看着格外的光滑。 轰隆。 石门缓缓往上升。 在石门上升的那一刹那,一股异香瞬间进入众人的鼻间。 下意识的,众人都屏住呼吸。 风洵却无动于衷,或许,他比谁都熟悉这道异香。 连着他的脸色也沉了沉。 在石门渐渐升起,门外的密室也因着接触到外面的气体让墙壁上的火把瞬间燃起。 亮光掀起的时候,入眼的是正对大门处被铁链拴着的女人。 双手双脚以及脖颈之处都是被铁链拴着。 而那个女人一眼就看到了大门之处站着的拿两个人。 百里卿梧瞳孔一颤,那一身红衣的女人妖冶的不像话,不像是常年被囚禁的人。 哪怕是被铁链困住,也丝毫掩盖不住那个女人的芳华。 百里卿梧侧眸看向风洵,余光之余才是发现,这密室之中还有牢笼。 “百里卿梧,这里有活死人。”风洵轻声道。 “我看见了。”百里卿梧惊骇的看着那些铁笼之中的活死人。 她就说刚刚拿到异象有些熟悉,原来是从活死人身上闻到过。 “黎洬派来的?”声音也是异常的魅惑。 百里卿梧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那股内心的狂躁瞬间掀起。 莫名就想到风洵那晚所说的魅惑香。 风洵朝着密室中央走去,如果他没有猜错,黎洬把这个女人藏在这里应该没有想过会有人闯进来。 更没有想过会有人从上面那平地上隐藏的八卦阵闯进来。 所以,这密室之中才没有什么机关。 这密室之中应该只有黎洬进来过,至于被囚禁在这里的女人用什么续命。 但是黎洬没有杀这个女人就一定不会让这个女人死在这里。 风洵的目光在那妖冶的女人身上停留了许久,才是看向两边牢笼中的活死人。 说道:“你不知道什么是母体,那个女人就是黎洬养的母体,不过她是炼制活死人的母体。” “什么?”百里卿梧震惊的盯着那个女人:“母体?” 似乎在听到母体的时候,那个被铁链困住的女人脸色骤然一变,朝着百里卿梧奔来。 速度之快,让百里卿梧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后退那个女子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所幸铁链的长度刚好让那女人站在百里卿梧的面前,多往前面一步也不行。 这一幕,风洵怎么都没有想到:“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后退!她全身都是毒!” 闻言,百里卿梧快速的往后退着,紧握匕首,深深的盯着站在前方那个妖冶无比的女人。 怎知,下一刻,只见红火的身影朝着风洵袭击而去。 瞬间的功夫,密室之中就出现了打斗的声音。 那个红衣的女人因着铁链的禁锢似乎占了下层,但似乎丝毫不影响对付风洵。 只是,风洵这段时日的养精蓄锐让他更加的凶悍。 他一手扼住了女子的喉咙:“救你出去、” 第277章 毒物 原本全身都充满阴寒之气的女人在听到赢夙的话后,那股气息瞬间淡去。 赢夙见苗疆圣女没有攻击的意思,毫不客气的甩开,似乎是什么他很厌恶的东西一般。 沅卿走上前,语气中是止不住的激动:“阿姐。” 也是在这个时候,沅卿终于知道,她这段时间为什么会这么痛了,原来她的阿姐是真的在这里面忍受着炼制活死人的痛苦。 沅卿的视线扫过那些被关着的活死人,心里狂跳着,赢夙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不是看不上苗疆用这些阴损的蛊术害人吗。 赢夙怎么自己也用起来了? 还有赢夙刚刚所说的李公子,又是谁? 难道也是苗疆人? 此刻的沅卿一脸的疑惑,或许是苗疆圣女沅婉认出了沅卿,心里也好受了许多,连带着沅卿体内也没有刚刚那一种绞痛之感。 这时,楠山看着沅卿,冷声道:“沅姑娘,不要靠近她!” 原本想靠近苗疆圣女的沅卿瞬间停止脚步,侧眸静静的盯着楠山。 苗疆圣女回过神来,睨了一眼沅卿过后,视线深深的看着赢夙,声音很沙哑:“你打算如何?” 苗疆圣女也并非什么傻子,前来这里这么久,赢夙会炼制活死人的方法肯定与苗疆中有人联络,但到底是谁,她不清楚,因为炼制活死人的方法和她知道的并不一样,但最后的效果居然神奇的是一样的。 赢夙唇角扯着一抹嗜血的笑容,说道:“你猜?” 赢夙的那好不遮掩的嚣张让苗疆圣女的目光又是往两边铁笼之中的活死人看去:“我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虽不见天日,但从这些活死人炼制后,每日都把我的血拿去喂给这些活死人。” “每日食的全是毒物,看着这一批不知你从那里弄来的男人变成什么都不知晓的傀儡。” “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苗疆炼制活死人的炼蛊术?” 沅卿有些恶寒,每日食毒物,血喂养这些活死人,尽管,她自小都听闻过一些,但前来东越这么些年,已经彻底改掉了苗疆那边的饮食习惯,如今突然被这么一提,甚至有些恶心。 她欲往前,又被楠山盯着,刚要挪动的脚步又停下。 赢夙负手而立:“听闻活死人很好操控,本大人就是想知道,用这些活死人对付苗疆,不知道是苗疆炼制的活死人厉害,还是我比较厉害。” 接着,只听到苗疆圣女诡异的笑声。 “哈哈哈……” 沅卿心脏又是骤然一缩,呼吸也一滞。 她的阿姐真的好诡异,怎么所有声音都能让她身体以及感官很不适? 谢时,楠山以及宁宇,面色都紧绷着。 而赢夙像没事一般,负手而立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凄笑不断的女人。 笑声停止时,苗疆圣女狠戾的看向赢夙:“就凭你?” 赢夙薄唇轻轻扯着,玩味道:“就凭我,也能把你苗疆彻底消灭,我母亲的死,怎么也得让苗疆付出惨痛的代价。” 苗疆圣女在听到赢夙‘母亲’的时候,瞳眸中的狠戾又是瞬间淡去,神色也是变化莫测。 她看向沅卿,似乎想从沅卿那里得到什么别的消息。 苗疆圣女对除了东越凤城的事情知道外,这东越帝都的事情她是真的不清楚,原本的计划中,也从来没有过严家突然出事。 很多年前苗疆因着赢呈秀落得那般惨重的代价。 苗疆养精蓄锐这么多年,部署这么多年,筹谋这么多年,偏偏就在很重要的一个节骨眼上,一个转折点上出了这些岔子。 “你是不是很早就把你的身份告诉了仇人的儿子?”苗疆圣女深深看着沅卿,眼中又在瞬间之时变得满是戾气:“你这个叛徒!当初离开苗疆的时候,我是怎么警告你的?” “难道你忘了苗疆的百姓连夜逃离部落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沅卿脸色更加的惨白:“阿姐,我没有……” 苗疆圣女脸色越来越凝重,静静的盯着沅卿,似乎不信,又似乎在怀疑这个妹妹被赢夙带着前来这里的目的。 “大祭司的女儿,沅卿,本大人没说错吧,不过可惜的是,你们背后的人本大人没有查出来,都说苗疆圣女就是苗疆的带领人,但谁都不知道,苗疆圣女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不过让本大人更没有想到的是,苗疆圣女这些年因着体内蛊虫的原因,炼制出来的活死人更加的完美。” 赢夙漫不经心的看着苗疆圣女,目光偶尔扫过那恐惧又后怕的沅卿,语气更加轻飘飘起来:“好在,你这个苗疆圣女在你们苗疆人的眼中,似乎已经死亡了,怕是不久之后,苗疆又会出现另一个苗疆圣女。” 苗疆圣女的脸上渐渐凝重起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赢夙低沉一笑,唇角漾着的笑容让他的面容更加的温润:“今日只是带着沅卿来看看你,至于本大人要做什么,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严家的人呢!?”苗疆圣女刚刚隐去的狠戾瞬间而起,眨眼间功夫,又闪现到赢夙的面前。 这次,他们并没有动手。 赢夙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那张脸还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只是出了妖冶,毫无美感,甚至眼前这个女人有着能让人不寒而栗的阴深。 该是和这个女人每日食用的毒物有关系。 不过看着女人眼中的腾腾而起的杀气,赢夙后退一步:“严家这颗棋子肯定是你手中很重要的棋子,不然,怎么会在严家出事第二日后就对我动手?” 苗疆圣女深深的盯着赢夙的那双瞳眸,渐渐的,眼中的杀气也淡了下去。 “我不信你什么都知道。”沅婉说完,嘴角漾着笑意:“你不过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罢了,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的,全都没有用,你以为这些活死人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教你的人只教你了怎么炼制活死人,有没有教你怎么操控呢?” “更何况,北镇抚司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这般阴损的蛊术,北镇抚司难道要用东越的百姓?” 第278章 进宫让皇上赐婚 赢夙闻言,唇角漾着的笑意透着一丝嘲讽:“听闻苗疆养了一批孩子,那种逆天繁衍出来的孩子?” 沅婉是真的没有想到赢夙会知道这件事。 那是在苗疆只有左护法那一支的人才知道。 那里有东越的女人,也有西凉的女人,那里繁衍出来的孩子,男的都会从小被灌入苗疆特质的药物,就是为了炼制活死人,比成年男子炼制更加的厉害。 生下来的女孩就被慢慢养大,又繁衍孩子。 虽然还没有开始好几年,但是那些孩子已经是一个庞大的团体。 但还不是时候,也还没有彻底的成功。 沅婉真的不明白这种隐晦且是秘密的事情,为什么远在东越的赢夙会知道这件事。 “看来,是真的了。”赢夙神情沉了沉,尽管北镇抚司手段也算歹毒,但对于苗疆来说,好像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苗疆就跟妖魔鬼怪一般,连孩子都不放过。 “是真的又怎么样?”沅婉的目光扫视着周围:“你北镇抚司又比我苗疆高贵多少?这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你赢夙不也沾染了?难道你要借用苗疆的手,来谋逆?” 沅婉这么一想,以为自己才对了,她大笑起来:“哈哈哈……看来你赢夙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而赢夙把想知道的知道后,并没有什么心思停留在这里,李隐前来了帝都,他还得避开一些人,与李隐见一面。 这般,赢夙看向沅卿,说道:“看在母亲的份上,今日的事情就不与你追究,好好与你的阿姐叙旧,不要妄想把你的阿姐从这里救走,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沅卿复杂的看着赢夙,还没有等她从刚刚那些对话中回过神来,赢夙带着谢时就已经离开石牢之中,就剩下楠山以及宁宇。 走出石牢的谢时,才回过神来,他紧跟在赢夙的身后,满脸的沉重:“阿夙,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这,这件事?” “毕竟隐蔽,也是为了你着想,若是被皇上的人知晓,北镇抚司动用了苗疆的禁术,会连累与你。”赢夙直接说着。 谢时:“难道我就是那么怕事的人?” 赢夙脚步站定,转身看向谢时,二人的目光相撞。 赢夙肃然道:“阿时,其实我想的是,如果我有什么意外,赵家那二丫头你应该能替我好好照顾一段时间,你也知道,皇上是多忌讳苗疆,一旦听闻怀王与苗疆有关系,就算是假的,皇上也会不惜一切把怀王给解决,因为皇上知道,苗疆的人一旦浸入东越,那动摇的就不仅仅是百姓,还有东越的根本。” “但目前,苗疆已经在东越部署了很多事情,对准的是北镇抚司,是东越皇室,苗疆是在复仇。” 谢时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他别开视线,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阿夙,我觉得你在做的事情,不应该瞒着赵晚楼,而且,赵晚楼与你的目的一致,你们在凤城也算是,私定了终身,你也知道,赵晚楼为了你,前往了西凉,这才与李隐碰了面。” “我想着,照着赵晚楼那样的性子,更应该是与你并肩作战,而不是躲在你的身后,让你处处护着。” 赢夙闻言,回神后,挪动脚步朝着地牢的入口走去。 他没有忘记赵晚楼在凤城所说的,让他回到帝都后,就去赵家求亲。 回来也有了一两日, 1 赵晚楼被赵循握得手腕生疼,但赵晚楼没有任何的表情,她知道赵循对她回来有怒气,但是她也很想知道赵循到底为什么会发怒。 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后宅之中的事情,赵晚楼倒是觉得,赵循的反应有些过度了。 赵循拉着赵晚楼直到北苑的垂花门处,才甩开赵晚楼的手。 赵循猛地转过身来,对赵晚楼恶狠狠的呵斥着:“你回来做什么?还跟着赵苏彧一起回来?” “爹,女儿一直很好奇,女儿为什么不能回来?就真的是因为老夫人吗?”赵晚楼微微抬眸,直直的与赵循对峙着,如果她不弄清楚赵循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让她回来,她心里有很大的不甘。 并且,如果她把赵循安抚好,在这府上她也能安心的做别的事情。 赵循见这个大女儿一眼疑惑的样子,看了看周围,见并没有什么下人,沉着声音说道:“跟我去书房!” 赵晚楼目光暗淡,跟着赵循就进入了北苑。 后面的弄竹以及幽兰,还有圆妈妈都跟着回到了北苑。 赵晚楼回府的消息也是在很快的时间传遍了府中的每个角落。 特别是北苑,下人听闻赵晚楼回来后,又是开始谈论府中事情平息后,才知道回来,还有丧门星之类的话语。 书房中。 赵晚楼走进去后,看着父亲那一脸阴沉的模样,依旧沉默着,她就想知道赵循到底在动怒什么。 赵循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但是想到自己这个女儿也是无辜的,况且自小赵晚楼就与赵苏彧的关系不差,赵苏彧从郓城把赵晚楼接回来,也不能全怪赵晚楼。 这般一想,赵循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不少。 “晚楼。”赵循带着些许的惆怅说道。 赵晚楼挑眉,轻应了一声后,喊道:“爹。” “你可有心仪的男子?”赵循突然问道。 赵晚楼诧异的盯着赵循,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赵晚楼的表情,赵循只当是女儿家的羞涩以及震惊,毕竟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问女儿有没有心仪的男子? “爹的意思是,如果你有心仪的男子,父亲就去问问,你也不小了,该嫁人了。”赵循声音也软了许多,自从赵怀月出事后,对于赵晚楼以及赵琳琅这两个女儿,赵循都不想这两个女儿掺和进那些复杂之事当中,当然了,前面他也的的确确想过赵晚楼进入皇宫。 可是啊,在真正的看到赵晚楼在这后宅都挣扎的时候,满心的算计在赵循的眼中好像都格外的烫手,他为什么要那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又不是别人,又不是他的对手。 为什么连自己的女儿都下得去手? 后来,赵循在看到自己仅剩的那两个女儿互相残杀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这父亲做的有多失败。 赵琳琅进宫是她的选择,赵循劝解无果,就只能随了赵琳琅。 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 第279章 她没有回头路 容安帝因着宁妃的交代以及三皇子并没有对二皇子有所恨意,容安帝对赢夙的意见少了些,照着容安帝对赢夙的了解,像皇宫这样的小事,相隔两日都没有查出来。 他之所以把贤妃以及二皇子请来,就是想三皇子在第一时间能够带着埋怨指出到底是谁推下湖。 但容安帝也没有想到只是三皇子自己的不小心。 “请进来。”容安帝因着三皇子的苏醒,这几日来的愁闷都消散,心情好了许多,也没有多计较北镇抚司的能力。 毕竟是三皇子自己的问题,也不能怪北镇抚司没有勘查的能力。 “是。”宫娥退出宫殿后。 大殿中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边上的赵琳琅却一直在观察宁妃以及三皇子的神色,眼中透着一丝复杂,照着宁妃与贤妃之间的隔阂,不可能这次宁妃就放弃了对付贤妃的机会。 就算三皇子这件事真的与贤妃没有关系,宁妃就这么干脆的放弃,还真是有些怪异。 不过赵琳琅在看到赢夙出现的时候,莫名的就觉得,宁妃就此放弃这么好惩治贤妃的机会或许与北镇抚司有关系? 怎么说,宁妃身后就是北镇抚司,照着北镇抚司在后宫只手遮天的能力,要是想要毁掉贤妃,还不是伸手的事情? 但是,就这样错过了? “微臣见过皇上。”赢夙原本去的是御书房,但是听闻容安帝前往了未央宫,就知道三皇子是醒来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恰好被他撞见,想必容安帝这个时候心情也很好。 “千户大人这个时候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容安帝见三皇子并没有什么大碍,又因着贤妃以及赵琳琅都在,容安帝也想在这些人的面前,让她们知道,宁妃与三皇子除了他这个皇帝外,还有北镇抚司。 果然,赢夙也顺着容安帝的话接了下去:“微臣听闻三皇子醒了,便来看看。” 宁妃笑了笑:“没什么大碍,就得了宁齐一把匕首,就那么不小心掉入湖中,额头上还被那匕首给划开那么一条口子。” 赢夙与宁妃对视一眼后,赢夙直接说道:“以后皇上与娘娘还是不要让三皇子玩弄什么利刃。” “朕会注意。”容安帝扫了一眼贤妃,他怎么都觉得贤妃的神情不太正常,但是到底那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或许是怕宁妃有意栽赃? 一直提着心前来的未央宫? “绚儿。”容安帝突然喊道。 二皇子听着突然响起的声音,虽然眼中有着一丝怯意,但想到贤妃出宫前的交代,断然不能在父皇面前露出马脚。 于是,二皇子上前拱手,压制着内心深处的焦虑,恭敬道:“父皇。” “以后你就注意你皇弟,若是他在玩弄什么利刃,你就来告诉父皇,父皇绝对不会轻饶。”容安帝也算是变相的让二皇子与三皇子要觉得手足很重要。 二皇子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恭敬道:“儿臣遵旨。” 宁妃露出一副担心的样子看向三皇子:“岳儿还不谢谢父皇?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你那匕首,本宫今日就让人还给宁齐,以后你也不要与宁齐见面了,他尽带坏你。” 宁妃先把所有的不对抛给宁家,如果是容安帝开口说宁家的问题,然后在朝堂之上又说起三皇子是因着宁家才受了伤,想必宁家也会不好过一段时间,这朝堂之上的人随时都是跟随容安帝的喜怒来行事。 “不过一些小事,你不要说不让岳儿不要与宁小公子结交。”容安帝当然是想伏岳能与宁家打好关系,只要后宫平衡,朝堂上才能平衡,若三皇子是个没有靠山的皇子,哪还有平衡可言? 宁妃微微福身:“是,臣妾知错。” 赵琳琅的视线扫了一眼宁妃后,就垂眸,她知道宁妃很聪明,也在今日明白了容安帝对宁妃的感情,不是对每一个女人都有的。 容安帝此刻心情很是雀跃,他就喜欢什么都能掌握在手中的感觉。 “皇上,微臣还有一事相求。”赢夙根本就不想浪费关系,他甚至想今日容安帝的圣旨都能够抵达赵家。 容安帝第一次从赢夙的嘴里说‘相求’两个字,眼中的诧异很快晃过,他挑眉:“千户大人也有事情相求?说出来朕听听?若是朕觉得可以,朕一定会答应了。” 而赵琳琅在听到赢夙的话后,下意识的就想到了赵苏彧所说的,赢夙一定会找准机会,想容安帝赐婚。 赵苏彧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赢夙在容安帝面前说出赐婚的话语来。 但是照着赵琳琅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她能拦下赢夙以及容安帝? 就在赵琳琅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宁妃又开了口:“千户大人说有事相求,莫不是人生大事?” 容安帝挑眉,也跟着笑了起来。 贤妃见气氛缓和了许多,打趣起来:“千户大人也该成婚了,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能被千户大人看上。” 宁妃的视线朝着赵琳琅的方向看了看,继续打趣道:“被千户大人看上的,那必定是天仙了吧。” 赢夙只是淡淡一笑,他看向容安帝,说道:“皇上,微臣记得,从凤城回来的时候,皇上就允诺微臣一件事,想必皇上没有忘记吧。” “朕金口玉言,怎么会忘记。”容安帝倒是没想到赢夙会把这个允诺用在一件很不入眼的事情上,怎么说,赢夙若要娶妻,根本就不用他来赐婚,相反,只要北镇抚司上门求亲,想必整个帝都也不会有人拒绝。 “微臣要求娶赵家二姑娘赵晚楼为妻,还请皇上成全。”赢夙说这句话的时候,鞠礼着,很是恭敬,他为了赵晚楼,心,真的很诚。 整个大殿之中,唯有赵琳琅眼中有着震惊,她虽然早就猜到赢夙的想法,但是真正听赢夙说出想要求娶赵晚楼为妻的时候,内心深处竟掀起了一丝丝的嫉妒? 她反问自己,赵晚楼凭什么? 再看看自己,没名没分,还不能回赵家。 她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第280章 圣旨抵达赵家 赵琳琅面容上有着紧张,复杂,只是她把不甘隐藏的很好,赵晚楼凭什么能得到这份尊荣? 凭什么会有这么好的一个男人,给赵晚楼脸面? 正是赵琳琅出神之际,容安帝开了口:“朕刚刚听你说要求娶谁的时候,就知道你要求娶谁了,看来赵家二姑娘是真的把你拿捏住了,不过你父亲知道吗?” “只要皇上赐婚,父亲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赢夙其实最怕的是,容安帝不允许北镇抚司与赵家有什么关系。 不过因着凤城的事情,让容安帝放心下来,赵家与北镇抚司不会有任何关系。 或许,这也是容安帝最开始的想法,那就是他赢夙前往了凤城,又派赵苏彧前往凤城。 只有竞争着,就有会怨恨。 况且,照着赵苏彧的性子,此番怀王的事情怎会不记恨他赢夙? 赢夙也是趁着这个时候进宫前来提这件事。 “看来千户大人对赵晚楼是真心,那朕就允了这门亲事。”容安帝会心一笑,能知道赢夙的软肋是什么,就算让赵家的女儿嫁给赢夙又何妨? 而且只要赢夙不要做出什么让他有所忌惮的事情来,他一样会重用北镇抚司。 “多谢皇上。”赢夙与容安帝对视一眼,眼中透着异样。 赵琳琅对眼前的局面,完全不能开口说什么,赵苏彧是不是太看得起她了?竟要让她拦下容安帝的决定,她可以吗? —— 圣旨到赵家的时候,赵循,赵晚楼正在书房说这话,聊着天。 幽兰气喘吁吁的小跑进来的时候,满脸激动:“二爷,姑娘,宫中来圣旨了,指定让姑娘你去接。” 赵循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谁接圣旨?” “姑娘。”幽兰到底不敢在赵循面前僭越半分,恭敬的回答道。 赵晚楼缓缓起身,父女俩对视了一眼,好像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困惑。 “大哥在府中吗?”赵循问道。 “大爷在府中,人就在前院的正厅中,因着宫中的人指定要姑娘前去接旨,就派人前来了北苑。”幽兰也很是不解,皇宫的圣旨,怎么会指定姑娘接旨呢? 别人不清楚赵晚楼与赵琳琅之间的关系,但是幽灵就很明白,她从知道圣旨的时候,幽兰就在想,是不是宫中的四姑娘又在作妖。 “走吧。”赵循虽疑惑不已,但毕竟是圣旨他还能带着赵晚楼抗旨不成? 约莫过了半刻钟,赵循与赵晚楼到了前院,见整个院落中跪着满当当的人。 而此刻赵闰的手中显然已经接了圣旨。 赵晚楼拧眉,特意让她来接旨,偏偏她来了后,圣旨已经到了赵闰的手中,显然是圣旨已经喧了。 不过赵晚楼在看到那小太监身边站着的芝越时,又想到是不是与宁妃有什么关系。 “赵二姑娘,你来啦。”芝越连忙上前,走至赵晚楼的身边,低声道:“二姑娘,刚刚千户大人前往宫中向皇上求娶你了,现在怕是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了吧。” 赵晚楼瞳孔缩了缩,赢夙去容安帝的面前求娶她? 她原本想着的是,赢夙回来后前往赵家来提亲,没想到直接让容安帝插手了这件事情。 也对,只有容安帝插手了这件事情,赵苏彧就算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而赵苏彧也并能如何。 就算闹到容安帝的面前,也是赵苏彧的不对。 这一刻,赵晚楼突然有一种很轻松的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赵循在听到芝越所说的话后,眼中先是闪过震惊,然后就是喜悦,赵晚楼的婚事正是他愁烦的事情,没想到有人直接就解决了。 还把容安帝给牵扯了进来,只要赵晚楼的亲事有容安帝插手,赵循心里就放松了许多,饶是赵苏彧是容安帝身边的心腹,但是容安帝已经开口,赵苏彧也无可奈何。 这时,赵闰起身,拿着圣旨走到赵晚楼的身边,说道:“拿着吧,这婚事虽然皇上做了主,但是你还是在守孝之中,不能嫁人。” 赵晚楼当然记得赵闰口中守孝是什么意思,钟氏死后三年才能嫁人。 “赵阁老,你是不是区别对待?”芝越笑盈盈的说道:“这二姑娘被赐婚就是说是守孝之人,但是赵四姑娘进宫,还与皇上卿卿我我,就不守孝了?要是奴婢没有说错的话,赵四姑娘才是该真真正正的守孝吧,怎么说,逝世的人是四姑娘的亲生母亲。” 果然,赵闰脸色一变,同样的,赵循脸色也不太对。 这段时间一来,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过钟氏的事情。 但是突然提起,赵闰又回忆起了钟氏的样子以及与钟氏恩爱的事情。 “没想到宁妃娘娘身边的姑娘倒是这般能说会道,看来宁妃娘娘在宫中应该很不错。”赵闰平淡的说着,视线扫了一眼赵晚楼,把手中的圣旨递给赵晚楼,沉声道:“凡事不要忘了,是谁给了你生命,又是谁让你自小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赵晚楼从来没有听过如此冠冕堂皇的话,让她成为赵家的棋子以及垫脚石,直接说就是了,非要说什么赵家让她过的荣华富贵的日子。 果然这世上也只有赵闰这样的人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不就是想让她就算与赢夙有了关系,也不能忘本? 赵晚楼接过赵闰手中的圣旨,说道:“晚楼不会忘记赵家对晚楼的大恩大德,大伯放心便是。” “知道你是聪明的孩子。”赵闰只是浅浅的看了一眼赵晚楼那张脸,似乎并不想因着赵晚楼那张脸想起某些事情来,赵闰就别开了目光,对赵循说道:“这件事很是突然,你与晚楼好好说说话,我出去一趟。” 赵晚楼看着赵闰的背影消失在垂花门的位置,觉得手中的这道圣旨就是让她彻底自由的钥匙。 而赵晚楼也没有忽视有一道强烈的目光。 她朝着拿到强烈的目光看去,就见到郑姨娘一脸阴寒的盯着她。 郑姨娘定定的注视着赵晚楼,凭什么她的女儿就只能死。 而这些小贱人一个比一个过得好? 第281章 聘礼 赵晚楼的视线与郑姨娘的视线很巧妙的撞上,不知道是不是赵晚楼的目光太过平淡还是怎么,郑姨娘的耳边就萦绕起了那日赵晚楼回来的时候与她所说的话。 又联想到后面去见王氏,王氏所说的话,明里暗里都是要把赵晚楼拿捏住,她郑氏又不是什么傻子,王氏对赵晚楼带着有恨意,但是她最想对付的还是赵琳琅,如果赵晚楼好好利用当然是最好,但是赵晚楼显然不是那一个好利用的人。 王氏想借用她郑氏的手除了赵晚楼,她会天真到不知死活的做别人的利刃? 看看刚回来没有多久,圣旨就抵达了府中,想必过不了多久,怕是婚期都要定下来了,她也很想看看,王氏还能把赵晚楼如何。 郑姨娘嘴角扯着笑容,朝着赵晚楼走去。 “二丫头啊,虽然赵家在这帝都有权有势,赵家的女儿也是难得的贵女,但是照着你能与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的身份,二丫头这是高攀了啊。” 郑姨娘的语气中酸气十足,但也有浓浓的羡慕,她走上前来,看向赵循:“二叔的女儿个个都这么有出息,一个在皇上身边,一个又配给北镇抚司的千户大人,反看我们大房,没有一个女儿能成的。” 说到这个,郑姨娘脸色又难看起来:“也不怪你们二房的女儿出息,要怪就怪我们大房没有正经的嫡女,这自顾庶女能有什么好下场啊。” 赵晚楼柔柔一笑,紧捏着手中的圣旨,虽然心里很是震撼,但面容上依旧平淡,如果可以,她真的很不想与郑姨娘有什么正面的冲突。 赵晚楼正是要开口的时候,赵循带着不耐烦的语气说道:“大房的事情我二房管不着,也请郑姨娘说话想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一家人还是和和气气好一点。” “看二叔说的,我不过是羡慕你罢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郑姨娘说着,目光又落在赵晚楼的身上:“这以后,说不定还得大房依仗二叔你呢。” 赵循越听越觉得荒谬,他比谁都清楚赵琳琅为什么会进宫。 至于赵晚楼这突然被赐婚,心里虽然有所疑惑,但是赵循也知道,照着千户大人的性子,如果不是亲自去皇上那里相提,皇上怎么会突然就来这么一个赐婚? “姨娘说的这话若是被大伯听见,不知大伯会怎么看待姨娘呢。”赵晚楼的视线朝着四周扫了一眼,见众人随着赵闰的离开,都相继的离开后,对郑姨娘也没什么遮掩:“若是姨娘因着一些不着边的话丢了中馈的事情,会不会得不偿失?” 赵晚楼的话好像直戳郑姨娘内心深处所担心的事情一般,她当然也知道赵闰是个怎样的人。 赵循实在是赵闰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罢了,但凡赵循是个庶子,也不会今日好好的活在世上。 “二姑娘的伶牙俐齿妾身不及,妾身就在这里先恭喜二姑娘能嫁得良人了。”郑姨娘说完,便转身带着人离开。 赵循的视线落在赵晚楼手中那明黄的圣旨上,又看向赵晚楼。 正是这个时候,垂花门外又响起另一道声音。 接着,一位小厮从垂花门处跑了进来,说道:“北镇抚司的人来下聘礼了,二爷,你快去看看吧。” 赵晚楼又是一惊,这么快? 刚要离去的郑姨娘脚步停下,聘礼?她回头看向赵循:“二叔,不去看看?” 赵循叮嘱赵晚楼:“回院落好好呆着。” 这种看聘礼的事情,还没有一个女儿家去相看。 赵循虽然很想赵晚楼嫁一个平凡的夫家,但赢夙也不错,不管如何,眼前最好的就是,让赵晚楼嫁人,他担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是。”赵晚楼心跳的有些厉害,直到赵循离开后,才对身边的弄竹说道:“你去看看。” 弄竹瞬间就明白了赵晚楼的意思,一看聘礼就知道千户大人重不重视姑娘了。 幽兰:“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啊?奴婢怎么看你一点都不惊讶?” 赵晚楼含笑道:“是我让他前来赵家提亲的,不过没想到他直接去找皇上赐婚。” “什么?”幽兰震惊:“是姑娘你让千户大人上门提亲的?” 赵晚楼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浓郁,转身朝着北苑的方向走去。 而这边赵循与郑姨娘一起来到偌大的院落中。 楠山看到了赵循,上前拱手,也透着一丝恭敬的语气:“见过二爷。” 赵循对楠山的客气,属实被吓住。 “这,这,你客气了。”赵循可是知道千户大人身边的几个近身侍卫的,满朝文武没有几个是能被千户大人身边的人如此客气的。 楠山接着就把手中列好的本子递向赵循,说道:“这是大人给二姑娘的聘礼,二爷点一下。” 还没有等赵循接过,郑姨娘就从楠山的手中接过,直接翻阅起来。 赵循的脸色都变了,但碍于楠山在场,他只能解释道:“如今这后宅的事情都是由大房操持着,这赵家女儿的聘礼,只要是长辈,谁看都一样。” 楠山淡淡一笑:“二爷不用这般客气,大人有事情不得亲自前来,不过等下应该会前来拜访二爷。” 赵循一听赢夙会亲自前来,那种紧张的感觉瞬间绕上心头,他面对容安帝的时候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而郑姨娘在看着本子上列着的聘礼,眼睛都瞪直。 “黄金五十万两?”郑姨娘说着,视线就落到了满院子的木箱上,这,这是把北镇抚司所有的黄金都拿出娶媳妇了吧。 “对。”楠山觉得有些丢人,别人家下聘礼不是绫罗绸缎,就是良田铺子,偏偏他们大人就全是金子,这也太俗气了。 “还有些二姑娘喜欢的东西。”楠山又说道。 郑姨娘视线还是停留在那些木箱上,赵循就从郑姨娘的手中接过本子,看着上面写的什么,什么翡翠,什么瓷器,就连侍卫都有。 赵循也没有看完,就合上了。 第282章 五十万两 郑姨娘一想到这些木箱中的金子会进入赵家的库房,还会落入她手中不少,心中又起了不少的心思。 她笑眯眯的看向赵循:“二叔,看来千户大人是真的把晚楼放在心尖上了,你看这帝都哪家下聘给了这么多金子的。” 赵循是在是不喜郑姨娘的聒噪,他沉声说道:“晚楼也不差。” 言外之意,就算是给这么多金子,那也是赵晚楼才有。 赵循也不相信,北镇抚司会这么无缘无故都要娶赵家的女儿,还给这么大的聘礼。 “是是是,二姑娘的确是不差。”郑姨娘心里嫉妒不已,但是想到仅有的一个女儿还是榆木脑袋,对赢夙这样的女婿想都不敢想,如果是赵韵凤,或许还有这个可能,只是可惜了,培养十几年的女儿,就那样死在了赵琳琅那贱人的算计下。 郑姨娘越想,心里越是过不去那个坎。 楠山看出了赵循对身边那个女人的不耐烦,立即拱手说道:“既然二爷接了聘礼单子,那在下就先行回去告知大人一声,打扰了,告辞。” 赵循:“来人,送客。” 楠山含笑离开,不过也没有错过那些躲在边上打量满院子木箱的赵家下人们。 楠山一离开,赵循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五十万两黄金,这赢呈秀出手这么阔绰?还是对赵家? 这时,赵莹莹与赵季瑶从有廊下的大柱子后出现,走到赵循与郑姨娘的面前。 二人先是福身一礼。 赵季瑶看向郑姨娘,心里虽然还是对郑姨娘有着忌惮,但这些日子郑姨娘待她极好,她喊了一声赵循:“二叔,二姐姐怎么没有前来?” “哪有姑娘家亲自前来看聘礼的?”赵循淡声回应:“又是规矩,就让她回院子了。” 赵莹莹满是艳羡:“二姐姐都被赐婚了,看来府上要越发的冷清了。” “你们啊,都得跟晚楼好好学学,看看北镇抚司出手多阔绰,五十万两的黄金,就这样送给晚楼了。”郑姨娘笑眯眯的扫了一眼赵循,又对赵季瑶与赵莹莹说道:“你们大姐姐没有这个福分,四姐姐也没有这个福分,看来你们几姐妹中,只有你们二姐姐有这个福气了。” 赵循朝着郑姨娘淡淡一笑,对身边的赵京说道:“把这些让人搬入北苑的库房,库房钥匙交给二姑娘,只要一日没有定混下二姑娘与千户大人的婚期,这些东西都得好好守着,待二姑娘出嫁的那日,都让二姑娘带走。” 郑姨娘惊呼一声,她道:“二叔这是要让二姑娘带走这些聘礼去北镇抚司?” “有何不可?”赵循真是厌恶郑姨娘这些市侩。 “那赵家养了赵晚楼十几年,什么都得不到还白白送给北镇抚司?”郑姨娘眼看着以为能落入她手中的东西就这样飞了,满是不甘。 “不好意思,我赵循不卖女儿。”赵循说完,带着怒气朝着北苑的方向走去。 郑姨娘真真觉得赵循是不是糊涂了,她连忙对身边的人说:“老爷去什么地方了?出府了吗?” “奴婢去找找。” 郑姨娘虽然心里着急,但她也明白,二房她不好插手,赵循也不是赵闰,她不能任由性子行事。 “姨娘,赵晚楼回来后,你见过她吗?”赵莹莹似乎想从郑姨娘的口中知道些什么。 郑姨娘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向赵莹莹:“见过,怎么了?” “没事,就是问问。”赵莹莹扯了扯赵季要的衣袖,又说道:“不知道四姐姐知不知道二姐姐回来没有。” “应该知道。”郑姨娘又是睨了一眼赵莹莹后,这才看向赵季瑶:“你回院子,不要整日到处乱跑。” “是,姨娘。”赵季瑶永远都不会向赵韵凤那般对郑姨娘用心,相反,郑姨娘也不会对赵季瑶用心。 赵季瑶刚转身,又听到郑姨娘的声音:“六丫头,你等一下。” 赵莹莹满脸笑意回头:“有什么事情吗,姨娘?” 赵季瑶回头看了一眼郑姨娘,见郑姨娘的神情过于的阴冷,赵季瑶就知道郑姨娘对她出现很是不满,她回头后也不管赵莹莹,离开了郑姨娘的视线。 赵莹莹见赵季瑶都离开,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去,很是不耐烦的说道:“姨娘,你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不要以掌家人的身份命令我留下来,你与我的娘都是父亲的妾,况且这些时日父亲日日都歇在我娘那里,你与我娘的地位不分伯仲,我也不是你的女儿,不要用对付瑶瑶的态度来对付我。” “对付?”郑姨娘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少跟季瑶一起,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赵莹莹干笑两声,把郑姨娘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她说道:“真是奇怪,听姨娘你的语气,好像是在关心瑶瑶,你怎么会关心瑶瑶呢?莫不是姨娘见到今日赵晚楼有了这般特殊,也把希望落在了瑶瑶的身上?不过姨娘还是不要有这个心思的好,瑶瑶不是大姐姐,没有大姐姐那么足智多谋,姨娘最好不要对瑶瑶有什么希望,怎么说,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赵莹莹的这番话,好似撕开了郑姨娘这些年对赵季瑶的不满,她定定的盯着赵莹莹,硬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什么。 而赵莹莹慢慢靠近郑姨娘,低声说道:“姨娘,二姐姐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有了解到二姐姐离开赵府这段时间,到底在做什么吗?” 郑姨娘疑惑的看着赵莹莹:“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啊,就是想知道,赵晚楼离开帝都后,到底去了什么地方见了什么人。”赵莹莹脸上的笑容也褪去:“如果姨娘能替我打听出来,姨娘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比如……” 赵莹莹欲言又止,视线看向正在点箱子的赵京,压着声音:“比如,这些箱子中的东西,这些可是好东西啊,若是一半落入姨娘你的手中,姨娘的后半生也是荣华富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