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日不落》 第一章 流亡生涯开端 1868年9月的西班牙，马德里王宫。 同往常一样，十一岁的阿方索找了个凉亭坐下，沉默地看着花园里盛开的石榴花。 几个宫女候在一旁，眉眼间却难掩忧郁。 自上个月胡安·普里姆将军所领导的反对派武装兵临城下，粉碎了保守派最后一只守卫王城的军队后，王宫中便人人自危。 1868年开年以来，政府军接连失利，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女王被推翻，她们这些宫女的未来便也滑向了未知的深渊。 在这种情形下，阿方索王储的越发沉默倒也显得应景了。 但与宫女所想的担忧时局不同，阿方索更多的是为西班牙的未来考虑。 金发白肤的身体里，居住的是一个来自后世21世纪的华夏灵魂。 他清楚的知道这次叛乱的结果，确实是反对派赢得了胜利，但他更知道，不远的将来他便会重新夺回王位。 穿越过来已经一个月的他，逐渐接受了现实，一个王储，哪怕马上就要被废黜，总比他前世的孤儿身份要好得多。 “殿下，女王传您过去用膳。”一个温柔的女声将阿方索拉回现实，是比他大一岁的贴身侍女玛利亚。 “我现在就过去。”虽然不是很乐意与这一世的所谓母亲一起吃饭，但毕竟是荣华富贵所系，对方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阿方索起身，跟在玛利亚身后，穿过一个个意大利式的走廊和建筑，宫廷内每个建筑和壁画都堪称是美轮美奂，他却无心欣赏。 毕竟继承阿方索完整记忆的他，算是在这里生活十一年了，在他看来一切都稀松平常。 不多时，阿方索就来到了一处平常用餐的房间，房间不大，只有13个足球场大小。 王宫内自有能容纳145人就餐的大餐厅，但对于姐姐出嫁后只有5个成员的西班牙王室而言还是太奢侈了些，何况女王的丈夫从来不和他们一起吃饭。 “小阿方索，快过来。”说话的是一个头顶王冠，浑身华丽珠宝首饰的胖妇人，正是阿方索这一世的母亲，西班牙女王伊莎贝拉二世。 女王虽然胖胖的，容貌也一般，但多年的上位者生活令她充满贵气，也还算顺眼。只是长久以来来不顺的局势明显让女王富态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霾。 她旁边还坐着两个女孩，分别是4岁的妹妹欧拉利亚和6岁的妹妹玛利亚。 没错，这么小的圈子里就已经有两位玛利亚了，而且据他所知女王的数十位侍女中还有两位玛利亚，西班牙的玛利亚就是这么多。 阿方索闻言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站定，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问候道：“蒙主保佑，妈妈，您依旧这么美丽动人。” 伊莎贝拉慈祥地摸了摸阿方索的头，眉眼间的忧郁都散开了些，显然很喜欢她这个唯一的儿子。 伊莎贝拉让阿方索坐下后，拉着他的手说道：“小阿方索，我恐怕你已经知道叛军到达城下了。” 收到阿方索肯定的答复后她继续道：“我现在不得不告诉你一个更可怕的消息，活该千刀万剐的普里姆让我们在一周内离开西班牙！让一个女王离开爱她的人民，她所统治的国家！” 阿方索心道果然来了，不论是从后世的记忆还是从现在的局势判断，这一天肯定会来。 同时他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西班牙人民真的爱你吗，自己什么样子心里没点数。” 伊莎贝拉3岁当女王，如今已经有35年工作经验了，但她显然没什么天赋，政府腐朽不堪，私生活淫荡颓废，就连阿方索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孩子，反正可以肯定不是王夫弗朗西斯科亲王（著名同性恋者）的。 阿方索都如此，普通民众更不消说，25年换34届政府，只有法国人可以与之一较高下，统治期间暴动不断，人民穷困潦倒，饱受战火折磨。 这也是阿方索有点讨厌她的原因，来自后世经历良好教育的灵魂，有着这个时代贵族所没有的同情心与同理心，哪怕她对阿方索很好，他也还是站在人民的一方认为她早点下台比较合适。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样说，阿方索回应到：“上帝会惩罚他的，这个目无王法的暴徒，那妈妈，您决定好接受他的要求了吗？” “这些叛徒得意不了多久，民众不过是被他们暂时蒙蔽了，要不了多久人们就会怀念仁慈、虔诚的女王。 但目前，我已决定接受他的要求，前往法国寻求保护。 之前拿破仑三世邀请我们到法国西南部的比亚里茨住一段时间，我已经想好了，就去那里，直接乘马车穿过巴斯克就到了。” 阿方索不由得觉得欧洲贵族真是舒坦，反对派赶人下台之前还通知搬家，允许对方收拾家当。 被赶下台的一方也敢大摇大摆横穿反对派控制的区域流亡。 二女儿玛利亚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听着，此时听说要去比亚里茨，插话道：“我听过比亚里茨，听说这里可以冲浪，景色也很美。” “再美也没有马德里美，玛利亚，西班牙公主不可以称赞法兰西。”伊莎贝拉摸着玛利亚的脑袋正色道。 拿破仑战争让西法结仇，但伊莎贝拉讨厌法国的主要原因是王夫弗朗西斯科是法国支持的，这给了她一个糟糕的婚姻，哪怕她现在需要法国的保护，也不能改变这种观感。 谈话间晚餐已经被端了上来，几人同时停止交谈，开始进行餐前祈祷：“天主，求你降褔我们，和我们所食用的食物、及一切恩惠，因我们的主，阿门。” 阿方索也是祈祷的一员，甚至还是其中最认真，看起来最虔诚的一个。 他本身不信教，也很讨厌繁文缛节，但伊莎贝拉是一个狂热的天主教徒，他必须让她满意。另一方面西班牙宗教氛围异常浓厚，做一个王子或者国王的前提条件就是虔诚信仰天主，不管私下怎么想的，人设得立好了。 好不容易做完祈祷开始用餐，阿方索他们也不得安宁，进步的伊莎贝拉显然不打算遵守宫廷用餐礼仪，絮絮叨叨开始咒骂那些反对派们。 骂人也就算了，问题是她从3岁就当女王，基本无从学习骂人技巧，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听得阿方索耳朵都生茧子了。 用完了餐又是一段祈祷，等阿方索回到自己房间时他只感觉一阵疲惫。 刚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房间外便时不时传来响动，显然在女王的命令下整个王宫都动了起来，要把能搬的都搬走，明天可能一早就要出发。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还是不免有些惆怅。明天开始他便只是名义上的西班牙王储了…… 第二章 未来的欧洲剑神阿方索 第二天阿方索早早就起床开始了晨练，哪怕他昨晚半夜才睡着，依旧感觉到精力充沛。 似乎是穿越者的小小福利，他穿越这一个月以来，身体逐渐强壮，剑术也是一日千里，即使是现役的近卫军，他也能以11岁的年龄一对一不落下风。 虽然目前来讲身体素质可能与成年人还有差距，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而且恢复力极强，与人拼斗时即使体力耗尽，休息个十来分钟便能恢复大半。 历史上阿方索是死于病痛，他这辈子应该是没有这方面的烦恼了。 不仅如此，容貌与记忆力也在逐步改善，历史上的阿方索继承了母亲的基因只能说是容貌平平，这一世却已经可以称之为小帅哥。 训练场上，刀光剑影，两个全副武装的剑客正在决斗，双方使用的都是佩剑（也就是军刀）。 能够看到其中一个身高只有1米4的样子，但是却压着对面1米8的壮汉在打。 阿方索全神贯注，对方占据了绝对的身高优势，佩剑竖劈下来时威力极大，阻挡是不可能的，一旦中了任意一下即宣告结束 无法采取力量对抗，他便将灵活发挥到了极致，左右连攻，狂风骤雨般的攻击压的对面喘不过气来。 侍卫疲于招架，每每想要举剑挥砍时他的下一剑便已经来到，不得不打乱架势迎接这一剑。 …… “铮！”又是一次剑器碰撞。 剑尖着地，支撑起人的体重，“是我输了。”说话的却不是一直被压着打的侍卫，而是一直看起来占据优势的阿方索。 为了获得主动权他不得不连续进攻，否则一旦转为防守方他不可能躲掉对方的所有攻击。 但毕竟少年人体力有限，拼斗不过十分钟他便已经汗流浃背，无力再战了。 虽然他输了，围观的几个近卫军却都“啪啪啪”的鼓起掌来，近卫军长一脸佩服得说道：“殿下已经掌握了佩剑的精髓，依我看，等到殿下成年后，贵族决斗圈无人是您对手！” 阿方索笑了笑，正待回应：“我……” “好！果然如同传闻的那样，王子殿下是英雄出少年，看来我西班牙也要有一个骑士国王了，实乃百姓之福啊！”一个略显阴柔的男音夹杂着掌声打断了阿方索的话。 阿方索眉头蹙起，侍女怎么没做提醒就有人打扰自己晨练？ 循声望去，原来是一个神父打扮的中年人和含笑看着自己的伊莎贝拉女王。 看到这个人他心里就更显厌恶，是神父克拉里特，之前伊莎贝拉带他去做祷告时就见过一面，着实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 在他看来，这个神父就是典型的仗着君主宠信，结党营私的宗教骗子。 不过阿方索一向信奉没能力搞掉对方的时候就不要结无谓的仇，他换上了一副笑容向着伊莎贝拉她们走了过去。 本打算和女王来一个热情的拥抱，但伊莎贝拉看着浑身是汗的他轻轻地躲开了。 他对此也无所谓，站在原地笑着开口道：“妈妈你们这么早就来看我练剑，真让我高兴，还有克拉里特神父，半个多月未见气色更加不错了，主显然庇佑着你。” 克拉里特神父含笑点头：“据说王室要去法国度假，我便赶着来见王子殿下一面，愿主保佑你们的行程。” 显然了，这位神父不打算和他们一起跑去法国，叛军打进来了也不会拿他这个神职人员怎么样的，最多权力比以往减弱了些。 这趟过来的目的多半是为了在阿方索面前混个脸熟，防止以后来一出王子复仇记。 “克拉里特神父本来打算与我们一同前去法国的，考虑到马德里的人民需要一个尽心尽责的人来传播主的光辉，我们也需要有人留在西班牙宣扬波旁王朝的仁善，才好不容易劝住了他。”伊莎贝拉向阿方索介绍道，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明白哪些是王室可以信赖的人。 “……”阿方索只感觉自己的母亲确实没有什么做国王的天份。 神父附和道：“愿主惩罚那些叛徒，他们是最坏的人。 请女王陛下和王子殿下放心，我会在马德里时时刻刻等待波旁王朝的回归，日日夜夜为你们祈祷。” 阿方索懒得和他多说，只记住日后回归，大清洗有神父一份就够了。 “妈妈，你们来找我，是现在要走了吗？” “嗯，不得不打断你今天的练习了，之前和法国联络花了一些时间，还差一天就到叛军给的最后期限，时间一到他们就会攻城，我们最好快点走，你的东西侍女也已经收拾好了。” 说到这里，伊莎贝拉看了看阿方索因为练习还红润的脸庞和被汗水浸湿的头发。 “但是也没那么急，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再到宫殿门口来。”女王依旧没什么紧迫感。 阿方索自然无有不可，道别之后就和她们分开，前往宫廷内的浴室。 平常女仆们会恰好在他晨练完时准备好热水，但正常的话他会休息一会儿，拼斗两轮，今天只进行了一轮，因此水还没好。 “殿下……殿下，水还没备好。”负责烧水的两个女仆惊慌失措，她们属于不太重要的人物，因此没有被带上。 如果是平时，她们也不至于如此慌张，但谁都知道波旁王朝要被推翻了，万一临走前阿方索要把她俩杀了泄气怎么办？ “……不必如此慌张，把冷水端过来就行。”阿方索微微叹息一声，就从这两个女仆就可以看出来，伊莎贝拉的统治有多么不得人心，怪不得别人要造反。 … 阿方索泡在浴场里，水流划过他的手臂，流线型的肌肉宣誓着它们的力量。 看着空旷的浴室，他轻轻握紧拳头，能感觉到今天的自己又比昨天更强了，喃喃自语：“这就是金手指吗，一个月让我从初学者变为剑术熟手，颜值一周一个样……” 他有预感，按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成年的时候他可能已经能躲子弹了。 第三章 侦察兵阿方索在行动 当阿方索到达宫殿大门时，这里已经乌泱泱聚集了一大堆人，女王还有他的两个妹妹都在，就等他一个了。 他快步上前，环视一圈，问道：“妈妈，我没看到亲王陛下，他还没来吗？” 伊莎贝拉闻言露出厌恶之情：“以后少在我面前提他，他不走，不知道跑哪个情人（男）家里去了，人都到齐了，现在就出发。” 听到女王下令，整个队伍都动了起来，虽然是流亡，但队伍一点也不小。光马车就有三十多辆。 其中有8辆拉的全是金银珠宝、古董字画，这是女王私人金库中的大部分，以后维持生计和光复西班牙就全靠它们了。 这8辆马车还有王室一家子及其亲近仆人的6辆马车走在最中间，其他运食物和粮草的马车走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人数超过200人的近卫军骑着马将他们团团保护了起来。 难怪女王一点也不紧张，普里姆只要不想负担弑君的罪名，他就不能对车队下手，而其他有想法的强盗万万不是近卫军的对手。 婉言谢绝了女王邀他同乘一辆车的好意，阿方索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内，标准的宫廷马车，空间很大，走起来也不颠簸。 路过马德里大街的时候，他有点好奇的打开了窗户，虽然有继承的记忆，但他本人没有亲身感受过19世纪的欧洲风土人情，事实上这一个月以来他都没有出过宫殿。 但当阿方索看到马德里民众对他们车队又畏惧又欣喜的表情时，他感觉到被深深的刺痛了，逐渐带入角色的他对自己民众的厌恶确实有些难以招架，哪怕他们更多的是针对伊莎贝拉。 合上窗户，心情有点苦闷的阿方索拿出圣经看了起来，缺乏娱乐手段的19世纪他也只能这样打发时间。 另外补一补圣经的知识确实很有必要，立个虔诚的人设可以为他以后回归西班牙王座增添砝码，前任阿方索私下也是个不怎么崇敬上帝的，他只能靠自己来补课。 ……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阿方索实在无法忍受一直呆在马车上了。 趁着休息时间，他走到伊莎贝拉的马车旁，还没靠近他就听到女王的声音：“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 阿方索也见怪不怪了，女王一天不知道要祷告多少次，他安安静静地在车外等待，直到祷告结束才推门进去。 “怎么了，阿方索，想妈妈了吗，还是有什么事？”伊莎贝拉看到他前来有些高兴的问到，车厢内是女王和一个不认识的神父。 “妈妈，我想骑马保护你们，不想一直待在车厢内了。”阿方索直接开门见山。 “怎么可以，你才11岁，而且我们现在要经过叛徒的控制区…”女王下意识的拒绝道。 “11岁不小了，妈妈你当初13岁就正式执政了，你13岁可以操控一个王国，我11岁难道还操控不了一匹马吗？而且我的武艺你之前也是见识过的，相信我！” 女王还准备拒绝，阿方索钻进她怀里拱了两下，她实在受不了儿子撒娇，只得无奈道：“诶诶…诶，那好吧，你可以去向迭戈要一匹小马，注意别摔着了，量力而行。”其实她潜意识里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 “谢谢妈妈，你真好。”阿方索达成目的，高兴地都准备亲她一口了，但看了看那浓厚的脂粉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走出马车后他跑去和近卫军长迭戈说了这件事，对方也是爽快的分配给了他一匹体型稍小的安达卢西亚马，毕竟阿方索的武艺他也有教，什么水平再清楚不过。 阿方索骑在马上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骑马，不过有赖于前任的记忆和较强的身体素质，仅仅是半天时间不到，就堪称是熟练骑手了。 随后他向迭戈讨要了一个车队斥候的职位，跟着另一个资深斥候沿着车队巡逻，顺带学习一些侦察和反侦察的知识。 …… 一周后，两个骑手站在一处森林前，神情都有些紧张。 “殿下，这种地形是最容易受到伏击的，森林路不好走，车队会拉的很长，他们只要在车头车尾各埋伏一只部队，就能令我们首尾不能相顾。”说话的是老斥候卢西奥，一个男爵的次子，17岁参军，如今在近卫军已经服役超过20年。 阿方索神情也很凝重，这一周他基本学习完了斥候的知识，自然知道车队穿越这种地形会相当危险。 另外他还有着政治方面的考虑，穿越这片森林后，就到了巴斯克自治区的大城毕尔巴鄂，他们会从毕尔巴鄂的港口坐船前往法国。 如果有敌对势力要刺杀女王的话，这里便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而一路上的风平浪静更是让这种可能性增大了许多！ “但愿没事吧……”考虑了一下，他们决定等另外三队斥候来汇合，总共8个人一起进去，如果真有危险不容易被悄无声息的吃掉。 不多时，另外六人就都来到了森林的入口。 阿方索的身份是最高贵的，但他将指挥权让给了卢西奥，“卢西奥，你的经验是最丰富的，请你下达命令吧。” 卢西奥看了周围七人一眼，好不容易才将嘴边的“那请殿下你先回去”咽了下去。 轻咳一声，卢西奥正色道：“那巴勃罗和劳尔你俩走队伍左侧，马里奥你俩…………殿下居中策应，别分开太远了，我们不走正路，从右侧的树林里穿过去，好了行动吧。” 阿方索有些郁闷，对方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事实上这一周的军旅生涯让他实力飞涨，身高也长到了一米五，自信对付普通近卫军可以一个打15个。 而且他的视力和听力都要远超常人，如果让他走在外围的话肯定能更好的发现敌人。 八人在森林中缓缓前进着，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么大一片森林居然没有听见什么鸟鸣，安静的可怕！ “肯定有问题！大家注意点，确认有敌人后就立刻撤回去报告，当然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先估计一下敌人的规模。”卢西奥压低声音对着众人说到。 第四章 毕尔巴鄂森林血战 众人精神紧绷，偌大的森林里只有马蹄声和树叶“沙沙”声。 “太安静了，太安静了……”走在外侧的巴勃罗已经受不了这种紧张的气氛，他忍不住提议道：“我们先回去吧，多带点人马来，也让大部队做好准备。” 卢西奥此时也已经全身是汗，听完他的提议，犹豫了一下：“好吧，虽然没有看见敌人的身影，但这里肯定有问题，还是以阿方索殿下的安全为重……” 阿方索的注意力却不在他们的谈话上，凭借他超人的视力，从刚才开始他便感觉两三百米外有东西闪闪发光，现在靠近一点确认了，那是金属的光泽！是枪管！ “东北方向，有敌人！快撤！”他狂呼道，掏出左轮对着那边开了两枪“嘭！嘭！” 这么远的距离当然是打不中的，但他的本意就是警告敌人和提醒斥候们。 “撤退！撤退！先不使用步枪！”卢西奥赶忙接着阿方索的话头大声命令道。 众人反应神速，毕竟是日日训练的职业军队，虽然来自腐败的西班牙王庭，但在这个时代也堪称是精锐中的精锐。 西班牙特产的安达卢西亚马性情机敏，配合近卫军们娴熟的马术，仅仅是10来秒整个队伍就掉了个头。 众人在为生存而奋斗，伏击者们却不愿意这么轻易放过到手的猎物，眼看偷袭不成他们竟直接打马冲了上来！ “该死的，是巴斯克人！！”来者正是巴斯克自治区的巴斯克人，与西班牙的主体民族卡斯蒂利亚人差异很大，而且民风彪悍。 “叽里呱啦，呱唧呱唧。”巴斯克人吼着谁也听不懂的语言直扑队伍。 阿方索心一沉，只这么粗略一瞥对方人数就不下于20人，而且身后影影绰绰显然还有许多部队，只是迫于地形无法展开罢了。 斥候们拼命跑，袭击者拼命追赶，但是对方的马匹和骑术都显然不如己方，经过初期的慌乱，距离已重新拉长到百多米。 众人眼看就要为逃出生天而欣喜了，前方突然又杀出一只队伍！ 原来是之前埋伏在道路左侧森林的人马，见到他们进入森林便绕了个圈子，截住了他们的退路！ “步枪射击，保护殿下，拖到大部队来援！”卢西奥声音中带着愤怒和决绝，他知道他们是凶多吉少了，但至少要保护好阿方索。 大部队和他们有着约定，规定时间不见人就会带着部队来查看，只要拖到那时候就好。 “……”阿方索内心非常懊恼，之前要是强烈要求让自己走在外侧，无论如何不会被包了饺子。 众人慢了下来，形成一个圈将阿方索保护在里面。 所有斥候心中都有了决断，他们拿起绑在马上的皮博迪步枪，这是西班牙去年向美国一家公司采购的单发后装枪，精度和威力都不错，但是射速较慢。 “砰砰！”“砰！”“砰！”一时间枪声大作，骑兵对决，以皮博迪的装填速度只能射一发，但也让对方损失了三人两马。 巴斯克人没有装备步枪，在刚才的射击中只能被动挨打，不过现在双方已经短兵相接，全看左轮和马刀了！ 这种时候对方的人数优势就完全体现了出来，平均一个斥候要对付6个敌人！ 当然，出于接战面的原因只需同时和两三个人作战，但这也是个令人绝望的危局了，因为他们还要小心敌人射出的冷枪！ 阿方索咬紧牙关，越是这种时刻越要保持冷静，他抽出马刀迎上了一个漏过来的巴斯克大汉，他甚至可以看清对方脸上狰狞、狂热的笑容！ 对方明显没有将他看在眼里，1米5身高的小孩，还被严密保护，多半被认为是个来体验生活的贵族公子哥了（确实如此）。 似乎对方还有着活捉的想法，大汉的第一刀稍稍向下，准备先将阿方索的刀拍掉再剁掉马头。 有这个想法的时候就宣告了他的死亡，当两者刀刃相撞之时，感受着刀上传来的巨力，大汉脸上的神色从残忍极速转变为惊恐。 这扭曲的神色也只是维持了一霎那，阿方索携势能之力一刀便反将大汉的刀拍歪，几乎将其震的脱手。 随后改变刀势，轻而易举一刀削掉了大汉的头颅，使他的表情永远定格了，当大汉的头掉在地上时，眼神中依旧传达着难以置信：“为什么这小子力气这么大！？” 王子一个照面就秒掉了一骑，震惊了所有人，己方士气也明显变高，王子殿下有这个战斗力的话说不定还真能撑住！ 阿方索此时内心也是激动难平，活了两世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什么恐惧、恶心、愧疚的感觉，他只有杀死了敌人的快感！ 他感觉好快乐，闻着战场上飘散的鲜血味，只感觉浑身每个肌肉都散发着求战欲！ “啊！！”他咆哮一声，提刀又向另一个巴斯克骑兵冲了过去。 明明只是十一岁的少年，但敌方竟被他一声怒吼给震慑住了，居然有丢下刀逃跑的冲动！ 这个骑兵原先正在与另外两人一起围攻一个斥候，被阿方索近身来不及变换方向，他只感觉到自己的视野突然拔高，看到了自己的后背！ 双杀！阿方索再斩一人！ 他没有停下，立刻又陷入了与其他巴斯克人的白刃战中。 这次就没有这么好杀了，对方也不是傻的，足足有三人围着阿方索打，其他斥候自顾不暇也只能看着王子殿下被围攻。 时间在血战中流逝…… 阿方索挥刀格开一个敌人的进攻，左手拿出左轮看也不看就是一枪，“砰”，一个巴斯克人应声而倒。 虽然又立一功，但他的内心还是逐渐焦躁，在漫长的战斗中，除他之外的七人只剩下了卢西奥和劳尔，其余已经全部战死！ 而他自己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左臂和腰部好几个伤口泊泊流着鲜血。 体力也已耗尽，几乎快要握不稳刀了，左轮手枪的六发子弹也已经全部打完，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获得重新装填的机会。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但他们赶到这里还要一会儿……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才一个月…”阿方索余光看到劳尔被人前后夹攻掀下了马，忍不住在心里叹息道。 “王子殿下！阿方索殿下！”远处突然传来多人的喊叫声，伴随的是大地轻微震颤的声音。 是迭戈率领的大部队！他本来在远处扎营，稍作修整。 虽然还没到约定好的时间，但考虑到前方是森林，担心王子殿下的安危，便留下大部分队伍守卫营地，自己带着几十骑前来寻找阿方索。 如今恰好救下弹尽粮绝的阿方索二人！ 第五章 战后事宜 巴斯克骑兵们看着大部队来援都有些慌乱，阿方索感觉到对手的攻势瞬间减弱不少。 这时一个头领模样的家伙审视了一下战场，知道己方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拿下阿方索二人了。 如果再犹豫不决全得交代在这，当即便下令撤退。 阿方索待在原地等待迭戈他们到来，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撤退的巴斯克人，防止他们趁自己松懈，抽冷子给自己一枪。 “全军掉头，送王子殿下回营地！”迭戈快马加鞭骑到阿方索身边大声呼喊着。 他显然没有追击的意思，这时候保证殿下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这下才是真正的安全了，精神一松懈，阿方索只感觉到无尽的疲惫，每块肌肉都无比酸痛，手腕轻轻一动就难受的要命。 他无力地摆摆手算是作为回应，直接趴在马背上，几乎失去了意识。 …… 当他醒转，已经是6个小时之后。 睁眼看到的是一个身穿黑袍，面白无须的神父——之前在伊莎贝拉车厢里见到的那个！ 对方见阿方索醒来，眼中的错愕一闪而逝，很快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点头微笑道：“……全能的天主已降福于王子殿下，女王陛下不必担心了。” 伊莎贝拉正候在一旁，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脸上浓厚的脂粉被泪水打花，看起来又可怜又有点吓人。 听闻这话，连连点头道：“蒙主垂怜！我愿向教会捐赠五十万比赛塔。（西班牙货币，约合两万英镑）” 神父满意地笑了，走出车厢将空间留给母子二人。 阿方索躺在马车厢的床上，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切，以前练习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一些训练造成的伤口恢复的特别快。 这次凑巧被神父发现，对方便顺势敲了笔钱，将功劳归到了上帝头上。 他也没有什么不满的，总比宣布他是狼人要好得多，以后要是有人攻击他不虔诚，还可以拿这个切切实实的神迹来反驳他们。 “小阿方索，你总算醒过来了……感谢上帝，你不知道你被送过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我真怕我就这么失去了你…”女王紧紧抱住阿方索，声泪俱下的说着。 “…”他得承认他还是有些感动的，真情流露最能打动人心。 “妈妈，我没事，那都是敌人的血，我自己还好，就是体力不支了。”他安慰道。 谈到敌人，伊莎贝拉也不哭了，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巴斯克人，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阿方索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道：“妈妈，你们后面没有派人去追击那些袭击者吧？” “没有，我想派人去为你报仇，但是被迭戈这家伙劝住了，他想过会儿再带些人去侦察一下。”伊莎贝拉谈话间还带着点对近卫军长的怨气。 他松了口气：“没去就好，他们后面还有很多人，只是派出了些骑兵来追杀我们而已。 我估计他们有一个完整的伏击阵地，甚至可能还有几门野战炮，这绝对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政治谋杀。” 伊莎贝拉点点头，经过这次事件后她已经不把阿方索当做小孩来看待了。 他这次森林野战，以一敌多，砍翻四个，枪杀三个，必会在短时间内传遍全欧洲。 据说刚刚那位神父的爱好之一就是艺术，他已经打算以此事件为原型创作一幅描述西班牙王子武勇的画。 当然，11岁的少年遭遇围攻，反杀七个，这么离谱的故事，欧洲人民信不信就是两码事了。 阿方索推开伊莎贝拉站了起来，“妈妈，我已经没事了，我去和迭戈军长汇报一下，履行斥候的职责。” 说完他还原地蹦了两下，展示了一下已经结痂的伤口。 伊莎贝拉还想反驳，但看到那一道道伤口最终没有说什么，嗫嚅了下就让他走了。 阿方索走出马车，周围的女仆和侍卫看到他都露出敬畏和好奇的眼神。 任谁看到满身是血的王子6小时就活蹦乱跳，都会受到惊吓。本来按照他们的想法，即使殿下不死于伤口感染也要截个肢、躺个半年。 他无视了这些目光，径直找到了正在安排队伍，准备再去森林探查一番的迭戈。 对方看到他已经行动自如，也是免不了一阵震惊。 “军长，对方人不在少数，可能有一个完整的阵地，如果要探查务必小心。”阿方索郑重警告到。 “请殿下放心，我会妥善安排的，据我推测，对方见事不可为应该已经撤离了。 如果没有撤离大不了我们绕个路，也就是多三天的行程而已。”经验丰富的迭戈军长信心满满。 话锋一转他又告罪道：“不必担心这些巴斯克土匪，但我之前没有预料到森林中的危险，害的殿下身处险境，万望恕罪！” 他显然有点担心阿方索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怨气无处发泄，把责任怪到他的头上。 “不关你的事，你料到危险提前来救，说起来还是我欠你的情。”阿方索自然不是不讲理的人，当即好言安慰，让迭戈放宽心。 两人又寒暄了一阵，约定到达比亚里茨后迭戈的妻子下厨，他们一起吃顿饭，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阿方索告别后就转身去找卢西奥，对方伤势和他差不多，但是没有他这种超自然的身体，可能真的得丢点零件了。 同时他也打定主意以后少干这种冲锋在前的事，虽然他很强但毕竟不是超人。 如果不是迭戈救援及时，他这个穿越者以后只能在史书上留下一句话：“阿方索，年十一，有勇力，敢杀人” 当他来到卢西奥的车厢时被吓了一跳，躺在床上的卢西奥只剩下了一条腿，另一条就放在地上，对方身上的绷带多处被血染红，整个房间全是腥味。 “没…没事吧？卢西奥？”阿方索只感觉自己问了个蠢话，这怎么可能没事。 原本以为是昏迷状态的卢西奥，竟缓缓睁开了肿的厉害的双眼，气若游丝到，“谢殿下…关心，还活着…就很幸运了，就是…就是……”说到最后他更咽了起来。 阿方索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卢西奥丢了条腿肯定不能继续服役。 他才38岁，本身花钱大手大脚没有多少存款，即使加上退役补贴也不够他日后的生活，晚景恐怕会比较凄凉。 “卢西奥，你是识字的吧？算数能力怎么样？”他想到了他准备去巴黎开办的事业，应该能解决卢西奥的再就业问题。 “识字…算数也还…不错。”毕竟是男爵之子，近卫军也有文化老师。 “那你放心，毕竟是一同浴血的战友，我一定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阿方索打着保票。 卢西奥多年斥候，办事细心是肯定的，再加上断了条腿和为王室效劳多年，忠诚度也能保证，确实很适合。 第六章 动身，前往巴黎 后来果然验证了阿方索的推测。 近卫军们来到空无一人的森林后，发现了来不及运走的4门惠特沃斯12磅炮，根据留下的痕迹来看，对方至少有超过两百个人。 这种规模，加上那4门野战炮，以有心算无心，真能给车队造成毁灭性的打击，或者至少能干掉伊莎贝拉和阿方索。 这不可能是本地的巴斯克强盗们自发的行为，强盗都有这种战斗力的话西班牙早就不是卡斯蒂利亚人的了。 “所以你觉得是谁指使的呢，妈妈？”阿方索倚靠在布里格帆船的栏杆上，他们正沿着比斯开湾的海岸航行。 比亚里茨到西班牙的距离实在很近，不出意外，再过半天时间他们的旅程就告一段落了。 “普里姆和弗朗西斯科？不，不太可能是他们，他们已经基本控制了西班牙，背上一个弑君的罪名对他们没好处。 而且巴斯克受他们控制，如果是他们，不该选这里下手。”伊莎贝拉决定相信把自己赶下台的人一次。 “会不会是卡洛斯派？”阿方索推测道。 这个卡洛斯派也是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讲。 波旁王朝虽说是从哈布斯堡家族继承的西班牙王位，遵守的却是祖上法国波旁的纯男性继承法。 平日里倒也相安无事，因为谁家还没个男孩呢？ 但伊莎贝拉的爸爸只有两个女儿，于是他罔顾传统，传位给了3岁的伊莎贝拉，自己驾鹤西去了。 主少国疑加违反传统！自觉王位应该属于自己的老国王他二弟，卡洛斯五世（没做过国王，自称五世）就发起了反叛侄女的战争。 不幸的是，卡洛斯战争打了两次，名义国王换了三茬，卡洛斯派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不过虽然没有成功过，却也是西班牙一个相当有影响力的政治团体，而且伊莎贝拉的死对他们有很大好处。 “有可能，但是我那个侄子应该不至于干出这种事……谋杀亲人，弑君，被发现可是要开除教籍的。”伊莎贝拉也不太确定。 “会不会是外国势力？谁想要我死呢？”她又开始乱猜了。 “不想了，妈妈，等波旁重回西班牙，所有人都会得到清算，是谁也无所谓了。” 阿方索话说的挺牛的，但事实是他们还在流亡，总兵力不过200人，谁都报复不了，现在想这些也没有意义。 伊莎贝拉看着儿子的帅脸，摸了摸他柔顺的金发，“好，我听你的，复仇的事以后再说，记得不要忘记巴斯克人，一把会捅伤自己的刀子，一定要折断。” 随后他们简单的吃了个午饭便到了港口。 当他们踏上比亚里茨的土地时，阿方索知道，法国到了。 比亚里茨是一个度假小镇，人口不多，景色却极美。 走在长长的金色沙滩上，感受着午后的阳光，看着大西洋的浪花拍打着巨石。 伊莎贝拉即使依旧没有说出称赞之语，却也不再阻止身后女仆们小声的惊叹了。 阿方索笑到：“拿破仑倒是选了个好地方，听说他给我们安排的住所就在欧也妮宫殿的旁边，诚意十足啊。” 欧也妮宫殿是法王拿破仑三世修给他妻子欧也妮的度假别墅，他们每年都会来此度假。 “哼，还有讨厌的巴斯克人。”女王却鸡蛋里挑骨头。 比亚里茨位于法国境内的北巴斯克，小镇居民和西班牙境内的南巴斯克是同一人种。 “妈妈，他们可不知道异国的同胞们都干了些什么呀…”阿方索有些无奈。 这时，远处来了一群法国的官员，听闻西班牙女王携全体王室成员来此避难，他们可是受宠若惊。 一知道女王的船只靠近了港口，他们就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以后也可以出去吹牛：“我虽然只是个镇级官员，但是却接待过两个国家元首了！而且都是列强！” 西班牙语和法语同宗同源，即使是普通人，同时掌握两国语言的也不在少数，何况某种意义上本就是法国人的女王和王子。 阿方索他们熟练的与对方交流，被带着去了自己的居所，还体验了一番特色的冲浪项目。 … 美景虽好，却不属于阿方索，第二天一早，和伊莎贝拉吃过早饭后，他便乘坐蒸汽火车前往了巴黎。 接下来的几年里，伊莎贝拉都会留在比亚里茨，而他将辗转在各大国之间求学，顺带看看有没有能帮他复国的力量。 第七章 初遇弗朗索瓦 蒸汽火车速度不算快，阿方索一早便出发，第二天上午10点左右才到达巴黎。 “咔，咔”火车逐渐减速，哪怕身处豪华车厢内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蒸汽“呜呜”声终于停了下来。 阿方索的伤势已经完全痊愈，此时带着两个随从走出豪华车厢，瞬间便吸引住了周围人的目光。 精致的打扮，英俊的脸庞，一看就是大贵族家的少爷。 “我们先去凯旋门逛逛，然后去找拿破仑。”他扭头对着身后的迪亚斯和多明戈说到。 他俩是迭戈精挑细选的护卫，即使在近卫军里也算是武艺高强，最重要的是年轻，一个22一个24。 本来按照伊莎贝拉的想法是要给他安排一大堆人的，但被他强力拒绝。 理由是法王会给安排女仆，自身武力值也超强，所以带着两个护卫拎包就行，伊莎贝拉拗不过他就勉强同意了。 这个时代已经在大规模的铺设电报线路，但比亚里茨到巴黎的电缆正在建设中，因此拿破仑暂时还不知道他们来了。 还没走出几步，阿方索就不得不站住了脚，因为他的身后，迪亚斯被一个报童给缠住了。 “先生，买一份吧，这个巴黎旅游手册一定能帮到您！还有这个，巴黎热情女士影集，您看她们多热情，新到巴黎的男士不能不来一份！还有这个……” 迪亚斯已经满头大汗，他也是懂法语的，自然明白自己遇到了流氓销售。 他推了报童几次都没能成功把对方推开，面对一个小孩，他又不能真的把对方怎么样。 此时看到王子殿下都驻足观看，心中难堪更甚，终于不得不妥协道：“但我没有既没有法郎也没有生丁（法郎辅币）。” 其实他是有的，之前在比亚里茨小镇上他们兑换了不少。 报童看到目的达成，绽开笑容：“我们也提供货币兑换服务。” 在迪亚斯的目瞪口呆中，他对着远处招了招手，一个戴着双角帽，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跑了过来。 男人先是对所有人鞠了一躬，“抱歉，各位绅士，打扰了。”然后敞开大衣，里面全是缝制的口袋。 口袋里满是零零散散的生丁和来自各国的货币。 “西班牙的比塞塔”、“英国的先令和便士”、“德国的马克和芬尼”，阿方索甚至还看到了1枚来自美国的大洋。 都这个时候了，迪亚斯也不能承认自己说谎，只得拿出几张比塞塔和对方交换了生丁。 阿方索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对方倒是没有在这方面坑人，和官方的汇率保持一致。 “所以你打算买什么？”他来了兴趣，靠近了一点，一边翻看报童怀里的一堆影集和报纸，一边问道。 迪亚斯没有再犹豫，抽出“热情女士影集”说道：“我就要这个。” 阿方索哑然失笑，难怪迪亚斯没有太多的抗拒，估计他本身对这个也是挺感兴趣的。 前世他看娱乐历史就知道，拿破仑治下，流莺合法化，而且每两周就要接受一次身体检查，倒是不存在什么危险。 “这些人的主要服务对象是贵族、商人和律师们，你可悠着点。”阿方索不由得说道，近卫军开的工资不低，但是也算不上什么高收入人群。 “嗯…我会注意，不，我就看看而已。”迪亚斯脸一红，低声辩解道。 欧洲人确实对这方面比较开放，但被11岁的上司看到自己买这种书，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压力的。 阿方索不置可否，转头叫住做完生意准备离开的二人组，“别走，我雇佣这位报童一天。” “？”卖报二人组心中满是疑惑，他们知道自己很讨人嫌，从来都是卖一份就走，今天居然有人主动叫住他们。 “我们三个都是第一次来巴黎，带我们转转吧，另外给我一份时报。”阿方索淡淡道。 二人组对视一眼，报童侧过身子向阿方索点点头。 “可以，但是这位少爷，我一天需要…嗯…6法郎！”他伸出了手指比了个“6”字，然后有点忐忑的等待阿方索的答复。 阿方索心中一乐，对方这是把他当冤大头了啊，这个年代一个成年人在纸盒厂干14个钟头的薪水也就4个法郎而已，还得是巴黎工资最高的纸盒工厂。 “不行，4个法郎最多了，如果表现好我可以额外给你小费。”他摇摇头，他虽然有钱，但也不想被人当傻子宰。 “好的，先生，这一天我都属于您。”报童看见阿方索的还价，知道对方不是那种地主家的傻儿子，没再说什么就果断接受了，要知道他当报童的工资比最低的工人还要低许多，一天就15生丁（015法郎）固定收入而已，卖报的钱都是别人的。 报童将其他东西都交给男人，只留了一张报纸给阿方索。 阿方索抖开报纸，一边一边和三人向车站外走去。 巴黎时报上多是些娱乐新闻，但他还是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条和他有关且值得关注的消息：“西班牙内阁有意寻找新的国王”。 “哈，这些家伙。”阿方索虽然知道历史的走向，还是难免有些不高兴。 这就是历史上的普法战争的导火索了，明年，西班牙内阁会计划迎接霍亨索伦家族的利奥波德亲王为王。 法国知道此事后当然不乐意，严正警告了普鲁士的威廉一世不得染指西班牙王位。 普鲁士在1866年只花了7个星期就胖揍了强大的奥地利帝国，夺得了德意志的领导权，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怎么会听法国的？ 两者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后面的结果大家都知道了，德国建立，法兰西第二帝国垮台，丢了阿尔萨斯洛林，也永远的丢失了欧陆霸权。 “这些傻子法国佬……噢不对，我也是法国人，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只警告却不提前动员，最后导致对方兵力比自己多了一倍。”阿方索对这些同胞很是无语。 虽然知道症结所在，他却不打算提醒，一个过于强大的法兰西对西班牙没有好处，日后打破英国霸权也需要德国的帮忙。 看完新闻，他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新人，扭头问道：“先生，我叫阿方索?德?波旁，你叫什么名字？” 报童听完这个名字，震惊地看了看比他年纪还小点，身高却比他高的阿方索，他知道对方应该是个贵族少爷，但没想到这么贵族！ 但还是尽量维持平静地回答到： “弗朗索瓦，先生，弗朗索瓦?布朗热。” 第八章 香榭丽舍超市 弗朗索瓦是一个相当健谈的人，经历过初期面对大贵族的局促后，很快就言谈自若。 此时他们正坐在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大型公共马车上，被弗朗索瓦带着前往雄狮凯旋门。 “你为什么会找上我？”迪亚斯说起这个还有点郁闷。 发现王子没什么架子后，他俩逐渐也可以自在地闲聊了。 “因为你们一看就是外国人，还是大贵族的随从，既不熟悉巴黎也不敢耽误事。 我们主要就针对来巴黎的乡巴佬和外国人，后者更受我们喜欢。”弗朗索瓦笑到。 “就不怕大贵族报复吗？”多明戈插嘴，这个问题他当时就在想了，两个普通民众怎么敢来拦截贵族。 “一般是不会和我们计较的，真正的大贵族我们也不会去招惹。 谁知道只带了两个随从的阿方索殿下会是西班牙的王子，一个波旁。”说到这里，弗朗索瓦顿了顿，自豪地指了指远处的凯旋门， “这里是巴黎，欧洲最强大国家的首都！我们找个地方一躲，普通的外国贵族也拿我们没什么办法！ 当然，还是那句话，阿方索先生这样真正的大贵族不在此列。” 被弗朗索瓦恭维了一句的阿方索低笑一声，法国人总是这么自信，谁能想到再过几年德国就要在巴黎驻军了。 既然被提到，他也不再沉默：“你经常去向外国人推销，语言不通怎么办，总不能直接抢？” 谈到这个，弗朗索瓦更是骄傲：“只是迪亚斯先生会法语，让我的西班牙语没用上而已。 我不仅会法语、西班牙语，还会英语、德语、荷兰语，葡萄牙语也能讲两句。 不过我只会听和讲，不会写，是我和各国人打交道时练出来的。” 阿方索对弗朗索瓦多了些兴趣，心想“这小子是个人才啊，就是生错时代了，否则就是光凭语言能力也能过上体面的生活。” “各位先生，凯旋门到了，承惠八个半法郎。”谈话间车夫的声音响起。 “八个半法郎？这段路程最多七个法郎！”弗朗索瓦大声驳斥道，他想要表明自己对的起雇主的酬劳。 “好吧，七个法郎就七个法郎。”车夫有些郁闷，听到弗朗索瓦纯正的巴黎口音就知道宰不了客了。 “诺，七法郎。”多明戈将钱递给车夫，他们带的零钱不多，都放在他这里。 阿方索站在凯旋门前，看着眼前这个高达50米，宽40米的巨型建筑，和象征着“出征“、“胜利“、“和平“与“抵抗”的大型浮雕，内心能够理解了法国人骄傲的来源。 不过也就这样了，不太符合他的审美，他来星形广场实际上有更重要的事情。 “出征”和“胜利”两个浮雕所对应的那一面正是著名的香榭丽舍大街，是真正的最高级的商业街。 “弗朗索瓦，你觉得在这里开个商店有没有出路？”阿方索看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 弗朗索瓦一怔，“什么商店？皮包店还是香水店，或者是糕点店？这些都已经有很多了。但如果是您的话，一定不会亏本的……” “都不是，又或者都是，我想开一家店，这家店里要有一切。”阿方索打断了他的奉承话。 “杂货铺吗？恕我直言，即使是您，也很难靠杂货铺挣回香榭丽舍大街的租金。 而且无论如何，十一岁做生意还是太早了些。”弗朗索瓦劝到。 他已经知道阿方索是在流亡了，并且对其挺有好感，认为对方不是那种目空一切，欺压百姓的腐朽贵族。 因此不希望阿方索把财产全部赔光，最后连基本的体面生活都无法保证。 “哈哈，是吗，我们走着瞧吧。”弗朗索瓦的表现反而更加坚定了阿方索的想法。 他决定在香榭丽舍开一家超大型超市，遍数19世纪的欧洲，有能力支撑这种超市的也只有伦敦、巴黎等寥寥数个城市罢了。 香榭丽舍大街全长25公里，不是传统意义上只容得下奢侈品售卖的高档商业街。 鉴于其在全巴黎人心目中的特殊地位，超市一旦开业肯定会吸引全城人的目光。 只要穷人们发现超市的东西普遍比外界便宜，就一定会有很强的购买欲望，只要差价所得能超出他们耗费的时间就行，穷人们会算这笔账的。 今天实地了解了一下香榭丽舍恐怖的人流量后，他越想越觉得有搞头。 不过开超市之前他想先和拿破仑三世说一声，有皇帝背书事业才搞得起来。 拿破仑在的爱丽舍宫就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另一端，这也是他来凯旋门的原因，他们只需走过大街就到了，沿途还可以再考察一下。 “迪亚斯，多明戈，走了，我们去见拿破仑陛下。” 阿方索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对着傻在原地的弗朗索瓦道：“你呆在那里干什么，我雇佣了你一天的，你想赖账吗？” “啊？哦！”弗朗索瓦小跑跟上，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见拿破仑陛下？尊敬的法兰西皇帝？” 这个时候拿破仑三世还没有兵败，虽然最近因为经济问题，他惹怒了不少政治团体。 但战无不胜，维持着50万常备军的拿破仑陛下，在平民中的人气还是很高的。 “很遗憾，你可能见不到，我面见拿破仑陛下的时候，你大概得和他们两个一起在外面等着。”阿方索有些感慨，现在人民视拿破仑为上帝化身，却在短短两年后完成了从君主制到共和制的转变，人心易改啊。 至于弗朗索瓦这小子，他觉得对方挺机灵的，穷人家庭出身，背景干净，年轻有冲劲，学习能力也强。 可以培养培养，看能不能拿来协助卢西奥管理超市，毕竟卢西奥也没有经过商，实力怎样他心里也没底。 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无人可用了，人马就一些近卫军和仆人，总不能给拿破仑打声招呼全用对方的人吧，他终究会需要帮手的。 第九章 会面拿破仑三世 阿方索他们边走边逛，中间还吃了顿午饭，勉勉强强在下午3点到了爱丽舍宫。 在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侍者领着阿方索在一处候客室等待，不出意料地，弗朗索瓦三人都被留在了外面。 阿方索百无聊赖地喝了口茶，他已经在此等待了1个小时。 “阿方索殿下，皇帝召您进去。”一个女秘书半蹲下身子，轻声说道。 他跟着秘书经过数条走廊才到了办公室，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厚厚的卷宗。 想起路上看到的几个法国大臣，拿破仑的皇帝生涯似乎不如伊莎贝拉快乐啊。 拿破仑三世年过60了，但依旧精神矍铄，此时看见他们推门进来，也站起身，主动和他握手。 拿破仑是民选皇帝，阿方索是世袭王储，身份上拿破仑要稍高一点。 但波旁这个姓氏显然比波拿巴要高贵的多，因此拿破仑也没有摆出什么架子。 “皇帝陛下，久仰了。” “阿方索殿下，这话该我说才对。”拿破仑微笑道，他对阿方索可是很好奇。 不仅因为对方颜值奇高，也因为他听说对方半路遭遇伏击，居然反杀了七个人。 今天阿方索穿着丝绸马甲和衬衫，严严实实地把自己包了起来，搭配上1米5的身高，实在看不出以一敌十的战斗力。 他邀请阿方索坐下，才继续道：“您身体还好吗？伊莎贝拉陛下呢，可还安好？我听说你们在路上遭遇了刺杀。” 谈起这个事阿方索还是心有余悸，“是的，一群受雇佣的巴斯克人袭击了我们，蒙主庇佑，女王陛下没事，我也没受太重的伤。” 迎着拿破仑好奇的目光，他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干脆自己承认道： “我从小就接受军事训练，掌握了还不错的剑术，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森林那一战我杀了7个暴徒没错。” 听见阿方索自己承认这件事，拿破仑更是感到难以置信。 虽然经过几次确认，但他还是认为这是以讹传讹的说法，毕竟太过离奇了。 可是当事人亲口说是真的，他不信也得信了，西班牙王子没必要靠这个来抬高自己。 如果换个身份，他当场就会让对方给自己表演一下，可惜不行，这让他心里像猫抓一样。 随后拿破仑又和阿方索讨论起了更多森林遭遇战的细节，比如“你们是怎么发现对方的”，“你怎么一招就杀掉了那个骑兵”…… 阿方索不胜其扰，终于主动转移了话题：“陛下，首先我必须得感谢您愿意收留我们。 叛军将我们赶走后，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无家可归了，但现在才发现，法兰西始终是我们共同的祖国。” 拿破仑笑了起来：“当然，法国将永远是波旁的家，也祝愿法国和西班牙永远是朋友。” “如果我能回到西班牙，那么我承诺，会的。”阿方索认真道，实际上他想的是，对方两年后就下台了，承诺随便许。 皇帝不置可否，淡淡道：“当然，祝愿你能够夺回应属于你的王位。” 阿方索听到这话就知道对方不会在复国这件事上帮助自己了。 但他没感觉到失望，他真正需要帮忙的是另一件事。 “陛下，我来时先去瞻仰了拿破仑陛下所修建的凯旋门，它真的很壮丽。” “嗯，叔叔的一切都是那么好。”拿破仑知道肯定有下文。 果然，阿方索接着道：“我参观完凯旋门后路过了香榭丽舍大街，她无愧于“世界上最美丽的大街”的名号。 恰好我一直以来构想了一个崭新的商业计划，我希望能在香榭丽舍开一家店。” “开店就直接租一间店铺就好，就算是租几间，对波旁家族来说，也不算什么值得一提的事吧！”拿破仑奇道，怎么这种小事还要和自己说。 “我需要很大的地盘，很大很大，可能需要租赁或者购买比较多的店铺。” “嗯……这样吗？”拿破仑也没有问阿方索拿这些店铺干什么，反正对方的资金来源是家族，如果乱来家族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沉吟了一会，说道：“这样，我晚上本来也要举办一场舞会为你接风洗尘。 我另外把香榭丽舍守卫与促进会的会长叫上好了，你到时候和他谈就行。” “陛下，非常感谢。” 有皇帝帮忙就是方便，如果让阿方索一家家去谈，一家家转租，还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不用放在心上，这都是小事，舞会晚上7点开始，记得按时参加，礼服我会让仆人给你准备。”皇帝是真的不把这种小型商业行为放在心上。 阿方索也没有向拿破仑强调这个的利润会有多丰厚，他打算等到正式开业后再向皇帝转让利益，否则就显得太主动，太廉价了。 第十章 两位王储，一位皇储 走出爱丽舍宫，对着正等候在前方的索朗索瓦三人，阿方索说： “我晚上7点要参加一场舞会，现在要么再去附近逛逛街，要么就在这里等着，反正也没多久了。” “可是我听说舞会之前得打扮打扮，最好再找当地的理发师梳个发型…” 多明戈回忆着以前在舞会外站岗的经验，试图规劝自家王子不要这么随意。 “而且我们今天走了那么多路，9月末巴黎还很热，殿下您应该出了不少汗吧。” 阿方索轻笑一声，昂了下头，“你们觉得我需要打扮吗，另外，这点运动强度还不能令我流汗。” 龙章凤姿，天质自然，这自傲的一笑直接把三个男人都给看呆了。 “如果贵族都长成您这样子，历史上就没有那么多反叛了。您的美丽真让我联想到传说中的圣子。”弗朗索瓦回过神来，感叹道。 “弗朗索瓦，有没有兴趣帮我做事？”阿方索很是愉悦，只有称赞他长得帅才能令他开心。 “我贫民出身，几乎没上过学，我能帮您干什么？”弗朗索瓦有点怕耽误了事。 “跟在我身后，称赞我长得帅。” “……”弗朗索瓦注视着阿方索碧色的双眼，居然喃喃道：“我愿意。” “？”阿方索被这句“我愿意”搞得有点心慌，赶忙改口道： “开玩笑的，我觉得你学习能力很强，我不是给你说过，我要在香榭丽舍开一个大型商铺吗。 你可以来跟着操作一下，以后说不定别人就要叫你大商人弗朗索瓦了。” “哦…这样啊。”弗朗索瓦居然有点失落，但还是回应道：“这是好事，我当然愿意。” “那行，你现在回去和你的同伴们说明情况，收拾一下东西，过几天来找我。 我们的住所还不确定，你到时候看到香榭丽舍有人在装修，就去找负责人，或者直接来爱丽舍宫找人也行。” “同伴吗…好的，那几天后见。”弗朗索瓦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别后小跑着离开。 但没跑几步他又折返了回来，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什么，今天雇佣金还没给我呢，另外还有一份时报的钱。” 阿方索无语凝噎，这种小事他确实忘记了，于是对多明戈说道：“给他一百法郎。” 又转头向弗朗索瓦声明：“其中十法郎是你的雇金、奖金和报纸钱，另外九十法郎算你提前预支的，发工资要还我。” 其实一百法郎真不算多，之前他们租了一辆豪华点的马车，一个小时就花了七法郎。 一间正常房子一个月的租金都要两百法郎，只能感叹，低层工人的工资实在太低了。 “没问题…没问题，有这些钱应该就够了…阿方索殿下，您真是大好人。”弗朗索瓦见到这一百法郎整个人都活泼了许多，仿佛卸下了什么重担一样。 送别了弗朗索瓦，两个男人一个男孩都对逛街没有太大的兴趣，转向爱丽舍宫背面的花园坐了一会儿，顺便吃了点小吃填填肚子。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接近7点，爱丽舍宫有着数百间厅室，其中的大多数都亮了起来。 在还没有电灯的夜晚，是无数的蜡烛成就了这一美景（油灯粗俗并且危险）。 说是不需要打扮，但阿方索还是换上了一身法式的燕尾服，搭配上黑天鹅绒短裤，即使只有11岁，无可阻挡的魅力也注定会让他成为舞会上的主角。 “法国佬是真有钱！”此时他正在前往舞会厅的路上，见到这奢侈的一幕，他想起来电灯的事情。 此时英国的约瑟夫?思旺已经差不多完成对白炽灯的研发工作了，只不过抽真空技术和灯丝材料的选择始终困扰着他。 回头去买下他的专利，再加大对抽真空技术的投资，研发个电灯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早了点，即使是英法这样的顶级列强，国内也还一座发电厂都没有。 这次舞会是拿破仑三世的私人小型舞会，因为是临时组织的，受邀参加的人并不多，也没有强制要求带舞伴之类。 不过皇帝在外围准备了不少交际花，绝不会出现没有舞伴的尴尬场面。 话说回来，阿方索离成年还早，参加舞会很多规则都对他不适用，大可以随性一些。 进入舞厅，他看到拿破仑正站在入口处，他挽着一个中年女性的手臂和另外两个男人交谈着。 女性不出意外的话就是欧仁妮皇后了，两个男人一个是中老年，一个是青年，不知道是谁，但应该不是法国人。 几人脸上都挂着笑意，显然谈话很是愉快，旁边还有一个小男孩在旁听。 随着阿方索入场，原本正在小声聊天的人们一个接一个把目光投了过来。 即使是背对着他的人也逐渐因为同伴的异样，转过头来看着他，几乎是转眼间，整个会场都安静了。 阿方索算是很自信的人了，但在这种氛围下也感觉浑身不自在。 还是拿破仑打破了这种尴尬，他笑着走过来，牵起阿方索的手，迎着众人好奇的目光朗声说道： “这就是阿方索，阿方索?德?波旁，西班牙王储，让我们欢迎他！” “啪啪啪”众人也很给面子，在皇帝的带领下鼓起了掌来。 随后自觉地转过了头去，反正舞会正式开始后有的是机会认识。 “阿方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妻子，欧仁妮。”拿破仑牵着阿方索来到之前与他交谈的几人面前。 穿着贵气的妇女微笑着摆了摆手。 然后他指了指站在左侧的棕发青年：“这位是英国的王储，爱德华殿下。（英女王尚未获得印度皇冠）” 爱德华显然是个天性活泼的人，他对着阿方索眨了眨眼睛，用咏叹调般的口气说道：“阿方索殿下，您真是天使……” “…您过誉了。”虽然西方不兴谦虚那一套，阿方索现在也只能这么说，即使是他，被第一次见面的人叫天使，也感到有点不好意思。 “咳。”拿破仑清咳一声，打断了还想说什么的爱德华。 “这两位是奥地利帝…奥匈帝国的外交大臣安东，和皇储鲁道夫殿下。” 头发花白的安东还没有说什么，看起来比阿方索略小的鲁道夫便道：“哥哥你长得好漂亮啊，吉塞拉姐姐一定会很想认识你的。” “我也很愿意认识一位哈布斯堡。”阿方索微笑回应，今天认识不少历史名人呢。 第十一章 赌马彩票 拿破仑和他们聊了没一会儿就带着皇后离开了，他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待。 安东一个老男人在他们中间也不自在，找了个借口就把皇储扔下，留下三个年轻人在一起玩。 “爱德华，你一个英国王储怎么跑法国来了？”三人在一边找了个位置坐下，阿方索有些好奇，“按理说你应该是很忙的！” 爱德华还没回话，鲁道夫就语带羡慕地说道：“爱德华平时就到处玩，英国玩完法国玩，我才来两天，他已经在这玩一个月了。” 爱德华揉揉鲁道夫的脑袋：“你也可以玩呀，年轻不玩难道老了再玩吗？” “唉。”换来的只是一声叹息。 阿方索用怜惜的眼神看了眼鲁道夫，爱德华年轻时的故事他不清楚，但鲁道夫的故事他多少有些了解。 作为著名的茜茜公主的长子，他却一直被婆婆，索菲公主看管着。 受到良好教育的同时也几乎没有快乐的童年，为他日后殉情埋下了伏笔。 “虽然我结婚后妈妈就没怎么管我了，但国内多少还是要注意点影响，我来了法国才发现法国是真的好玩！我短期内是不会回英国了。” 爱德华转头看向阿方索，拉着他的手，笑着解释到。 “你玩就玩吧，你拉我手干嘛啊。”阿方索腹诽，暗地里抽了一下手，没抽动。 虽然没使劲，但他力量可是远超常人，可想而知爱德华拉的有多紧。 “……”阿方索就这么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爱德华，最终对方还是讪讪地放开了手。 他这才接着道：“王储不理政事吗？日后怎么接班？” 爱德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些大臣天天催我去上班呢，我都懒得理他们。 我已经发现了，要工作，那活就永远干不完，但不工作，事情一样可以正常运转。 阿方索，不要辜负了你的年纪、容貌和姓氏，明天我带你去赛马，可好玩了。” 阿方索摇摇头，无语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闲？也只有现在的英国才能支撑着王储天天玩乐了。” 不过谈到赛马，他突然又想起一个赚钱的生意，而且是稳赚不赔。 “爱德华，你们平常赛马会赌吗？” “谁不赌？都赌。”爱德华诧异地看了阿方索一眼，似乎在惊讶他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 “有没有兴趣开办一种彩票？将彩票和赛马结合起来，开票行，向平民发行彩票来赌马，从中抽手续费。” 爱德华眼睛一亮，摸着下巴思索到：“应该是可行的，不，应该说肯定能大赚。 但这种彩票一般都是由国家发行的，私人的话……我回头找人去帮你注册专利，然后授权给各国赚笔使用费好了。 想自己独吞，不可能，不给国家赚到钱，他们不会承认你的专利。” 阿方索也不意外，这种事肯定是政府吃大头，“那好，到时候使用费咱俩一人一半。” 内心也是存了与爱德华结交的心思，这位后面可是真的当了英国皇帝的。 爱德华笑笑，又找准机会揉了揉阿方索的头发，迎着阿方索幽怨的眼神，用老大哥的口气说道： “我怎么会占小孩子的便宜呢？英国这块你独家授权给我就行。 不过你很有潜力啊，果然明天还是要把你带去赛马才行。” 旁边的鲁道夫一直在安静地听他俩讲话，他准备等有了专利之后再和自己父亲提一下彩票的事，他自己是没什么私人财产来投资的。 不过等阿方索两人从彩票聊到政治，他终于忍不住插嘴道：“爱德华，英国不感觉现在的普鲁士太强了吗？他们7个星期就打败了我们，他们明显想要统一德意志！” 爱德华无奈道：“政事上我也插不上嘴，他们都觉得我是个纨绔。 而且你们7星期被打败是因为你们在一打二，不知道为什么弗朗兹陛下要死攥着威尼斯不放，我们也派人劝过他了。” 鲁道夫默然，普鲁士要求德意志的领导权，意大利要求收回威尼斯。 德意志领导权是根本利益，威尼斯是次要利益，按理说奥地利完全可以把威尼斯交给意大利换取和平的。 只有普鲁士一家的话，他们还真不一定敢下手，一旦法国决定介入，一打二的就是普鲁士了。 但弗朗兹皇帝可能是觉得不战而割地有失体面，最终选择了两线作战，结果导致了奥地利变奥匈。 这事还真没什么好讲的，鲁道夫小小年纪也觉得自己父亲的选择有问题，只是他不敢当面说罢了。 鲁道夫叹气道：“那好吧，过去的就不提了，去年普鲁士组建了北德意志邦联，我们担心他们真的完成了统一。 我和安东叔叔这次来，就是为了和法国结盟，阻止他们继续扩张。 爱德华耸耸肩，说出了自己的观点：“不太可能，法国好像在要求莱茵河西岸的巴伐利亚和黑森-达姆施塔特的部分领土，作为普奥战争中立的报酬。 这个事不出结果，他们不会和你们结盟的。 另外国内对法奥结盟可能也会有所反应，国内觉得现在才是大陆均势，法普实力应该差不了多少。” 阿方索在一旁暗笑，整个欧洲都在高估法国的军事力量，除了俾斯麦。 就在此时，拿破仑站到了会厅中央，大声道：“这是私人舞会，来此的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只向大家介绍一位新朋友，被上帝亲吻过的王子，西班牙王储，阿方索殿下！” 随后他向阿方索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当阿方索走过去时，整个会厅都响起了一阵阵的低声惊呼，经过一个多月的成长，他的容貌已经无法更加强化了。 现在任谁都无法把他和胖胖的伊莎贝拉联系起来，幸好伊莎贝拉是个女王，如果是个国王大家肯定会怀疑她被绿了。 阿方索说了些寻常的场面话，虽然没有什么特色，但搭配上他的脸还是在在座的贵族官员中刷足了好感。 至少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全欧洲最漂亮的人。 阿方索下台，音乐适时响起，第一支舞开始了。 正当阿方索准备去等待的女士中随便挑选一位跳舞时。 鲁道夫居然红着脸跑了过来，略屈上身，伸出右手，有些胆怯但又坚定的问道：“阿方索殿下，可以请您跳支舞吗？” 阿方索一愣，随即一笑，只感觉这小孩还挺可爱的，起身道：“当然可以，但是我要跳男步。” 第十二章 拿破仑四世 第二天一早，阿方索就再度去了爱丽舍宫。 超市的事情，昨天他和促进会的会长谈过了。 对方表示会想办法在这周周五，也就是三天后，将香榭丽舍的商家聚集起来开会。 反正他们平常隔三差五也要开个会，阿方索的事就是顺便的。 到时候他看中了哪些商家的地，就和哪些商家谈，他会从中协调。 但是对方也说了，还是要本着双方自愿的原则，转让费和租金一样也不能少，皇帝出面也不行。 至于阿方索为什么要去爱丽舍宫，是因为从现在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和拿破仑三世的儿子一起接受家庭教师的教育。 这也是伊莎贝拉和拿破仑提前就说好的，容不得阿方索拒绝。 拿破仑四世今年刚好12岁，只比阿方索大一岁。 说起来也巧，法兰西，西班牙，奥匈的继承人，还有远方的德国长孙威廉二世，分别是12岁、11岁、10岁、9岁。 如果能想办法把他们凑到一起，这些身份高贵的年轻人应该会很有共同话题。 帮人帮到西，除了教育问题，拿破仑三世还在皇宫旁边给阿方索租了间房子。 本来连租金都打算帮他付了，但被阿方索严词拒绝，表示这点钱他还是出的起。 他主要是担心受拿破仑太多恩惠，普法战争却不做提醒，良心会过意不去。 侍者看到阿方索前来，赶紧引着他去了皇室的私人居所。 阿方索来的算早的了，但此时拿四却已经开始晨练，训练场上，一个少年正努力挥动着佩剑，大汗淋漓，恰如几周之前的阿方索。 欧仁妮皇后一直站在旁边看着，面色严肃。 见阿方索迟到，她本来打算说他两句，但看到那张脸，还是不由得心软下来。 只说道：“下次早点来，年轻人正是锻炼身体的时候，虽然现在不搞骑士那一套了，但健康是第一位的。” “好的，下次不会了。”看来欧仁妮皇后还不知道自己一穿n的传奇故事，拿皇没有告诉她么。 阿方索思索了一下，这样的话外界传闻，拿三和欧仁妮夫妻感情不和是真的了，昨天的携手出场也不过是表现给外人看。 也怪拿三，天天出去沾花惹草。 毕竟欧仁妮虽说是与茜茜公主齐名的欧洲两大美女之一，但现在已经42岁了，皇帝只喜欢24岁的。 拿四也停止了练剑，呆呆地看着阿方索，他听说了西班牙王子很俊美，但没想到漂亮到这个份上。 “欧仁！你在干什么！别停下！”欧仁妮看到拿四停下，气不打一处来。 自己刚教训完别人家的孩子，自己孩子就来偷懒，这不是扫自己面子吗？ “噢噢，对不起。”拿四强行扳回自己的视线，继续挥起剑来。 阿方索随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剑，他的容貌已经强化到极限。 但身体素质不过相当于一个身体强壮的角斗士，每天依旧有小幅度的增强，锻炼锻炼还是很有必要。 “我不想表现的太过了，但不使力的话纯粹是浪费时间，暴露就暴露吧，把欧洲剑神的人设立起来，而且报纸最近多半也要报道我的森林遭遇战了。” 站到拿四的旁边，他想要打声招呼，但欧仁妮严厉的目光让他打消了这个想法，只能等到早饭再说了。 “唰唰唰” 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阿方索以拿四三倍的速度不停挥舞佩剑。 空气不断发出被切割的爆响，并且每次挥剑所停留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双手稳得不行。 在场的都是懂剑术的，即使是欧仁妮都受过一些训练，自然知道挥成这样代表了什么。 欧洲剑术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只要剑够稳够快，力道足够大，能在关键时刻出现在它该出现的地方就够了。 “罗兰复生了！”教官队长惊呼出声，这也是所有人的内心所想。 “阿方索，我没记错的话你才11岁吧？你这是什么情况？”欧仁妮感觉自己可能还在梦中。 实际上阿方索现在还没有达到非人类的程度，欧洲比他身体素质更强的也有不少。 只是他11岁的年龄就拥有这样的身体素质太过不可思议了，搭配上他完美的容貌，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法兰西传说中的圣骑士罗兰。 “我天生神力。”阿方索无奈道，确实找不到什么更好的解释。 “你真是受到天主独一份的宠爱…”欧仁妮只能如此感叹，如果不是阿方索还在流亡，她都要觉得上帝太过偏心了。 在众人的沉默中，晨练结束了。 此时拿四才算逮到机会说话，他本来就对阿方索很有好感，再看到他惊人的剑术，几乎要转为崇拜了。 “阿方索，你剑术是怎么练的，师从哪位大师？” 拿四历史上就是个冒险家，拿三倒台后他在英国军队中服役，远征祖鲁，最后死在了非洲，极富个人英雄主义。 “真的只是天生神力而已，剑术是跟着普通的近卫军练的。” 阿方索也很乐意和拿四交个朋友。 根据历史上的评价，拿四虽然做事有些冲动，有点头脑简单，但还算是勇猛无畏。 颜值也继承了欧仁妮，远高于波拿巴家族平均水平，至少比鲁道夫小朋友要好看不少，他就喜欢和长得好看的玩。 根据时间安排表，拿四和阿方索早上练剑，吃完早饭后，学习两小时外国语言（目前是意大利语），再练习一会儿剑术和马术。 下午就纯文化课，外国语言、纹章、历史、军事，这些都要学。 4点过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了，毕竟帝国继承人不能养成个书呆子，还是需要社交的。 …… 一天的学习已经结束。 在阿方索展现了自己超强的学习能力后，欧仁妮对他的管束宽松了许多。 相应的，拿四就遭了罪，一天下来被管的苦不堪言。 但拿四对造成这一切的阿方索没什么恶感，对于各方面都远超自己的同龄人，正常人只会升起崇拜之意。 一天下来拿四几乎要管比他小一岁的阿方索叫大哥了。 “欧仁，我们去香榭丽舍逛逛街，确认一下选址。”阿方索带着拿四，告别欧仁妮向皇宫外走去。 “就是你之前说的超市吗？这一片我熟的很，保证帮你选到最好的位置！”拿四拍着胸脯承诺到。 第十三章 赛马 拿四刚和阿方索走出宫门，正准备去找个地方吃饭，再好好逛逛，为超市选个好地方呢，一辆豪华马车突然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厢门打开，爱德华探出头来，笑容满面地说道：“上车，小伙子们。” “爱德华哥哥！”拿四眼睛一亮，欢呼一声，拖着阿方索就朝马车跑。 “喂喂。”阿方索还想问问怎么回事，却已经被拿四拽上了马车。 密闭的车厢内，三人围成个圈，阿方索这才有时间说话：“搞什么，要去哪，我们还要去给我的超市选址呢！” “别管那个破超市了，我带你去做点贵族真正该做的事！”爱德华一脸不屑。 “阿方索，香榭丽舍布局我熟的很，我已经想到超市该开在哪里了，明天我带你去就是。”拿四也一脸兴奋地劝到。 “你们不会要带我去赛马吧！” 看着二人脸上的表情，阿方索知道自己猜对了。 “阿方索，小声点，万一外面听到了就不好了，每次爱德华带我去玩，都是用看歌剧的借口，妈妈一直以为我在陶冶情操呢。” 拿四贼眉鼠眼朝窗外看了几眼，生怕远在两公里之外的欧仁妮听到。 “你不怕皇后陛下发现？”阿方索恐吓拿四，希望这小子回心转意。 “应该发现不了吧…”拿四盯着爱德华的脸。 “放心，和往常一样，剧院的工作人员都被我买通了，万无一失！”爱德华憋着笑说道。 “那就好。”拿四长舒一口气，“我生怕你这次忘了。” 阿方索摇摇头，“这傻孩子。” 他在一旁看的真切，这爱德华绝对没有买通工作人员，在这骗小孩呢。 欧仁妮肯定也知道拿四跑去干什么了，可能是出于结交英国王储或者培养社交能力的目的，才暂时没有管他。 但爱德华回国后，会不会跟拿四算总账就不好说了。 “另外，阿方索你那个彩票专利，我在找人去办了，走快速通道，一个月之类英法两国的都能办好！”爱德华对彩票还挺上心。 “那好，这事还劳你多费心了。”阿方索由衷感谢到，不管爱德华是不是纨绔，对朋友确实是挺好的。 “嘿，别和我客气，这里是一些赌马报纸和杂志，了解下基本规则，一会儿别把家底都输光了。”爱德华弯下腰，从座位下的箱子里抽出一叠刊物递给了他。 爱德华显然是在说笑，哪怕是在流亡，大贵族的家底也不是赌马能输光的，金额太大的话主办方也不敢接。 马车七拐八拐，足足走了1个小时才到马场。 阿方索下车，面前是一栋巨大的石质马厩，往里看去，大多数围栏后面都有一匹马，加起来至少上百匹，许多工作人员正进进出出为它们护理。 “这是哪，我们不会出巴黎了吧？” 爱德华和拿四走上来，一人攀住他一个肩膀。 拿四炫耀到：“没出呢，巴黎郊区也是巴黎，怎么样壮观吗，你会爱上它们的。”谈话间就像个向新朋友分享玩具的孩子。 “怎么跑这么远？现在有下午5点了吧，赶得回去吗你？” 拿四嘿嘿一笑：“这不是怕遇到熟人，告诉我妈么，但西巴黎赛马场也是最大的赛马场之一了。 你放心，服务绝对到位，晚点安排人送我们回去就是。 赶不回去就在爱德华家住好了，明天赶上晨练就行。” 爱德华引着阿方索来到一匹英国纯血马面前，这匹马是红棕色，头中等长，颈部长而直，胸部很深，四肢也很高，目测体高至少在1米65以上。 “怎么样，帅吧！真正的好马，我的飞跑女巫！特地从国内运过来的，体高168，体重435kg！”爱德华牛逼哄哄道。 阿方索有点看不惯他这个样子，但也不得不承认有这匹马确实值得骄傲。 英国纯血马保持着800米到5000米的各项短跑记录，还保持着跳高和跳远的记录，除了耐力稍差点，可以说是完美，价格一直很高。 而且19世纪纯血马的数量还没有起来，就更昂贵了。 他之前在刊物上就看到了飞跑女巫的信息，因为已经在多项比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行内人士给的估价是2万英镑，相当于52万法郎。 一个工人要每天干14个小时，不吃不喝干360年才能买得起这匹马！ “确实是匹好马。”阿方索不喜欢说谎，只能附和了一句。 “阿方索，来看我这个，必胜客！”拿四急切地把阿方索往另一边拽，希望阿方索也能称赞下他的马。 “咳咳”阿方索听到这名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原来必胜客早在1868年就诞生了。 必胜客是匹纯黑色的阿拉伯马，品相很不错。 作为英国纯血马的祖先，举世皆知的好马，与纯血马相比价格只高不低。 “欧仁，你这个必胜客是很漂亮，多少钱买的？”欧仁妮对拿四的管教很严格，哪来的这么多零花钱，阿方索有些好奇。 “1万英镑。”拿四有些不好意思，似乎知道阿方索想问什么，他接着道：“爱德华哥哥帮我付的帐，算我欠的，有钱了再还他，阿方索，别告诉我妈。” “…” “阿方索，你也买一匹吧，平常寄养在这里就行，一个贵族怎么能没有一匹属于自己的好马。”爱德华劝到。 “你不会是这家马场的股东吧？”阿方索狐疑道。 爱德华仿佛受到了侮辱，“我差你这点钱？在这里挑一圈，不满意再去其他马场买就是！ 我是为你着想，如果赛马成绩很好，其实不仅不花钱还能赚钱的！” “哦，对不起。”阿方索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这么一讲他还真有点想买匹马了，哪个男人不喜欢豪车呢。 … 这时一个中年胖男人从远处快步跑了过来，到跟前站定。 气喘吁吁地说：“爱德华殿下，呼～呼，我一听人说老板来了，就赶紧过来了，一定让您和您的同伴享受到最优质的服务！” 爱德华：“……” 阿方索：“……” 拿四：“……” 第十四章 黑色的彩虹章鱼 揭过那尴尬的一幕，他们得抓紧时间了，此时天还没黑，勉强能赶上最后一场。 爱德华骑着飞跑女巫，拿四和阿方索则各骑了一匹佩尔什马。 因为长程比赛白天便比完，所以必胜客就没有出场。 胖胖的负责人已经知道了阿方索的身份，明白了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便是整个西欧的未来。 原本就热情洋溢的胖哥现在堪称是热情似火了。 不仅安排了十余人随行保护，自己也骑着马在一旁亲自解说。 “这次比赛在我们的三号赛场，是2000米环形赛道。 参加的一共有六位选手，除了飞跑女巫还有独角山羊、蒸汽机………” 虽然胖哥很烦人，恨不得连对手的马中午吃了什么都告诉他们。 但他们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毕竟是阿方索第一次来看赛马，多了解了解没有坏处。 到了看台，看台上不说人满为患，大多数位置上也坐的有人了，要知道这是傍晚，充分说明西巴黎赛马场还是很有人气的。 这时候一个专业的骑手过来牵走了飞跑女巫。 “好好跑，拿到冠军我有赏赐！”爱德华叮嘱道。 “你不亲自上吗，让别人上？”阿方索奇怪道，他看爱德华如此热衷还以为他是个热爱马术的骑士呢。 “真正的贵族保持优雅，就算是要骑术对决也会是战场上，而不是供人娱乐的赛马场。”爱德华矜持道。 可惜拿四转眼就戳破了他的谎言：“爱德华哥哥他骑术不行，我们两个倒是还可以，但是年龄不够。” “嘿，不谈这些，阿方索你要下注吗？”谈话间他们走到了贵宾位席上，一个女招待拿来了这场比赛的赔率表。 能够看到，飞跑女巫的赔率遥遥领先，毕竟种族最好，品相极佳，还有过去不败的战绩加持。 “这也没什么意思呀，这么低的赔率。”阿方索无语道。 “下着玩玩嘛，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先投800英镑。”爱德华随手就甩出去了普通人14年的工资。 阿方索扭头看了看拿四，对方有些尴尬的看着他，显然是想下注但没有钱。 “你又不骑马又不下注，你来这里玩了个什么？” 面对阿方索的灵魂质问，拿四只能梗着脖子辩解道：“就像看足球一样，看足球还需要花钱呢，我跟着爱德华来这里还不需要花钱。 何况除了赛马这里也提供很多好玩的，结束了我带你去玩嘛。” 阿方索懒得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投个200英镑，毕竟来都来了。 知道阿方索几人还没有用餐，主办方送来了一顿丰厚的晚餐还配上了两瓶酒。 即使不算酒，这一顿在外面也至少要50法郎。 “喂，给我喝口嘛。”拿四吵着要拿那两瓶酒喝。 “不行，小孩子不能喝酒。”某些事上爱德华还是很有原则的，或者他只是怕欧仁妮知道了找他麻烦。 “哼。”拿四很是气愤，他也不是真的想喝酒，只是想在阿方索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气概。 “啊啊啊！！”“女巫，女巫，女巫我爱你！”“蒸汽机万岁！” 三人吃吃喝喝，下方的看台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骑手们出场了！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第四层看台，视野非常开阔，和小册子上的画像对照，阿方索能够找到蒸汽机等赛马。 他本来只是给朋友个面子，被强拉来的，但受到这种气氛影响，居然多少也有点激动起来。 “飞跑女巫无敌！”“独角山羊加油！”身旁两个家伙也吼了起来。 一个在给自己的爱驹加油，一个在给朋友的对手加油。 “飞跑女巫万岁！”阿方索挥挥拳，也嚎了一嗓子，毕竟自己还压了200英镑呢，这种时候就不要太保持风度了！ 在骑手们都向观众表达了谢意后，裁判员一挥手，所有赛马竞相冲出。 马场沸腾了，无论富人穷人，他们充血的眼球都死死盯住奔驰的马匹，噪动的声音为自己投注的心上马助威。 但喊着喊着，声音小了下来，因为飞跑女巫被超过了！ 超过它的是另外一匹纯黑色的纯血马，阿方索记得之前看到过，名字是“彩虹章鱼”，是一匹新马，这是它的第一场比赛！ 此时骑着黑色的彩虹章鱼的骑手得意的看了眼观众台，他早就盯上了爱德华。 知道对方每次来都下重注，并且飞跑女巫作为从无败绩的传奇赛马，赔率特别特别高。 在听到爱德华又来了之后，他临时和一个相熟的骑手交换了比赛资格。并把全部身家都压了上去，总额1000英镑。 这是他多方面贷款后得来的数字，爆冷的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捞个够！ 根据现在的赔率，这次他将可以收获超过4千英镑的回报，这还是因为彩虹章鱼品相极佳拉低了赔率，不然还高！ 他之所以有这么做的底气，就是因为他受委托，一直亲身照料的这匹马——“彩虹章鱼”，好马中的好马，各项数据都达到了纯血马的巅峰！ 但飞跑女巫也不愧为顶级的赛马，趁着骑手分心，居然加速追了上来。 章鱼骑手吓得亡魂皆冒，这次比赛要是输了，他就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巴黎哪条河的河底躺起来舒服了。 当下再也不敢分心，闷头向前冲，两匹顶级赛马你追我赶，把其他对手远远甩在了身后。 两千米的距离一晃而过，最终，还是彩虹章鱼赢得了胜利。 看着远处跪地疯狂欢呼的章鱼骑手，阿方索扭头看向有一丝懊恼的爱德华。 “感觉怎么样，无敌的女巫输了。”他调侃道。 “还好，只是有点失落吧，毕竟我培养了1年多，还经常亲自喂它草料，它被打败就像我被打败一样……” 爱德华说着说着语气又变得高兴起来，“不过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发现了一匹漂亮的马儿，我一定要买下它！” “打不过就收购吗…” 经过这次事件，阿方索对赛马也多少产生了一点兴趣，毕竟19世纪娱乐手段匮乏，他也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了。 于是他第二天又跟着爱德华来看了一次赛马，这次没有带拿四小屁孩。 爱德华也如愿以22万英镑的价格从一位法国伯爵手里购买了彩虹章鱼，这匹马如今才2岁，还可以服役很多年，他觉得自己赚大了。 第十五章 超市选址 离飞跑女巫被打败已经过了两天，今天是阿方索和互助会长约好了谈生意的日子。 “喂，走了，下午就要谈生意了，你说你想好位置了，总要带我去看看吧！”阿方索无奈地对站在原地闹别扭的拿四道。 “你气死我了，昨天你和爱德华两人跑去玩都不带我！”拿四气愤道，他感觉遭到了两个朋友的背叛。 “我主要是怕你被你妈发现了，到时候没有好果子吃。 再说我今天帮咱俩请假了，我们要是早点办完事就能早点去玩。”阿方索只能哄到。 拿四天天就上学，上完学就出去玩，也不接触政务，现在真的就像个普通小孩子一样。 “哼。”虽然还是不高兴，拿四也跟了上来。 然后阿方索才知道拿四根本没有想好店该开在哪里，也是，虽然他在这边住了很多年，但没有什么经商头脑的他哪里知道超市该开在哪。 平复了一下心情，两人沿着香榭丽舍大街来回转悠了起来。 务必要赶在下午开会之前把位置定好。 …… 香榭丽舍大街说长也不算很长，也就两公里多，其中一部分靠近皇宫还不允许开商店。 大街上靠近皇宫、居住区这一片的商家，主要就是卖一些奢侈品和消费品。 餐饮类的多是面包店和水果店，集中在靠近凯旋门的那一边。 倒不是商家不想开在居住区，实在是贵族们家家户户都有厨师，不允许他们这些带着油烟气，还需要经常用马车更新原材料的的店开太近了。 阿方索的计划便是开在凯旋门附近，因为超市的商品更新量肯定很大，开太近了容易引来贵族投诉。 另一方面凯旋门交通更方便，知名度也更广，法国人可能不知道爱丽舍宫，但肯定知道凯旋门。 10个来巴黎的游客，9个都会去这里逛逛，甚至几年后就连普鲁士军队都会来此参观，这超市知名度不就一下子上去了。 当然，普鲁士巴黎阅兵的时候超市可能已经是一片废墟，不过这不重要。 只要提前发放物品，就算被炸成废墟也就损失一些装修钱而已，何况超市位于巴黎中心，被炸到的可能微乎其微。 “就这里吧。”拿四和阿方索在一处凯旋门右侧的建筑停了下来，这里距其不足300米。 拿四解释道：“这栋楼所在的区域是一片三角区域。 其他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建筑背面是另一条大街上的另一栋建筑。 而它作为三角形的顶点，背面就是另一条大街，进出都方便。 另外这栋楼中的一半店铺的使用权都属于亨利子爵，他最近陷入了与妻子的离婚纠纷中，应该会很需要钱，价格可以压一压。 当然这个地方本来就是香榭丽舍租金最贵的地方，低也低不到哪里去，转租费也不会便宜。” “嗯…”阿方索觉得这个地方确实还不错，交通也方便。 要知道香榭丽舍大街是不允许骑马和使用客运马车的，只有晚上和凌晨允许使用马车运货。 如果超市设在比较靠中部的地方，人们势必要走几步路，而且大件商品他们也会不方便运回去。 “就这里吧，吃个饭我们就去促进会。” 因为缺乏商业谈判的人才，而他们这种大贵族又不能亲自下场，有失风度。 所以他昨天和爱德华去看赛马的时候就和他讲了，委托他安排了一个久经商场的老生意人帮忙。 不出意外对方现在已经到促进会了。 吃过饭，两人步行前往位于临近街道的促进会。 这是因为香榭丽舍地价过于昂贵，政府不舍得让他们占一块用来办公。 促进会是一个两层的方形建筑，占地面积还是挺大的，毕竟经常要容纳不少商家开会呢。 临近门，一个胖胖的秃顶中年男人就守在那里，时不时拿出怀表来看一下，显然内心处于焦灼状态，但面上还是一片沉稳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欧仁殿下，阿方索殿下。”见到他们来，胖男人赶忙迎了上来，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你就是爱德华指派的那个人？”阿方索看着胖男人饱经沧桑的脸和稀疏的头发，觉得这是个人才。 “是，是爱德华殿下让我来的，我叫扎纳?沙奴，是个瑞士人。 他们正在开会，两位殿下，我们先确认一下租商铺的事吧。” 说着扎纳就从皮包里抽出了一叠文件： “这是我昨晚半夜收到消息后连夜做的，有最近几年里转租和租金的费用数据。 然后还有几个备选位置，以及这些商铺背后的主人名单，我查的到的都在里面了。” 他显得非常迫不及待，毕竟这事涉及到两个王储，要是能受到赏识，说不定能捞到个世袭爵位，这可就是阶级跨越了。 阿方索接过文件，不由得对他高看了一眼。 虽然对方说的这些数据促进会里全都有——租赁数据名义上是保密的但对他们而言想看就看。 但谁都会欣赏比较努力的人，尤其是阿方索这两天赛马见多了纨绔之后。 工作人员这时把他们的文件也送了过来，两相对照，发现扎纳给的还真是丝毫不差。 在听过阿方索的选址后，扎纳道： “亨利子爵开的是几家香水店和皮包店，装修比较豪华，转租费这块相应要调高一点。 另外几家店铺的装修也都不差，算下来转租费大概要35万法郎，毕竟三层楼的十几间店铺盈利情况都良好，要额外补偿。 还有半年的租金，15万法郎。押金要交一个季度，7万5000法郎。” 阿方索心里算了下，说多也挺多的，这次来巴黎伊莎贝拉总共就给了他10万英镑，这一下就是2万多。 更不用说还要交税，后期还要上牌，装修，光这笔花费就是4万英镑起步。 超市要联系供货渠道和宣传，又是一大笔钱，总得来讲超市要办起来，先期投资就是5万英镑。 但是当他想到这笔钱还买不了拿四和爱德华三匹马的时候，他又觉得不是很多了…… “好，我授权给你，你去谈吧，办的好有赏。”阿方索淡淡道。 扎纳欲言又止，他不想要赏赐，只想在阿方索手下办事。 他昨晚仔细分析过了，觉得这个超市很有前途，如果能让他来操办，他有信心让自己的名字响彻整个巴黎商界。 唯一的办法就是跟着阿方索了，在19世纪办一家大型超市，所需要的财力可不是他能拥有的。 多说无益，先办事情办好了才能提出要求，想到这里，他回应道：“保证把事情办好！” 第十六章 红十字会 扎纳表现还不错，和几个商铺代表谈完后比预估的价格还降了一点。 当然，毕竟是这么大宗的金钱交易，当场结算是不可能的。 过段时间才会寻个场合签订正式的合同。 阿方索随后去注册了一家公司，名字是“沃尔玛商务有限公司”，剽窃了后世最大的超市，讨个好彩头。 又在这家阿方索全资的公司下成立了一家子公司，名为“沃尔玛法国百货有限公司”。 目前这家公司也是阿方索全资，但他计划等到超市开张赚钱以后，就吸收一些来自波拿巴家族和法国大贵族的投资。 一方面是利益捆绑，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没钱了，他还有很多计划要展开，光靠女王出逃时带的钱怎么够。 而扎纳在表现出自己的能力后也如愿加入了阿方索麾下，现在是他唯一一名员工。 超市的事情暂时就交给扎纳了，他已经发信件给伊莎贝拉，让卢西奥过来，两人互相监督，他这个甩手掌柜也当的放心点。 他再管超市就是1个月后，超市开始装修的时候，他要选定装修风格，然后制定要上架哪些商品。 但是超市没他什么事也不代表他闲下来了。 不远后就是普法大战，他的目标可是要刷足声望的！ 总不能亲自端着把枪上战场吧，他现在可还是西班牙国籍。 只能从侧面入手了，既要介入战场又要不得罪双方，什么东西能满足这个要求？ 红十字会！ 阿方索就决定当这个红十字会的创始人，多伟光正啊，符合天主教教义，符合道德，符合贵族的逼格。 还能大肆招揽医生，以后把总部设在西班牙，肯定可以推动医学发展。 要知道大部分当医生的，多多少少都有点援助苦难的情怀。 但他一派人去查才知道，已经出现类似的组织了，名字叫做“伤兵救护国际委员会”。 这就是红十字会的前身，是瑞士银行家亨利?杜南在三年前成立的， 如今日内瓦条约早已签完，这个委员会也随之扩散至了12个国家。 盘子是铺挺大的，但在各国的影响力都相当有限。 只有瑞士国内才算是形成了一定规模，有一个总部，几十号工作人员，战时能组织起一点人来。 其他国家的委员会都是大猫小猫两三只的状态。 目前拖慢这个组织发展的就是缺钱，非常缺钱。 毕竟医生作为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需要不低的工资，总不能舍小家为大家吧。 另外这个时代的医学还处于高速发展中，医疗器械，实验室，志愿者，哪个不要钱。 亨利?杜南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银行家，支撑不起如此巨大的开销。 而且随着亨利越发专注于救援事业，他的银行也每况愈下。 历史上，1875年，成立委员会后短短12年，他的银行就破产了，他自己也住进了巴黎的平民窟中。 阿方索了解到这一情况后，便派人将他找来，要和他谈谈拯救人民的生意。 …… 四天后，亨利已经坐在了阿方索对面，他们约在了阿方索所租别墅的会客厅内。 能看出来，亨利有些拘束和紧张，不仅是因为他一届平民面对王储，也是因为他作为一个创业者现在正面对投资人。 但亨利心里也有些奇怪的感觉，坐在对面的是他所面对过的年龄最小的投资者。 “别紧张，亨利先生，你是个伟人。”这句话阿方索说的真心实意，作为第一个创办红十字会，造福后世无数百姓的人，确实值得尊重。 亨利一愣，没想到能被授予这么高的评价。 自家人知自家事，日内瓦条约的签订一开始是作为一个政绩工程，各国政府只是签这个条约表明他们是正义的，人道的，签完以后就没怎么管这事了。 “谢谢，阿方索殿下，没想到能被您这么说，现在我家乡都有很多人说我是疯子。” “时间会证明您所从事事业的正确性，而我，愿意和您共同发展这一伟大事业。”阿方索直接开门见山了。 毕竟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商业谈判，他相信亨利是没理由拒绝自己所开出的条件的。 他需要荣誉，亨利需要金钱，没有利益争夺，有什么话两者完全可以敞开了说。 “嗯，我对此不胜荣幸。听说您有意给委员会投资？” “不要把银行商业谈判的那一套带进来，不叫投资，叫为神圣事业捐款！”阿方索驳斥道。 看到对面一副受教的表情，他接着道：“我计划前期捐款2万英镑，这笔钱会在1个月之内到账。 后期我会逐渐追加捐款，以后的每年里，我承诺都不会少于2万英镑！只会高，不会低。 当然，这笔钱怎么用必须和我商量。” 亨利怦然心动，他所经营的银行，现在卖出去，他能到手的钱也就1万英镑不到。 当然，他也知道这么丰厚的条件肯定需要回报的，于是他点点头静待下文。 “这两万英镑到账后，先别管瑞士，先把普鲁士和法国的摊子支起来。 我要求到战时，至少能在两边各组织起超过800人的战时医护。” 亨利听到这个要求大吃一惊，“您，您觉得普法要打仗了！” 阿方索一笑：“未来的事情只有上帝知道，我只是预防这种可能性。” 他也不怕对方泄露出去，自从普鲁士击败奥地利以来，觉得普法要开战的人从来不在少数。 尤其是普鲁士组建北德意志邦联，法国索要德意志领土后，这种言论更是甚嚣尘上，每场战争的发动都不可能是毫无痕迹的。 “第二，你也知道我是西班牙王子，等到我回国后，国际总部要设在西班牙，委员会还要援助我西班牙的医疗发展。” 亨利点点头，他是真正的国际主义者，总部设在哪对他来讲完全无所谓，何况对方能不能回国还两说。 “第三，我要求获得国际委员会名誉主席的职位，这个位置要能够传给我的后代。” “没问题，如果殿下需要，我这个主席都可以让您安排的人来当，我给他打下手。” 阿方索摆摆手，他算是了解面前这个人的奉献精神了： “我要你主席职位干什么，以后各国国内的救援组织肯定是各国和你们合作操办。 他们绝对会有很大的自主权，不可能将伤兵的医疗全交给一个国际组织的。 你这个主席能管的事情也有限，我就要个名头就好了。” 亨利感叹道：“殿下，您真是最好的投资者，不像其他商人，投钱就要求所有。” 阿方索笑道：“生意上就是这样的，我和他们也差不多，但我们这不是生意，这是神圣事业。 既然你都同意了，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让我来教你这个合作伙伴几手，你们现在的操作在我看来还有点稚嫩。” 亨利表示洗耳恭听。 “改名字，伤兵救护国际委员会，没有特色，和做生意一个道理，有牌子才能让人记住。 我觉得你们这个红色十字架的标志就不错，以后改名叫红十字国际委员会嘛。” “好主意，我们要把我们和其他医疗组织区别开来，红十字，好名字！”亨利眼前一亮，惊喜道。 “然后要办报纸，闷头做事是不行的，光做事不宣传等于没有做。 大办！各国都要发行，嗯…现在比较缺钱，就先办英法普奥美意西丹的，美国太远了可以暂缓。 自家报纸还没有影响力的时候就花点钱让别的报纸刊登，你们在哪哪救了哪些人。” 亨利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们也想刊登报纸，收获捐款。 主要是我们其实还没干什么事，普奥战争打的太快，我们还没到就打完了。” 阿方索教训道：“格局小了，不只是那些大型战争，像西班牙境内连绵不绝的局部冲突，你们也可以找机会插一手。 实在没事干，你们就组织几个医生，找几个境遇悲惨的小孩治治，再给他们一小笔钱，几块面包。 报纸上就大讲这个小孩的悲惨经历，然后遇到红十字会后生活又发生了怎样的改变……” 几小时后，亨利兴致勃勃地走了，他感觉自己成长了许多。 他从阿方索那里知道了该怎么筹集捐款和作秀，该怎样完善一个救援组织的架构…… 最后，阿方索还承诺到会适时的将红十字会发展为一个和平时期也保留影响力的全天候救援组织。 他继承西班牙王位后，还将帮助推动各国签订战俘保护条约。 第十七章 手表 送走了亨利，阿方索坐回到沙发椅上。 说到红十字会办报，他自己也想办报了，如果能有一家属于自己的报社，做什么事都方便许多。 但细细考虑过后他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报纸具有很强的地域性，基本上各国报纸都是各国人自己在操办，也只有本国人会订阅。 作为政府的喉舌，不可能让他一届外国人来掌控，就算他和最高层关系很好也不行。 办报的事只能等他回到国内再进行了，但那时候也不需要他过多关心，政府授意办报，不是有手就行。 他仔细梳理了一下，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钱，超市的投资款至少需要等3—4个月超市开张后，彩票的专利授权费也还要2—3个月 当然，伊莎贝拉手里还有超过300万英镑（现金没多少），只要自己愿意去要多少还能要点，不过还是算了，没到这份上。 除开给超市和自己生活预留的6万英镑，给亨利的2万英镑，自己手上还有2万英镑的流动资金，能干点什么呢？ 他前世是个文科生，稍微带点科技含量的事都是一窍不通，想来想去他决定从奢侈品入手。 现在人们使用的都是怀表，价格昂贵不说，主要是不方便。 不如制作两款手表，其中一款价格往高了定，作为怀表的替代品。 有钱人们应该会喜欢的，毕竟用怀表炫耀需要时不时从衣服里掏出来看，不是很自然。 手表大家随时都能看到，无形装比就圆润多了。 价格只能比怀表高不能比怀表低，不然就会形成有钱人用怀表，穷人用手表的观念，影响销量。 另外一款定位为军用手表，做结实点，在还没有对讲机的年代，能让士兵准确知道时间的好处不言而喻。 普法大战就要开始了，只要在这场战争中好好表现一下，绝对不愁销量。 当然，事先还是需要申请专利，毕竟手表这个玩意可以说是毫无技术含量。 想到就做，这段时间迪亚斯和多明戈两人经常在他和扎纳之间跑腿，已经成功从护卫转变为秘书了。 “多明戈，帮我联系下扎纳，让他找两个手艺好的钟表匠来。” 巴黎城内的钟表匠不少，没过几小时，一个老头和一个中年人就站在了阿方索面前。 此时，两人脸上都带着茫然的神色，他们都以为阿方索是找自己订制钟表的，但为什么一次要叫两个人？ 阿方索给他们递过去两张纸，严肃道：“两位，我接下来要谈的事，请你们先把保密协议签了。 这事如果能成，我保证你们各自获得的奖赏不会少于5000法郎！” 两人都是心头一紧，中年人赶忙低下头去，拿起合同看了起来。 老头却是有些尴尬：“大人…我不识字。” “迪亚斯，念给他听。”这年头法国的识字率在60左右，遇到个文盲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甲方：沃尔玛商务有限公司，乙方………………” 听完以后两人都是签下了名字，老头不识字但会写自己的名字（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识字了），毕竟钟表匠经常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作品上。 “好了。”阿方索拍拍手，“既然都签了保密协议我就直说了。 你们需要制作一种体积较小的表，并在表的两边设计针孔，用来装皮制或金属表带，以便把表固定在手腕上。” 两人一惊：“这不是手表吗？居然还能这样做！” “啊？”阿方索心道：“已经有人做出来了吗？可我没在市场上见过啊，也没有听说过。” 他连忙追问：“怎么？已经有人提出手表的设想了吗？” “不不不。”两人齐刷刷摇头。 经过两人一番解释，阿方索才明白，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有一批人想把表装在手上了。 但他们思路出现了错误，想把表装在手镯上，最终想尽办法也没有成功，无奈放弃了这个想法。 “皮带加针孔没有什么难度，但您能提出这个设想，就说明您拥有超出普通人的创造力，这个设计一定会大获成功！”中年人佩服道。 阿方索松了口气，道：“还没人做出来就行，我对这个表有两种不同的定位。 一种是奢侈品，镶嵌点宝石上去，外观怎么华丽怎么来。 另一种是军用品，要求表带和表盘都要结实，除了计时功能外还要有指向功能，我知道泡水不坏可能有点难度，但至少不能一沾水就坏掉了。” 老头应道：“我来设计军用表吧，我年轻时就是当兵的，一定把它设计好来。” “好，但是一定要画好设计图，有难处就和迪亚斯说，他会安排人手帮你们，半个月内，交个样本给我。”阿方索站起身认认真真道。 目送两位钟表匠离开，阿方索对多明戈吩咐道：“准备马车，出发。” 多明戈都懒得问去哪了，现在是下午4点多，还能去哪，用脚想都知道肯定是西巴黎赛马场。 但他还是顺口提了一句：“不叫爱德华殿下吗？” 阿方索笑了，“爱德华肯定已经到了，不需要联系他，出发！” 第十八章 上报 一时半会儿没事的阿方索，过上了上课——赛马——睡觉，三点一线的生活。 这样平静颓废的生活一直持续到了一张报纸的出现。 上完课的午休时间， “阿方索，这是你，这是真的吗？”拿四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法国周报头版上的图片。 图片上是一个少年骑着马大战数个骑兵的素描，下面还有一行小字：临摹自西班牙神父恩里克。 “我就知道这一天会来。”阿方索一手扶额，无奈道：“是我。” 事实上这一天来的还算比较慢了，主要是伊莎贝拉写信告诉拿破仑后，对方没有到处去说。 法国周报也是属于比较务实的报纸，听到这个消息后没有第一时间报道，而是派人去询问和实地取证，这才拖了快一个月。 “你一个人打一堆人反杀七个？”拿四惊讶的声线都变尖锐了。 “不是我一个人，我有队友，其中一个就是卢西奥，你前几天见过的。” “这不重要，上面说的很清楚了，你砍翻四个，枪毙三个！” 拿四是真的没想到，天天和爱德华鬼混去赌马，漂亮的像个女孩，脾气也很好的阿方索居然已经杀了这么多人了。 他拿起阿方索的胳膊捏了捏，“也就一点点肌肉线条啊，和我以前见到的几个拳击手差远了。” 阿方索推开还想捏自己脸的拿四，翻翻白眼道：“好了，别大惊小怪了，哪个波拿巴皇帝不比我杀的多，只是我是亲自动手而已。” 他看向报纸旁边的文字——恩里克神父的作品《森林中的王子》将在一周后参加巴黎画展。 “你一个西班牙神父跑来参加法国画展，这就算了，主要还是个写实派画家。”他内心吐槽到。 虽然内心吐槽不已，但他也没有去阻止这件事，贵族表现出武勇不是坏事，即使略微有点超出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以后走在大街上，经常要被人认出来他是无情的鲨手了。 但这倒也无所谓，反正他现在走在大街上也是百分之三百的回头率。 … 这篇报道还在持续发酵着。 连一向比较严肃的欧仁妮都亲自跑来问了。 下午，他还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奥匈皇储鲁道夫。 这时他和拿四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刚走出房门就发现鲁道夫和外交大臣安东在门口候着。 鲁道夫看起来倒没怎么变样，还是一副丑萌丑萌的样子，安东就明显比之前见得时候憔悴了许多。 见到鲁道夫，拿四有些不高兴。 一方面是他听说了，之前因为偷懒没去的那场舞会，鲁道夫和阿方索跳了舞。 另一方面是他不喜欢和比较丑的小朋友玩。 阿方索扯了一下拿四，阻止了他的说话，笑容满面地问道：“鲁道夫殿下好久不见，先进来坐吧。” 鲁道夫摇摇头，叹息一声：“不坐了，我们马上要回国了，法国和普鲁士一时半会还谈不拢来，他们拒绝和我们结盟。” 拿四插嘴道：“不需要结盟，一旦普鲁士有异动，我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击败他们，就像60年前一样。” “希望如此吧。”鲁道夫懒得和拿四争论。 “所以你这次是来和我道别的。” “是的，阿方索殿下再见，我会想念你的，另外我也邀请你来维也纳做客。 我真想再多呆几天，可惜不行了，没能见到恩里克神父的大作。”鲁道夫很遗憾的道。 鲁道夫小朋友倒是盲目信任阿方索的实力，确认都不确认一下，就笃定森林中的遭遇战是真的。 送别了鲁道夫，阿方索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他记得认识鲁道夫的那天他还认识了一个男孩………弗朗索瓦！ 弗朗索瓦！ 他之前让弗朗索瓦要么去超市装修现场找人，要么去爱丽舍宫找人。 但如今香榭丽舍的原店铺已经在拆，消息传出去了有一段时间，两个地方都始终未见弗朗索瓦的身影。 想到这里，虽然可以安排人去车站问问情况，但阿方索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一方面弗朗索瓦还欠他90法郎，另一方面天天赛马也确实有点无聊了。 “欧仁，走我们去火车站一趟。” “啊？可我这星期已经用了3次看歌剧，两次参观博物馆的借口了，今天按理说要7点之前回家的…”拿四有点为难。 “别装模作样了，不就想让我帮你请假吗，行，快跟上，我一个人有点无聊。”阿方索不屑道。 因为欧仁妮是西班牙人，对他这个王储有天然的尊重，加上阿方索很让她喜欢，往往拿四怎么也请不到的假，阿方索一请就能请到。 “好耶！” 两人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马车，身边只带了两个侍卫，一个是迪亚斯，一个是拿四那边的。 听完了阿方索的讲述，拿四很是不屑道：“噢，所以就是一个会几国语言的穷小子，字也不认识几个。 这也值得我俩专门跑一趟吗？这种人你需要多少问我要就好了。” 阿方索淡淡道：“没这么简单，一个报童，我给了他为贵族效力的机会，他却不来，我怀疑是有什么变故。 找个乐子嘛，天天读书人都读傻了，而且我不允许有人欠我钱不还。” 到了车站，阿方索四人来回找了一圈，没看到弗朗索瓦和那个找零钱的中年男人，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在这里卖报纸。 “是不是下班了？”拿四推测到。 阿方索无语道：“现在才5点，这个点政府官员都还没下班，报童要是这个点下班早就饿死了。” “那说不定是换工作了！” 阿方索眉头蹙起，“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对方一个未成年能找到什么工作，比跟着一个贵族办事还好。 而且在车站卖报纸，应该算是穷人小孩能找到的比较好的工作了。 我之前来的时候除了弗朗索瓦都还有好几个报童也在卖，现在却一个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 拿四也来了点兴趣，这让他有种玩侦探游戏的感觉，当即提议道：“那我们先去找车站的负责人问问。” 第十九章 弗朗索瓦 没有急着去找负责人，阿方索看到大厅右侧，有一位负责引导乘客的女生一直在看着他们。 “你好，还记得我吗？十几天之前我来过的。”他走上前去询问道。 女生红着脸点点头。 “当时我来的时候这里有很多报童，他们人呢？” 女生看了他一眼，有点犹豫，想了一会儿才小声道：“从你来的那天之后就没有了。” 阿方索深深地看了女生一眼，没有继续强迫她，对方能和自己接话应该冒了不小的风险。 这个回答不出他所料，回想起当初弗朗索瓦拿到100法郎兴高采烈的样子。 弗朗索瓦多半是隶属于某个黑帮，想脱离然后失败了。 19世纪的巴黎，大型的地下社会没有，搞点小偷小摸，拐卖儿童妇女的黑帮还是有不少的。 后世的电影电视剧里经常播这种剧情，毫无新意。 后来他们找到负责人问话也印证了这一猜测。 对方一开始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但在拿四表明自己身份后，就什么都说了。 “他们都是一个叫八爷的黑老大的手下，八爷手下有十来个打手，二十来个报童、流莺和乞丐，混这行20多年了，据说连警察那边都有关系。 实在不是我想要包庇他，主要是我作为车站的负责人，首先要保证的就是车站的运转，维护正义不是我的强项啊！”负责人哭丧着脸说道。 阿方索还没什么表示，拿四已经是气愤至极了，天子脚下，目无王法，官匪勾结，最重要的是还让外国友人看到了，这还得了。 他狠狠瞪了负责人一眼，“我回头再和你算账！” 然后转头大声道：“阿方索，走，我们去救人。” 但现在阿方索反而有点不想掺合这码事了，他一直感觉做义警有点蠢，何况他和弗朗索瓦也不算很熟。 他慢吞吞道：“要不还是报警吧，不然你们养着那一堆警察干嘛用的。” “你没听到那个八爷和警察系统也有勾结吗？打草惊蛇！” 阿方索有点无奈，他一直感觉波拿巴家族的人都有点莽，脑袋转不过弯来：“一个普通黑老大而已，手下那点人能赚多少钱。 最多就是跟分行的副行长有瓜葛，行长都懒得搭理他的，皇储亲自过问了还能出问题？3小时内就把人给你抓过来了。” 拿四沉默了，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道：“不，我要亲自去，警察最多帮我把那个八爷抓过来就结束了。 我亲自去一趟说不定能抓住更多的坏人，这都是为了我的子民。”说话间脸上带着悲悯和奉献精神。 阿方索翻翻白眼，知道这是波拿巴家族的冒险血统又发作了，明明是找乐子说的还冠冕堂皇的。 “你爱逞英雄随你吧，这么晚已经没有赛马，我去找人打牌了。” “拿破仑牌吗？带我一个。”拿四神色一变，笑嘻嘻地跟了上来。 “你不是要去拯救民众吗？” “都十来天了，不差这一天，先打牌。” …… 该说不说拿四确实精力旺盛，昨天几人打牌到凌晨2点，阿方索体质超人也就算了，拿四居然也能6点多起来晨练。 晨练完毕，拿四和欧仁妮说了这件事，皇后也是个充满正义感的性子，同意拿四请假去抓人，不过要带上宫廷卫队和一票高级警察。 …… 拿四的办事效率出乎阿方索的预料，他午饭还没吃完拿四就带着弗朗索瓦回来了。 许久未见的报童，身上倒是没有明显外伤，但神色显得非常憔悴，人也瘦了不少，要知道他本来就很瘦，现在几乎只有骨头了。 头发刚洗过，衣服都是宫廷服装，明显是刚换的，之前还不知道受到了怎样的折磨。 “阿方索殿下。”当初很精明的弗朗索瓦见到阿方索都要哭出来了。 “啊，没事了没事了。”阿方索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拿四在一旁看的不是滋味，一把将他们拉开，不高兴道：“是我救了人诶，怎么一副阿方索救了你的样子。” “当然，最感谢的还是您，欧仁殿下。” 拿四从鼻腔里嗯了一声，转头向阿方索炫耀道：“你知道不，我们去的时候这家伙和另外几个人被关在小黑屋里，两天饿五顿，看到我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 在拿四的炫耀中，阿方索知道了弗朗索瓦这一段时间的经历。 弗朗索瓦是个孤儿，当初在孤儿院中被八爷买走，本来还以为有好日子过了，但八爷只是把他们当做敛财工具。 女孩做流莺，不是那本热情影集上的高级流莺，而是服务劳工的底层流莺。 男孩机灵点的当报童，反应慢的就卸点零件去当乞丐。 弗朗索瓦作为最被看重的报童，算是日子比较好过的了，但也谈不上多好。 更难受的是弗朗索瓦有一个亲兄弟，是个痴痴傻傻的哥哥，也在八爷手下。 虽然两人平常交流不多，但毕竟是唯一的亲人，这次弗朗索瓦跑回去就是为了赎回他，结果惨遭监禁。 阿方索皱着眉头听完，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不和我说，自己就跑回去了？” 弗朗索瓦低声道：“我们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万一您觉得我身世麻烦，我就失去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而且八爷以前和我们说过，乞丐50法郎，报童200法郎就可以赎身，加上八爷对我还凑合，我就相信了他这一次。” “我给了你100法郎，还有150法郎哪里来的？” “我自己的工钱每天只有15生丁，都攒下来拿去买吃的了，但有的好心人会给我小费，工作了这么多年偷偷攒下来的。八爷以前应该也知道，只是没管而已，但这次他就用这个为借口把我扣下来了，说我偷他的钱。” 拿四在一旁补充道：“那个八爷说之所以不放他走，是因为听之前你们进城时雇的那个马车夫说，你是西班牙王子。 他担心弗朗索瓦跟着你会一飞冲天，想起他弄残自己兄弟的事，把他搞掉。 也是赌你不会太在意这个偶然遇见的报童。” 阿方索怜惜地摸摸弗朗索瓦的头：“没事了，以后跟着我干吧。” 弗朗索瓦对两人感激涕零，但两人其实都不是很在意他，他一个贫民也没资格和他们一起学习。 于是阿方索就安排他跟着扎纳去学习生意上的事，并另外给他雇了一个家庭教师。 弗朗索瓦没有让他失望，空闲之余上课，学习速度却远超拿四。 而且最近吃食好了后，比拿四也还要好看一些。 两两相加，即使是拿四都对其高看了一眼，偶尔打牌三缺一了还会叫他。 这事倒是给阿方索提了个醒，动荡的19世纪孤儿成群，以后开办一些孤儿院是很有必要的，不论是搞情报还是当官员，都需要这些从小培养，忠心耿耿的人。 第二十章 超市事务敲定 离弗朗索瓦被救已经过去了一周，两位钟表匠将样品都送了过来，在扎纳安排的人手的帮助下，还包括全套的设计图纸和说明。 阿方索坐在沙发椅上，先拿起军用手表掂了掂，“有点重啊，而且看样子，这个直径得有6厘米了吧？” 坐在对面的老头有点紧张，这已经是他毕生所学，如果还不能让阿方索满意，5000法郎就打水漂了。 他诺诺道：“这还是个样品，再给我一点时间的话应该可以缩减到55厘米，主要是军用表需求的功能比较多，殿下，请您见谅。” 军用表使用的是铜胎珐琅表盘，花纹繁密，质地相当厚实，表内是时针和分针，没有秒针，但多了个比较短的指南针。 作为军用品来说功能算是齐全，作为表来说漂亮的也像是艺术品。 总体上讲阿方索是比较满意的，但需要处理的问题也挺多。 首先就是材料问题，珐琅材料只能手工制作，军用表他以后是打算建厂的，所以材料要换。 另外尺寸要缩减，成本要降下去，不能再有这么多花纹了，就简简单单的烤漆表盘就好。 但是这种工厂生产的技术，不是面前这个大字不识几个的老钟表匠能解决的。 受益于1839年瑞士改良并使用比例绘图仪，怀表的批量生产和更换零部件才成为可能。 而直到三年前，也就是1865年，美国才建成第一个批量生产零部件的工厂。 也就是说批量制表这个年代还算是比较高端的工艺，回头还要去瑞士请工程师才行，不过暂时拿去申请专利倒是够了。 “行，算是完成了，等到我后面专利申请结束，5000法郎就会打到你账上。” 听到这话，老钟表匠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阿方索转头又拿起中年人制作的奢侈表，依旧是珐琅材料，表带使用的是柔软光滑的小牛皮，表盘上的花纹比刚才那个还密，上面排布镶嵌了一些碎钻和宝石，表盘内部还有着复杂的雕花。 表盘直径只有45厘米左右，毕竟这个不需要安装指南针功能。 阿方索瞟到对方自信的神情，有些无语道：“你觉得这个很漂亮吗？” “啊？”中年人大惊失色：“它不漂亮吗？最时髦的款式，进行了微缩改良。” 阿方索只感觉这个太浮夸了，有点晃眼睛，后世表也镶钻，但看起来就是低调厚重的感觉，不像这个这么…土。 “你们觉得好看吗？”他扭头问迪亚斯和多明戈。 让他没想到的是，两人竟齐刷刷地点头：“漂亮极了，能带上它的人一定是大富豪。” 旁边的老制表匠也附和道：“确实是最流行的款式。” “……暂时算你过吧。”阿方索觉得可能是因为这年代人们炫耀的方式不多，所以偏爱浮夸风，但他还是决定等会儿再去找拿四确认一下。 …… 后来他找拿四确认了，真的是最流行的款式，高贵如法国皇储也觉得这表很漂亮。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两只表都被送去申请专利。 实物的申请，尤其是这种没有争议的创新，速度会比彩票的快不少，一个半月之内应该能下来。 …… 阿方索又过了几天赛马打牌的快乐日子。 这天，很久未见的扎纳找到了他。 扎纳对阿方索这样的放权行为还是很满意的，真正的贵族就该像这样隐藏在幕后，默默吃收益，别管经营的事。 虽然阿方索派了个卢西奥来给他当副手，监督他，但他也觉得这是题中应有之意。 何况卢西奥这个副手他还是挺满意的，两人配合得不错。 “殿下，按照您说的，每层楼的隔间全部打通，这里是装修方案，您看看行不行。”扎纳递给阿方索一叠文件。 阿方索拿起来随意瞟了两眼，大概了解了成型后的样子，就把文件递了回去：“行，就这么装吧，主要是卫生，通风，还有要保持光亮。” 事实上现在这年代连灯光都没有，超市也装不出个花样来，能在房屋中间保持明亮就算是不错的设计了。 “行，那我们要上架哪些商品？这是我的初步设想，您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扎纳递过去另外一叠文件：“早点确定，我也好联系供货商。” 虽然扎纳办事挺靠谱，但超市毕竟是个新鲜玩意，难保不会有什么疏漏。 “面包、各种罐头、蔬菜、水果、饮料、酒、鲜奶、怀表、皮包……”阿方索默默地与印象中的超市对照了一遍。 “没有肉类吗？” 扎纳露出为难的神色：“如果是冬天还好，但现在是秋天，肉放在柜子里最多两天就坏掉了，没人会买这种肉的。” 冰箱这个年代还没有发明，这个问题阿方索早就注意到了，但也没办法，他一不知道冰箱是什么时候发明的，二不知道工作原理。 有困难也得解决，没有肉类怎么行，阿方索摇摇头：“必须上，确保一站式购物体验，既然保存不超过两天就只保存一天。 第一天晚上在郊区屠宰，凌晨拉过来，第二天早晨出现在货架上，量可以小一点，保证一天卖完。” 扎纳只得点点头，“还有呢？” “不需要进这么多奢侈品，巴黎人讲时尚我知道，但皮包、香水这种东西他们不会太愿意来超市购买的，这会让那些人感觉档次被拉低。 超市走量，主要服务对象是中低层民众，奢侈品购买者不在目标范围内。” “您真是商业天才。”听完阿方索讲话，扎纳佩服道，这年代的商家，模糊中已经有了一些目标和定位的感觉，但还没有人成体系的提出来，算是个比较新颖的概念。” 阿方索一笑：“这没什么，法棍是民众的主食，需求量肯定很大，而且保存也方便，这钱别人赚不如我们自己赚，你可以在临近街道购买几家面包店，专门给超市供货。 另外我再给你讲讲超市营销的一些办法………” 阿方索一番话讲的扎纳连连点头，觉得对方不愧是超市概念的提出者。 最后，阿方索补充道：“供货合同2年一签，别太短也别太久。” 他存的心思是，4年后他大概已经回到西班牙并办了一些厂了，尽量把订单给到国内。 扎纳心满意足地走了，问题基本得到解决，他去联系各大供货商了。 在政府一路绿灯，甚至连装修都还没开始就发放卫生牌照的情况下，超市大概3个月后就可以开始营业。 第二十一章 爱德华回国 1868年十二月上旬，爱德华向阿方索和拿四辞行。 随着法国多次向普鲁士索要北德意志邦联内的领土无果，两国局势骤然紧张了起来。 法国的愤怒不是没有缘由，普奥战争前两国便进行了会晤，对方表示不反对将卢森堡和莱茵河区让给法国。 现在不但没有履行承诺，甚至还试图动摇法国对南德意志诸国的影响，这谁都忍不了，更别说是一心恢复法兰西帝国荣光的拿三了。 这种风雨欲来的情况下，英国国内担心王储停留在法国首都，可能会向国际社会传达一些错误的信号，便以准备圣诞节为借口，勒令爱德华回国。 平心而论，英国不希望打破欧洲现在的局势，但北德和法国之间命中注定要决出一个胜者。 无奈之下，英国决定采取中立政策，不干涉两国可能的战争。 一方面是英女王即将加冕印度皇帝，她的重心已经从欧洲转移到了亚洲。 此时，预防俄罗斯对印度的威胁才是英国最为看重的。 目前来看，整合了印度的英国完全有实力独自对抗欧洲，所以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关注欧洲事务了。 另一方面是法国积威已久，拿破仑战争的荣光还没有完全消散。 拿三还先后获得了克里米亚战争和意大利统一战争的胜利，并且在意大利西北部进行了扩张。 在各国看来，不仅法国的威望和经济实力要超过普鲁士（实际上经济实力相当），身经百战的职业军队也比普鲁士的义务兵更加可靠。 所以英国更加看好法国也是理所应当的，他们认为这场战争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只需在普鲁士即将战败时发出声音，防止法国趁势吞并比利时即可。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我大概两天后就返回伦敦，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来法国。”爱德华无奈道，他正在这里和两位朋友进行最后的告别。 身为英国王储，他朋友不少，但最喜欢与小他十几岁的阿方索一起玩，心理年龄都是二十多的两人一起逗弄小屁孩拿四真的很开心。 “圣诞节要来了，你回去也是应该的。”阿方索表示理解。 “英国当然要担心，法兰西已经这么强了，只要英国稍微表露出一点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倾向，普鲁士还不乖乖把领地双手奉上！”拿四臭屁道，估计他爸都没有他这么乐观。 “英国已经统治四海了都没有这么膨胀！”爱德华一直对盲目自信的法国人很无语。 他不搭理拿四，转头对阿方索道：“法国人确实有极大希望获胜，但战争一旦开始最终会走向何处谁也不知道。 所以我希望你在战争开始后来伦敦的皇家军事学院上学，这是世界最好的学校，不会辱没你的才华。 当然，你现在还是可以留在巴黎继续你的事业，普法之间只缺一个导火索了，但这个导火索也许很久都不会来。” 阿方索点点头，爱德华只是以防万一，他却是清楚地知道巴黎会被围攻。 战争开始前他就会提前离开，但去维也纳还是去伦敦他暂时还没有想好。 “另外，赌马彩票在法国的专利还要几天，但在英国的专利已经申请下来。 英国国家彩票委员会愿意以12万英镑每年的价格获得这项专利的使用权，或者用16万英镑买断，你觉得怎么样？” 阿方索皱皱眉头，这价格比他预想的要低一点：“最终价格了吗？还有你不是说你要承包？怎么听起来是一个官方机构。” 爱德华明白阿方索对这个价格不满意，摊摊手道：“英国彩票是企业承包制，官方通过招标的形式授权给私企进行经营，你和他们签合同时加上一个条款，优先授权给我入股的公司就行。 价格不满意还能再谈，他们过两天会来巴黎找你，彩票委员会有的是钱，我估计这价格还能往上提50。” “嗯，我知道了。” 爱德华和两人轮流拥抱后就坐马车离开了，临走前还叮嘱道：“别给委员会省钱，不是我出钱！” “啊，以后打牌要三缺一了，拿破仑牌最低要求4个人，我，你，弗朗索瓦，还差一个，只能加个侍卫了。”拿四遗憾道。 在拿四的心目中，自己亲情，友情都完美无缺，自己也很优秀，国家也很强大。 生下来就拥有一切的他，主要工作就是玩乐。 如果不是欧仁妮还勉强管着他，他早就要上天了，但即使这样，最近也越玩越疯，7天有6天不在家里住，天天赖着和阿方索睡一张床。 “还想着打牌呢，爱德华走了，欧仁妮多半要和你算总账了，这么久了你不会真以为你干了什么你妈不知道吧？”阿方索翻翻白眼，他内心也挺复杂的，拿四和他关系越来越好，但他却要眼睁睁看着朋友跌入深渊而不去想办法拯救。 “不能说，我必须对自己和家人和国家负责，更别提就算说了拿三也不会听我的。”阿方索摇摇头，内心告诫自己。 拿四听阿方索提起欧仁妮，脸瞬间变成苦瓜模样，他知道欧仁妮不是傻的，现在肯定发现他天天出去玩。 这就已经很吓人了，更重要的是他小小年纪就借了爱德华一万英镑买马，这要是被发现了欧仁妮不得弄死他啊。 “和我一起去逛逛艺术展吧，恩里克神父的大作已经在巴黎巡回展览一圈了，你一次都没去看过，陪陪我，就当是临终关怀。”拿四环住阿方索的腰，央求道。 “你这家伙。”阿方索哭笑不得，“好吧，走吧，本来我不想出门的，巴黎人太多了天天看我……” 出门一询问才知道，艺术展就在香榭丽舍大街举行。 这倒是方便了，两人直接步行前往。 大街上许多人刚刚从画展走出来，一眼便认出阿方索就是那个王子，每个人的视线都停留在他身上很久。 幸好人们盯了一会儿后想起来他的身份，再加上这种行为实在有些失礼，便勉强控制着自己偏过头去。 第二十二章 画展 两人走进展览厅，热热闹闹的大厅瞬间变得寂静。 阿方索一拍额头，觉得下次还是带个面具出门吧。 等等，面具……口罩… 这年头好像还真没有口罩，聪明的阿方索觉得自己又发现了一个商机。 其实也谈不上商机，和钟表，彩票这种需要大公司经营或者有品牌性质的商品不同。 口罩用纱布绑个带子就好了，毫无技术含量和产品竞争力，如果强行申请专利肯定会有无数小作坊偷偷生产。 既然没有经济利益，阿方索也不打算申请专利，回头把口罩的事告诉亨利，让他们自己登报为红十字宣传一波就好。 虽然不算什么特别重大的发现，但毕竟是个收获，阿方索的情绪明显高昂了一些。 拿四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变化，他笑道：“怎么，还是有点期待见到自己画像的吧，我告诉你我之前去看过了，比不上真人这么漂亮，但也相当好看了。” “嗯。”阿方索没有解释，主动牵着拿四的手逛了起来。 《森林中的王子》并不难找，在艺术展相当靠前的位置。 周围围绕着一大圈人，正陶醉于森林王子的盛世美颜之中，但看到他们来，人群主动散开了一条路。。 拿四也毫不客气，牵着阿方索直接站到了最里面的位置。 “看到没有，画的还行吧，我真想买下来，但是恩里克神父对外放话说这是他一生最大的财富，谁也不卖。”拿四指着玻璃柜中的画道。 画上是一个金发碧眸的俊美少年骑马举剑面对一众凶神恶煞的骑兵，战斗明显已经持续了一会儿，地上洒落了不少残肢断臂，天堂与地狱，生命与死亡，对比中更凸现了少年的美好。 “这一副限制级场景怎么看得津津有味的啊，而且我队友呢？被艺术化省略掉了吗？”阿方索内心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 虽然艺术化加工太明显，但考虑到神父本身并没有亲眼看到那场战斗，阿方索表示理解。 抛开这点不谈，神父画工确实相当不错，有着相机照出来的真实感，还有作画特有的超越凡俗的美感。 “真怀念啊…”当时战斗的时候阿方索还只能说是长得很帅，现在看起来却越发中性。 本身又是少年人，陌生人见到一时半会还真分不清楚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几个月时间变化这么大，幸亏五官没有太大的变动，周围人都只说是长开了。 离开《森林中的王子》，两人继续去看其他的画，虽然目标已经达成，但毕竟来都来了。 走走逛逛，两人没有在哪幅画前驻足太久，他们都属于没什么艺术感的愚人。 … “咦”，阿方索又在一副画前停下了脚步，这副画放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甚至没有拿玻璃柜装起来，画工也平平常常，丝毫不引人关注。 “怎么了？”拿四问道，他沿着阿方索的目光看过去，“一群人在开会，画的有点烂啊。” 他仔细一看画下面的小字：《1864年，圣马丁的工人们》，佚名 他笑道：“这不就是第一国际嘛，多半是现场哪个工人画的，怎么了？现在巴黎宣扬这种的多的是。” 阿方索神情凝重：“欧仁，你对工人运动怎么看？” 拿四见阿方索面色严肃，也不由得端正了态度，他很少见到这样的阿方索。 仔细思考了一阵后才说道：“每个人都希望追求自己的权利，我认为这很正确。 英法德意四国工人越来越多，是一个不容忽视的阶级，一个阶级要求与自己劳动匹配的待遇，可以理解。” 阿方索沉默听完，没有做出任何表示，搞得拿四忐忑不已，“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你说得很好。” 阿方索得感谢这副画给他提了个醒，以后在国内要注意这方面的趋势。 工人运动带来民主、平权和去宗教化，这些都是好事，但相应的阶级升降变得非常剧烈，而不论是想要阶级提升，或是防止阶级滑落，都鼓励少生少育。 法国在过去的几十年里人口增长远慢于德国这是一个重要原因。 更有趣的是人们通常认为城镇人口生育率更低，但实际上在以农业经济为主体的法国，农村人口生育率要更低一些，因为他们不愿意因多生子而摊薄自己的土地。这些都是法国超越其他欧洲国家的先进思想带来的。 …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阿方索还久久不能忘怀。 之前他想要效仿英美等先进国家，提升民智，去宗教化，但现在联想到法国的命运，他觉得宗教这个东西还是有必要搞一搞，体制也还是反动一些比较好。 西班牙想要弯道超车必须另辟蹊径。 恰好，曾经伟大的教宗国现在只有个罗马了，并且还将在不远的普法战争中被意大利吞得只剩下梵蒂冈。 这种时刻，教宗想必很乐意同他唯一的忠实信徒西班牙达成一笔交易。 他决定了，以后既不去维也纳也不去伦敦，去罗马！ 第二十三章 超市开业（1） 沃尔玛超市定在12月26日正式营业。 之所以选择这一天是因为元旦马上要到了，法国人民即将开始过新年，这个时间开业能赶上置办年货的最后一波浪潮。 扎纳和沃尔玛商务公司的全体员工忙的脚不沾地，紧赶慢赶才把开业时间提前了这么多。 全体员工正在艰苦奋斗，但阿方索作为老板，此时却不在巴黎，他昨天回到比亚里茨和伊莎贝拉过了圣诞节，今天才坐上返程的火车。 …… “卢西奥，你感觉今天营业额能到多少？”拿四和卢西奥两人坐在超市三楼的办公室里，沿着窗户往下望，下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用摩肩接踵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卢西奥坐在轮椅上，笑得都合不拢嘴了，直说：“哈哈，肯定很高，肯定很高。” 沃尔玛开业之前在全巴黎的所有报纸登报，还在街头连发了一周的传单，光宣传费用就超过3000英镑。 加上打出了开业大酬宾全场8折的名号，今天的火爆程度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连扎纳都跑去现场帮忙，整个公司只有卢西奥因为身体原因还坐在办公室。 …… 16岁的雅克琳是巴黎一位牙医的女儿，这个年代的医生，尤其是牙医，那是相当体面，稳稳居于中等收入人群之列。 有这样家庭背景的雅克琳，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如今正在巴黎女子中学读书，一年后毕业。 毕业后按照父亲的安排，可能会回到家里的小诊所当一名护士，然后嫁给某个律师、商人。 如此人生多少人慕而不得，但她却对一眼看得到头的未来极不满意。 恰好最近一个名叫红十字会的救援组织风头正盛，凭借几则感人的小故事，和无偿分享口罩的制作方法，在巴黎收获了大批粉丝。 她听说他们正在招募战场护士，立刻就想要报名，但和父亲说了这个想法之后却遭到极力反对。 她用“红十字会是人道救援组织，士兵不会攻击护士”、“帮助伤兵，为法兰西母亲做贡献”等理由据理力争，但都失败了。 心情苦闷的她听说沃尔玛超市将要开业，就拉上朋友一起来散散心。 “这人也太多了，要不还是回去吧，改天再来…”雅克琳看着黑压压一片的人群，打起了退堂鼓。 她的朋友却不同意，作为赛马场老板的女儿，卡洛琳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豪勇：“不行，打折只持续三天，更别说看这个架势，我怀疑商品连一天都撑不到。 虽然不差这点钱，但我可是坐了一个小时马车来的，今天一定多少要买点东西！” 说完卡洛琳就拉着雅克琳冲进了人群。 这年头流莺合法，倒是没人会占她们便宜，就是人群推推搡搡导致她们极难前进。 “保持秩序！不要推搡！防止踩踏！”不少工作人员站在货架面前声嘶力竭地吼着，但没有扩音器的年代，一个人的声音是多么渺小，大多数群众根本听不见。 “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会发生踩踏的。”扎纳内心非常焦虑，他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在超市上。 并且阿方索承诺表现得好可以给他沃尔玛法国百货公司3的干股，如果他愿意还可以自己花点钱将这个比例提升到5，因此现在最看重超市的就是他了，比阿方索还要看重。 他之前就预见到可能会发生踩踏，安排了不少人维持秩序，并且在醒目位置贴了标语，但汹涌的人群还是大大超出了他的心理预估。 想了又想，他对着一旁的弗朗索瓦艰难地开口：“限制人流，分批次进入。” 说完这话他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之前他对阿方索许下了50万法郎销售额的军令状，超过这个额度就有股份，没超过就还要再商量，下达这种命令就是自断财路啊。 但没办法，一旦发生踩踏就全完了，3的干股该断就断。 超市一层有四扇门，弗朗索瓦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写好牌子，整顿秩序，规定其中两个只准进，另外两个只准出。 “大家不要挤，今天人太多了，请去左侧的一号门和二号门那里排队进入，感谢各位的理解和支持！如果您不方便等待，明天再来我们也欢迎！”弗朗索瓦站在门口，挥舞着双手大声道。 理所当然，没人听他的，这种嘈杂的环境下一个小孩吼再大声，隔上10米也听不见了。 好在，虽然声音听不见，还可以通过肢体语言和举牌子传递信息，渐渐地，随着香榭丽舍警察局派出警力帮忙，秩序被整顿了下来。 有的人离开了，但更多的人还是选择乖乖去排队，因为打八折的情况下，出售价格基本就是工厂批发价，超市不赚钱。 人们置办年货需要花几十上百法郎，在超市买和在杂货铺买的差价都有十几法郎起步。 而普通民众的工资一天也就几法郎而已，也就是说就算他们排一天队，只要能买到东西，从经济角度也是赚的。 雅克琳和卡洛琳算是运气好，第一批进入了超市。 卡洛琳回头看看被堵在外面不准进来的游客，庆幸的同时内心充满了优越感，明明只是普通的逛超市，但我能逛别人不能逛，超市一下子就变得更香了。 “好耶，这下子就不太挤了！”卡洛琳高兴道。 “嗯，那我们去买什么？”雅克琳微笑道。 … 场面一下子有些沉默，两家人都不缺钱，年货早就置办好了，她们过来图个热闹，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买什么。 “先，先逛逛吧。”超市三层，加起来有7000平米，两人逛了半天才从食品区逛到饮料区。 饮料区人明显要少一些，因为这年头饮料还算是中产的消费，普通人喝白开水居多。 这里她们终于享受到了有导购的待遇。 “两位小姐买点什么，我们这里有各种咖啡、牛奶、酒和饮料，消费满100法郎还送抽奖券哦。” 两人对视一眼，雅克琳抢先问道：“抽奖券能抽什么？” “一等奖，宝玑手表1868型一块，二等奖………” 第二十四章 超市开业（2） “宝玑手表？是半个月前新发布的那款吗？” 导购微笑道：“是的，宝玑手表1868纪念款，外面千金难求，但我们老板为了回馈广大客户，想尽办法弄到了1块。 “哦？”两人购物的兴致明显变高，卡洛琳家庭要更富裕一些，但即使是这种小老板家庭，也消费不起一块宝玑手表。 宝玑手表于半个月前推出，只发放了68块1868纪念款，并申明正式进入市场是在1869年，所以这一纪念型号永远不再增加。 奢华的外观，新颖的设计，配上特有的编号，一经发售就大受追捧，尤其是西法英奥四国王储都戴上了这块表，更是让其变为高贵的代名词。 说是发行68块，实则除了四国王储的那四块也只发行了20块而已（纯手工还没做好），目前已经炒到2000英镑一块了，并且有价无市，还在不断走高。 “那我俩各买100法郎，各走一扇门出去，薅他羊毛。”卡洛琳小声道。 “有点不好吧…”雅克琳担心超市老板卖这么便宜还送这么贵重的东西会亏本。 导购听着两人偷偷商议，内心都要笑死了，开业大酬宾这三天用的是同一个奖池，准备了五万张抽奖券，你俩要是能抽中，我当场就把这个货架，吃掉。 “两位比较喜欢喝什么呢？” “茶。”“咖啡。” “请跟我来。”导购做出一个邀请的动作，走在前方带路。 刚巧茶和咖啡放的很近，到了地方，导购指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说道：“两位可以自行挑选。” 卡洛琳很快挑选了自己心仪的咖啡豆，雅克琳却皱起了眉头：“你们这里的茶叶有点低级啊，而且挺多速溶的…” 她不想打击别人，但坚定地拒绝喝这种烂茶。 “刚才忘记说了，高档茶和高档酒是放一起的，在另外的货架。”导购告歉一声。 没有监控的年代，防止偷窃行为只能靠人眼，因此每个货架上都有导购员守着。 靠着人眼监视和排队结账的双重保险，才能极大杜绝小偷小摸。 但即使这样也不是万无一失，因此比较贵重的货物会放在一起，警戒力量明显加强。 最终两人如愿购买了自己想要的饮料，本来还打算买点女装，但超市的衣物主要是提供给劳动人民的，她们这种富家小姐还是得去裁缝店买。 “能不能中啊？”两人在三号柜台排着队。 导购最后告诉她们两个人可以分别结账，不需要分在两扇门，因此她俩现在还是在一起。 “不知道…我感觉希望不大…”雅克琳回答的既忐忑又期待。 看周围顾客的表情就知道，每个人脸上都有着抑制不住的渴望。 这年头的人们还没有经历太多的套路，阶级固化又比后世严重许多。 他们工作一辈子的价值也就和这一块手表相当，拿到抽奖券就仿佛拿到了改变阶级，逃脱这该死生活的希望。 但五万分之一的几率哪有这么好撞着，雅克琳两人排了半个小时的队（结账效率较低），见到的大多数人都是安慰奖，一颗糖，最好的也不过拿了个三等奖，两瓶高档葡萄酒而已。 “茶叶，112法郎。”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雅克琳如愿拿到了属于自己的抽奖券。 现在的抽奖券相当粗糙，纯手写，全公司上下足足写了三天。 抽奖券形式是一张纸条，里面写了一串5位数的数字，编号00001就是一等奖，00002到00011就是二等奖，以此类推。 这样操作，存在工作人员串通作案或者私下伪造纸条的可能性，因此扎纳几人轮流监督，一个个检查、盖章、卷起来绑好，再投入券池搅匀，基本杜绝了风险。 “快打开看看，希望能中！”卡洛琳比本人还要急切，迫不及待的就要伸手去解绳子。 雅克琳一把将她的手打开，嗔道：“别急，我先祷告一下天主。” 说完真的现场祈祷了起来：“全能的天主……” 后方观看的人们都震惊了，原来还可以呼叫场外援助！ 前面已经抽完奖但还没走出大门的顾客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虽然法国基本世俗化了，但天主依然是他们的信仰，万一诚心祈祷之下上帝真的显灵了呢？ 雅克琳知道场合不对，只用了20多秒就完成了这次祈祷，随后一把扯掉绳子。 带着激动的心情念出编号：“0…0…0…0…4！” 卡洛琳听到前面这么多“0”的时候都快要跳起来了，但最终结尾是个4，让她失望不已。 “卡洛琳，你看到没，我是4号，二等奖！”雅克琳倒是没有这么贪心，笑逐颜开道，此刻上帝在她心目中就是唯一的光！ “恭喜，就是可惜，还差一点点就是一等奖了，话说二等奖是什么来着？” 工作人员听到她俩的谈话，微笑指着柜台正面贴的告示，说道：“二等奖分男女，女性是最新款的丹妮钻石手包。” 说着将一个小巧的镶钻手包取出来，递给了雅克琳。 现在包包还不像后世女性人手一个，有的带有的不带，像是雅克琳就没有这种习惯。 虽说如此，看到这个精致的手包她还是爱不释手。 这款手包镶的钻不多，但布局非常巧妙，就是为年轻女性而设计，现在官方售价是2500法郎 她的牙医父亲一年能赚1万出头的法郎，不太可能花三个月收入给女儿买个包，因此这也算是雅克琳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奢侈品了。 “快，看看我的，我肯定能拿到宝玑手表！”卡洛琳见到同伴这么轻松就拿了个钻石手包，一下子充满自信，觉得掌握了祈祷法，即使不拿一等奖最次也是个二等奖。 … 不幸的是，上帝没有庇佑她，最终只拿了颗糖便迈出了超市的大门。 “真倒霉啊，是我祈祷不够诚心吗？”卡洛琳闷闷不乐道，使劲将糖咬碎才发泄了一丝心中的怨气。 虽然没拿到奖励有点不高兴，但她心中居然还有再去一次的冲动。 要阿方索说这就是赌少了，要是他在现场肯定说：“走，少女，我带你赌马。” 雅克琳安慰道：“没事啦，本来就是额外赠送的，而且你也不差这点钱吧。” 西巴黎赛马场负责人的女儿，虽然消费不起宝玑手表，但这个包包还是买得起的。 听到这话，卡洛琳脸上多云转晴，哼了一声，“走，我也去买个同款包，两姐妹用一样的，这超市不会真以为我稀罕他的包包吧。” 第二十五章 利益分享 雅克琳两人的经历只是今天万千顾客的缩影，毫无疑问，虽然中间出了些岔子，但最终结果还算是差强人意。 “卢西奥，今天的营业额是多少？”晚上7点多，扎纳满头大汗地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问到。 后脚进来的弗朗索瓦等一大堆工作人员也是满脸期待，他们为此忙活了几个月，如今终于出结果了。 卢西奥分管行政和财务，会计统计出来后他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一脸喜色道：“最后两个小时的数据还没有统计出来，你们猜目前是多少？”他开心极了，忍不住皮了一下，卖了个关子。 扎纳恨不得捶死他，自己一整天都没休息，最后终于要得到结果，却还被吊胃口。 不过看着卢西奥的神色，他也不禁松了口气，军令状不是自己一个人立的，50万的额度对卢西奥也有效，结果肯定不会太差了。 拿四看不过去了，他请假在这里和侍卫打了一天牌，结果多少他清清楚楚，这个逼与其让卢西奥装，不如自己装，当即道：“我来告诉你们！48万零2000法郎！” “好！”“哈哈！”“耶！”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就算是没有股份激励的普通员工，知道自己这两个月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也不禁喜上眉梢。 这个年代超市肯定没法24小时经营，一天的营业时间为早上7点到晚上7点。 前面十个小时的营业额是48万法郎，还有两个小时的没有统计完毕。 按照平均值来算总营业额是57万，即使最后两个小时人流有所减小，也绝对远远超出分股份所需了。 “好呀，好！这是我们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都有奖金！”扎纳勉强抑制住自己激动喜悦的心情，发表讲话： “大家忙了一天了，先去吃个晚饭，等会儿我们开个小会！” 他知道这种一天连轴转12个小时的情况下还要开会，肯定会让人不高兴，但没办法，今天暴露出太多的问题了。 小偷小摸屡禁不止、人流引导不合理、顾客不能及时得到导购帮助、热销区域甚至短暂出现缺货现象…… 更让人无语的是自从上午两个女孩进行祈祷后，后面每个人抽奖前都要祈祷一下，活生生拖慢了人流更替的速度，直接把超市变成教堂。 如果不是这些没处理好，扎纳觉得今天应该能突破65万法郎的销售额，想想还蛮可惜的。 …… 阿方索收到消息是在第二天早上了，他刚刚在爱丽舍宫见到拿四，对方就邀功似的和他汇报了这个消息，哪怕这个成绩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昨天一天营业额是56万？”阿方索淡淡道，他的心理预估是52—54万左右，现在其实也蛮开心。 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不动声色，要在朋友面前表现出高深莫测的形象，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拿四还真被唬住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你不满意吗？” “没有不满意，但是欧仁，我和你不一样，似我这般的人物，喜怒是不形于色的！” 拿四这下知道对方是在装逼了，他笑骂一声，随后再次和欧仁妮请了个假。 欧仁妮没有阻拦，超市第一天的表现太过于出色，连皇帝都被惊动了。 让拿四和超市多接触接触，表现出在帮忙的样子，后面分一杯羹的时候也圆润一些。 法国超级有钱，但是法国皇室本身没有太多钱，毕竟是欧洲暴发户，积累和那些古老家族想比还是差很多，加之又是民选皇帝，捞钱也不敢大胆的捞。 现在一个赚钱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她一直觉得阿方索有超出同龄人的智慧，相信对方不会让她失望的。 阿方索当然不会让她失望。 “什么？融资？殿下你只保留法国百货公司45的股份…为什么要这么做？” 超市刚刚表现出印钞票的能力，就要和别人分享，扎纳有些不能理解，他知道肯定要和大贵族们分享利益的，但这也太多了吧！ 阿方索笑道：“这才哪到哪，融资让波拿巴皇室出23，其他在政界商界有影响力的大贵族出13，这只是个大体意向，具体的后面我们再商量。” “为什么？”虽然不是自己的钱，扎纳还是感觉好心痛。 虽然没必要解释，但毕竟是自己的得力干将，阿方索想了想还是说道：“超市又不存在什么技术壁垒和专利壁垒，只要有钱想做就能做。 让皇室占很大一部分可以有效防止竞争，其他贵族只要能分一点，看在皇室面子上也不会自己去做超市，躺着赚钱就行。 而且我们需要钱在各地铺设超市，靠这一两个超市的流水得什么时候去，融资才是最快的！ 这个事情不急，过完年之后再开始，表现出实力后把价格卖高一点。” 扎纳欲言又止，他总感觉阿方索好急切，你才12岁啊你急什么？（11月28号生日，长了一岁）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个高级打工仔，不能再继续问了。 阿方索明白扎纳的疑惑，但他有自己的想法。 首先，就像他说的，分享利益防止竞争，在别国赚钱，这是没办法的事。 其次，融资拿到现金后可以快速把法国的摊子铺开，找机会上市，狠圈一波钱，再在别国重复这一流程。 慢慢做生意，即使是超市这种生意赚钱也太慢，还不如去吸收古老贵族们积累数百年的钱财。 有了现金后他能赚钱的路子太多了，远的不提，普法战争后法国为了偿还战争赔款发行了国债，购买法国国债就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 更别说投资冰箱、电灯等新玩意，躺着就能把钱赚了。 他未来返回国内发展工业也需要大笔现金，除此之外，继承王位如果不像历史上那样顺利的话，他还需要尽快拿钱武装起一支军队来。 第二十六章 巴黎刁民 这年头普通民众试错成本很高，也许一次消费失误就会导致家里几天没有面包。 这种情况下，相当一部分民众担心超市是资本家收割他们的另一种工具，于是采取了观望态度。 如今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回来了，告诉他们螃蟹很好吃，他们便立即爆发出了无与伦比的消费热情，争先恐后，立志要在活动结束前买到东西。 加上扎纳在第一天结束后进行了整顿，超市第二天的营业额居然达到了惊人的67万法郎！ 第三天略微降低了一些，但也有58万法郎。 三天活动下来，总营业额为181万法郎，折合7万英镑！这是个什么概念呢？能买三匹飞跑女巫和一匹必胜客！ 不过营业额虽高，却几乎没有赚钱，如果算上抽奖花费，反而倒亏1500英镑。 但这不重要，只要养成了消费习惯，以后的超市只能用日进斗金来形容。 有人受益就有人利益受损，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第一个来找麻烦的不是眼红的贵族、商人，而是巴黎城内的小商小贩们。 听着窗外的喊叫，阿方索对着面前显得有些无奈的扎纳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这三天超市接待的顾客有接近3万人，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来购置年货，算上这部分人背后涵盖的家庭，超市大概解决了8万人过年所需。 巴黎总人口也就是45万，这一下就占了16。 而且有的贫民没钱过年，因此超市实际上抢占了15左右的市场。 许多小商小贩损失惨重，尤其是靠近香榭丽舍的，本来囤了货准备开年前赚一波，这下全砸手里了。 虽然部分商贩比较聪明，察觉到不对，进货量比以往有所减少，但更多人还是按照以往的经验进的货。 游行示威也是法国传统了，他们一合计，干脆联合起来在超市外面示威。 他们的诉求是让超市买走他们卖不完的货物，在他们看来这是很合理的要求。 就像一个杂货铺老板说的：“我们的产品也是从工厂买的，现在不过是多过一道手。” 面对阿方索的询问，扎纳想了想，面色严肃，沉声答到：“同意是不可能的，他们几乎不愿意降价，想要按零售价卖给我们，比超市的售价还要高。 这中间的产品质量问题也无法保证，许多人会以次充好，把陈年积压的货品一并处理。 更别说买了他们的货物，那与工厂的合同还履不履行，如果工厂较真，我们可能还要支付违约金。” 说话间他声音越来越重，显然是被气急了，最后怒斥一声：“这些刁民！” 阿方索能理解扎纳的愤怒，这些民众的示威完全可以用“聚众合法抢钱”来形容。 不管有理没理，我聚在一堆开始示威了，你一定得给我办好咯！ 他此时也很头痛，外面聚集的有上千人，严重影响了超市的正常运转，但他也不能派人去把他们给冲了，游行是合法的！ 他很想像个真正的铁血汉子一样，直接武力镇压一切不服，只是不可能，最后肯定要妥协。 但是妥协也是一门艺术，不能全盘接受对方的要求。 阿方索权衡了一下，淡淡道：“先给员工们放假吧，他们已经高强度工作三天了。 该买东西的前三天也已经买了，传下去，再开业时间待定。” 扎纳欲言又止，人流是比前三天减小了许多没错，但恰恰是今天才开始赚钱。 他此时万分痛恨法国的自由风气，别说皇帝还没有入股，就算入了，他们也是想游就游，政府可以找一家店的麻烦，总不能找上千家店的麻烦。 他前天和阿方索签了干股合同后，第二天就把自己的小公司卖了，准备专心致志搞超市，以后就靠分红吃饭。 结果转眼就断了来源，他真是欲哭无泪啊。 阿方索也不想这样，但没办法，他们这样闹着，超市大门都快堵住了，根本就没法正常营业。 幸好扎纳瑞士人，自己西班牙人的身份都没有暴露，不然立刻会被打为剥削法国人民的外国资本家，情况还会更糟糕，舆论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偏向自己这边了。 他准备先晾他们几天再派人去谈，买对方的货品是不可能的。 对方小本经营，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闹，肯定会有人趁着超市关门的机会回去做生意，捞回一点是一点，到时候压力就小一些了。 …… 超市关门了，第二天就有不少人发来邀请函，希望阿方索能做客他们的沙龙和舞会，署名各个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商人，而且他们有个共同点，就是背后都有大贵族支持。 对于这些函件，阿方索只是冷笑一声就丢到了一边，这些人肯定是知道超市遇到困境，就想要来低价入股。 入股是能入，不过要自己解决这件事先，不然价格上肯定吃亏。 贵族们都是人精，知道希望不大，倒是没人用自己的姓氏署名，避免了双方的尴尬。 第二十七章 处理方式 “扎纳一定会妥协的！”阿梅代得意洋洋地环视一圈。 他也是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商贩，经营着一家啤酒店，规模不小，年净利润大概可以达到两万多法郎。 凡事都有个领头的，这次示威他便是组织者之一。 在他看来，今天把超市弄关门了就是一个阶段性的重大胜利，很快就能和沃尔玛超市进行胜利谈判了。 今晚他把最热情的十几个人叫在一起，想商量下后面的行动。 “我觉得吧，我们现在应该加把力，早点拿到补偿，我们也好早点回家过年！”他言辞恳切，表情真诚。 “对，我们要的也不多，就是补偿我们的损失而已。”众人也是纷纷响应。 感觉火候到了，阿梅代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是这样的，超市关门了，肯定有不少商贩会回去做生意， 但是要想成功，就得给足压力，我们最好雇佣一些人参加游行，你们觉得呢？” 在场商贩都露出迟疑的神色，这话一出就知道这是在要他们出钱了，一时间便都默不作声。 阿梅代也不意外，本来就是来要钱的，钱还没要到就先出一笔谁能高兴。 他继续劝说道：“走官方渠道，凭实力说话，我们肯定是干不过扎纳的，他能开这么大个超市，背后能没人吗？ 我们只有走群众路线，靠人民的力量才能打败他。 只要我们能代表众多商贩去谈判，自然会遵循多劳多得的道理，我们多拿点，没有出钱的少拿点。 扎纳手指缝露一点，这雇人的钱不是成倍的赚回来？ 放心，超市那边拖不了多久，关门一天就白交一天租金，而且很多鲜奶之类的产品再不卖就腐烂了。” 众人都有些动容，阿梅代说的确实有道理，只要能成为谈判代表，不就可以损害其他商贩的利益了吗？这中间操作空间可太大了。 纷纷表示愿意资助。 …… 于是第二天。 阿方索几人黑着脸看向窗外，游行者比昨天更多了，昨天只有900多个，今天保守估计1500人，声势极为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超市已经变成人民公敌了。 “绝对有人捣鬼，他们雇人了！”扎纳很肯定地说道，“我看到里面有熟面孔，老游行专家。” 巴黎工会组织发展的相当不错，经常组织工人游行，普通民众们遇到什么事也爱游行。 一来二去诞生出了一批职业游行者，扎纳认识不少这种人，用他们搞过人，也被他们搞过。 “你熟人吗？让他们走。”拿四气愤说道。 他昨天和拿三说了这件事，但皇帝表示他也爱莫能助，并建议他们赔点钱算了。 扎纳苦笑道：“他们认钱不认人的，真赔他们钱下次来得更起劲。” 阿方索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凭借超人的视力和听力，他发现人群中有几个穿着相对体面些的商人正在交谈，谈的正是雇人和谈判的事情。 想了想，他说道：“这事肯定是几个大商贩组织一群小商贩搞起来的。 我们或许只用和大商贩谈判，多给他们点赔偿，再给其他人意思意思就行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扎纳和拿四听到这个语气就知道肯定有下文。 果然，阿方索接着道：“但是他们让我很不高兴，许多小商贩来游行是迫于无奈，也许卖不出去商品他们就没法过年。 但这些大商贩，就凭之前那个谈判态度就知道，他们就是来敲竹杠的！ 绝对不能让他们如愿，不然以后这种事还会有！” 扎纳知道阿方索想说什么了，他接话道：“那我们就反过来，补偿小商贩，打击领头人！ 虽然花费的钱可能会更多些，但一可以立威，二可以赚个好名声！” 说做就做，沃尔玛一改之前消极拖延，等待事情降温再谈判的态度，主动出击起来。 于是… “喂，你们干什么？” 下午4点，阿梅代正在自家店铺坐堂，卖酒的同时观察远处的游行情况。 突然一群人冲进来就要把店里面正在看酒的顾客赶出去。 “芬图思啤酒专卖店是吧？有人举报你卫生不合格，我们要暂时封你店，检查合格后可以重新开业！这是证件。” 阿梅代一呆，他有点怀疑是超市知道了派人来搞他，但不是很肯定，他们这种饮食类行业本身也没少被检查。 按照经验，他将桌子下面准备好的袋子往队长手里塞，里面装的是两瓶啤酒和100法郎。 这也是潜规则了，卫生部门没少来他这里打秋风，甚至面前这个带头的他还认识呢。 但队长这次没有接受他的酒，义正言辞地说道：“你干什么？你要贿赂干部？请你收回去，我们要开始检查了。” 随后在店里面大张旗鼓地搜查了一番，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 不得不说，虽然阿梅代做事有点阴险，但做生意还是很认真的，队长连灰尘都没搜出来几粒，只得悻悻而归，临走前还表扬道：“干的不错，下次保持。” 阿梅代目送队长走远，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是一批人冲了进来：“芬图思啤酒专卖店是吧？有人举报你卖假酒，我们是质检部门的，这是证件。” 阿梅代欲哭无泪，唯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对方怎么知道雇人的是他，他明明是转了两道手才联系的职业游行者们！ 原本是打算等到超市受不了，再出来当民意代表的，没想到转眼就被发现，果然是昨天那群人把自己给卖了吧。 这样的事情在多个店铺同时发生。 阿方索只是将那几个领头人的特征记了下来，告诉了扎纳。 扎纳也没有干太多的事，他只是把搞鬼的人是哪些告诉了香榭丽舍促进会，并表示愿意给帮忙的工作人员发一笔过年费。 促进会早就被惹的不高兴了，一个每天营业额几十万的超市是他们的心头宝啊，却被人骚扰不得不关门。 何况游行队伍严重干扰了香榭丽舍的正常秩序。 如今知道罪魁祸首居然是香榭丽舍自家人，这不是叛徒是什么。 各种部门齐上阵，搅的几个领头的不得安宁，还顺藤摸瓜把其余出钱的也一起打击了。 这个时候扎纳派人一家家联系那些小商贩们，表示愿意每家补偿50—150法郎，过个好年，一场危机便转眼间消弭。 总得来讲，这次花费有5000英镑左右，唯一的受益人是那些小商贩们。 但扎纳将这件事登报大肆宣传了一番，多少挽回了点损失。 也给各方势力敲响了警钟，如果只和领头的协商，这次大概3000英镑就可以解决，但沃尔玛偏偏选择了花费更多的方式，说明他们的处世之道不是逆来顺受！ 第二十八章 加泰罗尼亚总督 针对超市的游行圆满结束，阿方索全程没有出面。 这就是他想要的，他还有建立神圣西班牙的想法，变成个商人怎么行。 事情结束是在12月31号，1868年的最后一天。按理说放假算了，但许多商品确实再不卖就要坏掉。 于是紧急开业，打折处理，又小亏几百英磅，扎纳脸色就像吃了苍蝇一样。 阿方索却不在乎这些事，他已经再次坐上了前往比亚里茨的火车。 本来拿四还想邀请阿方索一家一起过年，但于理不合，两家也没亲密到这个份上，何况西法王室一起过年，你们想干什么？ 又回到比亚里茨，呼吸着小镇上清新的空气，阿方索的心情都不由得变好了不少。 这年头没有汽车，运货交通什么的全靠马匹，因此巴黎常年笼罩在排泄物的气味中。 也就是他所居住的香榭丽舍要好点，毕竟白天禁马还有专人清扫。 去巴黎其他区域时他都是能坐马车就坐马车，尽量不下地。 返回别墅，女王和两个妹妹已经在院子里等候多时，出乎意料的是，伊莎贝拉面色阴沉，完全不像以往见到阿方索回来时高兴的样子。 阿方索快步上前，给了几人一个热情的拥抱，才牵着伊莎贝拉的手问道：“妈妈，谁惹你不开心了吗？” 同时他心里揣测到是不是女王的情夫们没有让她满意？ 但女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带着点怒气说道：“不是哪个人让我生气，而是一群人让我生气了！ 我写信给卡洛斯还有他的几个支持者，好言商量，结果他们不仅拒绝我，还嘲讽我！” 随后在女王的斥骂中阿方索才明白，女王想着卡洛斯也是波旁，好歹是一家人，遇到王朝覆灭的危机时应该一致对外才对。 便写信给他们，表示愿意资助，条件是帮助女王复辟，而她也会封他们一些爵位——结果毫无意外被无情拒绝。 阿方索能说什么呢，他只能感叹女王实在太天真了，这就是从小顺风顺水，只管吃喝玩乐，勾搭男人的封建统治者。 对方是亲戚不假，但卡洛斯派是一个已经成型几十年，有极强的惯性和明确的诉求的政治团体，你这给笔钱就想收买他们？ 真要这么好收服，以前的两次卡洛斯战争也不会打了。 考虑了一下，阿方索帮着女王一起骂道：“卡洛斯派都是群叛徒，那群自由主义军官也是叛徒，没有区别，都是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女王听着儿子帮她骂人，心里逐渐好受许多。 阿方索看时机差不多，觉得是时候和女王提点别的了。 在和英法的彩票机构都谈过后，他以25万英镑的价格将赌马彩票的专利全盘卖给了英国，如今这个东西已经和他没有关系。 当然，也约定了要优先授权给爱德华的公司。 没办法，英国最多愿意出到每年15万，法国最多愿意出到1万，而专利有效期就是16年而已。 赌马彩票的申请是卡片、纸卷等一系列形式，因为创新不够和形式重复，在普奥意等国的申请都遇到了麻烦，要求更多审核。 就算通过了，只要对方愿意，也可以想办法绕过这个专利。 也就是英法比较开明，加上有钱，会老老实实给使用费了。 如今，加上卖表分到的和原本的钱，阿方索身上有27万英镑的现金。 他准备再向女王讨点钱，干点正事。 “妈妈，指望着卡洛斯派回心转意和普里姆那群人改过自新是不可能的，我们得有自己的势力。” 伊莎贝拉表情一滞，这个道理她何尝不懂？ “但是现存的保守派都是明哲保身的态度，支持我们的已经在之前的叛乱中被摧毁了，难道就靠这200近卫军吗？” 阿方索循循善诱：“支持是可以争取的，我们有钱，只要是对波旁王朝有怀念的人，都是我们的潜在支持对象。” “……”女王有点难以开口，她怕打击到自己的儿子，其实她很想说：“喜欢波旁的人大概都站出来然后死掉了。” 阿方索不知道女王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他一定会小声反驳：“喜欢波旁的还是很多的，只是喜欢伊莎贝拉的很少。” 他继续道：“妈妈你知道坎波斯这个人吗？” 伊莎贝拉听到这个名字，表情有点黯淡：“我当然知道了，当初他去做加泰罗尼亚总督还是我同意的，我们一度关系很好。 但有一次他拒绝了我的“邀请”，加上他对政局不满，我们就渐行渐远了，普里姆叛乱的时候我给他写过信，他却只是保持中立。” 阿方索之所以提起这个人，是因为历史上就是他发动政变，推翻了西班牙共和国，让阿方索十二世复辟的。 来到这个时代后他也多方面了解打听了这个人。 很明显，坎波斯是个相当支持波旁王朝的保守派军人，不然也不会迎回阿方索。 实在是伊莎贝拉过于草包，让他心灰意冷了。 伊莎贝拉写信没什么用，但自己说不定就可以虎躯一震，坎波斯纳头便拜呢。 如果能握有加泰罗尼亚作为基本盘，再把坎波斯手上的2万多人训练一下，就可以做到进退自如了。 “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他吗？” 女王仔细想了想，觉得坎波斯确实是一个比较好的突破口，有兵有钱有地盘，也没有加入西班牙国内任何一个政治团体。 让自己儿子试试嘛，再坏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便说道：“可以，保守派不愿意帮我们打仗，但传递个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那就让人把他的代表请到比亚里茨来，我和他谈谈，如果可以的话，后面我再去加泰罗尼亚和他见一面。” 现在这个局势，总督不能随便乱跑，阿方索就只能自己抽空去一趟加泰罗尼亚了。 他倒也不是很怕遇到陷阱，身体的强化比他预想要快上不少。 被子弹打中要害当然还是会死，但就凭他现在的身手和视力听力，这种机会几近于无，毕竟现在还没有狙击枪。 第二十九章 阿道夫 1869年1月8号，阿方索在自家院子里见到了坎波斯派来的代表。 对方是总督的儿子，一个20岁左右的棕发青年，姓德?坎波斯，名字叫阿道夫，和二战时枪杀头目的著名英雄同名。 从带个“de”的姓氏就可以看出来，坎波斯家族也是来源于法国的贵族，他们对波旁王朝的好感就可以解释了，毕竟是老乡。 阿道夫姿态摆的很端正，没有像普通老百姓见到国王一样点头鞠躬了事，而是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亲吻了伊莎贝拉的手背，说明他心里还是把自己当做女王的臣仆。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轻松和睦了不少，如果是女王还在位的时候，没有正式官职的阿道夫这么做会被认为是僭越和阿谀奉承，但这种情况下则只能说是忠心耿耿的表现了。 阿道夫抬起头来，表面是看向女王，实际上他在用余光偷偷看阿方索。 这次前来比亚里茨，老坎波斯（名阿塞尼奥?马丁内斯，用坎波斯称呼）没有交给他具体的任务，只让他见机行事，多考察考察西班牙王储。 可以说是给了他极大的信任，他也自信不会辜负这信任——在面见王室之前。 现在，王储殿下一句话都还没说，他已经有纳头便拜的冲动。 他知道王储长的很帅，很能打，但没想到会帅成这样子，实在有点过分了。 阿道夫以为他的视线很隐晦，实际上全部落在了阿方索的眼里。 “阿道夫，22岁，法国圣西尔军校毕业，成绩年级前十，去年回国后就在加泰罗尼亚陆军系统里任连长，挂上尉衔。” 阿方索默想出对方的基本信息，能从圣西尔军校毕业无疑说明了对方的能力，起步就是连长确实是高了点，但谁让军队是别人老爹的呢？ 这种需要对方奉献的情况下，姿态不宜摆的过高。 于是打过招呼后几人没有聊正事，而是唠起了家常 对方也在巴黎生活了好几年，只要愿意，有太多话题可以聊了。 在阿道夫的有意配合下，很快几人就表现的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见火候差不多了，阿方索旁敲侧击问道：“你现在搞工作怎么样？军旅生活苦不苦啊？” 阿道夫神色一肃，明白这是要切入正题了，想了想说道：“我本人倒是甘之如饴，就是国内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现在名义上普里姆这些人掌控最高权力，但实际上西班牙处于割据状态。 只要是有兵的都有自己的想法，有共和派、卡洛斯派、自由派、保皇派、独立派，这些派别内部又分为许多派系，总之很乱。” 这些情报女王他们早就知道，也没什么表示。 阿方索没有问“你们是哪一派啊？”，这太过直球，而是继续问起了工作的详情：“你们现在是按照西班牙军制吗？” 阿道夫苦笑着摇了摇头：“西班牙现在事实上分为许多势力，各个势力都像个小国家，要养自己的兵，维持不了那么大的军制。 我们加泰罗尼亚算实力很强的，但常规兵力也不过33000，所以我们一个连的人数也就100，远不如正常的250人。（西班牙军制比较大）” 阿道夫说的苦涩，阿方索却很吃惊，加泰罗尼亚总人口也就300万出头，你这养正规兵就养了3万多，还没算民兵和警察，战时再动员一下你不得拉个10来万人出来啊。 国内可能只有加泰罗尼亚有这个实力了，位于西班牙东北部和法国接壤，地中海沿海，工业也是最发达的地区。 怪不得历史上能发动政变，这都是实力的支持啊！ “我们相比较而言可能实力是要强一些，但周围都被普里姆和卡洛斯的人包围了。 加泰罗尼亚内部也有不少卡洛斯派的支持者和加泰罗尼亚分离主义者，反正情况不容乐观。”阿道夫看着阿方索的神色知道他在想什么，解释道。 “行吧，你说不容乐观就不容乐观吧。”阿方索没有辨别，继续说道：“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在巴黎开了家超市，国内怎么能没有呢？我想去加泰罗尼亚考察一下。” “当然，西班牙王储莅临，这是加泰罗尼亚的荣幸！”出乎意料，阿道夫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在阿道夫的心目中，他从小受到他爸的耳濡目染，一直将自己当做波旁的忠臣。 坎波斯本人也是忠心耿耿，当初要不是差点受到女王的强迫，心中怨气无处发泄，就算女王做的很烂，他也会出兵帮忙的。 这种情况下，只要阿方索不是太差劲，他们都会逐步接受。 何况阿方索优异的超出想象，尤其是那张脸，普通人看到都会忍不住献上忠诚。 阿道夫能忍住冲动，再相处一番，考察一下，已经算是意志坚定了。 第三十章 魅力拉满 在体验过比亚里茨的特色冲浪项目后，第二天一早，阿方索便和阿道夫启程前往加泰罗尼亚。 这不会是一次很长的旅行，他们只需乘火车穿越法国南部，再乘坐几小时的船就可以到达首府巴塞罗那。 为表现出信任，此次阿方索依旧只带了迪亚斯和多明戈两人充做护卫，阿道夫也适时表达了自己的感动。 火车上，两位身份高贵的年轻人正在交谈，聊的却不是政事，而是赛马。 “嗯…当初我走的时候飞跑女巫风头正盛，没想到如今居然被打败了，彩虹章鱼…可惜未能一见这传奇的赛马。”阿道夫充满遗憾地说道。 他是去年9月份回国的，彼时爱德华刚携爱马来到法国，作为赛马爱好者，他自然也观看了飞跑女巫的首秀。 “如果不是国内政局动荡，每一分钱都要节省，我一定会买下彩虹章鱼…”阿方索叹息道。 交谈间，成功塑造出一个有共同爱好，忧国忧民的王储形象。 阿道夫心里对王储好感更甚，觉得波旁王朝拉胯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出一个明君了。 他此时恨不得立刻飞回去，拉上自己父亲便献城献兵。 想了想，他觉得有必要让王储对加泰罗尼亚的局势有一个基本的了解。 便说道：“目前西班牙局势还算稳定，各方势力割据，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但并没有发生大的冲突，问题主要来自于内部。” 阿道夫说完问题来源，便解释道：“加泰罗尼亚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和卡斯蒂利亚人不算同一个民族。 最近民族主义有复兴的趋势，部分新闻媒体和剧院在使用加泰罗尼亚语，虽然暂时影响不大，但以后一定要注意。” 谈话间俨然已经把阿方索当做统治者了。 阿方索含笑点头，示意他继续。 “更重要的是卡洛斯派，他们在政局的力量非常大，虽然没有掌握军队，但是警察都归他们管。 因为现在名义上还算是顺从，我们怕挑起内战，就暂时没管他们，但他们一直在试图向军队渗透，不得不防。” …… 在两人的交谈中，巴塞罗那港口到了，这里是西班牙最大的港口，地中海十大港口之一。 泊位已经停满，无数工人正在装卸货物，光看这港口就知道加泰罗尼亚地区已经走在了工业化的前端。 “巴塞罗那，还不错吧，虽然比不得巴黎，但也是欧洲的大城市了！”阿道夫很是自豪地说道。 阿方索点点头，在他心目中西班牙一直是腐朽落后的代名词，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工业化城市。 原本他说来开超市是找个借口，阿道夫只需要用小城市支撑不了的理由就可以拒绝，双方都不尴尬。 但现在亲眼看到巴塞罗那，他觉得真可以考虑在这里开个超市。 同时他心里也对坎波斯总督更加好奇了，历史的进程固然重要，但也要考虑个人的奋斗，总督一定是个有能力的人。 此时已经有眼尖的工作人员看到了阿道夫，认出他就是坎波斯总督的公子，便一溜烟的跑去报告给了上级。 没过几分钟，港口的胖子负责人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阿道夫伯爵，您前天从这离开也不让我送送您，几个月没见可想死我啦。” 阿道夫上前给了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马里奥叔叔，您还是这么会说话，主要是我走的急，您又在开会，就没有打扰。” “哈哈”马里奥笑完，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旁边这位是谁？是不是王储殿下？” 他心里有所猜测，都说阿道夫去面见波旁王室，王储殿下又长得特别俊美，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 果然，阿道夫回答道：“嗯，这位就是阿方索殿下，我们西班牙的王储。” 收到肯定的答复后，马里奥神色一肃，鞠躬道：“王储殿下，有失远迎。” 阿方索好奇道：“这位是？一看就是西班牙贤臣啊。” 阿道夫笑道：“马里奥叔叔，巴塞罗那海事局局长，巴塞罗那这地界，只要是沾水的，都归他管！” 马里奥连忙摆摆手，苦笑道：“伯爵您可别调侃我了，海军我能管得了吗？”言语中竟是默认了民用船只都归他管。 “不说了，我们要赶紧去见我爸了，给我们安排辆马车吧。” “当然，当然，要不我送送你们？” “不用了，您去忙吧，这港口是一刻也离不开您呀！” 坐上马车，阿道夫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阿方索奇怪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阿道夫犹豫了一下，附到阿方索耳边小声道：“这个马里奥是卡洛斯派的人。” 阿方索立刻闭口不言。 马车一直穿行了有半个小时，等到达总督府已经是下午4点多。 被告知总督出去检查工作后，两人便沿着卫兵的指示找了个候客室坐下。 直到这时，阿道夫才恨恨道：“我来见您是秘密的，如今却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他还跑到面前告诉我，这是在警告我们呢！” “噢，所以那个马里奥是卡洛斯派的人了？担心你们支持波旁王室复辟？” 阿道夫点点头：“如果不是传递信息的巴勃罗伯爵走漏了风声的话，就一定是我们中间出现了叛徒。 他说我从巴塞罗那港口走的，其实我是从赫罗纳省走的。” 想想阿道夫在火车上说的话，阿方索道：“你不是说他们没有掌控军队吗，怕他们干什么？” “没有掌控军队，但也足够让我们乱一段时间了，临近的阿拉贡（加泰罗尼亚西边）和巴伦西亚（加泰罗尼亚南边）被他们控制，到时候攻过来，胜负不好说。” 阿方索呆了：“你不是说不需要担心互相之间的进攻吗？” “那是因为卡洛斯派的目标一直是王位，他们应该会和普里姆死磕，双方都不会管我们。 但如果加泰罗尼亚表现出要支持复辟的态度，就要看卡洛斯派自己的选择了。 我本来是想秘密支持王室，等他们两败俱伤的，但事情既然已经暴露，我也不愿再做戏伤殿下的心。” 说到这里，阿道夫突然单膝跪地大声说道：“请允许我向您宣誓效忠，坎波斯家族将永远忠诚于波旁！” 阿方索都震惊了，什么年代了还宣誓效忠呢，“好家伙，我直接好家伙，这就是虎躯一震，纳头便拜吗？”他心中百感交集。 他回过神来，肃穆道：“我接受你的效忠。” 等到阿道夫站起身来，他才有些担忧道：“坎波斯会同意吗？” 因为已经宣誓，阿道夫言语中更多了一份亲近：“我爸当然会同意，他一直都是忠诚于波旁的，只是有些害怕伊莎贝拉殿下罢了。” 第三十一章 卡洛斯派反应 没一会儿，坎波斯巡查回来便看到了你侬我侬，亲密交谈的阿方索二人。 阿道夫见坎波斯呆愣当场，连忙向阿方索告罪一声，将自己老爸拉到了一边小声述说着什么。 他们自以为做的挺隐蔽，其实全都显露在阿方索超人的听力中。 …… “爸，你怎么能不向殿下行礼呢？” “那你们两个在干什么？两天时间这么熟了？” “我已经向阿方索殿下宣誓效忠了，以坎波斯家族的名义。” “……逆子啊。” “爸我知道你一直是支持波旁的。” “支持是不假，但我甚至都没有见过一眼，你就什么条件都不讲地将家族卖了？” …… 两人交谈了几分钟，回来时坎波斯便向阿方索屈膝，认可了自己儿子的选择。 今年44岁的坎波斯长的还是很帅的，棱角分明的面庞，常年军旅生涯培养出的气质，是一个很有味道的老男人。 怪不得伊莎贝拉会忍不住。 坎波斯抬起头来，向阿方索强调道：“殿下，我更希望您来领导西班牙，但如果一定要让伊莎贝拉陛下复辟的话，我希望您能够约束她一些。” 阿方索有些尴尬，这就是明明白白的丑话说在前面了，从这就可以看出自己老妈是有多么不得人心。 历史上伊莎贝拉在阿方索十二世复辟之后依然居住在法兰西。 好不容易回国访问一次，又惹出了点麻烦，梅开二度，再次被驱逐出国。 可以用人嫌狗憎来形容。 他只得微微颔首，也没法做其他更多表示了，毕竟是自己老妈。 好在坎波斯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站起身来，向窗外看去，说道： “殿下，这样吧，天色已晚，您也奔波了一天了，就先去休息。 明天我给您介绍一下加泰罗尼亚比较重要的人物。” 坎波斯离开时才5点不到，吃完晚饭也就6点多，这么早就休息阿方索是睡不着的。 便拉上阿道夫去加泰罗尼亚的剧院看剧，因为演员都是用的加泰罗尼亚语，阿方索一个字也没听懂，但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 另一边，马里奥和另外几个人正在港口的办公室里紧急开会 巴塞罗那警察局长乌戈推门进来，脸色难看： “各位，我们恐怕有一个新敌人了，马普托街道的警察局派人来告诉我，说有人看到阿道夫和阿方索一起进了剧院。” “砰！” 其他几人正看着乌戈呢，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原来是马里奥一脸怒气地拍桌子站了起来： “该死的！” 见众人都看过来，他带着怒气解释道： “我下午已经警告过他，他就该掩人耳目，第二天规规矩矩把王储送回去，现在却大摇大摆走在一起，这是存心要和我们作对了！” “既然坎波斯把态度摆的很明白了，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说话的是新闻出版署的署长，霍安，一个加泰罗尼亚人。 就是他一直在引导本族的的民族主义，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不算是卡洛斯派的人，而是个独立派。 他的目标是使加泰罗尼亚分离出去，或者投向更富强的法兰西的怀抱。 出于这种目的，他和卡洛斯派展开了有限度的合作。 但所谓卡洛斯派实质上是极端保守主义，厌恶进步君主，拥立反动君主，试图恢复古老西班牙帝国的荣光，自然是反对分裂国家的。 因此两边的合作也只是浮于表面，只是迫于其他敌人的压力而暂时联合而已。 “向卡洛斯陛下那边发去消息，加快训练军队，但注意不要和政府军（自由派）开战了。接下来走一步看一步吧。” 马里奥恨恨道，本来如果加泰罗尼亚保持中立，他们就可以按照计划在几年后开始与政府军的战争，将他们心目中真正的西班牙国王卡洛斯扶持上台了。 现在却被打乱，以后一个不留神就要变成三方混战，谁心理能好受。 散会后，众人陆续离开，警察局长乌戈却找了个理由跑了回来。 马里奥看见乌戈悄悄摸摸走进来，也毫不意外，他刚刚就看出对方有话想和自己说了。 乌戈小心翼翼把门关上，走到马里奥跟前。 左右望了望，小声道：“马里奥，我有个想法，你看看可不可行？” 马里奥似笑非笑：“是不是把阿方索给咔嚓了呀？” “你也有这个想法？英雄所见略同啊！”乌戈张大了嘴，惊喜道。 “只有你会有这种想法！你个蠢猪。”马里奥气急败坏。 乌戈是他小舅子，一直就是个莽夫性子，文化程度极低，只会写自己名字的程度。 也就是马里奥看在他姐的份上，加上他忠心耿耿，才使劲砸钱砸了个警察局长出来。 “我不是让你多看报纸吗？看不懂就让别人读给你听。 你知不知道他遭到伏击后一个杀了七个人啊？你能在巴塞罗那城内，总督眼皮底下把他给杀咯？ 而且就算成功了，这可是弑君啊！一旦被发现，卡洛斯陛下肯定要放弃我们的，这是我的事业没错，但我还不想为事业送命！” 乌戈咂了咂嘴，他没想到马里奥是这个态度，他小声反驳道： “你真信他一个杀七个啊？他那画像我也看过的，警员也给我报告过，小胳膊小腿的，真敢吹啊。 我们以前不是干过不少这种事了？从没被发现过。” 马里奥很生气，他在卡洛斯派内部虽然算不上最高层，但位置很重要，当初袭击的真相他是知道的。 那事就是卡洛斯内部几个激进分子搞出来的，觉得没了王子，伊莎贝拉又处于流亡状态，商量一下就能让女王传位给卡洛斯，国王就变得名正言顺了。 谁知遭遇了如此惨痛的失败，卡洛斯知道后也是震怒，随后就把那几个激进分子处理掉。 因此这事还能有假？说是一穿七就是一穿七，真以为几个杀手就能悄无声息干掉这种猛男？ 只是他没法和乌戈说，谁知道哪天对方喝醉酒就把这事给捅出去。 便摆出强硬的姿态：“我说了不许干，听到没有，这是死命令！” 乌戈扁扁嘴：“好嘛，不干就不干，你别凶。” 第三十二章 加泰罗尼亚 加泰罗尼亚在历史上没少闹独立，自家的宪法处于时有时无的状态。 但不管自治力度如何，行政系统依然自成一派。 这里不得不提西班牙的奇葩政治制度。 正常国家是省—市—县，而西班牙是自治区—省—市。 整个西班牙被划分为各种自治区，连首都马德里都是个自治区，还有卡斯蒂利亚—莱昂自治区，卡斯蒂利亚—拉曼自治区，加利西亚自治区…………各种自治区。 每个自治区都可以拥有自己的法律、警察、财政。 除了没有军权，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封建分封制度的变种。 和美国有点像，但和处于上升期的美国不同，西班牙是处于一个持续的衰落状态。 那么这种制度简直就是天生为闹独立和军阀混战而准备的了。 由于如今西班牙处于事实上的割据状态，各地也开始陆续组建属于自己的军队。 以加泰罗尼亚如今的自治程度，完全可以视其为一个名义上属于西班牙的独立国家。 它的领导班子自然也相当成熟。 1869年1月10号，阿方索和其中的一部分见了面，阿道夫以总督接班人的身份旁听。 “阿方索殿下，这位是陆军上将加西亚，这位是财政部长恩里克。”坎波斯介绍道。 两位都点头并微微鞠躬向阿方索表示了敬意。 阿方索也微笑回应，不过眼尖的他发现，虽然对面两位的礼节都做的非常到位，恩里克却有些不高兴的情绪。 他对此也不意外，坎波斯忠诚于波旁王室，不代表他的手下也是这么想的。 按照过往波旁的执政经验，他们完全有理由对阿方索持怀疑态度。 “恩里克，你向殿下介绍一下去年的财政状况。”坎波斯看出几人之间有陷入沉默的趋势，连忙抛出话题。 恩里克点点头，这些数据都在他脑子里，没有准备什么文件，张口便道： “去年加泰罗尼亚总收入为2亿3800万比塞塔（约合910万英镑），其中有1亿8000万是税收，5000万是政府控制的工厂、葡萄园和橄榄地等，其余多是来自于各个港口的船只停泊费和转口贸易费。 目前政府负债7000万左右比塞塔，支出为………… …我们正在逐步偿清贷款，但如果要增加军费，我们的负债率可能会进一步提高。” 听到恩里克的最后一句话，阿方索可算知道为什么对方对自己有抵触情绪了。 原来不是讨厌波旁王朝，而是担心对西班牙王位的争夺将加泰罗尼亚拖入战争的泥潭。 虽然知道原因所在，他却没法怎么表示，因为对方的担心完全是有根据的。 如果真要打仗怎么可能不借钱，即使超市会源源不断的赚钱，伊莎贝拉那里也还有300万英镑，但光靠这些显然不能支撑起一场全面内战。 不过总体来看加泰罗尼亚的经济状况相当良好，人均收入和英法属于一个水平，gdp没有统计，但负债率应该不会超过20，完全有能力参加对西班牙王位的角逐。 “你刚刚说加泰罗尼亚正在修到法国的铁路？”阿方索想起了一个关键点。 “是的，西班牙其余地区实际上已经和我们不怎么联系了。 我们的葡萄酒、橄榄油、杏仁等等总得想办法出口，况且我们本身也需要法国的小麦和肉类。” 恩里克坦然回答道，至于这究竟是出于经济考虑还是出于他作为一个加泰罗尼亚人的私心，则没有人知道。 根据他刚刚的描述，西班牙其余地区都对修铁路不甚热衷。 而加泰罗尼亚虽然拥有西班牙国内少见的大片平原，美丽的埃布罗河河谷，但主要是种植一些经济作物，粮食供给率不高，迫切需要法国的农作物。 阿方索感觉其中有一些不对的地方，但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陆军上将加西亚开口了：“殿下，我带你去巴塞罗那附近的军营转转吧，军队的事光靠讲讲不出什么。 阿道夫你也跟上，该回军队去了。” 坎波斯点头同意，他也看出来恩里克不太高兴，准备支开阿方索他们和自己的财政部长私下说说话。 … 三人刚坐上马车，加西亚便笑容满面地开口了：“殿下，我们总体上是非常欢迎你呀，你也不用太在意恩里克那家伙，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坏人。” 阿方索微微颔首，“我看出来了，他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情绪有点低落。” “恩里克叔叔是个加泰罗尼亚人，可能是觉得同胞人数太少，不希望他们继续流血了。 和法国加强联系应该也是下意识的行为，他不是独立派的。” 阿道夫帮恩里克辩解道，看得出来财政部长人缘不错。 “嗯。”阿方索丝毫不担心加泰罗尼亚投向法国，法国敢向西班牙扩张，英国就敢联合普鲁士把她揍一顿。 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粮食自给率不高是真的吗？不应该啊，埃布罗河三角洲很大一片平原的。” 阿道夫苦笑一声：“人口不够啊，农民都进了工厂，我们只能勉强维持现有的土地不抛荒，还有更多的土地只能看着没办法开发。” 而地主们更喜欢种经济作物和蔬菜水果，以前的粮食都是从卡斯蒂利亚—莱昂运过来的。 现在脱钩了，但也可以拿钱从临近的法国买便宜的小麦，政府也不好强行干涉。” “这就是幸福的烦劳吗？”阿方索有些无语，西班牙别的地方既没有工业也没有平原，穷的都快吃土了。 之前恩里克说别的地区不愿意连通铁路，也是富人的偏见，其他人又不是傻的能不知道铁路的好处吗。 实在是太穷了，西班牙山地又多，也就加泰罗尼亚和西南部的安达卢西亚有大片平原。 他摇摇头：“粮食自给率必须提上来，我们直接把话说明白吧，我是有意统合西班牙的。 普法的局势你们也知道，可能明天就打起来了，法国绝不会像他们宣称的一样赢的那么轻松，粮食供应肯定会受到影响。 而不论是用什么手段统合西班牙，都有大批饥荒人口等着救援，回头我们得好好商量下粮食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加泰罗尼亚军队 去军营的路上，阿方索一直在思考粮食的问题。 西班牙传统的粮食种植区——卡斯蒂利亚—莱昂目前掌握在自由政府手里，他们的执政水平，生产能力如何，阿方索心中实在没数。 而且就算有多余粮食大概也全拿去换外汇买火炮了。 但是农业生产是个很复杂的问题，光靠他自己想是想不出什么的。 本身他也不是农业专家，上辈子是历史专业，目前仅有的农业知识都来源于之前在巴黎的学习。 “农业部长刚才怎么没来？”阿方索扭头向加西亚问道，他觉得还是要和专业人士沟通沟通。 但农业部长和陆军上将不是一个系统，加西亚对这个问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还是阿道夫帮忙回答了这个问题：“我爸的意思是先见一见自己人，菲德尔部长只是普通同事而已。 殿下你如果要见他，回头和我爸说一声就行。”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巴塞罗那军营到了。 军营离城市只有7公里远，这么近的距离一是运送物资方便，二是城内一旦发生意外，军队立刻就能救场。 加泰罗尼亚是地中海气候，坏处是夏天又干又热，好处就是冬天没那么冷。 因此阿方索下车后，入目所及的就是一众正在巡逻，站岗，身穿黄色普通军装的西班牙士兵。 这年头迷彩军装还没有大量使用，各国军服颜色都按自己喜好来。 西班牙的黄色就属于这种，与带有一定伪装效果的卡其色不同，这种较亮的黄色就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虽说军服既不好看又无实际作用，但士兵的精气神却很不错，个子看起来都挺高。 “这身高都得有1米65以上了吧。”阿方索一行人向着军营中心走去，他有些赞叹的说道。 “不止1米65，我们招募士兵的基本要求是在1米68以上。”加西亚很是自豪地道。 当然值得自豪，19世纪70年代，南欧男性的平均身高162，能找出这么多1米68以上，愿意服兵役的年轻男性，很不容易。 他们一路向指挥部走，沿途见到了许多士兵，都在好奇地偷偷打量他们。 “我参观加泰罗尼亚军营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要传遍欧洲了。”阿方索笑道。 “这正是我们所求。”加西亚有些期待的道： “我当将军已经11年了，从来没打过仗。 伊莎贝拉陛下还没有出国时，我就率领一个师驻扎在赫罗纳省，比利牛斯东部，防范法国。 后面眼看国家局势日渐糜烂，我却无能为力。 普里姆政府上台后我就率军投了坎波斯总督，就是因为他有一颗匡扶波旁之心啊。 本来一个师长挂个中将军衔就过高了，可笑普里姆为了拉拢我还把我的军衔从中将提到上将。 但他没有想到，我的忠诚岂是一些功名利禄所能动摇的。” 阿方索心里暗笑，你要真匡扶波旁当初保守派和普里姆军决战怎么没见你身影？难道伊莎贝拉还能因为你是边境部队就不用吗？ 这种话听听就好，将军喜欢打仗，管钱的讨厌打仗，自古如此。 他赞赏道：“我之前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大忠臣，忠不可言啊，嗯…那你之前的那个师现在怎么编组的？”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指挥部的将军办公室。 指挥部是一个两层楼的方方正正的石质建筑，一楼是一些较低级军官的办公室，二楼是高级军官的办公室和会议厅。 “我们目前主要效仿法国军制。”加西亚指着挂在墙上的西班牙详细地图。 “自从去年我投奔总督后，就将原来的军队打散。 最开始的2万人西班牙步兵师被编为了2个1万2000人的加泰罗尼亚步兵师和四个1500人的骑兵团。 最后还凑出一个炮兵旅，6000人。都是日夜训练的职业军队，可以打野战的。” “好，但你这个布局…”阿方索仔细看着地图上的部署，“两个步兵师一个驻扎在塔拉戈纳省和莱里达省（临近巴伦西亚和阿拉贡的省份），一个驻扎在赫罗纳省（西法边境省）……” “有什么问题吗？”加西亚有些奇怪。 “放置了超过一半的兵力在西法边境？以前这么做还好。 但我来这里的消息传出去后加泰罗尼亚就算是加入了西班牙牌桌，必须加强对临近自治区的警戒。”阿方索淡淡道。 “殿下你的意思是抽调西法边境的部队防范卡洛斯派？”加西亚小心翼翼地问道。 转头有些担忧地说：“但这会把我们的脖子架在法国人的刀上。” 阿道夫也插嘴道：“是啊，放弃守卫比利牛斯天险，法国人一个星期就能打到马德里，灭亡西班牙。” 阿方索摇摇头：“你们没听说吗？法国人马上要和普鲁士开片了，他们没时间来打我们。” “普鲁士不可能是法兰西的对手……万一他们碾碎普鲁士后，拿破仑三世陛下想要恢复他叔叔的帝国荣光怎么办？ 以我在巴黎上了几年学对皇帝的了解，这很有可能。”阿道夫还是觉得不妥。 “不必担心，现在不是60年前，法国再强也不会是欧洲围攻的对手，他们不会这么干的。 而且放部队在边境也就起个心理安慰，你们真觉得这一个师能挡住法国的大军吗？”阿方索觉得这群人太死板了，也太过迷信法国的力量。 “反正就起到个心理安慰，人多人少都是一样的，只需要放一个营在那里让西班牙人觉得自己受到了保护就行，太多了也浪费。” 看见两人欲言又止，阿方索就知道他们的脑袋还是没转过弯来。 现在还没有边境不设防的概念，就算是瑞士、比利时、卢森堡等几个中立国也是死命往边境堆兵，都不管有没有用的。 他无奈道：“好了，我们不谈论这个问题了，我没有强迫你们的意思，回头我再把我的想法和坎波斯总督探讨一下。 加西亚将军，你继续给我讲一下加泰罗尼亚的军制吧。” 第三十四章 大炮和军队制度 去时三个人，返程时马车里就只有阿方索一个。 加西亚是将军自不必说，肯定不能离开军队太久。 而阿道夫也回到他所在的那个炮兵连继续服役了。 没错，炮兵连，阿方索刚才在军营里逛了一圈，大炮都没有见到超过10门，这个旅居然就是加西亚嘴上的炮兵旅。 阿方索想起这事就感觉有些气愤还有些无奈。 据加西亚所说，原先的西班牙步兵师就存在被克扣军费的现象，大炮没有达到预定份额。 给新编成的“巴塞罗那”师和“塔拉戈纳”师两个步兵师分去了大炮之后，炮兵旅就一门炮都没有了。 他们紧急向法国购买了一批最新的“拿破仑炮”，即1857型12磅野战炮，1年后普法战争中被普鲁士的克虏伯钢炮吊打的那货。 他们要是能买到还好，差点也就差点，问题是他们拿到第一批炮以后，后面的炮供应还出现了问题。 原因还是出在普法问题上，普法如今都在拼命搜寻军备武装自己，外国的订单就得适当缓缓。 本来也就是缓缓而已，法国人还是比较有契约精神的。 但是法国的战争部长尼尔元帅正试图建立一个类似于普鲁士的动员机制，为法国的可怜后备人力注入一点新鲜血液。 他正在法国各地组建“机动卫队”，预计规模40万。 组建卫队总得有武器吧，加泰罗尼亚的大炮就被优先拿去供应本国了… 至于什么时候能继续完成订单——等法国干掉普鲁士再说。 因为已经交了定金，加西亚他们还真眼巴巴地等着，等着法国胜利的那一天…… 阿方索对此很是无语，虽然过两年普法战争结束，就会有大量战场上退下来的火炮便宜进入市场，但加泰罗尼亚显然等不了这么久。 他准备等下就去和坎波斯谈谈这个事。 转眼间，总督府到了，此时已经是傍晚。 敲门进去，坎波斯正在办公桌背后伏案工作。 “恩里克部长走了吗？”阿方索看到办公室只有总督一个人。 坎波斯点点头：“嗯，我已经和他谈过了，殿下，恩里克还是很支持您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您将是个杰出的国王。” “财政部长是个好人，我知道…”阿方索微微一笑：“我来此是想和您谈谈看到的一些问题。” “当然，当然，晚饭时间了，要不我们来几块面包，边吃边聊？”坎波斯回应道。 阿方索同意后，他摇了摇铃，很快助手就送来了几份果酱面包和牛奶——看来总督平常就吃的这些东西。 见阿方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坎波斯不由觉得遇到了明主，至少不像其他大贵族那么腐败和挑剔。 两人简单地填了填肚子，坎波斯便双手平放，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准备听听王子有何高见。 虽然阿方索只有12岁，但鉴于他不逊于成年男性的身高，和过往的事迹，不是长辈都不会把他当小孩看了。 “军队的问题，你知道吧…炮兵旅没有炮，步兵师的炮也不满员，骑兵团我还没去看，不知道有没有马。” 阿方索上来便说了最要紧的问题，这样子怎么和别人开战。 “噢，这个，因为之前还没有战争计划，所以对军备看得不是特别重，但现在确实是该想办法解决了。 另外，骑兵团是有马的，马很多，您放心…”坎波斯皱着眉头想起了这个问题，确实有些不好解决。 “订单是法国人先毁约的，我们自然可以去买别国的炮，阿姆斯特朗炮怎么样？”阿方索提出了自己的预案。 克虏伯大炮自然是最优方案，但现在这个情况是不可能买得到的，只能退而求其次了，英国的阿姆斯特朗炮也是大名鼎鼎，耳熟能详的好炮。 “是挺好，但这炮的专利权在英国政府手里面，不仅相当昂贵而且禁止出口…他们会卖吗？”坎波斯有些担忧。 “会卖的，总督您的情报该更新了，英国已经在四年前停止制造阿姆斯特朗后装炮了，他们现在更倾向于前装炮。”阿方索自信满满： “我在英国有个朋友，他居中联系，我们应该可以用合适的价格进口一批七、八年前的老货… 虽然有限制出口的法令，但英国政府不会阻止的，对他们来说波旁王室是更好打交道的熟人，而且是目前三方中最弱的一方。” 坎波斯一喜，手里有炮好说话：“那么这事就麻烦您了，还有呢？” “农业问题我希望回头和菲德尔部长谈谈，据我所知您也是军旅出身，我就不和您谈这个事了。” 阿方索谈起了目前的军队制度：“您看到了，即使是强大的法国也在向普鲁士学习，我们也得建立多层次的预备役制度。 不然，一旦我们手上这36000人打光后，剩下的就只是一群束手待毙的平民，必须想办法把他们动员起来。” 这就是目前法国和普鲁士最致命的差距之一了。 法兰西第二帝国的军队是高度职业化的，七年服役期限和连续返聘制使得法国几乎没有预备役人员。 当战争到来时，法国军队中半数的士兵是返聘兵——服役期在七年到二十一年之间。 而普鲁士通过三年兵役制将所有二十岁以上的男子投入到军队中，在他们退役后，又将作为预备役服役四年，作为后备军人再服役五年。 这使得普鲁士可以视情况进行分级动员，如有必要，整个国家的成年男性都将是后备兵力，并且都受过基础军事训练。 坎波斯悚然一惊：“您觉得法国的职业兵打不过普鲁士的律师和眼科医生组成的部队！” 阿方索听到这话就知道又是一个职业军队至上主义者了。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他都懒得管他，但坎波斯总督是他必须要说服的对象。 他耐心道：“建立短期兵役制是大势所趋，历史证明了，谁能充分发挥人民的力量谁就能取得胜利。 拿破仑是他那个时代的先锋，所以法国一直打到了莫斯科，而这个时代的先锋是普鲁士，我们要好好学习他。 我们两个是自己人，我就直接和您说了，法国一定会被痛打的，您别对外说。 这个制度最好早点建立，等统合了西班牙后，阻力可就大了…” 第三十五章 加泰脱钩 阿方索和坎波斯的谈话一直持续到深夜。 总督原计划明天就公开演讲，宣布不再承认普里姆自由政府，被阿方索劝阻下来。 演讲是有必要，但不宜骑脸挑衅自由政府。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军队还没有做好打仗的准备。 政府军的人数是14万，卡洛斯派也在8万以上，都不是加泰罗尼亚这区区3万6000人能碰瓷。 万一对方下定决心，搞不好就被一波了。 而且阿方索有个想法，自由政府内部掺杂了自由君主派和共和派，目前占据多数的是君主派。 如果阿方索表现出能够带领西班牙进步的迹象，是有希望和平收编政府军。 但要是现在就开始敌对，未来化干戈为玉帛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 自从1837年通过君主立宪法案后，西班牙就变成了一个多党制的二元君主制国家。 这种政体下，是允许私人组建政党的。 于是，第二天，一个重磅消息传了出来，一个名为“进步党”的政党以飞快地速度通过了审核。 加泰罗尼亚总督坎波斯任党首，财政部长恩里克、农业部长菲德尔、贸易工业部长胡里奥等重要人物纷纷加入。 进步党不同时间段有着不同的党纲，和美国政党一样非常灵活。 现阶段的党纲正在草拟，但口号已经喊了出来：“建立一个没有复仇，没有饥荒和战乱的，统一、团结、富强的西班牙。” 一石激起千层浪。 阿方索与坎波斯会面，并参观加泰罗尼亚的军营的消息已经传播开。 搭配上莫名其妙组建的政党和毫不掩饰的宣传口号。 所有人都知道西班牙的局势即将进一步混乱了。 1869年1月11日，坎波斯总督在巴塞罗那中心广场的演讲更是给这个重磅新闻添了一把火。 “……鉴于国内外越发动荡的局势，为了更好的维护加泰罗尼亚自治区内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简化行政流程，加强自治区抗风险能力。 即日起，贸易工业部、农业部、财政部等部门将与西班牙中央政府脱钩，加泰罗尼亚将自行决定关税、所得税、生产标准………” 广场上，即使是最懵懂的平民，听到这番话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的硝烟味。 巴塞罗那和马德里等大城市都是有连通电报的。 不出一个小时，西班牙的几方重要势力都知道了这一消息。 卡洛斯亲王随即谴责这一举动为叛国行为。 但直到第二天，中央政府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向自治区政府致文，要求撤回编制在中央的工作人员。 算是默认了加泰罗尼亚事实上的独立。 双方也默契地停止了互相之间的金钱往来。 原本自治区就只准备向中央政府缴纳几千英镑作为1868全年的税款，现在这几千英镑都没有了。 而直到上个月都还有的，中央政府对早已不存在的比利牛斯第三步兵师的拨款，现在也已经停止。 虽然本来就不多——但这是态度问题。 …… 12号晚上，进步党的几个党员齐聚一堂，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他们这两天都在紧张的情绪中，进行自己部门的脱钩工作。 不仅任务繁重，而且时时刻刻担心自由政府和卡洛斯派达成协议，派兵把他们给灭了。 好在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 如今努力有了回报，从此他们不用再看普里姆的脸色行事。 加泰罗尼亚人数代都未能达成的目标，在他们手中变为现实——即使只是短暂的独立。 陆军上将加西亚也应邀参加了这场宴会，由于军政分离政策的限制，他和阿方索是在场唯二的非党员。 “殿下，祝您早日成为全西班牙的国王！”加西亚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今天数他最高兴，以前他重组步兵师，中央政府虽然没有拿他怎么样，但经常在军备和军费上卡一卡他，拿捏他一下。 如今脱钩，以后军费全由自治区政府负责，他终于可以自在些了。 恩里克在旁边酸溜溜地道：“你倒是舒服了，今年政府财政却可能会出现赤字了。” 十年之前，财政部长会是最支持独立的，但随着自治区缴纳税金的逐渐缩减，甚至低于中央政府给的补贴，情况便反过来了。 加西亚只能讪讪一笑，即使是将军，也不想惹管钱的。 阿方索看在眼里，和恩里克碰了个杯，笑道：“别为难加西亚将军了，我怎么会让加泰罗尼亚出钱又出力，自己只管享受呢？ 这样，我目前手上有30万英镑现金，可以全部打到自治区账上，除此之外，今年我还会陆续拨款20万英镑，这些都是无偿的。 女王陛下那里也还有些钱，我不能帮这笔钱做主，但我可以承诺，如果加泰政府需要，波旁王室至少能提供150万英镑以上的无息贷款。” 这话一开口，恩里克再也说不出一句不是来，当场痛饮一大杯葡萄酒，双眼放光道： “够了够了，殿下你提出的那几个计划都可以实行了，扩军也不需要发放公债……殿下您真是全欧洲最好的国王，最慷慨的贵族！脱钩，脱的好啊！” 见恩里克瞬间变成铁杆拥护者，阿方索一笑，这个时代很少有英镑搞不定的事…… 不再管陷入喜悦的恩里克，他站起身走了几个座位，找到正和坎波斯谈论事情的农业部长。 阿方索主动和他碰了个杯：“菲德尔部长，我终于有机会和您谈谈了。” 农业部长之前和坎波斯接触的不算多，这是因为目前土地基本都掌握在贵族地主的手中，他这个农业部长权利有限，能管的也相当有限，属于不太被重视的人。 但阿方索专门提到了他，他受宠若惊，很是识趣的作为第一批成员加入了进步党。 菲德尔可不敢自己坐着，殿下站着，连忙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殿下，这杯我敬您。” 两人互给面子地敬完酒后。 菲德尔想起最近听到的消息，开口道：“殿下，是关于粮食生产的问题吗？” 收到阿方索肯定的答复后，他说道：“我觉得您最近可能要传召我，所以整理了一份说明文件，就在宴会厅外。 要是您允许的话，我去拿进来，或者等散场后再谈也可以。” 第三十六章 农业问题 既然有具体的文件，那就不宜在宴会上说。 宴会并没有持续很久，这两天众位部长处于精神和身体的双重紧张中，非常疲惫，迫切需要休息，明天他们还要早起继续处理脱钩事宜。 休息室里，阿方索、坎波斯，菲德尔三人围成圈坐在沙发椅上。 坎波斯不懂农业，但毕竟是粮食大事，他要求旁听。 阿方索仔细看完这份报告后，便对自治区内的农业情况有了个大体的了解。 总得来讲，和同时代其他欧洲国家相比，西班牙农业要更加落后一些。 旧有的制度不使用暴力去革新，自身很难改变，而西班牙王国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封建君主制稳如泰山。 所以农业模式依旧是原始的庄园生产，土地都是庄园主的。 佃农除了要种自己的份地，每周还要去帮庄园主义务耕地，作为使用土地的报酬。 好在，虽然模式比较落后，但轮作方式却是比较新的四区轮作制，毕竟引入方式既不要钱也不损害庄园主利益。 加之有从美洲和亚洲带来的优良作物。 庄园主们还能够赚到钱，加泰罗尼亚的农民们也还能吃上饭。 “但是农具也太少了吧，只有一些简单的锄头、铲子之类，其中还有许多不是铁质的，全加泰罗尼亚只有不超过500的犁，条播机不超过100架…… 加泰罗尼亚工业不弱啊，怎么连几个农具都造不起？” 阿方索深深皱起了眉头，他对目前的农业情况很不满意，完全可以说是浪费了西班牙国内少见的平原。 菲德尔汗颜，他猜到殿下可能会有一些意见，但没想到意见这么大。 凡事靠比，和国内其他地方比起来，加泰的农业能出口创外汇，并且数量还很可观，其实已经相当不错了。 奈何阿方索见识过后世的农业，见识过巴黎的农业。 以西班牙这地理环境，不指望农业赚多少钱，但在这个年代，要想成为有声有色的大国，粮食自足是必须保证的。 “不是我们造不出来农具，实在是没有市场啊！”菲德尔苦着脸道。 迎着阿方索诧异的目光，他知道这个说法有点不合逻辑，解释道： “农民就不说了，他们肯定没钱买，许多人用的木头农具都还是问庄园主借的。 而庄园主也没什么购买的兴趣，人力成本太便宜，比昂贵的工具要便宜不少，有这钱他们不如多养几个农民。 除此之外，许多庄园主同时也是工厂主，大家都发现投资工厂的回报率要比投资庄园高。 因此农业一直维持着一副老样子。 以前我们派人去问过他们有没有兴趣买农具，政府可以出资建个厂，但被拒绝了。” “……”阿方索知道对方说的是实话，小型农业的赚钱能力显然是不如工厂的。 不然后世某大国也不会守着18亿亩耕地红线了。 除非有着大片平原，像美国和英国一样搞资产阶级农业，那才有赚头。 但西班牙这个多山地的地形肯定不能这么搞，农田分散在各地，根本连不起来。 话说回来，西班牙其他地方不能这么搞，加泰罗尼亚还是有这个条件的。 想了想，阿方索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目前土地都在地主手里，要全部买下来，资金时间都不够，何况祖宗基业，对方也不见得愿意卖。 沉思一阵，阿方索想出了一个既不损害别人利益，又可以提高农业产量的方法： “你直接去问，当然都告诉你没兴趣，没有市场要创造市场。 要不这样吧，我私人出资建立一家农具租赁公司。 以便宜价格出租农具给庄园主们，只要发现租农具比养佃农划算，他们自然会采取更有利的方式。 至于我个人，维持不亏本就行，甚至稍微亏一点也没什么。” 菲德尔一喜，这就是在降低试水成本，培养市场了。 连连点头道：“好主意，这种前景不明，提前就受到客户拒绝的产业，财政那里肯定不好过关，殿下愿意私人出资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实话，我个人是很看好这个产业的，殿下您成立公司的时候，我能不能入个股？” 阿方索笑着点头同意，短时间内本就不指望这个公司赚钱，有人愿意分摊成本那是再好不过了。 这时一直安安静静的坎波斯说话了：“我也出一笔吧，回头再叫上恩里克他们几个，我们一人出一点。” 总督倒不是指望有什么收益，主要是觉得这对加泰罗尼亚有好处。 高官们一起成立的公司，哪怕只为了结交，庄园主们也会试着用一下的。 “那农具问题就这么解决吧，我们先从法国英国意大利进口一批用着，把摊子支起来再说，生产线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争取半年之内建好。” 见两人都没有意见，阿方索才接着道：“关于大家都喜欢种经济作物这个问题，种什么我们不能强迫，但可以适当调低对农作物的税收。 尤其是水稻，水稻喜欢高温高湿的环境，很符合加泰罗尼亚的自然特点，那我们就把农民朝这边引导。” 暂时这也只能这样了，阿方索毕竟算是初来乍到，脚跟还没有站稳。 他现在对贵族资产阶级都是哄着，什么改革都不敢有…… 剩下的就是最棘手的劳动力问题了，加泰罗尼亚总共三百万出头的人口，这是定死的，阿方索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变人出来，现在也没地方吸收移民。 他倒是有个想法，也不损害谁的利益，就是有点违背社会观念。 他试探的问道：“你们觉得妇女做工怎么样？” 两人都不是傻的，对视一眼，坎波斯有些迟疑道：“殿下您要让女人去做农民？恐怕……” 其实贫民当中，女性做重活的情况不少，但都是小规模，私下的。 明面上社会能接受的最高程度就是裁缝、护士了。 “不不不。”阿方索摆摆手，“女性怎么能做农活呢？但是可以让她们去工厂里做一些轻体力活，能补贴家用她们肯定也很乐意。 这样这部分的男性劳动力就解放出来了，我们再组织一个官方开拓团，吸收这部分人去开垦土地，这样土地还都是属于政府的，不好吗？” 第三十七章 女性劳动力 虽然阿方索说的有道理，但两人一时半会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这是观念的转变，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年代，女性不仅没有投票权，甚至都没有婚后的财产权（除非是高阶级的女性），社会观念上她们被视为丈夫的附属物。 与低权利对应的，她们也不用去承担什么义务。 欧洲只有英法走得比较远，女性广泛出现于纺织、皮革、金属加工等行业。 其他国家，包括西班牙，女性的劳动力被完全忽视了。 “英法都有这么做，英法啊，顶级强国，我们效仿他们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见两人还是不吭声，阿方索苦口婆心劝到。 犹豫一阵，菲德尔支支吾吾开口道：“可是会引起很多人的反对，尤其是贵族们。可能有人会说，会说…” “会说您是女人身上的国王，他们就喜欢用这种方法诋毁人。”坎波斯补充道。 菲德尔使劲点点头，这就是他想说的，只是不敢说。 见这两人不仅不像之前那样应和自己，还偷偷威胁一番，阿方索就能够看出他俩，乃至整个贵族阶级的态度了。 资本家能有更多便宜劳动力，平民能赚到更多面包，他们都不会有太多反对。 唯一的麻烦就是重视荣誉和传统的贵族们，在他们看来让本国的女人进工厂不就相当于在说他们无用吗？ 阿方索很头痛，让女性进入各行各业，他早就在想这件事了。 别国不用女性，西班牙用，四舍五入不就等于多了一倍人口？哪怕效果没这么夸张，多个13也是极好的。 在这件事情上，西班牙比其他国家要有优势。 天主教是一个重视女性的宗教，社会哪怕有些不满，也不敢在明面上强硬的反对。 “两位，天主按自己的肖像造了一男一女，不论男女都是天主的杰作，难道男人能干的女人就不能干吗？ 你们想想这事对加泰罗尼亚的好处！”阿方索有些不满道。 见阿方索有些生气，加之连天主都搬了出来。 他们没法继续反驳，便只好扭扭捏捏地同意道：“好吧，我们会先去找工厂老板谈好，然后去平民区招募一批女性工人。 但是这事会产生什么后果，我们不知道，能不能推进下去，也不清楚。” 见两人同意，阿方索松了口气，他现在就属于没有实权的国王。 目前提到的事情都能顺利通过，全靠坎波斯他们比较听话，而且没有动别人的蛋糕。 …… 莱奥是一名加泰罗尼亚人，家在巴塞罗那。 靠着娴熟的骑术，他在四年前加入了比利牛斯第三步兵师，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西班牙骑兵，如今已经挂上中士衔。 他在巴塞罗那城内有一个不漂亮，不有钱，但还算贤惠的妻子，以及一个3岁大的儿子。 他感到很知足很幸福，并计划近期再添一个小孩。 三个月前，他听说女王被人推翻了，随后他所在的步兵师被改组为了一堆七零八散的师团旅。 他服役部队的名称也改成了“加泰罗尼亚第一骑兵团”，地点没改，还是赫罗纳省。 有人说将军造反了，但拿到手的钱没变，所以他不关心。 每三个月他就能回巴塞罗那一趟，但偶尔还是有点想家的。 兴许是天主听到了他的祈愿，两天之前传来一个好消息。 他们的服役地点改成了巴塞罗那附近，以后见家人将非常方便。 在去巴塞罗那的路上，他想想唯一还停留在赫罗纳省的那个步兵营，感到有点奇怪——但愿他们能挡住法国人吧。 回到巴塞罗那，班长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去城内采购物品和探望亲人。 他兴冲冲地跑回家，却发现自己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这是遭贼了吗？就算遭贼了，人呢？”他越想越不安，赶紧跑到邻居玛利亚大婶门口，使劲敲起了房门，“砰砰”、“砰砰砰砰”。 “玛利亚大婶！玛利亚，玛利亚在家吗？”他心急如焚，这种情况是他从没遇到过的。 在他的想法里，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人贩子把全家摸走了。 另一种是他突然回来撞破了妻子的秘密，他妻子带着孩子去跟别的男人约会了。 平心而论，他觉得两种可能性都很小，但不如此不能解释这种情况。 好在，没等多久，身材魁梧的玛利亚大婶就打开了门，对方手上还沾有水，刚刚应该是在干她的老本行——在院子里帮附近的人洗衣服。 来不及打招呼，他火急火燎问道：“大婶，你知道莫妮卡去哪了吗？” 大婶看他心急的样子，笑了笑，用手肘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别急，莫妮卡没事，我慢慢跟你说。” 见到对方的笑容，莱奥心里放宽不少，玛利亚大婶最是热心，真有什么事她不可能这么放松。 他们两人就在门口坐了下来。 ……… “噢，所以说莫妮卡去羊毛纺织厂做工了，孩子交给我妈在带？” 莱奥长舒一口气，但很快，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愤怒。 “我短着她吃穿了吗？每年3500比塞塔的工资还不够她用吗？要丢下孩子跑去做工？” 见莱奥气急，玛利亚劝解道：“莱奥你别急，不止莫妮卡一个，之前是政府来招人，一招招一片，许多人都报名了。 她怕赶不上才没和你商量，准备等你下次回来告诉你的。” 莱奥还是很生气：“这不是说我不行？我省吃俭用，每年3500…大婶你说句公道话，我收入是这条街最高的吧？” “没人说你不行…我要不是有这份洗衣服的工作，我也去了，许多人想去还去不成呢…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莫妮卡。”大婶拍拍他的背安慰道。 莱奥稍微冷静了一点，但他还是想去找妻子对质一下： “不行，我要去找莫妮卡问问，看看是不是我这个收入配不上她了，整个伊比利亚，多少年了，哪有女人像她这样的？” 说着他就“腾”地站起身，朝着羊毛纺织厂跑去。 玛利亚阻止不及，只能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第三十八章 女人做工男人当兵 莱奥的行为并不是个例。 受制于传统观念，明明是对改善生活有好处的事，平民们却抱以反对态度。 最不该反对的平民都这样，其他人可想而知。 许多贵族不敢当面说总督或者阿方索哪哪做的不对。 他们便自己组建了不少沙龙和宴会，随便起个话题就开始针砭时弊。 拐弯抹角地说政府这么做是有问题的，并且故意让其传到坎波斯和阿方索的耳中。 虽不至于像坎波斯猜测的那样直接起外号，但也着实没有什么好话。 除了舆论影响，许多贵族本身便是工厂主，他们发表声明，称自己的工厂绝不接受女工，赢得一片喝彩。 招聘哪些人是工厂主们的自由，政府没法干涉。 可惜，要是后世的强力政府，直接规定女性比例必须到多少以上就行。 老实讲，社会的反应比阿方索想象的更剧烈一些，这还是平均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加泰罗尼亚。 要是范围延伸到整个西班牙，反对力量更是难以想象。 但正是这样才越发坚定了阿方索的决心，改变300万人的观念总比改变1600万人的观念要简单许多，此事越拖到后面越难办。 不过社会上的声音还是不能忽视，他的统治并不牢靠，甚至可以说还没有建立统治。 “总督，你觉得这事还要不要推进下去？” 办公室里，阿方索专门找到坎波斯，询问对方的看法，军队是最稳固的保障，要是连坎波斯都不支持，他就得另外想办法了。 坎波斯犹豫了，要是在一周之前，阿方索问他这个问题，他会爽快地回答不再推进。 但这周他已经见到了女工的好处，别的不说，官方开拓团已经步入正轨。 比工厂高一点的工资成功吸引到不少原工人参加，开垦事业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而他们留下的岗位空缺被女工顶替上了，要是停用女工，这部分岗位怎么办？要么工厂停工，要么开荒停止。 除此之外，政府朝令夕改对威信也是极大的伤害，这次因为舆论而让步，下次再有什么不合心意的政令，到底还能不能顺利施行？ 总督内心天人交战，作为一个贵族，他自然是想保持传统的。 但他同时也是个优秀的总督，不然也不会短短几年时间就坐稳位置，还收编了一只军队。 最终，经过长时间的思考，理性占据了上风，他艰难地开口：“继续推进吧，您说得不错，我们不能浪费女性的劳动力。” 阿方索满意地笑了，只要总督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不管社会上闹得再厉害，也不会产生什么难以承受的后果。 坎波斯也是个果断的人，既然决定支持，那就毫无保留。 他想了想道：“我私人有几家工厂，都是纺织厂，轻体力活。 我可以裁一部分人，把位置空缺出来，敞开了招女工，让她们顶上。 被裁的这部分工人就让他们加入开拓团。” “不，靠着这样慢慢引导，需要的时间太长，既然你都已经决定，这件事就最好强硬一些，这样吧，立法！立法规定男女在某些行业上拥有一样的权利，能做到吗？” 阿方索问道，据他所知西班牙也是有议会的，法律不是政府首脑想出就出。 “立法吗……”坎波斯皱紧眉头：“不好办，西班牙是两院制，平民院那里比较好过，但是贵族院恐怕很难。” 不待阿方索再开口，坎波斯继续道：“我会尽力，我控制了其中不少议席，加上进步党党员们控制的席位。 也不是全无机会，可以试试，只是结果我不能向您保证。” “嗯，试试吧，这次不行下次再说。”阿方索也没打算一次搞定，女性运动持续了一两百年才争取到后世的女性地位，饭要一口口吃。 除了立法，阿方索对下岗工人的安排也有些意见：“很快工厂主们就会发现，某些岗位上男女的产出差不多，女性成本却要便宜不少。 坚守传统的工厂主毕竟是少数，肯定会有许多男性工人被迫下岗的，这么多人难道全安排去种地吗？可不能逆工业化。” 坎波斯觉得阿方索说得有道理，这年头工作岗位无非就那几种：种地、做工、当官、当兵” 前三种都被排除的话，就只剩下当兵这个选项。 两人对视一眼，明白想到一块去了。 “但是当兵…当兵要钱的啊，而且是只有付出没有产出，如果全部吸纳去当兵的话，我们的财政肯定会出现问题。”坎波斯苦着脸道。 加泰本来经济状况良好，他这个总督很少为钱发愁。 但自从阿方索来了之后，提出了许多计划，他觉得都很好，却也是个顶个的烧钱。 “既然加泰决定支持我了，以后肯定是要打仗的，没有武力再多的钱都没用。” 至于钱的问题，阿方索表示不用担心：“我的那30万英镑已经陆续到账了，后面还可以向女王借一笔，钱暂时是够用的。 况且也花不了多少钱，由于现在是特殊情况，原来的军人不管好坏都暂且作为职业军人，服役年限破例提高到七年。 但是其中超过32岁的人，不管服役了多久，现在就让他们退役。 预计这36000人当中，至少会退役8000人。 我们再额外招20000人作为义务兵，总数也不过4万八千人而已，不算多。 因为战争可能在短期内就会到来，所以暂时不宜采用三年兵役制。 这两万人的服役时间就定为4个月，4个月一轮，两年后我们就有12万受过基础军事训练的后备人力了。 采用老带新的方式，职业兵，义务兵共用一个番号，这样所有部队平时都不满员，战时却可以快速动员形成战斗力。 只要在两年后可以动员出十五到二十万部队，我们就有很大机会击败西班牙国内其他势力。” 坎波斯佩服地点点头，他也知道普鲁士的军制，但少有人能讲的这么通俗易懂，因地制宜的。 第三十九章 托管所 时间又过了一周，莱奥已经接受了妻子在工厂做工的事实。 最根本的原因是生活在肉眼可见的变好。 他3500比塞塔的年收入说是平民之中的高收入，在这条街上很是受人羡慕，但平均一天也就10个不到。 这点钱要供应一家两口（他自己在军营）使用，经常还要匀点出去接济双方的父母。 吃饱倒是没问题，但偶尔莫妮卡想吃点蔬菜或者肉类就得斟酌一下了。 而莫妮卡做工一天能赚三比塞塔以上，并且工厂中午还管饭，一增一减之下家庭宽裕了不少。 前天妻子就带了一碗美味的胡萝卜炖肉到军营里，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除了现实因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想象中的鄙视没有到来。 他原以为让妻子出去打工，会导致邻居和战友在他身后指指点点，说“这个男人好没用”、“给加泰罗尼亚人丢脸”之类的话。 但并没有，男人们在经历初期的尴尬，互相调侃自嘲了一番后，还是选择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 大家都这么干他便逐渐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莱奥在和周围人的交谈之中发现一个问题，许多人并不像他一样是本地人，有的是农村人来城里找活干，有的是外地人跟着军队迁移到这里。 不少人已经结婚生子，但父母却不在身边，妻子出去做工后孩子便无人照顾。 他的舍友就是其中一员，又是一次谈论这个事情， “我现在把孩子放在邻居家，短时间内还好，长时间别人可能就不太情愿了，我在想要不还是让妻子回来吧。”说起这个事舍友就是一脸忧愁。 “要不然你把孩子放到我妈家里带吧，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两家离的也近。”莱奥提议道。 舍友眼前一亮，“好主意，这样吧，我每周给些伙食费，肯定不能让你吃亏了。” “随便给点就行。”莱奥不太在意，笑着回道。 …… 几天之后，莱奥的父母家里已经有了6个小孩，莫妮卡的父母家里也有了5个小孩，都是住在附近的战友听说了这件事，托他帮忙照看的。 平民只是见识短，但并不蠢，莱奥从中发现了商机，趁着每两周一次的探亲假（来到巴塞罗那后假期变得更频繁，单次时间更少），他和妻子商量起了这个事情。 “要不你把纺织厂的工作辞了吧，专门给别人家带小孩，再雇几个年龄大，工厂不要的女工。”莱奥认真的说道，这个决定他已经深思熟虑了好几天，靠着无聊时和有文化战友学的算术，他觉得这生意是有赚头的。 不等面带疑惑的妻子提出疑问，他便解释道：“我算过了，我们现在每周带小孩，收别人8比塞塔，除开吃食能赚1比塞塔（后文称块）左右，这个价格太低了。 就算提高到12块，应该也是有市场的，女工的价格差不多是3块多每天，用4天不到的工资换取解决孩子的口粮和自己的工作，她们很划算。 一个人一周的利润就是5块，如果能形成规模，食物的价格肯定会降低，大概能接近6块。 你加上我们双方父母，再雇2个老女工，租个大院子，能管30个小孩差不多，一周就能赚180块，减去40块的工资和30块左右的房租，你们平均每人每周就能赚22块钱。 要知道我们父母工厂是不要的！” 对面，莫妮卡已经听懵了，对于大字不识一个的她来说，只要沾上一点算术，就完全没办法，她只听懂了她们一家子都能每周赚22块。 最初，听到丈夫要自己放弃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时，她是拒绝的，甚至怀疑是不是莱奥故态复萌，又开始反对她做工了。 但听到丈夫言之凿凿，还列出了每人的收入，凭借一贯以来的信赖，她认真回答道：“我都听你的，回头我就去把工作辞了。” 见莫妮卡同意，莱奥不由放松下来，这事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如果妻子坚决反对，那他只好放弃。 他笑道：“别急着辞工作，我先去联络看看有哪些人需要我们这个服务，租房子，收拾东西也还要几天，这事你不用参与，我跑就行。” …… 莱奥向班长塞了5块钱后，成功请到一周的假期，当然了，是没有工资的那种假期。 在问过周围人对他这个“托管所”有什么意见后，他放心了不少，大多数人还是感兴趣的，也就原来享受过8块钱每周的几个人听说他要涨价到12块，略有微词。 这是个新鲜行当，从古自今哪家没有女主人带孩子的，所以没有什么手续要办。 莱奥拿出积蓄租了个大院子，挂上牌子，几天后，“莫妮卡托管所”开门大吉。 一开始计划招30个小孩，但报名的人实在太多，最终招到了34个。 渐渐地，托管所声名鹊起，因为在阿方索的资金注入和提议下，许多项目同时开展，吸收了大量的劳动力，太多女性顶上工人岗位，不少家庭都出现了没人带孩子的情况。 “不好意思哈，回头扩张了，或者有了空缺，一定第一时间联系你。”带孩子的间隙，莫妮卡又拒绝了一个熟人，这是她近期最头疼的事情，熟人要求把孩子加入托管所。 她已经把年龄限制到了7到12岁，来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这个年龄段算是最后的孩童时代，再大点可能就会进入工厂做工。 虽然大孩子比较懂事，但她们毕竟人手有限，管理现在的40个孩子已经到达了极限，每天光做饭就从早忙到晚。 她考虑近期再招几个阿姨，并把附近的一间院子租下来，进行一次扩张。 莫妮卡的事业如火如荼的发展着，这年头小孩又不能像后世一样，往学校一丢就了事，上学的花费可不是贫民家庭能负担的起。 那么需要的托管所就很多了，这是一片广大的市场，城内已经有不少人准备模仿莫妮卡。 第四十章 加泰罗尼亚特色教育 不仅城内有许多聪明人注意到了这个崭新的、广大的市场，加泰罗尼亚官方也注意到了莫妮卡的举动。 政府便提交了一份报告给总督，总督又将报告提交给了阿方索。 坎波斯现在在有意地让阿方索参与到加泰罗尼亚的事务当中。 否则什么事情都让他转达，可不是个好现象。 总督确实想当权臣，但不是威势盖过君主的那种，他也不认为自己能控制阿方索。 “好！对这种行为要鼓励、支持！”阿方索满意地看完报告，将此事定下了基调。 “嗯…”坎波斯微微颔首，这也是他所想的。 “这个托管所模式主要面向平民和穷人，我觉得对解放劳动力和维护社会稳定很有好处。”坎波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阿方索一笑：“你说的自然没问题，我也是这么看的，但还有一个好处你没有说到。” 他伸出食指晃了晃，也不和总督打哑迷，直接说道：“教育，这对教育很有好处！ 小学、中学、大学的模式，是面向富人和中产阶级的，学费、书本费、餐费，每一项都是平民不可承受之重。 但这个托管所现在不是招收的是7—12岁的小孩吗？刚好是合适学习的阶段。 我们就每个托管所安插一个老师，一块黑板，给小孩们一人发一个本子就能把教育事业办起来了。 也不用安排教材，就做个基础教育就行，只要毕业的时候能读写出200个常用单词，会算100以内的加减法，就算是成功！” 坎波斯一惊，英法那边是有类似于托管所的模式的，但因为那里招收的孩子年龄要更小一些，所以也没人想起给他们配个老师。 今日被阿方索一提，他真是豁然开朗，这年头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教育的重要性，总督也是其中一员。 但加泰罗尼亚过去的教育事业一直不温不火，平民们更愿意把孩子养在家里，到一定年龄了直接送去工厂做工，这样可以把养孩成本降到最低。 或许在他们看来反正横竖都是进工厂，学不学都一样。 但在整个社会看来却完全不是如此，有了更多识字的人，才能诞生更多有才能的科研人员。 发展高端工业也需要识字的人，否则连机器说明和按钮名字都看不懂，谈何迈向高端。 “好，好，殿下，您真是个天才。”总督是个心思活络的人，只是被时代所局限，很快又想出了几点建议。 “这样，我们把托管所变成连锁模式，一个托管所管50个左右的小孩，配一个老师。 就算解决1万人的教育问题也不过需要200名老师而已，成本极低，毕竟这个老师也不需要多高的水平。 反正花不了多少钱，这笔钱直接政府部门出了就行，只要不花钱，那些托管所的老板会很乐意的。 有个老师在还可以帮他们管孩子，不然跑出去玩都不好找回来。 虽然只能培养出懂得基础知识的学生，但发展工业，这种水平足够了，好！好！好！” 总督最后连说三个好，足见他激动的心情，显然是被教育问题困扰良久了。 以前他试过，无论如何努力宣传，去学校报名的人都寥寥无几。 学校的成本摆在那里，降也降不了多少，但是这个托管所，随便找间大屋子，招个老师就能办起来。 有求学之心、求学之天赋的人，受到基础教育后自然会想去学习更高的知识。 安排个托管所到正常学校的晋级考试就行。 “真是较落后地区的教育良策啊！”总督也不吝于称自己统治的地盘为落后地区，和英法普比起来，加泰罗尼亚就是落后。 虽然靠着自然资源和低端工业，暂时和上述国家保持了相同收入水平，但随着时间推移，差距必然会越来越大。 坎波斯兴冲冲地走了，他迫不及待地要去安排教育事业。 …… 总督办事效率极高，特批给教育部门一笔资金，三天之内就能到账。 有了钱，招几百个水平一般的老师太简单，巴塞罗那城内就能找出来。 总督安排事宜的时候突然回忆起阿方索说过，有知识的部队有力量。 便想着招都招了，也不差这几个老师，又额外招了一批安排进部队，就此，莱奥他们除了锻炼身体，舞刀弄枪之外，多加了一门文化课。 …… 这天，莱奥听人捎来口信，说莫妮卡有重要事情请他回去商议。 他高兴不已，因为他正在上文化课，这下有了逃课的理由了。 他倒不是那种厌恶学习的人，只是老师讲的他以前都和战友学过。 最痛苦的事不是讲的听不懂，而是老师讲的早就懂，却还不得不学。 这可是军营里面，规矩还是很森严的，加上这是总督和加西亚上将特抓的事务，谁也不愿为这点小事开罪领导。 告别老师，莱奥轻松地和班长请了个假，一分钱都没花，随着莫妮卡事业的发展，他认识了越来越多的人，现在他属于社会人，受人尊敬。 不多时，他便赶到托管所，莫妮卡正守在门口，看管小孩的同时焦急地向外望，明显是在等他。 见妻子神情急切，他不由得快速上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有人来托管所找麻烦吗？” 莫妮卡摇摇头：“不是有人找麻烦，刚刚有政府的人上门来说事，说要办什么托管所学堂，要和我商量。 我哪敢和政府的官们打交道啊，万一一不小心说错话，他们找借口把托管所收了可就完蛋了，我便让他们下午再来。” 莱奥见妻子所说不像是来找麻烦的，便拥抱了她一下，让她放宽心，静待下午的到来。 下午，果然有两位工作人员如约而至，莱奥见他们文质彬彬的样子，心里就更是放松了一些。 …… “噢，所以你们要用我家托管所开办学堂。”听完对方的讲述，莱奥恍然大悟。 对方笑道：“也不全是学堂的问题，托管所毕竟关乎民生，你们回头要去补个牌照，并且一些配置要按照政府的规矩来，放心，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他们态度这么好是有原因的，多亏了托管所的发展，教育部门的权利大大扩展了，还得到一笔新的资金。 “这是好事啊！我同意了，具体细则我们来商量下吧。”莱奥很识趣地表示支持，虽然要受人监管，但也表明他们的事业步入正轨，得到了官方的承认。 第四十一章 某种意义上的内阁会议 一晃眼，阿方索来到加泰罗尼亚已经一个月。 加泰的教育事业以女工的发展为契机，逐渐步入正轨。 托管所进行了分级，6岁以下含6岁的小孩，送进初级托管所，7—12岁的小孩送入高级托管所，只有高级托管所设有老师。 虽然还是有许多家庭因为不缺人照顾小孩，或者舍不得托管费，选择将小孩留在家里。 但托管所学堂给了有想法的平民一个接受教育，改变命运的机会，这就够了。 凭心而论，这种教育方式有许多不足之处，监管困难、考核困难、效果不透明、只能学简单的语数…… 但这确实是目前成本最低的方式，不管是对政府还是对民众都是如此，也最能为大家所接受。 阿方索和坎波斯私下讨论过，这只能作为一时权益之计。 未来如果能发展起来，政府收入够高、老师数量够多时，还是要普及义务教育，把大家送入学校才行。 …… 1869年2月15日，又是一次党内会议，如今所有重要部门的领导都已经加入了进步党，除了新闻出版署的署长霍安，以及警察部部长费尔南多（乌戈上司）。 不仅进步党高层全部到齐，阿方索、加西亚以及阿道夫也都参与了此次会议。 阿方索自不必说，这个月以来他都会接受党会报告，算是提前履行自己的君主权利。 某种意义上讲，党内会议就可以算作内阁会议了。 加西亚这次来是为了军事委员会的事情，要向所有人汇报。 而阿道夫是为了组建党军的事宜。 最近风头最热的政事自然是托管所教育，教育部长率先出列道： “托管所学堂发展顺利，目前城内有210家托管所，其中高级托管所有86家，都已经安排上了老师，有超过4000名适龄儿童正在接受教育。 巴塞罗那人口结构比较年轻，15岁以下儿童超过4万，7—12岁儿童超过15万。 预计未来1年之内，随着女工的发展，城内在托管所受教育的儿童会超过1万。” 众人都是微笑点头，教育部之前属于纯纯的边缘部门，这次难得有个重大事件交给他们办，部门上下自然是尽心尽力，效率超过所有人的预期。 阿方索表扬道：“好，短短2周就基本完成学堂工作，值得鼓励，以后要保持，除此之外也要注重发展其他几省城的托管所教育。” 他没有提占大头的农村人口，没这个条件，许多佃户可能连托管费和路费都支付不起。 第二个汇报的是农业部长菲德尔：“党内集资开办的加泰罗尼亚农具租赁公司已经成功挂牌，一周之内可以正式营业。 目前已从英法普进口了超过3000只犁，1000架条播机，其他基础农具若干，预计可满足15万农民的生产所需。 计划铺设两条犁生产线、其它农具生产线各一条，已经从普鲁士请来了专业的工程师协助，半年之内可以全部铺好。” 农具公司是私人公司，按理说是不该放到这种会议上来讲的，但谁让在场的基本都入了股呢，事关切身利益，各个都听得比刚刚还认真。 “15万……是不是太少了？”坎波斯皱着眉头问道，他不懂农业，只觉得15万和加泰罗尼亚上百万的农业人口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了。 “总体来说是有点少，但是人们目前的使用意愿不是太强烈，暂时也够用了，后续回笼资金，生产线铺好后，才会把库存提上去。”菲德尔面对外行的疑惑耐心解释。 … 见众人都不再有疑问，恩里克连忙道：“殿下给的30万资金已经基本花完，除了给教育部拨款5万英镑外，就是农业开垦团的花费和修铁路的花费。 如果可以，我希望政府先向波旁王室借款50万英镑，越快越好。” 说完他希翼地望向阿方索，期待对方能够兑现承诺。 阿方索一笑，他怎么会出尔反尔呢，当即道“可以，我说了是150万就是150万，不会少，不过暂时只能立刻到账50万英镑。 其余的古董字画要分批处理，否则价格会大大降低，一年之内这150万可以到齐。” 恩里克松了口气，他就怕这笔钱不能兑现，那很多计划就要延后。 相处才1个多月他也不太能确定阿方索的为人，就故意说50万试探一下。 他刚准备坐下，就看到有人用怀疑地目光看着他，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明白钱的去处。 他也不生气，和过往相比最近钱花的是有点快了。 “这25万英镑拨给了开垦团15万英镑，除了发工资以外还有买种子和肥料的钱，还得稍微预留一点。 租赁公司开业以后，计划从公司租赁一定数量的农具，可以大大提升开垦速度。 还有10万英镑拿去修铁路了，几个省城之间的铁路以及到法国的铁路，是承包给私人公司修建，所以以前没有感觉到这上面有太多的花费。 但出于军事目的，我们在修建边境铁路，这部分短期来看是必定赔钱的，没有私人公司愿意承包。 我们就只能让国企出面修，加上加泰边境丘陵很多，修路成本很高，所以这10万英镑全部都填了进去，而且还远远不够。 未来的150万英镑也会有相当一部分被用于铁路上。 当然各位不必担心，短期来看确实赔钱，但等到合适的时机，将其与西班牙其他地区连通，就可以作为国营铁路赚钱了。”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恩里克没说，但大家都明白，自然是统一全国，边境铁路变成国内铁路的时候。 见大家都说完，坎波斯出来总结道：“各部门总体发展情况良好，除了大家的努力和殿下的帮助外，也与女工的发展脱不开关系。 两天后就要在贵族院启动立法程序，平民院那里已经同意，只要这次通过，雇佣女工就可以作为法律强制推进。 相信各位都看到了女工的好处，都发挥自己的影响力，我们一起把这事给办成了！” 第四十二章 影子部队 政事已经说完，剩下的就是军事问题了。 目前加泰政府对军事的投入很大，包括修铁路，改军制和购买武器装备。 军工厂正在筹建，但资金实在捉襟见肘，不想发行公债的话就只能等波旁王室的贷款了。 加西亚见大家都讨论完，便笑呵呵地说道：“军队已经完成了对32岁以上普通士兵的强制退役工作。 我们另外从社会上吸收了许多被女工挤下岗的工人。加上从庄园里招纳了一批佃户，很快就能够凑满2万人开启第一批训练。 退伍费、新兵工资……这些都是财政部拨给我的，总共给了16万英镑…还是不太够啊。 许多新兵没有军服，还穿着常服，虽然只是4个月的短期军人，但连服装都不统一可不行。 除此之外所有武器装备都不够，军队数量从3万6千扩张到4万6千（退伍了一万人，比预期多两千），我们把所有库存都拿出来了，但两人用一把枪的情况还是不在少数。 我还想请一些英法普的教官，都是贵族，他们的工资也不低。 因此，我申请再打一笔款，解决上述问题。” 众人，尤其是恩里克，都沉默了。 目前为止的军费都是走的政府的账，是恩里克从边边角角一点点抠出来的。 再给军队一笔钱那就必须要借款了，恩里克不想这样，但他又知道加西亚说得都很有道理，这些开支确实不能省。 见场面一片沉默，加西亚请求阿方索的支援：“殿下，军队已经在开展大规模的识字教育了，我们一直在坚持向士兵们灌注忠君爱国，保卫波旁的思想……” 对加西亚的讨好，阿方索只感觉有点好笑，让军队识字这事还是他提出来的，但真能有什么太大的效果吗？他没有指望。 想发展出有纪律有组织，类似后世p的军队，可不是光靠教几个字，让老师讲几句话就行的。 必须配合长时间的训练，和军队环境，社会风气的熏陶。 要是军队请的那几个文化老师，能几堂课就让军人全部忠于王室，阿方索只能怀疑那个老师姓尤。 他让军人识字的最大目的还是希望他们能听懂号令，学习一些基本战术。 话虽如此，面对加西亚的求助，阿方索还是开口了：“恩里克，再给军队拨一笔钱吧，政府保持适当的负债实际上没什么坏处。” 他一直觉得恩里克多少有点强迫症，似乎特别想实现加泰政府的无负债。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是一个合格财政部长该有的思想，不过看在恩里克其他方面都做的不错，阿方索愿意提醒他几句。 恩里克看看阿方索的表情，明白这是在通知他了，理性也告诉他该这么做。 便有些难过道：“好吧，政府会发行一批公债，预计设30万英镑的额度，这笔钱全部交给军队使用。” 加西亚满意地笑了，有了这30万，军队就可以换装法国的夏赛波步枪了。 这个年代最好的步枪！而且很容易买到。 法国步枪产能很高，并且军队已经全部换装完毕，这时候他们很乐意出售一些枪给他们无害的小邻居。 这时候有人好奇地问加西亚：“你说军队来源是佃户和下岗工人，你怎么把农民从庄园里弄出来的，庄园主不管吗？” 加西亚和恩里克对视一眼，得意一笑：“我们许诺，每个庄园只要出10个农民给我们训练4个月，就可以得到一整年的水稻税收减免，和租赁农具的折扣！” 好么，那人无言，本来就要减税和做农具活动的，被他空手套白狼了。 最后只剩下阿道夫没有汇报了，某种意义上讲，他即将要说的事才是真正该在党内会议上讨论的事。 阿道夫一开口就震惊众人：“我已经从军队中退役！” “为什么？”“要从政吗？”“……” 大家顿时议论纷纷，在他们看来阿道夫从政是理所当然的，但最好该在军队度过一段时间，走完坎波斯曾经走过的路。 “因为目前加泰罗尼亚还是处在西班牙体系下，军人不好明目张胆的入党，所以我才决定退役的。” 阿道夫说完退役理由，接着道：“我会入党，并且成立一家私人的安保公司，预计规模5000人！ 这家安保公司会吸收年轻贵族加入，主要负责为各大贵族提供安全保护、监督军队纪律、护卫王室安全、防止卡洛斯派和自由政府的渗透！ 资金全部由波旁王室提供，不走政府账户！” 一番话石破天惊！ 在一片死寂中，阿方索笑了，这就是他和几个高层想出来的方案。 一开始是为了应对卡洛斯派的警察部队，许多贵族担心处理卡洛斯派引起暴乱，警察又罢工，威胁自己的人生安全，所以明里暗里向着对方，劝说加泰政府忍让。 这次女工事件就是如此，虽然大多数人已经接受了女性做工，但由于报纸掌握在卡洛斯派手里，舆论对政府非常不利。 “伊比利亚有史以来最娘们的政府”都喊出来了，让阿方索等人非常恼火。 偏偏还不能处理新闻出版署的霍安，投鼠忌器，贵族也不支持！ 但是卡洛斯派不处理又不行，处处和自己作对，而且最近卡洛斯派和本地贵族有联合的迹象。 随着他们向军队渗透，越后面越难处理。 他便想到了影子部队，这只影子部队要可以在没有正规军的帮助下，维持城内的秩序，并全方面压制警察部队。 灵感来自于德国的那个特殊部队。 他又想着反正都这样了，以后是要搞一党制的，迟早军人会能够入党。 便扩大了计划的规模，足足五千人！ 这年代军队，尤其是加泰这种文化程度不高的军队，又是打内战，很容易溃散或者哗变了。 正常情况下士兵一看大逆风，往山里一钻，过几天出来又是一个平民，毕竟这年头没有身份证，大家外貌又差不多，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他是逃兵。 阿方索怎么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于是给这支部队加上了督战的属性。 就此，这支安保部队就算是影子部队和宫廷卫队的结合体了。 他也不怕当众说出来要组建一支影子部队，卡洛斯派手里没有正规军，短时间内商量都来不及，谅他们也不敢主动造反。 第四十三章 不能坐以待毙 阿道夫要组建秘密警察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澜。 由于对外宣称的是安保公司，并且受政府雇佣，协助警察开展工作。 因此在平民和大部分贵族看来，这就是个普通的私人公司而已，可能算是临时加派的保安，无关轻重。 毕竟，即使是“军情六处”都还要40年才会成立，更遑论党卫军、内务部之类的升级版。 现阶段，除了东方人民，人们对这类机构缺乏实感。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愚钝，像那些大贵族们，就深切地认知到，这样一支只听从个人或者某几个人命令，随时出动的军队，会带来怎样的集权统治。 还有卡洛斯派的支持者们，也明白这会让警察部队这张牌失去威慑力。 但当他们联合起来，试图阻挠这个公司的成立时，才发现他们被最大的贵族背叛了。 其他人，包括党内几个部长，都是持反对态度的，坎波斯却完全支持。 他儿子就是这个公司的头头，加上他为波旁王室做的贡献，他自信这把刀不会劈到他的头上。 集权不仅对阿方索有好处，对他也有好处，坎波斯还想拿这个来清除反对派。 出于这种想法，他无视了所有意见强行推动这个公司成立。 这种类型的公司由于没有先例，没有法律说它不能成立。 在军队也表态支持的情况下，“进步卫队”的诞生已经无可阻挡…… “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巴塞罗那港口办公室内，霍安找到了马里奥。 昔日沉稳自信的独立派领头人如今慌张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转圈。 “他们武装起这支部队以后，随时可以清算我们，现在城内警察总共就1100多人，不可能挡得住他们！ 何况那些警察也没有多忠诚，现在以特殊地位换取好处还行，指望他们和正规军打是不可能的！” 马里奥也没了以往的从容，手指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但我和其他人开会商量过了，都拿不出一个可以服众的计划来！ 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次军队招人隐瞒了数量，里面抽了至少有2000人去组建安保公司！ 库存的武器也发给了他们，可能过几天训练完后就会进城！” “砰！”霍安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也知道情况危急，赶快拿个计划出来！别开会了，开会有什么用？ 这次大贵族都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但是坎波斯只要顶住这几天的反对声音，过后他就有掀桌子的实力，谁和我们站一起都没用！ 我已经在报纸上刊登消息，这个公司一旦成立，以后所有人都将处于专制统治之下，毫无自由和民主，但是没人信！” 马里奥眉头紧锁，霍安煽动民意，警察带头暴乱，配合临近区域的军事压迫，他们其实是有能力发起叛乱的。 但是这次消息来的太迅疾，而且和军队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们安插的几个线人都没能通风报信。 “事到如今，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他沉声道： “要么，我们现在赶快出城，逃离加泰罗尼亚。 要么，和他们拼了，他们要掀桌子我们也不用讲什么规矩！” “你是说……刺杀？”霍安眼神一凝，逃离这个选项被他自动排除，逃离？他能逃哪去，他是个加泰罗尼亚人，所有根基也都在加泰罗尼亚，去了其他地区，恐怕活的连个平民都不如。 马里奥点点头又摇摇头：“刺杀，但不是那么简单的刺杀，对方不是傻子，现在肯定处于层层保护之下！ 分清楚我们的敌人是谁，阿方索、坎波斯、坎波斯儿子、加西亚，就他们四个，包括其他进步党高层，这次都不会是我们的敌人。 而我们手上能动用的力量就是百来个忠心的警察，乌戈手上的几个杀手、庄园里的几百个佃户、还有报纸！” 见霍安还是一脸迷茫，马里奥叹气一声，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不是刺杀！是强杀！” …… 另一边，总督府内，阿方索和坎波斯悠闲地喝着咖啡。 “看看这些信，虽然数量不多，但署名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啊。”坎波斯小抿一口，一脸轻松惬意地说道。 由不得他不开心，反对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小一些，大多数贵族根本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阿方索也笑道：“最迟四天时间，那些私人警察就可以进城了，这几天要谨防那些人狗急跳墙！” 在他看来“进步卫队”目前只能算作私人警察，事实也的确如此。 卫队成员都是从城里招的，并不比普通军人素质更高，指望他们搞间谍、反间谍、精准暗杀之内是不可能的。 成员们的定位就是警察系统之内的私人警察，只对坎波斯和阿方索负责。 对他们的要求就是不怕和正规警察冲突，能听从上司的命令，去抓该抓的人就行。 虽然阿方索给他们的最终定位是苏联内务部，但真要达成这个目标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培养。 “放心，总督卫队成员有100人，最近一直在高强度巡逻总督府。 我还另外从军队调来了一批机灵可靠的军人，足足150人，加起来250人，保护我们完全足够了！”总督觉得自己安排非常妥当。 阿方索却不像他那样乐观：“不能多从军队派些人吗？城里警察可不听我们的。” “没办法，普通军人素质不怎么样，巡逻安保这类的工作可干不来，还得小心其中有卡洛斯派的人。 士官目前也只能派这么多了，有消息称巴伦西亚和阿拉贡的军队都在大量朝边境集结，得防备着他们。 之前退役了一万人，新兵又还没有完成训练，我们的军力目前是比较吃紧的。”坎波斯说出现实问题，又安慰道： “不用担心，警察系统又不是敢死队，不会跟他们来冲击总督府的，最多派几个刺客，什么刺客能突破这样的防御网络。” “但愿吧。”阿方索提了一嘴也不再管了，他也不是很在乎有没有人来刺杀。 他有自信，就外面那100人的总督卫队，只要不是开阔平地，一拥而上他也能杀掉十几个再全身而退，他不过是有点担心总督一家的安全。 第四十四章 抗议人群进军 2月17日，《女性工人权益保护法案》在贵族院出人意料的获得了通过。 坎波斯等人虽然成功，脸上却毫无喜悦的神色，这明显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贵族们不搞事只能说明他们想来一下狠的。 …… 2月19日，巴塞罗那街头出现了奇怪的一幕，许多平民在大街小巷上乱窜，四处张贴抨击政府的标语，见人就发放报纸和传单，而原本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对此视而不见。 很快，各个人流密集的场所都被贴上了标语、画上了暴力涂鸦，全城人也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坎波斯政府阴谋叛国、违反传统、倒行逆施、天命不再，全城有志之士皆应前往总督府发出抗议。” 其实阿方索来到加泰之后几乎没有动过别人的蛋糕。 但加泰罗尼亚独立主义者本身就对他的存在非常不满。 女工运动也很是触动了一些保守男人敏感的神经。 另外，部分眼光比较长远的人意识到了安保公司的成立，可能会对他们的生活造成影响。 由于西班牙没有法国那么根深蒂固的游行传统，这部分人的不满一直被积压着，如今终于被声势浩大的集体抗议点爆。 对现状怀有不满的人见抗议队伍如此庞大，纷纷加入，他们都相信政府不会用激烈手段处理如此大规模的抗议人群。 而游行队伍最初的来源便是马里奥等人控制的佃户和政府工作人员，以及工厂里的工人。 虽说没有法国那样的职业游行者，但上司花钱让他们去“采风”，大家都挺乐意的。 庞大的游行队伍所过之处，商店纷纷关门歇业，仅如此还不算完，在警察的默认甚至帮助下，游行者们撬开店门，强行拉人入伙： “先生，您觉得我们的抗议活动是否正确呢？” “正……正确。” 于是游行队伍再添一人。 …… “总督，城市秩序即将失控，等到达总督府时，游行队伍可能会超过七千人！” 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是一个年轻的警察，并不是所有人都死心塌跟着费尔南多等人干的。 面前这个小警察就属于家在城内，害怕巴塞罗那陷入混乱威胁到自己的家庭，于是选择了当反骨仔，当然，肯定也有一定的投机想法在里面。 “七千人……”坎波斯默默念着这个数字：“确实不好办啊。” 听上去和巴塞罗那的二十万人口相比，七千人不算很多。 但已经足以堵塞交通，让生产陷入停滞，在警察不管不顾的情况下，一个不好就会发生踩踏事故，或者发生大规模的打砸抢犯罪行为。 嘴上说着不好办，总督脸上却没有太多担心的神色。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人们在向总督府进军。 听说有人发传单的第一时间，他就通知了巴塞罗那附近的军营，让军队进城。 送走小警察，为了宽殿下的心，他转头对阿方索说道：“两千人的军队已经到达城市里面，最迟还有2个小时就能到我们这里。” 阿方索并不满意：“怎么这么慢？” “有不少贵族找理由拖延，费尔南多他们还安排了许多人堵在路口，没办法，现在不能对平民开枪。”坎波斯苦笑道。 “那就这么慢慢过来，你觉得安全吗？万一军队不能按时赶到，暴民冲进来怎么办？你敢肯定里面没有杀手？”阿方索质问道。 “……那要不我们先行离开？去城外躲一躲，等军队稳定局势再回来。”坎波斯有些犹豫。 “派人去传令，允许军队对挡路的武装人员开枪，非武装人员用冷兵器驱逐。 本来只是打算慢慢剔除警察权利的，他们反对这么激烈，那我们也激烈点好了。 现在离开肯定不行，城内局势很混乱，路上肯定有埋伏，你这里应该有暗室之内的吧，情况不对我们就先去那里躲一会儿。” 阿方索见坎波斯有些犹豫，直接帮他做了决定。 …… 另一边，马里奥等人聚在一起，远远地跟随着抗议人群一起向总督府前进，他们的周边满是私人护卫和警察。 “情况看起来还算顺利…” 虽说一切顺利，众人依旧神情紧张，身家性命都今天出结果，很少有人能镇定自若的。 “祝贺你们，加泰罗尼亚今日就将易主。”旁边一位英俊的年轻贵族，微笑着说道，这是一位公爵的次子，代表本地贵族集团来与卡洛斯派联络的。 马里奥内心闪过一丝讥讽，易主，到底是易给谁呢？ 他们的计划是想办法干掉阿方索和坎波斯，然后在贵族的帮助下坐稳位置。 为此不得不出卖了大量利益给这些贵族，就算成功也是一半天下了。 而要是没有成功，贵族们自然是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干事业，贵族们却什么风险都不用担就能摘走一半的桃子，马里奥当然不高兴。 不过面上他还是堆满笑容：“多亏你们延缓军队进城，这次我们一定能推翻这个腐朽政府。” 旁边，新闻出版署署长霍安惴惴不安道：“你确定他们只有2000人吗？” 警察部长费尔南多有些不耐烦道： “我确定，附近自治区已经收到消息，昨天阿拉贡和加泰军队便发生了小规模的交火。 巴塞罗那附近的军队都调往边境了，能有2000人还是计算他们出动一部分新兵的结果。” 他内心一直挺看不上霍安的，不是一路人不说（霍安是独立派），做事瞻前顾后，平常想法挺多，真正危机时刻反而拿不定主意，就这样还想带领加泰罗尼亚独立呢？ 这时他感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看去是马里奥在对他使眼色，示意有话要说。 两人脚步放缓，隔开人群几米远。 “乌戈到位了吗？”马里奥小声问起了小舅子的情况。 “放心，半个多小时前才派人传消息，三个必经街道一切正常，只要坎波斯他们走，就必死！”费尔南多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态度。 第四十五章 坎波斯棋差一招 莱奥最近心情挺好的，随着军队扩张，作为一个老兵，他的军衔被提为了上士，过段时间新兵训练结束就会独立带一个班了。（骑兵级别较高，上士任班长） 好事成双，他老婆莫妮卡的托管所也受到官方的重点扶持，拓展到临近的街道，开了足足四家，收入暴增。 不说实现肉类自由，一周吃四顿野蘑菇牛里脊是没有丝毫问题的，终于不用再吃没什么油水的鱼肉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新来到的阿方索殿下，所以他内心很感激。 虽然报纸上一直在说政府和殿下的坏话，但他并不相信。 况且，就算殿下真的在摧毁加泰罗尼亚，只要对他有好处，他就认为殿下是个好人。 前几天从军队挑选150人护卫总督府，他没被选上，内心还深感遗憾。 好在，作为留守巴塞罗那的军人，他今天接到了进城维持秩序的命令。 告别了剩余还在训练的新兵，他怀着起兵勤王的兴奋感入了城。 但兴奋感并没有维持太久。 他们走两步就遇到一个贵族和军队首长寒暄，走两步就遇到一个贵族命令他们整顿某街区的秩序。 好不容易摆脱了贵族，路口又被平民和马车挡完了，很长时间都周转不开。 没办法，换个路口吧，还是这样。 即使是莱奥这样没什么大见识的人都看出来了，有人在故意堵着他们。 莱奥内心非常担忧，阿方索前几天去了一次军营他见过，那纤弱的身躯，会不会有人对他不利啊？ 虽说他也看过阿方索一打七的报纸，但身为一个老兵，他根本不信这么邪乎的事。 恰逢大家心里都憋着股火气的时候，班长很是高兴地告诉大家： “都把武器拿出来！遇到持械的暴徒，不管是冷兵器还是热兵器，允许开枪！ 不持械的暴徒，警告后拒不散开的，可以用枪托或者刀鞘驱逐！”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军人们拿着枪骑着马，一脸凶狠地样子，没有谁敢于阻拦的。 有几个不长眼的家兵想过来理论两句，还没等对方开口，“嘭！”莱奥抬手就是一枪，直接命中了其中一个家伙的小腿，同伴们便惊恐地四散跑开。 战友们都投来赞许地目光，班长还拍拍他的肩膀，称赞一声：“好枪法。” 莱奥却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他刚才其实是想打那人同伴的躯干来着…… 就这样，2000人的军队兵分四路，一路莽了过来，大大加快了前进速度。 莱奥所在的这个骑兵营因为有马，即使受限于城市地形，也比其他营要快了不少，第一个赶到了总督府外面的中心广场。 他们一路没少开枪，虽说没有打死人，但打残的应该也有好几个了，多半都是些混混和护卫。 “这咋过去啊…”“不知道” 身边的战友都小声嘀咕了起来。 面前人山人海，不大的中心广场一直到总督府都被堆的满满当当，肯定不止七千人，怕是一万人都有了。 …… 另一边，游行队伍已经冲进了总督府，在心腹有计划的鼓动之下，暴民迅速占领了各个房间，趁机抢起了东西。 坎波斯只派了200人维持秩序，这点人哪够看的。 在警察漠视甚至带头哄抢的情况下，民众们为了把椅子都能打的头破血流。 整个总督府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乌戈那边传来消息了，他们没有离开，此时绝对还在总督府内，给我搜！”马里奥喝了一声，此时他感觉局势尽在掌握，不用再那么束手束脚了。 整个过程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大家都是喜笑颜开。 费尔南多笑道：“坎波斯他们应该是找了个暗室躲起来了，找到就行。 加西亚正在边境带兵，只要干掉阿方索和坎波斯，没了主子，我们又有贵族的支持，他再不情愿也会服从我们的。” 他们身边，众多警察和私人护卫四散开来，前去搜寻。 “也不能太放松了，费尔南多，你让乌戈回来，带人去广场堵住军队，给我们争取时间，光靠平民挡不了多久。”马里奥注意到远处有军队已到达广场边缘。 大多数游行群众的目的只是来抗议的，虽然这个目的正在逐渐变味，但遇到暴力镇压人群肯定会散开。 毕竟不是铁了心就是来推翻政府的巴黎人民。 …… 另一边，阿方索和坎波斯躲在一间地下室里，周边是满满当当的五十个护卫。 因为人太多，空气都变得有些混浊了。 阿方索的声音听不出喜悲：“坎波斯，你好像棋差一招啊。” “我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贵族站在马里奥那一边！”坎波斯很是懊恼地说道： “我之前就该直接多叫点人进城护卫的，只是没地方安顿，加上几个信任的贵族劝说我不要过度引发矛盾，才只叫了150人。” “这次贵族基本都站在对方那边，除了女工和安保公司的因素，肯定还有卡洛斯派的影响和你过往执政埋下的隐患……”阿方索幽幽道。 坎波斯沉默了，短短几年时间，作为一个外来者掌握住加泰罗尼亚并实现一定程度的工业化，怎么可能不触动别人的利益呢？这次不过是事情攒在一堆，一起爆发出来了。 “现在想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其实也还好，军队快到了，等控制住局面，看看是哪些人派出了私人护卫，我们清除起来也有理有据。”阿方索淡淡道。 坎波斯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他没想到阿方索这么乐观，这种情况下还想着清算的事。 “殿下，我必须得说，这个暗室不是特别保密，总督府不是我修的，前任总督也知道这个房间。 对方是加泰罗尼亚的公爵，虽然已经死了，但难保他没把总督府的秘密告诉他儿子。”坎波斯不由得说道。 “没事。”阿方索扫了一眼暗室狭窄的入口，他能说这种地形他可以一个人干掉对方全部的武装力量吗？ 第四十六章 未能开无双 马里奥等人搜了一圈，没有找到阿方索和坎波斯的所在。 眼看广场处的声音越来越嘈杂，他们的内心也越来越焦躁。 “该死的，公爵还是不愿意提供地图吗？”马里奥生气地喝问旁边的年轻贵族。 “不是不愿意，我们的条件之前就讲的很清楚了。”对方笑道。 “我们出让了那么多利益，你们却还是不满足？真是…我们被打败了，你以为坎波斯会放过你们吗？”涵养极好的马里奥都忍不住怒火了。 对方作为贵族集团的联络者，现在却狮子大开口为自己家族牟利。 “建筑图是我们一开始就谈好的，你们却临时开价，还要求这么多！不可能！” 见马里奥真的愤怒的脸都扭曲，旁边的费尔南多等人也对自己怒目而视。 而且想想对方说的确实有道理，年轻贵族不由妥协道：“好吧，好吧。 但是阿格拉蒙特家族做出了更多的贡献，必须与其他家族区分开来。 免税可以不要，其他的你必须答应我。” “哼！”马里奥从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好，快拿来。” 年轻贵族从身上掏出几张图纸，正准备递过去便被对方一把抢走。 马里奥多少有些建筑功底，看懂个建筑图自是没有丝毫问题。 仅仅是扫了两眼，他就挥手道：“所有人，跟我来。” …… 此时，另一边的广场上，莱奥等人推进到中部便难以再前行半步。 面前的不再是毫无组织，一吓就散的平民，而是在乌戈等人的带领下，有组织有纪律的暴徒。 乌戈把枪收好，笑道：“各位，稍等一下吧，这人这么多，一时半会散不开啊。” 说罢，他吆喝着“快，快让开位置，让军队过去！” 但他的脚下却是丝毫未动，他的手下们也只是互相之间流动着换了个位置。 营长愤怒地看着这一幕，但也没什么办法。 作为一个骑兵营营长，到了他这一层面上，思考问题就不像莱奥这么简单了。 对方人这么多，光他们这500人，不用热武器，要解决对方需要不少时间。 而且对方裹挟平民，不管是热武器还是冷兵器，肯定会伤到民众。 他可是知道贵族都站在对方那边的，完事之后以伤害民众为借口，来处理他，加西亚真的会死保他吗？ “而且……我感觉殿下他们度过不了今日了啊……现在冲进去也不见得来得及了，万一他们已经死了，我不是白白送掉？” 一念至此，营长便有些犹豫，迟迟下不了命令。 许是看出了对方的挣扎，乌戈朗声笑道：“营长是第一个到的，别人都还没来，就算我们没能疏通出道路，那都没能进去，谁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乌戈这次如果失败他也没得玩了，自然不必担心什么后果，直接把话说的很开。 营长内心天人交战，他是比较支持阿方索和加西亚他们的，但是这种支持值不值得冒这么大风险呢…… “砰！”“砰”“砰”“砰砰砰” 突然有人连开6枪，前4枪都不知道飞哪去了，但是第五枪直接给乌戈头上开了个血洞。 直到身体沉重地砸向地面，发出一声闷响，营长才回过神来。 从乌戈的尸体上收回视线，他扭头向后看去，莱奥正举着左轮一脸呆呆地看着他。 “你小子……” 还没等营长把话说完，莱奥便眨眨眼睛，无辜道：“不是说遇见武装人员拦道就可以开枪吗？他没拔出来但也是个武装人员啊。” 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乌戈手下的几个杀手抽抢便射，其他人却都是拼命向外跑去。 废话，这肯定是要打起来了，不跑难道真以为自己能打过正规军？ 骑兵们自然不会光挨打不还手，齐刷刷地抽枪反击起来。 交火只持续了短短十几秒，杀手们便全部伏尸当场，骑兵们也损失了两个。 营长从地上爬起来——走在最前面的他，马被杀手们干掉了。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事已至此还能说什么呢？士兵们已经帮他做了选择。 “全体前进！快快快！” …… “轰轰轰” 听着外面炸弹炸石板的声音，坎波斯神情凝重。 “要不了多久了，这石板门虽然厚也撑不住这样炸。” 说完他愧疚地说：“殿下，是我对不起你啊。” 阿方索拍拍他的肩膀以做安慰。 其实这也是阿方索纵容的结果，他早就料到对方可能会在出城路上埋伏，其实应该早点提醒早点走的。 只不过他对自己的武力太自信了，对卡洛斯派的行动都是一种看乐子再一网打尽的心态。 坎波斯振作了一点，下令道：“所有人拿出佩刀，一会儿石板被炸开就立刻冲出去，停留在这个房间对方一个炸弹我们就死了！”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很快，“轰！”随着又一颗炸弹爆炸，石板门轰然碎裂。 “冲！” 几个碎石块掉了下来，但没有砸到人。 因为引爆炸弹的原因，上面的人都站的远远的，竟真被士兵们鱼贯冲出。 阿方索和坎波斯紧随其后。 “殿下，小心，保护好自己。”坎波斯张开双手将阿方索护在身后。 阿方索得承认他还是有些感动的，当即决定对坎波斯的这次失败既往不咎。 他张了张口：“其实我……” “啪啪啪”“啪啪啪” 远处突然有枪声传来。 “加泰罗尼亚第一骑兵营前来救驾。”火药和石板灰的烟雾中有人大吼。 里应外合，这次陷入重围的是马里奥等人了！ 第四十七章 加泰内部肃清 接下来便没什么好说的，马里奥手下的都是普通警察和大家凑起来的私人护卫。 护卫还好说，抵抗意志比较强烈，警察就真的是一触即溃，趁着烟雾和人流混乱，一溜烟跑掉了。 战斗只持续了几分钟，震天的枪声和砍杀声就停了下来。 “……”阿方索动也未动，看着满地狼籍，心情有些复杂，他本来还准备表演一波天神下凡呢。 “殿下，为首的叛徒已经控制住了。”骑兵营长来向他禀告。 他的身后，马里奥和费尔南多等人被几个士兵拷住，押到了阿方索的面前。 “很好。” 见马里奥恶狠狠地盯着他，阿方索有些好笑： “你怎么看上去不太服气啊！” 马里奥咆哮道：“还不是乌戈那个废物，一点时间都撑不到，我们本来都炸开石板门了。” “就算他撑住又如何，你不知道我很能打吗？”阿方索摇摇头。 “你很能打，能1打7，能1打300吗？”对方的话语中还满是不甘。 阿方索一乐，也没有和他解释什么，就让他带着遗憾走吧。 挥挥手：“带下去关起来，择日审判。” 马里奥被拖走了，没有再辩解什么，或者说“我要找律师”之类的话。 阿方索即将建立集权统治，民主那套行不通了，马里奥是聪明人，他当然知道。 “整顿一下秩序，把这里打扫一下。”阿方索吩咐道。 说完，他便拉着坎波斯去往附近的居所，这总督府鲜血残肢一地，许多建筑受损，一时半会儿是住不了人了。 ……… “殿下，这次直接经济损失达到40万英镑，间接经济损失达上百万英镑。更具体的数据可能要过两天才能出结果。” 一处大院子内，财政部长恩里克一脸沉痛的道。 阿方索和坎波斯对视一眼，这个损失其实他俩都还能接受。 总督府和中心广场受损严重，不少店铺被破坏，商品被洗劫一空，许多工厂停工，政府机构也停摆。 这百万左右的损失比阿方索想象的还要小一些了。 “没事，只要清除了卡洛斯派和独立派的影响，加泰罗尼亚的发展就将不再受限制，多少个百万都能赚回来。”他安慰道。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2月21号，就在今天，安保公司的部队已经进城。 他们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收缴了原警察系统的所有武器，并将他们软禁起来。 整个过程特别顺利，没有遭受丝毫的抵抗。 此时所有贵族都缩在家里瑟瑟发抖呢，没有与卡洛斯派联系的还好。 参与了这次暴动的贵族，许多家兵都还被关在牢里。 官方还在马里奥和费尔南多等人的家里，搜出了许多与贵族集团联系的证据，抵赖都抵赖不掉。 这些原本是马里奥拿来做捆绑，威胁用的，现在倒方便了他们。 所有人都预感到了一场灭顶之灾正在加泰贵族的头上酝酿。 送走恩里克，坎波斯向阿方索问道：“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些贵族？” “还能怎么处理，参与不深的敲打敲打，牵扯太深就直接灭了。”阿方索随口回道。 “灭门？” 阿方索有些无语：“欧洲好像没有这个传统吧，自然是抄没家产，削低爵位了，最多处死几个关键人物。” “呼。”坎波斯松了口气。 他真怕阿方索这次受到生命危险，气急了，要摧毁原本的贵族阶层呢。 阿方索看出了他的心思，淡淡道：“不会彻底毁灭贵族阶层。毕竟我也是个贵族。但反正不会让他们好过就是了。 谁当贵族不是当？可能会缺劳动力，但肯定不会缺想当贵族的人。” 坎波斯点点头，他对这个决定也是很支持，这次暴动损失了上百万英镑，不抄几个家，怎么弥补回来？ 恩里克还是格局小了，这次，他们不仅不会亏，还能赚很多呢。 …… 三天后，初步复原的中心广场上。 阿方索神情肃穆的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他的旁边分别是加西亚和坎波斯，在他们的身后，进步党高层（包括阿道夫）一字排开。 他内心有些激动，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公众面前。 既然内部反对势力都已清除，他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就在前两天，附近自治区对加泰罗尼亚的试探性进攻也已经停止，加西亚随即便返回巴塞罗那。 大审判拖到今天也是为了等他。 他的身后，进步党高层们也很激动，这几天对他们而言可不好过。 他们也是加泰本地的贵族，哪家不是沾亲带故的。 日日夜夜都有人上门说情，但他们能怎么办，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可以说是饱受煎熬。 今天审判完后，贵族们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他们终于能过几天安生日子了。 “诸位，这次以前巴塞罗那海事局局长马里奥、前警察部长费尔南多、前新闻出版署署长霍安等人为首，阴谋掀起的暴乱，给巴塞罗那带来了深重的苦难。” 说到这里，阿方索右手紧握，高高举起，“但是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如今，是黑暗遭到清算的日子了！” “哦！” 下面一片欢呼声，这次的国王是他们见过最漂亮，最像国王的，加上他来了之后生活也变好了一些，人民自然非常支持他。 其中尤以之前参与抗议的人喊得最大声，除了被多人指控，有明确犯罪行为的游行者，其他人都被赦免了。 他们感激之余变成了最狂热拥护国王统治的一批人。 讲完开场白，阿方索就坐到了一边，审判结果要讲很久，自然不用他来宣读。 罪行都是这几天定好了的，没有律师发挥的余地，直接宣判。 坎波斯拿出一个长长的纸条：“马里奥，犯叛国罪、弑君罪、蓄养私兵罪、贪污罪………数罪并罚，死刑，绞刑！ 费尔南多……” 最终也只有11个人被判了死刑，都是当场执行。 虽然马里奥等人爵位很低，但毕竟是个贵族，如果只是造反是不至于死的，主要问题是他们阴谋弑君，证据确凿。 在旁边满地鲜血的情况下继续进行审判，不管是犯人还是观众都战战兢兢的，相信这会给他们留下永生难忘的记忆。 至于其他人，多是没收财产、流放、罚款、监禁………… 第四十八章 加泰事毕 审判仅仅只是个开端，那些被判处了流放、抄家、监禁等处罚的贵族，许多都想要逃跑。 但是阿方索提前预料到这一切，安排了“进步卫队”去监督管辖。 几天的判决执行过后，只有寥寥几个贵族逃脱，并且几乎没有带出什么财产。 这几个贵族都是通过贿赂卫队成员逃脱的，这些意志不坚定的队员最终也受到了合理的处罚。 总之，这次处罚勉强还在国内外贵族的接受范围内，虽然判决比较严苛，但那些犯人确确实实阴谋弑君，情有可原。 几天下来，恩里克走路都带风，一向比较严肃的他，笑声几乎没停过。 光是前任总督的家族，阿格拉蒙特一家，就抄出了200多万的英镑。 这还是建立在阿方索没有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了一部分财产并流放的情况下。 总额还没有算出来，但不会低于1千万英镑。 “所以我们现在不需要发行公债了，原本的发行计划被无限期搁浅。”一次小会上，恩里克眉开眼笑的汇报道，还是被他完成了自己的梦想。 阿方索摇摇头，有了这笔资金确实不需要再借债，不过波旁王室那50万还是会按时打到账上。 贵族们的财产主要都是工厂、庄园、黄金、珠宝首饰、古董字画。 黄金被送入了加泰罗尼亚的金库中，未来攒到足够的黄金后会推行币制改革。 目前西班牙采用的金银复本位制，受困于战乱和进出口贸易，金银兑换比例波动很大，已经有很严重的劣币驱逐良币的现象。 金本位制的改革必须提上日程，最次也要实行跛行本位制。 除了金子不能随便动，工厂庄园都还要保持运转，短时间内也换不来大量的钱。 至于那些奢侈品，兑换成钱可能需要数年的功夫，所以目前加泰还是比较缺现金，财政部已经在计划增发一部分货币。 “好，有了钱后先给军队打过去，这次阿拉贡犯边暴露出我们问题很严重啊。”阿方索有些凝重道。 周围的坎波斯甚至恩里克等人都露出严肃的表情。 这次局部冲突的结果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 由于加泰罗尼亚以前不在战备状态，士兵，尤其是加西亚他们看不到的边境士兵，疏于训练的程度相当严重。 加上缺少先进的武器和大炮，也没有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 短短两天半时间的冲突，就打出了一个600比200的交换比，加泰罗尼亚是6的那个。 所有人都认识到了危机所在。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只是佯攻，卡洛斯派原本就没有计划攻破加泰罗尼亚，可能对方现在已经打到了城外。 坎波斯对着众人发言道：“光靠普里姆政府的制衡极不稳妥，我们的军事力量必须提起来。 阿姆斯特朗炮过几天就会运到，军部也可以抓紧时间去和法国签步枪订单。” 这次来这里开小会的是加西亚的副手，对方敬了个礼： “保证完成任务。” 见气氛因为军事问题比较沉闷，他说道 “请各位放心，装备问题只要解决，我们的军事很快就能变强。 通过这次审判，不仅解决了那些指手画脚的叛乱贵族，还解决了兵源问题。 原本士兵来源主要都是工人和普通市民，现在佃户也可以随意征召了。” 阿方索赞同的点点头，凭加泰的工业、地形、位置，只要没有内部势力的干扰，军事潜力怎么都不会弱的。 也就人口稍稍短板，但工业国打半工业国，人口的影响不是特别大。 这年头美国陆军已经在装备加特林了，回头可以去采购一批回来。 “不知道庄园准备怎么处理？是分给进步党的各位贵族？还是交给农业部管辖？” 这时，农业部长菲德尔打断了他的思考。 阿方索轻笑一声：“你的想法呢？” “从私人角度，我自然希望把它分了…”菲德尔有些犹豫：“但是还是统一管理要更好一些。 这次没收的庄园很大一部分处于埃布罗河河谷，都是连在一片的大平原。” 与会的众人里，不少人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没有人会不希望自己的财富增加的，阿方索也不怪他们。 毕竟通常来说，在欧洲，这种背叛君主的贵族的产业，都是由君主和支持他的贵族瓜分了。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阿方索手一挥：“就按你说的办，统计一下，全部交给农业部统一管理。 就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模式，雇佣农工，废除佃户。 这样农忙时耕作，农闲时做工，可以更好利用人力。” 他本来就计划要逐步废除佃户的，这下倒是方便不少。 …… 这段时间，加泰罗尼亚发生的变故已经传遍欧洲，不仅波拿巴一家发过来好几封信件问候他的情况。 甚至连远在维也纳的鲁道夫都发出了慰问，再次邀请他去维也纳做客。 想了想，超市的融资谈判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不好再继续拖延。 是时候回法国了。 第四十九章 回到巴黎 加泰罗尼亚长期是自治状态，没有国王他们也可以很好的运转。 安排好事宜和未来发展方向后，阿方索便乘船离开了加泰。 他先是去了比亚里茨一趟，伊莎贝拉对他的成功很是欢喜，言语中透露出想要退位让贤的意思，被阿方索拒绝。 和女王呆了一周，他便乘火车回到了巴黎。 阿方索下火车时并没有受到太隆重的欢迎，来车站迎接他的只有拿四和他的几个护卫。 “啊，好久不见。”与他阔别将近两月的拿四掩盖不足心头的激动，扑上来在他怀里拱了拱。 初见时拿四比阿方索还要高一些，但现在已经比他矮半个头了。 阿方索安慰性地拍拍对方肩膀：“好久不见。” 马车上，他有些好奇：“我控制了加泰罗尼亚，还以为政府至少会派几个官员来接我的。” 闻言，拿四苦笑道：“他们太忙了，我父亲这几天，每天只睡4个小时。” 迎着阿方索不解的眼神，他解释道：“最近在进行议会选举，情况对帝国很不利。” …… 直到阿方索到达爱丽舍宫，翻看近期的资料，才知道情况到底有多不利。 经过调查，许多选区的自由党和共和党支持率居高不下。 前者要求削弱皇权，后者就直接是要建立共和国。 拿三当然不允许他们坐大，整个政府都被动员起来，尽一切可能对选民施加影响，增加保守派的议席。 但选举日期越来越临近，目前的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拿四在旁边陪着他看完资料，忧心忡忡道：“帝国不会被任何外部势力击败，但被叛乱者从内部瓦解是有可能的……” 拿三的支持率下降主要是经济问题还有欧陆局势问题。 经济就不说了，更主要的是人民对普奥战争，法国袖手旁观深感不满。 但凡是个法国人都不希望德意志地区出现一个强大统一的政权。 在他们看来，北德意志邦联的成立就是拿三不行，人怂，拖了法兰西的后腿。 “我要不是法国皇储了，你还会喜欢我吗？”拿四眼巴巴的看着阿方索。 他有些无奈，随口道：“会，会，最喜欢欧仁。” 虽然看出对方的敷衍，拿四还是深感满意，其实他从心底根本不认为波拿巴会被推翻。 只要把普鲁士揍一顿，所有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阿方索在爱丽舍宫呆了两个小时，原本是等待皇帝接见他，和他谈谈西班牙的事。 但过了一会儿侍者跑来告诉他，皇帝临时和党派领袖们开会，只能改天了。 阿方索有些不满，我好歹是300万人口的领袖，你也太不拿我当回事了吧。 虽然波拿巴家族和他关系很好，但现在他是加泰罗尼亚实际上的君主，未来很可能加冕西班牙国王的人。 这种态度，小了说，拿三还是把他当做小辈，而不是外国领导人。 大了说，那就是对西班牙的蔑视啊。 有点郁闷的阿方索只能改道去沃尔玛公司。 超市的办公室里，扎纳正在认真的处理着文件。 目前香榭丽舍超市已经稳定下来，非节假日，非活动期间，一天的营业额在2—3万英镑，利润率是8左右。 毕竟这年头技术还不完善，商品种类也比较少，利润率低一点是正常的。 这样算下来，日平均盈利差不多两千英镑，一年下来能赚80万左右。 这还只是一个超市，称其为下金蛋的母鸡毫不为过。 政府内部多次提议，要对超市内的一些商品加税，支持的人不在少数。 幸好最近忙于选举，这事才被暂时搁置了。 但也不能再拖，让各位大人物入股的事得赶快办完。 “嗨，扎纳，好久不见！”凭借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阿方索走到对方身后，出声提醒，对方才反应过来。 “殿下！”扎纳很是惊喜，连忙站起身，晃动着最近减了一些，但还是很大的肚子，给阿方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随着加泰罗尼亚的支持，阿方索的身份发生了转变，从流亡的王子变成了西班牙国王候选。 他的手下也对他愈发尊敬。 “最近怎么样？我听说巴黎另外的超市在准备开业了？”阿方索示意扎纳坐下，问起了超市的发展。 “发展不错，我们计划在在城市向外一些的地方再开两家小型超市，规模不会很大，主要是一个战略上的补充。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费时间和路费来香榭丽舍购物的，有了这两个超市，我们的服务范围会涵盖巴黎周边的一部分农民。 这两家超市预计一个月之内就可以开业。” 扎纳侃侃而谈，提起这些，他很自信，超市的发展很顺遂，自从上次游行事件过后，就没人再来找麻烦。 大人物们都想着入股，暂时还没有自己办超市的意思。 目前的竞争对手就是一些小商人合伙筹建的超市，规模不大不说，受困于成本和经验问题，再给他们三个月时间都不一定能开张。 阿方索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追问细节，在加泰的时候扎纳没少写信进行汇报，大概情况他还是清楚的。 “顺利就行，这样吧，既然我回来了，这几天你找个时间约一下各方代表，商谈一下融资事宜。” “嗯。”扎纳刚刚答应，就听到阿方索说：“另外，你想要向香槟等地区扩张的方案就算了，融完资再说，而且最好向南扩张。” “啊？”扎纳有些不解：“可是法国北部的人才有钱啊。” 阿方索无语，这些人都不会考虑法国打输的可能性吗？ “普法要开战了，在交战区做生意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扎纳摇摇头道：“殿下，您刚回法国可能有些不了解，现在法国好战情绪越来越激烈，万众一心的情况下法国是不可能被击败的。 而且南德众邦国，最近发表讲话也是偏向于法国，我估摸着战场应该会在南德意志和普鲁士境内……” 不待对方说完，阿方索就打断道：“我们不是来讨论战事的，总之暂时停止向北部的扩张，扩大规模从南部着手，穷点就穷点了。” 扎纳咂咂嘴：“好吧。” 第五十章 一个房间三个波旁 由于超市目前还没赚到什么钱，阿方索前期投入的资金也被开三个超市消耗的差不多。 因此沃尔玛的办公楼只是靠近郊区的一栋小房子，位置偏不说，面积也小。 不得已把谈判地点放到了一家俱乐部里。 3月5号，融资谈判开始。 毕竟是上百万的资金往来，阿方索还是按时到场，在隔壁开了个包厢。 此时沃尔玛手下人才济济，虽然公司暂时比较拮据，但是人都能看出他未来的发展前景。 “扎纳，记住底线。”在开始谈判前，阿方索叮嘱道。 由于沃尔玛还没上市，估值多少就全凭各自心意。 在扎纳和阿方索看来，怎么也得值个200万英镑以上吧。 …… 谈判过程中，扎纳以及手下时不时走出来向阿方索汇报进度。 但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有了谈崩的迹象。 终于，中场休息，下午再继续第二场。 “殿下，对方和我们的估价相差甚远。”扎纳眉头紧锁。 “嗯…下午再谈谈看吧，实在不行的话就等到另外两家小超市开起来再说。”阿方索无所谓道。 “……”扎纳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实在是这个房间，目前的气氛过于沉闷。 在阿方索的左右手边，分别坐着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人和一个50岁的中老年人。 两个人话都很少，全靠阿方索时不时找话题才没让房间变得一片沉默。 “谈判团队之前和我说过，他们的心理估价是150万英镑，我现在可以让他们提高到200万，但是给我的份额要多一些。” 这时，右手边的男人开口了，他是尚博尔伯爵，亨利伯爵。 也许这个伯爵的名号不够响亮，但他有一个响亮的姓氏——波旁。 他就是现任的法国正统派（波旁派）的支持对象，曾经的法国国王查理十世的孙子。 “我可以提高到205万英镑的估值，就当交阿方索殿下这个朋友。”闻言，左边的男人不甘示弱道。 他便是路易菲利普，也是个伯爵，巴黎伯爵，也有个显赫的姓氏，波旁（波旁—奥尔良）。 并且同样是法国国王的孙子（路易菲利普之孙，爷孙同名），目前是奥尔良派的支持对象。 因此房间里的气氛就可以理解了，毕竟两人是竞争对手，同样宣称了法国王位的人。 他俩今天都是来和阿方索这个波旁攀攀亲戚，亲近一下的，没想到撞车了。 阿方索现如今也有些尴尬，他站起身向两位波旁说道：“我和扎纳出去商量一下谈判的事，两位失陪一下。” 走廊上，阿方索和扎纳在小声交谈。 阿方索仔细想了想，开口道： “我觉得他们的提议可以，他们的股份给高一些吧，其他贵族的份额可以适当削减，反正是他们不给面子在先的。” 扎纳有些犹豫：“这和我们事先计划的不符，可能会催生出不少竞争对手。” “些许的竞争无所谓的，他们都主动提议了，不好拒绝。”阿方索无奈道。 大家都是波旁，波旁之间要团结。 “可是我们融资的首要条件是能够帮助超市发展。”扎纳急道： “殿下，我知道他们和您一样是波旁没错，但不能为了家人不要钱啊。 目前法国占据多数的是自由派和共和派，两派可都不睬他们。 而且他们的支持者许多都是奥尔良王朝和波旁王朝留下来的贵族，影响力可远不如波拿巴贵族。 与其给他们提高份额，还不如直接给皇室提高份额算了。” 阿方索无言，他知道就现在的状况来看，扎纳说的有道理。 在扎纳看来，阿方索这就是在帮助两个破落亲戚。 但实际上，波拿巴很快就要倒台了，给他们太多的份额，届时会出很大的问题。 而到了第二帝国垮掉的时候，共和派会转瞬间支持率大掉，保王派占据上风，他这两个亲戚都有机会当国王。 历史上便是如此，帝国覆灭后，正统派和奥尔良派和解，共同拥立亨利伯爵为国王，设路易菲利普为继承人。 基本上，只要亨利点头，法国在1870后就会重归波旁。 但是亨利坚持放弃三色旗国旗，恢复白色的百合花饰国旗，否则就不接受王位。 一种在国旗中同时采用三色旗和百合花饰的妥协方案也被拒绝。 没办法，人们就成立了临时性的第三共和国，凑合着等亨利想开或者去世，他去世后就让路易菲利普当国王。 但共和国久了之后人们就习惯了，保王派渐渐式微，法国再也没机会变为一个王国。 因此，只要阿方索想办法劝说亨利，不要过于纠结那个旗子的问题。 这个时间线上法国就将是波旁王国，给他们投资绝对是稳赚不亏的。 “听我的，难道你真打算接受那些家伙开出的150万、160万的估值？ 以后我们还要在其他国家融资的，这次是一个标杆，你可想好了。”阿方索道。 “好吧，那么我会和团队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明天再继续谈判吧。”当两人观念发生冲突，妥协的总是扎纳。 第五十一章 和拿三的谈话 第二天，扎纳他们便拿出来一套新的融资方案。 估值200万英镑，波拿巴皇室和他的几个忠心亲戚独占30，波旁派和奥尔良派的贵族们各占15，其余人分享剩下的5。 与之前定好的计划相比，现在最大的区别就是，阿方索那两位亲戚的份额大大提高。 毫无疑问，这个分配方案让许多人不满，他们当即提出可以提高估值到200万英镑，但是晚了。 好几家愤而离席，放弃了这次融资。 虽然对方忌惮沃尔玛公司的势力，没有放什么狠话，但是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准备自己筹建超市了。 “所以情况就是这样…惹到了不少人。”扎纳有点难受地汇报道。 阿方索倒是笑的蛮开心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这个超市将有现任皇室（波拿巴）、下任皇室（波旁）、下下任皇室（奥尔良），谁能竞争地过他呀。 “惹到就惹到吧。”他无所谓的说：“记得催一下他们，钱要尽快到账，否则会耽误发展。 另外皇室的钱可以缓一下，分几批交，一次性拿出60万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些困难。 而且就算拿的出也不好一次拿齐，民众会怀疑贪污的。” …… 和扎纳告别，阿方索回到爱丽舍宫，前几天拿破仑已经和他进行过一次简短的谈话，但时间并不久，许多问题还没讲清楚。 刚好趁着这次融资，把所有事情一块谈谈。 当他推门进到休息室时，皇室一家子都在这了，拿三摊在沙发上像个废人，毕竟是60岁的老头了，这两天高强度工作实在有些吃不消。 “阿方索，过来坐。”还是拿四眼尖，看到他来了非常高兴，拍拍沙发椅，示意两个人挤一个椅子。 阿方索才不听他的，在拿三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这样让他有种平等的感觉。 见到他，拿三稍微坐直了一些。 “陛下，这次融资的结果您都知道了，波拿巴家族的60万可以慢慢来，不用急。”阿方索略显恭敬地道。 虽然他寻求平等，但不管是法国对加泰罗尼亚，还是长辈对晚辈，他的姿态都理应放低一些。 “嗯。”拿三点点头，他对这次的融资结果其实是不太满意的。 本来他看到自己独占30还蛮高兴，结果突然发现奥尔良和波旁两家加起来，居然和自己份额一样！ 这也就是在欧洲，在东方，一个阴谋造反的罪名跑不了。 不过话说回来，东方也很难出现一个国家三个王室派系的奇景。 … 虽然心里不太高兴，拿三还不至于为此做些什么，这点涵养他还是有的。 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我听说你在加泰罗尼亚建立了类似普鲁士的三级兵役制，是吗？” 阿方索摇摇头：“不能说类似吧，只能说一模一样，不过因为需求的原因，暂时服役年限会短很多。” 闻言，拿三很是羡慕，他叹了口气道：“说改就改，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改完，真好。 你不知道兵役改革在法国的反对力量有多强，我只是想改革为二级兵役制而已，但进展却相当缓慢。 并且机动卫队计划的阻力也很大。” 阿方索有点同情的看着他，这事他一清二楚。 历史上尼尔元帅出任战争部长后，在拿三的授意下，于1868年开始进行兵役改革，将七年兵役制修改为五年兵役和四年预备役，这个改革他们已经成功了一些。 但和阿方索在加泰罗尼亚建立4个月轮换制度的原因一样，战争临近，这样的兵役制短时间内不能制造出太多的预备兵，需要近十年的积累才行，何况改革初期，执行的不是很彻底。 直到明年开战的时候，法国也才有9万预备兵。 法国这么庞大的国家建立数月的短期兵役太困难，他们便想到了别的办法。 便是在各地组建机动卫队，预计规模40万，加泰罗尼亚被扣下的大炮就是拿去干这个的。 不过，由于左派担心政治的加强，最终设立的机动卫队禁止被调离兵源地。 因此很难作为后备兵力，而且最终的规模也与40万相差甚远。 …… 目前还没有进展到历史上那么糟糕的时刻，但拿三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 “最近议会选举，我们在试图增加保守党的议席，但成果不甚显著。 还有人威胁说，如果我们坚持进行兵役改革和组建机动卫队，将更加激起民众的反对心理。”拿三大吐苦水。 这些天他很累，也受了不少气，只有阿方索，这个理论上和他地位平等的外国君主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那些人都是叛徒，我们增加后备力量还不是为了法国。”拿四也在一旁附和道。 见父子俩都为这件事而有些生气，阿方索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能有些违心的安慰道：“没事，光法国的现役军队就可以横扫欧洲大陆。” 拿四赞同的点点头，拿三却要理智一点：“普鲁士的军队只是比我们略少，横扫还不至于，只能说可以完全击败对方。” 阿方索有些无语，拿三怎么会觉得他们人多。 不要以为自己常备军比对方多，就真的比对方多呀。 现实又不是打游戏，还有个陆军上限，限制着后备兵力，只能用来补充军队。 事实上开战没多久普鲁士就可以动员起全部的预备役，100多万人……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拿三的信心来源了。 似乎是看出阿方索的怀疑目光，拿三阐述着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普鲁士可以动员一些预备役，但是那些军队疏于训练，同样的人数不会是法国的对手。 除此之外，南德意志毫无疑问的会站在我这一边，奥匈也会想要复仇，意大利是我帮忙统一的，不能不有所回报吧。加一起有120万以上的军队了。” 说着说着他眼神一亮，提议道：“要不加泰罗尼亚也可以加入联军，5万军队就行，不需要出多大力，只是为了舆论，法国不会吝啬于回报的。” 好家伙，还有这么算的，事实上法国一个盟友都没有，是法国单挑普鲁士+南德意志。 拿三说的当然有道理，但他的盟友仅限于畅想，根本不派人去联络，指望别人主动过来帮忙打架，不太现实。 阿方索装作动心的样子，考虑了一会儿，才婉拒道：“陛下，我很想参与进来，但是需要防备着国内其他势力，分身乏术。” 第五十二章 教宗代表 听到阿方索拒绝，拿破仑不以为意，诚如他所说，坐拥120万军队的法国不差加泰罗尼亚这点战力。 但既然已经拒绝，那就没多少可聊的，加泰在法国面前，就如同一个蹒跚学步的婴儿，实在找不出能让拿三感兴趣的地方。 在知道阿方索被堵在地下室，却没有开无双后，他就更失望了。 随便应付几句之后就借口身体不适，与阿方索道别，欧仁妮也随后离开，休息室里只剩下拿四和阿方索两人。 “爸爸是太忙，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见其他人都走掉，拿四屁颠颠凑到阿方索的沙发上和他挨在一起，安慰到，他也看出拿三态度有些敷衍。 阿方索用劲把他推开，他有些不满道：“别说的好像我是个渴望父爱的孩子一样，拿三又不是我爸，他关不关心我，我一点都不关心。” “可是皇帝是人民的小爸爸。”拿四眨了眨眼睛：“你是法国人。” “你是不是沙俄文学看多了？”阿方索质疑道： “贵族能按血统来算国籍吗？那亚历山大陛下还是日耳曼人，威廉陛下是不是就是他的爸爸，沙俄的爷爷。” “……”拿四哑口无言，最近他在宫廷教师的指引下俄国文学，对沙皇的无限权力非常羡慕，时常幻想法皇也有这种说一不二的本事。 “好了，我没什么意见，拿破仑陛下最近很忙我是知道的。”阿方索的口气缓和下来。 他只是被拿四强行攀关系的行为弄得有些无语，其实心里面并没有什么想法。 这次会谈他拿了不少好处，由于他允许皇室缓交资金，投桃报李，波拿巴皇室做出了一些许诺。 其中最主要的，皇室私人控制的几家化肥公司，将优先向加泰罗尼亚供应化肥，拿四不理解这东西有什么珍贵的，阿方索却一清二楚。 这年头化肥是真正的稀罕东西，后世常用的氮肥，尿素，虽然已经可以在实验室合成，但工厂化生产还遥遥无期。 而另一种氮化肥技术，合成氨，连影子都没有。 现在化肥的主要原料是鸟粪石，是海鸟、蝙蝠或海豹排泄物与动植物残体混杂而成的一种细颗粒混合物，富含氮磷元素。 不仅能生产肥料，还能生产火药，一个国家的民生和军事都占全。 所以现阶段鸟粪石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十年之后南美的硝石战争，别名鸟粪战争，就是为了抢这玩意。 历史上英国封锁德国的主要手段之一，就是限制鸟粪石的输出，德国也是研发出合成氨技术，绕开封锁后，才敢于发动一战。 而鸟粪石的主要产地是南美和各海岛，都是从西班牙独立出去的，因为民族主义的问题，都不太喜欢西班牙。 这种情况下，加泰罗尼亚不要妄想取得太多鸟粪石用来生产化肥。 所以当初阿方索和菲德尔商量农业时，提都没提到这个——这事没法自己解决。 不过法国的鸟粪石还是不少的，英法瓜分世界，缺谁都不能缺了他俩。 法国手指缝露一点就够加泰吃的饱饱的，加泰下个季度的农业报表应该会很可观。 除了化肥，还有互相给予关税最惠国待遇，等等。 总之，虽然拿三有点把加泰乃至西班牙当小弟看的趋势，但对小弟确实还是很不错的。 …… 拿三这些天很忙，阿方索也很忙。 刚刚作为加泰罗尼亚的代表，和法国谈完一些事，又有私人事务需要他处理。 几个月前埋下的伏笔，如今终于开花结果，红十字已经在各国很是发展壮大。 巴黎的第一家战地医生培训所也已经开张。 之所以是培训所而不是红十字医院，是因为红十字暂时还未完成从战时救助到常态救助的转变。 便暂时设培训所，有志于成为战地医生的人，空闲时间都可以来此接受培训，有专门的导师免费教学。 其实就是个辅导班。 由于现在任何人都能看出，普法战争已经是不可避免。 亨利以及红十字上下都把这场战争当做他们腾飞的契机，十分用心地为此准备着。 他们在国际上十分活跃，一边到处发表评论，呼吁普法双方克制，避免造成人道主义危机。 一边大肆扩充医疗队伍，营造声势，让人知道他们将是所有伤兵的救世主。 在这种情况下，阿方索这个永久名誉主席也被不少人注意到。 配合他以前的事迹，现在有人称呼他为当代的圣骑士罗兰，完美的容颜，圣洁的心灵，强悍的武力。 尊敬的教宗大人也是注意到他的人之一，不仅派出了代表来巴黎见他，还邀请他有时间的话，到罗马一叙。 第五十三章 助理执事安德鲁 教宗派过来的人是一位年轻的助理执事，30多岁，意大利人……萨伏伊人，现在应该算是法国人了。 庇护十一世之前， 天主教的教阶分为神父阶和执事阶，神父阶可以晋升主教和主教之上的职位。 执事阶则最高只能升为总理执事，不能成为主教。 虽然都是要为天主服务一辈子的人，但执事的上限要比神父低上不少。 入职的时候晋升通道就凭空堵死一半，如此残酷的职场，下面的人小心思自然不会少。 初等执事比较安分，因为他们的前路还很广阔。 理事执事以上也比较安分，因为他们的地位比一些主教都还高。 恰恰是处于中间段的助理执事想法最多，这次来巴黎的安德鲁尤属其中翘楚。 据说在罗马期间，他就经常和商人往来，为教会拉到不少捐款的同时，也建立了自己的社交网络，属于交际花类型。 他不仅是年轻有为的助理执事，还是一位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神学家和诗人，如果不是被平民的出身所束缚，他的成就远不止如此。 但安德鲁现在过得也不错，教宗有两个身份，一个是罗马教会的宗教领袖，另一个便是教皇国的世俗统治者。 虽然教皇国因为意大利统一时的侵占，只剩下了三分之一领土，但依然有不少俗务需要处理，安德鲁便经常帮他干点杂活，很受庇护九世信赖。 “所以教宗的意思是让你以后就一直跟着我？”阿方索翻看着手里的个人档案。 这安德鲁却是个妙人，一点不把自己当做清高的圣职者，来见他还准备了一份简历。 “是的，西班牙王储身边没有一个教士怎么行，我可以帮助您参悟公教教义。 如果我宗教水平不够的话，处理杂事我也略有心得。”安德鲁恭恭敬敬道。 阿方索一笑：“离开罗马，你以前经营的那些网络可都没用了，你甘心吗？” “那些东西和帮助殿下修行比起来，不值一提。”安德鲁很坦然：“而且要说完全没用吗？也不是完全没用……” 打断了还想要阐述自己能力的安德鲁，阿方索淡淡道：“那你以后就跟着我，另外我听说教宗让我去一趟罗马？” 他也确实需要一个天主教老师，波拿巴皇室请的那几个神父，水平是不会有安德鲁高的。 而且助理执事，以后肯定还会向上升，当老师说出去也要风光些，更能说明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 安德鲁开心地点点头：“教宗对目前的形势很忧虑。” 以后他就是阿方索的人了，卖教宗卖的毫不犹豫：“意大利王国一直想要统一罗马，罗马城内的共和呼声也很强烈，教皇国已经是内忧外患。 最近普法形势非常严峻，教宗担心拿破仑陛下会撤走在罗马的驻军，那情况将非常危险。” 自从撒丁军队在1860年征服教皇国土地后，大家便都知道，新生的意大利王国对罗马有想法，而且必要时绝对会付诸武力。 尤其是意大利定都罗马后，教宗便连睡觉都在担忧这件事。 好在拿三是个杰出的双面人，一边帮助意大利统一，一边扶持和保护教皇国。 意大利平常时期自然不敢和法帝国碰一碰，但大哥突然撤军了，留下小弟单独面对敌人，会有什么下场，可以参考后世的阿富汗。 而庇护九世是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教宗，到今天便已有23年工作经验，只要不像伊莎贝拉女王那么呆，怎么都懂点事了。 他敏锐的洞察到，未来普法大战，教皇国失去保护是很有可能发生的。 一个小弟失去了大哥，第一反应自然是再找一个大哥。 “据我推测，教宗让您去罗马，应该是想商量驻军的事，他可能会要求加泰罗尼亚派出一部分军队前往罗马城。”安德鲁平静道。 得出这个结论并不困难，他好奇的是阿方索会作何选择。 阿方索一时间沉默了，代替法国在罗马驻军吗？ 但是现在加泰罗尼亚还不能代表整个西班牙，意大利不见得会忌惮。 而且就算代表了整个西班牙。 现在西班牙本土1600万人口，意大利接近2800万人口。 并且意大利的工业水平也还算凑合，虽然比西班牙都还要更低一些，资源也比较少，但武装起自己的人民还是足够了。 别到时候装逼不成，被意大利新官上任三把火，给烧了。 平心而论，他是想当这个天主教保护者的，但也要看自己实力够不够…… “不要妄加揣测教宗的意图。”阿方索严肃道：“到时候我会和他谈，你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 安德鲁低头表示服从：“最近我会和亨利先生联系，帮助他搞好红十字，这是我来巴黎，教宗安排的主要事务。 教宗的意思是，过段时间亨利先生可以和您一起去罗马。” 红十字的工作内容确实和天主教很符合，教宗会盯上这个，拿来壮一壮声势是很正常的。 也说明教宗已经在想尽一切办法扩充实力，以求在意大利的刀锋面前保护自己。 这种时候去和教宗谈条件，应该会取得出人意料的效果。 “我知道了。”阿方索不置可否。 第五十四章 发展 教宗派人来见阿方索的消息并不保密，很快便传遍了巴黎。 教宗的权威虽然日复一日的衰落，但在西法这些天主教国家里，尤其是民众中，依旧保持着很强的影响力。 如果教宗能旗帜鲜明的表态支持阿方索，那么他回归王位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了。 因此不少人都注意着安德鲁的一举一动。 但安德鲁比他们想象的安分许多，既没有发表什么言论，也没有参与社交，只是专心致志地辅导着阿方索的修行，偶尔去参与一下红十字的工作。 渐渐地，大家也就不再关心此事，因为有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已经持续数月的议会选举终于落下帷幕，此次选举改变了议会里一半的席位。 自由党一跃成为最大党，占283个席位中的120个，共和党也占了30个。 左派的迅速壮大让政府中的许多人感到不安。 随着工人抗议愈演愈烈，法国更加积极地准备和普鲁士的战争，借此转移国内矛盾，毕竟不管是哪个派系都喜欢打德国人。 但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不好的消息传来。 一直积极推动军制改革，筹建机动卫队的老元帅，深受拿破仑三世信赖的战争部长，尼尔，手术失败，当场死亡。 尼尔元帅死了，军队中很难再找出一个威望极高，又愿意倾力支持改制的战争部长。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就因为议会选举问题而心情不佳的拿三，这几天变得极为憔悴，甚至有些喜怒无常起来。 原来不敢说，不方便说的话，现在张口就来，据传皇帝陛下已经多次在私人场合发表讲话：“早知道会这样，三年前就该和普鲁士开战！” 但不管拿三有多懊恼，军改的失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 法国政坛和军队都剧烈动荡时，沃尔玛的事业却蒸蒸日上。 有了数十万英镑的资金，以及政府官方的扶持，所到之处无一合之敌。 法国其他地方抢先开起来的私人超市，虽然不至于被挤破产，但也没有哪个的体量配和沃尔玛相提并论。 马赛、里昂、图卢兹等法国南部的大城市都有了分店，盈利能力和规模自然远不如巴黎，但是公司上市最需要的就是体量。 自从拿三上台后，就越来越繁荣的法国金融界，都在翘首以盼沃尔玛的上市。 扎纳计划在年底前上市，要是能如期完成这一壮举，那他们就创下了新兴公司最快上市的记录。 沃尔玛在法国一路凯歌，却在进入别国市场时受到了阻碍。 锅可能还要给到阿方索身上，他去加泰罗尼亚呆了一段时间，延缓了资金的注入，也延缓了沃尔玛的发展和跨国的速度。 各国纷纷效仿沃尔玛，组建了自己的超市。 虽然沃尔玛申明会和所在国分享利益，包括优先雇佣本国员工，接受本国投资等等。 但各国都想的是能一口吃完，为什么要和沃尔玛分呢。 沃尔玛对此也无可奈何，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会获得一笔丰厚的利益，但想要更多就得看自己本事了。 由于超市这玩意没什么技术含量，有钱就能开，没什么核心竞争力的沃尔玛，以后就得和别国超市真刀真枪的抢市场。 这是个漫长的工作，可能需要扎纳为此奋斗一生…… 安德鲁已经来了两个月，这期间红十字在他的指引下添加了不少宗教属性。 包括但不限于在发放免费面包和免费报纸时，说上一句对天主的祈祷词和崇敬罗马教会的话。 至于普鲁士等新教国家的团队，就只祈祷就好了。 效果还是不错的，有了教会的背书，社会接受度也更强了。 在得知参加医护训练，志愿活动的人都可以获得一块教会和红十字委员会联合发放的镀金勋章，并且得到一些礼品和现金奖励后。 大众的态度积极了不少，毕竟做善事，还有钱拿，大家都很喜欢。 卡洛琳的父亲，虽然爱护女儿，但架不住每次去教堂祈祷，都被神父热情对待，称赞卡洛琳参加志愿活动积极。 虔诚的他也在认真考虑，顺从女儿的意愿，让她真的去报名战地护士的职位。 但他只有这一个后代，始终下不了决心。 事情的转机是在69年8月1号，公教教会和几个日内瓦公约的参与国又缔结了一次协议。 这次会议举办地点放在罗马，算是日内瓦公约的20版本。 将原本只保护战地救助团队的条款，拓展到了也保护在团队内接受救助的伤兵。 大大降低敌国攻击伤兵时，顺手把这群和自己作对的医生一起扬了的可能性。 战地护士的安全性极大提高，打消父亲的顾虑后，卡洛琳最终如愿成为了一名光荣的战地护士。 闲暇时便能按月领取微薄的薪水，换来的是战时需要接受征召。 此次罗马公约很是加强了教会的声望，教宗对此非常满意，再次邀请阿方索前往罗马做客。 第五十五章 去罗马 教宗已经多番邀请，阿方索再拖下去就有些不知好歹了。 只能在8月中旬，和亨利、安德鲁等人一起，踏上前往了罗马的旅程。 原本他是打算在法国开始削减驻军之后去的，感受到生死存亡的危机，罗马教廷才能放下架子。 但以教宗的迫切态度来看，说不定这次就能取得令人满意的结果。 一大早，他们便乘坐上蒸汽火车前往法国东南沿海的土伦港，普罗旺斯大区中的瓦尔省的省会港口。 土伦港除了是一个商业港口之外，还是法国最重要的军港之一，也是法国地中海舰队的母港。 阿方索之所以选择从这里登船，而不是选择其他更繁华的港口，目的就是见见这个时代第二强大的海军。 结果并没有让他失望，军港和商港的距离非常靠近，以至于他们仅仅是站在商船的甲板上，就可以见到那连成一片，一艘接一艘整齐排列的战舰。 “那些都是蒸汽铁甲舰吗？”阿方索向着身边的商港经理问道。 经理满脸堆笑道：“是的，最靠近我们的那个就是花冠号，她旁边的依次是光荣号、索尔费里诺号、诺曼底号……这些都是铁甲舰。” 阿方索有些感慨，光是目光所及的这些战舰，就几乎可以与西班牙全部的海军战力媲美。 诚然这些法国战舰中有不少都是木壳船，外面铆接了一层铁甲，但在1869年也已经算是可堪一用的优秀战舰，至少对木造船来说简直是降维打击。 西班牙也制造了一些铁甲舰，甚至里面还有真正的铁壳铁甲舰，但数量比较稀少，远远无法与法国相提并论。 一方面是西班牙的造船工业本身就落后于法国，另一方面是最近国内局势动荡，赤字严重，无钱造船。 光是那艘花冠号，单舰造价就高达600万法郎，所以说海军是真正的大国游戏，只有众列强才配参与。 由于蒸汽铁甲舰出现才不过10年，目前欧洲的海军力量除了看原有的存量外，更多的要着眼于各国反应和造新舰的速度。 现阶段排名是英国、法国、意大利、奥匈帝国、西班牙，俄罗斯，欧洲其余国家，包括强大的普鲁士，都暂时没有跟上节奏。 除了开挂的英国海军，吨位数相当于后面五国总吨位的60以上，睥睨寰宇以外，就数法国最强。 可惜法国和普鲁士接壤，这些强大的海军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用。 经理的话语中充斥着自豪，如数家珍的将一众战舰都介绍了一遍，末了还提议：“殿下您可以去军港那边仔细看看，海军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阿方索摇摇头，法国海军可不是皇家海军，而是国家海军，别国人进入是要提前申请的，他可不想落人口实。 乘船离开土伦，在平静的地中海上经过一天的航行，他们便到达了罗马，著名的永恒之城。 说实话，虽然名头响亮，但罗马的发展还不如巴黎，毕竟一个是顶级列强的首都，可以吸收来自各地的劳动力，一个却是小小的教皇国的首都，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不过罗马的强处就在于她已经建成超过2000年，历史悠久，远胜巴黎，名胜古迹自然是非常繁多，而且还有着各式各样的宗教建筑。 不论是前生今世，包括原主的记忆里，都没有到过罗马，阿方索是很想逛逛的。 但来到罗马必须第一时间去拜见教宗，否则就不能立好虔诚的人设。 由于通讯不方便，教宗只知道他们这几天会来，但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来。 因此他们只能在圣彼得大教堂内等候，这几天罗马挺热的，估计教宗是找了个城堡避暑，当然了，肯定还在罗马城内。 教宗并没有晾着他，没过多久，阿方索便在一处内室里见到了年逾70的庇护九世。 庇护九世初见阿方索难掩惊异，虽说见过他的画像，但真人远比画要好看许多。 都说宗教人员不信神，其实不完全正确，教士，尤其是教宗这种高级教士，虽然内心觉得天主存在的可能性不高，或者说根本不屑于理会凡人。 但毕竟是自己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正常人都会有所期盼，庇护九世便时常盼望着有什么迹象能证明天主的存在。 但神迹始终没有到来，在这种情况下，都说人是神造的，他就认为，长相越完美，就越接近神，越能于模糊中证明神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教宗的热情让阿方索有些受宠若惊，不仅见面就是一番祈祷和祝福，还称赞他的光荣事迹让教会脸上有光。 阿方索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光荣的事值得教宗如此夸耀，难道是红十字吗？但自己就是个赞助人，这话你对亨利说才对啊。 不论如何，既然教宗都如此热情了，阿方索也不能端着架子，一时间，房间内充满了活泼友善的气氛。 第五十六章 教皇国 虽然教宗很愿意和阿方索多说几句，但古稀老人，精力欠佳。 这次谈话在他表扬完阿方索和亨利后，就暂时告一段落。 两边都没有急着谈条件，阿方索还要在罗马呆好几天，教皇国看起来也还没到要灭亡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天里，安德鲁带阿方索见了不少罗马的达官贵人，除了主教之外，还包括大大小小的陆海军统领和一些城邦领主。 教皇国不是单一的集权国家，作为国，力量主要来自于教会，来自于外国的支持。 本土制度因此非常落后，不大的教皇国里充斥着各种半独立城邦和贵族领地。 不过最近这些半独立城邦消失了许多，不是因为完成了集权，而是这些领土被意大利占去了。 失去领地的贵族们如今大多数都在罗马，可能是病急乱投医，对任何有可能产生助益的外国力量都非常重视，持续不断的舞会和沙龙，让阿方索感受到了他们的热情。 除去这些被淘汰的贵族，值得重视的便是各位军队统帅。 教皇国并不是一个军事强国，但作为天主教会的国家，它从来不缺少自带干粮的外国志愿军。 除了大名鼎鼎的瑞士卫队之外，目前国内最主要的武装力量是祖阿夫军团，数量超过1万人。 这支志愿军主要由年轻未婚天主教徒组成，最主要的是荷兰人和法国人，除此之外的其他成员来自西班牙、比利时、爱尔兰、波兰、南美各国、英国、普鲁士、加拿大等二十多个国家。 除了祖阿夫军团外，还有贵族卫队和帕拉丁卫队等等。 各种武装力量加起来，总人数接近1万6千人，所以不要再问教宗有几个师了，教宗好歹有一个半师。 除开陆军外，教皇国还从英国买了几艘蒸汽船，也有属于自己的海军。 但陆军依托城防还存在一些战斗力，海军则不要报以任何指望。 阿方索见到了这些军队统帅中的大多数，算得上是民心可用。 许多军队本就不发工资，只发少量津贴，靠爱发电，这样的军队军纪自然比较散漫，但内心有了信念，作战意志就比较顽强。 加之两年前的门塔纳战役中，他们刚和法国军队一起打败了意大利。 如何心气正高，自信满满地要保护好罗马教会。 除开军队问题之外，教皇国的工业也还算是凑合，自从1848万国之春，教宗被赶出罗马之后，罗马的自由思想就在蔓延。 受民众思潮影响，教皇国原来的反动政策逐渐改善，工业稳步前进，虽然缺乏军事工业，但轻工业却不算弱，帮助他们驻军，应该是可以付得起军费的。 这种种见闻，让阿方索的态度逐渐转变，觉得教皇国也没有那么不堪，还是有帮扶的价值。 终于，一周之后的谈话中，阿方索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未来，如果需要西班牙军队帮忙守城的话，我希望天主教会可以承认我对西班牙与生俱来的神圣权力，并且宣布卡洛斯为叛逆。” “可以。”庇护九世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波旁王朝的正统继承人理应是西班牙国王。” 话是这么说，教会以前是不太愿意参与到这些政治斗争中的，发表这种言论，自然会得罪一批支持卡洛斯派的贵族，得罪的多了，教会的神圣性就会被削弱。 而且，万一被宣布为叛逆的一方夺得胜利，就不要指望他能尊敬教会了。 阿方索点点头，这种小事不存在被拒绝的可能，他真正想谈的是另一个。 “教士们太辛苦了，我希望能把教士登记在册，给他们发放津贴和传教奖金。”他真诚地说。 光看他的表情和话语，还以为真是单纯想给教士们发福利呢。 “什么！”教宗又惊又怒：“不可能！” 出身于中产阶级家庭，一步一步打拼上来的庇护九世显然不是呆瓜，立刻发现了阿方索的用意。 在国家登记，国家发津贴，这不就是另类的公务员吗？到时候教士们到底是听西班牙政府的还是听罗马教会的？ 这只是第一步，后面再逐步拓展为教会收益都收归国有、再国家发放补贴，西班牙教会就真和罗马没有任何关系了。 阿方索听到教宗拒绝，毫不意外，甚至心里暗喜。 从教宗这个态度看，是有戏的，即使很生气，但只要没有立刻把他赶出去，就说明存在接受这一条件的可能。 只是还没有到最危机的时刻，罗马还不愿意放弃西班牙罢了。 他恭恭敬敬道：“我就是体谅一下教士们辛苦，不行就算了。” 见阿方索没有强求，教宗脸色稍缓，但谈判显然不可能继续下去，随便寒暄几句就匆匆结束了这次谈话。 虽然被无情拒绝，阿方索已经打定主意要保护教皇国，真到了要全丢罗马的时刻，不管开出什么条件，对方都会答应的。 全须全尾的保全罗马自然不现实，但只要西班牙摆出姿态，和法国商量好，就可以恐吓到意大利，最终得出一个四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就算是二分罗马，也总比梵蒂冈教宗要好得多。 第五十七章 伊莎贝拉宣布退位 出人意料的是，教宗虽然严词拒绝了阿方索的要求，但依然在公开场合表述了正统波旁统治西班牙的必要性和正义性。 即使没有宣布卡洛斯为叛逆，这番发言也表明了教会的态度，大大强化了波旁王冠的合法性。 教宗这么做的理由，阿方索不得而知，但不妨碍他为此欣喜。 然而没过几天，他便恨不得教宗没有说过支持他的话了。 阿方索原计划是在罗马呆一段时间，然后去维也纳见见哈布斯堡一家人，再去苏伊士运河参加竣工仪式，见证历史。 现在计划被打破，因为女王又在开始秀操作。 半年之前阿方索明白地告诉过她，暂时不要宣布退位，给所有人留一个缓和的余地。 但伊莎贝拉眼见加泰罗尼亚和沃尔玛发展的如火如荼，教皇又亲自表态支持，自觉时机已经成熟，便未曾通知他，就单方面前往巴黎宣布退位，比历史提早了足足半年！ 也就是说，从1869年9月1日开始，阿方索便继位为西班牙国王。 阿方索初听闻此事，第一反应自然是难以置信，大家不是说好了吗？怎么突然变卦？ 原本等再发展一段时间，实力增强后宣布退位，说不定普里姆就能顺势承认阿方索为国王。 现在实力不够强就急匆匆退位，让普里姆政府作何反应？ 加泰罗尼亚实力还远不如自由政府，普里姆很难心甘情愿的顺服，一旦他拒绝承认阿方索，那就再无缓和的余地。 能外交统一为什么要武统呢。 但想想其实不难理解，女王是个明显的投机主义者，想事情都喜欢朝好的方面去想，她感觉有机会让普里姆顺服，便直接去做了，不存在谋定而后动。 阿方索很无奈，但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只能立刻启程赶往巴黎。 阿方索在路上的这段时间，整个欧洲，西班牙王位更替的消息，该知道人的都知道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普里姆的回应。 另一边。 马德里政府大楼。 “既然伊莎贝拉宣布退位，那刚好，我们可以另立新君。”弗朗西斯科?塞拉诺有些兴奋。 他和普里姆便是新政府的首领，他掌管政事，普里姆掌管军队。 但身逢乱世，有军队才有话语权，所以普里姆的权势一直要压他一头。 时年五十五，刚刚晋升为元帅，正是政治黄金年龄的普里姆点了根烟，低着头默默抽着，没有搭话。 他现在心也很乱。 “你在考虑什么？”弗朗西斯科喝到：“你不会真想把那个阿方索接回马德里吧？” “我……”普里姆叹了口气说道：“但是阿方索殿下现在表现很好，教宗也承认了他的地位。” “阿梅迪奥、利奥波德、或者随便哪个人，反正不能是波旁王子！”弗朗西斯科苦口婆心： “他可还是个12岁的小孩，被我们赶出家门，能没有怨念吗？ 你承认了他，他现在表面上感激，时间一长，就只记得你让他差点丢了王位！到时候你会是什么下场？我们会是什么下场？” 普里姆沉默着，这也是他心里所想。 伊莎贝拉统治期间，他便是议会成员，将军，还曾经担任过波多黎各总督，指挥过英法西联军，完全没有理由反对伊莎贝拉。 他偏偏这么做了，只为建立一个更好的西班牙。 通过阿方索在加泰罗尼亚和巴黎做的那些事，他相信对方就是他苦苦寻找的进步君主，如果早知如此，他绝对不会反的，最多要求女王传位给阿方索。 但没办法，现在他造反已经是既定事实，对于阿方索继位后可能的报复，他怀揣着深深的忧虑，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他希望西班牙好不假，却不愿意放弃如今的显贵地位，更不愿意丢了身家性命。 想了又想，普里姆犹豫着说：“能不能冷处理，先看看其他势力的反应。” “我们要是长时间不宣布反对阿方索，并另寻候选人，外界就会认为我们是支持他继位的！”弗朗西斯科用看猪队友的眼神看着他，造反这事还能有回头路吗？ 但见普里姆不为所动，他只能深深叹了口气：“总之我们必须在短期内做出反应，时间不能超过一周，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吧。” 当两人发生争吵时，让步的总是他，否则普里姆一声令下，十万将士立刻就能冲进马德里，再换个首相。 他现在也只能静静地等对方想开了。 “唉。”弗朗西斯科出门的时候长吁短叹，原本这是个好消息，如今却让他很难受。 …… 因此，当阿方索到达巴黎见到女王的时候，西班牙政府依旧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让所有人都搞不清他们在想什么。 “阿方索，现在你是国王了！”见到他，女王一喜，邀功似地道。 阿方索哭笑不得，女王真以为她干了什么好事吗？ 不过他也有些感动，虽然好心办坏事，但女王能主动放弃王位，只为他成为国王，这是真正难能可贵的感情。 “妈妈。”阿方索上前拥抱了她：“自由政府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吗？” 伊莎贝拉有些忐忑：“嗯，都在等着他们的消息呢。” 她其实也知道，存在政府强烈反对的可能，只是不愿意细想罢了。 转头她又有些高兴的说：“虽然普里姆那边还没有消息，但加泰罗尼亚已经第一时间宣布支持你的统治。 除此之外，法国、奥匈帝国也公开表态支持你继承王位，英国没有明确表示，但也是比较偏向于支持你的。” 阿方索点点头，这都在他意料之中，法国自不用说。 奥匈那边自己和鲁道夫有点关系，波旁和哈布斯堡也有历史渊源，并且同为比较反动的君主国家，王室之间自然有着相同立场，那就是对造反行为零容忍。 英国和波旁打交道惯了，不希望随便换人造成不可知的后果，所以也比较偏向他。 总得来说，在这个君主制欧洲，造反行为在哪里都不怎么受欢迎，国际舆论呈现一面倒的趋势。 但这些国家都不可能为他派出军队，所以能起到的效果也比较有限，最终还是要看普里姆政府的选择。 第五十八章 继位演讲 9月7日，阿方索在和伊莎贝拉及拿破仑匆匆见了一面后，就前往巴黎星形广场发表继位演讲。 收到消息，平日里就人流密集的广场此时已是人满为患。 由于伊莎贝拉事先没和任何人商量，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时间紧张，场地布置便非常简单，观众主要是看热闹的巴黎民众。 真正来认真听演讲的，只有法国显贵和各国的外交官，但不重要，意思能传达出去就行。 阿方索走上临时搭建的讲台，内心有些激动，他现在也算是一个列强的统治者了，虽然只是个吊车尾，还是名义上的。 他向下看去，不禁皱了皱眉头，台下几乎找不到几个西班牙人，甚至维持秩序的都是法国警察，理所当然，这些人可不会给他这个西班牙国王面子，场面非常嘈杂。 虽然在没有扩音器的年代，他演讲也只是讲给坐第一排的达官贵人们听的，但这样吵闹的话，就连第一排的人都听不到。 好在波拿巴一家子都来了，拿三叫过旁边的警察部长，吩咐几句，没一会儿场面就安静了下来。 “咳。”阿方索清了清嗓子，这篇演讲稿是他经过考虑后写的，不一定符合他的想法，但一定很对人民和外国势力的胃口。 “这个世纪，西班牙陷入了长期的战乱和饥饿。曾经光荣的祖国，丢掉了大部分在美洲的领地。”他维持着平稳的声音缓缓道，受众不是面前这群人，没必要太激动。 “20多年来，仅是大的暴动就发生了十余次，小规模暴动更是不计其数。 政府更迭频繁，官员只为自己牟利，国无常纲，法无常形。” 阿方索尽量把罪责都归到政府头上，毕竟伊莎贝拉是自己母亲。 “仅仅是为了一个萨利克继承法，反对者们就可以将数十万西班牙人的生命付之一炬，这样的蟊贼，难道可以将国家交付给他们吗？ 手段更是肆无忌惮，我母亲在位期间便遭遇三次刺杀，毫无荣誉可言。这样的暴徒和杀手，难道会建设国家吗？” “我继位之后，将致力于建立一个自由、稳定、繁荣、统一的西班牙。 做到人人有面包、民族有尊严，让国家不再动荡、人民不再流血。 我承诺，未来，西班牙社会将是一个没有复仇、没有压迫的社会！” …… 在阿方索演讲时，人群中也有许多人手持稿件，对着周围大声宣读，保证广场上的人都能知道他在讲什么。 民众们听完一席话，内心很受触动，原本他们只是听说西班牙国王长得很好看，过来看新鲜的，如今却觉得不愧是他们法兰西的种。 各国民众的要求其实都差不多，西法这种没有受到外国势力压迫的列强，民众所要求的不过是衣食无忧，安居乐业罢了。 没有复仇情绪煽动时，只有上层人喜欢争霸，尤其是这个没有利益分享的年代，国家就算统一世界了对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各国外交官也为之欢欣鼓舞，单从阿方索的话语中看，他没有争霸思想，只是希望国家稳定，这就太好了。 西班牙偏居一隅，唯二打的到的国家是葡萄牙和法国，实力列强吊车尾，对各国都没什么威胁，稳定些还有助于他们做生意。 不仅现场听众满意，随着这次演讲传遍欧洲，西班牙人民听说后都很满意。 包括自由政府中都有不少人偏向于接受阿方索，没有复仇这句话真是讲到他们心坎上去了。 本身小人物受到打击的机会就小，国王还讲出没有复仇，总不至于下狠手来对付他们这些普通的政府人员吧？ 只有卡洛斯派嗤之以鼻，作为立志要重建帝国的选手。 通篇不提到收回失地，传播信仰，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软弱的代名词。 听闻演讲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公开表示反对，申明萨利克继承法是国本，为此付出再多牺牲都是值得的。 而且是伊莎贝拉和阿方索篡夺王位，反叛者是他们，他们才该为卡洛斯战争死去的人负责。 当阿方索知道各方反应时，他已经回到了加泰罗尼亚，这里才是他的大本营。 听到坎波斯总督告诉他这一消息，只是淡然一笑，“跳梁小丑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卡洛斯派作为真正的反动派，在他看来真就属于没有脑子，大人，时代变了，还指望着西班牙帝国横扫欧陆呢？ “普里姆那边怎么说？”卡洛斯派是肯定要灭掉的，阿方索更关心自由政府的消息。 “有点复杂……”阿道夫说，长达半年的进步卫队首领生涯，让他比从前更多了几分坚毅和冷酷。 “他们没有说支持还是不支持您，只是说伊莎贝拉女王没有在马德里，没有和普里姆摄政团商量，就私自宣布退位，不合法，退位无效。 同时他们又在公开寻找王位候选人，不过目前还没有公布名单。 并且有情报显示普里姆正在调动军队，政府中有卡洛斯派的人被清洗。” 阿方索听笑了，好一手精神分裂的操作。 普里姆政府拒绝承认退位，那他们的国王就还是伊莎贝拉，寻找继承人也不过是反对女王而已。 他们多半是打定主意先和卡洛斯派干一架，局势不利就转头让伊莎贝拉再退位一次，便可以顺理成章的支持阿方索。 局势利好的话，主动权就在他们手里，是把阿方索接回来当个架空国王，还是另立新君，都随他们意。 第五十九章 加泰罗尼亚军备 不得不说，虽然中间派的结果可能是两头不讨好，但普里姆这一手确实留下了缓和的余地。 “既然他们没有采取敌对行动，我们就先观望。”阿方索沉吟道： “实力强大才是根本，加泰罗尼亚现在有多少军队？” 坎波斯和阿道夫对视一眼，自豪道：“目前我们的第二期轮换即将结束，预计两个月之后会拥有4万六千人的现役部队，以及4万人的预备役。 算上阿道夫手里6千人（扩招1千人）的进步卫队，以及各地的精锐警察部队，组织10万人的野战军是没问题的。” “不错。”阿方索点点头：“人数足够支持一场战争，武器装备呢？” “夏赛波步枪和阿姆斯特朗炮已经列装完毕。军装根据您的提议，设计并缝制了20万件斑点迷彩服。 其余的钢盔水壶佩刀之类的也准备齐全，战争机器随时可以开动。”坎波斯对加泰军队的现状很满意。 “是吗？”阿方索不置可否，他却没有这么自信，4个月短期训练的士兵，战力如何他心里着实没底。 要知道，这个数字已经接近二战中德国新兵的训练时间，远小于二战中的美国陆军，更别说和同时期其他欧洲军队相比。 “现存装备还凑合，但战争中物资消耗会特别快，我让你注意军事工业，发展的怎么样？” 这下就把两人给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坎波斯才踌躇着开口：“不太理想，英法普三国都拒绝向我们出售近期的生产线和图纸。 英国只愿意卖一些成品，普鲁士什么都不卖，说要等几年。 法国倒是表示，可以帮助建设拿破仑炮的生产线，但是拿破仑炮是青铜炮，太过笨重，我们已经有了同样笨重的阿姆斯特朗炮，所以还在考虑中。 暂时我们只有一些弹药工厂，而且产量有待提高。” “……” 合着根本没有发展。 “拿破仑炮是比较落后，但先解决有无问题，再解决好不好用，立刻开始铺设！最好能直接买成品生产线。 不过价格要压低一些，拿破仑炮制作很简单，大家都会造，没必要非找他们。” 阿方索有些气愤，这样下去怎么行，粮食逐渐摆脱控制，军工却开始受制于人，以后打着打着，对方突然和别国达成协议，己方岂不是要拿着烧火棍上战场。 坎波斯他们不太重视这件事，多半是因为自己制造反而比购买还要昂贵。 阿方索警告道：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被外国操控的问题，我们几乎没有海军，对方直接封锁港口，我们就只有从法国进货。 法国那情况你们也看到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铁路运力肯定要优先供应本国军队。” 坎波斯犹豫道：“他们应该不敢抢英法的运输船，何况我们还有岸防炮……”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对方可以在港口外围扣押别国商船，只要不杀人，连人带船交回去，多半不会有什么事。 更别说西班牙还是个列强，是有脾气的，真到生死关头，就算给你打沉了又怎么样。 见坎波斯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阿方索语气放缓： “意奥的武器都比较落后，就先不提他们。我之前让你联系美国军火商，联系没有，美国应该会愿意做欧洲生意的，毕竟死再多人和他们没有关系。” “联系上了，我们已经买了1500挺加特林机枪，至于生产线，加特林的需求不大，对方开的价格又很高，还在谈判之中。” 显然坎波斯不太瞧得上加特林机枪，目前加特林每分钟能射300发左右，威力强是强，但在这个没有卡车，火车也不发达的西班牙，子弹消耗绝对是后勤的噩梦。 阿方索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没有强求，只是说道：“再买一些，战时大概会有接近1000个连，一个连平均至少配2挺，何况机枪的损耗也很大，扩充到4000挺是合适的。 生产线至少要一条，钱不要太在乎了，抄家得到的钱一时半会还用不完。至于步枪，可以引进皮博迪步枪的生产线。” 皮博迪步枪就是当初近卫军装备的那种步枪，后膛装填，单发，性能还不错。 这年头皮博迪的升级版，马蒂尼—亨利步枪已经在英国实验性生产，两年后就会正式列装。 由于参加过招标竞赛，马蒂尼步枪并不保密。 阿方索对这种更坚固、快速、后坐力更小的步枪很眼馋，但是英国不卖，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退而求其次引进美国的原始版本。 …… 随着阿方索的指令，加泰罗尼亚一方面引进生产线，另一方面加大现货购买。 原本僵持不下的谈判瞬间通过，在不差钱的力量下，各种生产线和武器都装上了货船，源源不断地向加泰运来。 如果可以，阿方索也不想什么都引进外国的，但西班牙不仅人口少，识字率也低，列强中仅略高于意大利、俄罗斯和奥匈帝国，着实找不出几个军工人才。 第六十章 西班牙内战 可能是受到加泰罗尼亚武装的影响，普里姆政府和卡洛斯派的行动也陡然加速。 9月16日凌晨，卡洛斯派不堪忍受政府无休止的清洗，从阿拉贡西北部出兵2万人进入拉里奥哈自治区。 拉里奥哈是西班牙人数最少的自治区，只有十来万人口。 里应外合，仅仅不到一天，拉里奥哈就投入了卡洛斯的怀抱，普里姆政府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与此同时，巴斯克、纳瓦拉、拉里奥哈、阿拉贡及巴伦西亚北部，联合宣布不再承认普里姆叛逆政府，西班牙的合法国王理应是唐?卡洛斯陛下。 勒令政府立即解除武装，向他们投降，他们可以赦免所有罪人，并且只给了6小时答复。 与历史上不同，这次卡洛斯派没有采取游击战的形式，受到加泰罗尼亚整体脱离的启发，他们这半年来一直在加强对政府的渗透。 叛乱一开始，巴斯克和阿拉贡的自治区领导就是他们的人，其余的纳瓦拉等地区，他们则派出军队冲进政府大楼，控制了机关。 马德里内，会议室的气氛有些沉重，普里姆和弗朗西斯科以及其他几个政府高官都一言不发。 他们刚刚发表了措辞强硬的声明，坚决同反叛势力斗争到底。 又一次西班牙内战，开始了！ “不是早就料到有这一天吗？轻松些，卡洛斯那几万缺乏装备、缺乏训练的乞丐部队，很快会被我们的小伙子成建制的打死。”弗朗西斯科喝了口咖啡，笑着打破了寂静。 “不…我只是在想，不事先往北部多派些部队，是不是正确的选择。”普里姆闷声说。 摄政团成员罗德里格斯开解道：“不是不想守，是守不住，其他地区最近也是暗流涌动。许多人都想投奔加泰罗尼亚的那位陛下，我们需要军队维持秩序。 何况北部自治区的军队里充斥着反动派，加上他们那8万人的乞丐部队。我们需要时间集结兵力。” “好吧，总之手底下见真章了。”普里姆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气道。 …… “战争开始了。”看完报告，坎波斯扭头对阿方索说道。 “密切注意，随时汇报，让边境部队加强警戒。”阿方索淡淡道。 卡洛斯派占据了西班牙的东北部，刚好形成一个环将最右上角的加泰罗尼亚和自由政府的地盘隔开。 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得，虽然目前两边都是冲着彼此去的，但难说卡洛斯派不会想办法，先把后方的加泰罗尼亚给干掉，免得陷入两线作战的窘境。 “需不需要动员？我们目前只有5万人的部队，卡洛斯派收编了北部的政府军后，短期内军力可能就会达到10-12万。”坎波斯问道。 阿方索考虑了一下，说：“动员吧，分散一些部队到边境丘陵，小心他们在山里面和我们打游击。” 由于第三期部队还未开始服役，即使动员，加泰罗尼亚总兵力也不超过7万人，依然处于劣势。 …… 阿方索的担心不无道理。 卡洛斯中央军，第一骑兵师所属，第一骑兵营第三骑兵连的124人正沿着加泰罗尼亚西部的森林悄悄前进着。 如今是17日凌晨，他们的任务是破坏边境铁路，延缓加泰罗尼亚军队的调动。 几个小时后，卡洛斯的大部队将从正面发起攻击，一举消灭驻防在莱里达省的加泰罗尼亚第二步兵师。 没错，卡洛斯派敏锐地注意到了加泰罗尼亚的战争潜力和致命的地理位置。 政府军的战场只是佯攻，真正的目的是趁加泰还没有反应过来，尚未动员时便将其一举摧毁。 为此他们抽调了大部分军队，加上临时征召的民兵和外国反动势力的志愿军，总人数超过8万人！ 绝不允许出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情况。 第六十一章 加特林欧洲首战 月色笼罩下的森林安静地异乎寻常，只有马蹄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虽然是凌晨，骑兵连连长加夫列尔中尉却没有一丝睡意，他手里紧握着莱里达省西部的详细地图，上面清楚地标明了附近的地形地貌，以及规划好的行军路线。 时不时他就会将其小心地展开，借着月色，或者点燃蜡烛，对照着指南针寻找方向。 不出意外的话，再沿着目前这条路走上40分钟，他们就将到达一处关键的铁路连接点。 到时候……哼哼，他下意识地摸了摸马匹右侧悬挂的，混合着硝化甘油的烈性炸药。 他此时内心充盈着为信仰而战的神圣感和使命感。作为一个狂信徒，原本他只是单纯地听从世界上最虔诚的君主，卡洛斯，为他挥舞着手中的刀子。 但自从听说，阿方索居然推行女性做工，他就觉得对方是个彻头彻尾违反传统的恶魔。 尤其是，原本天主教会是支持虔诚的卡洛斯的，现在却转而支持这个阿方索！这还得了，教会都蛊惑了！ 如此一来，这次行动甚至带了些审判和复仇的味道在里面，这也是他主动报名参加这次破坏行动的原因。 要知道，他们一个团分成了9个连去不同地段破坏铁路，不管是谁，只要遇到敌人大部队，那就是九死一生。 空气中的气氛沉闷的有些压抑，谁也不敢开口说话，甚至呼吸都放的轻轻的，唯恐招惹来巡逻的士兵。 好在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一路上风平浪静，无惊无险。 30分钟后，加夫列尔中尉停下马蹄，举起左手做了个手势，很快，整个连队都停了下来。 副官靠上前，轻声说道：“是到了吗？” “嗯，应该是。”加夫列尔下马，找到一处隆起的土坡，这里有几块竖着插在地上的，不起眼的椭圆石头。 “1、2、3……7。是这里没错了，再往前走10分钟就能见到铁路。”借着提前埋好的记号，他再次确认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他招招手，唤来几个班长。 “按照计划，各自领着士兵炸掉自己的目标，然后到指定位置集合，不管人齐没齐，4：50立即撤离，听见没有。”他小声道。 说完他扬了扬自己手上的沃尔玛最新款军用手表。 见各位班长都点头表示知道，他满意地笑了，随后翻身上马，带着自己的部队前往目标点。 他们这一个连需要破坏的铁路长达二十来公里，如此长的距离自然不可能全炸掉，只能有选择的炸毁其中的关键点。 “做好战斗准备！”路上，加夫列尔警告道。 他的任务目标最危险，是两条铁路的交汇处，这么重要的位置，自然会有人保护。 根据情报，那里会有6个加泰士兵驻防。也因此，只有他是带着足足三个班在行动。 几分钟过后，他看到远处有火光，心里一喜，那里应该就是铁路管理点了。 “怎么办？直接打过去吗？”副官问道。 加夫列尔环视一圈，周围没有什么特别的地理位置能利用，管理点也是建在视野开阔的高处。 “只能直接打过去了。”他无奈道：“不过没事，32人对6人，优势在我。” 他掏出背后的恩菲尔德1853步枪，这是种前装的线膛步枪，美国南北战争的存货。 虽然毫无疑问的被夏塞波步枪秒的渣都不剩，但并不宽裕的卡洛斯陛下也只能为手下列装这类步枪。 毕竟南北战争一结束，这种枪在美国放仓库都嫌占地方，售价实在便宜。 武器落后了点不要紧，有人数和信仰就行。 加夫列尔自信满满地带着士兵绕了个圈，准备从后边冲上去。 他们却不知道，这些行为都被管理点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房间内也不是加夫列尔以为的6人，而是足足12个人。 原本驻防士兵是两班轮换制度，但是昨天发生占领拉里奥哈的事件后，加西亚就让两班的人都顶上去，看看事态发展再说。 “怎么办？”副班长向班长问道。 刚刚瞭望塔上执勤的士兵汇报远处有动静，他们12个人已经全醒了。 房间里充斥着紧张的气氛，对方害怕他们更害怕啊！加泰罗尼亚承平日久，他们当兵时间也不长，突然就要和人拼命，现在腿肚子都抖的厉害。 “他们看样子要从后面冲过来…那啥，我们不是新到了一挺加特林机枪吗，抬到射击窗去。”班长强作镇定，下令道。 两个士兵立刻去将半人高的加特林摆好。 “武器上膛。” 12把全长1米3的步枪展开，在房间内显得有些拥挤，两个士兵慌张之下还差点划伤自己人。 “保持安静。” 他们屏息静待敌人的到来。 夏赛波步枪的有效射程是800米，事实上现在已经可以开枪了。 但这个房间里没有神枪手，何况还是在晚上，班长明智地决定等加特林火力压制住，他们再开枪。 300米外， “我们应该被发现了。”加夫列尔看着空无一人的瞭望塔。 “那怎么办？要不先扔几个炸弹？”副官颤抖着问。 加夫列尔摇了摇头：“冲锋！扔炸弹可以，但肯定要靠近才能扔。” 硝化甘油与木浆、硝酸钠等混合制成的烈性炸药，威力大则大矣，却很笨重，这个距离，阿方索来了都不敢保证能投到对面去。 “冲！” “卡洛斯万岁！” “为了天主！” 众人骑着马，呼喊着冲锋，给自己壮胆。 他们此时也不怕被发现了，等会儿枪声大作，能惊动的肯定会被惊动。 但很快，加夫列尔便后悔自己做了这个莽撞的决定。 “那是什么？” 面前房子的射击窗上，突然冒出大片大片的烟雾，没有火光，却伴随着剧烈的声响。 死神的咆哮！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加特林的十根枪管急速转动，发出沉闷粗鲁的声音，无情地收割着袭击者的生命。 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冲在最前面的加夫列尔一个趔趄，跟了他3年的爱马，头颅已经炸开，鲜血与脑浆飞溅，马躯不受控制地栽倒。 他还来不及伤心，就感觉有重锤不断击打在自己身上，整个人被打的向后倒去。 剧烈地疼痛只持续了一瞬间，他的身躯就像破布一样被撕裂成无数小块。 加夫列尔的最后一个念头：“果然是魔鬼……” “嘭！！！”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是硝化甘油炸弹被子弹打中的爆炸声。 随着这声巨响，火光吞噬了加夫列尔酱和他的马，世间再难找到他们存在的痕迹…… 房间内，一个臂力过人，肌肉发达的年轻士兵，玩命地摇动着曲柄。 他满头大汗，加上恐惧和紧张，几乎睁不开眼，只是机械地转动着，每一圈下来，就有一块拼图诞生。 众人呆呆地看看他，再看看窗外的地狱场景，都忘记了射击，他们被这个效果惊呆了，这还是加特林机枪首次在欧洲大陆投入实战！ 突然，转动停止，士兵使劲摇了两下，没有摇动，原来是他激动之下越转越快，机枪卡壳了。 众人如梦初醒，拿着步枪冲出房门，准备补刀。 但是32个袭击者，冲最快的当场被打死7个，被炸死4个，剩下的人胆肝俱裂，扭头就跑，他们骑着马，哪里追的上？ 士兵们只能向着他们的背影开枪，胡乱射击下，只有一个倒霉蛋从马匹上栽落。 第六十二章 临战 加西亚收到铁路遇袭的消息已经是2小时后，他大为光火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赶紧向莱里达省调遣部队。 加夫列尔算是撞到枪口上，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倒霉。 最终，分布在三个省份的边境铁路，有11处地方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虽然都是些普通路段，但以如今的工程速度，修好至少需要一周。 敌人显然没有留下这个时间，17号早上7点30分，天刚亮时，6万卡洛斯军队就翻越了西部的丘陵，进入莱里达平原中！ 巴塞罗那军营参谋部。 “将军，最多一小时，第二步兵师就将开始接战。”接线员神情紧张地汇报道。 卡洛斯军队中充斥着大量骑兵，又是在平原中奔驰，行军速度非常快。 “该死，第一师和第四师现在走到哪了？”加西亚抽着烟，很恼火地问。 他是很少抽烟的人，现在却不得不靠香烟才能麻痹自己，自从12年前当了将军，就再没打过仗，这还是他第一次独立指挥一场战争，结果刚开始就出这么大篓子。 “报告，根据沿线通讯，第一师第一步兵营、第二步兵营、第四骑兵营以及第七炮兵营正在火车上，还需要4个小时抵达战场，第四师的先头部队则还需要15小时时间。”通讯兵苦着脸道。 由于铁路损坏，第四师只能沿着公路前进，15个小时已经是他们紧急封锁道路，并抛弃大量军备的结果。 第一师则是驻扎在巴塞罗那的师，中央到莱里达的铁路没有受损，他们正和进步卫队的2500人一起，通过铁路向边境运去。 加西亚闻言更是懊恼，原本这8万人的军队是在阿拉贡地区与政府军对峙，没想到他们掉头一击，就要先把加泰罗尼亚给灭掉。 “普里姆呢？卡洛斯把军队都调到我们这边，前线就很薄弱了，只要普里姆发起攻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加西亚希翼地问道，自从收到受袭消息以后，他隔一会儿便会问一次这个问题。 “这……”接线员有些难堪：“这是刚刚转译过来的具体情报。”说着他便将电码翻译成的稿纸递了过来。 参谋长埃斯帕特罗接过报告看了看，脸上逐渐浮现怒容：“原先还有的零星交火已经全部停止，双方在萨拉戈萨外围，隔着20公里静坐。” 听到这个消息，参谋部内的人心中都燃起被背叛的怒火，虽然普利姆对他们没有任何义务。 “这是想试试我们的成色啊。”加西亚深吸一口气，反而冷静下来：“看来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再在这呆着也没什么意义，收拾东西，我们跟着下趟火车转移。” 他们之所以没有跟着第一趟火车前往边境，就是为了统筹全局，但现在，还是指挥好这场战役最为重要。 事实上局势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糟糕，加西亚是个12年没打过仗的将军自不必提，埃斯帕特罗等参谋部成员也是不久前才选上来的，虽然都是军校毕业，但战争经验实在存疑。 这种情况下，他们对敌我双方的实力没有一个清晰的估算，自然希望手里牌越多越好。 他们不知道，虽然被卡洛斯派事先周密计划，暗度陈仓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这些终究是小节，最终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与他们不同，第二师的士兵对未来反倒是期待居多，战前的恐惧他们当然有，但平民的出身让他们更清楚对方都是些什么破烂部队。 卡洛斯的成员中有类似于加夫列尔的天主教狂信者和反动派，但更多的还是街上饭都吃不饱的乞丐和混混，听说有人包吃包住，就去了。 不要指望这些人有多么完善的训练和精良的装备。 士兵们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们踌躇满志，准备依靠先进的武器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第二师所驻扎的莱里达是西班牙内部，政府自然不会在这里平白无故修个堡垒，以前的加泰罗尼亚政府也没这个意识。 阿方索来到加泰后有抓紧巩固防御，但一年不到的时间，显然远远不够建立多么完善的工事。 因此，某种意义上，双方几乎可以算作是野战。 他们讨论过是不是要退到莱里达城，依托省府不那么坚固的城防进行防御，但权衡过后他们觉得还不如留下来。 一旦后撤，势必留下大量的火炮给卡洛斯军队，后面就更难打了，阿姆斯特朗炮，仅仅几炮就能将莱里达的城墙轰塌。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似乎能够感受到大地的震颤。 “轰隆隆。” 那是卡洛斯上万骑兵集体行动，所带来的巨大惊怖。 受反动思想和宗教的影响，卡洛斯派的领导们沉迷于骑士文化，斥巨资扩充骑兵部队。 如今，这是他们最拿的出手的东西，不少人称其为卡洛斯的呼啸兵。 第六十三章 第一滴血 这个年代的战争通常并不会很快结束，双方会隔着几公里、十几公里，礼貌性的炮击一段时间。 然后以营为单位在战场上拉扯，试图占据有利地形，一场恰到好处的战役可能需要几天到几十天才能打完。 但这是通常情况。 卡洛斯的领导们显然明白敌我双方的优劣，没有建立一个完善动员机制的他们，比加泰罗尼亚强的地方就在于现有兵力更多，并且依托数量广大的骑兵，机动性也更强。 他们看准了这一点，知道拼消耗肯定拼不过，便决心趁加泰罗尼亚还没有进行更广泛的动员，就将其一举击败。 因此一上来就是精锐尽出。 大地轰隆隆的颤抖，站在军营外墙上的士兵们，已经能够模糊看到，远处慢跑的卡洛斯骑兵的影子。 虽然在进步卫队与互相之间的鼓励下，他们建立起了初步的心理优势，但面对上万敌对的骑兵，很少有人能做到无动于衷的。 在第二师士兵紧张的围观中，卡洛斯的军队停下进行了分流。 尽管已经做好付出巨大伤亡的准备，对方也没有打算硬冲阵线，那就算把这几万人全搭上都不够。 城头鼓噪了起来： “怎么还不开炮？” “炮弹被他们吃了？” …… 这些声音很快被进步卫队和军队长官弹压下去，却明白无误的显示了士兵心中的疑惑。 他们不知道，炮兵们也是身不由己，考虑到和卡洛斯军队的距离依然还有8公里以上，长官们迟迟没有下达开炮的命令。 这个距离已经初步接近了阿姆斯特朗110磅重炮的极限射程，但对于这些既无射击经验、又无战场经验、再无理论知识的炮兵，军队首长拒绝让他们胡乱开炮浪费弹药。 除了炮兵之外，面对以骑兵为主、且数量远多于己方的军队，派人袭扰显然不是个好主意，因此第二师的骑兵也没有出动。 就此，卡洛斯军队得以从容分流，很快地，军营几乎要被包围了。 “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看着他们完成合围？”第二师副师长托拉有些焦急地问道。 师长阿萨尼亚神色凝重，沉声道：“还能做什么？出去贴身肉搏吗？炮兵阵地可不能随便移动。” 他此时所承受的压力一般人难以想象，卡洛斯军队明显不懂得围三阙一的道理，或者说他们懂得，但是不屑于去做，打定主意要全歼第二师。 这次战役，不仅关系到他的职业生涯，还关系到军营里1万3千多人的性命，以及加泰罗尼亚的未来。 他坐视敌人合围，胜利了还好，一旦失败，必然会载入史册，家族荣誉尽丧。 其实要是阿方索在这里，一定会建议他开几炮干扰一下，有多少效果先不说，壮壮胆才是最主要的，没看到一些士兵都快崩溃了吗？ 这种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最是让人不安，恍若等待恶虎扑食的感觉，几乎要击穿他们脆弱的心理防线。 说到底，第二师中的许多士兵，3个多月前还在干着千篇一律的工厂流水线，操弄着家里的几亩薄田。 突然就被人偷袭，要和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人拼命，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把阿方索和军队长官骂了多少遍。 卡洛斯军队完成合围后并没有急着进攻，他们在建立简单的工事，同时等待后续的马拉炮兵部队。 敌军在忙活，第二师也没有闲着，根据合围部队的分布，他们将所有火炮，包括现役的和仓库里的，全部部署到了阵地上。 总计有3门110磅重炮，15门20磅野战炮，27门12磅炮、20门6磅炮，以及一些口径多样的榴弹炮。 随着这些几百公斤到几吨不等的大家伙做好战斗准备，士兵们的恐惧也被驱散了许多。 他们互相之间甚至开起了玩笑： “我记得村口讨饭那家伙好像就是被卡洛斯的人带走了，真希望待会儿不要看见他。” “我以前的庄园主就是卡洛斯的人，他要是在冲锋就好了，我一枪打死他！” …… 军官们注意到了这点，却并没有阻止，开朗些也好，其中不少人可能已是最后一次看见太阳。 太阳逐渐升高，卡洛斯军队动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炮兵部队，兴许是美国打包出售给卡洛斯的，基本上，南北战争有什么，这里就有什么。 为数不少的拿破仑炮和惠特沃斯野战炮缓缓推进，显然是准备走到射程内再来一波例行的对射。 但阿姆斯特朗炮的射程比它们要远的多，对方才走到6公里的距离时，第二师炮兵就进行了第一轮射击。 在士兵们兴奋的呼喊和期待的注视中，分布在两个方向上的三门重炮咆哮着开火。 带出沉闷的低吼和大片的烟雾。 炮弹划过一个优美的曲线，重重的落在了——平地上。 没有一发打中敌人。 不过也并没有离太远，其中一颗实心的大铁球带着势能的余威，向前滚去，将2个躲闪不及的傻瓜的小腿给碾断了。 “好耶！”“呼！” 虽然两条小腿可能还不足以收回这三炮的成本，士兵们依然欢呼雀跃了起来，第一滴血由敌人流下！ 第六十四章 战场（1） 这来自六公里外的几炮吓到了不少人，对方不由得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卡洛斯什么都不多，就是马多，六匹马用绳子连接，拉着后面几百公斤带轮子的野战炮，甚至可以小跑，前进速度非常快。 但再快，几公里的距离也没那么好度过，一开始还只是重炮在攻击，随着军队前进，口径较小的20磅炮也加入了攻击队列。 由于实心弹射程更远，而且对这种推进中的人潮，也是实心弹有更好的杀伤效果，因此，可以看到战场上有许多大铁球在弹跳，滚动。 以第二师炮兵的技术，阿姆斯特朗重炮的射速大概是1分钟一发，野战炮可以做到2分钟三发。 射速不慢，杀伤力也不低，造成的损失却不尽如人意。 距离太远，卡洛斯军队又采取的分散阵型，完全没个准头，能轰到人就算是幸运了，压根别指望能定点打击敌军火炮。 “让他们加快速度！”卡洛斯中央军军长曼努埃尔站在大部队中后位置的一处土坡上，拿着个望远镜细心观察前线的一举一动。 此次行动中央军和北方军合兵一处，他为总指挥，北方军军长阿尔弗雷德做他的副手，他们两人一人指挥两个方向的进攻。 年仅40岁就能指挥近十万的大军，正是志得意满之时，曼努埃尔想好了，为了歼灭第二师这1万3千人，他可以付出双倍的代价。 人不值钱，他们最近控制了北方列省，只要有钱，再多人都能拉出来。 拿到军营里的武器装备，歼灭加泰罗尼亚的有生力量才是最重要的。 “还不错，损失都在预估范围内，被动挨打的感觉真不好受，大概再过5分钟，我们就能还击了。”一个师长松了口气，笑着道。 “嗯。”曼努埃尔点点头：“传令下去，他们手上有不少加特林，炮兵展开后优先打掉敌方炮兵点和机枪点。 加特林火力很强但是打远地方没个准头，步兵不要着急冲锋，排成散兵阵列，拉远距离保持压制。 骑兵随时待命，有我命令后再切入……” 一条条命令被有条不紊的布置下去，卡洛斯兵员素质堪忧，军官却都是贵族，军事素养相当不错。 毕业于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的曼努埃尔更是其中翘楚，否则卡洛斯也不会放心把军队交给他。 他对加特林的特点一清二楚，没装备不代表不了解。 这里是欧洲战场，指望打出屠杀战绩，相当不容易。 此时正面战场上，走在最前面的卡洛斯炮兵已经接近了军营1公里的位置。 他们就近寻找土坡和第二师展开了对射。 “轰轰轰！” “嘭嘭嘭” 一时间，战场上烟雾弥漫，炮声如雷。 两边都采用的实心弹，相对来说不太容易将人打成碎块，但只要正面撞着，就会把人断成两截。 即使只是触碰到还在滚动的铁球，都会血肉模糊，非死即残。 “好小子！跳了3次！” “哈哈哈，你看那铁球都变成红色了！ 第二师的炮兵们派成几列，依次进行发射，保证时刻都有火力覆盖。 由于实心弹滚动的伤害没有从天而降的撞击伤害高，因此炮兵们会故意将炮口倾角向下一些，采取类似打水漂的“跳弹”攻击。 每当有人打的水漂又快又好，连跳几次，战友们就会交口称赞。 “轰轰轰” 时间在爆炸声中流逝。 双方的炮兵素质都比较烂，但相对来说还是卡洛斯的更烂一些，数量和质量也要弱于第二师。 更别说军营还占据了附近地形的高处，有简单的掩体。 很快，卡洛斯的炮兵们便要支撑不住了。 受烟雾干扰，曼努埃尔的望远镜失去了作用，但他还有传令兵。 听到这一消息，虽然早已料到，他还是在心里怒骂起来。 炮兵极度劣势，就代表己方要率先进行冲锋，扛着敌方的阵线进行冲锋会是什么结果，大家都知道。 “传令下去，阵线前移200码，神枪营拉近至狙击位，敌方加特林一露头就集火！” 神枪营是曼努埃尔个人的得意之作，他精心挑选了军队中准头好的士兵，给他们配备了区别于其他士兵的恩菲尔德1861型步枪。 1861步枪的最远射程可以达到接近900米，并且精度相当不错，曼努埃尔对他们寄予厚望。 “另外，骑兵向左翼前进，再次确认手榴弹装备情况。” 欧洲在17世纪就出现了以手榴弹为主要武器的“掷弹兵”，用于防御城堡和要塞，但时间来到19世纪后，随着枪炮的发展，这种攻击距离过短的武器已经不受重视了。 还是在曼努埃尔的建议下，卡洛斯军队才重拾这种武器。 过去，他一直就不支持卡洛斯军队发展骑兵，但胳膊拗不过大腿，他只能听之任之。 那么，如何利用好骑兵的机动性，增加骑兵近身之后的破坏力，就是曼努埃尔该思考的了。 就这样，他给骑兵们一人配发了一个手榴弹。 不是他不想多配点，主要是还没有经过战场的检验，卡洛斯派其他人对这种危险、不稳定、成本“高昂”的一次性武器持怀疑态度，害怕产生连锁爆炸报销掉他们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骑兵部队，只允许他带一个试试水。 随着曼努埃尔的命令，步兵线和部分炮兵前移了一段距离。 第二师师长阿萨尼亚注意到这一异动，他放声大笑，一舒之前的恐慌和怨气，“老鼠们终于忍不住了！ 加特林开火，步兵掩护！” “啪啪啪啪啪” “咚咚咚咚咚” 枪声混杂着机枪声，瞬间，无数子弹倾泻而出。 稍稍前移的步兵立刻付出了惨重代价，即使保持了非常松散的散兵线，在加特林的强大火力面前，依然大片大片的死伤，大地被鲜血染红。 这时候一直闲着的神枪营射手们开始了工作，他们哪也不打，就打加特林。 虽然算不上真正的狙击手，但排成一排进行攻击，总会有人撞大运，在他们和炮兵的针对下，机枪手们伤亡不小。 第二师随即组织了步兵进行还击，但面对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军，一换一，一换二，甚至一换三，显然都不是个好主意。 “该死的。”副师长托拉惊怒交加。 “让裸露的加特林撤下，快快！”阿萨尼亚喝到。 第二师自带的加特林停火，只有军营中原先部署的防御用加特林依然宣泄着火力。 由于射击窗的保护，神枪营立刻拿他们没了办法。 就在这时，卡洛斯骑兵动了。 第六十五章 战场（2） 此次卡洛斯骑兵的数量超过了2万，比第二师总数还要多，可想而知，只是微微一动，就吸引到了阿萨尼亚的关注。 “这是要冲锋了？”他皱眉喃喃道：“但是不对呀……” 如今第二师的阵线，连个缺口都还没被打开，骑兵强行冲锋得死多少人？ 曼努埃尔自然明白这点，他知道加特林只是停火了，并不是被摧毁。 当有更多人进入攻击范围，交换比划得来的时候，对方肯定会重新摆出来。 他也是没办法，刚刚传令兵向他汇报，2小时前巴塞罗那的第一师已经有部分上了火车，一旦敌方支援赶到，几乎就可以宣告计划破产。 而且讲实话，加特林的性能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一点，法国的夏赛波步枪也要比他们的仓库货更加优秀。 在步枪，火炮，支援火力，地形，兵员素质，全方面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进行例行的互相放血，不过是慢性死亡。 他已经决定给第二师来下狠的，同时，他心里也悄悄上调了对伤亡的接受能力。 多达两万的骑兵肯定不能一起冲锋，根本展不开。 第一波试探性冲锋曼努埃尔没打算出动太多人，承担这次任务的有中央军第一骑兵师，和巴斯克山地骑兵旅的部分营队，总人数2500多人。 “阿尔弗雷德准备好没有？”曼努埃尔沉声问道，虽然主攻方向是他们这边，但需要北方军进行掩护性冲锋。 收到传令兵肯定的答复后，他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开始吧。” 随着他的命令，大批骑兵翻身上马，开始向第二师军营冲去。 “冲！” “天主护佑！” 即使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大规模骑兵集体行动所带来的动静也不容任何人忽视。 “加特林，加特林！”“炮口调转方向！快！”这样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但小型榴弹炮和拿破仑野战炮还好，阿姆斯特朗炮的方向却不是那么好转的。 卡洛斯骑兵选择的方向迥异于之前步兵和炮兵的主攻方向，尽量减少了第二师火力的覆盖。 除此之外，他们采取了间隙队形，连与连之间相隔10—20米，不太容易被炮弹一打一群。 不过，即使如此小心，骑兵们也立刻品尝到了硬冲阵线的苦果。 实心的大铁球从天而降，将他们瞬间连人带马打成两截，单单如此还不算完，跟在后面的骑兵在高速移动之下，躲闪不及，直接撞在了同伴的残躯或刚刚干掉同伴的铁球上。 虽然一个是肉，一个是铁，结果却没有太大区别，无非是死法的差异。 显然，上帝站在拥有更优秀火炮的一方，喊着天主保佑的卡洛斯部队已经被放弃了。 在这种惨烈的伤亡中，骑兵们来到了前沿阵线的1000米外。 这里更是生人勿近的死亡地带，之前的战斗所留下的尸体和炮弹，以及大大小小的弹坑迟滞了他们的脚步。 而这时，机枪手们不顾伤亡，又将加特林摆了出来，十根枪管飞速旋转，持续收割着骑兵们的生命。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一种新的音符加入了杀戮乐章。 是第二师的榴弹炮！ 阿姆斯特朗炮和拿破仑炮都使用实心弹，榴弹炮却是使用的爆破弹，是会爆炸的！ 这些榴弹射入骑兵军阵，火光冲天，它们造成不小杀伤的同时，还带来了数场大小不一的额外爆炸。 那是骑兵携带的手榴弹被引爆了！ 卡洛斯军队装备的手榴弹有些类似于后世的德国24木柄手榴弹，只是木柄没那么长。 另外，受限于成本和制作工艺，保险程度大为不如，外壳非常脆弱，基本上一碰就炸。 所以说卡洛斯高官们担心会产生连锁爆炸，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当然，威力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通常只会波及到自身，以及紧挨着的一两个战友。 话说回来，都被炮弹打中引爆手榴弹了，这点爆炸已无伤大雅。 在这一连串的打击下，一开始的2500多人只剩下800左右，伤亡之大，死状之惨，无不侧目。 外墙上的众人都有些感叹，骑兵硬冲军阵屠杀步兵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魔鬼！” 终于，有人被恐惧所压垮，调转马头脱离了冲锋队伍。 他们能撑到这里，已经是曼努埃尔事先申明，逃兵处死，加上高额奖励所致。 但现在这样，铁人也受不了了，短短几公里，死亡率接近70，谁爱干谁干吧！ 有了带头的，后面的事便顺理成章——成批成批的骑兵逃跑，拒绝再执行这种送死的任务。 混杂在部队里的小贵族军官们，直接枪毙了好几个逃兵，同时声嘶力竭地喊到：“你们逃不了的！回去必死！！！跟我冲锋！还能活！” 他们说的当然有道理，但嘈杂的战场上，士兵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就算听清了，丧失理智的他们也不会服从。 甚至，军官的处决当场招来几个骑兵的反击，被打死好几个。 剩余的500多军官和骑兵们看了那些逃跑的家伙一眼，一咬牙，继续向军营冲去。 不管是为了身家性命还是家族荣誉，继续冲锋都是更好的选择。 最终，冲到近前的200多骑兵，面对的是数量广大、严阵以待的步兵线，以及还在宣泄着火力的加特林。 “回不去了……”他们心知肚明。 根据交待，他们只来得及拉开拉绳，将手榴弹奋力投入裸露的机枪阵地和火炮阵地，就被步兵们集火，陷入了永远的黑暗。 “砰！砰！”“砰！”“砰！” 上百手榴弹被投入阵线中，瞬间炸毁了10多架机枪、1门6磅拿破仑炮、1门榴弹炮，还炸死了三十多个士兵。 第二师众人大惊失色，仅仅是几百骑兵冲到近前，就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一旦对方发起总攻，己方挡得住吗？ 阿萨尼亚的心头也蒙上了一层阴霾，对方那个手榴弹确实威力不小，如果不计代价…… 想到这里，他唤来托拉：“…………，听清没，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托拉神色凝重，敬了个军礼，转头便去布置第二道防线。 第六十六章 战场（3） 另一边，20分钟后，曼努埃尔见到了灰头土脸的300多逃兵。 这些家伙原本打算直接逃离战场，但他们在周围打转一圈，发现整个战场确实是密不透风、无路可走。 逃亡不成，反而被其他士兵扣押了回来。 曼努埃尔愤怒至极，由于烟雾和人潮的遮挡，他对最前线的情况并不清楚。 原本满怀期待的他，几分钟前才知道有大批骑兵临阵逃跑。 这让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他找到逃兵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军官，上去就“啪”的一耳光，骂道：“巴勃罗，你的家族因你而蒙羞！” 面前20多岁，面貌清秀的巴勃罗竟“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仅是因为羞耻感和斥责，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即将到来的最终命运而哭。 “哭，你还是男人吗？懦夫！”曼努埃尔气更是不打一处来，直接一脚踢到他肚子上，这毫不留情的一脚，搭配上坚硬的军靴，直接让巴勃罗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像个虾米一样呻吟着。 曼努埃尔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对副官吩咐道：“让骑兵后撤一些，我要来一次战场行刑。” 敌方援军很快到来，每分每秒都是宝贵的，但他更清楚，如果不把这个典型立起来，就别想打仗了。 …… 十分钟后，骑兵方阵整齐的排列在曼努埃尔周围，沉默地注视着他和他旁边的逃兵。 “都看好了！”曼努埃尔用凶狠的眼神环视一圈，“这些懦夫，刚刚，抛弃了同伴！背弃了荣誉！逃跑了！” “我现在，依据军法，把他们全部处死，有人有意见没！”他停顿了一下。 场面一片安静，唯有远处传来的炮火声。 “很好！都听清楚了！这些懦夫里面，有平民，有贵族！但是，逃跑，就是不给我活路，不给我活路，我管你是贵族还是平民，都要死！你们也一样！ 但是，只要作战勇敢，我以家族荣誉保证！一定会得到丰厚的赏赐，就算战死了，抚恤金和奖金也一定会送到你们家人手里！”曼努埃尔喝到。 说完，他后退几步，并且将几个小贵族军官单独分了出来。 随后，两个排的士兵对着被束缚住的逃兵们，不停地开枪处决。 由于步枪是单发，杀一个人就要重新装弹一次，场面变得异常缓慢而恐怖，这次行刑足足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 整个过程无人说话，只有中弹后还未死去的士兵痛苦的呜咽声，但受限于他们嘴里的纱布，即使呜咽声也是模糊不清。 终于，行刑结束，曼努埃尔转头看着旁边的贵族军官们。 这些家伙闻着空气中飘散的鲜血味，抖如筛糠，直接失禁了，瘫坐在地上试图远离面前这个魔鬼。 曼努埃尔叹息一声：“下辈子别当逃兵了。” 他将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巴勃罗，在后者疯狂地摇头中，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一切都结束了，他将步枪还给副手，离开了处决现场。 自此，第一次冲锋的2500人全军覆没。 这次行刑对士气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靠后的骑兵即使没有亲眼目睹，但处于这种气氛下，听着战友绘声绘色的描述，依旧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 曼努埃尔很高兴看到这一切，但更现实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如何赢得这场战争。 “显然，手榴弹的效果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出色。”他说。 副手赞同的点点头，从前线士兵的口中得知，这次冲锋，唯一造成有效杀伤的就是木柄手榴弹。 “手榴弹库存还有多少？” 副手早有预料，苦笑着说：“没多少，大概就1万个。” “全发下去，一人带两个，优先装备第一骑兵师。”曼努埃尔沉声道。 “是。”副手提醒道：“最多还有1个多小时，加泰罗尼亚第一师就要到了，不出意外他们现在应该已经下了火车，正沿着公路朝我们这边进发。” “准备总攻，不过这次让步兵先冲。” …… 这可能是这个年代最快的一次战争了，几小时内就要决生死。 这次，率先动起来的是卡洛斯的步兵，在军官们的驱赶和金钱的许诺下，他们悍不畏死的发起了总冲锋。 他们遭到了第二师的迎头痛击，但是距离拉近后，加特林更容易宣泄火力的同时，步兵们手上的步枪也有了更大的作用。 在人数的支撑下，第二师的伤亡率陡然提升了一大截。 实际上战争进行到现在，第二师的火力已经减弱不少，除了兵员的损失，装备的损失也非常严重。 被敌方的炮兵击毁是一方面，更多的是自己发生了故障。 第二师之前嘲笑过敌方用美国佬的仓库货，但其实他们自己用的大多数武器也是一样的。 阿姆斯特朗炮是英国制造，许多都有快10年的历史。 而且英国放弃继续列装阿姆斯特朗后装炮的原因，就是因为它们不太稳定。 可想而知，这种激烈的战场上它们的故障率会有多高。 加特林也是，这种手摇式的机枪本身卡壳或者断档的几率非常高，非常考验射手和供弹手的心理素质。 除非心像刀子一样冷，否则整场战斗中卡个3、4次再正常不过，卡多了可就需要修理了。 在第二师忙于压制冲锋的步兵时，卡洛斯的大部分骑兵也动了起来。 与之前的试探不同，这次把全部骑兵只分为了两个队列，一次冲锋就是上万人。 这个年代的战争，主体终究还是人，只要武器没有代差，人数可以抚平大多数东西。 第二师的火力很强，但还不足以弥补人数的劣势。 “轰轰！”“嘭！” 在炮火的打击下，遭受严重损失的骑兵们冲到近前，怀揣着复仇之心，将手榴弹奋力掷向机枪阵地和散兵线，一下子就将阵线炸开了口子。 接着，他们要么再度拉开距离对射，要么直接抽出马刀上前砍杀起来。 “上刺刀！”在军官们的呼喊下，部分第二师士兵亮出了夏赛波步枪前端，72厘米的刺刀，和敌人展开了残酷的白刃战。 第六十七章 战场（4） 出乎意料，原本卡洛斯军官以为，只要展开公平的肉搏战，第二师的防线会很快在人数优势下土崩瓦解。 但真正的展开大规模步兵交锋后，第二师反而勉强稳住了阵脚。 从鸦片战争的经验中就知道，近身战是最考验兵员素质的，同样是人类，互相之间的差距，可以大到比武器差距都还大。 第二师作为一个职业军队，这几个月以来是日日夜夜都在训练，并且加泰罗尼亚不差钱，伙食管饱，光体格这方面就比对方强了许多。 加之有教识字的老师和专业的教官，复杂的战术执行不来，简单的配合还是可以做到的，团队作战能力远比对方的炮灰步兵要好。 双方的步兵一接战，卡洛斯方就呈现出溃散的趋势，幸好有训练比较良好的骑兵在战场上来回支援，否则阵线可能会反过来往外推。 此时曼努埃尔不顾副官的阻拦，执意来到了离军营1000多米外的战线后方，这里已经算是前线，砍杀声、射击声，不绝于耳。 如今战场虽然陷入了近身搏杀，但事实上总体的炮击和射击从没停过，刚刚一路过来，最近的炮弹就在几米外砸出了个巨大的弹坑。 “别说了，你看看这情况，我能坐的住吗？”曼努埃尔摇摇头，阻止了还要再劝的副官。 副官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沉默下来，目前的局势比他们想的最坏的情况还要差很多。 “骑兵现在只适合追逃，包抄，面对线列步兵，甚至做不到一对一。”曼努埃尔盯着前线，目不斜视地说道。 副官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许多骑兵试图穿过战线，分割战场，形成包围，这也是他们一直以来学习的战术。 但训练有素的第二师步兵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通常骑兵还未冲到近前就直接被打死。 就算近身，被刺刀挑下马然后被乱刀戳死的概率，也远比他们成功冲开口子的概率要大。 迫不得已，骑兵们只能骑在马上和步兵对射，但骑马单位目标这么大，根本射不过步兵。 最终，相当一部分骑兵选择抛弃马匹，作为一个步兵投入战斗。 “唉。”曼努埃尔叹息一声，骑兵不是不能发展，但必须保证步兵的优势，至少不能落后对手太多。 然而现在批判卡洛斯的政策也于事无补，他定了定神，说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样就算我们最终取得了胜利，从总体战略上说也是失败的。” 副官想了想，提议道：“可以让人喊话投降不杀，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的失败只是时间问题。另外还可以联系下他们的首长。” 曼努埃尔微微颔首，这也是他的想法，根据以往的经验，生死关头，识时务者总是不少。 很快，前线就有不少骑兵来回奔跑，同时声嘶力竭地喊着：“扔掉武器视作投降！投降不杀，不要做无谓的挣扎！” 但更惊奇的事发生了，战场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放下武器投奔对方。 甚至，见宣传的骑兵朝自己这边跑来，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士兵们就一枪将其从马上打落。 行动之果决，意志之坚定，令人震惊。 如此反常的举动自然是因为混杂在部队里的进步卫队，他们在事前就向士兵们申明了厉害关系。 卡洛斯派是出了名的穷，又不事生产，进入富饶的加泰罗尼亚肯定是要抢钱抢物资。 除此之外，还会进行更广泛的征兵，他们就算投靠了对方，迟早也要面临这样的生死之战，并且待遇远不如现在。 士兵们都觉得说得有道理。 第二师许多人本来就是莱里达省本地人，既然认定了这点，自然不可能放任侵略者进去荼毒家园。 更别说，进步卫队们可都是配的有小手枪，谁要是敢投降，处决立刻就会来，他们哪敢。 眼见没有丝毫效果，曼努埃尔立刻叫停了这项白白送死的任务。 他已经产生了懊恼的情绪，早知道就不该提议先打加泰罗尼亚——第二师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在过去人多就是力量的观念下，他原以为吃下第二师不需要多长时间，没想到援军都快来了，都还没打进军营深处去。 正面战场上，第二师越打越有感觉，都说战场是最好的教官，在残酷的厮杀中，许多新兵完成了向老兵的蜕变。 他们进退有序，逐渐弥合了之前被手榴弹炸开的口子。 但在敌方不计损失的猛攻下，大量士兵死亡，已经无力维持如今漫长的战线，防线在一步步向内收缩。 师长阿萨尼亚将一切尽收眼底，有些焦急地扭头问道：“第二道防线布置好了吗？” 托拉点点头：“加特林和火炮还没有完全布置完毕，太笨重，但已经可以初步投入使用了。” “那就快去安排撤退的事，记住了，有序撤退，别弄成溃散了！”阿萨尼亚叮嘱道。 让正在激烈交战的军队撤退可是个技术活，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全军的总崩溃，只有有文化，有信念，有纪律的军队才能完成这一壮举。 恰好第二师勉强达标，得益于现在全军上下不到战前一半的人数，应该没问题，人少总比人多好安排。 接到命令，层层传达，第二师士兵们互相掩护，且战且退，在进步卫队的维持和指引下，逐步后撤。 第二道防线是一个立体的防线，阿萨尼亚将还能用的加特林收集起来，在宿舍、道路转角、训练场等地方分开摆放。 并且用剩下的拒马以及桌椅等物品构成了简单的路障。 用空间换时间，逐渐向军营中心收缩。 这种防线的构成难度很高，加上缺乏经验、时间仓促，最后能有多少效果谁也说不清，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在最惨烈的巷战中，总是保家卫国的一方比较占优势。 “天主保佑，第一师…快来啊。撑不了多久了！”阿萨尼亚送走了前来劝降的卡洛斯军官，默默祈祷着。 第六十八章 围魏救赵 曼努埃尔敏锐地察觉到了第二师的后撤。 虽然前线的战斗依然是那么激烈，但细心观察就能发现，士兵们在阶梯式的向后移动，表现出来的形式就是同时接战的人数大为减少。 “终于撑不住了。”他松了口气，转头问副手：“阿萨尼亚那边怎么讲？” 在他看来战事已经到了收尾阶段，但能减少的损失还是要尽量减少。 “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说需要时间考虑。”副手说道。 “哼……这场战役都要结束了，还考虑……冥顽不化。”曼努埃尔对此结果早有预料，却也忍不住暗恼，从这场战役开始，他什么事都没顺心过。 欧洲贵族一般不互相杀戮，就算被俘虏，最多最多交一笔赎金，因此投降率比东方要低的多，人均死战不退。 “不投就不投吧，困兽犹斗而已。把所有预备队全部派上去，要快。”曼努埃尔严肃道。 就在刚刚他接到汇报，第一师的部分营队已经赶到外围，双方正在激烈交火。 第一师为了行军速度抛弃了大量重装备，人数也只有几千人，目前只是稍微造成了点麻烦。 但这是一个信号，接下来援军肯定会源源不断的抵达。 在曼努埃尔的命令下，卡洛斯士兵一路追击，已经进入了军营内部，之前一路凯歌的他们，刚刚触碰到第二防线就遭遇了沉重的打击。 加特林的两个车轮足足有半人高，笨重也只是相对而言，在军营内部整齐的平地上，它们的机动性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 通过部署在各个路口和窗口，打击面变窄了，杀伤力和阻碍效果反而更胜一筹。 毕竟如今面对的是近距离，且躲避空间受限的敌人，就算是偶尔发生反弹的流弹，也足够没有配备头盔的卡洛斯士兵喝上一壶。 这种做法自然有其弊端，军营不算是真正的城市，就算有路障遮挡，对方冲到近前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 卡洛斯士兵付出惨重伤亡的同时，加特林机枪也在一台台的丢失。 好在卡洛斯军队没有配套的金属弹壳弹药，无需担心机枪被反过来对付自己人。 第二师在饮鸩止渴，阿方索也没有闲着，他接到了拿三拍过来的电报，对方对他进行了慰问，表示可以派出军队帮助平叛。 拿三申明，由于未来普法可能的战争，可派出的军队不会太多，但出个1、2万人帮忙防守巴塞罗那还是没有丝毫问题。 这种做法很正常，无论是出于复兴帝国荣光还是防止腹背受敌，都可以理解，而且欧洲国家帮别国平叛的事情也并不罕见。 不过被阿方索给婉拒了，欲有所得，必有所予，拿三不是白白献爱心的人。 在别国的帮助下统一西班牙，对他的正统性也不利，可能会被别人视为法国的傀儡。 他拒绝的底气就是加泰罗尼亚的军队，不得不承认，第二师的表现比他想的要好上许多。 有了保卫家园的buff，和本土防御所带来的用不完的机枪子弹，第二师不论是战斗意志还是战斗力都算得上极为出色。 某种意义上，战争进行到现在，离卡洛斯派展开行动才过了半天时间，就已经可以宣告他们退出了对西班牙王位的争夺。 战争初期由于有巴塞罗那与莱里达之间的电报，阿方索对战场的情况一清二楚。 直到1个多小时前，应该是对方将电缆从地下挖出来切断了，两边的联系才断掉。 以第二师的描述来看，这次对方至少会死3万人。 失去了一半的军队，不论是政府军还是加泰罗尼亚都不会放过他们。 如今就算他们将第二师全灭了，也不会有多少收益，莱里达省全省才25万人口，又能抢到多少东西，何况后续赶来的援军根本不会留下这个时间。 话虽如此，还是可以想办法抢救一下第二师。 阿方索想了想，启动了许久不用的马德里——巴塞罗那有线电报。 不卑不亢地向普里姆政府告知：“卡洛斯军队即将被我军打败，预计一到两天内会溃散回北方列省。 加上卡洛斯正在广泛征集军队，不论是出于防止卡洛斯派抢掠还是收复难度的考虑，现在都是出兵的好时候。” 话末，阿方索还言辞恳切地表达了与自由政府一起击败卡洛斯派，带领西班牙走向更富饶、更自由明天的美好愿望。 显然，关注莱里达之战的人不止交战的双方，自由政府对战争的情况也是心知肚明，知道阿方索说得没错，卡洛斯军队被推出加泰罗尼亚本土用不了多少时间。 普里姆具体的想法外人无从得知，但9月17号下午1点半，在阿拉贡地区静坐的政府军，突然对河对岸的卡洛斯军队展开了猛烈的炮击。 两边是烂货打架，就算政府军有人数优势，一时半会也分不出胜负。 但阿拉贡战场并不重要，更多的政府军开进了巴斯克等省份，这这个过程中，他们遭遇到了卡洛斯驻防军队的反击，但面对数量质量都优于他们的对手，卡洛斯军队只能节节败退。 莱里达战场前线，曼努埃尔收到了这个坏消息。 卡洛斯没有斥责他，只是让他放弃继续围攻，赶紧回来救火。 “……”曼努埃尔好不甘心，眼看这场战役都要结束了，却不得不放弃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 他望了杀声震天的军营一眼，明白想分出胜负至少还需要两个小时。 “能不能用北方列省换取加泰罗尼亚……”这个念头刚刚浮起，就被他自己打消，事实已经证明了，他们打不过。 “将军，快下命令吧。”副手有些焦急地说道。 一旦阿拉贡地区的军队被击败，他们这几万人有被政府军和加泰军队反包围的危险！ 曼努埃尔深深地吸了口气，满脸惆怅，失魂落魄地说：“我们撤。” 他明白，这一战过后，他的将军生涯基本便宣告结束了。 第六十九章 战后 莱里达军营深处，已经做好被俘准备的阿萨尼亚突然发现敌方停止了冲锋。 本来就是进攻方的卡洛斯军队撤退非常迅速，短短几分钟就只剩下了掩护性炮击的声音。 第二师的士兵面面相觑，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阿萨尼亚呆愣了一瞬间便反应过来，他强行按耐住心中的狂喜，大声说道：“不要追击，保持警戒！” 在派人盯着卡洛斯军队的行动，确认是真的撤走以后，他才一下子放松下来：“赢了！我们赢了！” …… 很快，莱里达之战的消息就传遍了欧洲，别的国家都还在确认和撰稿，法国便直接在多篇报纸头条上进行了刊登。 虽然谁当西班牙国王对法国人民没有太大影响，他们还是为阿方索的胜利欢欣鼓舞。 年轻又好看的“法国”王子，在异国上演了场标准的王子复仇记，正好戳在法国人的浪漫情愫和民族自豪上。 拿三都直接拍电报过来，说到时候要亲自参加他的登基仪式。 不怪他们这么乐观，实在是这一仗打得有点漂亮。 战役具体的伤亡还在统计中，但初步估计一个加泰士兵至少换掉了三个卡洛斯士兵。 同国家内战，又不是殖民战争，居然有如此夸张的战损比，相信这场战役的每个细节都会被人拿放大镜仔细地观察分析。 “陛下，卡洛斯军队的损失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但我们的伤亡数字已经有了。 13455人中，死亡6107人，失踪1436人，基本上人人带伤，受伤较重的有近1000人。”加西亚向阿方索汇报道。 在巴黎继位之后，这些下属对他的称呼也在悄然变化着。 “死亡率超过50……”阿方索对这个数字颇感震惊，至于什么失踪，听听就好，战场失踪基本上都是死了。 他严肃道：“要妥善做好战后工作，就按事先定的标准来，每个阵亡士兵的抚恤金1500比塞塔，一定要保证发放到他们的亲人手里。 日后持续十年的，每个月10比塞塔慰问金，也要做好监督管理。” 这个抚恤金不算高的离谱，但在主要国家里也算是相当不错的数字，每个阵亡士兵最少都要花费104英镑，军官只会更高。 光这一项就需要花费接近100万英镑，即使不用一次支付完毕，对国家财政依旧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没办法，这次第二师中死亡的许多人都是短期服役士兵，才训练3个多月就牺牲了，如果不提高些待遇，后面一定会出现拒服兵役的现象，尤其是进入全面内战之后更是如此。 违背人民意愿的强制征兵不是不行，但这样招出来的兵不仅士气底下，还会动摇他的统治基础，加泰独立浪潮才消下去不久呢。 “是。”坎波斯在一旁点点头，显然明白这件事情的紧要性，第一波抚恤金也就几十万英镑而已，加泰罗尼亚凑出来并不算太困难。 加西亚对此很满意，他另外说了个好消息：“我们在前段时间和美国谈好了引进机枪生产线的事，幸好已经装船了，否则美国说不定会毁约。” 阿方索和坎波斯闻言都微笑起来，这次机枪在莱里达大显身手，欧洲其余国家肯定会抓紧时间列装，最不济也会试验性采购一批，在自己的机枪研发出之前先应付着。 这波风潮美国吃大头，但加泰罗尼亚有了生产线还是可以跟着喝口汤。 坎波斯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今天他心情很好，仗打赢了就行，死个几千人在合格的政客心里根本就不叫事。 他笑道：“美国大使刚刚就找过我，他们多半想让我们补签禁出口协议，我才不管他，没有我们，他们的机枪根本无人问津……” 坎波斯说的没错，加特林虽然在南北战争时就诞生了，但它一是后勤压力较重，二是需要射手有严格的训练和过硬的心理素质，否则轻易便会卡壳，在过去根本不受重视。 也就是在加泰罗尼亚日夜受训的常备军手上，它们才爆发出了令世人瞩目的力量。 “这种协议当然不能签，他们的试探都不要搭理。”阿方索肯定了这一做法，转头问起了军队的事：“动员还需要多久？” 坎波斯和加西亚对视一眼，都苦笑起来：“短时间内事情太多了，要协调生产、补齐兵员、修复道路……动员稍微受到了点影响。 真正动员完毕大概是在一周之后，那时我们会有6万5千人的野战部队。” 一周全部动员完毕，普鲁士都自愧不如，按理说不该如此难堪。 但不能这么算，因为加泰罗尼亚是个“蕞尔小国”，越小动员越快，一周的时间确实不尽如人意。 考虑到加泰罗尼亚没什么战争经验，也没有传统，阿方索还是勉强接受了。 “一周就一周吧，一时半会儿应该也没什么仗要打。” 他看着挂在墙上的西班牙地图，思索了一下道：“出兵拿下阿拉贡东部和巴伦西亚北部，其他就暂时不要管了。” 迎着两人诧异的眼神，他解释道： “北方内陆本来就比较穷，更别说现在刚刚被卡洛斯洗劫过一番，还是先拿下地中海沿岸的富裕地区为好，拿下阿拉贡只是为了战略纵深。 更别说以我们现有的军队根本守不住太大的地盘。” 两人勉强接受了这一说法，虽然这和他们的理念不太符合。 第七十章 自由政府内部分裂 9月18日，退出莱里达的卡洛斯军队支援了阿拉贡，和当地的政府军展开了交火。 但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中央军和北方军，缺兵缺炮缺人，连子弹都缺，交战不过9个小时就发生了大规模的溃败。 随后政府军拿下了阿拉贡西部，之前赶来支援的第一师在阿方索的授意下拿下了阿拉贡东部，双方隔河对峙。 由于政府军和卡洛斯交火浪费了时间，因此阿拉贡首府萨拉戈萨被加泰罗尼亚控制。 当时第一师总人数还不到1万人，并且缺乏重装备，而对面政府军人数超过4万，情况非常危险。 但直到现在，加泰罗尼亚都还算是一个自治区，并未不承认普里姆政府，双方也没有进入战争状态，因此政府军最终没有发起进攻，默认了这一结果。 加泰高层喜出望外，能不打仗就控制萨拉戈萨真是太好了，这就代表着他们控制了整个阿拉贡中东部的超过10亿吨煤炭资源，占西班牙总煤炭储量的16以上。 虽然大都是些褐煤和烟煤，品质不高，但依旧能为加泰罗尼亚的工业生产注入强劲动力。 至于在巴伦西亚的行动则没有这么顺利，当地的卡洛斯军队本来就只占据了北部，现在又和北方列省的大部队隔开，一触即溃，要么逃入大山里，要么就地投降被收编。 没有战争的耽搁，政府军抢地盘极为迅速，很快就拿下了巴伦西亚的大部分，包括巴伦西亚城这颗“地中海的明珠”。 最终，加泰罗尼亚的地盘只向下扩展了很小一段距离。 另一边，卡洛斯军队在曼努埃尔的指挥下连续遭遇两场重大失败，派内人士纷纷弹劾，卡洛斯便也顺势解除了他的军权。 随后在巴斯克发表讲话，表示自己将亲自出任军队总指挥，挂元帅衔，带领西班牙人民消灭普里姆伪政权。 但他的豪言壮语很快就被普里姆丢进泥里，又狠狠踏了两脚。 在接下来的一周内，卡洛斯大元帅和普里姆元帅在拉里奥哈、巴斯克、纳瓦拉等地区展开了数场交锋，全部以卡洛斯的惨败而收场。 其实不怪他，卡洛斯没有稳固的地盘和稳固的财政来源，军队越打越少，装备也越打越少。并且打仗没赢过加上极低的军饷，士气也非常低落。 没有哗变都算是西班牙人民尊重君权。 在这持续一周的丢盔弃甲之后，即使算上刚刚从北方列省征召的未经过任何训练的民兵，卡洛斯派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了不到三万人。 这点人显然是没法打野战了，他们便回归自己老前辈的传统，在西班牙的崇山峻岭里打起了游击，持续给政府军放血。 阿方索对此乐见其成。 截至到9月25日，加泰罗尼亚的6万5千人全部动员完毕，随时可以一战，战前能削弱下对手当然是好的。 不过阿方索心里始终未放下和平统一的愿景，他这段时间和普里姆之间进行了一番书信往来，能感受到对方有意动。 他想要留些时间再沟通一下。 他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拖延时间，就算是也无所谓，受到莱里达战役的启发，加泰罗尼亚正在紧急建设手榴弹生产线和补充其他军备生产线，另外还在进行大规模的国民训练。 论打仗，进入战备状态的工业国只会越拖越强，所以他现在的态度很宽容，显得很有诚意。 马德里， 刚刚连打几场胜仗的普里姆志得意满地回到了首都。 这几天打仗归打仗，他和阿方索交流没停过。 要他说，就卡洛斯那水平，和他这个一路打上来，当过总督，指挥过英法西联军远征墨西哥，造过两次反（之前还有次失败的）的元帅相比，实在差太远。 更别说政府军人更多，兵更强，装备更好，民意更可用，简直是全方位碾压。 双方交手几次，政府军的装备反而越打越多，火炮和马匹数量都要高于战前水平。 要不是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就凭卡洛斯那没有民心支持的游击战，根本难以为继，用不了几天就得开始流亡。 “我和阿方索陛下谈过了，他愿意公开赦免我们，他会让我继续做元帅，让你做内阁成员，财政部长、外交部长、工业贸易部长之类随你挑。”普里姆劝说到。 弗朗西斯科有些愤怒，喝到：“这就开始叫陛下了？他许诺这么多说明他怕了，短时间内我们是不会有什么事，时间一长呢，就算不流放我们，削减权力也是我无法接受的。 我们差不多控制全国了，以一国之力击加泰罗尼亚一隅之地，我们稳操胜券，日后找个没势力的君主来搞君主立宪不好吗？” 见对方那激动的神色和强硬的话语，普里姆有些懵，他不怕我军队的吗？现在这么横了。 话到此处，普里姆也不愿再与对方多说，直接道：“那只好对不起了，我要带领西班牙走上正确的道路。”说完他就准备走出房门。 哪知弗朗西斯科讥笑一声：“你出去打仗这一周当我什么什么事都没干吗？ 你这相当于把胜利果实拱手让人，不高兴的可不止我一个！” 弗朗西斯科拍拍手，立刻冲入一队卫兵将普里姆控制住，这些人里还包括跟了他将近5年的2个卫兵。 他们的刀子上还有血，显然刚刚干掉了另外4个同行。 普里姆惊怒交加，一时间连话都说不出来。 弗朗西斯科舒爽极了，他笑道：“放心吧，不会把你怎么样的，给我几天时间交接下军队，自然会放你走。” 普里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转眼便冷静下来：“我的副官长时间不见我肯定会冲进来要人，你这几个卫兵能打过十万大军吗？” “找借口拖几天还是不难。”弗朗西斯科淡淡道：“各凭本事吧，谁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第七十一章 弗朗西斯科掌权 普里姆数场大战下来，给自己放放假，处理下公务，休息几天，是很正常的事，手下们并没有多想。 但情况逐渐不对味。 弗朗西斯科先是笼络了一些军队高层，这并不难，正如他所说，对普里姆不满的人不止他一个。 随后他假借普里姆的名义，逐渐将军队转向那些支持他的将军手中，并且进行了一系列的升迁调换。 这件事一开始还很平常，但很快就引起了部分人的怀疑，许多才立下大功的将军都明升暗降，调去了刚刚设立的参谋部等地方，级别高了，手里却没有军队。 恰好这时候阿方索和和普里姆的信息往来中断了好几天，他也注意到自由政府内部的异常举动。 他便派人提醒道：“有没有可能发生了一次政变？普里姆或许被软禁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普里姆手下的费尔南多将军便带着人去向弗朗西斯科要人，要求见见已经5天没有出过面的普里姆。 理所当然被弗朗西斯科拒绝。 这时候傻瓜都知道出问题了，费尔南多当天就回去召集军队，准备进京勤王。 但是这时候那些支持弗朗西斯科的将军们找借口拖延起了时间。 两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一开始还只是卫兵之间互相斗殴，很快就发展成了大规模的军队械斗。 当第一声枪声响起时，场面便再也控制不住，昔日的战友纷纷举枪互射。 一夜的厮杀过去，现场只留下了空荡荡的军营和满地的尸体，大多数军人都跟着自己信任的队伍逃离了这个屠宰场。 最终，死亡人数超过2000，将军都死了两个。 忠于普里姆和支持弗朗西斯科的军官们并没有放弃，他们想方设法召集回了四散的队伍。 即使有些因为跑的过远或者太零散，未能成功召回，双方也各自拉起了数万人的军队。 由于马德里位于西班牙中心，而现在控制政府的人是弗朗西斯科，费尔南多等人选择退到西班牙南部的安达卢西亚等偏远地区再谋出路。 因为缺乏行政力量支持，费尔南多在收回军队的行动中落入了下风，此时弗朗西斯科政府有6万人，费尔南多只有4万人，并且还不受南部自治政府欢迎。 更不妙的是，除此之外，北部列省还有超过5万正和卡洛斯打游击的军队，阿拉贡等地区还有接近8万正和加泰罗尼亚对峙的军队。 普里姆失势之后这些军队理所当然会继续听从于自由政府，毕竟是政府给他们发军饷，费尔南多的大部队又和他们相隔太远，即使某些军官同情普里姆，也根本组织不起来。 因此，实际上两边的军力对比达到了极为悬殊的19万：4万，这还不算散落在西班牙各地的驻防军团、警察、和民兵武装。 弗朗西斯科胜券在握，但慎重起见，他依旧软禁着普里姆，防止给反对派们找到主心骨和领头人。 另一边，加泰罗尼亚， 阿方索一直关注着自由政府的内乱，他有心将这个支持者拯救出来，费尔南多虽然也比较支持他，却显然不打算和他完全站在一起，准备好好利用自己手中的筹码，根据局势再做出判断。 但短时间内正面打穿10万大军是不可能的事，他要真有这么能打，那他也不需要普里姆了。 正面行不通，侧面呢，他问过阿道夫，对方遗憾地告诉他进步卫队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差的太远。 阿方索便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他亲自带队去救人吧——那样倒有一线机会。 直到现在，他终于放弃了和平统一的理想，准备和弗朗西斯科政府展开真正的战斗。 兵力悬殊，阿方索对前景却很乐观。 弗朗西斯科政府里充斥着普里姆的同情者，合适情况下，他们见风使舵，倒戈一击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更别说其中还有大量的共和主义者，他们认为西班牙的灾祸都是君王或者宣称王位的人所搞出来，只要建立共和制，那就再也没有王位战争要打了。 自由政府的分裂令他们看到了机会，这股风潮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之前考虑到共和派还没有一个主心骨，阿方索就让一个叫做鲁本的中尉伪装成了共和支持者，在弗朗西斯科政府中奔走串联，试图获得共和派的主导地位。 另外他将海外的一些资源，悄悄通过各种方式运送到共和派手中，给他们起义的信心。 事到如今，时机已经大体成熟，只要他能在正面战场打上一次胜仗，犹豫不决的共和派就能起事，几方共同夹击弗朗西斯科。 第七十二章 加泰罗尼亚加入内战 10月7日，阿方索在加泰罗尼亚中心广场再次发表了讲话，终于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他宣布正统的西班牙政府将暂时从马德里迁移至巴塞罗那，现在，巴塞罗那为西班牙首都。 并宣称现在的马德里政府是伪政权，不具备合法性，即日起，西班牙将不惜一切代价粉碎弗朗西斯科叛乱分子。 广场上的民众为这一消息欢呼雀跃，阿方索的女性做工、前几天推行的工资法、免费接生等等，都让他们得到了切实的恩惠，他们自然相当拥护阿方索的统治。 莱里达之战的最终结果也出来了，1：4的战损比让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惊，加之最近又列装了手榴弹，自信心爆棚的加泰罗尼亚人日夜渴望为死去的七千人复仇。 阿方索对民众的反应相当满意，不枉他立法设定最低工资标准，这种法案放在英法都是万万不可能通过，也就独裁国家能搞一言堂了。 为了不削弱产品竞争力，现在工厂员工工资有一小部分都是政府在开。 当然这年头人工费本就不高，而他们只是在一定条件下，补齐未达标工资，实际上花不了多少钱，以现在的数目，大概发20年够打一次莱里达战役。 对于打仗，他有想过直接偷袭，反正从自由政府把伊莎贝拉赶出去开始，直到现在，双方都并没有和解，理论上一直处于敌对状态。 但作为西班牙国王，还是表现出能让别人都认可的守信和礼貌更为重要，何况双方都在对峙，偷袭也拿不了太多好处。 “陛下，加西亚已经赶赴前线了，军队将在8小时后开始进攻。”坎波斯禀告道。 阿方索点点头，这次进攻他们筹划了很久，所有装备都已列装齐全，并且除了阿姆斯特朗炮和夏塞波步枪都有了配套的生产线，不存在打输的可能，只有大胜和小胜两种结果。 事实上，现在才开始行动就是为了等美国的几条生产线和一些矿石资源，战争一开始，被弗朗西斯科政府封锁海岸线是必然发生的事。 还好是秘密运输，否则没有海军的他们，半路这些船就得被劫了。 阿方索的敌对宣言很快被弗朗西斯科得知，他有些苦恼，最近的麻烦事越来越多。 自由政府内不少将军和政府官员都在申请放掉普里姆，这也就罢了，只要普里姆存在一天，这种声音就不可能消下去。 更麻烦的是费尔南多带人在安达卢西亚占了不少地盘，连格拉纳达省的首府格拉纳达都给占了，他不得不派兵去对抗，否则安达卢西亚脱离是迟早的事。 安达卢西亚人可同样不怎么喜欢西班牙政府，虽然独立情绪比加泰罗尼亚和巴斯克要弱不少，但顺水推舟的脱离依然可能发生，自由政府可万万不能再失去这个人口第一的自治区。 这一行动牵制了他5万以上的机动兵力。 而北部军队听调不听宣，不少军队首长担心自己回到马德里，会像很多同事一样被收回兵权，干脆开始了划水，和卡洛斯军队的交战都是点到即止。 只要弗朗西斯科让他们回来，他们就是一句“战事紧张，无暇脱身”。 事到如今，手握20万大军的弗朗西斯科已经几乎没了机动兵力，至于阿拉贡和巴伦西亚的8万军队，能不能打过加泰罗尼亚的6万5千人，他不报丝毫希望。 “安排地中海舰队封锁加泰罗尼亚的海岸线。”他干巴巴的吩咐道。 这一行动只能起到打击经济的作用，加泰罗尼亚在重要的港口上都布置了数吨重的阿姆斯特朗重炮，对地中海舰队的威胁很大，因此轰炸港口难以做到。 只能炸一炸沿岸的建筑物和小村庄了，但这种行动只能激起对方的复仇情绪，实际作用相当有限。 而他们又没法组织足够的兵力进行登陆作战，可以说空有强大的舰艇而无处使力。 “还是需要强大的陆军啊……”弗朗西斯科叹息一声，他想到了普鲁士的利奥波德亲王，事到如今，也只有同样强悍的普鲁士能帮助他对抗有强悍的法国支持的阿方索了。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觉得先把这一仗打完再说，8万人打6万5千人，自己还是防守方，不至于败的太惨。 见到己方的实力，普鲁士才会舍得投资，也更好谈条件。 …… 阿拉贡的军营里，24岁的鲁本中尉也收到了这一消息，他大喜过望，终于到了自己表现的时候。 他原本就是政府中的波旁派，当进步卫队找上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扮演一个共和支持者。 作为一个小贵族，共和派更容易把他当做自己人，加上他才从古巴对抗独立军，服役归来，他宣称自己在美国认识了一些大人物，丝毫不引人怀疑。 在他的笼络之下，不少军官都将他视为可以信赖的人。 他如今虽只是副连长，却是事实上的连队长官，平民出身的连长什么都听他的。 “……清楚没，等他们激战正酣的时候，我们就从背后起义！”鲁本找来几个自己信得过的连长，向他们吩咐道。 他们都是预备部队，不用第一时间上战场。 “可是我们就这点人……”有人有些犹豫，他们加起来总共不过几百人，怎么看都是送死的举动。 “只要后方乱起来，前方很快会战败的，到时候那些徘徊不定的营长甚至师长都会响应我们。”鲁本打气道：“各位，自由民主的国度在招手了，热血男儿，建功立业就在今天！” “！”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自由斗士们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干了！” 第七十三章 进攻 阿拉贡军的指挥部里，所有人都有些紧张，加泰罗尼亚是在上午9点发表的讲话，而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了。 由于阿方索并不承认自由政府是一个政权，因此这只是一场平叛战争，对方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前线有什么异动？”总指挥，唐?迪亚哥元帅再次问起了这个问题。 “没。”胡安上将干巴巴地道。 房间内再次陷入沉默。 等待的感觉总是不好受，作为防御方，他们只能一直紧绷着精神等待即将爆发的战争。 对于这场战争的结果他们都持悲观态度，自家人知自家事，军营中的暗流涌动他们早已知晓，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实在腾不开手来处理日益壮大的共和派，这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而对于普里姆和弗朗西斯科的争端，他们虽然同情普里姆，总体上却持中立态度，只想好好打赢这一仗，毕竟任何军人都不想被人以少打多击败。 但这注定是场奢望，连续的战乱与，已经令自由政府债台高筑，维持着庞大的军队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极限，无力再帮迪亚哥手下的军队进行任何换装。 莱里达之战已经证明，装备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人数的劣势，他们这多出来的区区1万5千人，能保证抵御住加泰罗尼亚的进攻吗？ 此时，加泰罗尼亚的阵地，加西亚默默等待着5点的到来，他将亲自主持这场战役，对他来说，今天进攻还是明天进攻都无所谓，因此上面要求显示风度，那就等吧。 这个年代的战争还是点对点的战争，相当于双方约架，去争夺某个重要地点，这个地点可能是城市或者要塞，有了它们，再以此为基点辐射附近区域。 他们这次选择的进攻地点是阿拉贡南部的特鲁埃尔。 虽然这里没什么资源，人很少，工业化程度很低，但地理位置却很重要，拿下这里，他们就可以阻止自由政府向北部和东部的增援，进而再拿下阿拉贡北部和巴伦西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阿方索他们定下的一个重要战略目标就是夺取所有的地中海沿岸省份，打击自由政府那本就脆弱的经济。 西班牙的地势是中间高，四周低，基本上发达的地方都是沿海，只要失去了这些地方，自由政府就丧失了自己生产装备的能力。 加西亚对此信心满满，他更关心怎样漂亮的赢下胜利：“红十字的人准备好了没有？” 阿道夫也在这里，他点点头：“总共154位医生和415位护士，都准备好了，场地、医疗物资都安排妥当，随时可以开始工作。” 这些医护人员大部分都是从法国拉来的，现在能报名红十字会的人基本上都是真正的爱心人士，具体是治疗哪国的伤兵，他们并不太关心，因此一发出召集令，就得到了积极的响应，没费什么力气就聚齐了数百人。 “好。”加西亚称赞一声，下一批士兵训练完成至少要三个月后了，目前加泰罗尼亚一个预备役都没有，每个士兵都弥足珍贵。 “传令下去，按计划，5点开始进攻。”他转头向副官吩咐道。 …… 2个小时的时间一晃而过，在对面高地上政府士兵紧张地注视下，加泰罗尼亚士兵动了，他们逐步向前推进，进入了阿姆斯特朗炮的射程之内。 “又是这样。” 迪亚哥听到对方开始进攻，并展开炮击的消息，松了口气，总算是普通的战争流程，双方先炮击一段时间，没有一上来就玩命。 这么一来，他就自信可以和对方打很久，慢慢地向后退，拖着等到北方部队，或者新服役部队的增援。 但他不禁暗恼，又是依靠阿姆斯特朗重炮的射程，所进行的单方面消耗，这样光挨打不能还手的难堪处境卡洛斯军队已经尝过了，他们还要再尝一次。 目前唯一能超越这个射程的就是普鲁士的克虏伯钢炮，而且是远远超过，达到了一倍以上，可惜他们没本事搞到。 好在他们作为防守方，处境远比卡洛斯军队要好得多，阿姆斯特朗重炮数量很少，又是超远的射击，地势还比他们要低一些，造成的杀伤非常有限，更多的是对士气的打击。 “轰轰！”“轰！” 高地上，政府军士兵百无聊赖地看着远方不断射来的炮弹（爆破弹），其中大部分都射到了附近的无人空地上。 偶尔一发射入阵地，对建立了简单水泥工事的他们，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最多有一两个倒霉蛋，运气不好，反应也不行，被打中或者被溅射的石块击中。 士兵们为远处不幸战友们祈祷的时候，也只能互相自嘲着安慰道：“从成本上来说，我们是赚的。” “不反击吗？”胡安上将听着外面的炮火，问道。 “不反击，再有钱他们也射不了多久的。”迪亚哥老神在在，他的士兵还有这么多，而敌方的弹药每时每刻都在消耗。 第七十四章 意大利 迪亚哥显然估计错误，延绵不绝的轰炸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早上。 当弹药数量多到了一定的程度，加泰罗尼亚便不再考虑成本，哪怕是让对方听个响，干扰一下睡眠质量都行。 第二天，加西亚凌晨5点就早早地起了床，此时天色依旧一片漆黑，他需要先于士兵们做好战争的准备事宜。 真正的进攻将在7点钟开始，经过一夜的试探性炮击后，他们将推进到敌军的射程内，展开真正的交火。 加西亚不是什么军事天才，阿方索也不是，虽然来自于后世，但完全给不出什么靠谱的军事建议。 他们便只能采取这个时代的战争规则，稳扎稳打，只要在每个环节上都优于对手，就能毫无风险地取得战争的胜利。 阿拉贡地区进行着传统的消耗战时， 意大利的佛罗伦萨也发生了一场事关西班牙内战的对话，在罗马还未收复的现在，佛罗伦萨充做了临时首都，王宫贵族们大多数聚集于此。 此时，意大利的开国国王，维托里奥·伊曼纽尔二世有些无奈地看着身边的儿子阿梅迪奥?德?萨伏伊。 前段时间，普里姆时期，自由政府和他们交往甚密，表露出了要让他的儿子作为西班牙国王候选人的迹象，不过最近弗朗西斯科完全执政之后，两边的联络渐渐弱了下来。 阿梅迪奥对此很不满意，意大利王位要交给他哥哥，他没有一点机会。 突然有个西班牙王位摆在他面前，他自然是日夜期盼，没想到即将到手的王位居然要飞走了，他便赶紧来求父亲想想办法。 “弗朗西斯科首相前段时间不都还很支持我吗？父亲您再和他商量一下，看看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阿梅迪奥恳求道。 维托里奥没有回答，他有些犹豫，减弱联系的原因他是清楚的，之前弗朗西斯科请求意大利派出志愿军支援西班牙国内，被他拒绝了。 随后对方又请求借款，但是数目太大，他只同意了其中很小一部分。 这么一来，弗朗西斯科当然会感到不高兴，王位只有一个，待选的王子有那么多，你不肯付出价码那就选别人好了 维托里奥原本对此并无所谓，家族的基本盘是在意大利，西班牙有更好，没有也没关系。 万一投入太多，最终却遭遇了失败，那对新生的意大利王国将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但阿梅迪奥这几天一天能来两次，烦不胜烦，促使他不得不好好考虑下支持弗朗西斯科的可能。 “求求您了，这也是为了萨伏伊家族啊，西班牙如今局势混乱，正是插手的好机会！” “……”维托里奥还是不说话，他仔细考虑了一下，说道：“我要先和大臣们商量。” ……… 第二天，维托里奥叫来阿梅迪奥，告诉他，“意大利将全力支持你登上西班牙王位。” 原因自然不全是阿梅迪奥的请求，而是前两天教宗再次在公开场合表明了对阿方索的支持，他以及许多大臣都担心加泰罗尼亚会和教皇国联合，那将严重打击到意大利的根本利益。 除此之外，萨伏伊王室和波旁王室的关系并不好。 8年前，加里波第率军灭亡了意大利地区领土最大的两西西里王国，这个两西西里王国就是波旁的国家。 本来这也没什么，西班牙波旁和意大利波旁关系不大，波旁统治的领土多了，也不差这一个。 但是好巧不巧，阿方索的亲姐姐伊莎贝拉嫁给了两西西里国王的弟弟加埃塔诺，他们把阿方索的姐姐一家害的流亡，这就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了。 因此，在阿梅迪奥的连番恳求之下，维托里奥和诸多大臣商量，决心插手西班牙内战，不能让阿方索过得那么舒服。 …… 10月9日，弗朗西斯科突然听闻意大利大使求见，他对此很意外，双方不是已经很有默契的渐行渐远了吗。 除了意大利不肯付出之外，更多的他考虑到意大利陆军实力不行，这一点在普奥之战中显露无疑，抱大腿当然要抱个粗点的，他更倾向于普鲁士国王的亲戚，利奥波德亲王。 大使一进来就开门见山：“前段时间您开出的条件，我们全部答应了，包括100万英镑的借款，以及帮助西班牙在意大利发行国债。 另外我们会派出不少于两万的志愿军协助作战，当然，军饷需要你们付。 作为交换，您要公开宣布，支持阿梅迪奥王子成为西班牙国王。” 弗朗西斯科大吃一惊，维托里奥怎么突然回心转意，这就有些破坏他的计划了啊，支持利奥波德亲王的演讲稿他都写好了。 但普鲁士的支持还远在天边，意大利却已经开出了如此优厚的条件…… 普鲁士的实力当然远比意大利雄厚，但对方肯付出多少还不好说。 而且一旦普鲁士在即将到来的普法之战中被摧毁，他们的支持就再没了一点作用，意大利却看不出短时间内要和谁发生大战，列强的位置坐的稳稳的。 弗朗西斯科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当即咬咬牙同意道：“我明天就登报，希望贵方的支援尽快送到。” 第七十五章 法国志愿军 弗朗西斯科做事毫不含糊，第二天，就将推举阿梅迪奥为新任西班牙国王的消息进行了登报。 不过他没有把事情做绝，留了一手，以现在国家动荡为由，防止了阿梅迪奥实际入主西班牙。 远在意大利的老国王对这种明显的小心思很恼火，准备卡一卡弗朗西斯科，暂缓志愿军和借款。 但阿梅迪奥不想因为此事而再度疏远了双方的关系，导致合作泡汤，多番哀求父亲退让一步，没办法，双方合作之中，更为积极的那一方总是处于劣势。 维托里奥最终还是没有架住儿子的哀求，开始陆续将钱款打到弗朗西斯科账上。 依双方的约定，这笔钱中的相当一部分会直接消耗在意大利国内，不用真的付出那么多金额，所以哪怕萨伏伊王室并不宽裕，依旧在短时间内筹齐了借款。 但帮助发行不记名国债的事就没那么顺利了，意大利才统一不久，民间非常非常穷困，中产阶级数量远低于其余列强，无力购买太多国债。 就算那些有实力购买的人，对西班牙国债也持观望态度，不太看好内忧外患的自由政府，除了萨伏伊王室认购了一部分外，其余销售总额没超过10万英镑。 弗朗西斯科对此结果当然很不满意，但是他也知道萨伏伊王室没法操纵市场，因此只是一再催促意大利王国组织志愿军 2万数量的军队意大利当然可以轻轻松松拿出来，但让现役军队开进另一个列强的领土，未免有些过于放肆了。 因此，在军部的推动下，王国在伦巴第地区和托斯卡纳地区分别新招了6000人和5000人，然后让一部分陆军退役，混合组建了两个志愿师赶赴西班牙。 这两个师将在卡斯蒂利亚—拉曼查自治区进行短期的训练（1周），随后使用西班牙番号，穿着西班牙军装投入作战，总人数会达到2万8000人。 这掩耳盗铃的操作瞒不过任何人，但可以给大家留下一个余地。 并且不是以官方身份进行干涉，就表明意大利无意和西班牙在政治经济上加强联系，只是换一个西班牙王室的话国际势力都还能接受。 在阿拉贡前线的迪亚哥对此消息欣喜不已，这5天时间他们被加泰罗尼亚的军队打得节节败退，短短时间内战线推后了7公里。 再没有援军的帮助，他们将在一个月之内丢掉特鲁埃尔省府，并丢掉配套的公路，一旦丢失了这个关键的公路节点，几乎就可以宣告他们失去了巴伦西亚。 不是他不努力，经过这几天的交手，他自信自己要比对面的加西亚强，但军队质量问题非他一个总指挥能够解决。 原本他寄希望于北方军快速消灭卡洛斯军队然后来支援他，或者调过来一部分军队也好。 但是北方军军官已将自由政府的命令置若罔闻，和费尔南多及加泰罗尼亚不停眉来眼去，每次与卡洛斯派交手，双方死伤加起来不会超过500人。 弗朗西斯科大为光火，却不得不一直向他们提供军资军饷，免得他们彻底倒向其他势力。 因此迪亚哥已经不再指望北方的同僚，此时意大利军队的到来如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决定等一周之后，绿色军团训练完毕，就发动一次大的反攻，提振下最近越发低迷的士气。 另一边，法国大使正与阿方索洽谈。 意大利胆敢插手西班牙内战让法国有些生气，再次谈起了派出志愿军的事。 原本阿方索拒绝是担心这会对他的正统性有损，而且法国可能开出他无法答应的条件。 现在这个问题就不复存在，对方都呼叫了场外援助，他当然也可以。 法国的议员们也都觉得有必要打压一下这个冒头的小老弟，开出的条件比以往宽厚很多。 只要加泰罗尼亚为志愿军的军备买单，提供军饷和抚恤金就行。 当然，还得答应只要法国战事爆发，这支军队就要立刻回国参与战争，并带齐全部的装备。 也就是意大利了，法国只是略微有些动怒，还不至于干出什么出格的事。 除了意法两国友好的关系外，更多的是因为法国的陆上三大邻国，意大利和西班牙加起来都没有威胁法国的实力。 要是普鲁士表示出要和其余两国任何一国联合的意思，为了防止腹背受敌，法国一定会采取强硬手段解决问题，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发个外交公函，不轻不重地抗议一下就算了。 “陛下，我们这次决定派出阿基坦的第十一、第十二机动卫队，以及普罗旺斯的第十七机动卫队。 另外，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志愿军将每3个月更换一批。”大使说道。 自从尼尔元帅死于手术台后，法国的机动卫队计划就陷入了停滞，有些地区甚至还处于文件状态。 但拿三并没完全死心，每过几个月就更换一批志愿军，显然是打着加泰罗尼亚帮忙练兵和提供免费装备的主意。 第一批派过来的阿基坦和普罗旺斯的机动卫队，是目前人数最多的几个，只要花上几天时间补充，就可以达到满额的2万一千人。 既可以达到规避国内反对势力的目的（左派担心机动卫队会加强君主权威和菌菇主义），又可以和意大利一样只派出非常备军。 阿方索有些无奈，法国这么有钱了还要薅加泰罗尼亚羊毛，但这个条件不算过分，他没法拒绝。 “每5个月一换，3个月，他们刚学会用枪就要回国了。”坎波斯在一旁帮腔道。 最终，经过一番据理力争，时间定为4个月，并且不是一次性全部返回，而是在开始的4个月后，每两个月返回一半。 第七十六章 克虏伯火炮 在意法两国志愿军到来的这段时间里，加泰罗尼亚又连续取得了几场局部战役的胜利，好在政府士兵们都得知了过几天就会有援军的消息，暂时还没出现大规模的溃散逃跑，绕是如此，士气也低落到了极点。 相当多的人都觉得政府军可能打不赢在阿拉贡的战争了，人心动荡之下，有想法有能力的人开始自谋出路。 不少原本摇摆不定的军官都与加泰罗尼亚和共和派加强了联系，一旦几天后的战争证实，意大利军队也不能挽救这种危局，那么阿拉贡的政府军将立即分崩离析。 不怪他们如此现实，普里姆自由政府本来就得位不正，弗朗西斯科又夺了普里姆的权，这样倒了两次手，正统性多低可想而知。 好在并不是所有战场都如此糟糕，自由政府在南方的一系列军事行动中给费尔南多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事实证明，没有固定的地盘和民意的支持，就无法支撑起一支野战军。 在打光了大部分的弹药装备后，面对各方面都强于自己的对手，费尔南多部开始了向游击队的转变。 阿方索很想给予他们帮助，但是加泰罗尼亚的海岸线已经被自由政府封锁了一周多，他没有办法将装备送到他们手上。 就算是没被封锁都不行，因为费尔南多没有占领任何一个港口。 因此他只能看着他们被消灭。 在费尔南多的大部分军队都分为小股，在安达卢西亚境内流窜后，再在南方保持6万人的巨大规模就没有了太大意义，作为自由政府中难能可贵的忠心部队，他们有更好的去处。 在弗朗西斯科的命令下，其中超半数的军队开始向阿拉贡支援。 总算是为即将到来的阿拉贡决战增加了一枚份量不轻的砝码。 除此之外，有一份让迪亚哥意想不到的惊喜运到了奥维耶多的港口。 来自普鲁士的货船里装载着24门克虏伯6磅后膛野战加农炮，与2门克虏伯重炮。 普鲁士虽然觉得西班牙内战和他们没太大关系，但依旧注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在得知自由政府向萨伏伊王室借款之后，他们就主动派人找上了弗朗西斯科，提出可以向他出售少量火炮。 普鲁士的想法很单纯，既然法国支持加泰罗尼亚，那他们就支持加泰罗尼亚的对手，哪怕是这些炮能帮忙多干掉一个法国人都行，反正明码标价他们也不会亏。 现在的普鲁士军队总共有超过1300门炮，卖出几门对他们无伤大雅，却可以有效恶心法国人。 他们做到了，虽然价格相当昂贵，但它的性能完全对得起它的价格。 加泰军队中大量装备的是12磅拿破仑野战炮，极限射速是2发分钟，射程是2500米。 而6磅克虏伯野战炮，极限射速是10发分钟，即使是在初学者手里，也可以轻松保持6发分钟的射速，并且质量更轻，射程却更远，达到了3500米。 克虏伯重炮就更离谱了，极限射程一万米，能从政府军的炮兵阵地直接打到加泰军营的军帐里去。 火炮的整个运输过程秘而不宣，偷偷摸摸的运到了迪亚哥的军队中。 迪亚哥知道此事后欣喜若狂，准备拿它作为几天后决战中的杀手锏，让加泰罗尼亚也感受下光挨打不能还手的滋味。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意大利士兵组成的绿色军团和南方抽调而来的第四军都加入了政府军的作战序列，总人数达到了惊人的13万，整个战线被拉宽到了20公里长。 在对面，法国的机动卫队和加泰军队严阵以待，总人数达到了8万人。 双方摆齐兵马，所有精锐尽皆汇聚于此，失败者将很快退出对王位的争夺，再无翻盘的机会，余下的扫尾工作就算还要花些时间，也不过是延续这次的结果。 这场战争即使是在兵戈不休的欧洲，也算是一场相当大规模的战争，各国纷纷派出了军事观察团，甚至遥远的沙俄都派来了两位军事专家。 这种场面下，加西亚的压力陡然重了很多，未来在欧洲史书里，他和他效忠的君主究竟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这次就将见分晓。 好在他亲自指挥了一周多的军队，抗压能力远超以往，还能够保持沉稳的心态。 “好好打。”加西亚向面前的中年军官勉励到。 面前的巴蒂斯特是法国机动卫队的指挥官，法国人不愿意完全将军队交给西班牙人，因此机动卫队还保留着相当程度的自主权，当然，他们如今叫做蓝色军团。 “这是当然。”巴蒂斯特很有自信，法国人自从拿破仑之战后就未尝一败，而拿破仑战争也是被全欧洲围攻才失败的，他们此时保持着绝对的优越心态。 甚至他还自告奋勇要让他所统领的部队，进行第一波接战。 随着各军准备就绪，阿拉贡决战，开始了！ 第七十七章 开战 打响第一炮的自然是新锐武器，克虏伯重炮，除了普奥战争，这是它的第二战。 加西亚在此之前听政府军中的内奸说过，他们新到了一批武器，神神秘秘的。 加泰罗尼亚军官们进行了一番推测，克虏伯火炮是其中之一，不过因为数量太少加上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他们便没有改变任何战略。 思路当然没有错，克虏伯火炮不能决定这场战争的胜负。 但是，它们已经可以很大程度的干扰战争的走向。 两颗炮弹一前一后地发射，在空中划过两道弧线，落在了行进的步兵队列中。 命中率理所当然地很高，数万人在平原上散开，这是个相当大的面积，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只要算好距离，想炸不到人都有些困难。 幸好步兵排列的比较松散，他们分散在十几公里的战线中，每个地方都有人，但每个地方人都不是很多。 在手榴弹和机枪显示了他们的威力之后，军队已经学会了不要站的太密。 最终这两颗炮弹爆炸，只带走了5个士兵的生命。 杀伤不是很大，对士气的影响却肉眼可见。 一直情绪低落的政府军士兵们瞬间感觉前途光明，原本摇摆不定的军官们也收敛起了小心思，开始觉得这场战争不一定会输，还是先好好打打看。 反观加泰罗尼亚这边，从来都是他们用先进武器打别人，哪想到今天反过来了。 士兵们在原地惊疑不定，好在进步卫队接受了超过半年的严格训练，及时说到：“这种火炮他们没有几门，占据优势的依然是我方！” 果然，经提醒，士兵们才发现第三发迟迟没有打来，看来对方确实没多少这种大杀器。 稳住了心态，各军继续向预订目标前进，不过他们心里还是蒙上了一层阴霾，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脚步都变得小心了一些，谁也不想还没进入前线就送命了。 “真是利器啊！”迪亚哥将一切看在眼底，发自内心地赞叹道。 “这是当然，日耳曼人制造，世界上最好的炮。”普鲁士的军事观察员很自豪地说。 普鲁士军方派的观察员是各国中最多的，除此之外还来了些克虏伯公司的人，他们迫切地想了解一下自家武器的实战效果，普奥战争打的太快了，数据不是特别充足。 “唉，可惜了。”迪亚哥重重地叹息一声：“如果能再多些就好了，光是现在这些，还不能保证取得胜利。” 克虏伯野战炮24门，就是按一门顶对面四门来算，也不过一百门。 而加泰罗尼亚军队目前装备了650多门炮，政府军只有400门，即使算上这一百门，差距依然极为悬殊。 观察员没有接话，他们根本不关心自由政府能不能打赢，只要克虏伯火炮表现够好就行。 这场战争双方都下定决心要一战定胜负，因此，虽说是发起反攻的政府军作为主攻方，但加泰军队并没有固守不出。 现在也没有固守的条件，对方有射程优势，单纯的防守和火炮对射，占不到太多便宜。 随着政府军的前进，部分离前线最近的山岗进入了步兵对战环节，政府军人多，却占不到什么便宜，通常击杀两个加泰士兵他们就得死三个人。 但是这样的消耗战不是加西亚想要的，在预先订好的计划之下，士兵们开始有组织地放弃这些裸露在外的山岗，避免陷入没有保护而被围攻的情况。 政府军的胜利并不是唾手可得，每攻占一处高地，他们就要丢下几十具尸体，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残余的加泰士兵，在后方火炮和自身手榴弹的帮助下跑掉。 平原中的正面战场，在加泰军队挖好的战壕和完善的筑垒工事面前，政府军也遇到了困境。 战壕在克里米亚战争期间就已经被英国人初步发明，但大规模的使用还要到一战时期，目前加泰军队懂得挖战壕，要多亏了阿方索的传授。 只是阿方索仅仅懂得一点，具体该怎么操作他不清楚，因此加泰的战壕还是简单的直线型而不是更好用的“z”字形，战壕中缺乏猫耳洞、弹药库、厕所等设施，并且没有使用石头、砖块等物品固定，非常简陋。 即使这样，机枪和战壕的组合对进攻方而言依然是一个可怕的噩梦，想冲锋可以，做好大量死人的准备。 在过去几周的交手中，政府军学会了挖战壕，相应地也学会了如何应对战壕，那就是放缓速度，将炮兵拉近，施行集群火炮打击。 将火炮在战场上调来调去，让炮兵勇敢地进行冲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相当考验士兵素质和指挥官的临场反应能力。（炮兵冲锋：拉近到很近的距离，不是近战） 就算做到了这些，也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这并不奇怪，如果战壕这么好突破，一战中堑壕战便不会大行其道。 总体而言，加泰罗尼亚的战线在逐步后撤，不过撤退的速度相当缓慢，给侧翼的部队提供了充足的时间。 加西亚将主要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侧翼部队上。 毕竟政府军有样学样，挖了不少战壕和修筑了不少工事，哪怕他们缺少机枪的辅助，强行冲正面也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直接进攻相对薄弱的侧翼，侧翼被击溃了，政府军正面就必须跟着后撤。 承担这项艰巨任务的是法国的蓝色军团，他们向着西北方向前进，目标是占领一个叫阿尔凡布拉的小镇，将其作为一个攻破政府军防线的突破口。 之所以让他们去执行这项任务，是因为他们的士气确实非常高昂。 训练的时间不是最重要的，坚定的意志才是，尤其是在这种自主权较高，远离最高指挥官的战斗中。 法国人自觉是来拯救西班牙人，加上民族主义盛行，心中充满了自豪和荣誉感，根本不允许自己丢脸，打定主意要漂亮地完成这一仗。 在他们的对面，意大利的绿色军团也在向阿尔凡布拉进军，政府军一样不愿意付出太多的伤亡，结果两边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个不出名的小镇。 按他们的行军路线来看，两者之间是必有一战了，相对来说意大利要有优势，因为之前阿尔凡布拉是在政府军的控制中，里面驻扎了少量军队，修筑有一些简单的工事。 第七十八章 起事 与求胜心切的法国人不同，绿色军团的士兵们并不想打这一仗。 机动卫队成员之前在法国已经接受过训练，来到西班牙后不过是重新编组再加强，算是实打实的接受较完整训练的军人，而绿色军团中的许多成员却是真的只训练了一周，两边的作战意志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更重要的是，别看征兵地点米兰和佛罗伦萨都是意大利数的着的大城，其中一个还是临时首都，其实都是不久前才分别从奥地利和托斯卡纳大公国手里抢过来的。 军人们原本就对意大利王国的向心力不高，更别说来到远离祖国的西班牙打仗，没什么列强荣誉感的他们，最先考虑的是怎么保全自己，活着回到家乡。 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绿色军团紧赶慢赶，终于在10月18日下午3点，先蓝色军团一步赶到了阿尔凡布拉，这里的镇长和驻军军官亲切的会见了他们，帮助他们进入了预先设好的防御工事，并组织镇民进行进一步完善。 值得注意的是，镇民们虽然在军队和镇长的压迫下行动了起来，但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积极性不高，干活速度比较缓慢。 这不难理解，自由政府债台高筑，在此之前他们想尽办法榨干了国内能榨的每一分钱，尤其是穷人的。 阿尔凡布拉镇是广大的受害者之一，许多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 而加泰罗尼亚和自由政府虽说处于敌对状态，但都是西班牙的一部分，民间的私下联络从未真正中断，镇民们都听说对面能管饭，至少无论如何不会让人饿死，而且远比自由政府这边要来得安全。 这种情况下，他们当然渴望加泰罗尼亚早日来解放他们。 …… 解放者不远了，巴蒂斯特率领的蓝色军团已经赶到了阿尔凡布拉的外围，只要度过面前这条河，就算是正式进入了小镇。 但这条河的桥已经被守军给炸掉，在河对面，几十个政府军士兵们正紧张地看着他们，巴蒂斯特看到有人骑马赶去了小镇中心，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多出上万的敌方士兵。 他打量了湍急的河水一眼，这里是埃尔布罗河在阿拉贡境内的一处支流，河面相当宽广，恰逢夏秋之交，降雨量不低，水也很深，直接淌过去是不可能的。 好在加泰罗尼亚兵种齐全，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他立刻下令工兵搭建一所浮桥，携带的物资有些紧张，便派人去附近农民家中收集结实的木板和绳子。 加泰士兵的行动已经相当果决，但一座浮桥不是那么好搭的，最终还是没能赶在政府军到来之前搭好。 绿色军团中的两个旅来到了河的对岸，和蓝色军团展开了隔河对射，但意大利人无论是装备、人数还是作战意志都处于劣势。 交火没持续多久，绿色军团就无法承受高额的伤亡，退到了离河边有400—500米的地方，只是远远的开枪和用火炮迟滞对方的行动。 这一举动很有效果，之前修了一半的桥在激烈的交战中被毁，法国人不得不在满天的炮火中重新搭桥，忍受高额伤亡的同时，失败率也陡然增大。 没办法，巴蒂斯特只能让工兵在夜间摸黑干活，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另一方面，他派了一个团前往河水下游，准备暗度陈仓，先让那个团悄悄修桥悄悄过河，再靠他们在河对岸守住浮桥。 这个方法能不能行得通他心里也没数，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绕上数十公里的远路，可到时候变数又会难以抑制的增多。 正面和侧翼都陷入了僵持，但政府军还有内部的敌人。 战役第二天，鲁本聚集起共和派的支持者们，告诉大家现在就可以发动起义了，可惜响应者寥寥，原本一些说好的军官都临时变了卦，要以图后续。 就算是比较坚定的，也劝告鲁本可以再等一等，现在战争才进行不久，还是等加泰罗尼亚和政府军再互相消耗一段时间为好。 鲁本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但他又不是真的共和派，他的目的始终都是减少加泰罗尼亚的损失，万一一直消耗下去，让共和派坐大了怎么办？ 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建议，拉上了几个铁杆的支持者和热血青年，他们计划在军队轮换的时候把政府军的重要军备给炸掉，主要目标就是弹药库和克虏伯火炮。 说难也不难，现在欧洲各国都开始生产手榴弹，产量陡增，价格便宜了许多。 自由政府前段时间在意大利境内采购了不少，如今每个政府军步兵手上都配备有2颗手榴弹，有需要还可以再领。 只要计划得当就有很大希望成功，前提是不要有人告密，不过有人告密的可能很小，军官们只是想拖延时间观察情况，并不是死心塌地跟着自由政府干了。 政府也只是知道鲁本是个共和支持者，但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起事，又会怎样采取行动，他的军衔太低，出身也不高，实际上是没有被当回事的。 19日中午，趁着轮换，一共4个连和1个营起义了，总人数达到了数百人，之所以没有达到上千人，是因为军官们临时才告知了士兵要起事，哪怕有着过去持之以恒的宣传和洗脑，依然有超过半数的士兵不愿意跟着他们干，当即便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告知士兵实情的时候，部队已经被军官们找机会带到了炮兵阵地和二号弹药库附近，和昔日的战友拔枪对射之余，他们也没忘记奋力将手榴弹扔向这些地方。 最终，1门克虏伯重炮和10来门火炮被毁，二号弹药库发生了连锁爆炸，超过2000发炮弹在这次起事中付之一炬。 起事士兵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即使有正面部队的佯攻配合，最终也只有不到100人逃出生天，溜进了附近的山林之中。 这些人中就有鲁本，如果政府军最终战败，他再回来召集人马，影响力就不再是之前所能比拟。 第七十九章 意法志愿军之战 鲁本的起事给予了政府军沉重一击，加泰军队趁此机会离开战壕，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冲锋。 面对敌方的猛烈进攻，政府军的军备和组织调度都出现了严重问题，许多地方出现了没有弹药和没人防守的情况，战线瞬间被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军官们竭力组织防守，但在后方一片混乱的情况下，他们很难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击。 很快加泰军队就夺回了之前被占领的据点，还额外向前推进了一大段距离，整个过程中几乎没受到什么抵抗。 这也有政府军高层的意思，他们知道后方动荡的情况下发起进攻是不明智的，最好先龟缩回来再进行计划。 指挥部里，迪亚哥正暴跳如雷：“我要把那群家伙都抓回来毙了！” 由不得他不生气，原本政府军局势说不上大好，但也是总体占优，这一下所有都毁了。 失去1000人还问题不大，但是丢了2000多颗炮弹问题可就大了，更别说其中还有数额巨大的子弹和手榴弹。 “事已至此，叛徒当然要处罚，但还是要专注于眼前。”副官劝说道。 “……”迪亚哥不想说话，即使是他都已经觉得政府军打不赢了，他叹了口气，沮丧道：“先让所有军队固守，把将军都叫来，我们再重新规划一下计划。” 他态度有些消极，不管具体是什么原因，手下的军队叛变，那就是他这个最高指挥官的责任，战争失败后肯定会被追责。 唯一的希望就是侧翼的意大利部队了，如果他们能成功突破，那么这场战争还有机会。 远方的绿色军团还不知道正面战场发生的事，也不知道自己突然被迪亚哥寄予了厚望。 他们此时有自己的麻烦要处理，昨天晚上法国人派出一个团沿河走了很久，终于远离了意大利主力。 由于意大利人不熟悉地形，而且不得民心，直到对方过了河，他们才知道这事。 对岸当然有村民发现，但他们就像是没看到一样，没有一个人汇报的。 不得已，绿色军团只能赶紧向那边赶去，河对岸，法国人的主力也在与他们一起行动。 他们自知希望渺茫了，那个团肯定已经过河，以意大利的战斗力，要短时间吃掉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段时间内，其他法国人可以从容不迫地过河，接下来他们要面临的，必然是一场硬碰硬的战斗。 巴蒂斯特骑着一匹高大的安达卢西亚马在军中跟随大部队一起行动。 他也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几天后才能过河的准备。 他计划分出数个团在不同的地方修桥，为此还派出了传令兵去向总部调来建材。 结果第一个就成功了，只能说意大利军队实在疏于防守。 至于等会儿能不能打赢人数更多的意大利军队，巴蒂斯特丝毫不担心。 他之前就是在意大利地区服役，曾经担任过罗马驻军的指挥官，和他们交手不止一次，数次以劣势兵力击退敌方的进攻，那还是在带着教皇国军队拖油瓶的情况下。 巴蒂斯特对他们的战斗力一清二楚。要他说，真给武德充沛的欧洲人丢脸。 傍晚时分，双方都赶到了蓝色军团普罗旺斯第一团的所在地。 意大利军队立刻展开了围攻，并远远的发射炮弹，试图碰运气炸毁浮桥。 他们的运气显然不够好，只有两发擦到了边，造成了些微的破损却也不影响使用。 至于围攻，2万多人打2000多人，他们打得有来有回，丝毫没讨着好。 在心理劣势和战力劣势下，法国人仿佛变成了吃人的恶鬼。 目睹了冲锋的战友在夏赛波的凶猛火力面前快速死伤，一个个都开始变得犹豫不决，不敢继续上去和法国人玩命。 军官多次下达冲锋的命令，士兵们就像没听到一样，依旧隔的远远的，偶尔打两枪划划水。 问起来就说是炮火声太大没听到，实在躲不过了就象征性地冲两步又退回来，或者干脆就承认自己不敢上，光明正大地违抗军令。 军官们立刻枪毙了几个，但很快他们发现根本毙不过来，畏战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很想呵斥士兵们为懦夫，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理解和同情这些胆怯的士兵，因为他们的内心同样被恐惧萦绕。 意大利人为什么要打这场和自己无关的战争，为什么要在西班牙的土地上流血……为了微薄的薪资还是撒丁国王的野心？ 这是军中从上到下都在思考的问题。 而丧失了战意的军队是打不了仗的。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不想打仗，一些军官开始大面积的促战，通过枪毙、讲话、带头冲锋等形式整肃军纪。 可惜法国人没有留给他们太多时间，越来越多的军队过了河，有了支援的普罗旺斯第一团不仅稳固了战线，还试图发起主动进攻。 哪怕他们的人数始终处于劣势，但意法之间战力差距就是有这么大。 绿色军团高层知道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这样他们会很快溃散，然后陷入一面倒的屠杀。 论野战，意大利人不是法国人的对手。 他们得依靠小镇里的防御工事和固定炮台。 就这样，绿色军团边打边撤，蓝色军团一路追击，形成了人少的一方追着人多的一方打的奇景。 意大利军队还另外派人去总部请求支援，但支援大概率是没有的，就算有，他们的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第八十章 投敌 意法志愿军的交战地点很快就变成了阿尔凡布拉小镇内部。 法国人不愿意在没必要的情况下付出太多伤亡，前进速度放缓了不少。 在小镇居民的帮助下，他们建立起了简单的工事，缓慢却稳定地压迫着绿色军团的防线。 绿色军团的困境很快传入迪亚哥的耳中，但政府军如今维持正面的防线都很是吃力，更别说派人去支援侧翼。 “意大利人真靠不住！”他暗骂道。 原以为意大利经过这十年战火，又是实打实的欧洲列强，战斗力无论如何不至于太差才对。 没想到2万8千人打2万一千人，还是防守战，居然被压着打！ 但他再生气也不能拿意大利人怎么样，更何况他也没心思和他们算账了。 更严酷的事实摆在他面前——政府军在正面战场和侧翼都遭受了失败。 如果只是简单的暂时失利那还可以接受，大不了防线向后退一点，再慢慢等待新兵支援和进行协调。 如今的情况却有所不同，政府军内部已是风云激荡，想要迎回普里姆元帅的，想要效仿鲁本的，想要投效加泰罗尼亚的，大量混杂在部队里。 自从前天鲁本起事之后，他们就在等待着侧翼的消息，看看意大利人能不能创造奇迹。 结果出来后，迪亚哥有预感再也压不住他们了。 他摇摇头，不去想那可怕的将来，只吩咐道：“所有人后撤到第二防线，取消一切进攻计划！” 他制定完了所有的防守计划，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与此同时，迪亚哥也在思考自己的出路，回去吗？这样惨痛的失败总要有人负责，而自己就是那个负责的。 被一撸到底也就算了，自由政府崩溃后，自己可能会被清算，作为战犯被流放出国。 而且不会有任何人同情他，人们只会记得他以优势兵力打不过劣势兵力，坐视手下大规模叛变，让家族蒙羞，结局可能和卡洛斯派的曼努埃尔一样，甚至比他更惨。 曼努埃尔接受了这一结局，他要接受吗？ 如果自己不想面对这样的未来，就得寻找个胜利者投靠，目前胜算最大的显然是加泰罗尼亚。 说实话，比起废物这个称呼，叛徒他都更能接受一点，至少弃暗投明后世还有可以争论的地方，失败者却是无可辩驳的。 一念至此，他叫来一个自己信赖的卫兵，让他寻个理由离开阵地，去和对面的加泰军队接触一下，看看对方会开出什么条件。 …… 军队内部的变动果然没有出乎迪亚哥所料，得知侧翼也失败后，人们都坐不住了。 政府军已经几乎没了胜算，再加上起事，自由政府已是崩溃在即，该跳车的现在就得跳车。 几方势力彼此之间没有商量过，但大概的默契还是有的，明白政府军不能拿他们这么多人怎么样，干脆不像鲁本那样找机会，直接开始光明正大地聚集自己的支持者，完全无视军队的调令。 军队内部暗流涌动，前线士兵便也无心再战，一触即溃，象征性地开两枪就退出目前的据点，这种情况下，特鲁埃尔城已经近在咫尺。 不过加泰罗尼亚军队在这里遭到了比较顽强的抵抗，这个城可是迪亚哥谈条件的重要砝码，可不能随便丢了。 “马上就要赢了啊……迪亚哥那家伙都坐不住了。”加西亚开怀大笑，听闻迪亚哥使者到来时，他便立刻让人停止继续进攻。 对面最高指挥都叛变了，完全没必要继续流血。 “让那个卫兵进来。”他说道。 卫兵进来后先是行礼，随后直接开出了迪亚哥的条件：“要帮他翻案，报纸上和官方的口径中都要申明失败不是他的责任。 另外说明他是为了无辜士兵的生命，加上心向正统国王才投降的，并不是出于其他原因。 还要不追究他、他的家族以及几个同僚的任何责任。 最后，未来西班牙要对他家族的产业进行优待。” 卫兵一口气说完，加西亚有些愣神。 这几乎全是荣誉性的东西，对加泰政府来说根本没有成本。 手握数万军队以及特鲁埃尔大城的迪亚哥，只有这点要求？他都感觉不真实。 旁边的阿道夫见状提醒道：“他应该是想退出政界军界了，未来当个普通的无权贵族，赚赚钱挺好的。” 加西亚点点头，这么一想就说的通了，就算强行要求一个重要职位，在未来的西班牙政府肯定也是备受排挤。 迪亚哥作为一个贵族又不靠这份工作吃饭，当不好那就不当了，唯一在乎的便只有家族荣誉和家族产业，开出这样的条件算是情有可原。 加西亚原本还想谈判一下，现在这样就没必要谈判了，他当即回应道：“可以，让他约束好军队，三小时之后进行和平交接。” 另一头，听到加泰罗尼亚同意的消息，迪亚哥松了口气。 虽然他觉得这条件对方没理由拒绝，但万一加西亚死脑筋呢，事关重大，没人会不紧张。 这时几个相熟的将军跑进来，向他汇报已经无力约束军队的事，让他想想办法。 迪亚哥不复之前的忧虑，笑道：“他们聚拢他们的，我们只管听从我们的士兵就好，以后这些事情就轮不到我操心了。” 说完他仿佛放下了一副重担，过去军营里这些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可让他日夜睡不好觉啊。 将军们不傻，一听这话就知道他也投敌了。 某种意义上来说，最高指挥官叛变应该叫总投降，只不过他们现在还有抵抗之力。 其中一个将军犹豫着问道：“那前线的军队怎么办？还是保持着防线吗？” “不用。”迪亚哥摇摇头：“不出意外，现在加泰军队已经停火。 把他们聚到一起，免得跟着别人跑了，三小时后打包交给加泰罗尼亚。” 第八十一章 阿拉贡战役结束 各方势力见迪亚哥完全没有管他们的意思，行事更是嚣张。 不过见对面的加泰罗尼亚人停止了进攻，部分聪明人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迪亚哥那家伙不会和我们是一伙儿的吧！” 事实证明，还真是一伙的！ 迪亚哥找到了准备投靠加泰罗尼亚的那方，向他们表明了来意，大家都是自己人，就不用分成两个队伍了。 最高指挥官投敌的消息一传出去，共和派人人自危，害怕遭到加泰罗尼亚一方的打击。 光是迪亚哥他们就打不过，更别说虎视眈眈的加泰军队。 但他们想多了，迪亚哥已经对打仗产生了心理阴影，就算能摧毁他们也不想动，只想把事情留给加泰罗尼亚。 至于加泰罗尼亚，鲁本还是他们派人通知回来组织队伍的。 很快，人数近万的共和派士兵聚集在了一处平地上，紧急赶回来的鲁本被推举为临时领袖。 他军衔太低，出身不高，不服他的大有人在，但只要普通士兵认为他是个英雄，他的领袖位置就无人能够撼动。 “我们最好赶紧走，鲁本中尉你来的晚可能不知道，迪亚哥已经投靠波旁了！”一个营长提议道：“我们去西边，远离加泰罗尼亚！” 鲁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将共和支持者聚集到一起，然后找机会把所有人都交给加泰罗尼亚。 到时候该流放的流放，该下狱的下狱，该收编的收编，那就不是他该管的事了。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最好不要离开太远，去西边是不可能的，最好去北边找卡洛斯派联合，然后反戈一击，也免得他们在大山里乱窜扰民。 “不行。”鲁本摇摇头：“我们只有几千人，而且什么都缺，横穿半个西班牙变数太多。” “那去哪？” “去北边，和卡洛斯一起打游击。”他解释道：“南边西边太远了，还可能会和自由政府的残余军队撞上。 去北边，山地多，适合弱小势力生存，就算加泰罗尼亚打过来了也是先对付自由政府和卡洛斯派。” “……”营长有些不服气，要论山地，西班牙哪个地方山不多？但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 更何况现在没时间争论了，在他的视角里，加泰罗尼亚随时可能碾碎他们。 见没人说话，鲁本就当大家都默认了，当即点齐军队向北边出发。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加泰军队就开进了特鲁埃尔城。 这里除了6万多等待收编的部队，还有接近1万人的部队希望重归普里姆麾下。 除此之外，共和派跑了有7、8千人，不愿意投降的政府军跑了有一万多人。 加泰罗尼亚已经派军队去追他们了，其中政府军是真追，他们跑不了多远。 加西亚志得意满地走进特鲁埃尔城，享受了胜利者的欢呼之后，手下的军官跑过来，向他汇报了那近万普里姆支持者的想法。 “嗯嗯。”加西亚连连点头：“也就是说他们愿意在我们的序列里作战，但是要单独编成一个师，打到马德里后要把他们交给普里姆，对吧？” 受到军官肯定的答复后，他随意一笑：“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交给普里姆，他后手就会还回来。 不过别组成师了，这些军队都要重新训练，按加泰标准剔除不合格人员，凑不够一个师的，编成一个旅吧。” 对这种形式上的事，加西亚觉得很无所谓，这些士兵和军官也不见得有多么忠心于普里姆，只是想取得区别于其他军队的特殊地位，获取更多好处罢了。 说完他就去准备受降仪式，他问过阿方索要不要来，可阿方索觉得这种内战打赢了也没什么光彩的，让他自行处理就好。 这边受降仪式如火如荼的举行，另一边绿色军团还和法国人打着。 意大利人除了人数各方面都不占优，但离真正分出胜负还有很长时间。 等了很久，绿色军团终于等到了政府军的使者，刚满怀期待地想问是不是有援军，使者就先行一步告诉他们家没了，所有人都已经投降了加泰罗尼亚，并奉劝他们也倒戈卸甲以礼来降。 意大利人懵了。 哪怕使者出示了迪亚哥的书信和他的佩刀，他们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正面那么多人，这才过了几天就投了，帮手都还没投降呢！ 绿色军团派出了多名骑兵去确认消息，紧张地等待最终结果。 但看到对面的法国人停止了进攻，他们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预感成真，骑兵归来告诉他们这是真的，都投降了！ 一支无根浮萍的异国军队，他们还能干什么？只能乖乖放下武器，走出掩体和炮台，向对面的法国人投降。 意大利士兵的心中满怀屈辱，却也有不少人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祖国把他们赎回去，虽然丢了体面，好歹性命无忧，不用继续和魔鬼般的法国人作战。 至此，阿拉贡战役告一段落。 第八十二章 内战结束 虽然共和派、卡洛斯派、政府军残部依然存在于西班牙的土地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波旁的复辟已经无可阻挡。 这结果大大出乎各方的预料，原以为要打上好几个月，没想到在内部的动乱和迪亚哥的反水之下，政府军连一周都没撑住。 拿三发来了贺电，由于内战还未真正结束，便没有提到让蓝色军团回国的事，大大富裕了加泰罗尼亚的兵力。 军部已经在考虑要不要解除动员令。 但解除也要等打到马德里再说，因此加泰罗尼亚依然维持着8万人的部队，这8万大军直扑马德里，吓得弗朗西斯科肝胆俱裂。 他赶紧写信祈求阿方索放他一马，他愿意和平移交自由政府控制区，信的末尾也不忘提醒到安达卢西亚还有听命于他的3万人，自由政府手上还有西班牙全部的海军。 “陛下，弗朗西斯科开出的条件不算过分……他只想保留部分财产出国，并让我们公开承诺赦免他。”坎波斯说，显然比较倾向于接受对方的条件。 政府军那几万陆军倒是无足轻重，但万一弗朗西斯科狗急跳墙把船沉了问题就大了，西班牙是个殖民帝国不能没有海军。 阿方索明白坎波斯的意思，他轻蔑一笑：“弗朗西斯科亲自带着炸弹去炸船吗？ 估计连自由政府的警犬都想辞职了，何况让海军炸掉他们自己的饭碗，放轻松，不会有事的。 弗朗西斯科绝对不能放过，这场战争总要有个罪魁祸首，普里姆投靠我们，那就只能拿他开刀。” “额。可是……”坎波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只要他想走我们很难抓住他，意大利和美国都可能提供庇护。” “没事，态度摆出来就行，只要不进行任何协商，弗朗西斯科就不敢守城。”阿方索笃定道。 后来发生的事果然不出所料，见加泰罗尼亚态度强硬，弗朗西斯科直接跑了，再不跑有被围起来抓住的风险。 首相都跑了，其他人自然也没了战斗的理由，加泰罗尼亚轻而易举地拿下首都，总伤亡不超过20人。 接下来就进入了传檄而定的环节，南方的政府军倒还算是忠心耿耿，可群龙无首之下只能被迫放下武器投降。 北方的政府军和费尔南多部更不用多说，一封信件给过去直接点齐兵马来马德里报道。 唯一还在抵抗的就只有卡洛斯派和共和派，即使两派的理念有很大冲突，迫于形式，他们还是进行了合流，如今一起在北部的山地和森林里打游击。 鲁本暂时充做了卡洛斯的副手，两边约好，打下西班牙后划东北部地区为共和自治区，让共和派自行管理。 可惜他们的蓝图注定是无用的，4万加泰罗尼亚军队和2万法国人部队已经在向那边赶去，有鲁本里应外合，打掉他们用不了多长时间。 11月15日，在近十万军队和各国使节的见证之下，阿方索宣布持续一年多的弗朗西斯科叛乱成功结束，以正统波旁的胜利告终。 当然北部还存在卡洛斯派的土匪，但那是另一场叛乱了，一码归一码。 值得一提的是弗朗西斯科和意大利闹翻，通过葡萄牙乘船跑去了美国，阿方索拒绝了阿道夫派人暗杀的提议，只是默默把这事记在了心里。 16日，西班牙王国的首都从巴塞罗那迁回马德里，并开始漫长的战后重建工作。 第一步自然是解散军队，算上投降的军队，即使退役了一部分，目前西班牙的陆军也达到了20万之多，这对不存在陆上敌人的西班牙来说实在是有些庞大。 当然还是要保留相当一部分，按照军部的计划，首先法国边界需要几万人。 然后就是殖民地，摩洛哥地区的几块小殖民地就不用说了，放几千人就行，摩洛哥王国内部相当分裂，防御还好，进攻根本组织不起来，何况他们也不敢捋西班牙的虎须。 西班牙的两个重要殖民地，古巴和菲律宾，其中菲律宾大型叛乱没有，小型叛乱不断，需要1—2万人。 而另一个殖民地古巴，目前的形势就非常恶劣了。 去年受普里姆叛乱的影响才开始争取独立，到今年就已经打了不少胜仗，于7个月前成立了古巴共和国。 暂时丢些地盘倒不是主要的，万一让民族意识扩散成风，或者死太多人让古巴憎恨上西班牙，那将非常不利于未来的统治，必须以雷霆之势扑灭！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军部计划派兵5万人！ 要知道古巴总人口也就150万，5万人是一个非常富裕的数字。 除此之外西班牙各地区都要驻扎些部队维持稳定，这又需要耗去几万人。 至于罗马的驻军，两边还没谈拢，估计到时候卡洛斯战争应该打完了，直接把北方军队调过去就行。 零零总总算下来，大概还需要保留17万军队，这个数字刚好解除动员令，让加泰罗尼亚的预备役回家。 但在阿方索的要求之下，军部无奈削减了各地驻军和西法边境驻军的数量，不算2万法国志愿军，陆军总人数定为14万。 原因无他，西班牙没钱了！ 战争打到现在，抄家的钱、伊莎贝拉女王的钱早已用完，加泰罗尼亚甚至还额外发行了些战争债券，如今也到了偿还的时候。 第八十三章 粮食问题和意大利战俘 整个国家处于严重的赤贫状态，普里姆做主时还好，弗朗西斯科上位后为了应对四面八方的战争，以各种名义征税，榨干了民间的财富。 整个西班牙可能只有东部沿海自治区和南部自治区情况比较好，其他地方都快要吃不起饭了。 粮食问题必须立刻解决，内战战火没有烧到卡斯蒂利亚，但因为动荡和征兵，水稻、小麦和大麦的产量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降低。 这让本就粮食自给率不高的西班牙雪上加霜。 好在，传统的产粮自治区垮了，加泰罗尼亚却站了起来，得益于土地开垦和粮食减税的政策，以及农具的大规模使用，各种农作物的产量都提升巨大，单论水稻产量，甚至要超过卡斯蒂利亚地区。 短短一年不到，还是在相当一部分劳动力去当兵的情况下，完成如此规模的粮食增产，相当值得骄傲。 可惜，还是补不上这个窟窿。 要想喂饱全西班牙1600万人，必须把目光投向国外。 西班牙最幸运的就是有一个靠得住的老大哥——法国，缺钱缺武器缺粮食甚至缺海军都能问他们要。 在法国政府的介绍下，里昂信贷银行、兴业银行等数家大银行合起来向西班牙政府提供了一笔低息贷款，年利率为45，数额为200万英镑，期限为5年。 这个利率真的很低，虽然国际贷款利率普遍比较低，但这笔贷款尤其低。 这年头因为流动资金少，坏账风险高，同类贷款利率是比后世要高的，正常来说，国际贷款年利率至少都是10。 这也是多家银行联合放贷的原因，否则区区200万英镑，随便哪家都可以单独拿出来，这笔贷款在他们看来更像是做慈善。 如此优厚的利率自然不是毫无代价，这笔钱是作为西班牙农业专项贷款，只能应用于在法国国内购买农作物和肥料，西班牙政府只会看到有一笔钱在账户上走了一圈，见不到一分真钱。 与其说是贷款给西班牙，不如说是卖给法国政府一个面子，赚利息是其次，帮法国农民开拓市场才是真的。 即使离还款期限还早着，政府众人依然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这股压力促使他们行动效率远超以往。 借贷还在进行中，西班牙政府便快速完成了组阁，由坎波斯任首相，普里姆任国防部长……其他都沿用加泰罗尼亚行政班子。 在不经意间，西班牙由卡斯蒂利亚人的西班牙变成了加泰罗尼亚人的西班牙，至少在内阁，两个民族的人数达到了一半一半的比例，甚至加泰人还要稍微多些。 当然这只是一时的景象，随着西班牙的稳定运行，单靠人数优势，卡斯蒂利亚人也会在政府中占有更大的比例。 但不得不说，这个内阁名单一出炉，就极大的安抚了加泰罗尼亚人的情绪。 最近加泰罗尼亚民间有一种声音，西班牙是他们帮忙统一的，投桃报李，现任政府理应给他们一些优待，比如说减税或者给予更多自治权力。 然而西班牙政府一视同仁，没有给他们特殊照顾的打算，即使有报纸帮政府说话，但要说民间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这次的高层任命就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下，至少可以安慰自己，是加泰人统治西班牙，人少统治人多，还可以使用全国的市场，这波是加泰罗尼亚的胜利！ 匆匆忙忙的组阁自然是为了搞钱了，没有完整的体系很多计划都无法开展。 第一步就是把意大利俘虏卖个好价钱，2万5000人的青壮男性，任何国家……任何欧洲国家都无法忽视，尤其是他们还是为了国王才出国打仗，要是不能将他们完整的带回家，对王室的权威，民众的爱戴无疑是个极大的打击。 维托里奥国王绝对无法坐视不管，正是看准了这点，也为了一报干涉内战的仇恨，西班牙政府狮子大开口，平均一个人就要200英镑，贵族军官还要另算。 可想而知，萨伏伊王室坚决反对这个数额，甚至申明再这样乱喊价就不用谈了，按照他们的想法，两国都没有处于战争状态，何来战俘一说，付笔船费让他们回家得了。 如此巨大的分歧，两边的战俘谈判已经持续了半个多月，但始终没有什么结果。 “陛下，意大利说可以接受135英镑每人的费用，但是有一个条件。”马德里王宫内，坎波斯前来禀报，一脸愤恨地道。 阿方索一看这表情就知道这条件不简单：“说。” “他们要求我们继承弗朗西斯科向他们贷的款和在意大利发行的债券，总额140万英镑，还要支付弗朗西斯科尚未支付的购买军备的尾款，30万英镑，从中抵扣。” “做梦！”阿方索都生气了。 欧洲国家继承上任政府的债是很正常，但是弗朗西斯科是叛乱者，这相当于他们支持西班牙叛乱，还想要政府帮叛乱者还债，这可能吗？ 弗朗西斯科之前还向美国借的有钱，但美国提了一句，自己也知道承认债务的可能性不大，便没有再提，没想到意大利贼心不死。 “我看他们是根本不想赎人。”阿方索咬牙切齿道。 这很正常，以意大利2800万的人口，还真不是特别缺这2万多人，没有就没有了，估计意大利政府恨不得他们全死在西班牙。 维托里奥应该是打着拖延时间的主意，拖到民众注意力转开，西班牙降价。 阿方索沉吟一阵：“这样，先让他们在战俘营里劳作，后面表现好的可以给予西班牙公民身份，表现不好的就去修铁路。 另外过一阵子就宣传下他们的生活，不要让事件完全冷却，最好能在意大利国内对他们进行跟踪报道。” 他有些无奈，总不能把他们全毙了，这只会激起民族仇恨，萨伏伊王室不在乎声誉受损的话他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能卖个好价钱就卖出去，卖不出去的话便只能采取怀柔政策，看看能不能以他们为榜样截留一些意大利到美国的移民。 历史上，1870到一战期间，意大利向美国移民了接近500万人，都是穷的没办法才出国的，西班牙要是能吃到其中一部分，那将相当有助于提升人口数量，而且意大利人只是在意大利不能打，出国后都挺能打的，和西班牙人差距也不大，算是比较理想的移民。 第八十四章 萨伏伊王室困境 接下来的几天内，阿方索以王室私人的名义在意大利购买了几家报社。 这些都是原本意大利小国的报社，统一后，在政府控制的报纸前苦苦支撑，濒临破产，阿方索买下它们没花多少钱。 报纸刊登的第一则消息就揭露了萨伏伊王室派兵干涉西班牙内战的事。 这事在欧洲上层社会算不上什么秘密，但是意大利民众知道的并不多，最多征兵地附近比较清楚。 由于报纸在政府的授意下没有进行相关报道，其他地区，尤其是南意大利，对这件事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这也是维托里奥国王敢于不赎人的原因。 然而真相马上就要被揭露。 报纸将整个过程进行了分段报道，第一天没有说志愿军的结局，只提到了王室在佛罗伦萨和米兰征召了2万8千人的军队赶赴西班牙进行训练。 不得不说这篇报道让意大利人挺爽的，这年代白左不多，能武力干涉另一个列强的内战，正好戳到他们的民族自豪上。 虽然西班牙内战的结局早已传开，脑子稍微能转个弯的意大利人都知道，这支志愿军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可惜意大利最不缺的就是文盲，基本上说什么信什么，也不具备任何推导能力和前瞻性。 因此这几篇报纸的联合报道，迅速引起了全国范围的热议。 意大利王室和政府立刻察觉到此事，然而意大利政府算不上太强力的政府，没办法毫无理由的直接关停这几家报纸，至少短时间不能。 第二天报纸上则描述了意大利军队被西法联军打得节节败退的事，但没有说意大利人不行，着重强调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是萨伏伊王室为了一己私利，将还未受过太多训练的军队派上了陌生的战场。 民众们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大多数人此时都想起他们支持的自由政府好像打输了。 没有留下反应的时间，第三篇报道如期而至，内容是自由政府连带着意大利志愿军都被击败，2万5000意大利人被俘虏，可萨伏伊王室隐瞒消息，拒绝将他们带回国。 民众们的反应可想而知，政府大楼前瞬间挤满了抗议的人群。 与此同时，愤怒的北意民众开始冲击西班牙大使馆，好在大使馆早有预料提前闭馆，没有遭到太多损失。 南意大利则是另一番景象了，意大利北部人和南部人本身就相当不对付，被困的2万5千战俘也不是南部人，他们对此是幸灾乐祸居多，巴不得看到高高在上的北部同胞倒霉。 总而言之，西班牙受到了一些来自意大利民间的压力，但意大利政府所遭受的要远甚于此，毕竟大多数人还是认为这事是他们的责任。 佛罗伦萨内，维托里奥国王愤怒至极，他们已经和报社所在的自治区政府协商好，即刻关停报社，可为时已晚，所有人都知道了。 作为意大利首任国王，他的威望不低，却远没有其他正常开国国王来得高，法国人、加里波第、马志尼、加富尔等人分走了他太多的荣光。 这次事件无疑给了王室权威重重一击。 他很想立刻花钱将军人们赎回，前提是他得有钱。 他之前便以私人身份借给了弗朗西斯科上百万英镑，还认购了一部分国债，如今这些都打了水漂。 要是完全接受西班牙的条件，他至少还得再付550万英镑，他从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8年前他都只是个小小的撒丁王国的国王，在欧洲王室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人物。 不多的积蓄还消耗了相当一部分在意大利统一运动中。 伊莎贝拉女王横征暴敛，临逃亡也才带出300多万英镑，550万英镑，得把萨伏伊王室卖了才能凑出来。 说到底，还是西班牙开价太高。 维托里奥命人将其宣扬出去，试图把责任推到西班牙头上。 然而效果注定不会太好，在民众们看来200英镑一个人是贵了点，却也不算太离谱。 不管什么价格，你把人派出去了就得负责把人接回来，这就是民众们朴素的想法。 维托里奥一筹莫展，恨不得回到两个月前，彻底断绝和弗朗西斯科的往来，再把儿子阿梅迪奥逐出家门。 如今，趁着民意汹涌，和西班牙开战的想法都曾在他脑海中短暂浮现。 可惜意大利不见得能打过，国际国内形式也不允许。 至于借钱……他得抵押多少东西才能借到这么一大笔钱款，萨伏伊的王室领土可不多。 即使能借到，他也很难还上利息。 “西班牙还是不愿意降价吗？”维托里奥沙哑着嗓子问道，短短几天，他就苍老了许多。 外交大臣蒂莫西犹豫半晌，才回答道：“不仅不降价，他们还额外要求支付办报的钱。” “噗。”维托里奥感觉血液在胸中翻腾，好一会儿才勉强平复，用哀求的语气说： “那政府呢，只拿400万英镑就好，政府并不是拿不出来。” “这事不归我管，您应该去和首相说。”蒂莫西难堪道：“恐怕很难，很多人都反对政府承担这笔款项，毕竟数额实在太大……” …… 最终两边也没能谈拢来，萨伏伊王室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资金，也只赎回了7000多名军人，更多的战俘被迫留在了西班牙。 萨伏伊王室赎人的举动为他们挽回了一点印象分，但此事还是严重破坏了王室和政府的形象。 更多未被赎回的战俘的家人，在西班牙的资助下，日日夜夜在政府门口抗议，时不时登上报纸博取同情，为意大利添加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尤其是南意大利，意大利政府冷漠的态度在他们心中埋下了一颗猜疑的种子。 北意人是同时讨厌政府和西班牙，他们却是单纯的对这个统一的政府产生了怀疑，毕竟他们对北意人都是如此，何况是本就不受待见的南意人呢。 第八十五章 处罚 虽然没拿到全部的550万英镑，但拿到手的150万英镑也让西班牙政府心满意足。 至少可以拿来解燃眉之急。 要知道，因为过于拮据，阿方索的加冕礼都推迟到两年后了。（也有年龄小的原因） 这150万英镑中的大部分要立刻拿来偿还战争债券，越是一穷二白的时候，越要在民众中表现出政府的信用，因此这事不容拖欠。 在兑现了债券后，政府账户上的流动资金就只剩下了70万英镑。 这对一个欧洲大国来说是不可思议的数字，这点钱，基本上任何计划都无法展开。 除此之外，伊莎贝拉女王时期的旧债主也找上了门，西班牙可以不承认自由政府的外债，却不能不承认伊莎贝拉政府的外债，毕竟合法性都是从他们那继承过来的。 这些人都被好言劝走，政府表示暂时无力偿还任何一笔资金，但会按时还上利息。 目前西班牙的债主还挺多的，欠英法荷的钱、欠波旁王室的钱、欠国内贵族的钱。 好在数额都不算太大，加起来不过2300多万英镑，每年只用还不到200万英镑的利息，只要恢复正常运转，还上这笔钱不算太难。 有两个数据对比，前几天通航的苏伊士运河，法国人花了1860万英镑。 俄国人打完克里米亚战争后，现在欠债大概5—6亿英镑。 可以看出西班牙的负债不是什么大钱，最主要的问题是现阶段缺乏资金，前景还是很好的。 加泰罗尼亚这一年来欣欣向荣，去年的政府收入是900万英镑，今年的数据还没有统计出来，但至少能达到1600万英镑，几乎翻了个倍。 可惜去年还有盈余，今年反而有赤字，打仗实在是太花钱了。 说来说去，未来再美好，还是要先想办法渡过现在的艰难时期。 正常的生产贸易来钱太慢，赚快钱只有两个途径，一个是借一个是抢。 在这种思想指导下，西班牙削减了大多数人的刑期，改为加重罚款。 主要针对对象之一便是曾经帮助自由政府进行违法诉讼的律师、压榨人民的税官、有贪污受贿证据的官吏。 这两万多人属于普遍意义上的中产阶级，都被处以了不同程度的罚款。罚金总额达到300多万英镑。 刑期则是判3个月缓3个月居多，不用真的坐牢，西班牙也没有那么多监狱给他们坐。 这部分人对罚款政策是支持的，因为他们通常都是出身于小家庭，家族概念不强，靠手艺吃饭的话，自然是自己过得舒服就好。 另一批人就不同了，那就是支持自由政府的贵族和大商人们。 他们每个人都不止代表自己，更多的要为身后的家族负责，显然，相比家族财产受损，他们更愿意坐牢。 阿方索他们对怎么处理这些人感到很棘手。 贵族和资本家们大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家伙，谁在位他们就和谁合作。 自然难免会有借款给自由政府、派出家族子弟参军、协助压榨人民的行为。 说起来，按照坎波斯当局现行的标准，都有罪，只是大小不同，完全有理由处以惩罚。 但面对这些上层人物，行事必须谨慎。 阿方索倒不是怕他们造反，西班牙贵族都没什么军队，一个旅就能把他们灭了。 主要是他们占据了许多地方政府的高层，处理不好会造成极大震荡。 而且处理他们不是目的，赚钱才是，阿方索也是贵族，总不可能自己反自己。 一旦表现出要大肆洗劫的意思，资本会迅速转移到国外，根本抢不到几个钱，反而会直接摧毁西班牙的经济。 轻轻放过的话，阿方索他们又不甘心，西班牙的财富，基本上除了教士手里的，都在他们手里了。 教士等到和教宗谈妥了再说，而他们，这么困难的时候，总得资助点吧。 想了又想，进步党连续召开多次会议，终于定下方案。 小贵族们只处以个人罚金，标准和正常（中产阶级）一样。 而以家族为单位从事叛逆活动的，视程度没收10～30的家族财产，由进步卫队进行核定。 唯有几家主要的叛逆支持者（大贵族和大资本家），被处以了流放家族部分成员和罚没大部分财产的惩罚。 其中资本家才是自由政府的支持者，大贵族们都是卡洛斯派的支持者。 自由政府相比伊莎贝拉政府还真算是比较进步的，大贵族们相比他们自然更青睐极度反动的卡洛斯派。 虽然卡洛斯直到现在都还在北方打游击，可是他已经无力再照顾他的支持者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打掉。 面对处罚，上层人物的怨言自然不小，但进步卫队精锐尽出，行动极为果决，很快就控制了局面。 罚款迅速上缴，罚都罚完了，总不能现在跑吧。 而且目前的处罚力度还勉强在他们的接受范围内，伤筋动骨是难免的，却还不至于伤及根本。 小贵族和哄抬物价的小商人数量很少，只从他们身上搜刮了不到150万英镑。 大头还是子爵以上的贵族和手里许多家工厂的资本家，政府从他们手里罚没了超过200万英镑的现金，和为数不少的工厂及庄园。 进步党众人已经迫不及待等政府拍卖这些产业，然而阿方索却不打算像往常一样把它们处理给私人。 除了将一小部分效益不佳的产业拍卖，满足一下众人的胃口之外，其他的，他计划为西班牙引进一个国企的概念。 第八十六章 国企 这个年代国企数量很少，更多的是私人经营，政府入股的企业，而且政府一般不控股。 像法国的苏伊士运河公司，股份就是分散在许多散户手中，只是因为它的战略地位而由政府来管理。 西班牙更不用说，政府入股的企业都是少之又少，由国家来经营的企业更是无从谈起。 所以当阿方索与坎波斯谈起此事的时候，他显得很吃惊，在他的观念里，做生意就是个人的事，政府做好政府的事就行了，怎么能亲自下场呢？ “这样不好吧，那这种…国企…的员工算是政府雇员还是工人？政府雇员的工资可普遍要比工人高多了。”坎波斯有些迟疑。 “自然是工人，而且工人的工资可以开到稍低于平均线的水平。”阿方索理所当然道。 “这……”坎波斯更不能理解了：“同样为政府工作，工资低那么多，他们能接受吗？” “安全感和稳定，这些都可以折算成钱，而且价值不低，工人们肯定能接受。 还有你既然提到了政府雇员，我就直说了，他们的工资也要大幅度降低，又体面又高薪，哪有这么好的事，不过暂时不急着动他们。” 阿方索回答的很自信，这都是经过时间检验的，保证人们抢着来。 见坎波斯还是不太理解，他继续解释道：“成立国企有两个方面原因，第一个是赚钱，像煤矿，以前都是承包给私人挖，政府能吃一部分，但没法吃完，主要的钱都给关系户和政府官员赚了。 第二个是妥善调控民生企业，像西班牙地形多山地，交通很不方便，相当制约我们的发展。 但因为成本太高，铁路公司觉得修铁路不划算就不修，导致内陆一直没能用上火车。 如果政府亲自下场，我们就能在不赚钱的地方修铁路，虽然铁路短时间赚不回成本，政府却能从其他地方收回来。” 经过阿方索的一通解说，坎波斯终于豁然开朗，他越想越觉得这东西很有必要。 实际上现在欧洲列强已经模糊有了国企的初期概念，到一战前夕，主要国家中，工业生产份额里有5～20左右都是国企创造的。 国企是个好政策啊，尤其是阿方索决定把大部分稳赚不赔的行业都收归政府所有，那就真的是躺着赚钱。 收企业高额的税，哪有把所有收益全拿走来得快乐。 不仅能提高政府收入，还能让民众变穷，减少吸血资本家的数量，逼着他们去投入收益未知的行业。 坎波斯兴冲冲地去办了，哪怕没有现成的改革方案可以抄，但在将哪些行业收归国有这方面，阿方索建议他参考一下君权国王室的布局。 在躺着赚钱这方面，欧洲王室有丰富的经验，现在最多换个主体而已。 …… 坎波斯回去后，立刻把此事当成第一要务来办。 他细数了西班牙国内赚钱，又是纯粹资源型的行业，最终选择成立五类政府独资企业，并且不再给私人发放运营牌照，已经发放的也要收回来。 这五类分别是木材、煤矿、金属矿、交通（公路铁路）、食盐。 西班牙本土有煤亿吨，铁19亿吨，黄铁矿5亿吨，铜400万吨，锌190万吨，漫山遍野的木材更是不计其数，完全称得上一句资源丰富。 至于交通，虽然现在的铁路大都是私人承建，但那是英法普之类的顶级列强，或者荷兰之类的富国才有这个实力，指望西班牙那群没什么用的资本家修好铁路，不知道什么年代去了。 西班牙又不想让外资控制铁路，就只能把他们全部扫地出局，像沙俄那样政府亲自下场。 不过，阿方索在听闻了坎波斯的报告后，又为其添加了电力行业，目前还是个空壳子，但很快就不是了。 随后，在炼铁、医疗、军工、化工、粮油、银行、机器、建设……行业采取了政府独资企业为主，控股、入股、私营企业为辅的政策。 西班牙将在这些行业中成立大量的国企，却还是允许相当数量的私企存在与其展开竞争，毕竟这些行业是吃技术的，完全让国企自己玩很快就废了。 阿方索有意在其中加上一个地产行业，这才是无情的印钞机器，可惜西班牙人口太少，这年代移民也方便，他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 坎波斯拿出来的这套方案只是一个初步的草案，很多行业政府手里一家工厂都没有。 可以预见，接下来将陷入一场漫长的与企业家的谈判之中，改革完成将在很久很久之后。 西班牙政府却乐见其成，他们手里压根没多少钱，一点也不急，饭要一口一口吃。 目前最重要的还是将之前没收的产业管理好，这些产业中最多的便是大大小小的矿山、种植园、农场、渔场。 就是这类吃资源、吃政策、吃人民、吃关系的资本家，最喜欢参与到政治博弈当中，挨刀的当然也是他们。 在后世大国之中，一家国企的股份是挂靠在多个单位上的，然后又被国资委管理，可西班牙最近事太多，这么分不知道要扯皮多久。 干脆一刀切，全部挂在新成立的西班牙国家资产部上，这个部门瞬间一跃成为西班牙最大的部门之一。 这么个部门的成立，可以说是涉及到国体的改革，当然吸引了国内国外的关注。 西班牙商人很不高兴，认为政府这是在和他们抢饭吃，然而敢于发声的人却微乎其微。 经过前面一轮的惩罚，商人们认识到了自己是失败者，现在是掌控着军队和舆论，携大胜之威的政府说了算。 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敢露头的都死了。 阿方索最担心的还是英国等自由国家，怕他们认为西班牙不自由，减少资本流入。 可英法等国知道了此事却满不在乎，根本就没想到西班牙的政体在悄然改变。 他们都等着看笑话呢，都觉得政府连企业都要管，西班牙经济会很快变成一潭死水。 第八十七章 借钱 国资部没收的种植园中很少有棉花种植园，多的是橄榄种植园和葡萄种植园，其中种橄榄的要多一些。 这些种植园和其他农作物庄园、果园合在一起组成了西班牙粮油公司。 这个公司算是政府独资公司，但政府并不占有全部股份，波旁王室还占有其中的2。 以后的其他国企也照此办理。 阿方索没占太多，拿个良心份额意思一下得了，和其他王室相比他是真不贪。 毕竟他能自己经营王室产业，银行、军工、葡萄酒等方面他都计划留出相当一部分市场份额。 这些已经足够赚出王室花不完的钱，吃相太难看了不好。 接着，西班牙粮油公司又按照地域将产业划分给了自己的子公司，例如新成立的西班牙莱昂粮油公司、西班牙拉曼查粮油公司…… 交通通讯不方便的年代，合理规划子公司是很有必要的。 子公司将负责大部分的原料生产，西粮油本部就只用管理马德里这一片的种植园，可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再加工和销售上。 西粮油的业务涵盖范围很广，但其中最主要的还是橄榄油。 橄榄油算是西班牙的拳头产品，不论现在还是后世，始终牢牢占据着全球第一的份额。 在可预见的未来，西粮油肯定会成长为一家千万级别的大公司，而且与挖矿之类的不同，橄榄油是可以持续生产的，只要处理的好，支撑西班牙几百年不成问题。 因此阿方索对其很是上心，从政府不多的余额里拨出了100万英镑，交给它购买厂房和园地。 不过粮油不算什么暴利行业，细水长流还行，指望它短期内带来大量现金肯定不现实。 目前制约西班牙发展的就是铁路，铁路没修好，挖矿都不好挖。 问题来了，修铁路需要钱，挖矿才能赚钱，没铁路挖矿很慢，那怎么办？ …… 自然是卖资源了，而且是卖使用年限，卖未来的资源。 不过阿方索也没打算像苏联那样硬卖，他打算采取半卖半押的形式。 也就是其中一部分矿，是将它的30年使用权卖出去。 另一部分矿，是作为一个物品进行抵押借贷，到期没有还上，这个矿就是你的了。 西班牙政府和法国银行家进行了接触，他们对这种形式还蛮感兴趣的。 毕竟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像英法这样的殖民帝国，暂时还不缺市场，只要有原料就能稳稳地赚钱。 尤以欧洲的矿产他们最喜欢。 于是乎，12月23日，西班牙和法国数家银行签订了合同，将巴斯克地区的9处煤矿和阿拉贡地区的11处煤矿，以及阿拉贡和赫罗纳省的部分山地林园或承包或抵押给了法国。 最终换来了超过400万英镑的资金。 加上这笔钱，计划中的铁路总算可以动工，连通西班牙各地自然不现实，将西班牙的四个角连起来还是没问题的，刚好在马德里交汇。 刚刚签完合同，12月24日，伊莎贝拉女王回到了西班牙来过平安夜。 以前说过，她和坎波斯关系不怎么好，现任西班牙政府算是相当听话了，也不太喜欢她。 为了避免尴尬，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伊莎贝拉就一直住在比亚里茨。 可平安夜是必须得回来了，团圆的日子，西班牙太后住在国外算什么事。 马德里王宫内，阿方索和许久未见的女王及两个妹妹度过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安夜与圣诞节。 他看出女王改善了很多，困境确实能磨砺一个人，短短一年的流亡，极大地改变了伊莎贝拉嚣张跋扈的性格。 至少这次回来她没有对西班牙的内政横加干涉，只是提出要去见一下克拉里特神父。 阿方索有些无语，还是让她去了。 他曾经发誓要让这个败坏国家的教士付出代价，之所以现在还没动手就是在等教皇国的意见。 西班牙把意大利志愿军打了一顿之后，教皇国就一直试图加强联系，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卖掉西班牙教会。 西班牙教会有一定程度的自主性，但罗马教会对他们有很大的影响力，让西班牙进行教会改革，就相当于出卖自己的同事，无疑会极大的打击公教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声望。 教宗显然还没想好该怎么办，就看西班牙教会和罗马，哪个在他心中份量重一些了。 不过阿方索有时间慢慢等，他相信到了危机关头，教宗会权衡好利弊的。 第八十八章 先富带动后富 圣诞节完了紧跟着的就是新年，靠着法国的200万农业贷款，西班牙人民总算不用在新年饿肚子。 这价值上百万的粮食是作为救济粮发出去的，民众按人头领取。 安达卢西亚等动乱不严重的地区，粮食不是太缺，至少还没到需要救济粮的地步，可政府还是给了，不患寡而患不均。 简简单单的放粮举动，带给社会不少信心，让他们知道了这个政府是准备好好治理国家的，这样一来，商业活动就频繁了不少，民众们不缺吃食后，总算敢在新年前夕采购一些年货，而不是把钱死死攥着。 一些商人见到政府如此大方，也预感到食物将不再稀缺，赶忙兜售自己囤积的粮食。 随着大量粮食进入市场，粮价迅速降低。 而粮食是市场的风向标，很快地，所有其他商品都回归到了应有的价格。 阿方索很高兴看到秩序稳定，但随之而来的是新的问题——民众手里没有钱。 没有钱就没有消费能力，没有消费能力就没有市场，没有市场就没有工业。 解决办法自然是大量招工。 战乱地区，工厂逐渐恢复生产，事实上生产并没有停止过，只是之前在低效率运行，如今是把裁撤的工人又召回来。 当然，西班牙工业程度只能说还凑合，农村人口依然占据到总人口的85以上，真指望工厂创造多少就业岗位，不现实。 而阿方索并不想把他们全部送到庄园和种植园里去，稳定是稳定了，国家发展却很缓慢。 为了让人口不再被拘泥于田地上，加泰罗尼亚的农具租赁公司开始同时在东部多个地区开设分公司。 有了加泰罗尼亚的例子，庄园主们对此很是欢迎，尤其是政府表示可以提供贷款分季度偿还之后，更是掀起了一股农业改革的浪潮。 在西班牙，不存在农奴这个概念，只不过土地是庄园主的，农民为了获得使用权需要帮庄园主打工而已。 两者是雇佣关系，或者说租赁关系，农民们都是自由人。 甚至他们对这种关系很是感激和依赖，对现状很满意。 在后世的历史上，面对内战中来解放他们的左派人士，他们大量参军入伍，和解放者玩命，誓死维护庄园主的统治。 可惜农民依赖庄园主，庄园主却不依赖他们。 有了农具之后，庄园主需要的劳动力减少，自然是怎么看农民怎么碍眼，直接就让他们赶紧收拾东西滚蛋了。 可怜农民们压根没签合同，也没有劳动法的保护，就在庄园主们轻飘飘的话语中，丢掉了赖以为生的工作。 走投无路的农民大部分奔向了附近的城市。 这些被开除的农民大概占到了原农庄人口数量的15，毕竟现在的农具还是需要人或者牲畜来提供动力，效率不高，解放的劳动力不算很多。 可即使如此，这些人也是城市难以承受之重，工业发展需要时间，没有这么多岗位提供给多出来的这部分人。 好在西班牙政府早有准备，他们在东部城市中张贴了许多份招人的公告，所有公告全部指向一个公司——西班牙交通建设公司。 这是家新成立的国企，将由它来聚拢城市中的失业人口并合理调配。 由于铁路建设需要时间来商定计划和准备原料，因此它目前的主要工作是修筑和完善附近的公路及桥梁。 没用两个月，1870年3月份才开始，西交的员工数量就达到了3万之多。 他们分布在西班牙的整个地中海海岸线上，每天都要吃掉公司近万英镑的同时，也在快速改善着沿岸的交通状况。 并且他们初来乍到，租住房屋、养活家人都需要花费大量钱财，通常是工资一发下来就被用出去了，根本没法存钱。 这部分流通的资金给沿岸的经济发展带来了许多活力，一家家崭新的商店和工厂开了起来。 这一切被西班牙政府看在眼中，坎波斯他们很欣慰事务能向规划的方向前进。 如果可以，他们还想在其他地方效仿此举动，事实上，西部和中部的内陆才是更迫切需要改善交通的地方。 可惜政府资金有限，钱必须花在刀刃上，他们没能力在全国展开行动。 这也是只在东部沿海推行农具和提供政策的原因，一旦解放出人口又不能提供工作，带来的必然是治安下降和经济下滑。 相比于内陆，显然地理环境得天独厚的东部沿海更容易发展起来。 在政府的规划中，他们的钱一定要想方设法投入到东部的经济运作中，不惜一切代价把东部的工业发展起来。 西班牙其他地区的经济落后就落后吧，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只要东部的经济好起来了，国内民众就都可以来此做工，也就是所谓的先富带动后富。 第八十九章 本土秩序恢复 这几个月社会逐渐恢复秩序，但卡洛斯派和共和派依然在北部大山里打游击。 虽然他们的活动空间一步步被压缩，威胁却是始终存在的。 尤其是他们的活动区靠近巴斯克，可能会对采矿造成影响，正是出于这种担忧，法国人到现在都只是维持着低效率的开采。 也是时候解决掉他们了。 两线作战不是不行，总归是有点费精力，最好还是先解决掉卡洛斯派，再把整编完成的军队派去古巴。 3月5日，北部的2个军团和法国人的志愿军开始集结到一处，不再像之前那样分布在整个北部。 大规模的兵力调动自然瞒不过卡洛斯的眼睛，可政府也没打算瞒任何人，他们甚至提前告知了法国自己要展开“决战”了。 不过法国现在没功夫来管这个事，只是表示“知道了”，连观察团也没有派。 与这次十拿九稳的治安战相比，法国国内发生的又一起动荡显然更为重要： 在一月份，波拿巴皇室亲戚在公开场合，把一个惹怒他的记者给毙了！ 经过接近两个月的施压和讨论，围绕这次事件的处理结果即将出台，不出意外的话，皇室将进一步向左派妥协。 据说新任首相很可能是自由派的奥利维耶，他算不上左派，但也不算右派，对拿三来说这已经是相当难得的让步。 因此，忙于政治斗争的法国人哪有功夫来管西班牙的小事。 在阿方索看来，这是普法战争更近一步的预告，如果说普法开战有个进度条的话，这次事件无疑填充了一大格。 在这个时间线上，自由政府没有公开宣布要迎接利奥波德亲王，避免了一个重要的导火索。 但，开战时间也许会改变，战争的爆发却是毋庸置疑的，西班牙王位事件所空出的进度条，必然会被其他事件弥补上。 甚至，气氛到了，法国来一句要求解散北德邦联就能直接开战，都不需要导火索。 …… 法国人对这场小战役漠不关心，对卡洛斯陛下来说却是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事。 显然，正面对战他们毫无胜算，正如西班牙和法国官方的定义所说，两者之间的战争已经从争夺西班牙统治权的战争，变成了一场局部的剿匪战争。 卡洛斯对这种变化感到很悲哀，现实却容不得他悲春伤秋，他正带领着部下向一处山脚下的据点前进。 常言道狡兔三窟，卡洛斯派的据点更是远远不止这个数量。 整个卡洛斯派接近三万人的军队，分布在北部许多不同的地方，互相之间相隔不算远，但也不算近。 卡洛斯本人带领的是其中最大的一支，接近9000人，也是其中最精英的部队，摧毁了他们，别的部队就会不战自溃。 他们正是此次军事行动的主要目标。 “确定后面没人跟着吧？”卡洛斯骑在一匹高大的安达卢西亚马上，问自己的副官何塞?卡瓦耶罗。 “我已经再三确定过了，没人。”何塞骑着马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保证道。 他们防的不仅是政府军，更多的是防共和军。 自从卡洛斯派和共和军合流以来，他们遭到袭击的次数就多了不少，许多次都是刚落脚就遭到了攻击。 他们的行程中有不少都是临时决定的，普通士兵绝无可能提前通风报信，大概率是高层里面有内应。 相对于怀疑自己人，卡洛斯显然更愿意怀疑共和派。 如果不是共和派随着各地不满君主制的人投奔，队伍壮大到了1万多人，他早就忍不住把话说开了。 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想管又不好插手，想分道扬镳又舍不得共和派的力量。 卡洛斯只能默默把怀疑埋在心底，催眠自己是政府军注意力转移，探子很多，加上沿路居民通风报信的原因。 但，这次查探到了政府军的军力调动之后，他们就迅速和鲁本等人分开，生怕真的有内应把他们给一锅端了。 “叛军这次集结肯定会让别的地区出现防守漏洞。”卡洛斯拿出马背上的地图向何塞划了划， “我们走这条路，然后过河，走小路，到了岔路再和下面的人说，一定要保证万无一失！” 何塞点点头，随后又在全军巡逻起来，时不时探查下后面有没有探子。 没人看到，他趁着探查的时间偷偷了扔了些纸条在路上。 卡洛斯万万没想到，陪同自己一起长大的副官会是内应…… 其实何塞当内应的时间也不长，前后就一个多月的功夫。 主要是他看到了西班牙恢复稳定，知道卡洛斯派已经完全没有胜利的希望了，继续打下去不过是死亡或者流亡两条路，还会给后世留下骂名。 他劝过卡洛斯，趁现在还有些资本赶紧逃离西班牙，可对方不听，那也就怪不得他了，20年的友谊终究比不过家族和利益。 他还不到30岁，他不想迎接看不到未来的人生。 因此进步卫队找上门的时候，他没做考虑就答应了。 那个进步卫队成员伪装成了共和军，虽然没直说，但何塞估计共和军问题不小，这也印证了他选择的正确。 …… 另一边，共和军那边，情况比卡洛斯派还要糟糕不少。 因为他们最光荣的首领，最顽强的共和斗士，鲁本中尉，就是一个内应。 他很自然地就带领手下上万人，步入了预先商量好的被伏击地点。 …… 结果也是毫无意外，失去了隐蔽性的两派军队很快就被击败，几场战役下来，早有准备的政府军甚至没死几个人。 面对装备、人数都优于自己的对手，还是被偷袭，很多人一照面就扔下枪投降了，完全没能组织起像样的反击。 最终，两派被瓦解，鲁本被任命为了阿道夫的副手。 惨遭背叛的共和军将士对鲁本的愤恨自不用提，但他对未来的无薪铁路工人的谩骂毫不在意。 至于卡洛斯，在阿方索的授意下让他逃去了国外，毕竟留在国内也没法把他给怎么样，最多关进监狱，就这样还要让一些保守派犯嘀咕，干脆放了算了。 卡洛斯的政治理念人嫌狗憎，自身也没什么能力势力，连容纳百川的美国都不想帮助他。 可他最后还是去了美国，因为没有人愿意收留，在美国至少还能当个富家翁。 …… 至此，西班牙的本土彻底归于平静，政府的手上还多了3万余免费工人（抓捕过程跑了一部分）。 对于这些极端的右派和左派，阿方索毫无同情心，他们大概率会死在建设铁轨的路上。 完成了在西班牙的任务，法国志愿军都返回了自己的故乡。 西班牙内战帮他们训练了两批，总数4万人的年轻军队，这是历史上所没有的，说不定这次法兰西第二帝国能多撑一天。 第九十章 婚姻问题 卡洛斯叛乱被平息，北部两个军团大多数士兵放了一次长假，1个半月的时间。 等待休假结束，他们就会在东海岸待命，随时等着装船前往罗马。 经过王位战争和战俘事件，西意两国的关系已经大大恶化，阿方索对罗马驻军的态度便也不同往日，对合作的态度积极了不少。 当然，允许宗教改革是基本原则，有让步也是在其他地方，比如驻军费用降低等等。 …… 本土战争结束，军部的注意力立刻转向海外，5万人的部队源源不断地在巴伦西亚集结，只等整备完毕，就穿过直布罗陀再穿过大西洋去古巴平叛。 不过古巴战争并未在国内和欧洲引起太多关注，除了距离太远，这年头殖民地叛乱太多也是重要原因。 除了西班牙，唯一对此有所关注的列强就是美国。 古巴独立战争的背后少不了美国的军火商人。 好在美国刚刚结束内战，即使今年他们的gdp已经和英国持平，对欧洲列强却依然怀着一种敬畏之心。 据古巴总督报告，并没有发现美国志愿兵的踪迹，少数几个装备不佳的美国人应该是自发行为。 因此这5万军队只用对付古巴人就好，虽然古巴人中大多数都是从西班牙移民过去的，但缺乏训练和组织的他们不可能是大洋彼岸同胞的对手，这场战争不会很艰难。 阿方索没再关心他们，真正的平叛战争开打大概是在一月甚至两月后了，现阶段他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处理。 事情的起因还要说到奥匈帝国的鲁道夫身上，可能是被管的太严，加上缺乏身份合适的同龄小伙伴，明明两者并不算很熟，他却时不时给阿方索写信。 在法国和加泰罗尼亚时这个现象还不算太严重，如今回到马德里，不知是否是得到了授意，鲁道夫写信频率更是高了许多，几乎要超过拿四了。 现在终于图穷匕见，连伊莎贝拉女王都给写了封信，想要让吉塞拉·路易丝·玛丽，鲁道夫的姐姐，和阿方索多沟通沟通，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阿方索对此事的感觉……怎么说呢，他个人对娶谁完全无所谓，毕竟这事永远都躲不开。 反正，贵族夫妻之间通常都会尊重对方的爱好，只要不是太差就能够接受。 而吉塞拉长的不好看却也不算难看，并没有哈布斯堡的一些遗传特征，也是，好歹是欧洲两大美人之一茜茜公主的女儿，丑也丑不到哪里去。 因此当伊莎贝拉和他说起这件事时，他表示可以先联系一下看看。 “很好，对待女孩要主动一些，多写信。”伊莎贝拉女王对阿方索的态度感到满意，她倒没有过多的政治考量，而完全是出于波旁和哈布斯堡门当户对的思想。 波旁王朝至今已有近400年的历史，在欧洲，能和他对上的家族虽说不少，但那些家族多是存在于新教国家，如果可以，伊莎贝拉更想和天主教国家联姻。 这一下子就排除了英国和德意志中的不少家族，伊莎贝拉也不太喜欢法国人，剩下的，权势和资历都对得上的人选中，哈布斯堡公主无疑是最好的那个。 而且两家有历史渊源在，关系一直不错，实在是好事一桩。 阿方索将此事和坎波斯商量，对方相当支持，他和阿方索一样更多的是出于政治考虑。 两个君主国联姻了，互相之间越走越近，甚至在利益相同的情况下结成同盟都是很正常的。 刚好最近惹恼了意大利，单对单，意大利可能不怕西班牙，但要是西奥两国步调一致，意大利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陛下，您要主动些。”坎波斯反倒比他们还急切了。 “如果能在普法战争前把这事初步定下来，我们就能在教皇国事宜上有更多话语权，到时候可以把法国奥匈都拉上，我们开个四国会议，说不定能不动枪就把问题解决了。” 阿方索摇摇头，对这个理念不是很认可。 西法奥都是支持教宗的，意大利肯定不会坐等宰割，到时候大概率会拉上英国人，四国会议演变为五国会议，俄罗斯美国再来掺一脚，七国会议八国会议都是可能的。 反正事关教宗，是个基督教国家都能说几句话，理由充分。 都来了的话，小小西班牙还有什么话语权，宗教改革更是别想了。 “外交谈判我们不占优势，我们唯一的好处就是离罗马和意大利很近，能动手就别动嘴。”他反驳道，暗暗下定决心不将此事牵扯到太多国家。 坎波斯欲言又止，阿方索这个态度代表了他肯定想从教宗或者意大利身上拿点东西，而且所图不小。 阿方索暂时还没和他说自己的想法，但通过日常的相处，他心中模糊也有些猜测，当下便不再言语。 第九十一章 电灯 回到自己房间，阿方索提笔给吉塞拉写了一封简单的问候信。 因为他决定放慢速度，信里面便没什么实际内容，但总算起了个好头。 男方送出第一封信的话，对方写起回信来都要自然些。 边写信，阿方索边回忆了一下历史上的吉塞拉，很普通的一个女性，相貌平平，没有拿的出手的事迹，也不是什么著名作妖人物，如果不是她的丈夫，就算阿方索是学历史的也不会知道这个人。 吉塞拉的丈夫是巴伐利亚的利奥波德亲王，一战德军东线总司令，把俄罗斯打的退出战争的猛人。 阿方索询问了伊莎贝拉，女王告诉他吉塞拉和利奥波德是表兄妹关系，两人相差十岁。 虽说吉塞拉还要3个月才满13岁，但这年头贵族结婚都挺早。 阿方索估计正常历史上，用不了几年两人应该就结婚了，没想到现在都还没定下婚约，结果找上了他。 吉塞拉本人不值一提，可她的身份却很有一些门道。 在历史上，鲁道夫是独子，他上面有三个姐姐，吉塞拉是二姐，而大姐2岁就死了，因此她就是弗朗兹?约瑟夫皇帝最大的子女。 要知道，鲁道夫可没能活到继承皇位…… 阿方索摇了摇头，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抛开，鲁道夫死于自杀，有了自己这个变数，他可不见得还会自杀。 而且奥地利是不允许女性继承的，玛利亚?特蕾莎是个特殊例子，但也仅此一例，甚至她为此打了一仗都没能继承神罗皇位，仅有奥地利大公、匈牙利国王等头衔。（皇位被她丈夫代为继承） 自己想要继承奥匈，变数太多了，弗朗兹皇帝侄子、侄孙的继承权（他的两个兄弟先后死亡）、列强的干涉、民众的反对……操作难度可能和自己带着西班牙横扫欧陆差不多。 还是要着眼于当下。 西班牙的弯道超车，必须要依靠第二次工业革命来实现。 自己最大的优势就在于自己知道哪些东西才是未来的发展方向。 电灯无疑是其中之一，他之前已经派人去和英国的约瑟夫?斯旺联系，原本想直接买下专利，可仔细调查后才发现，斯旺手里压根就没有关于电灯的专利，不过对方在进行相关的研究倒是真的。 那就好办了，都不需要花大价钱买专利，只要把他人请过来当工程师就行。 对于一国政府的邀请，斯旺欣然接受，他之前的本职工作是一家摄影基片制造公司的工程师，工资不过350英镑一年。 西班牙给他开出了1300英镑的年薪，做好研究还能继续加，如此优厚的条件，他恨不得当场放弃英国国籍。 现在斯旺人已经来到了西班牙，阿方索对见一见历史名人倒是很有兴趣，可临时设置的研究院落址在巴塞罗那，太远了。 如此高昂的年薪自然不是毫无代价，斯旺除了带来了自己的聪明大脑外，还带来了以往的研究资料，日后有什么发明，专利也都属于西班牙。 困扰斯旺电灯发展的有两个问题，一个是找不到合适的灯丝材料，还有一个是抽真空技术不行，电灯寿命过短。 大家都知道灯丝用钨丝，可钨丝的大规模生产要到世纪末了，好在以前上物理课，阿方索的物理老师讲过，碳化竹丝也能用来做灯丝，效果没有钨丝那么好，却也能亮几百到一千个小时。 这就够了，在没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在合适的范围内，产品损坏的快一些实际上还有利于赚钱。 研究院的研究员们已经开始在世界各地寻找合适的竹丝，比一比哪种竹丝亮的时间最长。 巴塞罗那研究院科研人员来自全国各地，虽说是初创，需要时间整合，但水平还是相当不错的。 和英法是没法比，却比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要好，稳稳的世界前六，甚至超过美国许多，做个设置好范围的对比实验，阿方索相信他们不会出岔子。 解决了灯丝问题，接下来就是抽真空技术。 这种不知名技术他确实不知道是谁发展出来的，好在他不是孤身一人。 他派人去各国询问，最终发现，研究这东西的工程师还真不少，其中比利时和奥匈帝国的团队算是走在最前列的。 他也懒得仔细分辨，直接全部高薪挖来，这年头科研能花几个钱，电灯才是真正一本万利的买卖。 这些团队的成员都有3—5个，处理事情自然不像斯旺那么快，到达巴塞罗那可能要一个月后了。 不过不急，全世界都找不到一个发电厂，现在研究出来也没有什么用。 他准备先试着在西班牙造一座火力发电厂，将发电厂和电灯一起推出，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第九十二章 火力发电厂开建 电灯的发明还要等一段时间，火力发电厂却现在就可以开始建设。 电动机还要等3年后的维也纳世界博览会才发明出来，但他的前身，发电机，已经到了比较泛滥的地步。 电磁感应定律和电磁率定律嘛，几十年前就有了，一听说政府要建个发电厂，研究院的工程师们争先恐后地报名，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就参与不到这个世界第一的创举之中。 然而是个欧洲列强就有建造发电厂的能力，只是受限于成本问题，和他们不知道发电厂造出来能干嘛而已。 这些工程师想靠此事名留青史是不要想了。 话虽如此，研究院院长埃内斯托?埃斯特拉达还是大手一挥，让足足21名最优秀的工程师参与到了此次建设中。 就算拿不到荣誉，拿点奖金也是很不错的。 何况斯旺领导的小组所进行的电灯研究，研究院众人心知肚明，在政府的计划中，这座发电厂只是给火车站供电，但要是他们规划合理，能有多余的电量给研究院和附近几个商业区供电，也不会有人反对。 由于预算充足，地盘管够，没有太多需要协调的地方，在众工程师的齐心协力下，短短一周就拿出了完整的计划书。 发电厂立刻开始建设，由于缺乏大型机械，建设水平不行，计划书上给出的时间是2年。 负责人很忐忑的将这个计划书报告给了上级，政府对此的重视是人就能看出来，他也不知道2年的施工时间能不能让高层满意。 而阿方索对此怎么说呢……还蛮意外的，因为比他想象的要快，他预料的是3年，这个时间刚好够他们发明出电灯再建设好初步的电灯生产线。 2年的话，大概成品电灯刚问世就建好了，可能会出现发电厂建设好但是没有用的尴尬情况。 不管怎么说，快点总比慢点好。 阿方索一询问才知道，原来这年头搞建设是一天13-15个小时，全年无休，所以才会比他预料的要快。（一般是早上4点半到晚上7点，中间有半小时午餐时间，不吃早饭。） 阿方索来到这个世界1年半了，还没到基层去过，他确实不知道周末休息这个概念都还只局限在中层。 他接触的政府官员们周末下午都会休息半天，导致他误以为周末半休是普世规则，也没人和他科普这个东西，连巴黎的教师都没和他说过。 事实上，半休向下层的传播不远了，大概就是在普法战争之后，英法等国家开始施行半休制。 不过目前，全世界确实没有一个国家给普通民众放周末假。 阿方索有点心动啊，现阶段西班牙劳动力是属于过剩状态，过段时间还可能会缺乏市场，能施行半休的话，这两个问题都可以得到缓解。 这也是历史上半休制风靡的原因，市场，都是为了市场。 但他仔细考虑过后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条件不是很充足，半休薪资不变的话，用工成本增加，对吸引外资不利，而且不好监管。 薪资相应减少的话，工人们就不乐意了，绝对会主动要求加班，甚至加班工资可能比正常工资都要低。 阿方索不了解英法是什么时候半休的，他决定等等看，要是1年半之内还没有施行，他就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火力发电厂的建设吸引了一些关注，倒不是感叹它的规模宏大，而是好奇西班牙人修这玩意干什么，实验室发电用伏打电池就好了，这世上还不存在需要大规模用电的东西。 西班牙对这些小范围的讨论和一些人的信函置若罔闻，懒得理他们。 英国人倒是推测出来了一些，斯旺被西班牙挖走不是什么秘密，这事在伦敦的工程界还是稍稍有知名度的。 泰晤士报甚至为此留出了一个小格子，标题就是“西班牙将建立第一座发电厂”。 可惜英国民众和政府对此漠不关心，前段时间西班牙大范围的成立国企才让他们笑过，这次，这个落后国家又浪费纳税人的钱去修个没用东西，他们都懒得笑了。 英国政府稍稍能看出电灯的前景，不过他们不在乎，随便西班牙搞出什么都无法和英国比肩，让他们去做把，万一真把电灯发明出来了，他们凭借自己的工业能力能很快把原创干掉。 …… 为了了解普通民众的休息制度，阿方索在马德里周边转了一圈，老实说人和马的排泄物味道让他有些受不了，不然他也不至于这么久不下基层。 但他还是勉强坚持下来了，不想成为后世“何不食肉糜”的国王。 这一看，颇有点触目惊心的感觉，马德里可能是内地少数几个能和沿海比经济的地方，对周边人口自然有虹吸效应。 随着波旁王室回归，国家稳定，就业机会增多，这种情况越发严重。 周边的农村人来到厂里做工，而厂里包吃的没有，包住的很少，他们又租不起房子，就只能自己搭棚子住。 就这样在马德里的周边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贫民窟，全都是相当拥挤的木头房子，卫生情况极差不说，一场大火不知道能死多少人。 阿方索看完之后心情沉重，一国首都居然这个样子……他知道伦敦巴黎可能也差不多，甚至更差，但他不能接受。 政府账上还有一些资金，但都标好了去处。 不过不要紧，政府没钱，王室有钱。 算上卖军用表和奢侈手表的钱，沃尔玛这一年多给他分红了37万英镑，农具租赁公司给他分红了4万英镑，回到马德里后，王室的庄园也开始赚钱了，加上之前借给政府的钱，政府有在还利息，目前他手上有103万英镑之多。 这笔钱想要彻底改变马德里自是远远不够，可负担初期的贫民窟改造计划还是够了。 而且他也没打算无偿改造，操作的好说不定还能赚钱，毕竟他和政府一提贫民窟的事，想拿多少地都能免费拿到，操作空间可大了。 第九十三章 贫民窟改造计划 果然，坎波斯等人听到他要自己出钱清理贫民窟，都表示了完全的支持，谁不希望自己居住的城市能好一些呢？ 马德里市政府听说此事，直接表示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他们说，贫民窟附近城郊的地，指哪块给哪块，不要钱。 阿方索对政府的态度很满意，他暂时还没有改革政体，西班牙现在都还是二元制君主立宪制，只不过君主的权力要远大于战后重建的议会而已。 这种政体下，理论上君主和政府的产业是分割的，政府完全有理由把地便宜点卖给他而不是送给他。 可他们还是选择了送，这很好，免去了阿方索主动施加压力的麻烦。 有了免费的地，这次改造是亏不了了，最不济多年以后卖地都能找回成本。 资金有限，时间有限，阿方索决定先从最紧急的防火入手。 说到防火，第一步自然是处理贫民们自己胡乱搭建的木头房子。 这些贫民修房子，很多都是找来几根立木斜着支撑，上面再盖块破布就算是建好了，整个工程时间不超过1天，实在是不堪入目。 拆掉容易，更重要的是想好给他们换个什么。 建成城里的房子样式是不可能的，一个人的居住条件要和他的收入匹配，就算阿方索只收成本价，贫民们也付不起租金。 但如果不收钱，阿方索的投入血本无归还是其次，接踵而来的社会问题才是令人头大，说不定城里的居民见状直接把房子卖掉，出来安个破棚子，等着政府给他送房。 马德里的经济会变得一团糟。 阿方索连续咨询了好几个工程师，都说没办法建出成本低廉，连进城务工的穷人也能负担的起的房屋。 那么独栋房子是不要想了，阿方索决定给他们建宿舍！ 由于时代限制，一个房间内塞入过多的人会让卫生条件变得极其恶劣。 造不了大通铺，阿方索计划造格子间，每个房间内住四个人，就像是大学的学生宿舍那样。 但不是上边是床下边是桌子的设计，而是四个角各摆上一张床就算结束。 没办法，虽然有生产双层铁床和把床造高的能力，可那样成本就太过高昂，一张铁床可能得耗费底层劳动者一年甚至数年的工资。 还是低矮的木头床最合适。 起火也不怕，只要宿舍是用石头做的，火最多烧掉一个房间。 阿方索准备将宿舍分为两种类型，第一种就是之前说的类型，作为单身宿舍，一个房间睡四个人。 第二种就是家庭宿舍，一样的房屋样式，但是里面只摆一张加宽到2米的大床和一张普通床，儿童数量变多可以继续加床，足够多的话隔壁的房间也能协调分配。 显然，家庭宿舍的居住条件比单身宿舍要好，也算是他为了西班牙人口的一点微末的努力吧。 这年头欧洲人少有住宿舍的习惯，但只要解决了宿舍带来的问题，习惯是可以改变的。 宿舍带来的问题之一就是不好保持温度，要是在西班牙沿岸，一年中最冷的时候也接近十度，倒是好解决，可惜马德里深在内陆，一年中最低的气温要接近3度了。 没有空调就只能多盖被子，温暖的被子对民众来说稍微有些难以承受，对阿方索来说却不算什么事。 西班牙的羊毛产量很高，羊毛被价格一直比较低廉，直接送就好，花不了太多的钱。 当然，为了让民众们养成节约的好习惯，只有第一床被子是免费，后面的都要花钱。 羊毛被还是挺耐用的，只要爱惜，用个4、5年问题不大。 第二个问题就是没有灶，饮食怎么解决。 都住宿舍了，自然是吃食堂。 食堂便是阿方索计划中的盈利点之一，赚不到大钱，但胜在薄利多销、细水长流。 阿方索定下的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同样的吃食，食堂饭菜不能比家庭自己做的贵。 最后一个问题就是卫生，几个人住一个宿舍，必然产生大量的生活垃圾，尤其是这年头马德里的污水处理系统还相当简单。 说到卫生，这年代大多数国家的处理方案是将生活污水就地排放，周边有海排海里，没海排河里。 不久之前，英国人和法国人都是这么干的，英国排泰晤士河里，法国排塞纳河里。 结果导致伦敦时不时就爆发霍乱，巴黎人天天喝污水生病。 还是分别在十几年前和五年前，巴黎和伦敦才建好了先进的排水管道系统。 别看拿三打仗不行，搞经济和维稳还是有一手的，巴黎下水道直到后世也算是很有名的排污工程。 阿方索很想模仿他们建个马德里下水道，可条件还不具备，100万，就算全投进去最多冒个浪花。 而且下水道盈利能力较弱，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 地下没办法，就只能走地上的途径。 他决定让贫民们把排泄物排到桶里，然后每天外出做工之前把它们带到指定的地点，再用粪车拉走，拉去粪厂。 这就是阿方索预想中的第二个盈利点了，粪便集中处理，晒成粪干，是很优质的肥料，尤其在西班牙没办法获得太多化肥的情况下，粪干对马德里周边的农业更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让贫民主动把排泄物集中，就剩去了上门收的这个环节，稳定而高效，利润不算小了。 至于其他生活垃圾，就只能雇人用垃圾车拉到远处填埋起来，阿方索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后世基本都是填埋的，更别说他了，最多后世的回收利用率要高一点。 说干就干，阿方索没急着拆贫民窟，而是先在政府给的贫民窟旁边的地上，开始修建大量的方方正正的宿舍。 连成一片的石头方格，一个门，一扇窗，就算是建好了，毫无施工难度。 短短一个多月，就有了一个大概的雏形。 周边的贫民们基本都听说了政府要在这里给他们建房子，虽然很简陋，但怎么也比他们自己建的烂棚子要好，对此满心期待着。 阿方索却是越看这些盒子房越感到奇怪。 集体宿舍，高强度劳动，集中管理，怎么感觉有点像监狱啊…… 第九十四章 古巴 经过这一个月来的报名，结论是贫民窟至少有11000人，这还不算有些人疑心强，怕免费发房子是政府给的陷阱决定等等再说。 这些人中，结婚的只有2000多个，毕竟马德里还没有进行大范围的农具推广，失业的农民较少。 来到城里打工的大都是主动寻求改变的人，自然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居多。 可惜生活给了他们沉重一击，说不定在田间地头劳作还要好一点，工厂生活和农民生活一样苦，却多了个英年早逝的风险。 按照这个人口结构算下来，再预留一些空房间，大概得建4000间宿舍。 看起来很多，其实和一所大学里的宿舍数量相差无几，只是受限于建筑技术和成本，宿舍楼要相对矮一些，只有两层而已。 贫民们修房子肯定是尽量靠近自己的工作区域，不好强行改变，阿方索便按照原来贫民窟的分布，在马德里周围各个方向上修筑了6个宿舍院。 大规模的建设令城内民众颇有微词，觉得给那些乡巴佬、乞丐和小偷建免费房子简直是浪费钱。 可惜这钱是国王私人出资，与他们无关，再不满也只能憋着。 由于宿舍只有居住权没有所有权，倒很少有人伪装成穷人来分房子，避免了更多的麻烦。 数个工地同时开工，本身工地上也雇佣了许多贫民窟中的人，为自己盖房子，他们很积极。 按照如今的进度，4个月后就可以完成第一阶段的建设。 这边贫民窟改造正在进行，另一边，第一批平叛军队已经陆续抵达了古巴，数量为1万7000人，更多的军队还在他们后面。 其实也不能说是第一批，在此之前自由政府陆续有向古巴派遣军队，但受困于糟糕的经济和国内混乱的政治，力度始终不大。 前前后后加起来就4000多人，即使算上原本的殖民地军队，也只能在叛军面前苦苦支撑，如果不是叛军草创，内部割裂严重，古巴共和国早就定都哈瓦那省了。 这次国内出兵平叛无疑给古巴殖民政府打了针强心剂，古巴总督埃尔南德?德?索托早早就派了自己的副手米盖尔在港口等候。 率先登上古巴土地的军官正是打赢了莱里达之战的第二师师长阿萨尼亚，不过他如今率领的并不是被打残的第二师，而是重新组建的第二军团。 在西班牙国内平定之后，为了方便管理，政府取消了师这一级的编制，军下面就是旅。 第二师便顺利成章的扩充了几乎一倍，由师级变成了军级。 而原来效忠自由政府的军官或撤或降，人员急缺，阿萨尼亚又有功劳在身，他便由师长顺利跳级成了军长，按照西班牙的军制，算是3连跳。 第二军满员状态有3万人，但西班牙如今是在全国推行普鲁士兵役制，理论上的3万人只有实际上的1万7千人，和他当初带一个师其实也没差了多少。 不过这也足够他自豪了。 尤其是他这次还成功让第二军团加入了古巴的平叛序列，和满编状态的第五军团一起来对抗新生的古巴共和国。 也算是加西亚和坎波斯的特殊照顾，有好事他们自然更偏向于加泰罗尼亚的老人。 去古巴平叛就算是军队中难得的好事，正面作战时西班牙军队加起来会有接近7万人，7万正规军啊，完全不存在输的可能。 一场必然获胜又意义十足的战争，谁不爱呢。 所以阿萨尼亚对迎上来的米盖尔笑呵呵的，以后捞战功还需要这些人的支持。 在米盖尔的热情引导下，阿萨尼亚和第二军团士兵好好享受了一番古巴政府的招待。 他们不急，也急不来，这次的总指挥是第五军军长拉霍伊，没有他的命令不能作战。 而且在海上漂泊了一个多月的军队，确实需要适应一下新环境。 所以他们就这样休息到了一周之后，直到第五军团到来。 拉霍伊来到古巴后又命军队修整了一周，他和阿萨尼亚也算是心照不宣了，反正时间拖长点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多修整修整，能少死一个兵也是好的。 要不是古巴总督天天登门拜访，催促他们赶快动手，言语中暗示殖民政府已经难以负担他们这么多人的人吃马嚼，他们还能再等一周。 作战室里，拉霍伊将狭长的古巴地图摊开，将其中被涂红的部分指给阿萨尼亚看。 “关塔那摩、圣地亚哥、奥尔金、拉斯图纳斯、卡马圭省大部，都已经沦陷了，现在双方在卡马圭省对峙，叛军暂时还没有西进的倾向。” 能够看到，古巴东部一片红，大概占到了整个古巴面积的13，看起来触目惊心。 阿萨尼亚点点头，这些事他早就知道。 拉霍伊继续说道：“叛军总兵力是4万多人，不过占领区对他们很支持，有必要他们还能拉出不少军队来，而且国内对我们的要求是不要过度激起民族仇恨。” 古巴共和国喊出的口号是自由、平等和独立，收买了不少人心。 历史上，整个古巴总共就150万人，但从1868开始到1878结束，算上平民有20万人死在独立战争中，可见其支持力度。 虽然叛军最终被西班牙碾碎，但残酷的镇压也为第二次更大规模的叛乱埋下了伏笔，还给了美国人插手的机会。 阿萨尼亚明白拉霍伊的意思了：“所以你想分化一批，先让他们内乱，不要演变成民族战争。” 这事他们熟啊，加泰罗尼亚打自由政府，要不是分化了一批，还没这么好打。 而且和自由政府一样，作为西班牙数百年的殖民地，古巴从不缺少西班牙国王的支持者，哪怕对方远在马德里。 “不。”拉霍伊却摇摇头： “毕竟严格来说算是两个民族了，指望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内战有些不现实。 鉴于他们没有海军，我的想法是正面佯攻，登陆作战，不给他们打游击和拉上民众送死的机会。 战争途中可以接触一下保王派，保王派的诉求是提高古巴自治程度，从我们手里得到利益。 叛乱只不过是他们谈判的砝码，这也是他们阻止西进的原因。 快速打垮叛乱者的军队，让保王派认识到再打下去他们的“砝码”就会贬值，就能逼迫他们回到谈判桌上，把民族战争变成利益战争。” 第九十五章 古巴共和国 拉霍伊和阿萨尼亚商量好使用登陆战术，西班牙军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可他们的对手更加不堪。 面对没有海军的古巴共和国，他们唯一需要做的只是悄悄将军舰开到无人防守的海岸。 由于古巴丛林地形复杂，而共和国兵力薄弱，不能很好的兼顾古巴漫长的海岸线，因此适合登陆的地点非常多。 可以预料，他们的登陆过程不会遇到什么阻拦，远没有二战期间那么惨烈。 1870年6月1号，正常历史上下个月普法战争就会爆发，但现在，两个巨人的争端始终停留在口头上，没人知道战争什么时候会来。 这一天，第五军赶赴卡马圭省，支援原先在此作战的殖民地军队。 拉霍伊率领部队到此后才发现，双方交战频率非常低，共和国军队不想西进，殖民地军队也没有收复失地的意思。 双方很默契的在省内各个地方驻扎，然后就是派侦察兵侦查，侦查到了也不开战，只是挪挪位置表示自己正在做事。 显然，这是觉得国内既然派兵，自己划划水就好了。 拉霍伊对此也无可奈何，殖民政府和殖民地是各个国家都存在的问题，不是他一个军人能解决的。 好在这次战争需要考虑的不是军力问题，他本来也没打算让他们干什么。 拒绝了殖民地军队合流与整编的请求，第五军经过初步的修整后直接对共和国的一支军队发起了攻击。 这支早已暴露在外的军队驻扎在一处偏僻的小山村里，是方圆数十里共和国军队的后勤基地。 他们的存在早已通过往来的村民传到了殖民政府的耳中，然而小山村易守难攻，还有着堡垒化的倾向，殖民地军队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当第五军第三步兵旅出现在村庄外围时，这支共和国军队正在紧张地修缮工事，明显收到了军队高层下发的指令。 但一个旅整整7000人的兵力不是他们这2000人可以抵抗的。 战斗没有持续太久，他们寄予厚望的沙袋与土墙在近百门野战炮的凶猛火力面前，几乎是瞬间就被粉碎…… 一处后勤基地失陷的消息很快传入共和国高层的耳中。 共和国的首都离前线不远，为了表示出自己顽强抗争的决心，临时首都实际上就在卡马圭省中，位于靠东部的沿海城市卡马罗。 会议室里气氛相当压抑，自从西班牙统一的消息传来，他们就知道以后没有好日子过了。 可没想到政府的打击来的如此迅猛，一次性派兵5万，真看得起他们啊。 现任总统德赛斯佩德斯见众人沉默不语，出言安慰道：“新兵5万人已经集结完毕了，只等到枪支运来就可以投入战场，到时我们会有10万大军。 就算打不过西班牙军队，争取个体面的和平条约还是可以的。” 德赛斯是个蔗糖厂的老板，是个典型的殖民地资本家，他是个民族主义者没错，但更多的还是不满西班牙商人从古巴篡夺了太多利益，只允许他们喝汤，有时候连汤都不给留。 而且随着西班牙国内动荡，剥削越发残酷，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一怒之下起兵造反。 德赛斯作为首举义旗者，还是首任总统，在领导层中自然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 听到他这么说，大多数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些。 领导这次起义的人中，资产阶级和地主阶级占多数，他们怕就怕德赛斯要不惜一切代价打到底，现在看来，总统还是理智的。 在他们的心目中，两倍的人数优势，不说打赢，在防守战中保持均势应该问题不大把，到时候古巴分治他们完全可以接受。 然而总有人喜欢泼冷水，一个从头到尾都黑着脸的人，马塞奥，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就不说还没打你们就要投降了，自从1个月前，海关审查就严格了许多，我们购买的不少枪支都被扣下了。 这还罢了，西班牙人这次带来了一个舰队，万一他们要封锁沿海怎么办，德玛哈军工厂的枪支可满足不了前线的需要。” “……”众人又把担忧的目光投向德赛斯。 德赛斯丝毫不慌，自信地说道：“西班牙来的舰队是一支护航舰队，主要目的是保护运输船的，规模并不大，根本没有能力封锁整个古巴东部。而且……” 他环视一圈：“美国人相当支持我们的起义，我认识美国的一位大商人，具体是谁就不方便透露了，他同意将军火装上他的船，而他和殖民政府往来相当密切，完全可以绕过海关。” 见众人重新提振起信心，他才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事宜：“显然，对方太过自傲，准备从正面击穿我们的防线了，古巴人的万众一心会让他们后悔…… 将菲德尔将军、巴蒂斯塔将军的部队往前线调集，弥补上空出来的缺口，做好在丛林里伏击的准备，要让西班牙每前进一步都付出血的代价。” …… 古巴共和国将各地的预备役往前线调遣，要和西班牙来场硬碰硬的战争。 然而正面战场的进攻只是一次勾引，阿萨尼亚率领的第二军团正位于前线靠后一点的一处港口，除了派出小部分军队上前线迷惑对手，剩余的大部分都安安静静地等在这里。 谢戈德阿维拉港口的所有商业活动都被暂时终止，从商军两用港变成了彻底的军港。 殖民政府还以为他们呆在这里是作为后备部队，实际上他们是准备找机会登船来一次奇袭。 诚如德赛斯所说，护航舰队不足以封锁古巴东部，而就算能封锁，他们也不想这么做。 靠着围困和正面进攻打败敌人，必然付出巨额伤亡，还会对古巴的经济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还是将护航舰队作为登陆舰队来的爽快。 按照计划，第二军1万3千人将从港口出发，在4小时内抵达奥尔金省的马亚克城外，随后长驱直入，将古巴共和国撕裂成两半。 如今，他们在等，等着共和国的大部分军队来到卡马圭…… 第九十六章 登陆 没有让阿萨尼亚久等，在生死存亡的危机下，共和国的大部分军队在一周之内就赶赴到了前线，并且立刻投入作战。 实在是共和国部队太过弱小，第五军仅是组织了数次佯攻，就已经隐隐有了击溃防线的迹象。 6月6日凌晨5点，天即将放亮的时候，阿萨尼亚便携手下登上了运输船。 按理来说登陆该用专业的登陆舰，但目前全球都找不到这种东西。 别说登陆舰了，第二军所乘的大多数船不过是普通的商用木船，光靠军舰运输的话，可能西班牙到古巴得来回20多趟。 在月色的笼罩下，阿萨尼亚随着甲板微微起伏，他的脚下是这支临时舰队的旗舰，特图安号铁甲舰。 是西班牙七大铁甲舰之一，也是西班牙自己造的第一艘铁甲舰，属于木制船体，外敷铁甲的类型。 长85米，宽17米，排水量6200吨，搭载30门68磅火炮，毋庸置疑算是这个年代最强大的一批军舰。 阿萨尼亚位于这里很有安全感，虽说古巴共和国没有海军，但也难保登陆过程不会有岸防炮或野战炮还击，万一乘坐商船被打沉了他可就亏大了。 这种可能性很小，却绝不为零，商船的木制结构裸露在外，还没有丝毫还击能力，被炸死或者被打着火都是有可能的。 为了赶时间，舰队航行的路线相当靠近古巴的海岸，离得最近时，甚至只有几百米。 在路上，他们看到了一座闪烁着光亮的灯塔，虽然离得太远看不清那边的动作，但不出意外灯塔也发现了他们。 “这是哪个港口？”阿萨尼亚转头问身边雇来的向导。 这位号称在古巴各地都留下过足迹的向导，先是将手上的油灯交给了旁边的警卫，才从腰包里掏出一张地图。 借着灯光，他指了指：“这里是西瓦尼库港口，他们的灯塔在当地很有名，见到它就说明我们快出卡马圭省了。” 阿萨尼亚点点头，这里的港口离前线太近了，而且戒备森严，不是他们的目标。 至于被发现……马是绝对不可能有船跑得快的，就算港口有电报——大概率没有——也需要先上报再协调再下发指令，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完成登陆。 在继续航行了两小时直到太阳升起时，他们甚至被一些早起打渔的沿海居民给发现了，舰队依然没对他们做什么。 徒留下渔民在原地发呆，庆幸自己死里逃生。 上午9点，经过一段无惊无险的旅程，第二军来到了古巴东部省份奥尔金省，再往前不到十公里就是港口城市马亚克。 这处登陆地点是他们精挑细选过的，海岸平缓，适合登陆，也不是什么重要港口，防备力量薄弱。 这里算是一座规模不大的渔港，主要作用是给附近的渔民提供交易地点，只有一个警备队维持秩序，总人数不过百。 考虑到这个年代的大多数港口都会保留一定的自卫能力，无论多小的港口，岸防炮对船只的威胁始终存在。 阿萨尼亚居然准备让军舰隔的远远地，先来一轮饱和炮击再说——哪怕向导一再强调不会有什么危险。 然而阿萨尼亚的命令没能传达下去，舰队长官胡里奥并不像他那样谨慎，对陆军指挥海军的做法也相当排斥。 海军中将用国内的交待“尽量减少平民伤亡”堵住了阿萨尼亚的嘴，随后派出了一只小木舟划去了港口。 小木舟上只搭乘了四位士兵，港口警备队果然没敢对他们做什么。 不多时，小木舟原路返回，只带回了两个士兵。 据他们口述，港口警备队同意他们借用港口，并且已经投降，只求舰队不要开炮。 没回来的另外两个士兵，一个监管着港口唯一一门岸防炮，还有一个看管着他手下的87名俘虏。 面对胡里奥的得意，即使被打了脸，阿萨尼亚也毫不生气，整个人乐呵呵的。 兵不血刃完成登陆，哪怕功劳大头是海军吃，他陆军多少也能沾点光。 谨慎起见，他们还是先通过木舟运送了上百名士兵，确保了对港口的绝对控制后，才开始了大规模的登陆。 说是大规模，受限于木舟的数量，一次来回只能运送1200人左右。 整个登陆过程变得异常缓慢，一上午过去了，超过一半的人依然停留在船上。 要是在二战期间，他们这么慢悠悠地登陆，登陆艇还没有任何火力，早就全部葬送掉了。 但现在属于是小孩打架，离他们控制渔港已经过去了3个多小时，没有见到马亚克城的一个援军，整个登陆过程舒畅地仿佛是在度假。 显然，马亚克完全抽不出足够的军队进行支援，估计现在正拼命的召集军队以图自保呢。 后面也印证了这一点，下午四点，终于完成登陆的第二军来到马亚克城外，面对的是严阵以待的共和国士兵，数量看起来还不少，大概得有5、6000人。 他们依托城墙，正面硬攻，第二军多少得付出点伤亡。 可惜马亚克城修的离海岸太近了，城北和城西都是深不见底的海水。 护航舰队迅速在西边集结，一部分持续对港口开炮保持压制，防止岸防炮的反击造成太多伤亡，另一部分远远地开始对城墙投射炮弹。 战舰的准头不敢恭维，然而68磅火炮的威力远不是6磅、12磅的野战炮可以比拟的，随便中一发，城墙上就会出现一个缺口。 而舰队的弹药相当充足，也没有打海战的需要，如有必要，甚至连备用的弹药都不用留，有多少就可以打多少。 舰队保持着1—2分钟一发的射速，平均下来，每分钟就有10来发炮弹落在城墙周围。 配合第二军正面的进攻，城墙20分钟都没有坚持下来就被攻破了。 阿萨尼亚有些奇怪，对方作战意志还算强烈，调度却很是混乱。 直到进城他才知道原因，马亚克上层人物本就是共和国赶跑了殖民政府后新任命的，根本没什么产业也没什么归属感，一见到这么大规模的舰队就知道根本挡不住，早就跑了。 而军队高层大都在前线，这才造成士兵防御混乱。 第九十七章 “包饺子” 好在马亚克的行政系统还能够运转，配合士兵们的严厉镇压，城市在军队入城两小时后恢复了秩序。 其实就是把民众全部驱赶到家中而已。 这不仅是防范他们闹事，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们。 阿萨尼亚已经能看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在蠢蠢欲动了。 这个年代，军队的重要收入项之一就是劫掠，西班牙国内他们还能忍得住，现在到了古巴，不少士兵都产生了赚外快的心思。 事实上如果不是国内的命令，他对此是无所谓的，谁叫你们支持叛乱呢？ 然而为了贯彻阿方索三令五申的原则：“不要挑起民族仇恨”，他只能尽力去约束手下的士兵。 一些抢手链、抢耳坠的小偷小摸，阿萨尼亚就当作没看见，但面对入室抢劫之类的行为，他给予了最严厉的打击。 不至于枪毙，体罚和扣薪却是难免的。 也幸好西班牙的军饷一直是按时发放，士兵们不靠这个吃饭，阿萨尼亚才成功保住了这个在古巴还算得上是富庶的港口城市。 马亚克的上层领导都跑了之后，最能说的上话的是一个名叫赫拉尔多的城市议员。 赫拉尔多是个黑白混血儿，要知道古巴是以白种人占据绝对主导地位的，能够以混血儿的身份成为议员，哪怕只是个城市议员，也说明这个人相当不简单。 “赫拉尔多是吧，你来做这个市长，稍后会有人来协助你，好好表现，战后位置多的是。”市政厅里，阿萨尼亚拍拍赫拉尔多的肩膀，勉励道。 管理城市这活肯定不能军队干，现场也没有政府官员，就只能把赫拉尔多任命为临时市长了。 有个本地人市长的好处，就是能让城市更快运转起来，前提是市长要听话。 赫拉尔多显然算是听话的，他混血儿的身份一直遭到排挤，本来就归属感不强。 而第二军的作风很能让人产生好感，凡事怕比，从军队进城到现在，居然没有发生什么恶性事件，实在大大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这可是欧洲列强镇压殖民地起义的战争，不像欧洲国家互相交战还要讲个规则，在这里，杀了多少人欧洲报纸都懒得报道一句。 这也是高层大量出逃的原因，都以为被抓就会死。 其实他们想的没错，正常历史上，西班牙搞出了个集中营制度，抓到的基本都死了，只能说这条时间线上他们是幸运的。 快速处理好马亚克的事务后，阿萨尼亚留下13的军队驻守城内，等待舰队将下一批士兵和物资运过来，防止登陆作战变成了孤军深入。 而他本人则带着其余军队四面开花，快速向南挺近，试图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将古巴共和国一分为二。 兵贵神速，尤其是这种时候，只要他们能达成既定的战略目标，就可以隔绝卡马圭省与更东边省份的联系，没了后续的物资和兵力，这场战争将很快结束。 为此他们尽可能多的准备了马匹，然而登陆舰队一次性运送他们上万人已达极限，没有太多的运力运马，就算加上在马亚克城内搜刮的马匹，也只有不到13人能骑上坐骑。 无奈之下，阿萨尼亚决定采用骑兵先走，步兵巩固的战术，他称其为跑马圈地战术。 虽然听起来有些扯，任何一个心智健全的将领都不会让骑兵脱离步兵和炮兵，独自发起进攻。 然而事实证明这个战术是有效的，由于大多数军队都被调往前线，奥尔金省内的防御力量极为空虚，尤其在内陆，更是这样。 不仅如此，在马亚克攻城战前，领导们想尽一切办法动员了附近的军队包括民兵团前往马亚克进行防守，导致足足5000人被一网打尽，如今这些人正被严加看管着。 这一举动彻底清除了奥尔金省的抵抗，在整个行军途中，第二军遇到的最多的就是警察部队，而殖民地的警察有多腐败就不用说了。 靠他们管管出逃的奴隶还行，丝毫不具备和正规军交战的能力。 通常警察们察觉到远处的动静，就提前扔下武器投降了，以至于阿萨尼亚说出了伴随一生的名言：“我没有时间俘虏你们！你们要放下武器，离开道路。” 而警察们也是乖乖退到道路一边，等待着后续赶来的步兵将其俘虏，当然也有机灵点的，当场就退伍变成了平民身份。 反倒是普通民众的抵抗更为剧烈，凡是见过兵灾的古巴人，都对自己的未来持悲观态度。 其中一部分人富有反抗精神，或是被共和国的宣传口号洗了脑，居然自带干粮，通过自己打猎用的土枪进行还击，甚至在短时间内，联合几个庄园和村子的年轻人组成了护乡团。 缺乏土枪他们甚至连弓箭都用上了，并且沿路设下了不少陷阱。 这些反击多多少少给第二军造成了点麻烦，但最终结果说明，普通人确实不是正规军的对手。 “乡”没怎么样，护乡团反而出事了，对于这些勇敢的民众，阿萨尼亚很欣赏，但立场不同他也只能说一声抱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打败他们之后不杀俘虏，然而第二军分布在奥尔金省各地，他只能管到自己的直属部下。 靠着这个跑马圈地战术，第二军在短短两天之内收复了整个奥尔金省，甚至控制了旁边的格拉玛省的一半，再过几天就能将古巴东部拦腰截断。 两天后，前线的援军和后方的援军才姗姗来迟，前者是因为在第五军的迅猛攻势下很难抽出兵力，后者则是因为缺乏武器和弹药。 面对从前线来支援后方的1万8千人，以及从古巴最东边到来的5万大军（号称），第二军在两条防线上都采取了守势。 只等第五军的援兵通过海路运到奥尔金，再两面夹击消灭掉卡马圭省和拉斯图纳斯省的共和国部队。 届时，只靠东部连枪支都做不到人手一把的新兵，共和国的灭亡便只在旦夕之间了。 第九十八章 古巴再分裂 对于古巴共和国来说，这几乎是个死局，没有海军的他们，根本不敢通过水路运送大规模的军队，只要陆地被隔断了，就整个被隔断了。 但他们也没有坐等被灭，而是召集了所有能说得上话的人，商量下一步该怎么走。 遗憾的是，共和国高层作为初创的草台班子，在当国家领导人之前他们是蔗糖厂老板、咖啡商人、雪茄大亨……反正只要愿意为共和国事业出资的，都能谋个一官半职。 这些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却丝毫不具备战略决策的能力。 一般民主国家搞选举，都会尽量选上去个有经验的政客，就算不小心选到了商人，也有运转许久的成熟政治体系兜底。 然而古巴共和国的领导人是外行中的外行，手下也没有什么靠谱的政客和将军，自他们建国以来，职权冲突、管辖不明等情况就没有停止过。 平常还好，一遇到如今这种生死存亡的危机，种种弊端都暴露无遗。 尤其是他们还搞了个议会制，卡马哈城内的许多人不是上议院议员就是下议院议员，不是下议院议员就是城市议员、甚至还有来办公的其他城市议员。 这些议员通常都还有些诸如地方联防警备局局长，国土安全顾问、古巴复兴会会长一类似是而非的头衔。 就算没有具体的职权范围，光靠这些身份，多多少少也能对国家大事指手画脚。 最离谱的是作为一个民主国家，总统德赛斯还不能将他们赶走，因为这些职位确确实实是他们发下去的。 政府官员兜售这些职位时的话语——“对古巴未来有着重要影响，只需要一点捐款”，如今犹在耳边。 德赛斯现在只想回到过去，将这个财务大臣提出来的“凭白生钱”的计划给一把否决掉。 如果可以，他甚至觉得当初就不该选择操蛋的民主体制，古巴帝国不香吗？ 然而为时已晚，现在再动手赶人只会令民众不再相信他们的民主，让他们失去唯一的优势点。 不仅不敢赶人，政府甚至在广场上搭起了桌子和凳子，供给从市政厅里被人挤出来的议员老爷。 就这样时间在众人的争吵中悄然流逝，这段时间，第二军和第五军巩固了在奥尔金省的防线，随时可能发起大规模的歼灭战，一把刀已经悬在了共和国的脖颈上…… “够了，我们必须立刻行动！”市政厅三楼会议室内，马赛奥一拍桌子，怒喝道。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拍桌子了，只是前两次都被犹豫的众人挡了回去。 这次众人倒不再那么纠结了，显然他们也厌倦了无休止的争吵，所有的交涉与努力最终都被证明无效。 “可是怎么行动，每个将军之间的想法都不同，我们也不能绕过议会进行国家体制的改革。” 一个人问出了大家的心声，对未来的迷茫也是共和国空耗时间的原因之一。 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这个时间选择了条错误的路线，日后是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的。 真要推翻共和国的建国精神？没有人敢担这个责任。 马赛奥闻言看向德赛斯，这几天老了十多岁的总统依然保持着沉默。 他只能失望地收回目光，环视一圈：“过去失败的战略决策，后方防卫人员尸位素餐，我就不提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国家进入战时体制，不动员起一切能动员的力量，怎么以小博大，怎么争取民族解放？ 我们不能再被议会继续限制了，我提议总统推行《紧急状态法》，立刻在东边组织起人手来。” 这时有人弱弱的提醒了一句：“立法也要在议会通过才行。” 马赛奥瞪了那人一眼，这话还用你说？ “总统直接颁布《紧急状态法》，再在紧急状态下通过它就好。” 大家都傻了，这不属于是蛋生鸡的操作吗，还能这么搞。 其实这个法案的重要性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民主国家基本都会有个类似的法案。 然而古巴的律法结构还很不完善，因为这个法案主要作用是让总统在紧急情况下宣战和调动军队用，而古巴共和国一出生就在打仗，压根没人想到这方面。 到了需要时才只能临时通过。 德赛斯终于开口了：“好，会议结束我就派人草拟法案，最迟明天能正式运行，你具体想怎么做？” 见到总统支持，马赛奥微微松了口气。 “我们的行政命令都是在这里发出去的，如今两边隔绝，信息来往极慢。 我计划穿过西班牙控制区，去那边组织对抗，这需要合法性的支撑。”他坦然道，浑然不管这话就是要撕裂国家和削弱现任政权。 部分人已经投来了愤怒和怀疑的视线。 “我同意了，去到东边，任何事你都可以自己做主，如果我们投降，你也可以继续抵抗。”出乎意料，德赛斯竟然同意了这一想法。 他是个资本家，有着商人思维没错，和下面的人一样，他的想法也是独立不成就自治，自治不成就卖个好价钱。 这也是下面的人反对割裂国家的原因。 但德赛斯认为现在进行谈判，签订城下之盟，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只有让古巴继续战斗，他才能保有价值。 有资本才能谈条件，如果古巴共和国真的迅速被灭，那他不过是等待审判的囚徒而已。 面对殖民地的起义，欧洲国家一向不心慈手软。 “总统！”“德赛斯！” 一些人惊呼出声，在他们看来，与其让古巴共和国分裂成两个国家，还不如现在就卖了算了。 这就是立场不同了，现在谈判，西班牙可能放过他们这些从犯，但绝不可能放过德赛斯这个主犯。 “别说了。”德赛斯强硬的话语压下了反对的声音：“东边，城市与城市之间的管理极为松散，没有谁能说一不二，没有统一的指挥，军队就没有战斗力。 这样下去，不用西班牙来打，我们自己就溃散了。” 末了他还补充道：“有谁想去那边，都可以过去。”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横穿西班牙控制区？抓到就死，反正他们是不敢。 第九十九章 穿越占领区 会议在德赛斯说完这番话后草草结束，众人满怀心事的散去，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变局。 他们是不敢做穿越控制区这么危险的事情，但谁都有几个手下，完全可以派出自己的心腹跟着马赛奥。 在他们的推测中，马赛奥要建立一个新政府，肯定很需要人手。 自己这边派点人过去就能混个不小的职位，没成功就算了，一旦成功就多了条后路。 众人的小心思先不谈，德赛斯在会后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为了挽救古巴共和国这条快要破掉的船，他付出了全部的努力。 《紧急状态法》在马赛奥所提供草稿的支持下迅速拟定完毕，可能细节还有些缺漏，但最重要的无非就那几条。 其中需要立刻通过的则是总统在战时可以直接任命地方自治政府，这个政府可以不通过总统和议会，直接派遣军队以及做一切应该做的事 显然，这项条款严重削弱了中央政府和议会的权威，甚至对古巴的民主理念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最过分的是这个法案都不准备交到议会审核了，政府打算直接施行！ 本就因争吵和焦虑而变得躁动不安的广场，听到这个消息瞬间炸开了锅。 好在人太多也只是相对于一个正常的行政系统来说，广场上只有接近一千人，还不至于陷入混乱。 激动的议员们冲击政府大楼要求给个说法，但时至今日，德赛斯终于想通了，让他们闹吧，最多自己这边办公有点吵而已。 只要军队还服从指挥，就不会有什么事。 议员中当然也有能够影响军队的，只不过这些人位高权重，看问题就要更长远一些。 他们明白，这种时候再不肯做出一点让步，那结果就是全部玩完。 就这样，在议员们继续扯皮的同时，马赛奥的行动开始了。 他自己的人马只有2个随从，并且在会议第二天就3个人偷偷出发了。 走的这么急，除了局势糜烂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躲开其他官员派来的人。 不出所料，他前脚刚走，后脚院子里就来了一堆人，自告奋勇要帮助他领导古巴东部的战斗。 马赛奥之所以躲开这些人有两个考虑，一个是人越多暴露几率越大，还有一个是这么多人都知道自己要走，难保不会有人把自己出卖给西班牙，兵贵神速，不能留给他们通风报信的时间。 最终，管家出来劝走了这些人，给出的方案是各自想办法穿过去，到了东部三省以后再汇合。 至于马赛奥为什么不亲自出来见人，也被他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算是给主家争取了点时间。 在共和国的地盘，马赛奥行动很快，出发的第二天就来到了靠近前线的地方。 护航舰队封锁不了整个古巴东部，封锁一个地区的两侧还是可以的，加上航运已经被终止，走水路是不要想了，百分百被发现。 至于走陆上……难度依然很大，但总算还有些机会。 毕竟驻扎在奥尔金省和拉斯图纳斯东部的西班牙士兵只有2万人，又需要抽出足够的人力来镇守各个重要城市，对野外的防备难免有些疏漏，巡逻力度不是特别高。 如果运气好，他们甚至可能沿途都碰不到西班牙人。 当然，这种几率太小了，马赛奥一行人还是伪装成了货运车夫的模样，被发现也有话说。 不是他不想伪装成商人，只是西班牙禁止了所有商贸活动，仅允许向民众提供基础的食物和水。 想来想去，也只有货运车夫又能有坐骑又能到处乱跑了。 …… 另一边，阿萨尼亚还不知道有人准备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摸过去。 他现在正头痛着呢。 由于奥尔金省进入了军事管制状态，阿萨尼亚变成了事实上的一省之长，大大小小的事都需要他拿主意，没什么治理经验的他被搞得焦头烂额。 好在……也就是这几天了，等各方面人员都找准自己的位置，他就可以继续专注于军队中的事务。 目前最让他拿不定的还是殖民政府军的问题。 这些家伙打仗不行，祸害民众却是一把好手，为了解决人力不足的问题，他将之前俘虏的共和国士兵交给他们管理。 这才过了几天，就发生了多起流血冲突，冲突的起因通常是殖民军想抢共和国士兵的东西，对方反抗，然后一通混战。 然而殖民军手上可是有枪的，每次冲突基本都是以枪杀数个俘虏告终。 更过分的是，为了提供生活所需，战俘营靠近城市，殖民军士兵便时不时进入城市做一些不可描述的坏事。 让占领区人心惶惶不说，还带坏了不少西班牙本土的士兵。 古巴作为一个正在成型中的新兴民族，这次起义本就是一次重要的契机。 很可能在与西班牙的斗争中，逐渐将利益争端演变成民族争端。 殖民军的所作所为显然正加速这一过程。 但阿萨尼亚只是个军长，殖民军和他属于合作关系，只需要听从殖民政府的命令，他要是强行管理，属于僭越。 可是上面有命令，不管又不行，万般无奈之下，阿萨尼亚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的所作所为上报给马德里。 只不过……古巴到马德里，来回近两个月，阿萨尼亚不报任何指望。 这事属于阿方索他们的疏忽，交待了任务，职权又不给充分。 “唉。”想到此处，阿萨尼亚忍不住一声长叹。 恰好这时候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他收敛起情绪，淡淡道。 来者正是他的副官，对方神情稍稍有些凝重，向他报告了最新从卡马圭传来的消息。 “噢～”阿萨尼亚皱了皱眉头，马赛奥要去古巴东三省… 马赛奥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古巴总统的人，在不大的古巴圈子里也算是个名人了，以严格的反西班牙和古巴民族斗士著称。 如果被他跑去古巴东部，多多少少会对他们的计划有些影响。 想了想，阿萨尼亚悲哀地发现自己又只能继续任用自己瞧不上的殖民军了。 西班牙军队要维持前线，着实抽不出太多的兵力进行高强度巡逻… 第一百章 东三省 在阿萨尼亚的命令下，殖民地军队又多了项额外的任务——巡逻。 以前也有巡逻，但力度不如现在这般大。 一开始殖民军还欢天喜地的，毕竟多了项任务就多了项收益，野外的车夫、行人，甚至农民，都是适合的勒索对象。 简简单单巡逻二字，包含了太多可以说道的地方。 然而很快，他们的态度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因为阿萨尼亚采取了一系列措施，来防范殖民军队的腐败，包括但不限于： 外出和回归时身上不允许带多余的东西，时不时派本土士兵去巡查走访、建立初步的民众举报制度…… 为了完成马德里的交待，阿萨尼亚的确是煞费苦心。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走之前，阿方索对他和拉霍伊说的那句话：“平定古巴是一项简单的军事任务和艰难的政治任务。” 在阿萨尼亚的努力之下，情况得到了很大改善，不可否认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殖民军的腐败始终存在。 但当风险大于收益时，敢于冒险的终究是少数。 可惜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随之而来，没了足够的动力后，殖民军的工作开始浮于表面，只为了应付差事。 其实也不怪他们，殖民地政府给士兵开的工资很低，拖欠和贪污的现象也很严重。 工资不多，可不就得趁职务之便捞捞外快补贴生活。 阿萨尼亚在下发打击腐败的命令之时，就想到了这一结果。 当副手来向他汇报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结束了。 能抓到马赛奥最好，实在抓不到也无所谓，古巴东三省的上限就在那里，不管首领多厉害，也无法凭借这点家底逆势打败西班牙军队。 …… 殖民军的变化很快被马赛奥所察觉。 当他刚出发时，防守正如他所想的那样不算严密。 然而几乎是他到达奥尔金省的当天，巡逻的士兵陡然多了起来。 殖民军抢钱归抢钱，干活也是真的在干，毕竟不挑点毛病怎么有借口要钱？ 马赛奥硬是被他们堵在一处小城镇里，不敢继续向前。 只是躲也不能躲太久，修整的借口只能用一段时间，再长就要惹怀疑了。 他正焦虑着呢，士兵的巡逻却逐渐放松，对陌生人的管控不再像之前那么严格。 借此机会，他终于找了个空档，勉强蒙混过关。 经过一段有惊无险的旅程，马赛奥顺利抵达了圣地亚哥省的首府圣地亚哥。 表露身份后，他被人带向高官奥莱尔的办公室。 在路上，马赛奥听说在他之前，已经有卡马圭的人偷渡了过来，比他晚走却比他先到。 可当问起他们的近况时，引路的政府文员却支支吾吾不愿意多说，这不由得让他有不妙的预感。 好在即将要见的是奥莱尔，想到此处，马赛奥微微放松了一些。 奥莱尔是个高大的白人，祖籍是格拉纳达的小贵族。 只不过他是在古巴出生的，根本没到过西班牙，这令他对殖民政府毫无感觉，反西班牙立场比较坚定。 马赛奥和他见面次数不多，政治上却很有默契，这也是他选择来圣地亚哥而不是东三省里实力最强的关塔那摩的原因。 果然，奥莱尔一见马赛奥进入办公室，就给了他个热情的拥抱。 见对方如此态度，马赛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就怕奥莱尔转变态度把他给卖了。 双方的时间都很紧迫，简单的寒暄过后就聊起了正事。 “目前三省都在向前线支援装备，提供物资，但恐怕撑不了几天了。”奥莱尔一上来就大吐苦水。 “怎么会这样。”马赛奥皱了皱眉：“据我所知西班牙军队现在是防守状态。” “军团作战没有，小规模的冲突却没有断过。”奥莱尔解释道：“我们几乎输掉了每一场战斗，每天都会死近百人。” “人员的损失还是一方面，我们的食物供应和武器供给出了大问题。 共和国采购的武器都运输和储存在卡马圭内，放在后方的很少，临时采购武器至少需要2—3周时间，况且我们也没有钱了。 政府上所剩不多的资金都是购买粮食的尾款。” 情况确实很糟糕…每天近百人的损失看起来不多，可东三省加起来也只有不到30万人，对他们而言不是个小数字了。 而且粮食必须优先保障，甚至先于军备。 没有枪支他们还能继续战斗，没有粮食这个新生的国家马上就会崩溃。 古巴作为西班牙的殖民地，自然是经济优先，为了更好的赚钱，也为了更稳妥地控制，古巴的粮食有80都依赖于进口。 古巴起义对贸易的影响不小，加上临时拼凑出的五万大军，哪怕实际只有4万出头，这个军民比也非常可怕了。 粮食储量飞快消耗，现今已到了相当危险的地步。 “……”马赛奥初听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绝望，他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张了张嘴便又闭上。 以小博大是这样的，当初要不是西班牙内战，他们无论如何不会有胆量起义。 哪知道自由政府这么不中用，一年时间就被人给杀回来了，徒留下他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定了定心神，马赛奥没有接话，转头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我听说从卡马圭来的那群人处境不好，对吗？” “不知道是不是卡马圭来的。”奥莱尔淡淡说道：“西班牙占领区是来了一群人，但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是政府人员，而且一来就想插手行政，身份存疑，都被我关起来了。” 第一百零一章 普法预热 走出办公室，到达旅馆后，马赛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打湿了。 之前奥莱尔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几乎以为对方就要一声令下，冲进来四个卫兵把他绑好卖给西班牙人。 还好这一切没有发生。 关押起来了…… 马赛奥的原意是他以及几个省的高级官员，再加上卡马圭来的那群人，共同组建一个临时的中央政府，调配资源和西班牙决战。 没想到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对方没有当场把他关起来，就说明他还没有投靠西班牙。 但没有投靠西班牙不代表没有背叛共和国。 天高皇帝远，他们手里有地盘有军队，显然是起了一些不该起的心思了。 奥莱尔有这方面的想法不难理解，卡马圭政府被围困，明显是死到临头。 西班牙军队的战斗力他们现在也有所了解，这时候不自己想出路，难道还能打穿第二军去解救他们吗？ 就是不知道其他两个省是不是一样的想法。 奥莱尔陷入困境，苦苦思考对策之时，阿萨尼亚和拉霍伊的行动也即将展开。 与共和国的悲惨处境不同，他们是越打越有信心，古巴作为白人殖民地，战斗力算是不错的，但也仅仅是相对于其他殖民地而言。 面对从内战战场上历练下来的军队，他们毫无抵抗能力。 通过过去几天的摩擦，阿萨尼亚自觉已经把对方打出了心理阴影，这次对卡马圭动手，他们不见得敢在另一面发起进攻。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在纳斯图纳斯—奥尔金一线部署了超过1万2000人的西班牙军队和2500人的殖民地军队，并命他们不得出城野战，只依托这几天修筑的工事进行防守。 而在卡马圭的两边，他们在西线布置了2万3000人，东线布置了1万5000人，确保对共和国完成绝杀。 至于马赛奥的踪迹，这么多天没消息阿萨尼亚已经不报指望了。 让他去东边也翻不了天，东三省的一些政府高层已经在和他们秘密接触，只待卡马圭政府崩溃就可以开始和平谈判。 ……… 古巴的战争阿方索毫不知情，甚至他都还没有收到之前阿萨尼亚寄回来的举报信。 其他的信件倒是收了不少，比如说吉塞拉寄过来的信。 对方的回复一板一眼的很规矩，却还是可以从字里行间看出来一些憧憬，显然是看过恩里克神父的大作的。 然而阿方索对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没什么感觉，依然保持着普通地回信和问候，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等到普法战争之后吧，免得引入奥匈来掺合罗马的事情。 奥匈帝国对西班牙和意大利来说都太强大了，不能和他一起玩。 普法战争不远了，法国波拿巴皇室的威望每日愈下，即使之前换上了自由派首相奥利维耶，也没能阻止这种趋势。 奥利维耶现在为了皇室都已经变成前自由派了，他禁止了公众集会并查封了一些反对派的报纸，然而这没有什么用，反而更加激起了民众的反对浪潮。 拿四寄过来的信件里痛斥了反对派的愚昧和邪恶，可他也只能在信里抱怨一下了，多月以来的沟通和妥协都被证明无效。 按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拿三死后拿四可能会无法继位。 共和派虎视眈眈不说，新生的奥尔良—波旁联盟对王位的威胁也是近在咫尺了。 这个联盟的成型，起因还要归结到阿方索头上，当初三位波旁一番交谈之后，亨利伯爵和路易菲利普伯爵之间的紧张气氛有所缓和。 加上两人都在沃尔玛公司里有不小的投资，一来二去接触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虽然受制于自己和波拿巴皇室的良好关系，阿方索不好在其中穿针引线，但兴许是看到了皇室力量的衰弱，一个联盟还是成立了。 正如历史上那样，他们约好亨利伯爵当国王，路易菲利普当王位继承者。 至于历史上的法国命运转折点——亨利伯爵不接受三色旗，目前除了阿方索还没人知道。 也不能说不知道吧，平常的接触中大家都有了解，但任谁也想不到亨利伯爵能为了一面旗子抵抗住王位的诱惑。 在他们看来真到了那个时候亨利肯定不会那么顽固的，这种小事根本不在他们的讨论范围之内。 单独的波旁或者奥尔良都不是很重要，两者合一却足以让任何人重视。 再看看拿破仑三世的年龄—62岁。 对这个时代来说已经算是高寿，虽然拿三平日里身体还算是强健，但花甲老人突然去世的风险实在是太高，以至于不得不考虑继任的问题。 为了让拿四顺利的继承皇位，拿三必须在短时间内拿出一个对普鲁士的战争方案。 拿三敢于谋划对普鲁士动手不是没有缘由的，巴伐利亚近期上台了一个反普鲁士的政府，在他看来兴许能让巴伐利亚背弃普鲁士，转而掉头和他一起攻入柏林。 这番推测是有道理的，南德意志四邦是天主教国家，如果能让普鲁士率先发起进攻，说不定巴伐利亚真有机会跳反（前提是巴伐利亚国王能压下反对声音）。 但如果是法国发起进攻，那巴伐利亚就万万没有跳反的可能了，因为南德四邦和普鲁士签署的是防御同盟，法国先动手他们就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戈一击。 可惜，显然是拿三比较没耐心，他最近甚至和阿方索进行了一番沟通，希望西班牙能介入这场战争。 之前阿方索还在加泰罗尼亚时，他对此无所谓，但现在阿方索控制的是整个西班牙，全力帮他打一仗动员个20万人还是没问题的。 不可否认拿三开出的条件很丰富，包括免除西班牙对法借贷、让出大部分的战争赔款、以及拆掉普鲁士的工厂运到西班牙…… 然而阿方索还是婉拒了，其实死个十万人换来工业和资金的爆发性增长他是愿意的，可问题在于西法一起上也打不过普鲁士。 要是法国能拉上奥匈帝国，三国反普他就敢动手了，可以拿三的外交手段做不到不说，三国一起动手英国等其他大国肯定不会坐视，到时就是一战提前开打，所以还是算了吧… 第一百零二章 西班牙农业发展方向 6月22日，第二军和第五军花了三天时间彻底击溃了共和国的防线。 这个结果在所有人的预测之中，因此前线失利后，战争立刻进入了卡马圭围城战环节。 早有准备的共和国政府在城内储存了不少粮食和武器，强攻伤亡会很大，因此拉霍伊和阿萨尼亚商量后决定围困。 不管德赛斯的准备有多么充分，他们也只是一座孤城，没有食物来源，崩溃是迟早的事。 对方显然也明白这点，围城刚开始就派了人来进行谈判。 然而德赛斯要求西班牙放过他，并允许古巴东三省独立。 这么过分的条件，可想而知，几乎是转眼间就谈崩了。 “其实也不用独立，只要给予一定的自治权，我们现在就能平定叛乱。” 送走了使者，拉霍伊推测道，看使者刚刚提条件时遮遮掩掩的样子，明显有很大的还价余地。 现场除了他还有阿萨尼亚和殖民政府的代表，听闻这话，几人都有些无奈。 他们是来平定叛乱的，根本没有权利进行任何形式的协商和让步，德赛斯从始至终都只有“无条件投降”这一条路可以走。 事实上阿方索和坎波斯已经在私下商量，未来让古巴一定程度上自治了，以此来挽救古巴岌岌可危的财政。 在德赛斯起义之前，古巴的统治成本就在变得越来越高昂，残酷的剥削只能勉强让古巴不是个负资产。 起义后就更不用说了，这一仗能打掉之前10年古巴收益的总和。 当然，自治也是建立在自治政府亲西班牙的基础上，德赛斯这种起义领头人，决不能姑息，这也是阿方索命拉霍伊来平叛却不给谈判权力的原因。 在完成对卡马圭的合围后，拉霍伊和阿萨尼亚只在原地留下了第五军的1万5000人和小部分的殖民军队，更多的军队向东方开拨，准备将共和国最后的根基打掉。 他们不可能一直耗在这，卡马圭内储存的粮食至少够全城5万人吃4个月，到了后面食物不够用的时候，把平民扔出来，再节衣缩食，至少能撑一年以上。 这便是德赛斯漫天开价的底气，他有充足的时间等待东方的援救。 在拉霍伊和阿萨尼亚想来，直接攻击东三省的伤亡多半比攻城还要小。 只要希望没了，困守孤城无异于慢性自杀，届时卡马圭自然会内乱，就不用等那么长时间。 …… 古巴战争进入第二阶段的同时，马德里贫民窟的第一期工程即将完工。 由于没有有毒物质，新房建好就能直接入住，在小部分宿舍楼完工后，贫民们便直接住了进去。 可惜这部分人的迁移没能让贫民窟变小，反而还越发扩张了。 许多人都通过种种办法联系了自己村里，说现在政府在分房子，赶紧来，结果附近农村人口向城市的流动至少加快了三倍。 一方面是分房子的诱惑，另一方面是他们中的许多人本来就有进城务工的想法，只是怕进城后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如今解决了后顾之忧，大批量脱离农村便在情理之中。 毕竟还是没有农业机械的年代，面对自己手下劳动力越来越少的严峻形势，附近一些庄园主已经向阿方索提出了抗议。 在西班牙的律法下，庄园主不能限制他们手下农民的自由，因此目前的抗议还仅仅停留在口头上，可如果情况继续下去，利益受损的庄园主保不齐就会使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而且从外地运粮食成本颇高，马德里确实需要这些庄园。 无奈之下，阿方索不得不提前在马德里地区引入铁质农具，并且采取措施限制农民进城。 事实上有了例子以后，西班牙各地都在自己筹备农具，私人的租赁公司也开了好几家。 他们更多的是想要政策，在政策施行的地区，庄园主租用和购买农具都有补贴。 铁犁和条播机这些东西价格不算便宜，自然是能省一点算一点。 这点补贴还不被阿方索看在眼里，主要是政策推行的地区越多，没有政策的地区就越不满。 西部内陆已经有关于此事的游行了。 可西班牙的工业实力完全无法承担这些多出来的劳动力。 马德里就是一个例子，全国范围内这种情况会越来越多。 但阿方索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办法，工业的提升需要时间，而且要与社会发展相匹配。 先不说除了跟着法国把普鲁士打一顿，或者跟着普鲁士把法国打一顿之外，阿方索想不到快速弄到大量机械设备的方法。 就算有，也缺乏识字的劳动力。 目前这些进城的农民基本都是不识字的，工业是需要基础劳动力没错，但没有高端劳动力也不行。 简单来讲，工程师、操作员、普通工人的数量不成正比。 而就算这些都解决了，西班牙也缺乏足够的市场。 国内的市场需要培养，要通过修基建、采矿、贸易等手段慢慢扩大，短时间内揠苗助长是不行的。 后世或许有些国家能靠发钱的方式提高消费，但现在的西班牙不行。 一是民众刚刚经历战乱，心中不安定，发钱只会被他们存起来。 二是政府也无钱可发，现在可不是凭空造钱的时代，每张钞票都有对应重量的贵金属，所以想印钞票也得等有了金银再说。 也幸好不能随便印钱，否则就凭当初自由政府时期那个缺钱的样子，西班牙现在肯定在考虑新发一种货币了。 所以说来说去，阿方索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决这部分失业人口的方案，就是把他们都扔去修铁路和扩大农业生产。 为此他准备将西班牙茂密的森林砍上一部分，留出空地来发给农民，搞自耕农业，虽然是从一个土地跳到另一个土地，但新的土地不用为庄园主服劳役，农民工们会愿意的。 顺带着借此方法逐步蚕食庄园主们的农业市场份额和劳动力，完成庄园农业到近代农业的平稳过渡，让西班牙实现粮食的自给自足，不再依靠法国老大哥。 第一百零三章 伐林造田 6月23日，就有阿方索手下的布告员前往贫民窟，帮他的计划招人。 现在这里比之前阿方索来的时候热闹了不少，在他的规划中，一家肥料公司的粪厂将负担起日后宿舍区的排泄物处理工作。 这家公司已经在2个月前成立，需要的设备也安装完毕，为了尽快开始赚钱，公司的负责人在贫民窟附近修了30多个简易公共厕所，由于不需要连通下水道，修建速度非常快。 国王陛下想要修整马德里的市容市貌，大家都有所察觉，尤其是负责人去找国王要修厕所的钱，国王还真给了，这就更坚定了大家的想法。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虽然由于工作内容有点肮脏怕破坏王室形象，这家公司是挂在别人名下的，但怎么也是王室产业的一部分。 如果是30多个连通下水道的厕所，能很大程度上缓解贫民窟的卫生压力，现在嘛，只能说聊胜于无。 换个人，压根别想用这种效果不明的项目从他手里拿钱。 布告员这次过来是帮林业公司雇人，预计第一批招收6000人。 由于是体力活，工资还算凑合，日薪5比塞塔。（大概15英镑） 这段时间有不少公司来这里招人，逐渐的形成了一个有些规范的人才市场。 大家对流程都很熟悉，布告员宣读一遍后就去了下一个地方，这里的人会自己将消息传播出去。 众人议论纷纷，公示上说了会准备木锯等工具，也会提供交通补贴，看起来还行，就是工作地点远点累点。 不过他们最看重的还是右上角有一个金色的鸢尾花标记。 这是阿方索取出来的，代表这是波旁王室的项目，纹章太过庄重，也不利于传播，单独一朵鸢尾花代替正合适。 王室的项目并不意味着就是王室的产业，但肯定经由阿方索过目，才能使用这朵代表安茹公爵，他祖上的小花。 只要有了这个标记，就代表在这个工作中意外受伤或死亡会有补偿，而且工资会稳定发放绝不拖欠。 要是表现得好，甚至有机会加入国企或者王室企业。 除此之外，国王为他们做的事，民众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王室项目通常都能很快招满人。 这次也不例外，仅仅过了不到两天，林业公司就招够了6000人。 他们分成了6批前往附近地形较平缓的森林，说是较近，其实也有上百里远，也只有远离马德里的地方才存在尚未砍伐的林地。 目前西班牙的林地是王室持有一部分，政府持有一部分，各地贵族持有一部分，其中政府持有的最多，王室持有的最少。 目前要去开荒的林地便是阿方索从政府手里买下来的。 政府给他打了很大的折扣，但价格依旧不便宜。 如果阿方索能妥善管理林地，等到后面铁路完全通了，逐年贩卖木材，说不定过个二十年就能收回成本。 可他现在要一次性砍光造田，那收回成本就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去了。 大多数时间里，同面积林农业的生产价值差不多，甚至还要稍高，唯一的缺点就是回报周期有些长。 这还是西班牙木材多，这几片林地树木品种也普通的原因，要是橡木林地、橄榄树林地，产值更是甩的农业没影。 然而这不是一个简单的盈亏问题，阿方索更看重如何安置人口，增加就业，以及保证西班牙粮食安全。 阿方索原本是想把土地送出去的，却发现成本有些过于高昂，他再这么大手大脚花钱，以后其他计划都无法展开了。 无奈之下只能筹备了一个王家土地管理委员会，日后将这些土地出租给农民，农民交租金到一定年限后才能把土地收归己有。 这还是第一次需要到这么远的地方去工作，贫民窟中的许多人都离开了马德里，只留下他们的妻子和小孩。 这时候有人便犯起了难，以往大都是丈夫在外打工，妻子照顾小孩，每天的收益堪堪够一家人活着，根本存不下钱。 这次丈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哪怕是王室项目也没有预支工资这一说法，她们这段时间总要生活吧。 好在随着波旁回归马德里，女性工人也被普遍接受，马德里工业实力虽然不如巴塞罗那，但工厂也并不少。 男性进厂有时候得凭运气，女性反而因为她们的工资普遍只有男性的23甚至12，更能轻松在纺织厂和加工厂里找到工作。 新的问题出现了，和巴塞罗那一样，小孩没人管。 阿方索注意到了这一现象，便授意东部沿海的托管所公司过来开个分公司，和教育部门配合，共同解决这一问题。 托管所目前在西班牙地中海海岸已经很盛行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向内陆进军而已，这次就是个机会。 对于这种项目，阿方索不吝补贴，不过教育的事情还是要国家来干才合适。 他将此事和坎波斯一说，对方立马表达了支持，并表示会从政府账户上拨款75万英镑用于马德里的教育事业。 阿方索对此很满意，可他想了想觉得给托管所拨这么多钱有点浪费了，这总归是个过渡性方案，很难靠这个追上英法等国家。 于是他让教育部追加资金到100万英镑，并将其中的60万用于马德里的学校。 60万放在托管所上能用很久，用在真正的学校上就有些不够看了，文具、书本、校舍、老师，都是笔不小的钱。 为此他找到了托莱多总主教（马德里归属于托莱多总教区）安东尼奥，说服教会出资40万英镑，共同成立了一个教会奖学金机构，并且承诺这个机构会着重于教会学校的补助。 明明只出资40，却占了全部的名头，对方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阿方索真的有些生气了。 教会对西班牙教育事业的贡献是不能否认的，只不过他们都是慢慢的办，尽量不花钱，这一次出资40万，确实让他们有些肉疼。 教会这种态度更让阿方索下定决心，罗马事毕后就教他们做人。 把教会的钱财都拿来办学，也比明抢看起来要优雅许多。 第一百零四章 古巴战争结束 另一边，马赛奥经过多日的周旋，依旧未能拿到东三省的领导权。 不过几个高官并没有对他干什么，只是看着他奔走联络，试图寻找到共和国的支持者。 共和国支持者当然是有的，包括奥莱尔等人都是，然而共和国大厦将倾，光靠情感显然无法挽救。 尤其是主要军队三天就被瓦解，首都卡马圭城被包围。 残酷的现实令所有人都丧失了拯救古巴共和国的勇气。 包括马赛奥也没有这方面想法，他原本就对充斥着妥协派的政府感到不满，自然不想去救他们——哪怕总统德赛斯刚刚帮了他。 他只是想真正的争取古巴独立而已。 但事已至此，他的目标便一降再降，到现在他所奢求的，不过是让东三省保持事实上的自治，作为古巴殖民地的加盟共和国而存在。 为此他需要联合起奥莱尔他们的力量，争取打出一个体面的和平。 他不知道，正是这种想法令他受到了格拉玛省、圣地亚哥省、关塔那摩省的共同排挤，直到现在都未能掌控什么权力。 东三省是想推出个代表去和西班牙谈条件，但这个代表绝对不能是马赛奥这样坚定的独立者。 6月25日，西班牙大军压境，没有给他们继续整顿内部的时间。 东三省培养的新兵人数不少，4万多人放在哪里都不是一个小数字。 但他们的实际战斗力要远低于卡马圭的共和国部队，作用可能仅限于壮胆。 军队中存在大量的几个人共用一把枪，以及60岁老爷爷上战场的滑稽事。 本身就是还未训练完成的新兵，突然拉上战场又不给足武器，战斗意志也不强烈。 阿萨尼亚原以为他曾经交手过的卡洛斯步兵，战斗力已经够差了，没想到这支军队还要远甚于他们。 当初卡洛斯就不该退到西班牙北部，真应该直接乘船来古巴，花上3个月扫平所有反对势力，随后努力发展，等待有朝一日反攻大陆。 发现对方一处即溃之后，阿萨尼亚和拉霍伊更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穷追猛打，誓要在一周之内结束古巴战争。 真正交手之前，人们总是对自己的实力没有清晰的认知。 顶级列强的统治者，法皇拿破仑三世尚且看不明白自己手下的军队，何况是古巴的几个高官。 他们原以为自己这么多人，就算是几万头猪，西班牙也要抓好几天吧？ 可他们没想到，猪不会成建制的投降和崩溃，人却是会的。 短短2天时间，共和国士兵死伤超过5000，溃逃者不计其数，而西班牙士兵损失最多不超过200人。 几乎是眨眼间，偌大的格拉玛省就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省会巴亚莫了。 感到恐惧的奥莱尔等人慌忙派人求和。 他们已经不再奢望于争取什么自治权力，反正古巴从来没自治过，只要能保存下他们的家业就好。 他们的产业无非就是一些蔗糖厂、咖啡厂、雪茄厂、庄园…… 在个人看来当然是笔不小的财富，放在古巴总体却也就那样。 拉霍伊和阿萨尼亚很想立刻答应对方的条件，但还是同样的问题，国内并没有给他们谈判的授权，只让他们过来平叛，其他的都没有讲。 他们也拿不准上级的心思，究竟是只要平叛成功就好，一些无关轻重的次要人物可以放过。还是真的要全部抓起来，杀一儆百。 不谈判也行，那西班牙至少要多付出几百近千的军人生命，阿萨尼亚他们有点舍不得。 主要是没必要，这几百士兵难道还没有那几个产业值钱吗？ …… 阿方索当然是第二种想法，不然也不会不给谈判权力。 与欧洲的贵族战争不同，这种镇压殖民地起义当然是怎么严肃怎么来，尤其是他准备让古巴自治，更是需要给后来的自治政府留下个深刻的印象。 至于几百军人生命…只能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万一以后古巴又闹独立，还要死更多的人。 还不如一次性打掉古巴起义的根基。 然而阿萨尼亚他们并不知道国王的想法，经过一夜的讨论，他和拉霍伊一致认同，只要平叛成功就行，其他细枝末节可以放过。 于是第二天他们便同意了使者的条款，催促对方赶紧开始军队接收程序。 …… “所以你明白了，快跑吧。”圣地亚哥内，奥莱尔叹了口气对马赛奥说道。 两者闹的有点僵硬也只是立场问题，对马赛奥这个以前在政治上挺照顾他的上级，古巴的“民族英雄”，他还是很尊敬的。 现在对方已经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自然没有必要再出卖马赛奥，于是他劝对方赶紧走。 “我们这种小角色西班牙可以放过，你这种共和国的二号人物，被抓到就必死无疑，所以赶紧走吧。” 见马赛奥无动于衷，奥莱尔有些急了： “你留在这里打不了游击的，奥尔金省的赫拉尔多接管了数个省份的管理工作，手段老练，加上这次西班牙确实改了性子，现在游击没有民众基础。” 见马赛奥抬头看他，表情有些松动的模样，奥莱尔松了口气：“西班牙人克制也只能克制一时，等古巴人再看清了他们的真面目，你再回来领导起义！” 能劝动马赛奥可不容易，历史上古巴共和国和西班牙签订了《藏洪条约》，停止了斗争，马赛奥却拒不承认这个结果，一直战斗到队伍彻底崩溃。 马赛奥走了，他乘坐奥莱尔准备的船只去往了美国，然而过不久他还会回来的，他此次去美国只是单纯的避风头。 与德赛斯、奥莱尔等资本家、庄园主不同，马赛奥平民出身，在美国根本混不下去，只有在古巴才能找到他的价值。 第一百零五章 东方客人 阿方索还不知道阿萨尼亚他们未经允许就谈和了——其实也不能说是谈和了，只是允许对方有限度的投降。 他在派兵之前没有提到，是因为他只是让拉霍伊和阿萨尼亚去平叛，把人抓起来就好，具体怎么处理是古巴殖民政府和西班牙政府的事。 显然，两人对自己的权限理解有误，并且看低了政府的决心，以为拿几个庄园换几百士兵的划算买卖可以做。 然而不是所有东西都要权衡得失。 不过目前阿方索还不知道古巴战争已经结束了，他才刚刚收到前段时间阿萨尼亚寄回来的举报信。 信里面详细介绍了他们最近的军事行动以及古巴的局势，当然最浓墨重彩的还是谴责殖民地政府的腐败。 “……”阿方索对此早有预料，古巴能起义，除了西班牙缺钱导致的残酷剥削外，这个殖民地政府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古巴战争结束前，为了维持稳定，暂时不好处理他们，结束后就没有太多顾虑了。 刚好他从信里得知阿萨尼亚已经隔断了古巴东部，共和国败亡估计也就是这两个月的事。 想到此处，阿方索叫来了阿道夫，命他带500卫队成员去往古巴，一是准备好对抓获的古巴共和国领导们进行处理，二是修正殖民地政府的腐败问题。 殖民地官员最多判个失职，杀是肯定杀不了的，阿方索只想来个大换血，然后让古巴在一个比较好的状态下启动自治。 至于共和国领导人，阿方索示意阿道夫可以狠一点，只要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就算不处决，最差也要抄家+终身监禁。 送走阿道夫，阿方索明白，下次再得到古巴的消息又得一段时间了。 国土太遥远就是这个缺点，很难进行有效统治。 目光转向国内，西班牙的国土上迎来了一批意想不到的客人——日本人。 起因是巴塞罗那研究院几个月前开始的电灯项目，有了阿方索“用竹子”的提示后，斯旺小组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实验了来自全球各地的竹子，最终发现日本的竹子表现最好。 考虑到未来这种竹子的进口量绝对不会小，为了防止电灯出来后对方坐地起价，研究院院长埃内斯托便把此事报告给了政府，让政府派人邀请对方来谈生意。 到目前为止，这都还是普通的商业活动。 可日本一些高层不知怎么，听说了西班牙想要进口他们的竹子，竟委派了民部省的一位官员一道过来拜访，想看看他们的竹子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能不能作为他们对外贸易的又一项产品。 日本刚完成大政奉还，明治维新才起了个头，正是缺钱的时候，自然不愿意放弃每一个赚钱的机会。 而且日本原本就计划在明年派出大型使团访问整个欧美，恰巧撞上，派人探探路是再正常不过。 来的官员职位也不算太高，只是跟着商人团一起过来，说明这次的访问真的很单纯的就是了解一下。 显然日本没有太重视西班牙，虽然日本开国时间不久，但作为一个有着3000万人口，识字率高达40的大国，（标准太低，会写自己名字就算识字）日本受到了许多来自欧美强国的影响。 英法美荷是和日本打交道最多的国家，顶级列强都见识过了，对西班牙重视程度不高也在情理之中。 由于前世的原因，阿方索对日本没有太多好感，不过日本的金银储量相当不少，需求的也不过是对西方国家而言比较常见的生产资料和武器装备。 对于正寻求贵金属以进行金本位制改革的西班牙来说，简直是送上门的贸易伙伴。 但凡来的是个省厅长官，阿方索都愿意见一下，然而对方的级别不够高，那就只好派下面的人去了。 对方派来的人叫做锦小路浩行，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华族。 西班牙的接待人员是一位名叫内格罗的外交部官员，相比较而言是比锦小路浩行的官职要高的，算是给足了日本面子。 双方在巴塞罗那，用英语进行了友好会见，除了研究院在这里，谈生意方便之外，巴塞罗那总体而言比马德里更好，对外交流时更拿的出手。 这年头日本和西班牙相当有共同话题： 日本这几年在打内战——西班牙这几年也在打内战。 日本国内政治分裂，刚刚完成“废藩置县”——西班牙国内政治也分裂，虽然没有“废藩置县”，但事实上的加强了中央集权。 …… 其他各方面都很相像，因为两者都是刚从混乱中脱身，即将高速发展的新兴力量。 不同的是，西班牙作为老派欧洲列强，工业实力和科技水平甩日本不知道几条街。 工厂数量在英法面前是不够看，但放在还以手工作坊和家庭手工业作为主要生产手段的，前封建农业国—日本面前，那简直就是尊贵的西方大国。 日本此前不太重视西班牙，只不过是因为还有其他更值得重视的列强而已。 锦小路浩行受此影响，和内格罗交谈时便是一种又亲近、又尊重、又惧怕的态度。 惧怕显然就是来自于对英法美的恐惧，尤其是英法，插手起别国内政来毫不留情。 内格罗本人对亚洲国民的态度也算不上好，内里有着欧洲人一贯的强势，但在政府的指令下，他还是勉强对对方保持了足够的尊重。 别的不说，笑容是常有的。 这样就够了，和别的欧洲国家比起来简直是友好的天使，要知道，就连小小的荷兰对他们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双方交换了两国的基本情况，在闲聊中，内格罗不着痕迹地将竹子的用途一笔带过，只说是用于西班牙工业产品的生产，说了等于没说。 锦小路浩行也没有强求，真的大量进口的话，说明这种产品的生产量很大，他还会在西班牙呆半个月，回头问别人就好。 一番没营养的闲谈之后，内格罗带对方参观了巴塞罗那城，巴塞罗那与马德里相比更好的一点就在于不少垃圾都可以往海里丢，整个城市看起来比较清爽。 巴塞罗那在全欧洲都数得着的工业给锦小路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他听说这个城市还不是西班牙的首都！ “西班牙王国的首都又该是怎样的景象？怕是蒸汽如云、烟囱如雨……” 内格罗的吹嘘会不会被英法等国戳破不知道，反正是给锦小路留下了一个欧洲列强的第一印象，而且最难得的是，“西班牙对我们很友好……” 第一百零六章 巴塞罗那 锦小路浩行与内格罗分开后并没有回旅馆，而是一个人沿着巴塞罗那的街道闲逛。 他虽然不会西班牙语，但除了英语和日语之外还掌握了法语技能，在加泰罗尼亚这个深受法国文化影响的地区，完全可以畅通无阻。 但任他问了多少人，也没有一个知道竹子是干嘛用的，甚至绝大多数人连竹子是什么都不知道。 倒是有些人对一副东方面孔的他起了兴趣，误以为他是从古巴逃难来的华人劳工，还问他古巴战争打的怎么样了。 “……”锦小路浩行知道是自己得不到线索了，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他至少明白了欧洲市面上很少有竹子做的东西。 据此推测，这些竹子可能是拿来做一些不为人知的新发明，回头再去问问主持此次交易的日本商人，他们那边应该有更多的信息。 不怪他如此上心，最近国家部门改革，再过几个月民部省就会拆分出工部省，如果这次任务能做好，说不定能在其中谋得一个好位置。 打定主意后，他更多的关心起巴塞罗那本身的风貌来。 之前内格罗带他逛的时候，去的都是些花园、剧院、饭店以及钟表店。 这些都很好，但他更想看看巴塞罗那普通居民的生活。 作为日本睁眼看世界的第一批人，虽然领土刚被中央收走，从领主沦落为华族，但他们对国家的热爱却丝毫没有减少。 他要详细了解这个国家，确保自己能交给祖国最准确的信息。 从中央广场出发，他一路朝西北方向走，从刚刚的打听中他得知那边是工业区之一。 随着逐渐远离市区，各式各样的店铺确实在减少，行人身上的衣物也慢慢不再那么光线。 可他的震撼却在逐渐加深，因为他看到了许多来来往往的女性，穿着和男人一样的工服，谈笑自若的走在街上。 街道虽然谈不上整洁，但肮脏程度也完全能接受，最重要的是，路上的乞丐非常少，而且多存在肢体残缺。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即使是在首都东京，路上的乞丐也从来没少过，每次去往平民聚居区就有很多人畏畏缩缩的试图乞讨，他都习惯了。 这里却没有，当然，他猜测也可能是欧洲人瞧不起亚洲人的原因，即使他穿着一身比较昂贵的西欧服装，可受限于自己的身形，看起来也不像多有钱的样子。 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万一都觉得自己有钱，来一伙黑帮把自己打劫了就不好玩了，身边的唯一一个护卫最多对付两个人。 更别说他们手里没枪，深入这种地区锦小路浩行也是冒了一定风险的。 他不知道，许多混混在马里奥起义时受雇佣，本身就被处理过。 后面进步卫队暂代巴塞罗那警察职责时，又将其清洗过一遍，现在黑恶势力已经很少了。 不可否认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但他们都在更远离市区的地方，根本别想在工业区碰见。 沿路继续走，锦小路浩行发现女性工人已经非常普遍了，大概每三个人里就有一个女性。 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文化解放，他心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不过这还是看个人，有的日本人可能就觉得这是不成体统，只能说锦小路浩行比较开明。 逛着逛着他来到了一处大院子外，吸引他来此的是院子里的读书声。 虽然是听不懂的语言，但孩童的齐声诵读在全球都代表着一个意思。 锦小路浩行很想进去看看，但初来乍到他有点怕冲撞了什么规矩。 好在门口正在扫地的玛利亚大婶发现了他，自从莫妮卡的托管所事业越做越大，她也不在家里洗衣服了，凭借曾经的关系，得到了一处托管所所长的职位。 玛利亚审视着面前这个穿着得体，发型怪异，一直在门口踌躇的异国人，她有些犹豫该怎么对待…… “别是古巴的叛徒来这里报复来了！”想到这里，玛利亚心里咯噔一下，万一托管所里的50多名学生有什么闪失，她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想到此处，她赶紧喝到：“快离开！” 见对方一脸迷茫，毫无反应，玛利亚更是紧张，她只会这一门语言，最多还能说几句加泰罗尼亚语。 既然无法沟通那就只能呼叫援助了，她转头就进了院子里，叫出正在上课的唯一一名教师。 教师一头雾水的被拉出来：“干嘛？我还在上课呢！” 随着玛利亚大婶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路易莎迅速安静下来。 她先是试着用西班牙语搭话，果然不行，转而用法语，对方终于有反应了。 “古巴华工？” “不，不是。”被对方搞得有些紧张的锦小路浩行终于轻松了一些，明白对方是又把自己认成带清人了。 同时他心里有些悲哀，这世人只知带清不知日本…… “我是日本官员，来此访问的，日本！” “日本……”路易莎咀嚼了一下这个陌生的词语，确实没有听过，看对方面孔，应该是东南亚的某个土邦吧。 她也没有太在乎，她本来学习就不是很好，不然也不会来教托管所。 再说了——这年头欧洲人记得欧洲地图不就行了吗？ “不是来搞袭击的就好。”路易莎随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这里是学校？我想进去看看。”锦小路浩行诚恳答道。 “算半个，进来看吧，别吓着小孩。”路易莎自无不可，她对这个东南亚人也挺好奇的。 锦小路浩行跟着对方走了进去，路易莎回到了课堂上去讲课，而他在下面旁听。 课后，配合路易莎的讲解，他总算明白了托管所教育是怎么施行的。 “不过托管所也只能管一时，政府说预计十五年内完成到正式教育的全面改革。”末了，路易莎补充道。 然而锦小路已经不再听得进去，他只感觉自己找到了救国良方。 目前的日本教育主要都还是寺子屋和乡学，政府已经决定下大力气改革教育，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历史上，日本为了完成“文明开化”的目标，确实是下了苦工的，社会各界也有广泛的共识。 只不过目标定的太高，脱离了实际情况，一开始就设定了8年制义务教育，全国普及。 结果可想而知，根本难以落实，教育状况直到16年新法令推出才得到改善。 所以锦小路浩行看到这么一条新的发展路线，心中的激动便不难理解。 只不过各国国情不同，日本究竟能不能参考西班牙的方案，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第一百零七章 巴伐利亚变动 内格罗以及其他外交部官员，还不知道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业区带给了对方这么多惊诧。 也只能说是对方的见识实在太浅薄，但凡他去过伦敦、柏林和巴黎，都能见到比这要好得多的景象。 英国于今年颁布了《初等教育法》，而普鲁士更是早在1717年就普及了义务教育。 英国对劳苦大众子弟的关注度或许不够，学校内的学生数量，却比西班牙托管所和正式学校的学生数量加起来还要多。 再说女性工人，他们可能不能和巴塞罗那城相比，但绝对要远远的超过西班牙的平均密度。 截至到目前，女性工人都只在东海岸和马德里比较流行，造成乞丐数量减少的《最低工资法》的涵盖范围甚至只有巴塞罗那，连马德里都没有。 由于加泰罗尼亚刚刚在某种意义上，以一区之力打败了全国，风头正盛，其他地区倒是不敢多说什么。 不过这种容忍显然不可能持续太久，西班牙政府也知道这样下午不是办法，对一个地区有这么明显的特殊优待，国家只会最终走向分裂。 可总不能把福利收回来吧！ 不能收回来，但要在全国范围推行最低工资，政府又力有不逮，便只能先想办法赚点钱再进行最低工资和半休制的改革。 日本来访就是个机会。 西班牙在一些高级工业，例如造船、造精密机器等方面，确实不如英法。 但要说造步枪、造机枪、造野战炮……西班牙是自认为站在世界前列的。 除了克虏伯钢炮这种前端科技，别的各国大量装备的武器，西班牙都能造。 恰巧日本人喊出了“富国强兵”的口号，西班牙完全能手把手的帮他们，卖成品、卖生产线、卖图纸……刚刚打完内战的西班牙，军工产能早已是处于严重的过剩状态。 因此，外交部将日本人的来访当做了近期最重要的事件，即使受限于对方的官职不高，本次来访也不怎么正式，不能派出级别太高的官员进行接待。 但锦小路浩行以及商人团的一举一动，都是被外交部高层看在眼里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锦小路浩行的游玩始终都有外交部官员陪同，非常符合东方理念中的待客之道，一番交往下来，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而在签订了日本竹子的供货合同后，锦小路浩行一行人也如愿知道了这个竹子到底是干嘛用的。 他们不傻，自然能看出电灯广泛的应用前景，难免有些不忿。 好在西班牙虽然没有溢价购买，但也没有亏了他们，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几天后，日本人返程的时候，外交部甚至派了官员跟随，商议如何进一步加强双方的联系。 不怪西班牙如此热情，日本被英法美等国影响很深，硬实力不如人，可不就得态度放好点。 赚钱嘛，不寒碜。 而另一边，法国与普鲁士之间已经势同水火，只需要一个不起眼的小事就可以将其点爆。 这个小事很快来了，起因是巴伐利亚近期上台的亲法政府引起了民众的不满。 经过几个月的酝酿，他们聚集在一起向慕尼黑进军，要求撤换掉这届政府，切断同法国的联系，并立刻加入北德意志邦联。 巴伐利亚的路德维希二世国王自然不干，政府是选举上台的，虽然立场倾向与民众相左，但却代表着宪法和国王的尊严。 7月14日，在慕尼黑广场，政府与抗议人群爆发冲突，巴伐利亚的警察向天空开枪，试图恐吓民众。 但这一行为非但没能成功吓退民众，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反对浪潮。 超过8000名慕尼黑市民堵塞住了整个政府大楼。 而闻讯赶来的警察也拒绝向民众开枪，甚至有超过13的警察当场丢下武器，加入抗议人群，要求政府“实现德意志的梦想。” 最终还是靠着小股军队的进驻才勉强平息了这场风波，但要求路德维希二世退位的声音又在全国响了起来。 路德维希二世本就不是一个受欢迎的国王，他和阿方索的父亲一样是个广为人知的同性恋者，并且耗光了国家的预算去修建城堡和赞助音乐家。 这一举动令巴伐利亚的债务每日剧增，通过这种种任性妄为的举动，甚至有人怀疑路德维希二世是个精神病。 这次与民众间的冲突是路德维希获得了胜利，但他的王位也变得岌岌可危。 路德维希深知他已经惹恼了德意志统一主义者，转而决定彻底倒向法国。 与历史上不同，西班牙在法国的帮助下统一，客观上被视为法国的准盟友。 考虑到阿方索与波拿巴皇室的良好关系，普遍认为其会在普法之战时做出回报。 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就连意大利，普法大战时都派出了8000人帮忙，只不过不是投入到正面战场，而是在意大利战神加里波第的指挥下，驻守在孚日山脉。 加里波第作为当世名将之一，居然率领着意大利人和普鲁士打得有来有回，还全歼了对方一个师，使普鲁士丢失了在法国境内丢失的唯一一面军旗…… 所以现在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处境比较相似，都是在法国的帮助下完成统一，与西班牙还不同，意大利还付了萨伏伊和尼斯作为报酬，所以按理来说，西班牙所受恩情更重。 正是这种想法，使得路德维希认为普法大战会是普鲁士1vs2或3，如果僵持日久，奥匈帝国也会参战。 普鲁士万万没有胜利的可能。 7月20日，路德维希从法国境内借调了120名警察，守卫在王宫外围，维持秩序的同时，也从同胞的手下保护自己。 奥匈帝国就在旁边，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除了奥地利也是德意志人外，更多的是为了挑衅普鲁士。 威廉一世当场就想要向巴伐利亚发出措辞强硬的声明，要求路德维希二世好好考虑与普鲁士的同盟关系，甚至让俾斯麦做好对巴伐利亚的战争准备。 只不过他的电涵被俾斯麦勉强挡住了，俾斯麦对统一德意志的兴趣不大，他维护的是容克贵族的利益，如果能在扩张普鲁士的同时顺便统一德意志，那很好，如果不能，那么也无所谓。 在这种局势下，要让他对法国和南德主动开战，还要随时担心西班牙等其他欧陆强国干涉的风险，那他情愿放弃巴伐利亚。 因此普鲁士和法国都暂时没有对巴伐利亚的局势作出反应，但她国内，天主教保守派和德意志统一派的对立却越发严重…… 第一百零八章 古巴俘虏 巴伐利亚两派之间开始各自寻找支持者，一场政治风暴正在酝酿。 到目前为止，保守派和统一派之间还没有发生流血冲突，但情况持续下去就不一定了。 总得来说，支持德意志统一的人，在民众中占据了绝对上风，并且他们的思想还在逐渐向军队扩散…… 历史上路德维希国王是认识到了普鲁士的力量，为了自己的王位不得不委曲求全，没想到这个时间线上这么刚。 阿方索对巴伐利亚的变故也颇为吃惊，以如今形势看，南德四国不见得会再次倒向普鲁士了。 他命驻巴伐利亚大使密切关注，以便根据形势采取最有利的措施。 另一边，阿道夫乘坐快船，带着十来个卫队成员先行登上了古巴。 在哈瓦那港口迎接他的人着实不少，即使不提他父亲是首相，光看他本人，进步卫队也是凶名在外，众所周知国王有什么事都喜欢让他们去干，专业执行逮捕和处决。 曾经稚嫩的组织，经过一年半的发展，已经初具雏形，偌大的名声即使是古巴也有所耳闻。 殖民政府都战战兢兢的，阿萨尼亚和拉霍伊更不用说，两人亲自赶来迎接，生怕有什么地方怠慢了对方，论级别，阿道夫也就是比陆军元帅稍矮一点而已。 “所以你俩同意了对方的谈和条件？” 政府安排的客厅里，刚听两人说完近期发生的事，阿道夫立刻变了脸色，皱着眉头质问道。 “额……”阿萨尼亚和拉霍伊对视一眼，心里暗道不妙，看对方这个态度，显然不打算轻轻将此事揭过。 面对决定自己命运的人，即使是见惯了生死的将军，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拉霍伊忐忑的回答道：“近期可以拿下对方总统…只是稍微放过了对方的次要人物。” 阿萨尼亚要聪明点，立刻承诺道：“对方目前都居住在古巴各城市里，随时可以将其抓起来处决掉！” 至于这样出尔反尔的做法会对名声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们已经没功夫管了。 阿道夫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他们可以不在乎影响，但西班牙不能不在乎，他们在外出征，代表的是西班牙。 这某种意义上的杀俘行为，绝对会对西班牙日后的战争和国家的声望造成损失。 在殖民地杀几个人是没人在乎，可你接受了对方的条件，接收了对方的军队，反手又把对方干掉算什么意思？ “我会把你们的情况如实上报！”阿道夫气愤至极，就为了一些士兵的损失，居然敢于无视上级的命令。 但事已至此，要考虑的是如何挽救，两人都是加泰罗尼亚出来的老相识，阿道夫小时候还叫过拉霍伊叔叔，他也没什么置两人于死地的想法。 虽然受限于职责，阿道夫不得不秉公处理，上报回国，但他在古巴的这段时间，还是可以尽力想办法减小此事的影响。 见两人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阿道夫叹息一声：“你们做好准备，这次古巴战争的奖励可能会发，也可能不会发，总之是不能再带兵了。 至于退役后能不能转入文职，全看接下来怎么处理，以及陛下的想法。” 话是这么说，阿道夫也感觉这事很棘手，好在，由于德赛斯依旧坚守卡马圭，并且拉霍伊他们也知道自己没有签合约的权利，约定只停留在口头上。 虽然受降以及归还财产的行为做不得假，但操作空间还是有的。 既然西班牙摆明了不追究对方的起义并承诺保护对方的私人财产，那么就从他们在战争期间迫害民众的行为着手。 只要民众不是直接死于军事行动当中，但凡有一点不合规的地方，都能找个罪名把他们处理掉。 可能这种行为会被外人诟病，但只要稍微讲点契约，不要明目张胆的反悔，日后被人质疑就有话说。 再找些报纸对这种行为好好洗一下，冷却一段时间，基本上不会出现太大的风波。 …… 7月28日，还在自家庄园里享受着咖啡，追忆从前辉煌岁月的奥莱尔等人，突然收到了法院的传唤，要求他们前往哈瓦那受审。 他们一开始是一脸茫然，很快，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大家不是说好了吗？ 但他们再愤怒也无济于事，此时的他们无兵无权，除了钱什么都没有。 跟随法院传票一起上门的还有法警，他们强行将前任高官们塞进了马车，无视了对方的恐吓与挣扎。 与此同时，古巴为数不多的报纸，整齐划一的报道起了共和国高层在沦陷区所犯下的罪行。 古巴有钱财和时间看报纸的人不多，但在报纸持之以恒的宣传下，共和国高层的所作所为还是传遍了古巴西部。 他们没有受过战火，也没有到过东边，一开始还将信将疑，时间长了，内心便逐渐相信古巴共和国领导和现任的殖民长官一样可恶。 而共和国最后的堡垒，卡马圭，还不知道他们投降的同胞遇到了巨大的变故。 目前城内的局势已是动荡不安，自从西班牙故意传来东部共和国被灭的消息，城内的气氛便是一天压抑过一天。 要不是德赛斯看得紧，早已有人按耐不住与西班牙里应外合。 然而正是这种军事压迫，使得城市中的不满在迅速积攒，谁也不知道这个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 这种情况下，德赛斯的条件一降再降，甚至到了只求西班牙放他一条生路。 好在阿萨尼亚和拉霍伊明白，共和国总统、第一个叛乱的人，肯定是不能放过的，便没有答应他的条件。 双方的僵持中，天平逐渐向西班牙倾斜。 平衡被彻底打破是8月1号，这一天，不满德赛斯拖着大家一起死的人，发起了大规模的叛乱。 军队多数还是支持德赛斯的，如果没有西班牙的干涉，这场叛乱最终会以德赛斯胜利告终。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望着城内升起的火光，以及城墙上减少的士兵，拉霍伊果断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同日，卡马圭城破，共和国魁首德赛斯被生擒。 第一百零九章 南德意志 德赛斯与其他人不一样，他被押上了船，回到西班牙接受最高法院的审判。 而被重新关押起来的前共和国高层们，则在哈瓦那的法院里就完成了受审。 西班牙对此没有保密，但也没有大肆宣传，听众席人不多，并且一面倒的谴责奥莱尔等人。 最终，22名前政府高官全部被判有罪，其中14名被判了死刑，最好的也是个40年有期徒刑。 和当初加泰罗尼亚马里奥暴动的处理结果相比，可以说是非常重了，没办法，殖民地没人权。 法院处理完奥莱尔一批人后，紧跟着还要处理刚刚从卡马圭抓获的中央官员。 这两批加下来，死亡人数近百，这还只是高官的数量。 其他的，包括战争期间被指控有犯罪行为的普通士兵，全部受到了程度不一的处罚。 一时间，古巴的监狱人满为患。 不过阿道夫决定对整个共和国集团进行处理时，就预料到这个结果。 他当即让其中的大部分装船，运往国内。 有了这批4万人的免费劳工，西班牙的基础建设将大大加快。 忙完了共和国的事情，就轮到殖民政府了，这才是阿道夫来此的主要目的。 第一步就是拘捕古巴的领导人，将他们押解回西班牙，以渎职罪论处。 在此之前，殖民地政府就没干过什么好事，民众们对此是拍手称快。 在军队的压迫下，政府中也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于是权力顺利的过渡到了以阿道夫为首的军事集团手中。 然后阿道夫对外宣布，将在古巴建立议会，既然古巴都没什么贵族，那么就不区分什么上院下院了，真正的把权利还给人民。 这个议会的成员将来自古巴各个地区，各省份按人口数量推举议员。 每个省份有两个基础名额，人数每多2万，就可以额外拥有一个。 按照战后的古巴局势，议员人数将会在100个左右。 由于古巴尚未从战争的创伤中脱离，许多准备工作也没有做，倒不准备直接让议会行使权利。 甚至连议员都不会通过各省选举推出，而是由各省高官直接任命。 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古巴都将由西班牙委派的专员进行统治，议会从旁辅助。 寻到合适的时机，再将权利交给议会，施行多数党组阁制，古巴内阁将直接对西班牙国王负责。 这种处理方法无疑会令古巴独立程度提高，甚至走上英国的老路。 然而如果不自治，高昂的统治成本会令古巴变成一个持续亏钱的负资产，并且有被其他大国乘虚而入的可能。 两害相较取其轻，如果古巴真的不能给西班牙带来一点收益，阿方索情愿把他扔了。 而且只要西班牙本土足够强大，古巴是不可能独立的。 但如果本土遭受了严重的削弱，那么不管古巴是直接统治还是自治，都保不住，所以不用想太多。 消息传出，古巴一片欢庆，没想到古巴战争遭遇了彻底的失败，预料中的残酷统治却没有到来，自治程度反而提高了。 与之前西班牙国内对古巴的态度相比，这样的改变是谁带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时间波旁王室在古巴的名声有了巨大的好转。 …… 而欧洲大陆这边，巴伐利亚人的冲突还在加剧，街上出现了为数不少的斗殴现象。 互相斥责对方为：“天主的叛徒”“德意志的叛徒” 天主教保守者对服从北德蛮子嗤之以鼻，在这种对立中，他们提出了一个曾经被认为是梦呓的想法： 既然奥匈帝国已经永久地丧失了德意志的领导权，而北方的新教徒不值得信任，那么巴伐利亚可以统合南德意志诸邦，团结所有说高地德语的人，组成南德意志国，并通过和法国合作来对抗周边的一切强敌。 南德意志国将包括巴伐利亚、符腾堡、巴登、黑森—达姆斯塔，如果在普法战争中能找到机会，也许还包括萨克森地区。 这样一个国家的人口数量将超过1000万，成为一个地位高过荷兰的新兴欧陆强国。 只要操作得当，巴伐利亚民族主义者相信，德意志将空前的团结——以三头同盟的形式。 但这种天方夜谭自有它的前提条件，那就是南德意志跟随法国彻底打败普鲁士，并得到彼时过分强大的法国的同意。 光是想想，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困难。 但巴伐利亚无疑是个又保守又充斥着民粹思想的国家，这样的折衷方案能够最大程度的满足天主教德意志人的愿望。 甚至小部分支持加入北德的人也被这种方案所蛊惑。 一时间德意志第三极的说法越发流行。 柏林里，俾斯麦谨慎地注视着南德发生的一切。 他对统一德国不感兴趣，但是如果真的失去南德意志，那么他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北德意志邦联会很快分崩离析。 而且他感觉自己快要弹压不住蠢蠢欲动的资产阶级和统一主义者了。 他原本寄希望巴伐利亚自行解决，但事态显然在朝着失控的方向前进。 威廉一世已经数次致函路德维希二世，表明不希望破坏霍亨索伦家族与威特尔斯巴赫王朝的友谊。 可惜，对方对这种善意置若罔闻。 究竟该不该强行干涉？英明如俾斯麦此时也很犹豫。 普鲁士当初打败南德+萨克森+奥地利联手也只用了七个星期，虽然有意大利的帮助，但只靠普鲁士自己也无非多耗些时间。 如今打败混乱中的南德，俾斯麦相信自己用不了2星期。 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军事问题，普鲁士主动进攻，普法战争会立刻开始，北德邦国也会失去对普鲁士的信任。 并且据俾斯麦所知，普鲁士的朋友，英国，已经对南德意志的方案流露出了兴趣。 在国际环境不利的情况下，俾斯麦不会贸然开战。 8月11日，普鲁士在柏林召开会议，邀请了所有德意志邦国，共同商议德意志民族的未来。 英国、法国、奥匈帝国、西班牙、俄罗斯、意大利等国家取得了会议的旁听权。 第一百一十章 普法战争爆发 参加会议的德意志邦国总数有26个，但其中大多数都没什么话语权。 自从普奥战争结束，奥地利承诺美茵河以北任由普鲁士处置后，德意志诸邦要么是直接被普鲁士吞并，要么就是被收走了军队指挥权，沦为了普鲁士的应声虫。 也就是南德保持了完全的自主，因为它们不在普奥条约里。 会议的第一项就是重申北德与南德的同盟关系。 俾斯麦亲自出场，希望将防守同盟改变为攻守同盟。 然而蠢蠢欲动的法国代表还没出声，巴伐利亚代表就断然回绝了这一请求。 好在俾斯麦对此并不意外，转而提议在德意志地区建立一个综合性的警察组织，以应对越来越多的民众暴动和境外势力威胁。 对这项计划各国都表示了赞同，对他们来说，普鲁士的影响已经渗透入骨，没法再继续深入，能帮忙维护下统治当然是好的。 而巴伐利亚代表此时正回想着国内的交待：最好的情况下，通过适度的强硬令普鲁士放弃继续插手南德的事务，这样他们就可以在普法战争中置身事外。 如果不行，想办法闹翻，逼得普鲁士主动进攻。 光是想想，都能感受到这其中的火药味，让巴伐利亚去挑衅普鲁士……即使代表和国王一样不喜欢北方蛮子，却也觉得这肯定是疯了。 代表侧头望了望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法国大使，心下才稍微安定。 顿了顿，巴伐利亚代表才艰难开口：“我们同意，不过，有一个前提条件。” 不待众人反应，他便继续道：“我们要求天主教徒拥有完全的自治权利，在全德范围内建设天主教社区。 即将成立的警察组织，包括以前的警察组织，面对侵害天主教徒权利的行为，要听从当地政府的命令予以制裁。” 他刚说完，就有几个北德小邦的代表愤然起身，不怪他们无法平静，这是要让天主教徒比新教徒高人一等吗？ 最值得愤怒的事情，不是外部敌人的压迫，而是自己人的不公平待遇。 这样的条件，将北德人置于何处，尤其是南德还是被吞并的一方，却开出了主导者都不敢开的条件。 俾斯麦内心一沉，立刻看出了对方的用意，他个人对宗教方面不是很看重，但他知道自己决不能同意。 前脚答应这个条件，后脚走出会议室北德意志邦联就会分崩离析。 “未来的德意志将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不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德意志人，都应该被尊重，而我们也会确保他们不受到任何侵犯，这其中自然也包括天主教徒。”俾斯麦说完场面话，算是将此事轻轻揭过。 然而不管他话说得再好听，前两次议题都宣告失败却不能作假。 会议室的氛围急转直下。 而巴伐利亚代表的惊人论调还没有停止。 “既然不能建立全德范围内的警察组织，那么我提议建立一个小范围的安保公司。 最近南德意志的动荡各位应该看到了，巴伐利亚将承担起全部的花费，竭力维护本国以及符腾堡、黑森、巴登的秩序及稳定。” 直接提出组建南德意志太打普鲁士的脸了，不能达成将对方塑造为一个咄咄逼人的进攻者的目的。 巴伐利亚代表便抛出了这样一个话题来进行试探。 俾斯麦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法国大使便公然违背旁听的规则，在会议还没结束时就出声道：“不知道这家安保公司是否会上市，法国很有兴趣对它进行投资。” 闻言不仅是俾斯麦流露出了不高兴的情绪，奥匈帝国代表也出声表示反对。 奥匈帝国此时依然保持着对南德的部分影响力，当然不愿意看到统一的南德的诞生。 而且奥匈帝国还抱着在普法战争时乘虚而入的想法，国内对吞并南德抵制重重，但将其重新纳入势力范围却是所有人都乐意看到的。 法国奥匈都违反规则，其余列强也不必再顾忌太多，英国大使直接问起了安保公司的详细情况。 在这件事上，和普鲁士保持亲密关系的英国算是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一瞬间，各国纷纷站队，形成了英法西意vs普奥俄的场面。 其中俄罗斯虽然因为普鲁士吞并沙皇亲戚（黑森）的领土而心怀不满，但他们更不满意英国的咄咄逼人，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普鲁士这边。 表面上看，普鲁士这边的陆地力量完全能把法国这边打得溃不成军，但会议室内的站队不能代表什么。 其中英国俄罗斯都不可能参与战争，而奥匈也不会和普鲁士站在一起。 反观西班牙和意大利，这两个国家虽然在普鲁士面前孱弱不堪，但却真正有参加战争的可能，足以深切地改变普法之间的力量对比。 场面闹得很僵硬，会议也开不下去了，俾斯麦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宣布中场休息。 南德四邦的代表在中场休息时直接回国，算是一点都不给普鲁士面子。 会后，普王威廉一世听闻这次严重的羞辱，他问俾斯麦怎么办。 俾斯麦回答道：“让我们各自准备战争。” …… 8月13日，一个空壳的安保公司在慕尼黑成立。 次日，巴伐利亚的新教徒，联合反对南德意志方案的统一主义者在巴伐利亚第二大城市纽伦堡发起暴动，宣布不再承认倒行逆施的巴伐利亚现任政府。 巴伐利亚军队前往镇压，却遭到了普鲁士军队的迎头痛击，普鲁士承认了纽伦堡政府，并要求慕尼黑政府立刻解散。 当天晚上，慕尼黑政府向法国求援，宣称自己受到了普鲁士的入侵。 法国欣然应允，普法战争爆发。 第一百一十一章 普法战争进行时 “普法开战了，陛下。”坎波斯轻轻叩门而入，向阿方索汇报了这一消息。 “嗯。”阿方索淡淡点头，这在全世界的预料之中。 历史上普法战争爆发是7月19日，现在是8月14日，晚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参战方也大为不同，至少巴伐利亚的大部分军队都还掌握在慕尼黑政府手里，一增一减之下，令法国抵平了近8万人的人数劣势。 除此之外，西班牙内战还额外帮法国训练了4万可以立即拉上战场的机动卫队，两两相加，不算小数字了。 国际形势也在偏向法国，历史上法国是无可争辩的入侵者，但这场战争中，由于慕尼黑政府才是巴伐利亚的合法政府，入侵者算是普鲁士。 并且客观上将法兰西与德意志的民族之战，变为了以前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的常规欧陆战争。 “密切关注。”阿方索叮嘱道。 这场战争和他记忆中的战争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偏差，他也摸不清未来会走向何处。 光看纸面上的数据，普鲁士完全被法国碾压，甚至连人口也是碾压。 目前小德意志地区的总人口为4100万，但其中将近800万人跳反了，而法国的总人口是3600万，一增一减之下，法国方人口比普鲁士方多了1100万。 法国方面的经济实力也比普鲁士要强，算gdp的话，大概高出了15左右。 当然，如果战争持续时间和历史上一样短，人口和经济是没有用处的，看且只看短期内能动员的军队的数量和质量，而普鲁士在这一方面大占优势，所以结果真不好说…… 在巴伐利亚内部动乱伊始，法国和普鲁士就分别进行了动员，但法国显然落后普鲁士不止一步。 直到战争爆发，法国只在边境集结起了15万人的部队，而普鲁士已在普法边境集结了25万人，在美茵河畔集结了10万人。 法国动员力度不足，军力居于显著劣势，暂时还没有支援自己南德小兄弟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普鲁士越过美茵河向南德展开了进攻。 巴伐利亚自然不是吃素的，虽然武德不像北方同胞那样充沛，但也在短时间内动员了5万人，这还是在受到内乱影响的情况下。 不过毕竟人数只有对方的一半，加上巴伐利亚对普鲁士作战准备不足，即使有本土作战的buff加成，也很难抵抗到法国来救他们。 路德维希二世国王见此情形决定向近在咫尺的奥匈帝国求援。 然而被弗朗茨皇帝拒绝，南德投入法国的怀抱，北德被普鲁士完全控制，奥匈帝国投入其中捞不到任何好处。 最多想办法割下心心念念的西里西亚，但那也是战争后期的事，总之现在奥匈帝国是不会参战的。 那没办法，南德只能自己扛着，只希望法国能集结地快一点。 而目前法国方面虽处于劣势，却暂时没有派人向阿方索求援。 拿三也是有脾气的，之前被拒绝过一次，目前的危机又不是特别大，至少要等一段时间再说。 何况法国不是没有兵，只不过受限于铁路的运力和调度，有兵调不到前线去。 战争持续三天后，阿方索没有等来法国的大使，倒是等来了普鲁士的大使。 这次战争的开展是出乎俾斯麦预料的，他原本准备将战争拖后一段时间，重新规划对南德的进攻计划，并想办法搞定其他欧洲强国。 但局势的变化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普鲁士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开战了。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俾斯麦派人来联系阿方索，希望西班牙能在普法战争时保持中立。 “就是这样，陛下，只要贵方能不干涉这场战争，战后我们就将支持西班牙对摩洛哥的扩张。 如果西班牙能站在我们一方对法国宣战，西班牙就可以提出对法国的主张——我们很高兴看到阿尔及利亚换个主人。”普鲁士外交官表情诚恳地说道。 表面上看普鲁士人开出的条件还挺大方的，什么都不干就能有好处，参战还能获得珍贵的北非殖民地。 但仔细想来，一个是口头承诺，一个是慷他人之慨，都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 而且普鲁士的支持有什么用，德国的支持又有什么用？除了欧洲，其他所有洲的事务都和普鲁士没有关系，换英国来说这句话还差不多。 就算彻底打败了法国，只要英国不点头，一个西班牙人都别想走上阿尔及尔街头。 所以阿方索对此条件是嗤之以鼻，他断然回绝道：“不可能，法国可是西班牙的亲密兄弟。” 普鲁士代表附和着笑笑，并没有继续开条件。 他们原本就没指望西班牙能加入他们——刚刚接受帮助，转头就翻脸捅刀子，这都是共和国或者君主立宪国能干的，像西班牙这种君权国一般都有其下限。 代表来此的目的就是试探。 试探的结果显然很乐观，通过这些天的打听以及刚刚国王的态度，普鲁士代表确定了西班牙没有干涉战争的想法，至少短期内没有。 他倒是注意到，西班牙似乎在准备与另一国的冲突，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国家很可能是意大利。 “回头得把这个事报告给国内。”代表心里暗道。 西班牙和意大利都是普鲁士的潜在敌人，如果能挑动两者对立，祖国的压力就小了许多。 这一点不难实现——战俘事件令西班牙和意大利结仇，这大家都知道。 只要想办法让罗马危机提前爆发，就可以让两国走向对立面… 阿方索还不知道对方一肚子坏水，即使没谈拢，还是客客气气地送走了对方。 他近期确实没有参加战争的计划，虽然法国的赢面比历史上大了许多，但西班牙有自己的事要处理，不能完全跟着法国的步伐走。 就算要参战，也要在法国正面战场崩溃后。 配合法国自卫队去拯救法兰西，拿到的利益更大，风险更小，还能有机会让波旁王室上台。 第一百一十二章 拿破仑总司令 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普法边境，但直到战争开始近一周后，双方依旧没有进行任何一次交战。 倒是南德境内，普鲁士侵略如火，在巴伐利亚带路党的帮助下，短短五天就打到了安斯巴赫，几乎与纽伦堡相连。 他们的战略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先击败南德，再携全德意志之力与法国对垒。 和平常的占领区不同，北德南德都是德意志人，只要打下来就能立刻为己所用。 而法国这边，不是他们不想进攻，实在是军队尚未做好战斗准备。 目前边境上只有一个军团，称莱茵军团，分为两条战线，其中一条战线由拿破仑三世亲自率领，驻扎在边境的提翁维尔和比奇之间，有3个不满员的军。 还有一条战线由帕特里斯·麦克马洪元帅率领，配置在斯特拉斯堡和麦茨，下辖两个军。 由于法国更多的是参与殖民地战争和志愿军战争，故平常时期不设军、师两级编制，临战才匆忙编组。 拿三原以为法国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计划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但他错了，长期打虐菜局的法兰西，面对同级别的对手时破绽百出。 宣战快一周了，许多部队的人员和装备都没有协调到位。 没有动员计划、没有详细的作战方案、几条战线之间没有互相配合的计划、军队以各种可能的方式集结，征用民营铁路造成如山的文书工作。 连参谋长这个职位都是刚刚设立的。 最过分的是，他们正准备打进德意志内部，才发现大部分军官手中都没有德意志的地图。 多种因素相加，法国暂时没有主动发起进攻的能力…… “不行，最迟三天，军队要开进德意志！” 参谋部内，拿三大发雷霆，他满心热切地来到前线，却告诉他要在这里干等着？ “我们需要时间……”总参谋长埃德蒙·勒伯夫试图劝说皇帝不要如此冲动。 “时间？帝国的外交官努力使南德站在我们这边，但军队的不作为快使我们失去它了！”不说还好，一说时间拿三更是生气。 一时间，参谋部内噤若寒蝉，不敢再继续触怒皇帝。 甚至连勒伯夫都沉默了，勒伯夫作为现任的陆军大臣、陆军元帅、以及总参谋长，他都不再说什么，其他人自然只能顺着皇帝的意思来。 哪怕理智告诉他们现在不是进攻的好时机，但这个时候出言反驳，可能会被抓典型，前途尽毁，并且不能产生任何实际作用。 在皇帝定下三天之内发起攻击的计划后，这次简短的会议就在压抑的气氛中散场…… 刚走出参谋部不远，第四军军长拉德米罗就没忍住对勒伯夫小声说道：“元帅，要不您再去劝劝皇帝？现在真的没法开战。” 勒伯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 “求您了，南德丢了就丢了，只要给我们时间，就算普鲁士整合了南方也不怕。”拉德米罗没有放弃，他着实抗拒这种过于鲁莽的作战方案。 “唉，皇帝不可能放弃南德的，一旦我们表露出丢弃盟友的想法，国内的政治压力会大的难以想象。 只要三天后发起一次佯攻，应该就能让各方满意……”勒伯夫叹息一声，话锋一转道：“再说了，法兰西没有做好准备，难道普鲁士就做好了吗？ 他们是刚刚动员的义务兵，需要处理的事情只会比我们更多，更杂乱，所以放松些。” 说完他拍了拍拉德米罗的后背，转身离去了。 勒伯夫是坚定的主战派，即使军队的临战表现让他心凉了一半，但残存的“法兰西天下第一”的思想还是令他忍不住往好的方面想。 不管大家都是些什么想法，总之各级军官都收到了指令，开始忧心忡忡地准备三天后的战争。 全军上下最乐观的可能就是拿三了，他之所以如此急促，是因为慕尼黑给巴黎压力，巴黎又给他压力，在重重压力之下，他觉得不能让法国折了面子，不能让人民失望。 组织较为混乱他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在拿三想来，只要士兵有素质有信仰，什么作战方案，协调调度，都是小节。 在拿三的计划中，他们要快速向法兰克福突进，延缓普鲁士的进攻速度，将北德与南德分割开，然后以绝对优势在巴黎阅兵。 至于如何以19万人击败32万人，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而普鲁士这边，他们还不知道法国要用劣势兵力发起进攻。 在俾斯麦的计划中，他们原本要集中优势兵力攻击阿尔萨斯和洛林，力图将法军主力歼灭于普法边境或将其赶到法国北方，打开进攻巴黎的道路。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来是盟友的南德，突然站在了北德的对立面。 同时在两条截然相反的战线上进攻是不明智的，他们便只能屯兵边境，先好好教训下自己不听话的兄弟，再谈其他。 好在法国的集合速度就像俾斯麦预料的那样慢，甚至更慢，边境军官的生活还算是悠哉悠哉。 与法国一样，普鲁士也是由威廉一世任总司令，不过威廉一世比拿三好的地方就在于他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只是挂个名头彰显国王荣耀，并不干涉军队事务。 总参谋长是毛奇，他才是主导这次战争的人。 普鲁士的军队在南德境内一路高歌猛进，但毛奇也有自己的烦心事。 纽伦堡政府向他发来了照会，要求普鲁士军队不得在巴伐利亚狂轰滥炸，要尽量减小普通民众的伤亡。 如果是以往，老毛奇对这种要求理都不会理，哪怕对方也是德意志人。 但这次纽伦堡政府是他们扶持的政府，有对方的帮助，他们前期进军很快。 享受了好处，那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万一造成太多死伤，不仅不利于收编南德的军队与法国作战，还会削弱纽伦堡政府的合法性。 一方面会对战后的整合造成困难，另一方面会加深普鲁士的入侵者形象，使普鲁士在国际上被进一步孤立。 甚至连威廉一世都亲自拍来电报，要求毛奇在作战时要“万分注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转攻势 战争是为政治服务的，无论老毛奇多想快速解决掉南德，他现在也只能乖乖地通报军队，放缓行进速度。 然而他们的善意没有得到敌人的尊重，巴伐利亚很快发现了普鲁士在尽量避开民众，这无疑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在普鲁士的凌厉刀锋下，慕尼黑政府已经不再在乎自己的手段有多下作，不仅陡然提高了民众协防的频率，甚至原本会疏散的民众也不再疏散。 这些方法瞒不过有心人，即使政府尽量隐瞒，还是有许多民众发现了政府在拿他们当人质。 不满正在积压，只不过大敌当前，民众们一时还没有兴起投敌的想法。 下达此命令的路德维希国王，夜里做梦都是被子民推上刑场的画面，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给巴黎拍电报。 目前法国的实际统治者是摄政皇后欧仁妮，她对丈夫的进攻思路很支持，并把他们将在8月22号发起攻击的计划告知了路德维希二世。 欧仁妮的原意是让巴伐利亚军队佯攻配合，并且也有让对方不要再烦她的想法在里面。 初心是好的，可惜消息不知怎么就泄露了，普鲁士军队做好万全准备，以逸待劳，耐心等待法国军队撞过来。 进攻计划如期进行，法国军队越过了国境线，打响了普法之战的第一枪。 在萨尔布吕肯，法军和普军的前哨部队开始发生小规模冲突。 但法国仓促应战的弊端很快显现，没有一个明确作战计划的他们，完全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攻击。 不要说进攻了，他们甚至找不到敌人在哪里，反而屡屡受到普军的伏击。 在这些小规模的接触战中，不得不说，法国人做的很好，明明是补给和视野都处于劣势的一方，但他们总能用手中的夏赛波步枪给予漂亮的还击。 几番交手下来，普鲁士的损失甚至还要大一点。 然而不论交换比有多么出色，这些小规模的冲突对双方而言都是不痛不痒，对战略态势不能造成太大影响。 随着法国逐渐深入德意志国境，聚集到前线的普鲁士军队也越来越多，反观法国这边，军队数量达到26万以后便不再增加。 法国在北非、法属印度支那、以及其他海外领地还有超过20万的军队，但他们要维系庞大的法兰西第二帝国，并无能力支援普法战场。 法国就像个失去一只手的巨人，只能依靠本土军队和同样强壮的普鲁士互殴。 拿三尚未意识到危险所在，他对法国军队的表现很满意，近日来的冲突印证了他“义务兵都是土鸡瓦狗”的论调。 他此时正催促着法军继续往前，既然普军畏惧自己，那就不管他们，直接拿下法兰克福。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8月28号，此时普鲁士的兵力已经膨胀到了40万人，受当前的局势影响，他们的动员力度比历史上更大，失去了南德，却动员了更多的士兵。 而在南德境内，普鲁士也维持着12万人的庞大部队，还有刚刚征召的1万多人的巴伐利亚仆从军从旁协助。 可以说，普鲁士在两条战线上都保证了自己的绝对优势。 反攻的时机已至，海德堡之战立刻爆发。 连日来的低烈度作战已经让法军放松了警惕，面对潮水般的敌人，慌乱之下，隐隐有了溃退的趋势。 法国士兵是优秀的射手，但不是优秀的士兵，职业兵过久的服役年限把曾经的法兰西青年都给培养成了老兵油子，他们不敢和普军进行残酷的近距离、大兵团作战。 反观对面，即使在国际道义上看来普鲁士是进攻方，但普军基本都接受过义务教育，打心里认为统一战争是世界上最正义的战争，法国才是那个可恶的入侵者，士气无比高昂。 除此之外，克虏伯钢炮的性能也远超拿破仑青铜炮，为了此战，双方各自出动了上千门火炮，但同样的数量，法军甚至组织不起有效的还击。 总的来说，当补给、军备、士气、数量等方面处于全面劣势时，法国的败亡已经是注定的。 海德堡战役仅仅持续了不到1天，法军就开始向来时的方向撤退，拿三对此当然是怒不可遏，但他也知道再强行维持阵线，等到真的崩溃了只会损失更多的人。 在老毛奇的命令下，普鲁士军队没有追击，这次战役赢的太快，普鲁士的战线都没有充分展开，暂时还不具备追人的能力。 而且，既然援军已被打退，那是时候处理巴伐利亚的困兽了。 在法军退回国境线修整的时间内，普鲁士从边境军队中抽调了8万人投入到南德战场上，保持了接近四倍的兵力优势。 在这样大的差距下，无论巴伐利亚再使出什么卑鄙手段，都无法阻止普鲁士的快速推进。 而这一次，任路德维希二世电报拍的再勤，巴黎也没有给予他任何承诺，明显是放弃了南德。 心知再无援军的南德，作战意志越发薄弱，9月2号，普鲁士占领整个巴伐利亚，同日，南德其余国家停止抵抗，国王和大公们纷纷流亡法国或奥匈。 也是在这一天，欧仁妮向阿方索发来电报，请求他的援助。 历史上，法国只有一开始有试图进攻，自从退回国境线以后就是完全的战略防守，等待后方缓慢的动员和殖民地军队的回归，只不过还没有等到就被一波了。 当时他们是找不到援军，所以只能用劣势兵力对敌，但现如今他们有一个潜在的盟友，自然要好好利用。 阿方索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向意大利求援，应该是有的，不过在收复罗马前，意大利肯定不会搭理他们…… “陛下您又拒绝了？”坎波斯难以置信地问道，在之前的条件上，法国又添加了支持西班牙获取摩洛哥的条件。 法国说这话就比普鲁士有力度多了，在坎波斯看来这已经足以让西班牙出兵。 “我没拒绝。”阿方索摇摇头：“只是说需要时间集结兵力。” 见坎波斯还是难以理解，他耐心解释道：“即使在前线吃了这么大一个败仗，法国国内对动员士兵的阻力依然很大。 如果现在就出兵，即使算上我们的军队，西法加起来也就不到40万人，挡不住普鲁士的近60万大军，就算能挡住，损失也会相当惨重。 必须让法国感受到切肤之痛，才能唤醒法国的军事力量。” 第一百一十四章 法国撤离罗马 既然没有拒绝，阿方索便按照自己的承诺，开始集结军队。 在他的计划中，西班牙将动员出15万军队开赴法国，人数太少不好拿报酬不说，也不能起到以动员士兵为借口，拖延参战时间的目的。 西班牙目前本土和海外的全部兵力加起来都没有15万，临时动员的话，拖个把月很正常。 欧仁妮对此表示了理解，任谁也想不到，法国会在短短一两个月之内战败。 除了准备开往法国的军队，西班牙还需要在东海岸保持5万人以上的军事存在，以确保对意大利的威慑。 总的来讲，阿方索开出的3个月参战期限还真不是在唬欧仁妮，这准备效率只能说比较低下，但完全不能说是在故意拖延。 9月4号，在古巴平叛的军队开始陆续返回，只留下6000人协助临时政府维持秩序。 这点人对现在的古巴已经完全足够了，除了议会的创办安抚了民众的情绪之外，4万思想最激进，对改革最热情的年轻劳力被带到了西班牙也是主要原因。 这批人将在西班牙的临时监狱里度过一两个月，随后根据需要分配入各个重体力行业。 也是这天，阿方索才知道阿萨尼亚他们捅出的篓子，这事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有点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苗头了。 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拉霍伊和阿萨尼亚，阿方索有些头疼该怎么处理，按照阿道夫给的建议，那就是剥夺军职，当场退役。 阿方索感觉有些重了……尤其是阿萨尼亚当初打赢莱里达之战，还在全国范围内当做英雄大力宣传过，整个欧洲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平日里也算是忠心耿耿，莱里达那么凶险的情况下都没投降，这突然犯浑就把他遣返回家，阿方索还真不忍心。 “坎波斯，你怎么看。”阿方索想听取一下首相的意见。 坎波斯面色一松，看样子国王是不打算从重处理了。 虽然本身没有这个想法，但加泰罗尼亚出身的官员和将领还是无意识地组成了一个政治集团，平日里有什么事都会照拂一二，互相之间来往的也很多。 坎波斯自然想保一下两人，只不过刚刚阿方索没有表达意见，他怕引火烧身才没说话。 “这件事肯定是他们有重大错误，军队是不能待了，这次平叛的奖励也全部取消。”迎着两人哀求的目光，坎波斯话锋一转道： “但考虑到他们两个并没有从这件事中获得任何利益，主观恶意有限，而且后续处理也比较到位，我的建议是把他们两个调去监狱部门任职。” “最近我们抓了太多的俘虏，监狱总人数都快十万了，其中大多数都是青壮年。 针对这批劳动力，我们有必要对其进行恰当的管理，拉霍伊和阿萨尼亚军队出身，应该可以做的很好。 如果再犯错，连着这次的一起从重处理。”坎波斯认认真真道。 阿方索似笑非笑地看了坎波斯一眼，这处罚力度比他想的还低，若说这其中没有私心，他是不信的。 但他也无所谓，本来就是件小事，就按照首相的意思来吧。 …… 从古巴归来的军队通过直布罗陀海峡直接开往了加泰罗尼亚。 部署在这个位置，无论是到罗马还是到巴黎都很快。 全国各地的军队也都在向这里调集，加上原本的西法边境驻军，短短时间内，加泰罗尼亚—巴伦西亚一带的军队达到了10万之多。 大规模的军队调动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普鲁士还只是通过大使明里暗里的游说，试图延缓西班牙的参战时间。 意大利则直接用部分动员作为回应，由于普奥战争过去不久，罗马还没收复，意大利军队人数还是比较多的，这一动员，居然达到了20万之巨。 唬人是挺唬人的，不过阿方索很乐意看到这一画面。 意大利的经济体量和西班牙差不多，没有战事的情况下维持20万军队，不仅经济受不了，国内政客也都不会允许。 摆出这么大阵仗，说明他们攻击罗马的时间就在眼前。 果然，意大利刚刚开始动员，教宗就向西班牙派来了使者，邀请阿方索到罗马议事。 阿方索欣然应允，罗马问题最好在近期得到解决，万一西班牙专注于普法战场时，意大利背后捅刀，那就不好玩了，幸好意大利没什么耐心。 现在从马德里到边境的速度要比以前流亡的时候快很多，铁路受限于成本建的不多，公路却是扩展的飞快。 沥青公路链接了西班牙的所有主要城市，从马德里乘马车到巴伦西亚只需要花费两天的时间，再乘船到罗马只需要一天。 即便如此，当阿方索赶到罗马时也已经是9月7号。 他此次前来受到了教皇国的盛大欢迎，场面比他第一次来时庄重许多。 阿方索心下正奇怪着呢，比之前来时正式很正常，毕竟他之前只控制了加泰罗尼亚，但这也太庄重了吧？ 以往来罗马拜访的国王皇帝不在少数，都没有如此正式，他一个西班牙国王何德何能？ 不过他很快知道为什么了——现场居然没有一个法国士兵！ 要知道之前基本走两步就能遇到巡逻的法国人。 结合之前获得的情报来看，法国撤走罗马驻军就是这两天的事。 失去了法国的保护，罗马想要通过他给意大利一些压力，这才临时改变了对他的接待安排。 “法国服软了……”阿方索若有所思，法国刚好这两天撤走驻军，不可能是巧合。 肯定是看到意大利直接动员军队的强硬态度，法国不愿意为罗马开辟第二条战线，这才让士兵撤回国内。 这么说来，等于是巴黎放弃了罗马，唯一能拯救教宗的就只有西班牙了……这次条约的达成可能会比他想的还要容易。 第一百一十五 西班牙进驻罗马 圣彼得大教堂内，阿方索见到了一年未见的庇护九世，这个老人今年已经78岁了，不过身体还算不错，只是近日来的国际压力让他的精神有些萎靡。 “阿方索陛下，您来了。”庇护九世见到他，神情微松。 简单交谈两句过后，庇护九世就屏退左右，拉着阿方索来到内室，态度很是急切。 “这是……”阿方索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信封，上面有一个红底白十字的标记，那是萨伏伊家族的纹章。 “维托里奥国王前两天寄来的信。”教宗肯定了他的猜测。 既然教宗都把这种信件交给自己了，阿方索也不再客气，直接打开看了起来。 信里面是意大利国王对罗马的处理意见，语气相当委婉客气，并提出让意大利军队以“保护教皇”的名义和平进驻罗马城，教宗依然是罗马名义上的统治者，大概类似于荣誉市长的职位。 这个处理方式算是很照顾教宗的面子，不过既然阿方索能看到这封信，教宗的选择便不言而喻。 果然，见阿方索看完，庇护九世便道：“意大利在觊觎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天主现在需要西班牙的帮助。” “那我们之前谈的条件……？” “西班牙尽可以对本土的教士进行登记造册和统一管理，罗马不会干涉。”庇护九世痛快地出卖了海对面的同事，到了这一步，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 庇护九世原以为有法国的威慑意大利不敢动手，但没想到法国人卖队友卖的这么快，前线稍一失利，就果断放弃了教皇国。 教宗这么爽快，阿方索也不含糊，当即到：“西班牙的教会财产会转移到教育和医疗行业，绝不会损伤到天主的荣光。” 阿方索的态度很让教宗满意，之前看西班牙还以为是个趁人之危的强盗，现如今和法国一对比，简直就是天主的坚定守护者嘛。 庇护九世接着道：“我已经写好了回绝的信，三天后送出，西班牙的士兵最好能在这段时间到位，越多越好，教皇国将负担他们的军费。” 教皇国财大气粗愿意出钱，那事情就好办了，阿方索随后便返回西班牙，并让超过3万士兵立刻装船运往罗马，更多士兵则在巴伦西亚和巴塞罗那等候。 西班牙的驻军引来了意大利的强烈抗议，就连之前战俘事件都没有被驱逐的大使，这次终于惨遭驱逐。 用不着教宗的回信，维托里奥便已经知道了他的态度，作为回应，意大利的军队源源不断的聚往罗马城。 而西班牙士兵也登上了罗马的城墙严阵以待。 看起来，两国已经走到了战争边上…… 西班牙和意大利这边正比着谁先服软呢，结果法国首先坐不住了。 西班牙已经承诺3个月后参战，意大利也是未来可能的盟友，要是他俩打起来了，法兰西怎么办？ 出于这种考虑，法国联系了三国，表示大家可以坐下来谈谈，会议的地点就定在罗马。 各国很快做出积极回应，西班牙和意大利都不愿意为此打一场全面战争，能外交解决自然是外交解决最好。 会议召开时间定在9月15号，也许是预料到了别国插手可能会损害己方的利益，维托里奥国王在此期间疯狂向教宗寄信，几乎达到了一天两封的程度。 开出的条件也是越来越慷慨，其中最好的一次甚至提议以台伯河为界，将河西“利奥城墙”以内的西半部罗马城保留给教皇，并允诺教廷可以在此城内建立一个完全独立的主权国家。 可以说意大利尽了最大努力，试图在会议召开前解决这个事。 但是这个提议还是遭到了庇护九世的拒绝，并且他还将信件复述了一遍，告知了阿方索，言下之意很明显了，罗马会议上争取的条件最差不能差过这个。 自从东西分治的方案被拒绝，维托里奥国王气急败坏便不再顾忌那么多，虽然还是在寄信，但信里满满的都是威胁之意。 与此同时，由于报纸对西班牙和教皇国的所作所为进行了报道，不仅西班牙在意大利的名声变得臭不可闻，教廷也失去了它的神圣光辉。 西班牙还好，反正离得远，被骂两下又不会有什么事。 教会就惨了，抢劫教堂的事发生的还不多，但趁神父和执事外出，把他们套在麻袋里打一顿却是屡见不鲜。 不过教宗对此始终未做评论——即使周边人都看出庇护九世提到意大利就满是嫌恶和憎恨。 所有人都在等待9月15号的到来。 对于这次会议，英国、巴伐利亚（普鲁士傀儡）、奥匈等国都提出了参加的请求。 还好有法国老大哥把他们全部挡住了，申明这是西地中海国家的事，和其他人无关。 老大哥这几天日子也不好过，虽然由于南德的反水，历史上的几场重大失败战役都还未发生，但仅仅是普鲁士的试探性进攻，就让法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自法国转入战略防守后，拿三就将莱茵军团重组为了夏龙军团和麦茨军团。 为了拱卫边境，两个军团都被下令不得退后一步——这实在不是个明智之举。 法国边境的阵地是为了进攻而设置，根本不适于防守，在这里死守还会导致军团之间分隔开，被普鲁士从容的以众击寡。 数次试探性进攻，普鲁士最差的一次都达到了法国方面的三倍之数。 法兰西人再能打，也不可能一个打三个。 如果是阿方索，就稍稍后撤了，不仅能合兵一处，还能给国内一些压力让他们放宽对募兵的限制。 然而法皇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认为这样会导致法国丧失荣光，并让民众失去对波拿巴皇室的信心。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因为巴黎又产生了一场政治漩涡。 有许多人都认为进攻失利是现任政府的责任，反战者和反对派们已经联合起来向政府发难，要求奥利维耶首相辞职，重新进行组阁。 鉴于对方声势浩大，摄政皇后欧仁妮可能在今日答应他们的条件。 这种时候，皇后和皇帝能做的也只有绝不退后一步了，否则下次倒台的就不是首相而是皇室。 第一百一十六章 罗马会议 9月13号晚上，会议开始前两天，西班牙外长科鲁兹已经提前来到了罗马，在他落脚的地方，迎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拜访者——法国外长格拉蒙。 科鲁兹有些奇怪，法国在这次会议中担当的是和事佬的职责，白天他们已经进行过交谈，对方突然这么晚跑来干什么？ 格拉蒙公爵也是个历史知名人物，当初就是他够胆威胁威廉一世不得染指西班牙王位，然后威廉一世的回应被俾斯麦添油加醋一番，最终挑起了普法大战。 身为外长丝毫不懂得委婉，对普鲁士国王都颐指气使，面对别人的挑衅也做不到冷静对待，可以说法国主动进攻普鲁士的责任有他一部分。 “科鲁兹伯爵，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格拉蒙公爵还是这么直来直去：“我白天和蒂莫西商量过了，罗马的纠纷我们完全能私下解决。” 科鲁兹不吭声，他大概猜到对方想说什么。 果然，格拉蒙接着道：“意大利的最低要求是东西分治，即使放到会议上，也不可能再降低了。 法兰西帝国觉得这个要求是比较合理的。” 格拉蒙公爵在“法兰西帝国”这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科鲁兹感到啼笑皆非，现在是法国被普鲁士按在地上揍，是法国有求于西班牙，怎么还能用出这样略带威胁的口气呢？ 他果断摇头道：“教宗陛下已经拒绝了这一提议，西班牙的立场会和教皇国保持一致。” “别急着拒绝，听我说完……”格拉蒙公爵摆摆手：“如果西班牙能撤军，法国可以向你们提供一笔低息贷款……” 他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万？” “两个亿…法郎！” 科鲁兹的神情迅速由惊讶转为失望，两个亿法郎也就是700多万英镑而已，说少也不少，但还不足以让西班牙出卖教皇国。 要知道，正常历史上赔款都赔了50亿法郎。 格拉蒙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变化，有些恼怒，但他也不可能开价更多了，只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东西分治并没有亏待教宗，只要我们协调一致，没必要考虑教皇国的利益。教会能干什么？教会什么也干不了…” “实话和您说吧，最近意大利的行动背后有普鲁士的影子，如果在我们这里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们可能会转向我们的敌人。 到时候不仅是法国，西班牙也将面临一场更加艰苦的战争。 老实说我一直不太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帮助教皇国，法国之前驻军是出于区域平衡的考虑，但西班牙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需求，难道真是响应天主的号召？” “您请回吧，有什么事会议上说。”科鲁兹已经不想再搭理对方了，可能格拉蒙自己无意识，但他已经感受到了羞辱。 至于为什么帮助教皇国……这一点他也想不通，在他看来教皇国倒台还有助于缓解国内过于浓郁的宗教氛围。 只是国王和首相都郑重交待过了，那就肯定有他们的考虑。 夜间谈话不欢而散，西法两国未能达成一致。 不过两国的嫌隙并未表现在明面上。 9月15号，罗马会议还是如期举行，西班牙的外长科鲁兹，意大利的外交大臣蒂莫西和王储翁贝托，法国的外长格拉蒙公爵都按时赶到了现场。 三国的代表都算是中规中矩，同时也对这场会议表示了足够的重视，但轮到教皇国的时候，他们却派出了意想不到的人物——阿方索的私人宗教顾问安德鲁。 安德鲁自从1年半以前跟随阿方索，就一直规规矩矩地做着他的宗教顾问工作，表现良好，也算是他的近臣了，趁着这次宗教改革，阿方索有意提拔他一下。 没想到教宗居然还没忘记这个曾经的助理执事，向阿方索提出了让安德鲁代表教皇国出席的想法。 阿方索自然是欣然应允，有了这笔履历，安德鲁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推到更高的位置，有这么个忠心又思想开明的教会高层，后面改革会更加方便。 虽然安德鲁已经加入了西班牙国籍，不过他在教会的职位并没有取消，可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双国籍，这样操作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参会国只有西法意教四国，实际来的人却超过了300之数，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来旁听的，事关天主教未来，教皇国同意了所有欧洲国家的旁听请求。 刚一入场，意大利人就没有给西班牙人什么好脸色，战俘事件加上进驻罗马，双方算是结下了死仇。 尤其是翁贝托王子，本来以他的贵族涵养不至于此，但上次的事件不仅极大的打击了王室威望，还榨干了萨伏伊王室的每一分钱，就连他这个王储如今都过的苦哈哈的。 这一切自然都被他归咎到了西班牙头上，浑然忘记了当初是谁先派的志愿军。 这次会议的提议者是法国，主办方还是教皇国，庇护九世首先发言，进行了一番礼节周到的致辞，只说是商量罗马和教会的未来。 言语中并没有数落意大利的不是，看来也是怕对方愤然离席，战争就无法避免了。 可惜意大利人未能领会教宗的好心，教宗话音刚落，蒂莫西就说道： “罗马是意大利的天然首都，一个统一的意大利对罗马有着无可质疑的所有权。 各位，我不是对教会无礼但我在此郑重提议，重新审视教皇国的世俗地位！” …… 阿方索正在马德里王宫等着开会结果，突然听闻巴塞罗那那边有转接自巴黎的电报。 “请西班牙着重考虑意大利的利益，使者正在路上。”阿方索看着译电员手写的稿件，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上面的落款是即将下台的工具人首相奥利维耶。 不用想，这肯定是欧仁妮发来的，自己拉不下脸就用了奥利维耶的名头。 阿方索呵呵一笑，这时间倒是卡的挺巧妙的，幸好这年头通讯不顺畅，没有给法国留下暗箱操作的时间。 他是绝对不会卖掉教皇国的，看来这次不得不拂了法国人的面子。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开会 罗马这边，蒂莫西发完言后场面就陷入了尴尬，大家都没想到意大利这么不给教宗面子。 包括场下的普鲁士代表都惊了，他之前是和意大利有过几次接触，包括意大利强势动员背后都有他们的推手。 但他也没想到意大利能这么刚，就算有把教宗变成精神领袖的想法，好歹也循序渐进一下吧，哪有一开始就提出来的。 最终还是格拉蒙公爵出来打了个圆场，表示“意大利的要求自然有其根据，但教宗的世俗地位也同样值得所有人尊重，这需要一个长时间的讨论。”这才勉强维持住没有散场。 蒂莫西发完言后就在众人看傻子的眼神中坐下了，他不以为意，这是他新学的一招，叫做以进为退。 之前维托里奥国王好话说尽都没能让庇护九世动容，他自觉自己不可能比国王更真情实意，干脆上来就是一番威胁，表露出要开战的意思，只要对方不想开战，接下来己方提条件的成功率就会大大增加。 不得不说，这招确实管用，后面众人发言的时候都有些忧心忡忡，都怕意大利再提出无礼要求，那就不得不走向战争。 蒂莫西敢这么干也有他的依据，虽然意大利同样不愿意开战，但法国和教皇国更不想。 法国不用说，这边开打了普法战场就没了援军。而教皇国一旦开战则免不了沦为西意的战场，打不打得赢不好说，罗马肯定会遭到重大损失。 这是一种讹诈。 果然，本就偏向意大利的法国，接下来发言时更加注重意大利的利益，言语中都是“罗马在地理上是意大利的一部分，意大利统一后自然对其有宣称权。”“教会应该更多地关注宗教事务”…… 然而格拉蒙公爵话音刚落，科鲁兹就站出来反驳道： “意大利只是个单纯的地理名词，不能说是统一，即使是拿破仑意大利王国，也只是占据了意大利北面的一部分，自罗马帝国之后，意大利就从来不是一个完整的政治实体。 撒丁王国吞并了两西西里、托斯卡纳……不代表他就有权利吞并教皇国。” 这话一出，所有意大利代表脸都黑了，这是动摇意大利的国家认同啊，什么诛心之言。 也只有西班牙能这样说话了，反正两国是互撤大使馆的准敌对国，关系已经降无可降。 这还没完，科鲁兹继续道：“至于教皇国，教皇国和教会的关系不大，只不过教宗同时兼任教皇国国王而已。 教皇国是一个独立的主权国家，这毫无疑问，我在此提议意大利退还1861年非法侵占的该国领土。” 科鲁兹的表态很快被教宗收到，庇护九世如今正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会议上发生的内容都有人向他汇报。 他此时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西班牙这么力挺他，而且说话真解气，忧的是这样下去必然走向柏林会议的结果啊。 旁听的众人也是一副看乐子的心态，两边上来就这么争锋相对，看样子又一场欧陆战争是无可避免了。 谁会不喜欢看别国打仗呢？这不仅意味着市场，也意味着潜在敌对国的实力会被削弱。 出乎意料，意大利代表们居然忍了下来，虽然对科鲁兹的话语一一驳斥，但言语并不过激。 两边都不想打仗，双方各自开出对方不可能答应的条件，这就是在互相试探。 而且说实话，对于普意能不能打赢西法，他们还真些怵，所以也不敢逼的太紧。 两国都各退一步后，各方拿出了自己真正的条件。 意大利要求东西分治，以台伯河为界各管各的，教皇国可以在西半部的罗马城继续自己的统治，意大利将承诺不再侵略它。 总体来讲，这个方案还算公平，虽然台伯河以西的罗马要稍微小一点，但也没有小太多，大概占了整个罗马25的面积。 这个方案受到了法国的大力支持，称赞其是“考虑到区域稳定和宗教和谐的双全之举。” 然而科鲁兹嗤之以鼻，并拿出了西班牙的方案：教皇国保留完整的罗马，放弃拉齐奥地区的其余全部土地，但这些放弃的土地意大利要出钱购买，并且意大利需要对过去侵占的教皇国领土进行酌情补偿。 除此之外，罗马城内会开放一块直径1公里的地盘作为意大利的名义首都，意大利可以在此自治，教皇国不会干涉。 这个方案相对来说就有点过分了，完全没有给意大利留什么颜面。 但科鲁兹既然敢提出，自然是有他的底气的，罗马城内目前有3万西班牙军队和1万5千教皇国军队，配合上罗马的城墙和固定炮台，他们有充足的信心守住这座城直到老死。 而且西班牙的地中海舰队也在巴伦西亚蓄势待发，如果意大利不识趣，他们不介意封锁住意大利狭长的海岸线。 意大利本土没铁没煤的，除了粮食基本都无法自给。 光是长期被封锁所带来的经济压力，就足以让意大利这个半岛国家陷入崩溃。 而刚统一不久的意大利尚未成为后世那样的海军强国，海军力量和他们对海洋的需求完全不匹配，不可能是西班牙的对手。 不要说他们了，就是再加上普鲁士都不够西班牙打的，都不用法国老大哥出手。 科鲁兹是根据实际情况提出的这个方案，但其他人可不知道，氛围急转直下，眼看就要谈崩。 西班牙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和意大利方面的底线差距太远，蒂莫西他们还价都不知道怎么还。 格拉蒙公爵立刻陷入到两难的抉择，他之前偏袒意大利是为了防止意大利跳反，所以劝说西班牙和法国一起让步，但既然两者打定了主意要对立，那他自然不可能为了潜在的队友放弃现实的队友。 从过往的表现来看，西班牙的分量显然要重于意大利。 想通了此处关节，格拉蒙公爵话锋一转，说道：“西班牙的提议相对来说要更加合理，法国方面表示支持。” 第一百一十八章 西意冲突 格拉蒙公爵这番发言代表他放弃了意大利选择了西班牙，在场的众人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蒂莫西愤然起身，一声不吭地离开了，既然西法教三国已经达成一致，那意大利在这里继续呆着也不过平白受辱。 …… 罗马会议的结果在一天之内就传遍了西欧和中欧，从意大利中途离席的举动来看，南欧重燃战火是毫无疑问的，唯一的问题在于：西班牙和意大利之间是会爆发一场全面战争，还是通过一场局部冲突来解决纠纷？ 两个刚刚统一，地位又相差不多的列强，他们的战争无疑牵动着欧洲人的心，尤其是这场战争还可能对更大的战争——普法之战产生深刻的影响，那就更加值得人们为此倾注目光。 抱着高高在上心态，同时又闲得无聊的英国贵族甚至为此开起了赌局，就赌这场战争的方式以及最终的胜利者。 不仅国外不知道这场战争会怎么进行，西班牙国内对此同样是争论不休。 从消息传回来，这场讨论就在各阶层迅速蔓延，成为了时下最热门的话题。 自拿破仑战争之后西班牙就再也没和欧洲国家打过仗了，一天天的打的最多的就是内战。 恰逢欧洲民族主义浪潮，西班牙上上下下都把这战当作了立国之战，要一扫过去数十年的颓势。 和平主义者当然是存在的，在他们看来，西班牙刚刚完成统一，正是重建国家的时候，不该贸然与另一个大国开战。 尤其是隔得很近的意大利，更不值得为了一个小小的教皇国与其发生冲突，相反，两个刚从混乱中脱身的国家应该互相贸易，共同发展。 然而他们的声音被淹没在了一片喊打喊杀中。 虽然西意两国并没有什么历史仇恨，但意大利志愿军成建制的被俘虏，让大家都觉得他们是软柿子，能把别国按住揍一顿当然是好的，反正也不是他们上战场。 保守一点的就像科鲁兹的想法，用海军封锁逼得意大利答应己方条件。 而激进派的口号就千奇百怪了，甚至有人想要打一场全面战争，重建西班牙治下的那不勒斯和西西里。 之所以态度会有这么多的分歧，是因为这场战争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西班牙手中，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都是西班牙自己说了算。 如果不想打了，直接退出罗马就好，意大利绝不可能打穿法国攻入西班牙本土。 因此，不仅是普通市民，西班牙的高官和将军们对此的看法也不尽相同，许多建议被加急送到了阿方索的办公桌上。 “所以，陛下您的想法是什么？”坎波斯坐在阿方索对面，随手翻看着各种天马行空的计划。 “肯定不能打一场全面战争。”阿方索首先定下了基调：“我们过段时间还要去救法国人呢，最好能在那之前解决掉意大利。 就算不行，也得在他们加入普鲁士一方后，尽快让他们认识到自己打不赢，逼迫他们退出战争。” “嗯。”坎波斯点点头，这和他的想法一致。 阿方索继续往下说到；“首先要认识到我们想从意大利那里得到什么东西。显然，一是保全教皇国，兑现我们的承诺，二是树立民族认同，最后，在达成前两者的前提下，尽可能多的拿到资源。” “资源？意大利什么都没有……土地？那不勒斯和西西里是不可能的……难道是撒丁岛？”坎波斯推测道。 “……”阿方索沉默了，撒丁岛160年前就丢了，现在上面全是意大利人，真敢想啊你。 “不，我的意思是人口，意大利人多，西班牙人少，现阶段我们劳动力还不是很缺，但总会缺的。 意大利人和我们很相似，是劳动力的好来源，只不过以我们两国的关系，意大利政府不可能允许我们在他们那招工人，因此这场战争我想解决这个问题。” “哦。”坎波斯失望之情溢于言表，这年头欧洲人都有一颗建立帝国的心，尤其是坎波斯这样的前军人，更是把开疆拓土刻进了骨子里。 对他们来说，和欧洲列强开战，死个几万人，不拿点土地就好像人是白白牺牲了一样。 阿方索见状有些无奈，他思索了一下道：“撒丁岛么……也不是全无机会，看后面的事态发展吧，最不济用招工中转站的名义取得几个撒丁岛的港口是没有问题的。” …… 另一边，意大利尚不知道西班牙不仅要阻挠自己的统一，竟还得寸进尺产生了割自己地的想法。 消息传来，维托里奥国王恼火至极，立刻向军部下达命令，要他们“给西班牙人一个教训”。 军部欣然领命，当初2万5000人的志愿军折在西班牙，导致他们的能力备受怀疑，民众觉得他们是饭桶，国王也对他们失去了信任。 为此他们好好整顿了一下内部的人员，让几个将军辞职，才算平息了外界的弹劾风波。 受到如此大的屈辱，军部自然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向西班牙复仇。 至于打不打得过……他们好好研究了之前在西班牙的战争，得出一个结论——不是我方不能打，而是队友太拉胯。 其实他们得出这样的结论不奇怪，因为事实如此，意大利人全程只和法国人交战过，在正面战场投降后，莫名其妙就跟着投降了。 所以战俘事件还真不是他们的责任。 如此一来，意大利人对自己的战斗力有了个定义——标准列强水平，打不过法国人，但和西班牙人差不多。 于是，在接到调令后，他们就开始紧急抽调兵力以及攻城火炮。 9月17日，意大利20万军队中的11万都汇聚到了罗马周边，并且开始向罗马城外的其余归属教皇国的拉齐奥地区进军。 他们的进军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因为教宗已经放弃了这些注定丢失的地盘。 只要守住罗马，其余土地都会回来的——回不来也没事，和永恒之城相比，他们一文不值。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最后通牒 意大利夺取了拉齐奥地区后就将罗马团团包围，封锁了一切的陆上通道。 如果不是西班牙的舰队正在海对岸的巴伦西亚港口虎视眈眈，海上通道可能也已被封锁。 虽说意大利摆出了一副赤裸裸的攻击姿态，但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向教皇国和西班牙宣战，甚至所有士兵都被严令不得率先开枪——显然他们还寄希望于外交手段解决问题。 “多么软弱。”胡安·普里姆元帅立于城墙上的安全位置，拿着个望远镜，边观察边嘲讽着2公里外的意大利人。 在他看来，谈判破裂后意大利就该立刻宣战、立刻进攻，而不是给敌人留下部署和集结军队的时间。 “城内情况怎么样？”他扭头问安德鲁。 “基本稳定。被包围的恐慌当然有，但只要港口没被封锁就不会出问题。”安德鲁简短地答道。 虽然对方这么说，普里姆还是有些不放心：“商业活动呢？” “一切照常……不过教会计划于今晚开始执行宵禁。” “那就好。”普里姆点点头，长舒一口气，“接下来就是等待国内的命令。” 不怪他这么紧张，自从当初阿方索在弗朗西斯科手下解放他，就再没给他安排过什么任务，后面的北方平叛战争以及古巴战争都没有让他出场。 他一度以为国王对自己的造反事迹心存猜忌，所以被冷藏了。 原本他都已经认命，准备抱着个元帅名号浑浑噩噩度一生，没想到这次对意大利作战居然想到了他，而且是直接把他认命为了总指挥，全权负责对意事务。 50年来第一场外战交给了他，这是多大的信任！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打出一场漂亮的战争来装点门面。 至于安德鲁，则是负责和教皇国沟通，协助对方在战时管理好罗马城。 虽然还是有刷履历的意思在里面，不过综合各方面来看，他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 马德里内，阿方索没想到普里姆内心戏那么多，他选择普里姆这个“有前科”的人，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能打而已。 西班牙重建后总共只封了两个元帅，一个普里姆、一个加西亚，加西亚属于时势造英雄，自身能力最多军长水平，这第一场外战，阿方索还真不怎么放心交给他。 那就只有普里姆了，至少履历过硬，墨西哥战争他指挥，克里米亚战争他在场，元帅是实打实一路打上去的，比加西亚靠谱的多。 此时他正看着意大利大使刚刚递过来的“最后一次警告”，看着看着不禁笑出了声来。 警告信的内容平平无奇，无非就是老一套：勒令西班牙退出罗马，不得继续干涉意大利的内政。 之所以没有把它叫做最后通牒，是因为上面缺乏了最重要的一句话：“限期答复，若不如期答复则xx时间过后，双方自动进入战争状态。” 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如不退出后果自负。 虽然措辞很强硬，但阿方索从这封信里看出来的却是满满的色厉内荏。 “到了这一步还不敢宣战吗？”阿方索甚至能够想象出维托里奥国王出动军队时的纠结神情。 意大利军队不好说，意大利政府和王室肯定是不愿开战的，他们也不傻，自然知道海军不如人是一个多么致命的软肋。 而且意大利成立以来，对外战争就没取得过什么好成绩，这一下子就要单独面对一个老牌列强，他们很慌。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民众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事，要是这次再怂，愤怒的民意都能将意大利击垮。 “你们不敢宣，我宣。”阿方索自言自语道，如果只打守城战是没什么宣战的必要，但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动用海军，那肯定是要进入战争状态才能进行封锁。 …… 意大利和普里姆收到最后通牒是在半天后，拍电报到巴伦西亚，再由巴伦西亚走海路到罗马花了些时间。 西班牙政府考虑到这点，给了足足24个小时——如果19号下午两点意大利还没有回复，则双方自动进入战争状态。 ……时间留的再充足也没什么用，意大利不可能答应通牒上的条件，而他们的军队也早已经准备好了。 “所以陛下，战争将在明天到来。”圣彼得大教堂内，安德鲁向庇护九世汇报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罗马再次陷于战火，20年的发展将毁于一旦。 而且意大利来势汹汹，这次又不知道有多少名胜古迹要遭殃。”庇护九世重重叹息一声。 经过20年前的自由主义革命，教宗重返罗马后逐渐放宽了对社会的限制，如今罗马算是个工业化城市。 它最主要的贸易伙伴自然是好邻居意大利，这一开战，商品失去了市场，工厂也失去了原料。 战争时间一旦拖长，对经济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更不用说自城外射来的炮弹还会严重干扰社会的正常运行。 安德鲁明白教宗的担忧，他想了想，说道： “陛下不用担心，意大利军队的火炮射程只有2到3公里，打不到内城来，最多落在城墙边缘，只要把那里的民众一迁移，他们什么也打不到。” 当然，意大利要是从普鲁士那里拿到了克虏伯钢炮，那不要说外城区，就连教宗所在的圣彼得大教堂都可能受到波及。 安德鲁明白这一点，但他没有说，何必让一个老人平添烦恼呢？ 庇护九世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对面可是安德鲁的前任老板，他怎么会看不出教宗在想什么？ “陛下是在担心经济问题吗？如果陛下不介意的话，罗马可以加入到西班牙市场中，我保证阿方索陛下不会反对。”安德鲁提议道： “西班牙不仅资源比意大利丰富的多，人均收入和市场总量也都要超过他们，完全可以替代。” 庇护九世欣慰一笑，他当初最看重的就是安德鲁的贴心，这时隔一年多，用起来还是原来的感觉。 “好，那就尽快安排。” 第一百二十章 西班牙铁甲舰 时间很快来到了19号下午2点，意大利方面不出意料的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西意战争即刻爆发。 此时罗马城内有西班牙士兵和教皇国士兵共计5万人，并且有着充足的后备兵员，每少一个就可以补上。 反观意大利方，总人数11万不过城内的两倍，对于进攻方来说，这种人力优势并不显著。 但意大利的总指挥恩里克·恰尔蒂尼将军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罗马城墙不过是石头做的，很容易就能轰塌。 而罗马城又毫无战略纵深，他只需要半天时间就能瓦解罗马的防御，率大军从缺口处长驱直入，届时，没有足够运输船的西班牙人将无路可退，面对人数是自己两倍的意大利军队只能俯首投降。 到时候意大利不仅能把战俘事件所受的屈辱一一还回去，还能额外赚一大笔钱。 他——恩里克·恰尔蒂尼，也将作为一个英雄被意大利铭记。 在这种思想下，意大利军队快速动员，准备在1天之后对罗马城发起第一波攻击。 除了他们，城墙东南方向还有一支军队，他们的人数比意大利的正规军要少很多，大概只有6000人，军纪却更加严明。 那是意大利建国三杰、罗马共和国的捍卫者、两个世界的英雄——朱塞佩·加里波第所率领的意大利志愿军，这支小军队和意大利方面呈现出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 加里波第曾是意大利的军官，功勋卓著、声望显赫，不过他作为一名坚定的自由斗士，一直对建立罗马共和国很有想法。 即使罗马共和国被法军摧毁，他也依然对教会和罗马抱有敌意。 然而这种敌意是不合时宜的，因为罗马此时受到法国保护，法国曾经威胁意大利政府如果你们再谋图罗马，意法战争就将开始。 1861年意大利才初步统一，百废待兴，怎么敢捋法国的虎须？收拾不了法国那就只能收拾加里波第了。 同年加里波第被意大利俘虏，虽然两个月后就将其特赦，不过从此加里波第的战斗序列开始和官方分离。 意大利王国有打不赢的战争时会紧急召唤他，平常时期他则以志愿军的名义招兵买马，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通常是一有空就来找教皇国的麻烦。 这次也不例外，同文同种、目标相同的两支军队，却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疏离。 甚至两者之间暗含竞争关系——如果加里波第志愿军率先攻进罗马，那他就会有更大的话语权，势必会对罗马进行一系列自由化改造。 这种改造不一定是坏事，但总归不是在官方授意下进行的。 恰尔蒂尼急切地准备进攻，也有部分这个原因在里面。 城内，普里姆正在就接下来的战争，和教皇国的总指挥艾伯特·霍夫曼进行紧急磋商。 他们在此之前针对种种情况都做出了计划，不过计划只是计划而已，不真正执行之前总感觉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 尤其是对面还有加里波第，传世名将之一，虽说过去几次对罗马的进攻都是无疾而终，但那都是因为他手上兵力太少，一般都只有30004000的兵力。 这次集结了6000人，显然他是认真的。 普里姆56岁资历算老了，但加里波第的年纪比他还要大上7岁，还有着“千人远征”这样的神话故事，他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就在两人商议布防事务时，普里姆的副官走到他旁边，低声汇报道：“地中海舰队已经抵达了罗马港口。” “到罗马了，很好。”普里姆点点头：“来了多少？” 罗马的港口虽说很大，但还需要承担城市商港的任务。 尤其是陆路被封锁后，海运压力更是剧增，自然不可能全部充作军港，也就无法容纳庞大的西班牙地中海舰队。 “8艘。”副官回答道。 普里姆听完后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怎么才这么点？地中海舰队我记得不是有38艘战舰吗?” “都是铁甲舰。” 这下轮到普里姆有些吃惊了，西班牙这10年经济拮据，铁甲舰的建造就放的没那么开。 统一后倒是按部就班地开工了几艘，但其中只有3艘较小的护卫舰级别的铁甲舰完成了交付。 这一下子派来8艘，怕是把地中海舰队的家当全搬过来了。 “走，一起去看看。” 这话是对霍夫曼说的，也是存了心让他见识下西班牙的力量，免得一直在那苦着个脸。 在马车上，普里姆还不忘问道：“怎么全是铁甲舰？战列舰呢？” 他指的是木质风帆战列舰，西班牙地中海舰队如今有1—3级风帆战列舰30艘左右。 再下面的巡洋舰和护卫舰，以及炮艇等中小型舰船，数量更是远甚于此。 出于成本方面的考虑，过去几年间包括在古巴的军事行动，都是木头船和铁甲舰混用，没想到这次居然单独铁甲舰出战。 “据说是国王陛下的命令……至于为什么，抱歉这我也不知道。” 副官被问住了，他是陆军序列的，从来没和海军配合过，对舰船方面的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 “……”普里姆说不出什么批评的话来，因为他作为陆军元帅了解的也不多。 港口很快就到了，罗马市区的东西长度不过8公里，而市区到港口的距离也不远。 远远的，普里姆就看到港口上围了不少人，好在有士兵维持秩序，他们只能远远地观望。 在副官露了个头后，普里姆的马车一路长驱直入，来到了重兵把守的军港里面。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地中海舰队的司令莫拉莱斯，一名海军中将。 简单的寒暄过后，莫拉莱斯向他们介绍起了战舰的情况，他指着远处漂着的战舰，如数家珍道：“维多利亚号、努曼西亚号、阿斯皮莱斯号……都是铁甲舰。” 能够看到，同样是铁甲舰互相之间的差异也很大，不仅是火炮甲板层数不同，还有侧弦列炮和船腰炮室的区别。 8艘铁甲舰！这个时代只有少数国家能拿的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海军计划 “多么强大！”普里姆顺着对方称赞一句之后，转而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能打过意大利吗？” “额……不能。”莫拉莱斯老老实实道。 “嗯？” 面对元帅质疑的目光，莫拉莱斯赶紧解释道： “也不是全无机会，意大利全国目前有13艘铁甲舰，这里有8艘，看起来是要少些。 但四年前的利萨海战，12艘意大利铁甲舰被性能更落后的7艘奥地利铁甲舰打的落花流水（一倍的火力优势，打了个3换0），足以说明意大利海军素质极差，数量差距不是不可以弥补。 但我们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大西洋舰队的铁甲舰正在赶来，届时我们的战舰数量将会和意大利持平，我方必胜！” 普里姆点点头，脸色稍缓，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数量有差距怎么不出动风帆战列舰？意大利在这些老船上的存量不多。” 莫拉莱斯听到这里，看了眼霍夫曼，有些犹豫。 霍夫曼倒是很自觉：“我对海军的事也不懂，你们聊我去参观下战舰。” 目送霍夫曼走远，莫拉莱斯才接着道：“这事还得从四年前利萨海战说起，那是首次以蒸汽为动力的铁甲舰之间的战斗，也是唯一一次铁甲舰大海战。 我们的人员仔细分析了那场战斗，和国王陛下以及首相阁下进行过长时间的商讨，一致认同木船在铁甲舰的战场已经没什么用了。 火炮连对方的铁甲都打不穿，撞也撞不过，派上战场只是无谓的牺牲，因此我们决定这回只出动铁甲舰。” “那以往的存量不是没用了？”普里姆皱了皱眉，情况和他想的不一样，在他这种门外汉眼中，原以为老船虽然打不过新船，但多少还是有些战斗力的，2换1也好，3换1也行，总归能保持海军力量的绝对优势。 没想到对方一句话就把所有老船都给淘汰，那这样一来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海军就拉不开差距。 “也不是完全没用，木船不能用来对付铁甲舰，对付其他木船还是可以的。 除了正面对决，海军还有很多任务要执行，我们总不能全部用铁甲舰，即使是英国也支撑不起这样的消耗。” “除此之外……元帅，我接下来说的还请对外保密。” 在收到普里姆肯定的答复后，莫拉莱斯悄悄压低了声音道：“这次的总体战略方针是速战速决，尽量避免在法国和罗马战场双线开战。 由于陆军只能防守，海军决战便必须尽快展开。 我们计划用两艘铁甲舰以及数量众多的高速巡洋舰组成一支快速诱饵舰队，在第勒尼安海和利古里亚海进行一系列的骚扰，两艘铁甲舰的存在足以保证意大利不能简单的吃掉他。 在合适的时间，我们会让主力舰队远远地吊在他们之后40公里处，让诱饵舰队卖一个破绽，将意大利的战舰引进埋伏圈，趁机歼灭掉他们！” 普里姆听完颇感吃惊：“对面有这么呆吗？” “……”莫拉莱斯很是不忿，不过看在对方不仅是门外汉，还是元帅的份上，他决定不跟对方一般见识： “海洋形势瞬息万变，每艘战舰都在高速行驶，注定了很多在陆军中常用的战术不能在海上使用。 让战舰勾引，后方埋伏，已经是海战中难得的好计划，以往都是各自在海上碰运气，一场决定胜负的战斗可能会在所有人都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到来。 这个计划说起来简单，但怎么避人耳目，怎么巧妙地把握时间和地点，怎么控制诱饵舰队与对方的距离……都是需要克服的难点。” 普里姆点点头表示了解。 “需要我做什么吗？”如果不需要自己帮忙，普里姆估计对方都不会告诉自己这个计划，毕竟这个计划一旦泄露，那舰队就有被反埋伏的风险。 “当然，海军人手不够，需要您派人帮忙严格控制军港，不允许外人包括教皇国的官员和将领查看，毕竟其中不乏亲意大利派。 而且，您知道的，教会中什么都能卖的蛀虫不在少数。”莫拉莱斯严肃道： “事关西班牙甚至王国的安危，再慎重都不为过，这样才能在舰队出动时营造出他们还在港口的假象，免得引起意大利的警觉。” “没问题。”这对普里姆来说是小事一桩。 …… 而在罗马之外，整个欧洲都知道了西意战争爆发的消息。 波拿巴皇室不愿意看到这一景象，但事已至此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得悄悄增加了意法边境的驻军。 整个行动小心谨慎，以防过分刺激到意大利人——他们是真的无力再开辟一条战线了。 这几天法国多次主动出击，试图将战火烧到德国境内，以此来避免一直在不利地形交战。 但所有的尝试都宣告失败，只是在伤亡名单上多增加了2万人。 人数的劣势带来更大的劣势，拿破仑皇帝已经提出要在全国范围内动员青壮男子参军，但这项提案影响太大，不少人担心这会令皇帝手中的兵力超出控制，改变如今君主立宪的现状，因此还在议会紧急审理中。 虽然在波拿巴派的不懈努力和敌国的军事压迫下，法案有一定可能获得通过，但离它正式实行并让新兵完成简单的训练，这个时间跨度可能要有4、5个月。 短时间内法国还是只能指望西班牙的援军。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西意刚一开战，欧仁妮就收到了西班牙拍来的电报，请求法国的支援。 西班牙倒也没要求法国立刻对意大利开战，只是表示想要租借法国地中海舰队中的几艘铁甲舰。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法国的海军打五个普鲁士绰绰有余，就是把地中海舰队全借给西班牙都无所谓，但意大利为此会作何反应就不知道了。 法国高层都知道事态再这么发展下去，意大利和普鲁士结盟只是时间问题，除非法国愿意和西班牙翻脸。 但知道不代表就能坦然面对，他们只想把意大利的参战时间拖长——至少等到征兵法案获得通过。 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海学说 欧仁妮摄政皇后先是与身处前线的拿三皇帝进行了沟通，又和政府高层开会商量，最终向西班牙表示法国暂时不能借给他们船只。 回信里外长格拉蒙言辞恳切地述说了己方的难处，法国的兵力已是捉襟见肘，一旦惹怒了意大利，南方的防线就可能告急，这会对整个战争产生连锁反应。 最后他还建议西班牙去找奥匈帝国借海军，奥匈的海军不是很强，但也足以深刻地改变两国之间的实力对比。 收到回信，阿方索哑然失笑，海军这玩意能随便借吗？向你借是因为咱俩是准同盟关系。 这法国还真是只想拿好处，不想出义务的典范了…不过借不到就借不到吧，法国海军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没有也没关系。 在阿方索收到欧仁妮回信的同时，罗马城外恰尔蒂尼发起了第一波攻击。 意大利军队惯用的火炮也是拿破仑青铜炮，这炮可以说是成本、工艺、威力的完美平衡，现阶段只有英国、普鲁士这样又强又富的国家才有研发自己火炮的动力，青铜炮的时代可能得到这次普法战争结束才能过去。 双方的常规野战炮射程都差不多，不过西班牙这边因为混杂了一些阿姆斯特朗炮，在炮战中还是稍占优势。 但这个优势极其微弱，因为两边是隔着城墙在对射，看不到对方的方位。 即使有其他士兵的报点，准头也是飘忽不定。面对排成散兵线谨慎行动的意大利军队，能造成的杀伤极为有限。 对意大利的杀伤是极为有限，对西班牙则是没有杀伤。 为了减少伤亡，意大利军队始终卡在射程边缘开炮，这个距离注定了榴弹炮打不过来，他们便只能用野战炮进行低仰角射击，受限于角度问题，所有炮弹要么是落在了城墙前面的地面上，要么就是堪堪撞到城墙，总之就是打不到西班牙人。 火炮对射阶段看着热闹，伤亡却没几个。 但这个阶段过去的也很快，因为城墙已经被炸烂了。 近代城墙确实是没什么用，曾经坚固的石质城墙如今最多抗下1-2颗炮弹就会破掉。 短短两个小时，至少诞生了三个可供军队通行的巨大缺口。 恰尔蒂尼见到此情此景兴奋异常，一切都在按计划行事，罗马已是他囊中之物了！ 罗马征服者！他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然而快乐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他正准备发布冲锋的命令，传令兵却带来了加里波第的警告。 “哈，不要冲锋，小心埋伏，西班牙有机枪。”恰尔蒂尼对此嗤之以鼻，他能不知道城墙后面有埋伏吗？ 然而埋伏也是人构成的，窄小的阵地上对方又能布置多少火力，只要士兵源源不断的涌入，对方迟早会维持不住火力，一旦间隙出现，对方的防线就会立刻被击垮。 以这个时代步枪的换弹速度，这个间隙会来的很快。 至于加里波第说的机枪，他们早就研究过，射速是很快，但转几圈就会卡壳，不足为惧。 人数是绝对的！恰尔蒂尼坚信这一点。 走出指挥部，他还不忘拿望远镜看一眼志愿军的阵地——毫无动静。 心中更是嘲笑不止，加里波第也许曾经很强，但他已经老了，失了锐气，打个罗马几年时间都打不下来。 现在更是畏畏缩缩害怕伤亡，是，主动冲锋伤亡肯定小不了，但那又怎样，只要获胜，除了历史爱好者没有人会去比较战损。 “传令下去，10分钟之后按计划开始冲锋，炮兵掩护。”恰尔蒂尼将警告抛之脑后，意气风发地下达了命令。 而罗马这边，看到意大利军队动了，他们也跟着动了。 “快，检查子弹，确认角度！”“涂润滑油、涂润滑油！” 军队中这样的呼喊不绝于耳。 如果有现代人在这里，一定能一眼看出这就是经典的交叉火力射击战术。 每个缺口处都围绕着数十架机枪，对准着同一个平面。 而且机枪周围都摆放有沙袋作为掩护，数量众多的工兵正将他们越垒越高，很快就没过了加特林的两对大轮子，只有枪管露在外面。 这些沙袋面对火炮无能为力，但冲锋的步兵将拿他们毫无办法。 沙袋当然会限制住机枪手的视野，但不需要视野，也不需要瞄准，只需要准确无误的摇动手柄即可。 这是普里姆预先定下的计划之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事实上意大利只需要继续炮击一段时间，将缺口增加或扩大就好，那样虽然也会遭受还击，但至少不用面对这样密集的火力。 可惜他们耐心不够。 除了机枪之外，缺口周围还有不少掷弹兵补充火力，务求第一时间把意大利打蒙圈。 只要让对手失去冷静，战斗就会演变成屠杀。 普里姆亲临前线，在现场看着这一切： “总感觉还是缺点什么……” 他苦苦思索：“缺点什么呢……要想让对方不能还手，最好能让他们看不见。” 想象一下，一片昏暗中，周围的同伴接二连三的倒下，而自己甚至不知道敌人在哪，更不用谈有效的还击…… 然而普里姆只有一个畅想，并不知道如何实现。 要是他把想法告诉阿方索，阿方索一定会告诉他烟雾弹可以满足这一需求。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烟雾弹要一战时才出现，阿方索也不知道如何做，只能把这个需求提给研究院。 … 10分钟转瞬即逝，意大利士兵排成松散阵型向缺口处冲来。 冲在最前面的士兵脸上满是纠结与恐惧的神情，傻瓜都知道那里面是数不清的敌人。 这次冲锋能不能成功不知道，他们肯定是十死无生了。 他们很想保持安全距离射击而不是像个莽夫一样冲上去，然而军令在此，无论有多不情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意大利虽然没有进步卫队，控制不了军队的溃散，但是在接战前枪毙几个不听话的士兵还是毫无问题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 硬冲二级堡 这次意大利除了传令兵和少量的侦察兵之外全是步兵，冲锋速度不算快。 如果是开阔的野地他们这样冲肯定是死伤惨重，好在城墙不仅遮挡了视线，也阻碍了步兵的射击。 整个冲锋过程只有少量倒霉蛋被炮弹命中，损失最多三位数。 转眼间，罗马就已是近在咫尺，即使是心怀恐惧的士兵此时也逐渐泛起兴奋。 意大利军队的薪资很低，也还尚未推行普鲁士兵役制，大家来当兵为了什么？可不就是为了打仗赚钱吗。 恰尔蒂尼的许诺还是很慷慨的，前五个冲进罗马的士兵都能有2000英镑，即使死了也能转给家人。 正常来说以意大利的收入水平，普通士兵刀头舔血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这个金额已经远远超出了寻常的标准。 在金钱的激励下，临近城墙时意大利军队的士气达到了一个顶峰，士兵们争先恐后地冲进了缺口。 然后……迎接他们的就是机枪的扫射。 几乎是瞬间，前几个冲进缺口的勇士就被打成了筛子，重重叠叠地堆在一起。 恐怕他们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后方的军官有看清他们是谁。 意大利士兵被打懵了，在火力网覆盖下，他们用肉身去冲，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走得最远的都没有走出二十米。 屠杀持续了半个小时，缺口处的尸体便已经铺满了一地。 而远处，恰尔蒂尼的神情逐渐由看见士兵成功冲进去的狂喜变成了止不住的错愕。 在他们的观察和测试中，机枪最多持续射击几分钟就会出现卡壳和子弹供应不上的情况，但这么久了，对方的火力却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 交叉火力覆盖在后世是基本战术之一，甚至都不能算作战术，但如今机枪才出现不久，这已经算是难得的高超技巧。 现阶段机枪通常都是分发给各连队，作为扩大步兵火力的一种手段，这样集中使用还是第一次出现。 如果是双方野战短兵相接，这样的用法肯定不好，毕竟子弹有限火力有限，应该尽量扩大它的打击面。 然而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屠杀效率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发挥。 随着时间流逝，恰尔蒂尼算是弄明白了这套火力网的工作原理，也注意到了保护机枪手的厚重沙袋。 ……步兵是没有办法攻破这样的防线的，这么冲，绝对是有多少死多少。 恰尔蒂尼对此心知肚明。 新的问题摆在他面前——要不要让军队撤退？ 如果继续进攻，伤亡肯定会进一步扩大。但如果撤退，那他就要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付出了数千人的生命，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 这事足以让他上军事法庭。 即便没有拿他怎么样，他的军职肯定没有了，人生也肯定全毁了。 人们提起他时都只会说他是个愚蠢的指挥官。 相反……要是能一鼓作气攻破罗马，战斗过程中些许的挫折与不甚好看的战损比就都无关紧要。 打定主意，恰尔蒂尼驳回了所有撤退的建议，相反他派出了更多的后备部队。 不过他也没想继续送人头，他下令炮兵冒险推进到城墙外围500米处。 这个距离榴弹炮可以充分地发挥威力，炮弹越过城墙还不会打到自己人。 但相对地，这个距离也会把脆弱的炮兵暴露在对方的炮火之下。 两边都是隔着城墙盲射，唯一的不同是西班牙步兵可以站在城墙上协助瞄准，而意大利则没有。 而此时身处前线的士兵，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任谁都能看出这不过是在白白送死。 他们原本希翼着后方能很快传来撤退的命令，没想到命令来了，却不是撤退，而是让他们加速进攻。 即使军官们一再保证对方的火力即将停止，并承诺火炮支援马上赶到，士兵们也不敢再冲锋了。 一个人看着不断有同伴冲进去然后立刻惨死在自己面前，是很难提起再发动进攻的勇气的。 “他们在让我们送死！我们要活命！” 当场就有士兵这样大声的呼喊起来，并和军官产生了冲突，双方展开激烈对射。 混乱是会传染的，很快整个意大利前线就乱作一团。 这给了西班牙方面宝贵的喘息之机，就算再交替射击，机枪也有其极限。 许多枪管都已经过热无法再使用，要是对方持续不断的冲锋，说不定还真有机会给他们冲出一个口子，毕竟意大利军队也配备了手雷，还是有机会对沙袋后的士兵造成威胁。 那可就真应了那句话：“我的士兵无穷无尽，而你的子弹每一秒都在消耗。” 好在这样的景象没有发生。 “元帅，反冲锋的时候到了！”霍夫曼见此主动请缨，希望到城墙外围和意大利展开野战。 普里姆有些犹豫，城墙外一片混乱，看起来是可以派军队出去收割，失去了组织和调度的军队是毫无战斗力的。 但问题在于，敌方的后续部队正在赶来，而这场混乱不会持续太久。 刚才不到半小时他们杀掉了数千人，可意大利依然保持着绝对的兵力优势，万一战争规模扩大，就与预定的防守战略相悖。 普里姆原地踱步，仔细思考半晌，还是拒绝了霍夫曼的请求。 这场战争的获胜完全指望海军，他陆军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加里波第已经率军来到了战场周围。 只待西班牙杀出去，他就会率领意大利志愿军拖住，再逐步用人数优势围攻，到时候整个局面都有崩坏的风险。 在西班牙没有插手的情况下，得益于后续士兵以及志愿军的帮助，军官们很快便稳住了局面，先前哗变的士兵大多被控制，最多逃走了不到一百人。 然而伤害已经造成，这次前线的混乱至少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 强令军队迎着枪林弹雨冲锋就是这个下场，显然意大利军队还没有做好面对工业时代屠宰场的准备。 第一百二十四章 19:3200 意大利军队丢下几千具尸体后灰溜溜地撤回了营地，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内部的一场大整顿，短时间他们将很难再组织起另一次进攻。 战后，意大利的使者向西班牙请求回收尸体，普里姆答应并且派人帮忙，趁此机会他们数了数人头，加上城墙外因哗变而死的士兵，足足有3200个意大利人在这场战斗中牺牲。 这还不算有些人被炮火炸烂无法分辨，真实的死亡人数只多不少。 意大利手上有着士兵的名册，但他们并未对外公布具体数字，而是默认了3200这个说法。 于是乎，罗马城一战的战损比便定为了19:3200。 其中西班牙军队死亡的19个人中有3个人是被城墙碎裂后迸溅的石块砸死，其余都是在后来冒险推进的榴弹炮的攻击中丧生。 其实意大利要是愿意继续交战一段时间，西班牙的伤亡肯定会进一步扩大，只不过意大利榴弹炮赶到时局面已经控制不住了，他们只得象征性地开了几炮就鸣金收兵。 这次战斗的结果迅速传播了欧洲，所有知情者无不感到震惊，19:3200是什么概念？这个年底机枪才出现不久，这个战损比还从未有人打出来过！ 未来英国在祖鲁的一系列战争会相当接近这个数字，但那是用热武器打拿着长矛的土著才能打出来的，而且还得小心不被包围。 然而意大利可是个先进的欧洲国家，还是本土作战，西班牙有的武器他们一样不少。（意大利也有机枪，冲锋中没派上用场） 能打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担忧意大利这个国家的未来。 消息传回，连阿方索都被惊呆了，他自觉已经很看低意大利的战斗力，却没想到对方能烂到这种程度。 早知这样，还做什么撤退计划、封锁计划？直接大军登陆、四面开花，意大利还不是随意揉捏？ 不过等他看完战报后就释然了，只能说这次摊上个愚蠢的指挥官，拿肉身碰子弹，一战就彻底终结了人海战术。 南北战争葛底斯堡战役中的“皮克特冲锋”已经证实了最好不要主动去冲火力网，这次“罗马冲锋”不过是历史的又一次复刻。 不管怎样，完胜就是好事，接下来的战争中恐怕意大利人见到西班牙人就会天然的矮一头，只要再赢下一两场仗，意大利恐怕都会丧生主动进攻的勇气。 这场战斗的影响并不止于交战的三国，还令整个欧洲的战争思想都开始向防守偏移。 最明显的就是法国立刻加大了机枪子弹的供给，试图以同样的战术阻碍普军的进攻——结果可能不怎么美好。 法国步兵本来就强于普鲁士步兵，短兵交战中一直处于上风，就算广泛的使用机枪也不过强化这种优势。 他们打不过普鲁士最严重的弱点一是人少，二是无法处理射程过远、射速过快的克虏伯炮。 除了法国，英国也密切关注着这场战争，这次结果一出，英国陆军便马上向议会提交了增加军费，采购加特林和引进生产线的议案。 这个议案毋庸置疑会获得通过，陆军的钱再怎么花对英国也只是小钱。 并且据泰晤士报报道，英国陆军总司令部有意对外招标，进行先进机枪的研发。 除了军备上的改变外，英国的不少人开始担心这场战斗会令西班牙的野心失控，于是在意大利都还没有派人来接触的情况下，他们便先行向西班牙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表示“不希望西意两国之间产生让人不愉快的领土变更。” 相当赤裸裸的警告，不过也符合英国的实力和外交风格。 尤其是英国和西班牙的关系一直都算不上好，两者一个是天主教国家一个是新教国家，英国还占着西班牙的直布罗陀，双方在殖民地问题上也多有冲突，实在是没必要过于客气。 阿方索自然有感到屈辱，但他能怎么办呢，只能一方面强硬表态“西班牙会根据需要采取最有利的策略”，另一方面暗自弹压国内汹涌的民意风暴。 这次大胜仗让西班牙的好战分子一下子多了起来，吞并南意的呼声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 最夸张的是连吞并整个意大利都有人喊出来了，1600万人吞2800万人也不怕噎死，除了后世的小胡子谁敢这么吞。 显然，这场胜利来得太过轻松，让民众们都把意大利当成了可以任人宰割的软柿子。 然而真打起来，西法奥是不可能打过英普意的，而且法国对瓜分意大利到底有没有兴趣都不好说。 政府便只能尽力把责任往恰尔蒂尼身上甩，试图告诉大家这场仗虽然是我们赢了，西班牙战士也确实很勇猛，但这种胜利是不可复制的。 好在西班牙的报纸基本都被政府掌握，报纸舆论一边倒的情况下，短短两天就让国内的菌菇主义刹住了车。 而另一边，大西洋舰队的铁甲舰已经与地中海舰队汇合。 除了在菲律宾镇场子的一艘外，此时罗马驻扎着西班牙全部的铁甲舰以及部分高速巡洋舰。 其中努曼西亚号和维多利亚号被编入了这次的骚扰舰队，又称诱饵舰队。 努曼西亚号是向法国订购的首批铁甲舰之一，航速14节，排水量7350吨，船员560人，68磅火炮34座。 维多利亚号则是英国产的铁甲舰，航速13节，排水量7250吨，船员560人，不同口径的火炮21座，这艘船的火力稍弱，不过它装备了撞角可以弥补一部分。 两艘船一个是侧舷列炮，一个是船腰炮室，不过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跑得很快。 14节和13节的航速在这个时代可以算是名利前茅，要知道罗马的舰队里还有航速8节的铁乌龟。 在罗马之战结束两天后，骚扰舰队终于完成了计划的制定和航行的准备，它们的第一站是南意大利的巴勒莫港。 巴勒莫港位于西西里岛上，防守相对薄弱，商贸发达却没有多少军舰，正是拿来练手的不二选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奥匈 骚扰舰队趁着夜晚启航，在罗马施行宵禁和军事管制的当下，没人发现有一支庞大的舰队悄悄驶离了港口。 为了防备探查，舰队出了罗马后就向西航行了一大截，沿着第勒尼安海的边缘走，尽量避开了意大利到撒丁岛的常用航线。 然而在夜晚还好，船只缺乏照明手段，光靠月色无法看清舰队的全貌。 可到了白天，即使小心万分，也难免遇到了为数不少的商船和远洋渔船——毕竟这是地中海商贸最繁荣的海域之一，走在这片海上想不被人看见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在莫拉莱斯中将的预料之中，在夜幕下他们已经航行了超过150公里的距离，争取的时间足够多了。 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抢在意大利收到消息前完成这次任务。 这不难做到，即使是舰队中的木质巡洋舰也配备有蒸汽发动机，在明轮的辅助下，平均航速在11节以上，虽说达不到铁甲舰的水准，但也相差不远。 11节航速是什么概念，每小时能跑20公里左右。 而罗马走海路到巴勒莫，就算绕了个远路也不到700公里，也就是说他们再航行一天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 途中遇到的船长要想提醒意大利政府就得先跑到附近的省府城市，再拍电报、再核实、再调度，时间绝对远远超过一天。 …… 阿方索并未对骚扰舰队的行动有过多关注——这次行动就没有失败的可能，因为根本就没设置硬性目标。 顾名思义，骚扰一下就可以了，无论是跑到港口胡乱开几炮，还是击沉几艘巡逻舰，都算他们完成了任务。 让他比较苦恼的是奥匈帝国那边传来的消息。 兴许是受到了罗马城大胜的影响，吉塞拉和他的书信往来里第一次掺杂了时事政治的内容。 字里行间都在暗示他奥匈帝国对普奥战争的结果有所不满。 多半是欧仁妮又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说漏了嘴，让奥匈帝国知道了西班牙想要租借法国地中海舰队的消息。 不止是吉塞拉，连鲁道夫都写来了信，旁敲侧击的询问要不要租借奥匈帝国的舰队。 显然是打着拿船换地的主意。 奥匈帝国有这种想法不奇怪，他们之所以没有参加普法战争是因为实力和普鲁士差距太大，普鲁士对他们又没有太多苛刻要求，复仇动力不足。 别说普鲁士尚且游刃有余，就算败局已定他们也不见得会动手。 而对意大利就全然不是这样了，威尼斯是帝国的精华部分，奥匈是做梦也想拿回来。 意大利的实力又不如他们，奥匈帝国趁着西意战争试图拿回失地是很正常的。 不过……你拿就拿吧，想空手套白狼就有点过分了吧？ 拿船换地，你以为你是美国？ 阿方索对此腹诽不已，偏偏还要照顾到奥匈帝国的感情，话不能说的太直白。 一方面两国是准亲戚关系，另一方面他也是支持奥匈拿回威尼斯的。 之前他不愿意奥匈掺合这件事是因为怕打扰到他和教皇国的谈判，也怕奥匈的下场引来太多的变数，多的不说，一旦奥匈支持他，再借意大利几个胆子也不敢用武力解决问题。 现在则没有这么多顾虑了，罗马教会的力量已经在逐步撤离西班牙，只待战争结束就会开始宗教改革， 这种时候，奥匈在北面对意大利宣战自然是件好事。 不求他们做出多大的贡献，主要是战后提条件有奥匈这个活靶子在，那西班牙就可以放肆一些。 你奥匈都拿回富饶的威尼斯了，我西班牙拿个撒丁岛不是合情合理？ 阿方索将此事和坎波斯商量，坎波斯初闻也不得其解，综合了外交部的情报后才知道了奥匈帝国想要白嫖的原因： “普奥战争结束奥匈帝国把威尼斯割让给意大利，如果他们主动去索取，就等于推翻了《布拉格和约》，普鲁士人会担心放弃德意志领导权的条款也被撕毁。 奥匈帝国不愿意触怒普鲁士人，毕竟对方在普法战场取得了绝对的优势，据说他们已经收到了警告。” 说着坎波斯将一纸文件指给阿方索：“而且想要拿回威尼斯的只有皇室和民众，军队和议会反对此事。 前两天罗马之战结束，弗朗兹皇帝曾在私下透露出要对意开战的想法，第二天就收到了不少反对信。 意大利统一主义会让奥匈帝国持续失血，尤其是他们刚刚回归过就又被吞并，当地的意大利人肯定不会高兴。” 坎波斯总结道：“在军队不愿意的情况下，奥匈帝国是很难用军事手段去解决问题的，所以他们想到了拿船换地，并且走的不是正规的外交途径，而是在王族私下的书信往来中提及。” 明白了奥匈帝国的想法后，阿方索在给鲁道夫的回信里，试探性地说西班牙现在不太需要船只，但如果奥匈帝国能分担意大利的压力，不仅威尼斯能收回来，米兰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马德里和维也纳通讯不便，信件寄出去后至少得4、5天才能收到回信。 …… 在这段时间里，骚扰舰队已经迫近了巴勒莫的港口。 不出意料，巴勒莫依然在进行着正常的商贸活动，作为西西里岛这个与世隔绝的大岛最大的贸易中心，来来往往的船只几乎堵塞了港口。 莫拉莱斯站在临时旗舰努曼西亚号上，颇为感叹的看着这副毫无防备的景象。 也幸好他们的任务只是骚扰，万一是主攻任务，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巴勒莫，进而控制墨西拿海峡，将西西里岛收入囊中。 “中将，现在怎么办？” 莫拉莱斯转头望去，一干军官都在等着他下达命令。 说实话他也有些犹豫，主要是港口船太多了，随便开几炮打中英法的船只可不得了。 而港口正发生着巨大的骚动，显然正在布防，他必须早做决定。 想了想，莫拉莱斯下令道：“先把岸防炮打了再说。” 话音刚落，一发炮弹就从港口中抛出，重重地落在了努曼西亚号旁边的水面上，激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莫拉莱斯见此不怒反笑，这些岸防炮是不可能击穿铁甲舰的装甲的，知道位置就好办了。 “巡洋舰后撤，维多利亚号去把它打掉。” 第一百二十六章 巴勒莫港 收到旗语命令后，维多利亚号迅速转舵，将左侧正对着炮弹袭来的方向。 狭窄的炮室内，水手将炮筒里的开花弹塞入了229重型火炮之中，这种火炮作为维多利亚号上的主炮，总共只装备了四门，一面两门，威力奇绝。 巴勒莫港的守军看到维多利亚号转向，显然感觉到了威胁，炮手刚刚装填好弹药，他们的又一轮射击便呼啸而至。 这次对方足足射过来三发炮弹，其中两颗沉入了附近的水域，还有一颗却不偏不倚地命中了维多利亚的炮室。 “嘭！！”伴随着一声巨响。 炮室内的水手惊恐地发现……诶，好像没什么影响？ 如果是后世的海战，被命中这种要害部位肯定是完蛋了，但这年头的铁甲舰是真的皮实，说不破防那就是不破防。 尤其是船腰炮室的铁甲舰，炮室更是防护中的重点，维多利亚号这一区域的装甲厚度达到了130之多！ 只要他们还没打开射击窗，就算港口部队把炮弹全部打完也不可能伤他们分毫。 回过神的水手们连忙将窗口打开，将沉重地火炮推出去半截。 对方刚刚射击完一轮，正是火力空档，赶紧进行压制才是正经的。 “轰！轰！”“嘭……” 由229火炮打头，203和160火炮跟进，从左至右依次发射。 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随后重重地落入了港口中。 只听到几声剧烈的爆炸，随后便是烟雾弥漫，火光冲天。 看这阵仗，多半是引燃了棉花之类的易燃物。 伴随着火光，远处有许多人影来回穿梭，虽然隔了几百米听不清声音，不过想必是哭喊居多。 炮手们见此都挺得意，他们确定自己击中了目标，否则应该已经受到了第三轮炮击。 莫拉莱斯中将在努曼西亚号上看的清清楚楚，他倒是没有多高兴，20炮齐发，击中近距离的静态目标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有些苦恼，刚刚不知道是谁准头歪的离谱，打到了码头上一艘正在卸货的巨大商船。 那艘商船长90米左右，和他脚下的铁甲舰都差不多大，但毕竟是民用船，挨了一发炮弹火势迅速扩散，此时正在缓缓下沉。 通过望远镜，莫拉莱斯看到那艘船是一个有着英文名字的英国商船。 只希望里面的船员能放聪明点，要是真的没跑还留在船里，那外交部就得多一项工作了。 确认摧毁了港口的防卫火力后，莫拉莱斯命令舰队原地等待了8分钟，以给无关人员撤离的时机。 这期间连港口的士兵都跑的差不多了，毕竟谁会留下来找死？连火炮都没有，靠步枪打战舰吗？ 莫拉莱斯他们怕伤到太多无辜民众，默认了这一行为，反正这次kpi也不指望靠杀人完成。 8分钟转瞬即逝，空荡荡的港口内，舰队散开阵型，各自瞄着目标开始了射击。 你打灯塔，我打码头，他打办公室，在无人干扰的情况下，舰队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不到就摧毁了港口的大部分建筑。 光如此还感觉不够，莫拉莱斯细数了意大利名字的商船，对它们进行了点射，尽量摧毁了意大利的运输能力。 其实在敌对国港口内的中立船只也是可以被摧毁的，于战争上讲合情合理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禁止攻击中立国船只是禁止在公海上攻击，在港口内被摧毁那就得找意大利保护不力的责任。 但合理是一回事，中立国高不高兴就是另一回事了，意大利的主要贸易对象是英法奥匈等欧洲强国，能不惹还是不惹为好。 做完这一切，骚扰舰队扬长而去，留下废墟状的巴勒莫港口。 而西西里岛的守备舰队也是姗姗来迟，望着一片狼藉颇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时间这么凑巧很难说不是他们有意为之。 意大利的海岸线实在过于狭长，需要守备的地方太多。 意大利政府原以为西班牙的主攻方向会是经济和工业更加发达的北意大利，大多数舰队都被他们部署在了热那亚和威尼斯。 西西里岛这个边缘大岛的防卫力量就难免有些空虚，就算倾巢而出对上骚扰舰队都不见得能打过，他们避而不战也是无奈之举。 不像二战期间，海军打不过还能派空军，总能带来一些威胁。 这个时期，海军打不过那就是全完了，很少有陆上武器能击破铁甲舰的防御。 摧毁完巴勒莫后，舰队又经过一天多的航行返回了罗马，路上还顺手击沉了两艘又老又破的近海巡逻舰，这两艘小可怜看到舰队闻风而逃，却还是没能跑过，被追上送入了大海。 当战舰停泊在罗马时，所有的水手都已经是疲惫不堪，没有海军基地就是这点不好，执行个任务路程拉的特别长。 这次任务还算顺利，但下次对方有了准备，再想长途奔袭难度就会大大增加了。 毕竟只是个骚扰任务，说是受到英雄般的欢迎就有点过了，不过他们也算是在同僚面前大大显威了一番。 第一次出任务就能摧毁意大利的主要港口之一，这个成绩无疑是相当不错的。 巴勒莫被袭很快传遍了西地中海国家，各国报纸上再次对意大利的国家能力表达了怀疑，被如此轻松地摧毁了重要港口，这个国家真的还有未来吗？ 在海陆两开花的情况下，英国的沙龙内，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胜负赔率已经达到了13和27，足以说明意大利有多不被看好。 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反应了，毕竟只是个战争中的小插曲，大多数战争中港口被炸都是不可避免的，除了交战国其他人不会有过多关注。 英国人倒是提出了外交抗议，索要商船的赔付。 除此之外，那艘装卸途中被击沉的商船上还有两个在船舱睡觉，遇事没来得及逃跑的倒霉蛋，分别是商船的水手长和二副，英国人也一并为他们索要了符合身份的赔偿。 西班牙当然不想赔，让他们去找意大利要去，几番沟通下来，意大利和西班牙各赔了一半，算是息事宁人。 第一百二十七章 维桑堡会战 几乎是巴勒莫遭袭的同时，普法战场又发生了新的变动。 之所以战场节奏比历史上减缓这么多，是因为普鲁士在花时间整合南德意志。 如今经过长达三周的调整，大多数曾经的巴伐利亚利亚军队都归入了普鲁士的战斗序列，巴伐利亚所生产的工具和食物也开始源源不绝的运往前线。 此时北德意志邦联在前线的军队已经膨胀到了61万之多，远远超过历史上的水平。 维持这样一支庞大的军队对整个北德都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因此刚刚做好初步的准备工作，普鲁士就急不可耐地发动了攻击。 在他的对面，法国的军队数量达到了32万，要比历史上多了足足11万人。 除了在西班牙所训练出的军队外，因为战争时间延长，北非的法国军队有了充足的时间回国支援。 除此之外，南德意志的部分军队也流亡到了法国，与昔日的战友拔刀相向。 不过这32万人已经是法国的极限，更多的军队远在各个岛屿、非洲、亚洲，这次战争不可能赶得回来。 9月19日，大批的北德军队越过边境，掀起了对法总攻，其中维桑堡是这次普鲁士总攻的第一站。 维桑堡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法国小镇，但地理位置重要，关系到麦克马洪军队的全部补给。 为了这次总攻，普鲁士在德法边境上计划出了许多条复杂又繁乱的进攻线，以使各军同步越过边境攻入敌人内部。 想法是好的，但各军之间的配合成了大难题。 主导这次维桑堡会战的普鲁士第三集团军便为此感到苦恼，因为总司令部给的指令里没有对他们的行军路线给出太多的意见。 换句话说，他们享有着非常高的自主权。 第三集团军先头部队的尤利乌斯?冯?韦尔迪?迪韦尔努瓦指挥官经过思考后，就决定先向维桑堡发动进攻，因为第三集团军军长王储腓特烈三世的部队目前正沿着孚日山脉一侧推进。 要想与王储汇合形成联合作战，当务之急就是击败维桑堡的麦克马洪。 他把想法告诉了莱昂哈德?冯?布卢门塔尔伯爵，伯爵又把这个想法提交给了总司令部，老毛奇对此多加赞赏，声称：“信中所阐释的意图完全符合总司令部的观点和计划。第3集团军在执行任务时是完全自由的。” 得到了首肯后，第三集团军的各个师都开始从各个方向向维桑堡前进。 率先与敌接战的部队是王储腓特烈三世集团军的右翼，巴伐利亚第4师。 该师由冯?博特默伯爵指挥，此时正向维桑堡小镇挺进。这里几乎没有道路，部队向前推进所面对的便是位于劳特尔河北岸的比恩瓦尔德森林，这意味着部队需要穿越这一大片茂密的森林地带，为了避免行军途中发生拥挤，影响进军速度，就必须慎之又慎。 这给了法国方面第二师师长阿贝尔?杜艾一个料敌先机的机会，但受困于组织调度和恶劣天气，他的行军同样发生了延误，最终没有把握好这个机会。 9月21日夜晚，巴勒莫遇袭的同一天，杜艾姗姗来迟，进驻了维桑堡。 清晨4:00时，杜艾派遣出了一支先遣侦察部队。骑兵部队徒劳无功地向前挺进了1英里左右，随后仅从当地居民的口中得知，大批普鲁士军队正在逼近。 骑兵部队于7:30时返回维桑堡，然而这支侦察部队却并未作出任何尝试来核实这则情报的准确性和详实度。与此同时，在早晨6:00时，杜艾收到麦克马洪迟来的警告，预计大批敌军将会发动进攻。 杜艾从麦克马洪那里接到的指令是，将该师的大部兵力部署于维桑堡镇内以及劳特尔河的河谷中，然而这样的部署却无异于将自己的部队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敌军可以从劳特尔河北岸的高地居高临下发起攻击。 另一方面，法国麦克马洪第一军下面的第一师和第二师的指挥却是一位叫奥古斯特-亚历山大?迪克罗的人物。 杜艾从他那里收到了一个截然相反的指令：要求杜艾从维桑堡驻军中抽调一个营的兵力及其剩余部队协力占领盖斯堡山脊上的高地。 在这种矛盾的局势下，到早上8:00，巴伐利亚军队抵达施维根，并且开始向沃尔夫斯堡实行炮火推进，到早上8:30，炮火已经可以攻击到法军部队了，而法军这时才反应过来，从维桑堡向巴伐利亚军队开炮还击。 北德方面占据了有利地形，火炮对射也是处于完全的优势，但法军的抵抗相当顽强，有一段时间，法军炮火甚至能逼退德军炮火的势头，并进一步威胁德军的右翼。 如果继续这么打下去，这次维桑堡会战大概率是以平局告终，但普鲁士第三集团军的第五军此时赶到了战场，在他们的协助下，巴伐利亚军队重燃斗志，发起了新一轮进攻。 不久之后，普鲁士第十一军也加入了战斗。 此时普鲁士方面的军队已经是法国方面的数倍，如果时间再拖延几个小时，杜艾将面对10倍于己方的敌人。 杜艾非常清楚自己部队的处境，如果不尽早撤离，自己部队的退路将会被彻底切断。可惜，他刚刚下达完从维桑堡撤退的命令之后，一枚随着弹药爆炸而飞溅出的弹片击中了他，阿贝尔?杜艾当场阵亡。 法军第2旅的让?佩莱将军接手了指挥权，然而当他意识到如果不尽早撤离维桑堡，部队恐将遭到合围这一点时，时间又过去了1个半小时。 时至现在，不管怎样，如果没有援军抵达，掩护该部队撤离，那么一切就都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正午过后不久，佩莱将军命令三个炮兵营在盖斯堡及其周围地区进行布防。 这个炮兵阵地的指挥官是塞西尔少校，他尽量做好了孤注一掷的防守，然而他也很清楚这支部队难逃被包围的命运，他试图临阵脱逃，然而在刚离开部队40多米的距离时他就被杀死了。 15:00时，被包围的法军部队悉数投降。 第一百二十八章 沃尔特遭遇战 小部分从维桑堡撤出的法军曾试图在盖斯堡南部地区布防，然而兵力上占据优势的德军很快便追上并击退了第2师的残余部队。 第2师无奈之下只得继续向西北撤退，毕竟是在法国境内，德军派出去继续追击和侦察的骑兵营很快便失去了他们的踪迹。 虽然第2师成功逃离了一部分，但他们的离开也彰示着法国在维桑堡战役中遭受了彻底的失败。 分别下达了两个相反命令的指挥官麦克马洪和迪克罗一直站在德皮舍奈山口的山顶上，他们将整个战斗过程尽收眼底。 两者如今都显得有些沉默，这场战斗中法军的战斗意志不可谓不顽强，面对4倍于己方的火炮，近10于己方的敌人，都能打得有来有回。 即使最终投降，也毋庸置疑地彰显了这个年代法国人的荣耀。 但战斗打成这个样子，他们都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法国在前线的力量确实是各方面都处于劣势，但也没有劣势到这种程度。 局部地区出现这种差距悬殊的少打多，指挥肯定是有问题的。 不管怎么说仗还得继续打，这次总归只是一个师的失利，对麦克马洪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对法军总体来说却算不上什么。 麦克马洪的战略目的始终是遏制住王储腓特烈三世所属部队的进军势头，维桑堡守不住了，他认为可以在北方构建一个新的防御阵地。 如果他能把麾下的军队全部汇集于一处，则和王储腓特烈三世的部队相比，其在兵力人数上就不会处于非常劣势的局面。 在这种思想指导下，他带领着直属部队法国第7军向北方弗罗埃斯克维莱方向前进，并通知了麾下驻扎在比奇进行防御的第五军视情况给予支援。 然而麦克马洪在路上遭遇了一支德军的阻击，规模不大，却很是耽误了他一些时间，当他赶到弗罗埃斯克维莱时已经是一天后。 好在普鲁士也好不到哪去，为了寻找麦克马洪主力的下落，王储腓特烈三世派出了不少部队在各个方向展开了大面积的搜寻。 其中普鲁士本部军队和波兰人组成的第五军纪律性很强，始终坚定地冒雨前进，但巴伐利亚军以及新加入普鲁士的黑森、拿骚、萨克森地区的军队则全然不是这样了。 他们新近被普鲁士吞并，过去的陋习还没有改善，这又是在法国境内，士兵们可以说是毫无顾忌。 他们沿途抢掠着每一栋房屋和商店，完全将命令放在了一边，给法国民众带来不幸的同时也给了麦克马洪集结部队的时间。 9月23日晚上，腓特烈三世得到了麦克马洪正率军驻扎在弗罗埃斯克维莱的消息，他很高兴，因为那里离他们并不远，而且与法国别的军团分开。 如此一来，他们便可以利用自己的优势兵力从容地包围并消灭麦克马洪军团。 …… 麦克马洪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心知肚明，他也明白目前更好的选择是沿着孚日山脉继续撤退。 但他不能走，因为第二师的残部还有几千人，绝对不能放给普鲁士吃掉，他要在这里收集完第二师再做下一步计划。 除此之外，弗罗埃斯克维莱是法国东部的一个交通枢纽，普鲁士一旦拿下这里，就可以控制从比奇到斯特拉斯堡的铁路以及通过孚日山脉的道路。 到时候，有了便利的交通条件，普鲁士的大部队就可以在法国北部尽情驰骋。 因此他只能守不能退。 而且麦克马洪觉得自己也不是全无胜算，弗罗埃斯克维莱附近的地形利好法军，短兵相接的情况下，借着夏塞波步枪，法军要强于德军这是有目共睹的。 他完全可以据此防守一波，试着挫败德军的进攻势头，如果打得好，说不定都能在友军的支援下收复维桑堡。 这一战是如此的至关重要，以至于拿破仑皇帝都对此有些担心，他命令费利带着第五军前去帮助麦克马洪。 第五军的人数足足有30000人，只要按时赶到，则麦克马洪部的人数劣势可以得到极大的缓解。 然而战斗马上开始，第五军却还有一段距离，第一战他们是肯定赶不上了。 于是麦克马洪命令费利迅速向自己靠拢，如果可以的话，试着配合包抄德军的后翼。 9月24日，普鲁士第三军团的部分军队已经来到了沃尔特地区。 沃尔特离弗罗埃斯克维莱很近，在其稍微靠右的位置。 在这里，右翼巴伐利亚第二军第四师遇到了法军的第一师，波兰人组成的普鲁士第五军和巴登符腾堡军对上了法军第三师。 之前抢劫抢的很欢快的普鲁士第十一军听到战斗打响，便很快从他们的行军路线上赶过来支援。 这是一场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遭遇战。 麦克马洪自不必说，他原本是想尽力拖延时间等到费利部来支援的。 而普鲁士方面也不想刚刚进入沃尔特就立刻开打——总归是要先进行部署和规划，第二天再说进攻的事吧？ 普鲁士作为进攻方，撤退的命令当然是他们来下，腓特烈三世赶忙下令停止攻击。 可是双方都没有做好准备的情况下，战场非常混乱，加上之前下了些雨造成道路堵塞，传令兵最终没能把这个命令通报全军。 德军很快尝到了贸然进攻的苦果。 弗罗埃斯克维莱的地形确实对守军非常有利，法军躲在高地上，炮火对他们的威胁一下子便大大减弱。 法军得以用他们手中性能优越的夏塞波步枪从容地进行点射，而德军装备的德莱塞步枪和波德维尔斯步枪甚至无法做到有效的还击。 由于是遭遇战，没有一个明确计划的德国人只能埋头向上冲锋。 硬冲阵地会有什么下场，意大利人已经演示过了，不过德国人显然没有吸取教训。 法国装备的加特林机枪成功完成了对德军的大片屠杀。 与西班牙人还不同，法军的许多士兵都是百战老兵，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意大利战争、墨西哥战争、阿尔及利亚战争…… 不谈其他，就说准头，绝对是独步全球。 在他们的掩护下，德军每每刚冲到近前就被一发子弹送走，完全不能对阵地构成有效的威胁。 第一百二十九章 罗马城战 关键时刻，普鲁士的克虏伯钢炮做好了射击准备，它们在4000米的距离上开火，直接压制住了法军的火炮和机枪。 高地地形对法军士兵是一个很好的掩护，看到炮火袭来他们只需往后方一躲，就可以极大地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但他们的机枪和火炮就没那么好运了，作为普鲁士炮火的关注重点，仅仅过了几个小时，大多数重装备便无法再使用。 鏖战持续到下午，在这期间腓特烈三世一直在试图约束部队，让他们撤退，可惜效果不甚显著。 这场战斗中德军的伤亡始终要大于法军，但德军的人数和火炮实在太多了，最终他们还是成功地在沃尔特站稳了脚跟。 法军第一军已经承受不住惨痛的伤亡，回到了弗罗埃斯克维莱修整。他们这一回，相当于直接把法军的左翼暴露在了德军面前。 不过暴露了却没有完全暴露，法国本部的士兵都撤退了，但，在团长和大多数军官都战死的情况下，阿尔及利亚来的非洲士兵却依然悍不畏死的在森林中战斗。 这些非洲兵既残忍又狡猾，他们用阿拉伯语相互鼓励着同敌人周旋，不抓俘虏也不当俘虏。 在他们的顽强斗争下，普鲁士难以从左翼的突破口推进，只得先在绍尔河对岸建立了一个临时营地。 这边沃尔特战役正在进行，另一边，阿方索收到了奥匈帝国来的回信。 兴许是巴勒莫的袭击给了他们很大信心，弗朗茨皇帝的口吻比过去要强硬了不少，他承诺会尽力推动对意战争，但同时他也在信里面表示到这需要时间。 寄信的同时，奥匈帝国在皇室的授意下悄悄增加了在特伦托的辎重和军火储备。 这很快被意大利人察觉，他们在这期间又有一个撒丁岛的港口遭到了袭击，神经本就变得非常敏感。 奥匈帝国的小动作引来了他们的激烈回应——议会以绝对的优势通过了一个扩军法案，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在三周之后拥有一支35万人的军队。 计划是好的，政府咬咬牙也能掏出这笔钱来，可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意大利的面前……他们过去通行的志愿兵役制不好使了！ 在之前，因为意大利人口足够多民众足够穷，当兵是一个很好的出路，所以意大利从来不缺兵源。 但现在短时间扩招这么多，即使是意大利也出现了人力短缺的问题。 不是说找不到青壮年男子当兵了，而是民众不愿意当兵。 这不难理解，之前罗马城外一战意大利以19：3200的惊人战损比刷新了世界记录，相瞒也瞒不住。 即使政府和军队尽量把锅甩在了恰尔蒂尼头上，也难免让民众在心里犯嘀咕：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炮灰？ 而且西班牙的凶悍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参军有极大可能被送到罗马战场去，他们当兵是想赚钱，不是想送死！ 因此，9月27日，扩招令发出去3天了，佛罗伦萨等数个城市的征兵点所征到的新兵加起来都不到4000人。 这样下去肯定完不成征召计划，政府和军队心急如焚却也一筹莫展。 他们有心施行普鲁士的义务兵役制，但大战在即，时间上来不及了。 唯一的方法只能是打一场胜仗，重新提振国内的信心。 于是救火队员加里波第再次临危受命，成为了意大利志愿军和意大利正规军两支军队的总指挥。 普里姆的压力一下子大了起来，同样的人数，加里波第还未尝败绩，何况这次意大利人的人数远比西班牙要多。 加里波第就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果然，加里波第和恰尔蒂尼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强度。 他刚刚上任，就对之前混乱的意大利军队重新进行了编组，将散落在各个连队里的机枪和火炮单独抽了出来。 随后按照计划，日夜不停的轰击着罗马的城墙。 到这一步还好，之前意大利军队也是这么做的，城墙变废墟就变废墟吧，反正也没什么用。 但随后他不知道怎么联系到了海军的军官，并且奇迹般的获得了对方的首肯，从十几艘老旧的风帆战列舰上搬下来了近百门火炮。 当这些舰炮对着罗马开炮时，普里姆别无选择只能将防线稍微后撤，同时西班牙军队的伤亡也多了起来。 就当众人都以为加里波第是优势火力学说的信奉者，准备稳扎稳打靠大炮打穿罗马时。 9月30日晚上，罗马城内的自由派举起了反旗，他们聚拢了超过200人，秘密潜伏在靠近梵蒂冈的8处住宅内。 时间一过12点，他们便手持轻武器，一路杀向了梵蒂冈。 与此同时，城外的意大利军队也发动了进攻。 这是个相当混乱的晚上，西班牙和教皇国要同时面对城内和城外两个方面的敌人。 而且这支叛乱的小队伍作战意志非常顽强，他们一路遭到了许多反击，但作为本地人，又是在晚上，他们的身形相当灵活。 留守的军队又被下令不得向梵蒂冈开炮，只能用轻武器和他们对战。 这年代的步枪在夜晚的准头实在不敢恭维，投鼠忌器之下，居然有超过10个人冲进了圣彼得大教堂内。 如果不是教宗情急之下通过密道逃到了圣天使堡，说不定他们真能活捉教宗，那这场仗也不用打了。 天亮过后，经过统计，夜晚一战西班牙损失了800人，意大利作为进攻方损失了1400人。 而城内的217个叛军中的绝大多数都在枪战中阵亡，或者被愤怒的教皇国士兵杀死，只有34个人被活捉。 这边刚好叛乱，那边意大利刚好发动了第一次夜战，要说两者没有关联没有人会信。 在严刑逼问中，叛乱士兵如实交代了他们的来历，这些人中有一小半都是罗马共和国的老兵，即在1848罗马城破后没有遭到审判的共和国士兵。 其他人则要么是他们的后代，要么是他们发展出来的同好。 至于加里波第，当初加里波第就是他们的长官。 因此这次一联系上，他们就自带干粮自备武器掀起了这次叛乱。 第一百三十章 普意VS西法奥 这次针对教宗的叛乱给梵蒂冈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尤其是对庇护九世的身心安全造成了极大打击。 庇护九世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曾经一度流亡又回返，但夜晚差点被人冲进房门绑架这种事，对一个老人来说还是太刺激了。 对巡逻士兵和治安官的惩罚自不必多说，教宗发泄完过后又深深地感到身处前线实在是不太安全。 西班牙和教皇国提供的联防巡逻士兵很少能够获得进入梵蒂冈的许可，只能在罗马巡逻，而且数量不是特别多。 梵蒂冈本部的瑞士卫队又只有100人左右，面对这种夜晚发动的大规模突袭，保护能力堪忧。 远在西班牙的阿方索也知道了此事，除了命令加强罗马的安保工作外，还再次邀请教宗前往西班牙做客。 庇护九世对此颇为心动，但考虑到对方短时间内不可能再组织起一次突袭，并且对方刚刚发动一次进攻自己就逃跑会对士气很不利，便婉拒了阿方索的邀请。 但教宗也没有继续住在圣彼得大教堂，而是以冲突造成教堂受损需要修缮为由，搬去了梵蒂冈外罗马城的一栋不知名别墅，据说还会时不时进行转移。 这次事件差点就成为了意大利翻盘的契机，可毕竟没能成功，意大利民众不仅不领情，反而开始抨击加里波第这个绑架未遂犯。 在意大利的官方口径中这次突袭是老兵的自发行为，但加里波第同时发起攻击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他刚好还是这群老兵曾经的首领，哪有这么巧的事？ 不论什么时候，试图通过绑架君主来解决战争都是令人不耻的手法，完全违背这个时代的道德准则。 何况庇护九世除了是教皇国的世俗君主外，还是教会的精神领袖，而意大利又是个天主教国。 加里波第会受到多么大的舆情风暴是可以想象的。 好在意大利政府心知现在换下去加里波第一切就全完了，便强行顶住了压力，转而大肆宣传最近的胜利，试图转移民众的视线。 这次罗马城第二战在西班牙的说法中是800:1400，但在意大利的说法中则是1000:1000，两者持平。 这次可比上次好太多了，加上意大利作为进攻方能取得相同的战损，还一度杀入了罗马外城……毋庸置疑，这是一场大胜！ 配合上加里波第卓越的声望，意大利国内很快就歌颂起这次胜利来，前来报名参军的年轻人也多了许多。 国内倒是好打发，国外就不是这样了。 法国和奥匈帝国严厉谴责了意大利对教宗的军事行动，纷纷表示：无论是对国王亦或是对教宗来说，犯下这样的罪行都是不可饶恕的，是人世间最卑劣的行为。 尤其是法国，兴许是意大利的行为让他们想起了曾经的自己，民间和政府官员口径一致，要求给予意大利严惩。 1870年10月1日，以此为契机，法国和奥匈帝国断绝了对意大利的煤炭、小麦、硝粉、鸟粪石、铁矿等多种资源的出口，范围涵盖军事和民生等各个方面。 其中小麦是意大利从法国进口最多的农产品，而硝粉和鸟粪石则是制造火药和化肥的必需品。 食物都还好说，意大利自己能生产很大一部分，大不了过一段节俭日子，但没了火药没了钢铁，意大利的战争机器立刻就要停摆！ 尤其是这段时间加里波第日夜不停的对着罗马开炮，火药和大炮的消耗量更是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还有煤炭，这个月还好，过了11月天气就要转凉，恐怕全意大利都只能烧木头取暖了。 除此之外，意大利的舰船和工厂里的煤炭也同样是一刻都不可或缺。 西法奥对其禁运，那这些资源意大利就不得不全部从英国和奥斯曼帝国进口，成本至少翻倍不说，意大利的海运能力也承担不起这样的消耗。 更别说还有西班牙舰队对其虎视眈眈，英国对意大利的贸易，几乎全部商品都要经过西班牙沿海，到时候断不断绝意大利的生命线还不是在西班牙一念之间？ 这次对意大利的禁运无疑是一次绝杀，比19：3200更令意大利感到难受。 而且奥匈帝国居然会做出这种赤裸裸的敌对行为，这被意大利视作奥匈对其宣战的前兆，这令他们感受到了深重的威胁。 多次抗议无果后，10月3日意大利和普鲁士、巴伐利亚以及一众德意志小国组成了“南北同盟”，立志捍卫欧洲的自由贸易，反对西法奥利用自身的体量和影响力，随意干涉欧洲别国事务的帝国主义行为。 不过协约国并未对战争期间各国的义务做出明确规定，看来意大利还是存着和平解决这次纠纷的幻想，因为以现在的局势一旦开战，意大利则不得不在资源严重受限的情况下面对三个方向的敌人。 除非英国亲自下场这仗还有的打，不然开战两个月意大利就能全境沦陷。 可惜事情并未往意大利期望的方向发展，之前的沃尔特战役最终以法国的失败告终，但法国也成功稳住了阵线，目前正聚集在梅斯一带防守。 而阿方索已经承诺意法一旦开战西班牙将派出不少于8万人前往意法边境协防。 所以对意大利的战争不仅不会削减法国在普法边境的兵力，反而会让法国可调用的兵力得到增加。 在这种情况下，法国对开战的态度陡然热衷了不少，他们倒不是想对意大利干什么，而是想通过意大利的事务拖奥匈下水。 一旦奥匈表达出要加入战争的意思，则普鲁士就不得不增加普奥边境的驻军，法国的压力就能得到缓解。 在这种思想指导下，西法奥三国在10月5日组成了“团结协定”，旨在保护欧洲的固有秩序不被侵犯。 同样，“团结协定”内部也未对各国的战争义务做出什么规定，因此普法战争，西意战争之外还未增添新的战争。 但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又一场欧陆大战正在路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英国的调停 国际局势迅速变换，哪怕是发起国身处其中都有些看不清未来，何况是各个旁观者？ 两个联盟的对立在欧洲范围引起了热烈讨论，其中英国是最先对此做出反应的。 他们目前推行的政策是欧洲均势，通过各国之间的相互制衡来腾出殖民亚洲和堵截俄国的空间。 一场大战显然会彻底改变这种均势，这是英国所不愿意看到的。 而就算真的要打一场欧洲大战，英国也希望普意赢，因为西法都是殖民帝国，赢下欧洲后就可能进一步对他们的殖民霸权造成威胁。 然而就目前的态势来看，南北同盟没有一丝一毫赢的可能——必须得承认普鲁士在普法战争中的表现颇为惊艳，但他们也不可能同时应付法国和奥匈。 至于小兄弟意大利，他甚至不是西班牙的对手。 在这种担忧中，英国紧急联系了各国，但只有意大利明确表示了希望英国调停。 其余的，就连深受战争危害的普鲁士和法国，他俩的态度都是一个比一个强硬。 法国要求普鲁士退出南德，普鲁士要求法国归还阿尔萨斯洛林。 两国的底线不仅大相径庭而且都涉及到了两国的根本利益，谁不能达成谁就要垮台，强如英国也不敢随意帮他们承诺。 普法奥和英国算是实力对等，可以平等对话的选手，英国动不了他们。 但对于西班牙，这个实力一般般，却有着巨大海上利益的国家，英国首相自认为还是可以说的上话的。 他们在“团结协定”建立的第二天就找上了阿方索，表示愿意调停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战争。 他们承诺罗马将归属于教皇国，意大利拿一小片城区做名义首都即可。 同时意大利将放弃对罗马的声索，西班牙可以在此地永久驻军。 也就是说意大利接受了罗马会议上的条件。 不用想，肯定是意大利借英国之口向西班牙求和。 对于他们来说，答应这样的条件意味着之前所付出的牺牲全部白费，为此调动起来的民族情绪也不能投入到战争上，反而会反噬自身。 萨伏伊王室或许还不会有什么事，但内阁肯定是要改组了。 而且还会作为意大利历史上最为妥协、懦弱和无能的一届内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不过显然，战前的这一提议还远远达不到阿方索的心理预期。 他又不是真的为了教皇国。 如果目标单纯是保全罗马，完全没必要闹到全面战争的程度，肯定有更温和的解决方案。 也就是英国了，换个国家想当这个和平大使阿方索理都不会理他。 但即使是英国，也不可能让这场仗白打，阿方索委婉地拒绝了大使的提议，转而提出了新的要求——撒丁岛要转交给西班牙。 …… “……所以就是这样，西班牙人想要撒丁岛，我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唐宁街10号，外长格兰维尔伯爵向首相汇报了他们的工作成果。 现任自由党首相威廉·尤尔特·格莱斯顿静静地听完，没有接外长的话，反问道：“既然不算过分，是否已让意大利知悉？” 格兰维尔露出些许恼怒的神色：“意大利不愿意割地，甚至我让他们出钱来代替，他们也同样不肯——哪怕是以赎回战俘的名义。” 格莱斯顿点点头：“那不就结了，意大利是自己不愿意和平的，既然他们都想打，那就先让他们打。过段时间他们就会知道打输战争是要付出代价的。” 言语中多少带了点对意大利的不满。 确实，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意大利将毫无悬念的输掉这场战争，尤其是两个集团真正开战后更是如此。 只割一个空悬于地中海的撒丁岛，在英国看来已经算是比较宽容的条约。 而且只要意大利松口，这其中可操作空间还大着。 赔钱便可以抵消一部分，甚至格莱斯顿有一定把握说服西班牙，通过在撒丁岛建立一个撒丁保护国的方式来履行这个条约，削弱意大利的同时也不会加强西班牙。 谁能想到意大利就只愿意恢复战前版图，其他什么都不愿意给。 那就只能让战争继续了，调停的事以后再说，从西班牙和意大利的态度来看，英国人认为事态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 其实意大利也是有苦自知，从战俘事件到这场战争，意大利的国家荣誉已经一跌再跌，对于法兰西这种老牌民族国家来说倒不算什么，但对意大利的新生政权来讲，这就是维系国家存在的根源。 他们真怕割走撒丁岛就是意大利王国崩溃的开始。 不能割地，那就出钱，但他们是一穷二白，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意大利本身就是列强中最穷的一个，而连日来的战争和扩军，已经让赤字达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程度。 更别说前几天团结协定对其禁运，更是掀起了一片企业倒闭的浪潮，工厂主和工人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齐心协力进行游行，要求政府停止这场战争。 不少资本家都在报纸上表示，如果战争时间拖长而禁运问题又得不到解决，不排除向外国转移的可能，毕竟长痛不如短痛。 议会正在考虑每周给他们发一笔补贴以稳定人心，至于更多的失业工人，政府暂时无力去管。 所以意大利目前是内外交困，账目上已经几乎没有流动资金了，拿什么去满足西班牙的胃口？ 光是陆上和海上的双重封锁就足以令意大利这个资源穷国陷入崩溃。 想来想去，意大利高层一致认同必须要打一场大胜仗来争取一个体面的和平条件，而且必须要快，要赶在法奥对其宣战之前！ 陆上的胜利已经通过之前的几场战役被证明是不可能的，或者说是很难达到的。 他们便把目光投向了海军。 刚好，西班牙有一支舰队一直在袭扰他们的海岸线，而这支舰队的母港就在罗马。 虽说西班牙将军港捂得严严实实，但意大利也有自己的探查方法，完全可以设个埋伏将这支烦人的骚扰舰队一网打尽，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机会。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海军计划执行 这个机会很快便来了。 之前对教宗的袭击，虽说更多的是退伍兵的自发行为，但城内城外能同时发起攻击，他们之间肯定有联系的手段。 也就是说，有人能绕过罗马的城防军将消息送出去。 普里姆能想到的可能只有两个，一是在教皇国负责防御的城段，有守军和外界勾结。 二是在罗马的商人，有人通过海上贸易的机会与外界商量好了袭击的时间。 不管真相是怎样，都不是普里姆能够调查出来的，这不是在西班牙境内，他连人都不认识几个。 而且军队高层和教会主教们也都不赞同把事情闹大，袭击教宗的事当然令他们很恼火，但大敌当前，他们认为这些小事可以先放一放。 就当众人都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一支数量16人的进步卫队特别调查小组进驻了罗马。 他们的任务是在尽量不引起关注的情况下查清这其中的关系网络。 这次任务是阿道夫授意的，但他也没想做什么，事实上教宗的死活他根本不关心。 只不过他认为秘密掌控这个信息渠道，兴许能对战争起到一定的帮助。 如今进步卫队的成员素质相比加泰罗尼亚时要高了许多。 进步党变成全国性政党后，不少年轻人都对这个西班牙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党派武装产生了兴趣。 曾经它的成员主要是巴塞罗那周边的农民，现在却已经完成了大换血，没能快速成长的卫队成员都退役去各个城市当了警察。 虽然裁员率一度超过80，但它的人数却不降反增，达到了整整9000人。 9000直属于王室的精锐武装，这是一股相当可怕的力量，足足可以完成45次宫廷政变。 在他们的影响下，西班牙的政府高层远没有伊莎贝拉当政时期那么自由，就连议会也已是名存实亡。 有影响力，有社会地位，工作内容有趣符合男孩幻想，在这种种因素的加持下，进步卫队的平均文化水平都达到了中学，来罗马的特别调查小组更全部都是军校毕业。 调查小组是在10月3号、南北同盟建立的当天进驻的罗马，除了普里姆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们从军队手中秘密接收了部分俘虏，经过三天的拷问和追查，锁定了教皇国祖阿夫军团的一个中层军官，陆军少校乔吉奥·兰佩杜萨。 此人是祖阿夫军团一个营的副营长，在罗马防御圈的北段协助西班牙开展工作。 作为一个城防军官，他自然可以寻找到许多和外界联系的机会，不会引起太多的怀疑。 兰佩杜萨在教皇国军队中算不上什么起眼的人物，有传言讲，他能当上这个军官是因为他是罗马城中一位主教的私生子。 调查小组仔细查清了他的生活习惯——好赌成性，军官的收入和他父亲给的钱完全不够他拿来输的。 兰佩杜萨为此经常收受贿赂，即使是在腐败成风的教皇国军队中，他也算得上是最腐败的一批人。 他通风报信可能单纯就是经济原因。 知道了真相后，调查小组并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将此事上报给了阿道夫，阿道夫又将此事告诉了莫拉莱斯和普里姆。 莫拉莱斯一听到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一直苦等的机会来了。 这段时间，诱饵舰队袭击了意大利西西里岛的巴勒莫港和卡塔尼亚港、撒丁岛的卡利亚里港、并且在地中海上击沉与俘获了意大利的7艘民用运输舰。 铺垫已经足够多，只要放出风声，莫拉莱斯不信他们不上当。 …… 10月6号，军营内的赌桌上，兰佩杜萨非常开心。 由于战争和宵禁，罗马城内的赌场都歇业了，他这些天都只能在军营内和同事赌博，虽然也能玩，但总归乐趣少了许多。 而且即使是教皇国的军队也是禁止赌博的，他们还要防备着上级偶然的巡查。 没想到今天有个西班牙的陆军将领来此巡视，凑巧发现了他们的赌博用具，却没有检举他们，反而乐呵呵坐下来要和他们一起玩。 并声明自己是新手，要兰佩杜萨教教他，教新手嘛，兰佩杜萨最喜欢了。 果不其然，很快西班牙军官就将带着的200英镑输的一干二净。 兰佩杜萨原本还有些担心对方生气，毕竟同样的军职，西班牙军人地位都要稍高一些，更别说对面还是个中校。 但对方却一点也不恼，输光了钱就和他喝起了酒，这下正顺了兰佩杜萨的心意，酒过三巡两人已是朋友相称。 恰在此时，西班牙军官醉醺醺的向他透露了一个消息：“西班牙舰队的下一个袭击目标是意大利的主要军港，热那亚港。” 热那亚港是意大利地中海舰队的主要驻地，防备力量和重要性都不是巴勒莫港和卡塔尼亚港之类的次要港口能比的。 军官大言不惭道：“只待摧毁热那亚港，意大利投降便只在旦夕之间。” ！ 兰佩杜萨不是真正的傻瓜，他此时酒已经全醒了。 这一切来的太过巧合，而且你陆军军官和我谈海军的机密消息？这么敷衍？ 他觉得之前的事情80可能已经暴露了，这个袭击热那亚港的消息或许是西班牙想借他的口传达出去。 具体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最好顺着对方的心意来。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很好，他还能赚一笔钱，以后赚钱机会也还多着。 如果是故意的，那一旦惹恼西班牙，他那个主教父亲也保不住他。 …… 10月8号晚上，西班牙在罗马的骚扰舰队按时启航，他们卡在傍晚11点出行。 由于这次的航线偏向于意大利西海岸，一路上有不少意大利远洋渔船看到了舰队的壮阔身影，其中绝对有意大利政府安插的情报人员。 通讯不便，海军力量不如人，意大利用这种方法进行探查也是无奈之举。 没人知道，在他们出行后三个小时，深夜时分，另一支由11艘铁甲舰组成的庞大舰队也悄悄驶离了罗马的港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 海战前奏 在利古里亚海上，主力舰队借着月光在缓慢行驶着。 虽然缺乏船载灯光局限了它们的速度，但也让暴露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时间来到了10月9号的清晨6点35分，阳光稍稍驱散了海面上的薄雾，舷侧列炮铁甲舰阿拉皮莱斯号的露天甲板上，莫拉莱斯抬起胳膊看了看自己的军用腕表。 经过近两年的发展，军用表越来越成熟，防水能力和适应能力都要远远超过以前的怀表，如今已成为了海军的必备品。 不过莫拉莱斯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按照预定的计划，6点半左右诱饵舰队应该已经进入了意大利的领海范围。 在没有无线电的年代，即使是一个极其简单的计划，其中也蕴含了非常多的变数。 也许就因为一次风浪、一次阻截，诱饵舰队便不能按时到达预定的伏击点，诱饵舰队和主力舰队之间就存在擦肩而过的可能性。 之前的行动莫拉莱斯都是在努曼西亚号上亲自指挥，如今他却对前线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怎么能不感到担忧？ 但他被清凉的海风一吹，也明白了自己的担心没有什么意义，现在一切都只能看迭戈·罗德里格斯的了…… 在主力舰队航向预定伏击地点时，海军少将罗德里格斯按照计划抵达了距热那亚8公里的海域，只差一步就会真正进入意大利的领海范围。 海军众人这时都发现了不对劲，这个距离按理来说会有不少渔民在此捕鱼，周围来来往往的商船也绝对不会少。 可如今这里空无一船，和他们过去的经验大相径庭。 显然，他们之前故意放出去的消息意大利深信不疑，这才故意驱散了附近的渔民和商船。 “鱼咬钩了。”这是诱饵舰队海员的共同心声。 罗德里格斯注意到身后卫兵拿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一副即恐惧又兴奋的样子。 为了防止计划暴露，除了少数高级军官，大多数水手都是启航前才被告知了这次行动的真实目的，连写遗言的时间都没留给他们。 用2艘铁甲舰主动进入敌方主力的埋伏圈，还要吊着对方反过来埋伏他们，毋庸置疑，这绝对是现代海战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换句话说，他们在创造历史！ 在这种激动的心情中，罗德里格斯需要做出事关生死、甚至事关欧洲未来的抉择——是继续向热那亚前进还是在这里坐等意大利人？ 清晨时分雾气还没完全散去，即使有着望远镜，能见度也只有1公里左右，继续前进可能会有被包围的风险，越深入就越难逃脱。 而原地坐等也有另一种风险，意大利的舰队可能会因为他们的反常举动而放弃这次猎杀计划，而且原地坐等也肯定不能让舰船停止，那他们就只能在附近的海域转圈，说不定会在不利的阵位下进入战斗。 两种选择各有各的风险，所以事先莫拉莱斯并没有对罗德里格斯的行为做出干涉，而只是让他“便宜行事”。 罗德里格斯看了看表，现在是6点40，等再过几个小时天真正放亮，说不定会有在罗马的间谍发现港口已经空了。 事先海军在港口安放了不少风帆战列舰，但木船和铁船终究有区别。 即使防守再严密，也很难保证不被人看到，毕竟是一群长近百米的大家伙，而罗马的军港又是临时切割而出。 必须尽快行动！ 罗德里格斯环顾一圈：“继续前进，走之字形路线，做好随时转向的准备。另外，派出所有的侦察舰。” 众人都是神情凝重地点点头，各自去安排任务了，只有努曼西亚号的舰长，上校奥斯瓦尔多提出了一个疑问：“将军，我军发现敌舰后是否要抢占阵位？” 奥斯瓦尔多所说的阵位自然是“t”的那一横，不管是曾经的风帆战列舰还是如今的铁甲舰，都是侧面的火力要远远大于正面火力。 抢占有利阵位是全球海军的共识。 但诱饵舰队的目的并不是和对手决一死战，所以换句话说，奥斯瓦尔多就是在问：“是过几招再跑，还是直接跑？” 这还真把罗德里格斯给问住了，直接跑吧，显得有些假，而且自己不抢阵位对方就要抢，可能在短暂的接触中就会给他们造成不小的损失。 但要说抢吧，接触时间延长肯定会令风险相应地增加。 思来想去，罗德里格斯也不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只能回应道：“等候我命令。” …… 时间逐渐流逝，海面上的能见度也越来越高，但始终未见敌舰的身影，罗德里格斯猜测对方应该是想等己方像往常那样开始袭击港口后再行动，被困在港口周围的舰队自然是毫无反抗能力的。 但诱饵舰队不会令他们如愿，在热那亚西南方5海里处——实际上是7海里，之字形的路线加上潮流的影响，使方位出现了细小的偏移。 舰队在此缓缓转向，向西边进发。 罗德里格斯此时已经是手心冒汗了，他在赌，虽然按理来说意大利如果发现了他们，那他们也就发现了意大利，所以两者对对方的确切位置应该都了解的并不清楚。 但他们这一路上都是按部就班的行驶，他推测意大利对他们的位置是有一个大概的估算的。 如果察觉到他们转向，意大利可能会追上来。 这样就避免了陷入包围太深。 至于这一行为太突兀，罗德里格斯认为热那亚周边已经有了太多反常的地方，他临时取消袭击行动也是很合理的，意大利应该不会怀疑。 在他的命令下，舰队以8节的速度缓缓行驶，等着意大利追上来。 而他本人也是一直站在舰尾处拿着望远镜张望。 可惜什么都没有发现。 就在他心凉了一半，觉得这次任务多半是失败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冒着风险再去热那亚周边挑衅一番时。 奥斯瓦尔多突然很兴奋地跑了过来：“将军，刚刚有一艘侦察舰回返，左后舷5海里处，发现意舰踪迹！很多，大舰队！”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接战 “太好了！”罗德里格斯大喜过望，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对方有多少兵力，看清楚了吗？” 奥斯瓦尔多摇摇头：“只知道铁甲舰在五艘以上，如果继续靠近，侦察舰有被击沉的风险。” “那应该就是敌人的主力舰队了。”罗德里格斯推测道： “考虑到我们给他留了一天的时间调集船只，后方的舰队里应该包含着意大利的大部分战舰，但不会包括西西里岛上的卡里尼亚诺王子号、墨西拿号和康特佛得角号。 这样算下来，我认为后面的铁甲舰应该会有10艘左右。” 奥斯瓦尔多对此很是认同，这个数量和他想的差不多。 “要继续低速航行等他们还是直接向伏击点跑？” “嗯……”罗德里格斯沉吟一声：“提速到9节。” 随着司令的命令下达，更多的煤炭被投入到了蒸汽机中，螺旋桨快速旋转，陡然制止了西意双方逐渐拉近的趋势。 事实上这个速度还远远未达到诱饵舰队的极限，但已经让意大利追起来有些吃力了。 意大利铁甲舰的性能不比西班牙差，主要是他们还停留在过去的大舰队决战时代，为了确保这次海战胜利，可以说是精锐尽出。 不仅带上了为数不少的炮舰，还带上了几艘风帆战列舰，这些又旧又大的船航速普遍只在6-8节左右，大大拖慢了舰队的航行速度。 追逐持续了一会儿，意大利的指挥官彼得罗·巴多格里奥似乎也知道了这样下去任务无望，便痛下决心扔下了大部分木船。 抛下了没用的老船后，意大利舰队的速度提升了许多，达到了接近10节的水平。 10月9号的下午2点，双方舰队抵达了科西嘉西面，在罗德里格斯的有意控制下，两者之间的距离始终保持在5-7海里。 后方，巴多格里奥却略微感觉情况有些不妙，这和他们的计划已经相差甚远，原本是一场热那亚港口周围的围歼战，现在却变成了一场追逐战。 再往前就进入了法国地中海舰队的活动范围，意法两国可是同盟对立状态，万一被他们给撞上了，难保不会起些坏心思。 而且他模糊中有些感觉，对方似乎在吊着自己，不然以对方的表现来看，己方应该是没办法和他们拉近到这样的距离的，遑论在高速的追击中用主力舰队咬着对方高速舰队不放。 “不能再追下去了。”他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诫自己，这次行动对方出现了不少反常的地方，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风险已经显现。 可他又有些不甘心，据说这是很“难得”才获取的情报，要是这次无功而返，再有这样的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风雨飘摇的意大利王国能不能等到都是两说。 想了又想，巴多格里奥还是觉得先撤离为妙，回去被指控为无能的懦夫他也认了，失去这次机会意大利最多割肉，要是他手中的舰队有什么闪失，那意大利真的就只能任人宰割。 就在他准备下达返程命令时，少将卡塔尼奥突然快步向他跑来，脸上难掩兴奋之情：“元帅，前方侦察舰报告，对方有一艘巡洋舰突然起火了，西班牙人似乎不打算放弃那艘船，以现在的速度，预计25分钟后接战。” 巴多格里奥眉头皱得更深了，这也太巧合了！ “查清起火原因没有？” 卡塔尼奥摇摇头：“只知道那艘巡洋舰是蒸汽风帆混合动力，起火位置在后部底仓，具体原因不清楚。” “……” 巴多格里奥很想说这不合理，目前最好的选择是撤退，但看着众人殷切地目光，他又开不了口。 “唉。”他重重叹息一声，随后猛地一拍对方肩膀：“那就赶快，别错过机会！” 意大利人在兴高采烈的准备接战，诱饵舰队则在快速打捞着皮波洛号上的落水船员。 为了让这场戏更真实，他们是真的把这艘船给烧了，水手们也是真的在火势无法控制后才跳海。 离的最近的意大利舰艇可是只有3-4公里的距离，他们此举是冒了不小的风险的。 而诱饵舰队此时也停止了继续前进，转而排成一排，将左侧面对准了意大利的方向，赫然是准备和对方过几招！ 就在最后一名落水船员被捞起的同时，意大利战舰的身影出现在了西班牙人的视线中。 1、2、3……7，光是出现在视野里的铁甲舰就有7艘！遑论后方的预备舰队和周边众星拱月的木质巡洋舰！ 能够明显的看出，意大利将舰队分为了三个“v”形，这是一个很有冲击力的队形。 其中第一个v是靠中间的由7艘铁甲舰组成的主力，左侧的v是数艘木壳快速舰，其余的侦察舰和炮艇则被归在了右侧的v中。 而他们所共同的冲击点就是诱饵舰队所在。 不得不承认，看着一大群战舰向自己疯狂冲刺，所带来的视觉体验是难以言喻的，仿佛再不逃跑，下一刻就会被他们撞碎成渣，沉入大海。 但这个时候罗德里格斯冷静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随着旗语指令被接收，不论是集中在炮室里还是分布在甲板上，早有准备的炮手们通通打开了射击窗，对准意舰倾斜着自己的火力。 一大片炮弹织成的网络快速向前方飞去，漆黑的铁壳在阳光的照耀下反映出冰冷的色泽。 可惜因为离得太远，这次火力齐射，战绩最好的一发也只是在一艘炮艇的右舷上擦肩而过，只击碎了其上的围栏，杀死了几个没来得及躲避的水手。 从成本上来说，这次齐射无疑是亏的，但罗德里格斯要的就是它的震慑效果。 他就怕对方不和自己进行火力对射，而是仗着人数优势冲过来和他近身肉搏。 随着敌舰的继续冲击，西班牙方面的阵位也发生了改变，位于一字长蛇阵两侧的船只稍稍转向，悄然向后方航去。 这是为了防止最糟糕情况的后手，如果对方真的要打近身战，那他们也只能继续逃跑了，陷入混战中他们这点战力肯定是不够对方打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第一场海战 好在，似乎是刚刚的火力震慑有了效果，左右的“v”字都停止了前冲。 他们有这样的反应不奇怪，木船在这样的交叉火力面前非常脆弱，总体呈“v”字形，体现到单只船上却是清一色的直线。 这个角度令他们很难向诱饵舰队投射火力，如果强行冲锋，死伤将非常惨重。 曾经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就是因为两次与英国舰队呈t字形相遇才全军覆没。 这个t字形的统治地位要到3—10年后才发生改变，届时战舰的主要火力点将由侧舷向首尾两端转移。 像英国的蹂躏号、带清的定远号都是类似的设计。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转变是因为铁甲舰的速度远远快于过去的风帆战列舰，两边站桩对射的时间减少，游动和混战的时间增多。 于是撞角以及转角大的首尾主炮就越来越被重视，在阿方索这个穿越者的帮助下，西班牙现阶段在开工的船只便都是此种设计。 但在这处战场上，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船都还是主流的老款铁甲舰，射击角度相当受限。 装备撞角的战舰也不多，西班牙这边只有维多利亚号有撞角，意大利方面也只有2艘装备了撞角。 综合多方面考虑后，巴多格里奥认为近身战是一个两败俱伤的选择，己方占据兵力优势，还是采取常规的战列线战术最为稳妥。 巴多格里奥命令下达，中间铁甲舰集群的冲锋势头便为之一滞。 对面的罗德里格斯等人看清楚铁甲舰在减速，不由得松了口气。 西班牙战舰的火炮对铁甲舰的威胁比较有限，只有口径在203及以上的火炮能够顺利破防，像维多利亚号上的14门160火炮打上去就不痛不痒，如果光靠160炮，可能得命中数发，找到对面的装甲薄弱处才能将其击破。 要是对方不惧伤亡，他们是不可能挡得住的。 在双方的距离拉近到1500米时，意舰的前进已经完全停止，它们开始缓缓向左转向，与西班牙战舰所朝的方向一致——意大利采取了同航向战列线。 战列线方向的选择也昭示了交战方对这场战斗的态度，如果是交叉航向甚至是相反航向，则参战方的损失都会比较小，如果打不过便可以直接向前行驶，对方无论如何不会追得上。 但巴多格里奥显然是觉得自己人多已经吃定对方了，故此选择了比较冒险的战术。 ……其实也谈不上冒险，因为西班牙方确实是处于完全的劣势。 这一劣势在之后的交手中显露无疑，为了保持速度，意大利的木质舰船和西班牙一样都是以高速巡洋舰为主，互相之间的火力都谈不上强，对这场战斗起不到决定性作用。 但铁甲舰则是用2艘打7艘，而且维多利亚号用火力换航速，火力输出只有正常铁甲舰的35左右。 交战不过短短20分钟，维多利亚号就多处中弹，甚至连一根桅杆都被摧毁。 努曼西亚号防护力要好点，运气也更好，暂时倒没有太大问题，但他们也知道继续下去，整个舰队折在这里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该继续逃跑了。”罗德里格斯心想。 现在双方的距离是1000多米，说远也不远，不过想跑还是没什么问题的，他有这个自信——最多丢下几艘混战中的巡洋舰。 这些木船本身服役期限就只有最后几年，到时候不被击沉也会被拆掉另做他用，倒没有什么可惜的。 而且巡洋舰脱战的时间会很长，决计不可能救得回来。 唯一的问题是宝贵的水手，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日内瓦公约了…… 打定主意后，两艘铁甲舰就停止了炮击，开始向前行驶。 维多利亚号的一根桅杆被打断对它的速度造成了不小的拖累，但他原本的航速是13节，光靠着蒸汽机和剩下两根桅杆都能跑出11节的高速来，只是从独步地中海的快船变成了普通的快速铁甲舰而已。 意大利很快察觉了他们的行动，开始斜向航行试图拉近距离，并且炮火的倾泻更加激烈。 这对西班牙造成了一些麻烦，甚至让阵型产生了些微的混乱，这使得一艘巡洋舰暴露在了意大利的火力网中，这艘倒霉的巡洋舰在5分钟之内被命中了4发炮弹，底仓漏水并最终侧翻。 罗德里格斯注意到一些船员成功逃了出来并漂在海面上向他们招手，作为舰队司令他实在是看不得这样的场面，无奈之下只能从船尾换去了船首。 此时，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发生了。 帕勒斯号是意大利向法国订购的一艘岸防铁甲舰，曾经参与过与奥匈帝国的利萨海战并幸存。 作为一艘岸防舰，它的速度和别的铁甲舰有不小的差距，在意大利铁甲舰拉近与西班牙的距离时，它掉队了。 其他铁甲舰已经穿过了战场中部边缘的乱斗场，而它却落在了其中，被己方的一艘巡洋舰拦住了去路。 由于战场烟雾的遮挡，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那艘拦住它的巡洋舰只有25米，这么近的距离下，帕勒斯号几炮就能击沉它，但总不能杀队友吧…… 帕勒斯号正缓缓转向，西班牙的德里格斯号巡洋舰就发现了这一绝好的机会，一只落单的，停滞中的铁甲舰！ 虽然它不是铁甲舰，但它装备有撞角，完全有能力对铁甲舰造成损伤！ “咚”德格里斯号从烟雾中杀出，狠狠地撞在了帕勒斯号的舷上，金铁交加，发出了一声巨大的闷响。 帕勒斯号身长60米，在铁甲舰中算是小家伙，但撞击它的德格里斯号却更小，仅仅只有35米！看起来就像一只羚羊去撞犀牛！ 但战绩却非常显著，这次撞击让转向中的帕勒斯号失去了对方向的控制。 在像个醉酒的壮汉随意摇晃了两下后，它和之前那艘挡路的己方巡洋舰发生了碰撞。 这让帕勒斯号陷入了进一步的混乱。 在它稍稍拉远距离时，缓过神来的德格里斯号乘胜追击，又是狠狠一下撞在了它的右舷上。 连续数次的撞击使帕勒斯号严重倾斜，在动量和涌入破口的海水的作用下，它再也不能在海面上保持平衡，缓缓向左侧倾翻…… 第一百三十六章 汇合 一艘铁甲舰沉没的动静是极其引入注目的，硝烟弥漫的战场仿佛都为此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罗德里格斯注意到了这一幕，事实上从第一次撞击开始他就在拿着望远镜观察了。 他原以为这是一次自杀性的行为，是德格里斯号为了给他们争取时间所做出的英勇牺牲。 万万没想到居然真被它完成了以弱胜强、以小博大的逆转，只花了数分钟便斩获了这场战争中的第一个铁甲舰人头。 “鲁斯，好家伙！值得一个西班牙十字徽章！”罗德里格斯站在船首大声赞叹起来。 然而鲁斯舰长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拿到勋章。 因为远处的德格里斯号被回过神来的意大利战舰给予了报复性的集火，许多炮弹被倾泻在了它的周围。 周边的西班牙战舰在尝试救援这位英雄，但德格里斯号自身在刚刚的撞击中受损严重，由于质量和对手相差太多，它的船首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破损。 在被命中了4发炮弹后，它开始漏水并失去了移动能力。 此时炮手们还在努力的往火炮中装填弹药，但他们的命运已经注定，意大利的战舰游弋在它的射击盲区，欺负这艘老船不能对付首尾两端的敌人。 罗德里格斯中将已经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了。 事实上他们的逃跑一直没有停止，预计再过5分钟，努曼西亚号和德格里斯号将互相脱离对方的视线。 德格里斯号的牺牲不是没有意义的，它为其余西班牙战舰的逃脱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且还客观上让西班牙取得了这次冲突的胜利。 …… 时间来到了下午4点，诱饵舰队与意大利舰队的距离重新拉远到了2海里。 双方此时都有些忐忑不安，意大利舰队是怕撞到法国地中海舰队，诱饵舰队则是发现自己迷失了方向。 公海上只有一望无际的海平面，高速行驶中他们很难寻找到什么参照物来确定自己的位置。 从之前在热那亚面前的转向开始，他们就偏离了预定的航线，经过之后一场大战，航线更是偏得离谱。 这个点如果一切无误的话，诱饵舰队应该已经与主力舰队混合，顺利完成了这次任务。 但罗德里格斯入目所见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偶尔能见到一艘法国商船，可对方看到他们就远远地绕着走，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而且步步紧逼的意大利舰队完全没有留给他们截停商船的时间。 无奈之下诱饵舰队只能带着对方在附近绕圈子。 罗德里格斯很确定自己在预定地点的周遭，说不定10海里之外就是他们苦苦寻觅的主力舰队。 但找不到就是找不到，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发现一些地标性的参照物——这个可能性很小，西班牙海军很少在这里活动，对地形并不熟悉。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低效的方法，那就是耐心等待黑夜的降临，靠着星象确定自己的方位。 然而最糟糕的预案没有派上用场，半小时之后事情便发生了转机。 一艘奥斯曼帝国的蒸汽货轮行驶到了这片海域。 巨大的身形和缓慢的动作让诱饵舰队见猎心喜。 和那些小而快、只需要跑短程，灵活地像个蚯蚓一样的地中海商船不同，从奥斯曼到法国的航线是地中海最长的航线之一。 相应地，跑这条航线的船只更大，使用时间更长，装载货物更多。 尤其是这艘“坎宁安”号，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罗德里格斯估计这家伙少说有20年的服役历史了。 在他的命令下，左翼的一艘巡洋舰脱离了队伍向“坎宁安”号驶去。 对方果然乖乖地呆在原地不敢乱动。 顽劣的法国人想跑就跑，但奥斯曼帝国的货船已经像他们的祖国一样，学会了对西方列强逆来顺受。 见此情景，罗德里格斯满意地带着舰队向相反的方向逃跑，免得被意大利人发现交涉中的两艘船。 可惜天不遂人愿，很快，4点50分意大利的一艘侦查舰就发现了他们。 两艘船靠在一起静止，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意大利人根本不关心他们在干什么，在海面上，静止意味着死亡。 这艘侦查的巡洋舰在超远的距离上开火，一发入魂直接命中了西班牙的“斯皮诺”号。 好在，由于距离过远加上命中的不是要害部位，这发实心弹只是令船身发生了轻微的破损，只要木工修理及时不会有什么大碍。 但即使如此，也令西班牙船员大惊失色，在获取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他们匆匆返回了自己的船上，一溜烟地跑掉了。 而坎宁安号则没有这么幸运，在第二轮的打击中，他们代替“斯皮诺”号承受了一切，被两颗炮弹打的严重漏水。 意大利巡洋舰见此情况逐渐靠近，“坎宁安”号的船员还以为对方是认识到错误来帮自己的，各个都用土耳其语又愤怒又高兴地嘟囔着什么，还有几位富商打扮的奥斯曼人试图用法语对他们打招呼。 没想到来者居然满怀恶意，追赶“斯皮诺”不及的意大利人将怒火发泄到了无辜的围观群众上。 “轰！”“轰！”几发开花弹接连轰在了“坎宁安”号的身上，令其在海面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惊慌失措的奥斯曼船员接二连三地跳海，漂在海面上仰望着罪魁祸首大声咒骂。 可惜意大利人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就算能听懂也不以为意，他们哈哈大笑，嘲讽着狼狈的奥斯曼人。 意大利水手们的想法很单纯，你和敌人发生了不清不楚的勾当，那你也是敌人。 换成其他欧洲国家他们还会有所顾忌，但奥斯曼化外蛮夷尔，而且和意大利关系一直不好，打就打了。 …… 可能谁都没想到报应来的如此之快，“坎宁安”号上的货物是生产自小亚细亚的烟草。 烟草被迅速引燃，带起了冲天大火，加上燃烧的货船，灰色的烟雾直飘天际。 不仅诱饵舰队和意大利舰队注意到了这一动静，连远在十多海里之外的西班牙主力舰队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变故，并派出了数艘侦察舰前来探查…… 第一百三十七章 意大利舰队覆灭 主力舰队的侦察舰来到“坎宁安”号附近时，刚好和意舰迎面撞上。 此时诱饵舰队还在被追着到处跑，来探查的“大加那利”号和“岛礁”号倒是没有看到他们。 但意舰既然出现在这里，诱饵舰队肯定就在周围。 这令侦察舰上的水手们松了口气，现在快5点半，比预定的伏击时间晚了2个小时，他们原本都挺担心诱饵舰队出了什么意外。 双方互相看清楚对方的身影后，意大利人便抢先在第一时间开火，显然是把对面的船只当做了诱饵舰队的一部分。 这正中西班牙人的下怀，“大加那利”和“岛礁”都没有还击的意思，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向来路逃跑。 这场小小的冲突罗德里格斯和巴多格里奥两位指挥官都不清楚，甚至他们都不知道有一艘奥斯曼商船被意大利打沉了。 意大利舰队已经厌烦了在公海上的追逐，尤其是对方这样带着自己绕圈，怎么看都是居心不良。 巴多格里奥认为西班牙人要么是联系上了法国，要么就是在等待着罗马的援军。 他猜测前方的这支骚扰舰队或许和罗马港口里的大部队有一个约定，时间到了没见人就会有主力舰队赶来支援。 虽然确定方位是个麻烦事，但路过的不少商船都可以提供帮助。 要不是之前被击沉了一艘铁甲舰回去不好交差，他们早就撤退了。 “调转方向！咱们撤！”巴多格里奥从甲板上退了下来，沉声发令道。 卡塔尼奥少将等人嗫嚅了几下，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闭口不言。 这已经是巴多格里奥第二次提出要返程的话，任谁都能看出他比之前要坚决了许多。 其实巴多格里奥内心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西班牙的骚扰舰队很可能会继续来干扰他们返程。 说不得能趁此机会让对面付出些代价，至少可以让这次行动显得不那么失败。 因此他虽然下令返程，但还是让炮手待命并将舰队的阵型拉长。 可惜他失算了，之前一系列的行动中诱饵舰队损失惨重，罗德里格斯认为己方已经不具备继续执行任务的能力。 先不说再去挑衅会冒多大的风险，就算成功了，没有主力舰队的配合，他们的努力也是徒劳的。 一众西班牙军官就这么站在船尾，默默地看着意大利战舰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 眼见气氛有些压抑，奥斯瓦尔多安慰道：“好歹我们击沉了对面一艘铁甲舰，就算任务没能成功，也不能算是失败。” 众人都是认同的点点头，以木制战舰击沉铁甲舰，这也算是史上头一遭了，光凭这件事他们回去就一定会受到嘉奖。 罗德里格斯却是叹息一声：“只希望鲁本少校还活着……” 大家刚想开口附和上司的话，顺便对英雄予以追缅，突然的变故便打乱了他们的思绪。 在他们的视线中，远处尚未消失的一艘小巡洋舰莫名对着远处开起了炮。 即使这片海洋总体算得上是平静，但海浪和海风的声音也绝不会小，炮弹没打到他们这边，那是什么也听不到。 众人经过一开始的错愕后，突然齐刷刷的想到了一个可能。 “快！望远镜给我！” 从瞭望手那里接过望远镜后，罗德里格斯急匆匆地瞟了一眼。 他立刻就确定了——那边正在发生一场规模不小的海战！ “哈哈哈，转向，去和中将汇合！” …… 远处与意大利交战的舰队自然是莫拉莱斯率领的西班牙主力舰队。 自接到“大加那利”号和“岛礁”号发现意大利人的汇报后，他们便全速朝这边赶来，如今刚好与返程的意大利人撞上。 两者见面一句废话没有，直接开火就是干。 有所不同的是，西班牙主力舰队有11艘铁甲舰，而意大利舰队在沉了一艘后只有9艘铁甲舰了。 除此之外，由于意大利舰队一直在高速追击着诱饵舰队，导致阵型拉的非常开，相当松散，各舰之间完全做不到相互照顾。 有心算无心之下，意大利舰队在一开始就陷入了极大的劣势。 6：57分，双方展开了炮击，意舰仓促迎敌，直接将“罗马”号铁甲舰暴露在了这群罗马来的敌人中。 萨拉戈萨号上装备的巨大280火炮直接打裂了罗马号的螺旋桨，令其成了漂浮在海面上的靶子。 接下来西班牙人只需要继续对它投射火力，便可以稳扎稳打的斩获又一艘铁甲舰的人头。 然而他们没有这么做，莫拉莱斯的战术思想比意大利人要大胆的多，经过初期的一轮火力投射后，他直接抓住意大利阵型松散的机会，带着由铁甲舰组成的纵队穿入到了敌人中间。 仅仅用了20分钟，莫拉莱斯就完成了这一动作，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有收到意大利的还击。 此时意大利战舰还在试图聚拢，以便听从巴多格里奥将军的指挥呢。 可惜他们注定做不到这一点了，11艘铁甲舰组成的集群横亘在战场中央，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强硬地将意大利舰队分成了3+5的两个部分。 战斗很快演变成一场混战。 近身战中西班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因为1869—1870这两年所完工的3艘铁甲舰都加装了撞角。 而且这3艘铁甲舰都是体型较小的护卫级铁甲舰，它们在战场中灵活地穿插，每每有谁受不了火力压制试图躲避，它们就会冲上去给那些家伙一下。 靠着这种简单易行的战术，意大利舰队的损失急剧扩大，而西班牙的损失却寥寥无几。 尤其是诱饵舰队赶来支援后更是如此。 意大利人哪里能不知道他们中了埋伏？ 他们在数量、士气、战术、火力等所有能影响战局的因素上处于完全的劣势，情况远比1866年的利萨海战还要糟糕许多！ 明白再无胜算的意大利人试图逃跑，但没有一个统一调度、陷入近身战的他们，想靠着一艘船的力量逃跑无疑是痴人说梦。 西班牙战舰很快追上并将它们一艘艘地送入了大海。 单只舰船的逃跑加速了意大利的溃败。 战斗仅仅持续了3个小时，意大利剩余的舰队便全部举起了白旗。 从今日起，这股地中海最强大的海军力量之一将不复存在。 －－－－－－题外话－－－－－－ 这些天确实很忙……刚刚毕业，忙着在成都找工作和面试。 上架也是匆匆上架，存稿都没有，甚至没法两更，全勤拿不到了，也违背了自己的承诺。 过几天闲一点了会尝试两更… 都这样了我就不求什么首订了，各位看官老爷很抱歉 第一百三十七章 战后反应 事实上已经有罗马市民发现主力舰队离开了港口。 意大利派来的通讯舰正在路上，它带来了紧急撤退的命令。 可惜意大利舰队被摧毁的速度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意大利政府初闻罗马港口已空的消息时，虽然心头一紧，但并没有太过惊慌。 除了西西里的三艘铁甲舰外，这里已经是意大利的全部海军力量，就算西班牙海军倾巢出动，10艘打13艘，差距也不算太大。 纵观世界海战史，全军覆没的战役是极少数，大多数海战都能持续一到两天，并且不管是胜方还是败方都会受到不小的损失。 像以后的日德兰海战，就和现在的情况很相似，那场战斗的起因是德二试图埋伏英国，却被英国反过来埋伏。 可即使是英国占了先机，他们也在客观上输掉了这场战斗——英国沉没的吨数远比德国要多。 只不过英国达成了继续封锁德国的目标，成为了战略上的胜利者就是了。 所以说……各种陆地上的计划与阴谋都只能为一场海战增添砝码，真打起来还得看硬实力。 因此当科西嘉海战沉4艘降6艘的结果传出去时，各国有多么惊诧就是可以想象的了。 “我怀疑意大利人根本不会开船。” 英国格莱斯顿首相听到这个消息后，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吐槽道。 一向比较严肃的他能说出这种话，足见他对意大利的鄙视。 “敌人就在罗马离港却没发现，铁甲舰被木制巡洋舰击沉，舰队对决三小时投降……”外长格兰维尔伯爵随即附和道，虽然他俩都不是专业的海军人员，但越业余的人就越唯结果论，在他们看来，意大利一无是处。 然而英国第一海务大臣要是在这里，一定会给出不同意见。 诚然意大利司令巴多格里奥的指挥没有太多亮眼的地方，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整个过程可以说是稳扎稳打，对得起他的那份薪水。 意大利的水手也算是尽忠尽职，也许他们不够专业，但拳拳报国之心却是有目共睹的，所有战舰基本都是战斗到最后一刻才投降。 主要的问题还是他们的战术思想太落后，并且铁甲舰的设计也落后于版本了。 但这也怪不了他们，铁甲舰才出现不久，各国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各种奇怪的战术思想和舰船设计都有。 这种关系重大的战场上，大多数指挥官都只会和巴多格里奥一样选择经历时间检验的老旧战术。 ……不过成王败寇，说这些都无济于事了。 现在摆在英国首相面前的是一个毫无疑问的烂摊子。 他们原本只想让西班牙教训一下意大利，然后从中说和。 但现在意大利被一战打残，局面顿时无法控制了。 他们不知道西班牙的野心是否还只局限于撒丁岛，而且不谈西班牙，意大利遭受这种程度的削弱，用脚趾想都知道奥匈帝国绝对坐不住了。 让团结协定瓜分掉意大利然后主宰欧洲大陆，格莱斯顿首相光是想想这一景象就感觉头晕目眩。 “必须要阻止。”格莱斯顿说。 格兰维尔伯爵没有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提出任何疑问，实际上他来唐宁街10号的目的正是如此。 就在他领命准备出门时，格莱斯顿首相叫住了他，沉声道：“要是西班牙提出了太过分的要求，不要忘记联合王国的地中海舰队。” …… 英国的强硬干涉尚未到来，西班牙已经陷入了举国欢腾中。 随着一个个细节被披露，每一份全新的报道都会掀起一股讨论的热潮。 尤其是巴塞罗那港口，此时更是人山人海。 这里停靠着被俘虏的6艘意大利铁甲舰，虽然他们伤痕累累，模样丑陋，但正是这样才更加彰显了西班牙王国的强大力量。 民族自豪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民众们正在全国各地举行着庆祝活动，阿方索却在和坎波斯等人紧急商量着后续的战争计划。 战争打到这一地步，毫无疑问已经是胜利的边缘了。 只要西班牙想，随时可以结束这场战争。 唯一的问题是该怎么结束。 就在议会厅内众人纷纷发表着宰割意大利的看法时，外长科鲁兹冷不丁提醒了一句：“刚刚奥匈帝国的大使来找过我了，他们希望我们暂时不要退出战争。” 众人皆是一愣，随即都笑了起来：“我们又不是攻守同盟，就算他们要打，奥意战争和西意战争也是两场独立的战争，和我们没关系。” 科鲁兹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了坐在主位上的阿方索。 阿方索平静地审视了一圈，在场的心思他大概都明白，其中大多数人都想的是赚足了就可以收手了。 而科鲁兹或许是担心这一举动会同时得罪英国、意大利、奥匈帝国，甚至法国如果被卷入意大利战争，未来都可能会感到不满，这会令西班牙在国际上受到前所未有的孤立。 思考片刻后，阿方索有了主意，他站起身示意大家安静，随后强硬表态道：“现在还不是议和的时候，意大利还有数十万大军等着我们去摧毁，团结协定的义务也需要我们去履行。 我们会继续战斗，直到意大利完全投降为止！” …… 进步党众人都被惊呆了，在他们的印象中，阿方索是一个善于妥协和沟通的君主，虽然和别人不同他比较喜欢用战争手段解决问题，但通常都能很好地把握其中的那个度。 没想到这次这么刚。 他们都忍不住犯起了嘀咕，是不是哈布斯堡皇室在和国王的私信里说了什么，或者是两西西里的波旁和王室达成了秘密的王位转让协议？ 阿方索没有对他们做出解释的想法，随即宣布散会。 消息传出，进步党内虽然普遍对战争扩大感到担忧，但支持此举的战争贩子也不在少数，能一次性解决意大利的麻烦当然是好的。 …… 直到晚上的一次私会，阿方索才在办公室里告诉了科鲁兹和坎波斯自己的想法： “我想拿到的，已经可以全部拿到了。只是现在谈和会让团结协定不团结，所以我打算让英国来做这个恶人……” 第一百三十九章 英国使团 就在阿方索宣布要战斗到底的第二天，英国派出了使团高调来访。 领头的正是英国的外长格兰维尔伯爵以及阿方索的好朋友，许久未见的爱德华王储。 不过他们还不算最显眼的，来护航的舰队才是。 英国为了“保护王子殿下”出动了一支由16艘战舰组成的编队，其中有6艘都是近几年完工的铁甲舰。 当它们出现在奥维耶多的港口时，即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码头力工都感觉到了其中蕴藏的威胁。 按道理讲，这种时候该出动己方的舰队去护航，以表示自己“不弱于人”。 但西班牙的舰队一方面都在地中海，另一方面确实也没必要去和英国比海军。 海军军费等于后面四国总和的80不是开玩笑的。 所以前来迎接爱德华他们的便只有外长科鲁兹和一众外交部官员，而没有任何舰船前来陪同，甚至士兵都只来了个仪仗队。 除此之外，奥维耶多港口还划出了一片区域交给英国战舰停泊，并恰到好处的送上了补给。 做到这一步，如果英国有恶意，他们便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拿下这里。 这么明显的示弱行为令英国人很是满意，至少说明西班牙在轻松击败意大利后，依然保持着对英国的尊重。 唯一不为此感到开心的可能只有爱德华王子，他眼睁睁地看着己方的海军接管了码头的部分防务，整个人都显得很是尴尬。 爱德华和阿方索的关系一向很好，书信往来虽然不频繁，但从未断过，一般两三个月就会有一次。 在他的视野中，这就是他带着一众马仔在欺负邻居小弟弟。 他很想和科鲁兹说点什么来表明自己没有恶意，但格兰维尔伯爵用眼神制止了他。 爱德华便只能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来缓和气氛。 他也是没办法，虽然这次访问名义上是他领头，但实际作主的还是格兰维尔。 就像英国一样，政府的权利是要大于王室的，如果全按照王室的意思来办，说不定英俄早就合并成一个国家了。 …… 由于各个城市间已经建好了简单的公路，一天半后，也就是10月11号的下午两点，阿方索便在马德里王宫里见到了阔别许久的爱德华。 看得出来爱德华很想冲上去给阿方索一个热情的拥抱，但在格兰维尔伯爵的强大压力下，他只能规规矩矩地完成了例行的访问礼节。 接下来爱德华也没找到机会和阿方索独处。 从身份上看，西班牙国王要高于英国王子，所以接待的事不是阿方索亲自来干，他只是见一面。 根据对等原则，应该是由王室成员作接待，但西班牙波旁不是太老就是太小，无奈之下只能由外交大臣科鲁兹和首相公子阿道夫出马。 爱德华对接下来的参观庄园和欣赏音乐剧等活动毫不感兴趣，反倒对阿道夫这个进步卫队首领有些好奇。 他当初刚听闻阿道夫的事迹时便曾幻想过，要是自己有这么一个手下，那自己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要是敢干涉自己的爱好，直接一句话就给他鲨掉。 如果可以，他挺想和对方交流一下的，然而现在的场合完全不适宜讨论这种敏感话题。 尤其是英国王储，更不该对这种事和这种机构表露出一丁点的好感。 所以音乐剧欣赏到一半，爱德华就找了个理由溜了出来，根据他以往的经验，侍卫是不会阻拦他的。 毕竟他们带自己来访问时就应该想到此事了……如果不是看中自己和阿方索的私交，干什么要让他来？ 果然，爱德华很轻松地脱离了英国的队伍，在侍女的带领下，他终于能和阿方索两个人独处了……也不算独处，因为他来到阿方索的办公室时，首相坎波斯正在这里。 “爱德华。” 阿方索听到推门声，随口打了个招呼。 “……” 一时没听到回应，阿方索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爱德华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阿方索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巴黎时，他见到爱德华都是叫哥哥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啊，我现在贵为西班牙国王，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而且自己都长大了2岁，过了小孩的年纪了！ 想到这里，阿方索低下头去继续看文件。 爱德华见状也不拿自己当外人，直接坐到了办公桌前的沙发椅上，托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微妙的尴尬。 “咳咳。”还是坎波斯咳嗽两声打破了寂静。 见两人目光都看过来，他赶紧说道：“恩里克（财政部长）有事向我汇报，我先走了。” 阿方索自然是不置可否。 ……“砰”关门声响起，房间内的气氛随之一松。 阿方索也不再假装看文件了，他对着爱德华有些无奈道：“有什么事直说，我很忙。” 被暗中diss了一番，爱德华也不恼，他笑道：“两年不见了，就是跟着外交团过来看看你不行？” “你可能会有这个想法，但英国政府肯定不会同意，你来绝对有正事。”阿方索毫不留情道。 “那好吧。”爱德华点点头：“那我就直说了，彩虹章鱼怎么样了？” “……”原本还等着商量意大利事务的阿方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想了想还是说道：“还行，战绩一直不错。 不过毕竟是4岁的中老年马了，最近几场比赛败多胜少，我在考虑……” “卖掉它？” “转行当种马。”阿方索说。 “好想法。”爱德华乐呵呵道：“不然你要是卖掉它，我可就要求分一笔了。” “卖不上价的，现在最多值一万多英镑，而且送给我就是我的了。”阿方索淡淡道：“说的好像自己很缺钱一样，你之前花两万英镑赌西班牙胜利，赚了不少吧。” 这下轮到爱德华有些诧异了，这场赌博是他们贵族一个小圈子内的赌博，阿方索怎么知道的？ 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不记得谁和西班牙有联系啊。 “进步卫队的间谍？”爱德华试探道。 “你猜。”阿方索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 －－－－－－题外话－－－－－－ 水一下日常，免得说主角不存在。 如果不想看可以提出来 第一百四十章 和平提议 “不说就不说。”爱德华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转而神情一肃说起了正事： “西班牙到底想从意大利那里得到什么，你告诉我，我去跟他们说，放心，就算你要吞并整个意大利，我也不会生气。” 阿方索看了对方一眼，收起了玩闹的心态，想了想说道：“肯定不止局限于撒丁岛，毕竟意大利是完全战败了，你明白的。” 爱德华深以为然：“胜利者理应得到尊重。” “我还要西西里岛和上面的附属岛屿，包括利帕里群岛、佩拉杰群岛这些地方。” 爱德华一时沉默下来，这个要求和他所想的差不多，但真听到时还是感觉西班牙胃口太大了。 过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你知道撒丁岛和西西里岛加起来有多少意大利人吗？290万！西班牙总共才1600万人，你觉得能消化吗？” 阿方索对此不屑一顾： “我一开始是只想要撒丁岛的几个港口的，是他们太弱小又不会把握机会。290万意大利人又怎么样？意大利才刚刚统一，而且他们的人民过的并不好。” “……那好吧。”爱德华有些艰难道：“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但是我说话不算数，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去和格兰维尔伯爵沟通，至于结果怎样我不能保证。” “嗯，谢谢。”阿方索点点头：“不过我话还没说完呢，例行的战争赔款和一些优惠条件也是不可少的，不过意大利看样子也拿不出什么钱了，所以我保证这些条件不会太苛刻。” “你高兴就好。”爱德华干巴巴道：“我还有个事想说，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说。” “是这样，我这回是偷偷跑出来的，晚上回去可能会被伯爵说教，所以我……” “想和我一起睡？”阿方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爱德华忙不迭的点头。 “不行。” …… 就在爱德华试图和阿方索重温友情的时候，意大利战场也发生了新的转折。 对于伏击舰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所有意大利人都感觉到了末日将临，即使是最乐观的好战分子也不再认为己方有可能赢得这场战争。 战场中的失败很快引发了多方面的连锁反应，以乔瓦尼·兰萨为首的意大利内阁当即倒台。 在多方面的压力下，维托里奥国王授权他所信任的梅纳布雷亚伯爵，费德里科·路易吉进行组阁。 这位是上一任的意大利首相，在过去的两年间他表现还不赖，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右派人士。 让他上台是多方面妥协的结果，这种时候要是上去个左派，国王还真担心明天就会有一伙人冲进他的卧室，然后告诉他：“老家伙，意大利现在是共和国了！” 不过饶是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民众的怒火不是罢免个首相就能平息的。 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打赢一仗，但那场该死的伏击本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发起的。 事实证明，他们是真的海陆上都打不过西班牙！ 有些激进分子此时喊出了“再动员20万士兵，本土决战，以打促和”的口号。 但他们隔天就被辞退了。 意大利人毕竟没有那么疯，就算他们有这么疯，他们也拿不出一分钱，找不到一个愿意参军的士兵了。 甚至被寄予厚望的意大利战神加里波第都向国王写来了言辞恳切的信件，希望他“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着想，认真考虑和西班牙媾和一事。”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加里波第的病情也在此时加重了许多，兴许是受时局不利的影响，总之加里波第虽然还能勉力在罗马城外指挥军队，但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一病不起了。 这种时候，指望他再发起一场总攻来解救意大利王国，未免有些太为难这个老人。 （历史上加里波第十二年后才死，但1870这段时间身体不好，巴黎公社曾提出让他来担任领袖，但是因身体原因而拒绝。） 局势如此，萨伏伊王室统一意大利所积攒的威望消耗一空，曾经承诺的“令意大利民族繁荣统一”的话语也成了梦幻泡影。 这个国家和王室已经失去了他的人民的信任。 现在维托里奥国王所求的不过是尽快和平而已，这是除了胜仗之外民众最想要的东西。 只要能保住自己的王位，割点地算什么？欧洲领土变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虽然西班牙喊出了要彻底摧毁意大利王国，切实履行盟友义务的口号，但国王压根不信。 只要自己给的够多，哪有什么不能破弃的联盟？ 出于这种想法，意大利使者联系上了在罗马城主持防务的普里姆，提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和平方案： 意大利愿意割让撒丁岛给西班牙，并恢复至1860年版图。 即把两西西里重新交给波旁王室。 至于怎么处理两西西里，究竟是西班牙直接吞并，还是交给阿方索的亲戚，弗朗切斯科二世，都是他们自己的事。 不过这是有条件的，那就是西班牙不仅不能向意大利要求战争赔款，反而得提供他们不少于600万英镑的无息贷款和不少于800万英镑的购地款项。 并且还得派兵帮助他们抵御即将到来的奥匈帝国入侵。 当13号阿方索收到消息时，说实话他都有一瞬间的心动了，1400万英镑对一个统一的大国来说算不上什么难以接受的数字，咬咬牙是能拿出来的，更别说这其中肯定有可以商量的地方。 但仔细思考下来，他觉得这个提议包藏祸心。 能这么慷慨的割掉自己近乎一半的地盘，大概率是为了躲避民众起义。 之前的战争中，意大利的兵源几乎都是来源于北部，南部贡献的士兵和钱款都相当的少。 而且南意大利对萨伏伊王室的认同也很低，要是有起义，肯定先发生在南部。 对于萨伏伊王室来说，这就是个负资产，想甩掉他们自然是很正常的。 但意大利同意不代表别国就能同意，这个和平条件一旦达成，英国可能第一时间就会封锁住西班牙去往殖民地的道路，胁迫他们把这些地盘吐出来。 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重建一个独立的波旁两西西里王国。 阿方索又不是离岸平衡手，对于满欧洲的造国家不感兴趣，就算重建一个亲近西班牙的国家，又能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何况波旁亲戚间一向比较疏远。 至于帮他们打奥匈，那更是不可能的事，照现在的发展，法奥也许会结盟对抗普鲁士，这不是把欧洲国家开罪完了吗？ 想通了这些关节，阿方索命人回绝了这份任谁都会觉得慷慨的提议。 不过这份提议也不是没有意义的，至少阿方索知道了意大利的底线远比他想的还要低。 这样看来，他的和平方案意大利应该没理由会拒绝。 只要搞定其他国家，西班牙就能体面的从这场战争中抽身了。 阿方索刚刚派出信使，又一个重磅消息传了过来：奥匈帝国于13号早晨8点对意大利宣战。 第一百四十一章 意奥战争 看得出来奥匈帝国已经相当迫不及待了，索要威尼西亚和伦巴第的最后通牒只留给了意大利8小时的回复时间。 而且还是在凌晨时分发出去的，13号早上一早就卡着节点发起了进攻。 不过奥匈帝国的入侵早在意大利的预料之中，他们想快速推进是不可能的。 此时意军的陆军总数已经达到了34万，其中只有一小部分驻扎在全国各地，用来防止登陆和叛乱。 其余的机动部队数量为26万5000。 能提前2个月完成之前拟定的征兵计划，这个效率不可谓不出色。 单从数量上讲，如果英国不计算殖民地部队的话，意大利陆军是稳稳的欧洲第4，仅次于俄普法，甚至奥匈帝国都没有他多。 然而这种刚刚招募的新兵战斗力实在存疑，虽然意大利作为欧洲国家不缺枪，但也仅仅是不缺枪而已。 前些天招募的新兵，就一人发了一把维特利步枪就给他们扔到了前线。 在这段等待奥匈帝国宣战的时间里，新兵们就一部分人和老兵配合，随时处于待命状态，以防奥匈突然打过来。 另一部分人则在不远处进行射击训练。 每过一段时间就轮换一次。 所以意大利说是在威尼托驻扎了18万军队，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都不是战备状态，处于战备状态的战斗力也很有限。 真正可堪一战的就只有紧急从罗马城附近抽过去的6万老兵。 但这6万老兵的水平如何，之前罗马城的两次战斗已经展现过了。 意大利军队是如此的不被看好，甚至使得奥匈军队的指挥官，曾经担任驻意奥军总司令的贝奈德克元帅，在早晨的进攻前发表了一次即兴演讲。 他对自己的参谋部成员和充作先锋的两个连队表示：“意大利就是个瘦弱的小偷，西班牙已经打碎了他的膝盖，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朝他的肋骨补上一脚，让他再也不能觊觎别人的口袋。” 贝奈德克说出这番豪言壮语时，他能调动的军队只有9万人。 用九万进攻十几万……能打过吗？ 答案很简单，平地上肯定能，但是意奥边境不行。 这场战斗，奥匈不仅在人数上处于劣势，武器上也处于劣势。 他们所使用的温德尔步枪是1867年设计的新款，是兄弟阋墙后痛定思痛所造出来的后装枪。 性能还挺不错的，完全能在这个时代拿出手。 可惜他们对面的意大利人的步枪要更好一些。 意大利的维特利1870的原型是瑞士制造的维特利1869，是那把枪的退化版本——瑞士的维特利是11连发的连珠步枪，到了意大利这里，他们嫌浪费子弹就给改成单发了。 不得不说，以现在的视角来看，意大利的改动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要是真给那些新兵胡乱连射11发，那意大利军队可能会在短时间内退化到中世纪水平。 然而，即使抹杀了这最重要的一个优点，维特利1870的密闭性和稳定性也都要比温德尔更好，简单来说，一个可靠性是100的话，另一个就是75。 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维特利的威力要稍小一些……但仅是稍小，无伤大雅。 如果这些步枪交给法国人用，他们居高临下能把奥匈揍的找不着北。 但意大利人靶子太歪了，大多数新兵如果有人问他“你的准确射击距离是多少？”，他大概率会回答“顶在脑门上”。 好在特伦托和威尼托的交界点地势奇高。 如果从东边翻越，则横亘在奥匈面前的是巨大的多洛米蒂山脉，这个山脉光是3000米以上的山峰就有18座。 而走西边，他们要面对的就是塞泰科穆尼高原，地势同样不算平坦不说，高原的大部分都在意大利境内。 从这里袭击奥匈帝国比较容易，反过来可就难了。 在这种极其有利的地理条件下，奥匈帝国的炮火所能发挥的效果比较有限，想打到人只能冲到近前进行步兵作战。 意军得以从容展现他们的破烂射击技术，一发不中就射两发，总能打到人。 在这种冲山打笨蛋的作战中，奥匈的攻势还真被击退了。 战斗持续了两天，各自丢下了1000多具尸体，除了抢到了几座没什么用的小山峰，奥匈帝国什么都没有得到。 …… 10月15号，欧洲基本都得知了奥匈帝国对意大利宣战的消息，大家伙只有一开始为意大利的命运捏了一把汗，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毕竟意大利不仅暴露了自身的孱弱，外交策略也有问题。 同时和周边的所有邻国起了冲突，被痛打一顿也是应该的。 英国甚至都没有去找奥匈，说“你不能继续欺负可怜的意大利人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没有用。 奥匈帝国没有任何海外利益，是少数可以完全不鸟英国的国家。 显而易见的，意奥双方可能会在山区烂地拉锯一段时间，人们对这种无聊的战斗毫不关心。 此时欧洲人关注的战场有两处，一个是西意战场，一个是普法战场。 阿方索之前所说的要彻底履行盟友义务，很是让人对此有所期待。 要知道，罗马周边的意大利军队被抽走了6万后，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军队数量近乎一致了，都是5万人左右。 意大利的5万人肯定打不过西班牙的5万人，这是共识。 换句话说，只要西班牙想，他们现在就能主动出击，开辟中线战场，把意大利中部的膏腴之地收入囊中，顺便切断掉意大利南北之间的联系。 到时候，吃掉大半个意大利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不过从发表声明那天起，西班牙口号喊的响亮，实际动作却是一点没有。 人们只能把目光投向了普法战场。 由于相当一部分的军队被抽到了普奥边境，普鲁士的战斗力有所下降。 这令法国得以和他们连番大战而没有快速崩溃。 不过现在也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法国败多胜少，只是为了政局着想，保持着表面上的寸土不让。 而普鲁士也乐得在边境给他们持续放血，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但用高昂的代价所维持的均势终究不能长久。 随着西意战场大局已定，对法国的斩首一击也即将到来。 第一百四十二章 我们的身后就是巴黎 此时普法双方在前线的军队数量分别为49万和26万。 法国由巅峰时刻的33万降至现在，损失超过10万人。 现阶段他们的后备兵力主要是各大城市的爱国青年，但由于征兵法案尚未在议会获得通过，这些年轻人便只能自带干粮赶到前线，以此来绕过政府的限制。 通常新兵们会在里斯附近进行短暂的训练，这个训练是陆军自己偷偷进行的。 政府当然知道，只不过由于规模不大，加上前方战事确实吃紧，他们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然而这种方法能征到的士兵终究是少数——来前线玩命还要像做贼一样，又出钱又出力又出命，谁能干？ 只有真正满怀一腔爱国热血的人才能做到。 兵源补充极少不说，普鲁士还喜欢打围歼战。 法军损失的10万人里有相当一部分都是被包围后投降了，这些被俘虏的士兵是无法复员的，没了就是没了。 反观普鲁士，由于人数上的优势，各军之间的配合相对要紧密许多，这期间只损失了6万人不说，还有很多都只是负伤回去修养，如果战争时间延长，兴许还能再出现在战场上。 在亨利的红十字会和军方医护人员的共同努力下，普鲁士的复员率在这个时代绝对首屈一指。 而法国的军方就没有组建战地医院，救治全靠红十字，效率差了不少。 不得不提，除了牵动人心的正面战场，普法双方的红十字会便是这场战争中最亮眼的存在，他们的辛勤工作大大降低了伤兵的死亡率。 即使在最激烈的战役中，双方士兵都会有意识地避开对方的医护人员。 遗憾的是最近大新闻太多，要是只有普法战争这一场战争，红十字会绝对能吸引相当多的关注。 饶是如此，相关的报道也不在少数。 在这些报道中，除了亨利这个红十字会主席，就数阿方索的名字被提的最多了，毕竟他是赞助人和荣誉主席。 过往的事件也被媒体拿出来一一比对，通过普法的提前布局，不难看出阿方索在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了这场战争。 提前两年预见到还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他还能为此出钱，这就很不容易了。 德国地区著名的左派报纸《新民主机关报》评论他是“难得的有良知的贵族”。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但这个报纸一般都只是嘲讽权贵，针砭时局的，能称赞一声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就是靠着这个事迹——当然还有一定的年龄和相貌优势，阿方索在德国的风评还算不错，虽然两国是准敌对关系，但毕竟没有真打起来。 就算真打起来，国家利益和君主形象也是两码事。 …… 到了15号中午，普鲁士第三军团第5军的军长基尔希巴赫率领6万人向贝尔福挺近，第三军团的主力在图尔附近，6万人已经是他们能出动的相当大的力量。 这事引起了法国的高度警觉，突然更改方向向南，有理由怀疑他们是想以此为突破口，攻入法国内陆。 拿三不疑有他，命令在南斯待命的夏龙军团前去阻截。 但意外发生了，16号，夏龙军团的第7军以及一个骑兵师正沿着马恩河向下进发，势如破竹的第一军团突然放弃了即将到手的胜利果实，收缩回了布里比克附近。 当贝尔福的士兵向他们报告这一消息时，军长费里克斯·杜埃的第一反应就是大事不妙！ 他的预感很快成真，这次进攻只是一次佯攻。 几乎是杜埃收到消息的同时，普鲁士一改之前缓慢推进，把战损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作风，直接三路大军齐发，快速占领了凡尔登地区。 凡尔登的战略位置相当重要，因为巴赞元帅的麦茨军团正在梅斯要塞防守，他们是对抗普鲁士的第一线。 凡尔登一被占，相当于隔绝了他们和法国本土的联系，阻断了他们的退路。 虽然巴赞元帅的战略思维和指挥能力都不算出众，但这么明显的危险他还是看得到的。 他立刻组织人手向西进攻，可惜兵力和战力都不如普鲁士人，没能成功。 这段时间里，北部的合围也跟了上来，彻底将梅斯变成了兵海中的孤城。 梅斯此时有多少人呢？一整个军团！算上运输补给的民兵足有20万人左右！ 整个法国近乎一半的军事力量都在这里。 拿三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晕厥了过去，这令他本不健康的身体雪上加霜。 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关心皇帝的身体了，兰斯剩余的夏龙军团临危受命，试图去解救梅斯要塞的同胞。 然而普鲁士敢做出围困20万大军的举动，怎么会没点准备？ 法军在默兹省遭到了预料之中的截击。 由于时间仓促，加上是进攻方，法军败的非常惨。 不过比历史上要好些，历史上他们这次战败后就被赶去了色当，走上了被全灭的道路。 但这次战争由于时间拉长，阵线相对要稳固些，他们失败后没有被赶去色当，而是原路返回了夏龙。 可他们短时间也没办法再组织起一次进攻了。 还有更糟糕的，失去了巴赞元帅的军队后，普法表面的均势已被打破。 19号，总兵力只有10万出头，陷入极大劣势的拿破仑三世再也无力面对3倍于自己的敌人，不顾欧仁妮皇后的劝阻，一路撤退到了巴黎城外。 举国哗然。 拿三这种做法无异于将法国富饶的北部交给普鲁士去荼毒，和这个相比较，把20万人丢在梅斯还算是小事情了，毕竟他们守在那里一时半会也不会出什么事，只是无法出来而已。 直到此刻，法国的政客们才了解到情况到底有多么糟糕。 保守派和中间派虽然对皇帝很不满，但也立刻开始推动征兵的进程，最显著的，拿三退到巴黎城外的当天，城里面就多了3个征兵点。 唯一对此有所阻挠的就只有左派人士了，他们很爱这个国家和民族，但他们非常厌恶这场战争，认为这是野心家们为了一己私利所发动的不义战争。 在这种想法下，一些人开始秘密和普鲁士接触，看看有没有媾和的可能。 第一百四十三章 国际影响 普鲁士的突然爆发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20万人被困梅斯怎么看都是要完。 谁也没想到法国败的如此之快，短短四天就从边境退到了巴黎，只能说之前的表面均势隐瞒效果确实很好，不仅瞒过了国内的政治家，也瞒住了国外的吃瓜群众。 英国原本都还暗暗心惊，法国人居然能用一半不到的兵力和对方打得有来有回，这战斗力太吓人了，要是给他们征兵法案通过了还得了？ 前些天，下议院甚至有人提出要给普鲁士一些支援，免得南北同盟迅速落败。 如今看来，支援法国人还差不多，普鲁士统一德意志主宰欧洲大陆同样不是英国想看到的。 梅斯被围的影响力在持续发酵，向法国援助火炮的提议还只是一个草稿，英国态度的改变却是实时的。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英国人不再那么强调意大利的利益了，关于西西里岛的事口风也有些松动。 据爱德华说，他们有意让西意和平，然后尽快去维系住普法战场。 虽然西班牙的陆军加起来都还没有梅斯要塞的多，具体能起到多少作用没人能说得清楚，但胜在可以立即参加战斗。 只要能拖一拖，法国能动员起来的力量是相当庞大的，历史上在缺乏组织，全靠一腔爱国热情的情况下，法国都很快武装起了上百万士兵。 更别说这次拿三皇帝还没有被俘，合法政府也还没有倒台。 …… 除了普鲁士以外，最开心的肯定要数意大利，好兄弟这么猛总算让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恍惚间仿佛回到了1866年的意奥战争，他们只需要躺赢就可以了。 但实际上这场战争和之前的还是很不一样的，在法国战场胜利后，意大利提出了用对法宣战来换取普鲁士对奥宣战，却被普鲁士无情拒绝。 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还是只能靠自己。 目前意大利的日子并不好过，时间来到了将近11月，意大利的绝大多数工厂都已经停工，除了订单暴跌之外，原料和煤炭短缺也是重要原因。 前线倒是还能稳住一段时间，但国内的民众可无法长期忍受这样的生活。 在10月22号，南意大利接连发生了两场起义。 起因是几个不被现政府承认的两西西里王国旧贵族不甘寂寞，暗中出资，武装起了50多个民兵去冲击那不勒斯的市政府大楼。 试图通过控制政府官员的方式来控制坎帕尼亚地区的军队。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借着前方战事吃紧的机会，不说争取独立之类的梦话，把坎帕尼亚大区变成坎帕尼亚自治州还是可以的。 到时候，他们这些因为南意贵族过多而被取消的低级贵族也能重新找回自己的身份，甚至更进一步。 他们几乎要成功了。 在事先买通守卫的情况下，他们很快便夺占了政府大楼，官员们也很配合，顺顺利利的就交出了城内警察的控制权。 可惜在调集军队的过程中出了岔子。 旧贵族们拿到权利的第一件事就是恢复自己的封号，在召集了一个营600多人入城后，他们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要求军队向自己效忠，向远在罗马的弗朗切斯科二世效忠。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军官不是木偶人，是有自己的思想的，两西西里老国王的号召力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强。 副营长当场就把其中一个贵族给毙了。 这件事就像一个信号，贵族们带来的几十号人很快就被全部俘虏。 见事情结束，被控制的政府高层们重新支楞了起来，在给了几句口头表扬后就想让军队从哪来的回哪去。 兴许是看见之前官员们奴颜婢膝的样子，再联想到最近因为物资紧缺而拖欠的工资和克扣的伙食，士兵们是怒从心头起，直接将官员们二次软禁，打着加里波第的名号宣布那不勒斯共和。 据传那不勒斯的市民们对这个共和的想法很是支持，甚至有人自发的去修筑工事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平叛。 意大利政府对此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很快便从周边地区聚集起了一支三千人的平叛军队。 然而有民意支持的叛乱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尤其是这次起义给意大利的其余地方开了个好头，未来这种叛乱肯定不会少。 除了武力解决，政府还找上了加里波第，别人打着他的名号宣布共和，只要他能发出谴责，这个共和政府的合法性就不攻自破了。 不过加里波第对此事的态度很是暧昧，不仅拒绝了王国的要求，还有小道消息说他从意大利志愿军中抽调了几名军官去帮忙。 消息传到西班牙这边已经是两天后，这中间的时间间隔是因为意大利政府在试图隐瞒，实在瞒不住了才公布了此次叛乱。 这一消息实在让人有种意大利即将瓦解的感觉。 不过这对阿方索来说是好事。 最近几天，西班牙边和英国谈判边在准备“彻底履行盟友义务”，有了这一变故，他们的行动将更加轻松。 而且阿方索只要撒丁岛和西西里岛，对那不勒斯王国不感兴趣，如果意大利能分散成几块，甚至只是让地方自治，都能让西班牙更好的投射影响力…… 履行义务的计划会出动三万人，同时夺占撒丁岛和西西里岛，将占领变成既定事实，到时候英国人也不会再这么死犟着在西西里的问题上不放。 由于意大利已经放弃抵抗，登岛计划是不可能失败的，与此相比，阿方索更关心普法战场的情况。 自从拿三退至巴黎后，欧仁妮是一天给他拍一封电报，催促他赶快发兵。 欧仁妮的话阿方索还可以无视，拿四的话就不行了，毕竟是自己为数不多的小伙伴。 跟着父亲亲临战场后，拿四比以前成熟了许多，给阿方索寄来的信里也是语气诚恳，希望他救救法国。 说实话阿方索还挺难过的，然而个人感情要为国家利益让步，普法两败俱伤才更符合西班牙的利益。 要是真的现在就去帮法国稳住阵线，那接下来的剧情就是百万法兰西超人狂暴轰入柏林。 第一百四十四章 巴黎被围 战争进行到这一步，欧仁妮他们已经想谈和了，一个南德终究比不过法国本土的安全。 但谈和也要看对面同不同意，因为波拿巴皇室只能接受无条件和平——最多暗中放弃对南德的影响。 其余的，不是他们不想答应，而是不能答应。 现在靠着普鲁士这个外敌的压迫，国内的势力还算安稳，可只要法国敢出一块钱的赔款，战争结束后皇室就要倒台。 眼见法国丝毫没有投降的意思，并且还在快速动员着军队，深知法国战争潜力的俾斯麦不敢怠慢，严令陆军尽快行动，除了留下20万人看守梅斯要塞，其余军队直奔巴黎。 普鲁士的军纪相当严明，虽然士兵们对富饶的北部很是眼馋，但在军官的约束下，短短一周时间就从边境追击至了巴黎。 这个速度相当的快，因为法国北部有许多城镇和数个要塞，能在一周之内接连控制兰斯、苏瓦松等地，普鲁士不愧为当代陆军巅峰。 10月26号，普鲁士的军队距巴黎已经不到50公里。 而此时，法国元老院依旧在对接下来的战争进行无休止的争论。 元老院是法国的议会之一，任务是批准立法团通过的法令，看起来和战争没什么关系，但元老院的成员是法国的元帅、主教和亲王，掌握有极高的权利，这些人对战争自然会有着自己的见解。 “我们必须主动出击，在城外打一次仗！”议会厅里，共和反对派领袖朱尔·法夫尔在大放厥词，甚至喊出了口号：“决不让出一寸土地和堡垒上的一块石头！” 这人是个假共和主义者，虽然之前几十年都是作为一个坚定的共和派和反战者在活动，可事实上他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对平民的死活和国家的利益毫不关心。 历史上，就是他作为法方谈判人签订了对法国很苛刻的《法兰克福合约》，是妥妥的出卖同胞换取利益的投机分子。 他让军队外出决战的想法不难理解，如果法军打赢了那他作为提议者也多少能沾点光，如果打输了，那就更好了，这会进一步削弱皇室的力量和威望。 在场的人基本都清楚他是个反对派，战争部长兼总参谋长勒伯夫当即反驳道：“对面的人数是我们的两倍还多，野战不可能打得过，能守城为什么要外出决战？” “两倍还多？”法尔夫夸张地大叫了一声：“我们人更多！巴黎城内有20万的国民自卫队！我亲爱的元帅，你不会觉得同样数量的法国人打不过德国人吧？” 听到他这番话，在场的众人都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勒伯夫还没来得及说话，拿破仑亲王保罗·波拿巴就喝到：“那20万人很多枪都不会开，甚至没有枪！有的人刚来得及在报名表单上填下自己的名字，你这是在让他们送死！” 保罗亲王是拿破仑一世最小的弟弟热罗姆·波拿巴的幼子，拿三的堂弟。 作为波拿巴的成员他却是个左派分子，曾强烈反对拿三称帝，素有红色亲王之称。 因为政治立场相近，他平日里和法夫尔的关系是不错的，没想到对方能在这种场合下说出这种草菅人命的话来，因此也是不顾往日的情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见保罗也反对他，再看看众人恐怖的眼神，法夫尔反应过来自己做的有些太过火和太明显，当即告歉道： “……我也是太焦急，毕竟普鲁士不会第一时间进攻，如果让他们从容完成合围，巴黎就会变成一座孤城！” 不得不承认法夫尔说得还是有些道理的，梅斯已经被围了20万人，这里巴黎再被围，那法国的陆军力量就被分割为了三个部分，这对战局肯定很不利。 但知道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光凭巴黎的军力，出城野战绝对又是一场大败。 在法夫尔退步之后，元老院的讨论很快结束，初步定下了死守巴黎的基调。 巴黎作为首都的城防还是相当不错的，比罗马那个一戳就破的纸张要好很多。 大家伙对守住巴黎都充满了信心。 此时更要紧的反而不是训练陆军，而是想办法增加城内的物资储备，并且构建一个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免得巴黎被围后法国其余地区缺乏指挥，各自为战。 前者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是不够从外地往里运的，只能从内部想办法。 值得庆幸的是巴黎的商户和工厂足够多，只要调配得当，撑上两三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到时候应该会有盟友以及新动员出的军队来解围……应该。 平日里巴黎人爱自由，要侵犯他们的个人财产肯定不干，但国难当头，《紧急物资管理法案》一经推出就受到了积极配合。 也没有白征他们的，法国政府不缺钱，所有物资都被以市价买下，存放在了城内的各个仓库中。 除了物资，第二点也比较好解决，法国的自治程度一直挺高，巴黎市民经常暴动，就有对不公待遇的不满在里面，谁让他们是全国唯一一个被中央直管的城市呢？ 在全国范围内，各个省都是自己管自己，地方政权掌握在高官手中，他们领导全省警察，控制社会舆论。 除了需要对参政院负责，以及没有军权外，各个省份就是一个个小国家。 这种自治体系也是欧洲特色了，只是轻重程度不同，法国算是里面程度很轻的，但地方依旧保留了独立运行的能力。 在这种情况下，巴黎只需派出一些军官，就能和地方政府协作，快速动员起数量庞大的民兵来。 几乎是法国刚将军官派出城，普鲁士便完成了对巴黎的合围。 28号，普鲁士迅速发起了第一波进攻，这次进攻没有步兵冲锋，而是单纯靠着射程极远的克虏伯钢炮进行饱和轰炸。 普军寄希望于用持续不断的轰炸和骚扰逼迫法国政府投降，要是能令巴黎人民不堪忍受掀起内乱就更好了。 他们显然打错了算盘。 历史上，色当惨败和梅斯被围之后，法国已经没有正规陆军可供调遣，就这样还临时硬拼凑出军队，在没有盟友的情况下跟近百万德意志联军激战了6个月。 临时拼凑起来的法国陆军和国民卫队，在缺衣少食、缺乏训练，冬天接连被冻毙的情况下，都能维持住士气，和训练有素、火力优势巨大的德意志人硬拼。 坚韧度和爱国热情实在惊人。 如今的情况还要远好于历史，就算普鲁士把巴黎炸成个坑，武德充沛的法国人也不会投降的。 唯一有可能和他们媾和的就只有资产阶级掌权的共和派政府，但他们现在还说不上话。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内战结束一周年 法国首都被围的同时，西班牙国内却是一片祥和安定。 进步卫队的存在确实剥夺了一定的自由，但也很好的限制了野心家的发挥。 明明处于战时状态，社会却比过去的和平时期还要安稳许多——可能是因为这次作战只出动了现役军队，战火也是远离本土。 不管是军队的消耗还是士兵寄回来的奖金，都在客观上提振了国内的消费，有利无害。 如今距1869年内战结束已经整整过了1年，绝大多数工厂都恢复了生产，总体实力恢复甚至超越了战前水平。 最直观的数据，西班牙1868年的钢产量是2万吨，1869年没有统计，但下滑至少有30。 战争最激烈、最缺钢铁的时候，钢产量不增反减，主要原因是矿山和工厂中的工人都上了前线。 按理说是该用农民人力的，征召几十万农民并不会对农业生产产生太大影响，征召几十万工人却是伤筋动骨。 不过分布在小山村和庄园里的农民阶层动员难度大，训练和指挥都很困难，还是动员工人来得简单快捷。 包括现在的西班牙，主要兵力来源都是市民和工人阶层。 所以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国家都是越打越弱。 但到了今年，虽然1870年还要一个月才结束，可初步估算全年钢产量不会少于26万吨。 这个数字相当惊人，一年时间近乎翻倍，即使有过去的底子在，实际增量也不会少于50。 这与西班牙钢铁公司的成立有关，只要形成规模和标准，工业的增长是相当迅速的。 像美国今年的全年钢铁产量只有72万吨，十年以后这个数字就会变成126万吨，增长了快18倍，与这种开挂的速度相比，西班牙的增速还是有些保守了。 阿方索之所以下大力气扶持钢铁工业，是为了明年的铁路计划做铺垫。 以西班牙的地形，这势必是一场大单，如果可以，他还是想把这个项目交给国内做，尽量不重蹈用自己的钱培养他国工业的覆辙。 铁路的建设是紧跟着公路进行的，靠着战俘和囚犯，以及大量农民工的辛勤劳动，西班牙在过去一年间建成了总长6000公里的公路。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可以容纳两辆马车并排通行的二级公路，在矿区和大城市，还建有一些能容纳四车辆通行的一级公路。 对西班牙来说，这些公路已经暂时够用。 没有汽车的话，对路面的需求不是很大，一些无关紧要的乡村道路可以先放一放。 之所以能有这么快的建设速度，还要得益于劳动力的迅速增加。 西班牙如今的人口大概在1640万左右，和一年前相比，看起来增长不多。 但实际上，光是一个女性劳工就让劳动力增长了10不止，这还是没有立法的结果——除了马德里和东部沿海大量接受了女性工人，其余地区依然对此抱有怀疑。 等到战争结束，妇女解放也要提上议程了，在阿方索和坎波斯的计划中，女性工人的数量至少要占到总数的30。 除了女性劳工，战争的影响也是不可忽视的。 战争，哪怕是内战也不全是坏处。 不少农民因为战争失去了家园，或是通过战争见识到了更广阔的世界，纷纷涌向了大城市。 庄园主们慑于政府的军事力量，什么都不敢做，最多口头抗议几句。 要是换做伊莎贝拉时期的政府，敢这样动自己的“财产”，庄园主们大概率会杀死敢于辞职的佃户，并且轻松逃脱惩罚。 …… 工业快速发展的同时，农业也在稳步前进。 政府在通过粮食作物减税的方式，慢慢增加国内的粮食产量。 不过和工业相比，西班牙的农业潜力相当有限。 因为有不少土地都要用来供应畜牧业的发展，包括草料种植和牲畜圈养，这大概占了国土面积的15。 剩下的土地中，不适宜耕种的山地占了绝大部分，实际耕地面积可能只有总面积的27甚至更低。 本身土地就挺少了，橄榄、葡萄以及其他水果还要挤占一部分。 毕竟西班牙的气候和地理环境更适合种植这些东西，虽然为了粮食安全要提高小麦和水稻的产量，但这些经济作物阿方索也不想完全放弃。 不怪西班牙人口增速特别缓慢，除了治理的比较差和西班牙人不喜欢生孩子外，严峻的地理环境也是个重要原因。 以目前的耕地面积和生产技术来看，西班牙承载2000万人就到了极限，如果继续增长，势必要拿出大量的钱财去进口粮食。 拖慢了发展不说，还有被外国左右政策的风险。 除了法国这种得天独厚的农田之国，和英国这种摆烂，食物全靠殖民地的海洋国家，这是每个工业国发展路程上必然面对的问题：如何平衡工业和农业的发展。 只是西班牙因为耕地少，这个问题来得尤其早。 农业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大力发展渔业和农具，他们为此做了不少准备，菲德尔将在年底的进步党年终会议上做出报告。 不过这治标不治本，发展的再好也就这样了。 抢地盘才是真正能治病的良药。 即将到手的撒丁岛和西西里岛上就有许多农田和畜牧地，这些地中海海岛的气候和地理环境都挺好的，比西班牙本土要好得多。 除了这两个岛，最有可能在短期内入手的地盘就只有海峡对面的摩洛哥。 其余非洲地盘不是离的太远就是开发难度高，优先级肯定比不过它。 摩洛哥的地理环境实际上比西班牙还烂，不是山就是高原，不过西北部的平原还是很香的。 在后世，摩洛哥的人口只比西班牙少了1300万，但如今的阿拉维摩洛哥人口大概在600-700万之间，还不到西班牙的一半。 足见西北部平原的力量根本没有发挥出来。 还不如给西班牙拿来用。 阿方索已经在让军部准备战争计划，普法战争和西意战争结束后，西班牙就会开始对摩洛哥的殖民。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日本考察团 时间步入11月，爱德华已经在马德里玩了2周时间。 在此期间，西班牙成功地拿下了撒丁岛和西西里岛，整个过程几乎可以说是兵不血刃，望风而降。 岛上居民的命运早在意大利舰队覆灭时就已经注定。 尤其是军队大举撤离之时，居民们更是知道了自己王国弃子的身份。 虽然这是无奈之举，人们也能理解，可被抛弃总是会感到不好受的。 在这种淡淡的怨愤中，西班牙的士兵进驻了海岛上的各个港口。 兵过如梳，匪过如篦，这是东西皆知的道理。 港口城市的市民们满怀忧虑，甚至发生了富人携带家眷和财产向内陆逃亡的事件。 可时间一日一日的过，人们惊奇的发现，不要说冲入城市大肆抢劫了，如果不到港口，甚至都不知道西班牙已经占领了这个岛。 这是军部最新推行的占领政策，即自己管自己，只在特殊情况下适用。 说实话，即使有进步卫队的管控，西班牙士兵的军纪也算不上多好，最多略高于欧洲平均水平，还远没到人民军队的程度。 然而撒丁岛和西西里岛地处欧洲，未来肯定是要本土化的，所有可能挑起民族矛盾的风险都要排除。 于是军部将士兵限制在了港口之中，不允许随意外出活动。 这种方法着实奏效，连见面都见不着，自然不用说产生冲突的话。 而且这种方法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占领成本极低。 对于海岛来说，只需出动一两千人的军队控制港口，就间接性地控制了整个岛。 渐渐地，占领区意大利人的生活反而比之前过得更好了。 驻军的军需品都是在当地采购不说，过往极端短缺的煤炭，以及限量供应的食物，如今也是敞开了供应。 没过几天，就有大胆的民众主动前往港口附近，做起了军队的生意。 …… “照这样下去，未来意大利割让交接时，也不会产生太多的混乱。” 坎波斯看着军部的报告，很是满意。 “这是因为我们没有改变他们的生活习惯。”阿方索却没有这样乐观：“西班牙和意大利毕竟是两个国家，两个民族，同化起来会相当困难。” “更别说意大利的文化底蕴很深厚，某种意义上甚至超越西班牙。 又是在这种靠近本土的地方，但凡有什么不顺心的，闹事的风险会非常高。 所以首相，不要掉以轻心。” “是。”坎波斯肃然道。 作为几十年来唯一可能开疆拓土的君主，阿方索的威势是一日胜过一日，即使是坎波斯这种深受信任的重臣，也不敢不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 “很好。”阿方索点点头：“尽快拿出一个自治区的方案来，目前国内有人说要组建撒丁王国和西西里王国，但共主邦联的模式我实在不想再用了。” 坎波斯领命后又说起了另一件事：“之前回国的日本人又来了，这次来的人多了不少，他们想要见您一面。” “日本人。”阿方索挑挑眉：“级别最高的是谁？” “右大臣，好像叫什么……岩仓具视？”坎波斯吐出了一句有些蹩脚的日语发音，有些不确定道。 能记住一个日本人的名字，足以说明坎波斯是知道对方身份很高的。 确实很高……右相，三公啊！ “安排个时间。”阿方索简短道：“不过能派出这种级别的官员，怕不止是来见我们的吧。” “嗯，总共来了100多人，计划周游十二个国家。 而且对方昨天来了马德里后，除了与外交人员见了一面，第一时间就去拜会了爱德华王子。”坎波斯推测道： “我怀疑他们真正想打交道的国家是英国，第一站来见我们，可能只是为了给英国施加压力。” “是吗？”见坎波斯神情有些愤懑，阿方索无所谓地笑笑，在他看来，国家之间实力不同是有地位高低的。 恰好爱德华在马德里，对方选择去和未来的英王拉关系，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不过在坎波斯看来就不是这样了，西班牙向来是和英国一个等级的国家，纵使现在略有衰落，地位也是相等的。 继续开导了几句，又交流了些琐事后，阿方索送走了坎波斯。 他接下来还要去参加另一场活动，即“马德里工人院”的剪彩活动。 经过近半年的建设，简单却不简陋的工人院建好了。 作为一个超大型房地产项目，还是纯公益的，这几栋建筑的竣工甚至连国外的报纸都有所提及。 这个年头最花费钱的房地产几乎都是修各种教堂和城堡，花上几十万英镑去修宿舍，这还真是……太左了。 继法国的红色亲王之后，别国报纸甚至想要给阿方索安个红色国王的外号。 作为工人运动最激烈的法国，即使是在灭国级别的战争之中，都给他留下了几版报纸头条。 工人运动第二激烈的德国也不用说，作为一个大贵族，能花钱去修这种玩意，在他们看来思想倾向已经很明显了。 据说有几家德意志的左派报纸甚至想和阿方索联系，让他做出资人。 不过阿方索对这些意识形态的事情不太敏感，他修工人院纯属于现实考虑，只是为了马德里的卫生和工业发展而已。 而且以如今的发展速度，又是西班牙的首都，说不定过上十年这建筑就没人用了。 当阿方索乘坐马车赶到现场时，爱德华已经等候在了这里，正和旁边的一个日本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用的英语。 “爱德华。”阿方索简短的打了个招呼，就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身旁。 注意到阿方索的视线，爱德华笑着介绍道：“岩仓具视，日本右大臣。” 岩仓具视是一个小老头，根据资料上显示他今年才45岁，可看起来至少有50多，而且有点矮，尤其在一众高个子身边更是如此。 不过他本人却坦然自若，见阿方索前来，眼中惊艳一闪而过，恭恭敬敬地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阿方索还挺想和对方聊几句的，他对这个年代的日本也很好奇，之前的锦小路浩行等级太低了，不方便交流。 但现在显然不是聊天的时候，因为剪彩仪式即将开始。 第一百四十七章 威尼西亚光复凯旋 在一片注目礼中，阿方索走到了工人院的门口，这里正系着一条红色的彩带。 实际上这年头建筑落工还没有剪彩的说法，最多新船下水会剪个彩，某种意义上这算是阿方索的首创。 毕竟光是建筑本身，前前后后就花了有40万英镑，造一艘铁甲舰都还多出来的有。 阿方索自然是希望民众们能念着他的恩情的。 如今看来效果还算不错，至少是成功吸引到了关注。 在激昂的《皇家进行曲》的旋律中，阿方索和伊莎贝拉庄重地落下了剪刀。 “国王万岁！”的欢呼声瞬间响彻一片。 普通人都很高兴，现场的官员和执勤的士兵却非常紧张，这种仪式在他们看来实在是太平民化了，国王和离的最近的市民之间甚至只有100米的距离。 这个距离，万一来个枪手怎么办？ 别的不说，意大利是绝对有这个动机的。 哪怕事先有过搜查，也很难保证万无一失。 阿方索却是镇定自若，他前几天测试过了，就现在那些初速刚破音速的子弹，他可以徒手抓住，并且手掌最多擦伤，完全不存在丝毫风险。 而直到整个仪式完成也没有刺客来验证他的实力，不得不说还有些遗憾。 仪式结束，爱德华抛下岩仓具视乘上了阿方索的马车。 他状若随意道：“这些日本人真够缠人的，一个老头来和我套什么近乎，来个异国姑娘还差不多。 他们首先来见你，好像是因为你们要大量进口日本的竹子？你要竹子干什么？” 阿方索盯了他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随便扯了个话题后才开口道：“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哈哈。”爱德华干笑两声，也不生气，反而猜测起来：“做家具？还是……你们研发出了竹子船？比木头船跑的更快？” 这下是真让阿方索怔住了，他看了爱德华好一会儿才幽幽道：“你不是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高材生吗？” “这不是都没毕业嘛。”爱德华坦然道。 “……总之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阿方索说：“到时候还能带你赚一笔。” “那行，我等着。”爱德华嘿嘿两声，抱怨起来：“你不知道，那些女人太能花钱了，不管多少钱都……” 就在爱德华喋喋不休地向阿方索讲述他的风流史的同时，奥匈帝国与意大利正在血战。 奥匈对意宣战已经过了半个多月，前线的兵力已经达到了27万，另外还有20万部署在普奥边境。 奥匈无愧于列强之名，3570万的人口，较高的工业化，没费什么劲就动员出了比意大利拼命还多的军队。 前些天他们还一直催促西班牙开辟中线战场，事到如今他们也不催了。 因为在爱德华留驻西班牙的这段时间里，和平谈判还是有所进展的。 在夺取了撒丁岛和西西里岛后，西班牙通过了停止攻击英国商船的军令，包括公海和港口中的商船，只要是悬挂英国国旗的，都不得攻击。 哪怕是一眼就能看出是意大利船假冒的英国船，西班牙也同样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攻不攻击完全取决于当日的指令，在高层的授意下让其维持着一个吃不饱也饿不死的状态。 所以对意大利的封锁已经在事实上解除了，每天都有近百艘商船往返于英意之间，构建起了意大利的海上生命线。 这样做的成本当然很高，但总比枪里没子弹要好——命还是要比钱珍贵的。 投桃报李，意大利甚至没有对撒丁岛与西西里岛的被占发表什么评论，官方报纸上也没有说出要复仇的话来。 甚至他们还进一步撤走了罗马城外的军队，让围攻罗马的军队只有3万人了，比被围的那方还少。 奥匈高层猜测西班牙可能是受到了英国的威胁，不得不放弃继续扩大战果的机会。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但奥匈帝国对此并没有太多不满。 因为在他们宣战后，西班牙没有立刻媾和，而是继续攻占了撒丁和西西里，维持着低烈度封锁的同时，还帮他们分担了国际上的压力。 说实话，一个不算同盟的国家，做到这一步已经够了。 何况单挑嘛，奥匈帝国完全不怕意大利。 在法国转入巴黎防守后，奥匈暂时绝了对普鲁士宣战的心思，把重心全部放到了对意大利的战争中。 如果后面法国能反攻，那奥匈帝国可能会去分一杯羹，但这种极大的劣势下，不要指望奥地利人为法国人而死。 动员起来的奥匈，意大利完全招架不住，稳固了半个多月的塞泰科穆尼防线终于被攻破。 高原和山脉的背后，是威尼西亚一望无际的平原，潮水般的德意志与匈牙利骑兵驰骋在这里，很快把意大利赶去了明西奥河对面。 11月3号，奥匈帝国便恢复了1866年的版图。 然而战争赢的如此轻松，怎么可能就这么收手呢？在欧洲进行扩张的机会可不多。 奥匈帝国的野心没有停下，他们盯上了伦巴第。 这个地方是在1859年第二次意大利独立战争中，因为法国人的帮助而割让给撒丁尼亚王国的，是意大利最富饶的地方之一——甚至可以去掉之一。 说实话，他们对此的法理依据是有的，维也纳会议的合法性谁也不能否认。 然而当地的民众显然不太愿意重归奥地利的怀抱。 奥匈帝国吞并伦巴第就和西班牙吞并西西里一样，都不符合民意。 不过西西里比伦巴第好的地方就在于，西西里的人口比伦巴第少了足足150万。 而且南意比北意穷得多，对并入富有国家的抵触相应地就会小很多。 可伦巴第比奥地利的很多地方都还要有钱，既然呆在哪里都是一样，他们自然更愿意和同胞呆在一起。 在民族主义的加持下，本土防御所能动用的力量是惊人的。 之前不太愿意参军去打罗马的伦巴第人，此时纷纷自发地加入了意大利自卫队。 在短短一周内，就有总兵力为12万的民兵赶赴到明西奥河防线。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与日本的友谊 11月4日，阿方索在马德里王宫内，正式召见了以岩仓具视为首的日本考察团。 为了这次考察，日本投入了年收入的2，并派出了一半左右的高级官员，力度之大世所罕见。 不过明治政府是真的穷，考察团的人都是日本的当家人，都是知道国内情况的。 即使消费全给报销，他们送礼时也还是扣扣搜搜。 总计送上了一把金扇，一柄日本武士刀，三串水晶手链，两匹中国矮马，一个日本厨子。 ……其实说便宜也不算便宜，毕竟两国之间没有太多利益往来，也不是朝贡关系。 地位平等的两个国家，见面礼给这么多属实是可以了。 那两匹小马可以交给妹妹骑，日本厨师可以帮忙煮面条。 见阿方索对这些礼物表现的比较满意，岩仓具视也是松了口气。 他们原本就只准备送一柄刀和一个厨子。 是爱德华与阿方索的交际，让他们误以为英国与西班牙的关系很好，这才临时又添加了些礼物。 日本经费给的很足是没错，但他们计划在外考察一年时间，大手大脚的话说不定真撑不下去。 “岩仓先生，在西班牙呆了三天了，有什么收获吗？”阿方索谈起了考察团这次来访的目的，言语中多有期盼。 要想从别国手中抢肉吃，必须表现出与众不同，足够吸引日本人的特色。 岩仓考察团就是这么一双日本的眼睛，他们的态度和想法，决定了以后几年甚至几十年日本的政策。 只要能搞定岩仓具视，西班牙币制改革的问题就解决了一半。 “很好。”说起这个岩仓具视就有些兴奋，他在国内是叱咤风云的传奇人物，倒过幕，夺过权，无人不敬他。 但到了欧洲，他也只是个没出过国的乡下人而已。 “我看到了一个高速发展的工业国家，农民源源不断地进城，却没有引起什么骚乱。”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感叹一声：“最难得的是社会非常稳定，所有人都摄服于王权，您这么年轻能做到这一点，真是不容易啊！” “是吗？”阿方索明知故问道：“难道日本政治比较混乱吗？我以为刚打完内战的国家都会迎来一个强力的政府。” “不混乱，但也不和睦。” 岩仓具视老老实实道： “如果单靠一家之力击败敌人，自然会有像您一样说一不二的人。 然而幕府势大，倒幕派只能联合对敌。 纵使盟友之间，也不是事事一条心的。” “不瞒您说，目前日本政局是由萨摩藩、长洲藩、土佐藩、肥前藩以及公家（贵族）等多方势力把持。 欧洲的很多人都清楚，算不上什么秘密。” 阿方索点点头，岩仓具视对他和盘托出，无非就是想和他交流下政治。 这正是考察团此行的主要目标之一——确定今后日本的政治体系。 历史上，他们先后考察了英法等国，英国的君主立宪很好，可惜他们觉得民众素质差距太大，不适合日本。 法国的共和很好，然而法国换政府比换袜子还频繁，更不具有说服力。 恰逢俾斯麦掌权，他的强权思想被岩仓考察团带回了国，促使着日本大踏步向菌菇主义前进，对整个世界的未来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不过阿方索对日本的未来毫不关心，而且他也不认为自己的话能产生什么作用。 具体怎么选择，终究还是要靠日本人自己去看。 想了想，阿方索说道：“你们一个藩就相当于一个政党…一个因为血统和地域而链接起来的政党！ 这是相当先进的民主体制，所以岩仓先生，不必过于忧虑。” “？” 岩仓具视惊了，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万万没想到藩阀政治还能被解读为多党民主。 虽然不太认同，但他也看出阿方索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当下便没有纠结于这个话题。 事实上他说这些话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和阿方索探讨国家体制，而是希望用相似的遭遇激起对方的同情心。 君主的好恶是很能影响国家政治的，既然对方不上钩那就算了。 就在他准备继续和对方闲扯一通，看看能不能捞到些好处的时候，阿方索却没打算和他废话，而是直入主题地问道： “感觉西班牙实力怎么样？” “嗯…”岩仓具视一听这话就知道对面是想谈生意了，仔细考虑一下后，他决定实话实说： “自然是当世大国，总体实力远迈日本，但较之英美还是略有差距。” “呵。”阿方索轻笑一声：“不是略有差距，而是差的远。 岩仓先生您应该很少在马德里听到蒸汽机的轰鸣声吧——我必须告诉您，英国的铁路里程是我国的10倍以上。 不仅如此，教育程度、军事力量都要远超我国。 而美国的经济实力更是仅次于英国，他们的棉花和小麦养活了半个欧洲。” 岩仓具视一怔，以往只听见有人吹自己国家，哪听过这种说自己坏话的。 尤其是阿方索还是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正是虚荣心强的时候，又是个君主。 居然能客观认识到自己的实力，真真是难得啊！ 没有给岩仓具视留下太多思考时间，阿方索接着道： “西班牙目前的实力确实是落后不少，这是客观事实。 但我们正在快速发展，这您应该察觉到了。 以寡击众打败意大利就是一个明证。 而且，恕我直言……英美俄这些国家，对日本谈不上好吧？” 闻言，岩仓具视神情不变，内心却是一阵刺痛，幕府时期，英美等国强迫日本签了很多不平等条约。 包括开放通商口岸、划定租界、协商关税、法外治权、单边最惠国待遇…… 总之带清享受了什么，日本基本都能享受到，最多程度轻重不同而已。 这些不平等条约被每个日本人视为奇耻大辱，岩仓具视虽然是个野心家，但也不例外。 “所以，您想说……？” 阿方索点点头：“我们西班牙是真正的友好国家，愿意和日本平等相待，来当日本前进路上的引路人……或者说伙伴，您觉得怎么样？” 第一百四十九章 交换俘虏 岩仓具视颇为心动，西班牙怎么说也是个老牌欧洲强国，它的倾力相助将对日本的西化产生很大的帮助。 更重要的是，西班牙想要和日本建立的是平等伙伴关系！ 这年头日本看欧洲就像平民看贵族一样，即使是弹丸小国都能高他们一头，就连荷兰都可以对他们指手画脚。 要是能和西班牙建立经济同盟，无疑会令大和民族重拾自信心，也能彰示明治政府与过去的幕府截然不同。 要知道，幕府签的不平等条约他们可是一个都没否认，全部继承下来了。 这是日本没能表现出新政权新气象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过这才是第一站，给出承诺还是为时过早。 岩仓具视强行按耐住了立刻答应的冲动，只说会慎重考虑。 阿方索自无不可，他认为岩仓没有拒绝的理由。 西班牙给出的条件是英法美等国不能给予的。 虽说阿方索对考察团平等相待，但实际上日本的国际地位只能说略高于东南亚土著，尚且不如带清。 要是和日本公平贸易，英法的殖民帝国体系还要不要维持？这个口子可不能乱开。 就算英国对考察团很礼貌，也不代表他们能真正的重视起日本这个国家。 送别了岩仓具视后，阿方索收到了奥匈帝国进展神速的消息。 听完坎波斯的汇报，阿方索感叹道：“这么说意大利已经输掉了意奥战争？这比我想象的还要快点。” 坎波斯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丢掉1866年的收获是肯定的，但后续发展还不一定，民族国家的自救说不定能创造奇迹。 意大利正在用民兵组织防线，他们向我们提出了一个请求。” “交换俘虏？”阿方索大概猜到了。 “是的。”坎波斯肯定道：“意大利这几个月连番扩军，战斗又很频繁。 军队，尤其是基层军官，军事素质下降得厉害。 再这么下去都构不成完整的指挥链了。 所以他们想要换回一些志愿军中的俘虏。” 阿方索听完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仔细思考了一会。 ……意大利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普通士兵会开枪就算是可堪一用，军官却要掌握多种多样的能力。 当初意大利派志愿军来西班牙，因为是个小规模的精英化行动，志愿军里有数量非常充裕的军官。 他们本是抱着增加实战经验和刷履历的心思，万万没想到，战场知识没学到，却因祸得福，拥有了健康的肤色和糊水泥的耐力。 “我依稀记得，维托里奥陛下不是说过，“在最后一个士兵回家之前，绝不赎回一个军官”吗？”阿方索嘲讽了一句后，又回应道： “原则上是可以的，但他们拿什么来换，意大利那里好像只有少量的海军军官吧。” “是，不过他们开价很高，像击沉了一艘铁甲舰的鲁本舰长，他们要求换30名普通军官。 其他的，平均价格大概是1个西班牙人换2个意大利人。” “呵。”阿方索无所谓地笑笑：“这个价格不算昂贵。 就算如此，他们的缺口也很大，剩下的先放在我们这吗？” “不，他们说用钱赎，而且给出的价码不低，一个普通军官就能换作800英镑，唯一的要求是先欠着。 意大利政府说会在15年之内还完，并且每年会支付8的利息……” 还没等坎波斯说完，阿方索就打断了他的话：“意大利连我们的战争赔款都付不出来了，还指望他们付赎金？ 而且就现在这个样子，意大利政府明天倒台我也毫不奇怪。 我不要钱，换人行，拿人来换。” 见坎波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阿方索接着说道：“意大利是没钱了，但他们人多啊，你不觉得我们国内的造船工业太差劲了吗？现役的铁甲舰里有一半都是买的。” “啊……”坎波斯一开始还愣了一下，这年头还没有太重视这些技术工人，拿工人换战俘，可以说是又一个创举。 但仔细一想，他便明白了这招的歹毒之处，这是掘根啊，尤其是意大利这种教育体系落后的海洋国家，几乎是再难翻身。 等造船能力恢复到正常水平，又不知道是多少年之后。 “陛下高见。”坎波斯由衷地称赞了一句。 不仅如此，他还擅长举一反三：“那就只换造船工人？是不是有点亏？” 我们的经济支撑不起太大的造船业……其他行业的技工和科研人员也很有价值……意大利不换就死，他们肯定会答应的。” 坎波斯越说越兴奋，扩张地盘严重受限，掠夺人才却不会引来太多的反对。 他仿佛找到了又一种宰割失败者的手段，为战争增添了更多的价值。 “你自己看着办，尽量找到相对有利的交换方式。 这次人员交换可能会成为后世的案例，秉着对未来负责的态度，务必慎重。 还有，科研人员少换点，除非他们自己愿意来，主要交换目标还是造船匠，意大利的造船业其实是比我们要发达的。” 阿方索叮嘱了一番，他就怕坎波斯把重点放在科研人员上。 19世纪的人们有很严重的英雄主义倾向，就好像有了优秀的领军人物，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一样。 但科研应该是与综合实力相匹配的，以西班牙的教育体系和工业实力，暂时还不需要太多研究人员。 只要维持一支小而精的部队，能把阿方索的一些想法实现出来就好。 其他的…还是先山寨吧。 而且意大利的科学家，水平应该居于欧洲末流。 再加上语言不通和被强制交换的怨气，不添乱就不错了，指望他们有什么助力，不现实。 普通人都是得过且过，可以用些强力手段，但这一套显然对高素质人群不适用。 从来没有哪个被抓来的科学家能做出成果的。 除了熟练工人，西班牙更需要的是大量的老师，可惜语言问题不好解决，而且阿方索也不放心让敌国人员来教育己方的儿童。 第一百五十章 以人换人 阿方索召见考察团是在意大利构建明西奥河防线之前。 维托里奥等人收到了西班牙以人换人的方案后，也不知道该喜该悲。 喜的是西班牙同意了俘虏交换，能有效增强前线军队的战力。 悲的是西班牙没有跟着他们的思路走——他们原本是打算赖账的，就算不赖账，也不可能真的按利息在15年之内还清。 他们可是欠下了英国不少债务。 为了能继续对抗奥匈帝国而不至于立刻崩溃，意大利对英国的负债已经超过了他们的年收入，并且这个数字还在飞速攀升中。 “要工人…陛下，给他们吧。”新任首相费德里科?路易吉面色沉痛道。 他的上台并没有改变意大利的现状，一切都在向着更坏的方向前进。 说实话他已经有些后悔接手这个烂摊子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谁因为战场上的失利来找他的麻烦。 维托里奥国王闻言浮现出痛苦的神色，脸上的两撇小胡子再也没有了昔日的骄傲。 局势糜烂令他患上了严重的精神衰弱，并且失去了对身边所有人的信任。 最明显的，国王驻地从临时首都佛罗伦萨又搬回了都灵——他已经连其他北意人都不相信了，终日窝在都灵的萨沃王宫中，深居简出。 仔细思虑良久后，他还是艰难开口：“你看着办。” 说完，维托里奥双目紧闭，仰躺在椅背上，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其中的险恶用心？可他没得选择。 答应，慢性死亡，不答应，现在就死。 受伤严重的意大利，永久性地丧失了争霸欧陆的资格，恐怕只能成为一个类似于荷兰的中型国家。 罗马…该死的罗马。 见国王默认，众人都松了口气。 首相又转头看向了外交大臣蒂莫西：“英国人还是不同意和平吗？” ……没错，就是英国人。 西班牙和意大利两个交战方，都已经不想再打了。 意大利就想着把撒丁岛和西西里岛割出去，反正现在也没在他们手上。 赶紧媾和，才能解除西地中海上的封锁，让他们腾出手来应付奥匈帝国和层出不穷的叛乱。 奥匈帝国虽然也有不错的海军，可他们在意大利西边没有海军基地，封锁效率很低。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朴素的愿望，却遭到了英国人的拒绝。 他们认为连割两个岛给西班牙，会过于加强对方的力量。 英国便一直在帮意大利谋求西西里独立，或者设立共管地区。 这段时间西班牙的谈判对象就一直是英国人，都没有意大利什么事。 平心而论，这当然是好事，独立建国，哪怕是建立西班牙的保护国，那也是个有别于西班牙的政权。 打着民族大义的旗号，说不定意大利有朝一日能重新统一。 可惜意大利等不及了，他们已经没精力再去管未来，只想立刻和西班牙和平。 要不是英国的贸易和援助吊着意大利的命，他们早就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所以英国现在很尴尬，夹在中间两头不讨好。 他们以往来当和平大使，至少有一方是支持他们的，如今这种情况确实少见。 “不再那么强硬……却也没立即同意，英国人说最近谈判进展积极，让我们再等等。” 蒂莫西显得有些难堪，事情发展成这样，虽然主要是战事不利的锅，但他这个外交大臣肯定也有失职之处。 “又是等等…我看英国人是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这句话用过多少次了？”路易吉首相大为光火，重重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 “……” 会议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众人对英国是又爱又恨没错，但首相这样失态，确实是情绪管理做的不好。 客观上讲，英国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战场上的失败只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发泄过后，路易吉回过神来，他先是道了声歉，随后叹息一声：“奥地利人不会善摆干休的，等到再打一场仗，一切就能出结果了。” 言语中颇有些悲哀的感觉，他的言下之意就是： 赢，一切都好说；输，那英国知道他们支撑不住便不会再坚持。 …… 意大利同意交换后，双方用最短时间进行了多次磋商。 两边都很急迫，一个担心慢了就失去作用，一个担心慢了就卖不上价。 很快便定下了五个技工换一个军官，一个技工换一个士兵的政策。 不难看出，意大利在这件事上吃了点小亏，但时间紧迫，他们也顾不得太多。 而且他们内心还存在些希望——这些交换过去的人都会成为西班牙的公民，他们是自由的。 日后和平了，收到祖国的呼唤，说不定还能再回来。 不过这一想法在之后的招人行动中变得逐渐立不住脚。 交换俘虏的事一经传出，各大城市的报名点瞬间被人潮淹没。 不仅没有出现意大利政府原先设想的，大家都不愿意牺牲的景象，反而远远超出了交换所需。 就各大现场的人员数量，不仅能换回俘虏，如果可以的话，还能换走西班牙三分之一的现役军队。 好在报名点周遭都有西班牙的人员陪同，他们会要求对方当场展示技能，或者出示工作经验的证明，以此来筛选出真正有价值的人。 不怪意大利人如此热切，天气渐渐转凉，意大利却在实行食物管控，而且越来越严格。 据小道消息讲，南意那边甚至有人饿死。 在本国找不到工作，也填不饱肚子，可不得另谋生路嘛。 哪怕是为敌对国打工，大部分普通人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就这样，西班牙花了三天时间挑选出了4000技术人员，其中大部分都是造船厂工人。 人员交换当然尚未完成，不过明西奥河那边已经开打。 为了给意大利续续命，免得出现像法国那样，共和政府上台和敌对国刚到底的情况。 西班牙先行释放了全部的军官和12的士兵，这其中的人员缺口便先欠着，战争和招人同时进行。 …… 决定意大利命运的一战开始了！ 意大利为此付出了最大程度的努力，要是他们能挫败这次进攻，则有很大机会使奥匈放弃对伦巴第的企图，使自己的国家得到保全。 反之，意大利将彻底战败，到时候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两说。 第一百五十一章 波河大战 时间来到了11月9号，奥匈帝国匆匆忙忙占领威尼西亚全境后，立刻便向波河防线发起了进攻。 这次进攻奥匈总共出动了20万人，分南北两路大军同时进行。 但20万大军在现在的奥意战场上已经不够看了，新近入伍的民兵，加上终于训练完成的新兵，意大利在这处战场的可用兵力达到了35万。 此时意大利全国的陆军数量已经超过了40万人，如果不算殖民地的话，比法国还多。 对工业能力不强，缺乏资源，还被封锁的意大利来讲，实在是一个值得惊叹的数字。 西欧和南欧进行的这几场战争，可算是让人们了解到了和一个民族大国开战有多么危险，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奥匈帝国一次性把对手打残的决心。 意大利这边，由于西班牙释放俘虏，勉强能够保持原来的编制规模，不至于出现一个营从500人扩张到800人的奇葩事。 但也正是为了保持原来的编制，大多数军官都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了升级，有的还升了不止一级。 一个排长管几十号人，突然让他去管上百人，能准确的下达命令就算是很了不起了。 更别说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干了一年多的苦力，修路是一把好手，打仗能力还剩下多少却是谁也说不准。 不过人多就是力量。 比对面多了近乎一倍的人，还是防守方，只要能配发合规的步枪，那不管对面的军事素养有多高，这场仗都还有得打。 何况新近入伍的民兵虽然缺乏训练，作战意志却是极为顽强。 为钱卖命和义务兵役的士气，无论如何不可能比得过自发参军，保家卫国的士气。 作为最先被撒丁尼亚王国吞并的地区，伦巴第大区的人民对意大利的向心力是很强的，早在意大利统一战争之前，他们就闹过革命。 如果不是对奥地利的统治很不满，革命不会发生。 一方是试图重夺荣耀的入侵者，一方是保家卫国的义士，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它的残酷——令欧洲侧目的残酷。 战争的第一天，双方就填满了整个战线，数十万大军在波河平原上厮杀。 波河平原是南欧最大的平原，其上的河流很多，滋润了意大利最丰美土地的同时，也给了意大利沿河构建防线的资本。 然而波河平原的地形实在太宽阔，可以容纳的军队数量几乎仅次于北法和东欧。 战场规模太大的话，便很难保证万无一失。 奥匈帝国以王家匈牙利防卫军为先头部队，采取了一系列手段来强行渡河。 这其中当然有失败的，但匈牙利军队是独立于奥匈帝国其他军队体系的一支特殊军队，不归帝国陆军部指挥，而是归属于匈牙利王国的地方防卫部。 这给协同配合带来了一定的困难，但凡事有弊有利，作为民族军队，他们也有着其他奥匈军队所不具备的顽强斗志和强大凝聚力。 而且匈牙利这个民族可以说是欧洲武德最充沛的民族之一，在战场上悍不畏死，多次冲破了意大利的防线。 但很快，他们又会被其他地方增援过来的意大利军队推下河。 在这种残酷又血腥的拉锯战中，双方在24小时内扔下了至少5万具尸体。 奥匈帝国是冲河的一方，不过他们的军队素质相对要高不少，战损比竟然没有太难看，大概维持在22:28的程度，奥匈略有劣势，但无伤大雅。 这是奥匈帝国陆军最后的辉煌，从这几年以后，因为匈牙利布达佩斯议会对于军费增加的阻拦，以及奥匈军方内部盛行的官僚主义，军队战斗力可以说是江河日下。 直到一战时，奥匈的工业水平还相当不错，军队战斗力却是相当拉胯了，和烂到骨子里的沙俄军队也只能打个分庭抗礼。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第一天就死了近三万人，奥匈军队的进攻却丝毫没有停止。 从白天打到黑夜，又从黑夜打到白天，整个波河仿佛被鲜血染红。 由于各国都派出了军事观察家和战地记者，波河大战的结果很快就传遍了欧洲。 消息传到马德里，阿方索也忍不住为之咋舌，一个法国，一个意大利，都是被打入本土后就跟开了挂一样。 幸好西意不接壤，加上北意比南意重要，意大利决定和奥匈帝国死磕。 要是没有奥匈这个肉盾吸引仇恨，哪怕有海军优势，登陆作战不死个几万人是不可能的。 “死这么多人还在打？”坎波斯看完报告也颇感震惊。 普法打了这么久，都没有哪场战斗能一次死五万人，通常都是一个师大残，一次交锋就算是结束。 要知道，这不是死伤五万人，而是死了五万人，两者之间区别很大。 “意奥这么激烈的战斗肯定不能长久维持，不过大国陆地对碰实在是太残酷了。”阿方索摇摇头，和坎波斯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些庆幸。 坎波斯深有同感：“幸好西班牙地理位置优越，灭国战争很难发生。” 阿方索闻言又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意大利局势图，不仅威尼托被涂白（奥占），南边也被涂上了星星点点的紫色，那是叛军所组建的那不勒斯。 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发现紫色与紫色间还有些差异，一种是那不勒斯共和国，一种是那不勒斯王国。 共和国与王国的城市数量大概是五五开。 盯着地图思考一阵后，阿方索将加西亚喊了过来。 由于西班牙的战争近乎停滞，这段时间加西亚这个陆军大臣是数一数二的闲，整天不是在马德里练兵就是在巴塞罗那巡视军队。 等加西亚赶到时坎波斯已经走了，阿方索将刚刚签署的军令递给他看，上面的内容是停止对西地中海的封锁。 “这是……” “准备对意大利议和。”阿方索直言不讳道：“解除封锁和交换俘虏完成后，预计在13号之前与意大利和平。 当然，这和你没关系，我叫你来是让你准备军队，与意大利和平后我们就要出发去救法国了。” “这么急？英国不是不同意我们的方案吗？”坎波斯有些不解：“而且不该等到波河战役打完？光靠我们和法国，现在还打不过普鲁士。” 阿方索指了指那些紫色小点：“意大利已经失去了对叛军的控制，波河战役失败的那天，就是那不勒斯重建的那天。 到时候我那个远房表哥说不得会声索西西里岛的控制权，波旁两西西里的正统毕竟在他手里，可能会产生麻烦。 虽然麻烦不大，但没必要落人口实。” “英国人基本放弃了，奥匈决定深入战线，那意大利就不可能在南意问题上和我们纠缠。 至于打不过……我也没让你立刻和普鲁士开打，南法的自卫队组建工作有些混乱，你带兵去帮帮他们。” 第一百五十二章 西意和平 加西亚走后，海军对西地中海的封锁很快停止。 接连做出了两个释放善意的行为，西意和平的征兆已经相当明显。 这个结果总体来说是符合各方利益的，包括奥匈帝国对此也没什么不满，毕竟西班牙已经从旁打了不少助攻，尽到了准盟友的义务。 加上他们在短时间内收复了威尼西亚，胜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奥匈此时更担心的反而是战后的分配问题，西班牙早点退出还挺符合他们心意。 虽然对北意的进一步扩张可能不被允许，但改变战后意大利政府的偏向还是可以的。 奥匈对西班牙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借用撒丁和西西里的海港，以便接手对意大利的封锁工作。 显然，大家都发现了这个手段对资源穷国非常有效。 据说法国便正在增加封锁舰队的规模，以让普鲁士片板不得出海。 不过阿方索对这个计划的最终结果不是很乐观，哪怕法国的封锁力度比以往更大，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对庞大的北德造成什么影响。 况且德意志地区也算不上贫瘠，占领了法国北边的一部分后，煤铁都不缺。 …… 奥匈帝国之所以要租借港口，是因为他们的海军要出任务得从亚德里亚海出发，对西海岸的封锁效率极低。 而意大利的主要航线和重要港口都在西海岸，右边只有少部分来自埃及和奥斯曼的船只。 自从意大利击沉奥斯曼商船后，这为数不多的船只还在日益减少。 对于这个请求，阿方索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他对奥匈的扩张并不反感，奥匈帝国人口不缺，地盘不缺，主要问题是民族鱼龙混杂，以及内部的腐败。 吞并上几百近千万意大利人，不仅不能增强帝国的实力，反而会有所削弱。 而且树个靶子给意大利民族主义者打，西班牙这边的工作都要好开展些。 于是西班牙愉快地同意了奥匈帝国的请求，计划以市场价出租4个港口给奥匈。 算上奥匈已有的港口，刚好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将意大利包裹其中。 然而西奥还没有签订合同呢，不知怎么的就走漏了风声，意大利当即发来外交抗议，指责西班牙租借港口的行为是战争的延续。 并严肃声明，除非西班牙停止出租港口给奥匈，否则意大利绝不会在和平协议上签字。 这件事总的来说是意大利占理，中立国租借港口给别国充作军事用途，本身就是一种视同宣战的行为。 更别说西班牙目前的工作也只是封锁西地中海，还是有选择的封锁。 要是签下和平条约会换来一个更残酷的奥匈帝国，那不如不签。 最终的处理方式是各退一步，西班牙只出租了西西里岛上的墨西拿港口，离北意的核心区很远，意大利勉强能够接受。 这些事关存亡的问题解决后，再无什么能阻拦西意和平的步伐，最终，11月12号，西班牙与意大利在罗马签署和平条约。 除了割让撒丁岛和西西里岛给西班牙外，意大利还归还了教皇国的部分领土，大概是以罗马城为中心，向周边延伸了8公里的距离。 在领土上，教皇国是吃了点小亏的，他们依旧没有恢复到1859年第二次意大利独立战争之前的版图。 作为交换，意大利宣布放弃对罗马城的声索，承认罗马是教会的驻地，教宗是罗马无可争议的世俗领主。 意大利的首都也从罗马直接迁回了都灵，让许多认为意大利会定都佛罗伦萨的观察家们大跌眼镜。 都灵的经济不比佛罗伦萨弱，但作为一个统一的意大利王国的首都来说，它太偏僻了。 只能说意大利的野心在这次战争中遭受了惨烈的打击。 除了领土方面的变更，考虑到意大利已经没钱偿还战争赔款，阿方索大度的放弃了这一要求。 取而代之的是，意大利不得限制西班牙在民间的活动，并承诺给予西班牙最惠国待遇。 日后意大利对西班牙的关税，也需要双方协商进行。 简单来说，以后西班牙不仅做生意能得到减税和优惠，所有商人还都能在意大利民间自由活动。 包括但不限于招工、办报、成立公司……意方都不得加以干涉，甚至意大利人想要移民到西班牙，也只有西班牙能拒绝，意大利不行。 这一条款相当于把意大利变成了己方的后备人力库，如果劳动力缺乏，直接在意大利招募就好。 如果缺人参军了，也可以打着招工的名号让对方转籍，然后再加入军队。 不是政治上的傀儡国，却是经济上的傀儡国，整个欧洲的战争都很难找到这么苛刻的条款。 但没办法，谁让他们敌人太多呢。 西意之间的战争，最终以西班牙的完全胜利告终。 这一仗过后，西班牙增加了接近5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本土总面积达到了足足55万平方公里，和法国相当。（欧洲地盘默认为本土） 人口也由1640万暴涨到了1990万，增加了21。 不过快速扩张带来的弊端也是很明显的，摆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如何处理这多出来的意大利人。 撒丁岛还好，人口不算稠密，2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只有70万人。 西西里却是一个大麻烦，280万的人口在西班牙全国都可以排到前四。 这在一个远离本土的自治区上实在是太多了。 在进步党高层的一致赞同下，西西里被分成了墨西拿自治区和巴勒莫自治区两个行政区划，人口分别为130万人和150万人，这样就不至于让自治区的实力过强。 事实上自治区的模式阿方索已经在考虑废除了，这样太过于松散的模式虽然能降低管理成本，但太容易滋生腐败，对国家的稳定也很不利。 这是大事，将会在结束和普鲁士的战争后，随着教改一起进行。 不过西西里和撒丁岛，阿方索暂时还没有改革它们的计划，这事要徐徐图之，免得激起民愤。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王冠转让 切割西西里行政区的消息并不为人所重视，因为这种操作通常不会对民众的生活产生什么实质性影响。 人们更关注西班牙会将西西里放在何等位置上。 自从卡洛斯三世将西班牙与两西西里分别交给他的两个儿子统治，它们就变成了两个独立的国家。 而且西西里绝对是欧洲民风最彪悍的地区之一，是未来能够诞生黑手党的狠角色。 要是西班牙的统治不得人心，起义和反抗绝对不会少。 西西里人之所以没有对西班牙的进军产生什么阻碍，单纯是因为过去的几百年间，在抵御奥斯曼和法国的事情上，西班牙和他们合作的还算愉快。 不过那毕竟是100多前的事了，西班牙对西西里三百多年的漫长统治，早已和马耳他骑士团一起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中。 阿方索当然不会让他们失望，除了大规模迁移和人道毁灭这两个下策以外，想要在欧洲同化一个地区，必须施行温和政策。 简单来说，就是尊重当地的生活习惯，然后用时间慢慢磨，磨到双方语言文化合流为止。 在此期间，无论是发生了统治不如意，亦或是国家衰弱，都可能功亏一篑。 但不同化不代表不能统治，只要国家能一直保持强盛，哪怕同化程度不高也能维持稳定。 最好的例子就是美帝，因为一直很强，各地都没有太多的独立呼声。 为了推行欧洲特色仁政，阿方索接管西西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废止当地的低价农作物征收法案。 虽然按理来讲，打跑了原来的统治者后，所有政治上的东西都应该是重建过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废不废除。 但西班牙在此之前对两海岛的组织架构是照单全收，这其中也包括原本正在施行的法令。 低价征收农作物的法案就是其中之一。 西西里是意大利的重要产粮区，不仅出产大量的小麦，还有为数不少的牛羊肉和海产品。 在被封锁的情况下，缺粮又缺钱的意大利自然是可了劲地压榨，开出的价格比市场价低了不少，这中间省出来的钱都被拿去补贴北意的工厂了。 活生生把西西里产粮区搞得在温饱线上徘徊。 不过在西班牙接管了西西里后，这个法令属于是表面施行、实际停止的状态，毕竟粮食都送不出去了，还征那么多干嘛。 如今阿方索将废除这一法令的消息摆到正式场合宣布，正是一件惠而不费的事情。 紧接着，西班牙又宣布，特别拨款85万英镑，重建并升级在之前的战争中损坏的巴勒莫港。 这个西西里最大港口在诱饵舰队的第一轮袭击中就被毁掉了，没想到还要自己去修。 当初开炮时有多么快乐，现在掏钱时就有多么肉疼。 但没办法，巴勒莫港口是必须要修的，虽说西西里是个海岛不缺海岸线，但这么优良的深水港也不多。 这两个消息一出，西西里民间顿时安定了不少，至少自己没有被当做殖民地对待。 除了通过给好处笼络人心外，阿方索还找上了自己的表哥弗朗切斯科二世，希望他能转让对西西里的统治权。 阿方索占领西西里岛后，没有将它还给表哥，而是直接设置了自治区，这事相当犯忌讳，波旁家族内部对此也是多有微词。 弗朗切斯科二世的王位是光明正大地继承自卡洛斯三世，正统的不能再正统。 外人可以不当回事，波旁自己却必须重视起来，毕竟这是自己合法性的来源。 不管怎么说，两西西里的王冠就是不在阿方索这一支身上。 欧洲确实是经常有亲戚间打仗的操作，但那只是沾点血缘关系。 同一家族内战、或者吞并对方的领土，都是很少见的。 对于如今这个情况，常规点的操作就是重建一个独立的西西里王国，然后当盟友。 再次也是将弗朗切斯科二世降级为西西里大公，再并入西班牙王国。 这样不带表哥玩，很难在欧洲贵族圈子里讨到什么好风评。 为了防止以后有人说自己坏话，阿方索决定先一步搞定自己的表哥。 据他所知，他表哥现在正居住在罗马，而罗马就是西班牙的自留地。整个罗马城，阿方索说话第二好使。 不费吹灰之力，安德鲁就找到了隐居在罗马城边缘的弗朗切斯科二世。 对方对安德鲁的到来并不怎么欢迎，前几天西意签订合约后，他甚至说过：“我的兄弟比那不勒斯的暴民更令我感到伤心。” 然而安德鲁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很多钱。很多。 如今表哥的经济状况相当不好，他的逃亡不仅比当初伊莎贝拉二世的逃亡更加仓促，两西西里本身也远不如西班牙有钱。 为什么花的这么快，是因为来到罗马后，他慷慨解囊，希望能用一些雇佣兵和冒险家来帮助自己复国。 可惜他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是骗子，最好的一个也不过聚集了400多人，还不到一个营。 弗朗切斯科二世却乐此不疲，尤其是见到南意有打着他名号的起义，更是让他看到了希望，转头便更加积极地组建复国军，随时准备去帮助自己的支持者。 为此他不惜大举借债，短短一周内，他欠下了25万英镑的巨款。 人们之所以愿意借给他这么多钱，是因为西班牙在战场上节节胜利，大家都以为他会回归王位。 西意和平条约出来后，大家都傻了。 恰好之前那个组织了400多人的佣兵头子，也是拿了20万英镑去购买武器后便不知所踪。 没钱没人的表哥如今正在郊区边缘躲债。 对于安德鲁开出的，帮忙偿清贷款并额外支付15万英镑，总计40万英镑的天价购买费，弗朗切斯科二世可耻地接收了。 毕竟阿方索购买的只是西西里的王冠，那不勒斯的王冠还在他身上。 他依然有机会做国王，没必要纠结于一个注定丢失的事物。 更别说阿方索还慷慨承诺，如果那不勒斯王国能够重建，将为其提供庇护，帮助它受收意大利的骚扰。 第一百五十四章 烟草的未来 11月16日，弗朗切斯科二世在报纸上发表申明后，西西里的王位就转到了阿方索这一支上。 这下再没人能对西西里的合法性提出质疑。 西班牙统治此地300多年，单独的波旁又统治此地40多年，两者合一，近四百年时间。 现在的欧洲可不是很流行民族自决，单就法理来讲，哪怕是意大利也没有西班牙来的正统。 阿方索对这两个岛还是很看重的，在他的计划中，西西里将成为地中海的一个重要中转站，链接起对奥斯曼和埃及的贸易。 尤其是去年苏伊士运河通航，许多来自亚洲的商船也会经过这里，只要能发展起来，不愁赚不到钱。 作为发展西西里的第一步，阿方索已经派人去和希腊及奥斯曼帝国沟通，要和他们进行有关烟草贸易的谈判。 西班牙本土虽然也产烟草，但适合种植的地方只有东部沿海的一小撮。而东海岸的用处还很多，种植规模相当受限。 本土不行了还有外国，奥斯曼的安纳托利亚和希腊的大多数地盘都是种植烟草的好地方。 这年头，因为卷烟机还没有发明、香烟都是手工制作的，生产成本比较高昂。 能消费的起香烟的都是各个国家的中产、以及临时性不缺钱的水手之类。 市场小了，烟草的种植规模便大不到哪里去。 阿方索就是想趁此机会，和其他潜在的烟草生产国签订一笔长期的合同。 通过提供资金和保障收购，来确保未来的香烟原料供应以及香烟市场的议价权，顺便还能节约点成本。 之所以这么有信心，是因为从一年前西班牙烟草公司成立后，该公司就专门和巴塞罗那研究院合作，共同进行卷烟机的开发。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终于有了结果。 在一个月前的测试中，理想情况下，卷烟机能够日产香烟2万支！ 制作烟卷的工艺本身就不太复杂，现在的欧洲工业水平已经完全足够了，只差那临门一脚而已。 历史上，10年之后卷烟机便会诞生。 机器对人的优势是压倒性的，光靠日两万的产量，就能让卷烟的生产成本被压缩到原来的16。 如果保持着现在的香烟价格，只需一年时间，一台机器就能赚够买自己的钱。 不过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以后香烟的价格肯定会大幅度降低。 这么算下来的话，投资回报率就显得不是很高了。 所以阿方索让他们不要急着公布，留一年时间进行改进。 负责人也很识趣，承诺1年后至少能达到日产香烟8万支。 而香烟的种植周期差不多就是一年。 现在和希腊奥斯曼签好合同，一年后就能躺着收钱了。 在烟草公司派人前往东方进行谈判的同时，加西亚也带人越过了比利牛斯山脉。 接连围困梅斯要塞和巴黎，即使是强大的普鲁士，兵力也逐渐捉襟见肘。 除了继续向北法其他地区进军，南边则是停留在卢瓦尔河一线就不动了。 事实上他们也推不动，就算时间非常仓促，法国各省也在很短时间内动员了超过20万人，如果有需要，还能更多。 这些士兵军事素养不够、装备不好、也缺乏指挥，但要是普鲁士来打，把空闲兵力全填进去不知道够不够。 ……威慑力是足足的，可直到加西亚来到这里才发现情况有多么混乱。 从巴黎来的军官不仅数量少，还和本地人闹了不少矛盾。 矛盾的主要来源是职级和权限上的冲突，除此之外，双方的作战思路也有很大不同。 巴黎人自然是想快点回去解放巴黎，他们老婆孩子可都在里面等着呢。 而守军军官，以及新近任命的自卫队军官、自发组建的民兵爱国组织……这些杂七杂八的人的想法，却基本上都是稳固防线、徐徐图之。 在他们看来，只要还保留有殖民地和西奥两个盟友，就算用一半的法国打北德也不虚。 这种时候最重要的反而是保住剩下的地盘，万一主动进攻失败被对方一波，自由法国可能会提前诞生。 怎么说呢，两边都挺有道理的。 但打仗最忌讳这个。 总之，小小的南法围绕着军队的控制权展开了一系列的争权夺利。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两边人马都是想要救法国，也没有谁想着谋权篡位，只是都想按照自己的意思办。 换做过去，这种程度的争端，只需巴黎一封电报就可平息。 可巴黎到外界的电报电缆已经被全部切断，小小的争吵严重地阻碍了军事计划的推行。 从上个月巴黎被围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20天时间，除了在各地动员了一些人参军外，他们什么也没有做。 这次加西亚总共带了4万人过来，原本是想要接手南法的动员工作。 可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人们对他确实是很欢迎，但想要当指挥?免谈。 皇帝可从来没有命令过他们要听西班牙的话。 想想也是，骄傲的法国人连自己人都不放心，怎么可能信任西班牙人呢。 加西亚也确实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最多打了个西班牙内战，还基本没有亲自指挥过。 反观巴黎来的好几个军官，都打遍过亚欧美非四大洲。 除非有一位威望盖世，各方信服的人物站出来，否则法国人不会在短时间内停止扯皮，而这样一位人物正安静地躺在巴黎荣军院里面。 阿方索收到加西亚传回来的消息，也只能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给他们机会不中用啊。 其实只要行动地够快，稳固住法国的西北部还是没问题的，最不济也能控制住布列塔尼。 要知道，布列塔尼直到现在都还没有被占领。 不过该地区与南法的联系已经被切断，单独一个地区面对普鲁士的军锋，沦陷只是时间问题。 算了……扯皮就扯皮吧，反正军队动员和训练的工作也还是在照做，只是没办法进行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而已。 时间拖一拖对西班牙还有好处。 只是可怜波拿巴一家子了，时间每拖一天，他们的处境就危险一分。 第一百五十五章 西烟 踌躇满志的加西亚就这样在南法安顿了下来。 法国的所有军官里，他几乎是最说不上话的那个，唯一的职责就是防守分摊给他的西段防线。 不得不说这落差还真是有点大，加西亚原本是想去当拯救法国的英雄，现在却混成了一个志愿军军长，为此他不止一次地向阿方索写信抱怨。 考虑到总参谋长本来也不该干这种活，阿方索便将他调了回来，将普里姆换了过去。 此时罗马城的驻军已经削减到了1万3000人，和战争前法国在此地的驻军差不多。 这些军队将常驻于此，定期轮换。 军费则由教皇国负责70，西班牙负责30。 至于教皇国原本的祖阿夫军团等，因为之前通风报信刺杀教宗的行为被曝光，不再受到庇护九世信任，数量削减了一半还多。 除了军事上变成了教廷监护，经济上也同样如此。 在战争中，因为陆地上的贸易被意大利封锁，教皇国无奈之下加入了西班牙市场。 如今战争虽然结束，教皇国和意大利降至冰点的关系却丝毫没有得到缓和。 教皇国各方都没有和西班牙脱钩的意思。 此时他们享受的是和西班牙本土一样的待遇，除了行政无需对西班牙负责外，两边的人口都可以自由流动，商品也无需缴纳关税，可以自由进入对方的市场。 教皇国当然愿意这么做，因为他们缺乏原料，且工业程度在西班牙算是中上水平。 能无条件享有西班牙庞大的市场，对他们而言是完全的利好。 而对于西班牙来说，多了罗马这个小小的竞争者完全算不了什么，倒是对方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 有罗马这颗钉在亚平宁半岛的钉子，再有西西里从旁配合，不管未来意大利由谁执掌，都得看西班牙脸色行事。 而且从欧洲地图上就能看出，西班牙—撒丁岛—罗马—西西里，已经初具控制地中海的雏形。 现在的西班牙海军还比较弱小，效果不明显。 未来一旦强大，所有西地中海国家要出航都必须经过西班牙的允许。 …… 转眼间，西西里和撒丁岛被吞并已经过了一周。 在此期间，人们发现他们的生活比在意大利时更好了。 由于意大利是个资源穷国，商品价格比欧洲平均水平要高上一些，连食物也是如此。 而西班牙的资源，至少在欧洲范围内完全称得上是富裕，还有殖民地帮衬，价格优势很大。 除此之外，西班牙的税率也不像意大利那样在战争时期一路暴涨，直到现在都还是和平时期的税率。 并且考虑到战争影响，西西里和撒丁岛在第一年的税率是减半的。 能让他们生活过好点，不说认可这个政权吧，至少一时半会是没有什么要闹事的意思。 既然决定要长期呆下去了，新近组建的墨西拿和巴勒莫自治政府，以及撒丁岛自治政府都向国内提出了请求，要求加入西班牙的议会。 阿方索自无不可，他和自治区的政客们都知道国内的议会是名存实亡，这一行动不过是做做样子。 选议员没几个月是解决不了的，民众和政府都等不了这么久。 到时候西班牙有没有议会都两说，就算有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所以各个区的总督和政府高层就来充当了这个第一届的临时议员。 他们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审批政府提交的动员令。 西班牙在战争时期都没有动员，现在和平了反而要动员了。 没办法，打意大利这些人够用。 和普鲁士打，这全国加起来才10几万人，其中还有很多是地方守卫部队脱不开身。 这点人，就算全投进去又能起多大的作用。 虽然是法国主攻西班牙辅助，但出力也不能太少，否则连战后要东西都开不了口。 实力和贡献就是话语权。 这次加西亚要不是带的三万人，而是三十万人，那待遇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这次计划动员9万人，预计两个月之内动员完毕。 说实话，其实有很多人都不太赞成阿方索的举动。 如果法国帮忙打意大利了，那他们就不说什么。 但法国只是帮忙禁运了一下，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掺和普法之间的事？派个3万人的志愿军意思意思得了。 相当一部分人都以为阿方索是出于和波拿巴皇室的私人感情才出手相助的。 然而他们怎么想的不重要，议员也不敢不通过政府要推行的法案。 最终，动员令在众议院以247:32的绝对优势获得通过，只等参议院再审批一遍就能施行。 搞定了征兵的事情后，前往希腊和奥斯曼商务谈判的人也回到了国内。 很遗憾，两国都没有同意动用官方力量扩大烟草种植。 但他们也没有完全拒绝，对于西班牙烟草公司来他们国内建立希腊奥斯曼分部的想法都表示了欢迎。 显然两国政府都有些怕承担责任，主要是近期来看，增加烟草产量确实看不到利益在哪里。 签字倒是简单，万一1年后西班牙跑路了，后果都要他们来承担。 除非设立一笔天价违约金，否则风险是无法排除的，但违约金太高的话西班牙又不可能同意。 阿方索对此事也颇感棘手。 简单来讲，就是希腊和奥斯曼都同意西烟自己买地自己种，但别想让他们强制分派任务。 其实这样对赚钱是有好处的，自己生产原材料，肯定比从别人手里买要便宜很多。 但问题是这样的话需要非常多的启动资金。 而目前西班牙账户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本来就欠法国不少钱，这一年来又是修路又是组建国企的，今年的财政赤字可能会高达700万英镑。 打意大利虽说没花多少钱，但也没赚到钱。 新近拨款的港口建设又是一笔开支…… 西班牙的经济增速还是可以的，电灯和香烟也是很大一笔钱，可这些短时间内都指望不上。 思来想去，要么继续向外国人卖矿卖地卖木，要么就只能王室来出这笔钱。 阿方索总感觉前者有点不太好，之前已经卖了很多，再卖资源可就有点卖国的意思在里面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西烟启航 既然决定由王室出钱，那第一步自然是搞钱了。 目前阿方索手里的钱也不多。 国企大多都才刚起步，除了一些资源类企业，别的都没有给分红的意思。 政府今年该给他的年金也被他通过贷款的方式直接转了回去，真钱是一分都没有看到。 不仅西班牙这边没有赚到太多的钱，法国的生意也因为战争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林林总总算下来，阿方索今年的收入大概在240万英镑左右。 看起来不少，但光是前些天买王冠就花了40万。 这笔钱还要养着8000人的王室卫队，为了确保进步卫队的忠诚性，他们的工资和行动所需王室得负担一半，其余由进步党承担。 每年光是这些不能省的固定花费就有上百万。 而王室成员的开销丝毫不比政治和军事上的开销来得少。 阿方索本人还是挺节省的，主要是这个时代的欧洲他找不到太多能花钱的地方，毕竟他又不喜欢修教堂。 唯二的爱好就是赛马和打牌，赛马还是正收益。 可伊莎贝拉的生活却是特别奢侈，回国后颇有点报复消费的意思。 虽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处死别人，该花的钱却是一点没少花。 其中大多数都拿去修教堂、修庄园、修城堡了。 整个马德里，至少有1万以上的人，或直接或间接的为了阿方索他妈和他的两个妹妹服务。（巅峰时期马德里一半的人依托王室而活） 因为伊莎贝拉的存在，王室的账户余额几乎为0。 值得庆幸的是，西班牙即将进行教改，现在流进教会钱包的里的钱，过段时间全得吐出来。 思来想去，阿方索找到了爱德华，让他帮忙联络，以一个比较优惠的利息从巴克莱银行贷款了120万英镑。 这其中的90万英镑都会被投入到西班牙烟草公司里。 按理来说，初期的生产差不多是够了。 不过阿方索想把摊子铺大一点，他再次找上了爱德华，提议由他出资种植一部分烟草。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单独成立一家烟草公司，只种烟草不卖香烟，专门给西班牙供货？”爱德华有些诧异。 战争结束国内在催他回去了，没想到临行前还要被薅一把羊毛。 “你之前说要让我赚一笔，你说的就是这个？” “当然。”阿方索点点头，理所当然道。 “就不能让我直接入股西烟吗？你花了90万英镑融资了42的股份，我再投个4、50万没问题。” “不行，国企的性质不能改变。”阿方索断然拒绝：“王室就算了，私人持股是绝对不允许的，何况你还是个外国人。” “……”爱德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强势的求人——没错，就是求人，在他的心目中，这个生意必亏。 香烟直到20多年前才正式进入了商业市场，受众是不少，但放在整个欧洲就不算很多了。 “你们研发出了能批量生产香烟的机器？还是你们有办法制作出让人无法抗拒的香烟？”爱德华冷不丁地问道，他不是傻子，这么反常的举动肯定有原因在里面。 阿方索也不避讳，英国就算知道，现在研发机器也肯定来不及了。 “是，我们研发出了一种卷烟机，生产效率能达到现在的十几倍，甚至近百倍。” 可听闻这话，爱德华不仅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愁容更甚。 “阿方索，你想过没有，就算你们生产出来的香烟能填满整个大西洋，吸烟的人也是有限的。我认识的贵族里吸烟的就两个，还是闲暇时吸着玩。 你花上百万种植烟草、组织公司，这么小的市场根本无法吸纳。” 爱德华说的真情实意，不希望自己好兄弟踩坑，阿方索却只是呵呵一笑。 现在的市场是不大，但那只是因为价格昂贵，大多数人都没有试过。 只要能让人们尝试一次，转化为烟民的比例极高。 历史上美国的香烟公司成熟后，靠着强悍的广告攻势，仅仅花了10年不到的时间就让美国增加了近千万烟民。 这还是私人公司的行动，西班牙国企下场，效果绝对不可同日而语。 至于爱德华所说的没有成瘾性，阿方索更是嗤之以鼻，这年头人们压根没有认识到香烟的厉害。 那两个贵族看起来只是吸着玩，说不定隔段时间不吸心里就会按捺不住了。 当然，真的没有成瘾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毕竟贵族的体质和意志力普遍要高于平均水平。 组织了下语言后，阿方索便向爱德华解释道： “普通民众的生活没有贵族那么滋润，香烟能很好的调节他们的空洞生活。 相信我，只要价格能降下来，这东西绝对供不应求，比你从你妈那要钱都快。” “是吗？”爱德华一点都不信，但见阿方索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他还是同意了： “你90万亏得，我50万也没什么亏不得的，回头你找个人来见我，我把50万交给他。” “……”爱德华这么一说，阿方索总感觉自己在坑朋友一样。 对方让自己派人，明显是觉得这笔钱肯定会没。 不过不管怎么样，烟草公司的启动资金总算解决。 西班牙烟草公司也一跃成为了西班牙第二大的国企，并且将在1年后变成最大的国企。 阿方索对香烟的赚钱能力是深信不疑的，哪怕是电灯也不可能超过它。 在最高层的督促下，国企员工展现了无与伦比的效率，在很短时间内就谈妥了购地和种植的事宜。 这上百万外资砸下去，直接在希腊和奥斯曼各自创造了上千人的工作岗位。 并且间接性地带动了近万人的就业。 切实的利益比什么话都好使，两国很快发现了西班牙这家伙挺好的，能处！ 这笔投资对奥斯曼和希腊来说都挺重要，而且时机来的恰到好处。 希腊这段时间一直在跟着英国混，但英国只是通过解放巴尔干小国的方式来阻碍俄国的前进，本身并不太重视它们，也没怎么给希腊帮助。 希腊便一直半死不活地混着，西班牙的这笔投资完全可以说是雪中送炭。 而奥斯曼也差不太多，虽然他们的体量比希腊大很多，可他们政局不稳。 奥斯曼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一世下大力气扩建海军，海军虽然飞速发展，但这带来了过高的赤字，国内对他已经是多有不满了。 这一笔投资不仅能给他提供切实的资金，还能为奥斯曼帝国的成功西化添上一个明证。 恰好，因为商船事件奥斯曼和意大利闹的很不愉快，他们也正想找一个新的贸易对象。 第一百五十七章 拿三发起了投降 时间辗转来到了12月，巴黎已经被围困了超过1个月的时间。 食物储备在迅速减少着，第一个月，巴黎市民的饮食还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停止了各种聚会活动。 但从这个月开始，不仅所有非战斗人员的伙食都受到了削减，就连饮食种类都发生了变化。 在面包和面条等主食以外，再难见到肉类和巧克力等高热量食物。 对于将肉分配给前线士兵吃，大家都没什么意见。 但不是所有人都那么遵守规则。 从前线退到巴黎的速度太快了，有许多达官显贵都没来得及逃跑，只得留在了城内。 其中贵族青年参军很积极，在11月所组织的两次突围战中，都能看到他们活跃的身影。 “保卫法兰西母亲”并不是一句空话，不管是哪个公爵的儿子亦或是某个伯爵的继承人，全部都义无反顾地冲锋在最前线。 而且因为巴黎贵族子弟大多都在军校学习过，他们不仅作战能力杰出，对欲望的克制能力也更强，至少不会明目张胆地违反政府的配给令。 可数量更多的资产阶级成员就不是如此了，对死亡的恐惧在他们的心中蔓延。 这期间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生了银行家私自举办酒会的事。 他们的生活物资也远远超出了应有的份额。 这些行为有的被发现了，有的没有。但不管有没有被发现，他们都不会受到什么有效力的惩罚。 其实拿三对此还是很恼火的，作为打了败仗的皇帝，有许多人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为了重拾民意，他只能以身作则维持着简朴的生活，物资享用方面和常人无异。 拿三可是个病人，胃癌中期，正是需要补充营养的时候。 连皇帝都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了，下面的人却不顾大局，让他怎能不生气。 可恼火归恼火，他还确实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这次征用的许多物资都是从商人手里拿的，他们借此机会提高了自身在政府中的话语权。 更别说拿三本来就是“资产阶级的皇帝”，他今天敢动手，明天法国就共和。 然而巴黎最不缺胆大的法国人，他不敢动手有的是人敢动手。 12月3日，梅尼尔蒙特街区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暴力冲突，一个养伤的士兵路过小银行家富勒爵士的宅院时，发现里面在享用不该由后方人员享用的咖啡。 最开始只是口角冲突，但随着富勒爵士骂了一句“贱种”，冲突立刻升级。 要知道，为了能在紧急时刻尽快形成战斗力，轮换的士兵手上可都是有枪的。 最后以士兵负伤，富勒夫妻还有他们的小儿子死亡而告终。 这场冲突被官方强行压了下来，士兵本人也只是被软禁。 但这种时候哪怕封禁所有的媒体，也不可能阻挡消息的传播。 巴黎城随着此事越发躁动不安。 在6号的晚上，拿破仑三世做了一个令他伯父在天之灵感到羞愧的决定。 “我想和普鲁士谈和。” 卧室里，拿三冷不丁对一旁的欧仁妮说道。 因为身体原因，虽然皇帝回到了巴黎，但欧仁妮依然是摄政皇后。 拿三本人只是偶尔管管军务，想要谈和，没有皇后的支持是不可能的。 欧仁妮闻言只是撑起身子皱了皱眉，没有显露出太多意外，这几天皇帝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心里多少有点数。 “这么早吗？”她有些犹豫：“阿方索那孩子可能已经在路上。”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不太确定，目前巴黎是兵海中的一座孤城，没有任何对外联系的渠道，对外界的情况全靠猜。 甚至有人宣扬说南法已经投降。 不过这个说法太离谱，就连普鲁士都没有这么讲，只是诓他们说南法一直在打败仗。 这一点倒是有很多人信，因为在他们看来，法国总动员后，普鲁士应该难以招架。 最不济南法也会做出试探性的解围举动，但直到目前，巴黎城外的普鲁士军队都没有和别人交上火。 唯一的解释是南法的军队在很远的地方就被打败了。 不得不说，这一推测令包括皇室在内的许多人感到沮丧，他们原以为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解除巴黎之围，现实却是他们在这里傻傻等着看不到希望。 “阿方索……至少上上个月被困时，西班牙都还没有什么动作。”拿三神情有些复杂道：“而且西班牙就20万人不到，就算来了又能起什么作用。” 他重重地吐了口气：“不是不想等，巴黎撑不住了。 现在是冬天，温度很快要低于0度，再这样下去，最多再坚持1个多月物资就得耗光。 与其到时候投降，不如趁着有些资本还能谈谈条件。” 说完这番话，拿三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除了高卢时期有被日耳曼蛮族侵扰的经历，法国还从来没有在单挑中输给过德国人，他是历史头一遭。 可想而知后世的法国人会对他有什么样的评价。 欧仁妮却还是有些摇摆不定，作为实际上的掌权者，她对城里的情况比拿三更加清楚。 巴黎的物资储备极为雄厚，虽然随着难民的涌入人口膨胀到了近70万，但再撑上2个月是没有丝毫问题的，甚至节省点用，还能用上近3个月。 不论怎么看，都该继续等等。 但丈夫的一番话随即改变了她的主意。 “我们已经输掉了战争，不能再输掉王位了。” ……欧仁妮蓦然惊醒，照这个趋势下去，巴黎可能会发生政变。 如果单纯等人来救，对战争没有贡献的王室战后一定会被清算。 他们一开始的想法是和谈会被罢黜，但如今巴黎政局不稳，南法的力量也没有达到他们的预期。 如果不想办法自救，波拿巴皇室大概率撑不到和谈的那天。 “我们不能割地。”拿三到这种时候反而冷静了下来： “赔款好商量，我的底线是10亿法郎。” “对南德的影响可以放弃，至于阿尔萨斯洛林，如果他们一定要的话，只能通过战后举行公投的方式。 欧仁妮，你立刻找人去和普鲁士联系。” 目前法国虽然经济不错，但因为拿三侵略性的外交政策，负债足足有12亿法郎，也不在乎再多十亿了。 …… 欧仁妮在第二天就派出了亲信，秘密地将求和信送到了围城的总指挥，普鲁士王储弗里德里希·威廉手中。 王子殿下初听这消息还难以置信，这才围了一个月时间，远远低于他们的心理预期，没想到巴黎城的守军表现的那么坚韧，领导人却这么软弱。 仔细查看过后他才确认，法国人是真的想投降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法国空军 在这封求和信里，法国方面给出的条件是1亿法郎的赔款，并承诺解除和南德各国的盟约。 虽然不涉及到领土变更，但这个条件在威廉看来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作为普鲁士的王储，他对这次战争的目标多少还是有些了解。 最重要的自然是向其他德意志国家证明自己的力量，维持北德邦联的稳定。 其次是将南德拉拢到自己这边，最后才是从法国这里取得些东西。 1亿法郎的赔款……说少也不少了，而且凡事怕对比，刚刚结束的西意战争意大利一分钱都没有出，这么看下来法国还是挺有诚意的。 事关重大，威廉王子不敢私做决定，他没有和其他同僚分享这封信件，而是直接将其转寄给了俾斯麦。 送出这封信时，威廉感觉自己心里有一块大石头落下。 这段时间法国的战争潜力展露无遗，要是对方在一开始就这么玩命，普鲁士绝不可能打到巴黎。 自从听到南法民兵数量突破30万，以及西班牙志愿军入法的消息后，威廉就对未来满怀担忧。 如今总算是确保了战争的胜利，只要他们一句话，和平将立即到来。 而以威廉对俾斯麦的了解来看，对方没理由会拒绝。 俾斯麦富有冒险精神不假，但他同样具备一个成熟政治家的克制，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果然，三天后俾斯麦的回信表露出了明显的意动。 不过俾斯麦认为这个赔款还有的商量，暂时不急着签条约，先谈谈再说。 除此之外，俾斯麦还叮嘱威廉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人。 卖国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 万一波拿巴皇室倒台了，新上任的统治者可不一定还这么好说话。 …… 提心吊胆的拿三终于收到了普鲁士的回信，他既怕对方拒绝谈判，也怕对方将此事公之于众，好在这些糟糕的情况都没有发生。 至于赔款，赔嘛，反正又不是皇室出钱。 心情难得大好的皇帝巡视起了军营。 他现在看那些资本家和平民百姓，总感觉对方要造自己的反。 这种时候务必要确保军队的忠诚。 当皇帝巡视到奥伯坎普夫高地附近的军营时，他发现有一处地方围了不少的人。 “这是在干什么？”拿三皱了皱眉，对场地外围执勤的士兵问道。 “陛下。”年轻士兵显得相当紧张，不管私下有多么厌恶掌权者，直接面对皇帝时大多数人的头脑还是会一片空白。 “里面……里面是热气球……正在放飞。”士兵结结巴巴道。 “？” 见皇帝还是没能将军营和热气球联系起来，另一个执勤的士兵主动说道：“有人说能够通过热气球和外界联系，大家在实验可行性。” 拿三恍然大悟，这年头还没有专业的防空武器，只要在巴黎升起足够的高度再出城，普军拿这些热气球没有任何办法。 但终于能和外界联系的喜悦转瞬间又变成了恼怒，除了感觉智商被摩擦以外，更多的是这么重要的事居然没和自己说！ 皇帝快步走进场内，当见到为首的负责人时，他的心情更是败坏。 最中央的那个中年人正是著名的共和派，莱昂·甘比大，此人在战前就一直反对发动战争，在拿三这里留下了坏印象。 不仅对外态度不同，甘比大还曾在议会上公开宣称要用共和制来取代帝制。 他和拿三是政府中最彻底的对立面。 如今巴黎被围，甘比大一边积极组织作战，一边又时不时发表些抨击政府的言论。 这导致他在拿三这边更讨不了好，工作积极也被皇帝看做是野心的体现。 不过甘比大毕竟是资产阶级的领袖之一，考虑到自己的处境，拿三控制住了情绪，只是不轻不重地问道：“成功没？怎么不事先报备？” “陛下，这是实验项目，成功了我自然会向勒伯夫元帅反应。”甘比大冷淡地敷衍了一句，随后看着正在缓缓上升的热气球。 语带兴奋道：“实验还没开始，不过根据计算，飞到布尔日还是没问题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和外界联络上了。 就是一次最多坐三个人，而且返程有些麻烦，不好控制方向。” “嗯。”拿三点点头，就算看甘必大不爽，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很有用处。 缺陷当然是有的，热气球行进全靠风吹，一不留神就掉野外了，野外可全是日耳曼人。 …… 12月11号，第一批被放飞的热气球飞到了法国中部的讷维尔和沙托鲁附近。 这次巴黎人总共放飞了4个热气球，每个都载了2个人。 其中只有一个热气球不知所踪，其余三个都到达了目的地，成功率还是很高的。 至此，法国的中央终于和地方再次取得了联系。 但意义重大，却没有多少实际效果。 这是第一次试验性飞行，自然不可能有太高级的军官坐在里面。 除了向南边报个平安外就没有太多的作用了。 得知了巴黎的局势后，南法地方政府立刻开始组织返程的热气球。 但大半个北法都被控制，从别处到巴黎，可比从巴黎到别处要难上许多。 当热气球准备好时，距离拿三和甘比大的会面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 在此期间巴黎再无动作。 原本军队打算趁着物资充足，再打几场突围战。 可惜拿三害怕这种行径会令普鲁士产生误解，便强行压制了下来。 于是普鲁士得以从容地完成对北法其余地区的占领，从而避免了双线作战的风险。 久等热气球没有消息后，拿三和普鲁士的谈判也接近了尾声，初步定下了4亿法郎的赔款。 这个数字完全在拿三的接受范围内，甚至比他预想的要宽松许多。 不仅如此，普鲁士并未对法国提出领土要求，轻轻地放过了阿尔萨斯洛林的问题。 看起来很公正，但其实历史上普法在1871年1月份签订的第一个和平条约，法国也不过就赔偿了2亿法郎而已，同样没有要求割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拿三点了 既然对赔款和领土问题再无争议，双方便约定在两天后，也就是12月20号签订正式的和平条约。 除了4亿法郎的赔款外，普鲁士还要求移交巴黎的大部分炮台、火炮和弹药。 据他们自己所说，这是为了防止巴黎民众暴力推翻来之不易的和平。 拿三虽然不太情愿，但都到这一步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至少普鲁士没有提出要经过凯旋门。 可好巧不巧，来自南法的热气球此时也飞回了巴黎。 现在距巴黎放飞热气球已经过去了9天。 原本人们都不抱太大希望了，认为普鲁士的战线可能比他们想的更加深入，或者是热气球的航程计算有误差。 正准备再放飞第二批。 可没想到只是地方政府的办事效率比较低下。 巴黎陷入了一片欢腾，拿三的内心却是天人交战。 从回信来看，法国的局势并不像普鲁士宣传的那么糟糕，至少稳住阵线是没有丝毫问题的。 而西班牙也遵守了他们的承诺，派兵进入了法国。 南法的回信里还说，他们将在近日组织起一次大的反攻，目标是收复奥尔良。 照这个趋势来看……兴许，兴许皇室能撑到解放的那一天？ 带着这种些许的希冀，拿三向普鲁士试探性地提出要延后签约，理由是需要时间处理城内的反对者。 可普鲁士也不是傻的，热气球明晃晃地从他们头顶飞过，他们虽然无能为力，但他们不瞎。 当下就对拿三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给予了严重的警告，并威胁到下次再来就不是现在这个条件了。 除此之外，普鲁士还表示一旦到时间未能实现和平，他们将会把秘密谈判的消息散播出去。 这种赤裸裸的背叛行为一定会引起更大的舆论危机。 此时没有人比拿三更纠结了，整个波拿巴，整个法国，甚至整个欧洲的命运都系于其上。 和不和谈都有生机，也都有各自的风险。 就在拿三摇摆不定时，另一则消息打断了他的思路。 “什么？这是即将审核的议案！？他们疯了吗？” 拿三惊怒不已。 “是的…甘必大提出，要想确保法国心脏的安全，必须不计牺牲，毫不妥协。”欧仁妮苦笑道。 不怪他俩如此表现，甘必大提交的这个47号议案，严苛程度实在是史无前例。 该议案规定，所有巴黎市民都有在紧急时刻与普鲁士作战的义务，并且不允许任何正规军和民兵投降，即使被包围也必须血战到底。 同时，它还剥夺了皇帝单独进行议和的权力。 想要和普鲁士媾和，必须将和平条约交到议会审理，再由议会授权代表去和对方谈判。 而所有可能的叛国行为都必须接受彻底的审查和清算。 前者先不说，后者一看就是冲着皇室来的。 “前些天制止军队突围，动作太明显被人察觉了吗……”拿三默默想着。 他这个举动确实有些显眼，巴黎被围最应该焦急的就是皇室，可拿三却反其道而行，接连干涉军事行动。 起疑的肯定不止甘比大一个，只不过他是胆子最大，也最不怕和皇帝对着干的。 “没可能通过吧？这是蔑视人权……”拿三感觉自己说话声音都有些颤抖。 欧仁妮不忍心看丈夫这个样子，困境越大，他们的关系反而越接近新婚时。 可她不得不实话实说：“很有可能获得通过，大部分人都没有和普鲁士谈和的想法。他们认为这一法案可以确保战争的胜利。” 从南法回信开始，巴黎的好战情绪被彻底点燃，上上下下都想着和普鲁士玩命。 也就是在这种氛围中，再配合巴黎强大的工人阶级，这种奇葩法案才可能获得通过，换做之前，连被送入会议厅的资格都没有。 议员们也都乐于顺从它，既然前线士兵都没什么意见，他们这些坐办公室的又有什么好反对的呢？ 正好能趁此机会把自己塑造成坚强的抗战派。 就连元老院中的几位波拿巴亲王都对此持赞成态度——他们还不知道族长已经做出过叛国行为。 总而言之，除了一部分资产阶级和皇室，绝大多数人都没有投降的想法。 普遍的意见就是，只要南法运行正常，巴黎没有理由会输。 此时巴黎有火炮2627门，守军32万；而对面的普鲁士总共只有火炮654门，军队14万。 除此之外，巴黎还有着厚达3米的花岗岩墙壁和一整个的纵深城墙防御体系。 虽然兵员素质很差，但普鲁士是绝无可能通过武力征服巴黎的。 …… “那要么我们拒绝谈和算了。”拿三正想如此说的时候，欧仁妮突然补充道：“甘比大还特别强调了，包括此前的叛国行为也必须受到审判。” 迎着拿三震惊的目光，她说道：“议员们都很欢迎，因为这是用行政手段干涉军事，可以扩展他们的权力。 47号议案还在审核中，不过议会已经单独提出要先对勒伯夫元帅进行审理，追究他此前在普法边境的一系列失败，以及迟迟不发动突围战的原因。” “他们怎么敢？”拿三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再次失控：“军队那边没有反应吗？这是要干涉具体的军事行动！议会手伸过界了！” 欧仁妮摇摇头：“军官们对勒伯夫元帅也多有不满，暂时还没有动作。 不过他应该不用蹲监狱，如果他不能证明自己无罪，最多就是退伍而已。” “……” 拿三内心一阵无力，他对勒伯夫元帅的死活并不关心。 但勒伯夫在前线的一系列命令，以及最近的制止突围的举动，要么有他参与，要么就干脆是他直接下达。 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 对勒伯夫动完手，下一步呢？是不是就是直接对他动手了？ 甘比大一直想取缔帝制，这一操作显然是打着一石二鸟的主意。 他想要利用民众对普鲁士的仇恨将皇帝扳倒。 不得不承认，如果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还真有可能被他达成。 拿三花了几个小时了解完具体的事项后，发觉事情和欧仁妮说的基本没差，确实是这样。 “只能谈和了。”拿三思虑半晌，满怀憎恨道：“甘比大，都是你逼我的。” …… 趁着47号议案尚未通过，12月20号，法国与普鲁士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签订和平条约，举国震惊。 第一百六十章 甘必大润了 整个签约过程中，法国这边的知情者就只有拿皇夫妇，和以夏尔?库赞?蒙托邦为首的内阁。 内阁还是在签约当天才被告知了这个消息。 因为蒙托邦内阁是前任首相奥利维耶被罢免后，由皇后新任命的。 是不折不扣的主战派。 虽然蒙托邦平日里素以皇后马首是瞻，但欧仁妮也有些担心这么快的转变会让对方反应不过来。 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干脆就临时再通知。 从义务上讲，皇室也确实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 拿三是个民选皇帝不假，可他这个民选皇帝比许多血脉皇帝都要来得专制。 1852年帝国建立时，完全能称得上一个专制帝国，什么议会、革命、结社、自由出版……都是不存在的事。 在这个时期，所有大权都掌握在拿三手中。 只不过拿三知道这样的辉煌不能长久，时间长了可能会酝酿内战。 这才从1860开始逐步放松了对国家的管控，法国也由“专制帝国”慢慢变成了“自由帝国”。 饶是如此，曾经的专制岁月也给他留下了不菲的政治遗产，战争的发起与媾和的权利就是其中之一，这一点在帝国宪法中有明确规定。 随着合约的签订，提前找好的传令兵立刻奔走在守军之中，大声宣告着和平到来的消息。 同时他们也让大部分士兵带着武器，去到爱丽舍宫附近集合。 整个过程并没有发生大的反抗，因为众人的脑子都还是懵的，稀里糊涂就跟着走了。 就在几小时前，他们还在进行火力压制，试图多打死两个德国人。 可现在突然叫他们停手，原因竟不是节省弹药，而是已经和平了，这谁能反应的过来。 哪怕有小部分士兵表示了不解，但他们也不可能在没有组织的情况下对周围的战友拔刀相向，最多是拒绝服从调令，坚守岗位而已。 这部分人终究是少数，大部分守军还是很快地聚集到了预定的地点中。 在路上，士兵们相互交谈，终于搞清了这次和平不是高层统一的意见，而是皇帝在擅作主张。 为什么和平？和平条约是什么？没人知道…… 而此时巴黎城内的其他势力才反应过来。 大家伙都没想到皇帝的操作这么大胆，这其中也包括甘必大。 他只是怀疑皇帝秘密媾和，想让对方背上叛国的污名。 没想到拿三和他玩真的。 皇帝不通知任何人的和平，尽管从程序上合法，但任谁来听，都会觉得皇帝把法国给卖了。 甘必大听到这消息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皇帝直接掀桌子，那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 甘必大对拿三的背叛很是恼火，可现在不是算账的时候，仓促之下他们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别说皇帝手上有兵，就是没兵，即将入城的普鲁士也很乐意帮忙做掉几个反对派。 好在如今的巴黎每一两天就会放飞一只热气球，他可以借此机会逃跑。 事出紧急，甘必大和同僚说了一声后就带着自己的妻子登上了热气球，目的地第戎！ 其他人对此都没什么意见，甘必大刚刚提出了47号法案，肯定是拿三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除之而后快的那种。 他们却没什么性命之忧，只要拿三还想统治法国，就不可能滥杀无辜。 果然，甘必大前脚刚走，后脚警察部队就踢开了他的房门。 得知甘必大已经润了，拿三的心情稍稍有些不爽，但影响不是很大。 他此时完全沉浸在了重夺旧日权力的快乐中。 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终于可以不受议会的气了！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自废武功！ 收了收心神，拿三问起了军队的事。 而回答他的正是总参谋长勒伯夫，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议会的审理自然是无疾而终。 勒伯夫本人受此影响，不是保皇党也变成保皇党了，只能跟着拿三一条道走到黑。 “目前全巴黎32万军队中，有17万人集结完毕。 剩余的，除了在训练的，都明确表示了不愿意让普鲁士人进城。” 勒伯夫的神情复杂，看不出在想什么。 从消息传出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天时间，普鲁士两次尝试进城，都被这些拒不服从的士兵给打断了。 说实话，他还挺高兴的，只要普鲁士人死他就高兴。 作为一个法国军人，而且还是被对方连续击败的法国军人。不论是从国家还是从个人的立场出发，他对普鲁士的仇恨一点都不亚于甘必大。 “17万人……够了。”拿三沉吟一声，随即扭头对首相蒙托邦下令道：“召开大会，立刻让参政院、立法团、元老院的所有人来见我。” 下达完这个命令后，他又让警察部长将警力散布到城中维持秩序，同时保证即将分派的报纸消息被全巴黎看到。 看见皇帝连续发令，却始终没提到普鲁士，勒伯夫忍不住问道： “那普鲁士呢？他们已经派人催过好几遍了。” 听闻这话，拿三阴郁的神情一闪而逝，他对普鲁士的恨意绝对远超其余任何一个法国人。 只不过仇恨终究是比不过现实的利益。 但如果有机会，他会还回来的。 当下就语带不满道：“让他们等着，明天再说。 我们签订的是和平条约，又不是投降条约，我可是皇帝！” 被小怼一下之后，勒伯夫再不敢说话。 …… 很快，三个议会中的几乎全部人员都来到了会议厅。 缺席的除了已经逃跑的甘必大外，还有拿三的堂弟保罗亲王，以及少数几个共和派议员。 拿三对他们的缺席不以为意，他站在最高处环视一圈，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纷纷低下头表示服从。 皇帝对这种效果很满意，不过他也知道这一情况注定不能持久。 反对派只是被突然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 等他们重新组织起来，等普鲁士走了之后，真正的战争才会开始。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拿三既恨又怕，有好几个商人议员都站起身，一边鼓掌一边称赞皇帝对和平做出的贡献。 主和派虽然是少数，可还是有的。 这些资产阶级议员之前就在尝试和普鲁士联系，看看能不能媾和。 只不过他们的影响力太小，普鲁士不怎么搭理。 如今皇帝直接做了他们想做的事，自然是大唱赞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南法临时共和 议会里服服帖帖，巴黎城却不是如此。 在一片动荡之中，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这时候拿三签订的和平条约已经分发给了所有人，内容很简单，就是暂时性的移交巴黎城防，以及赔款4亿法郎。 这个条约在外国人看来还算宽容，换个国家说不定就默认了。 可法国人无论如何不愿意向普鲁士投降。 经过初期的混乱后，很快有不少志同道合的士兵联合起来，人数整整有2万之多。 他们公开举起了反对的旗帜，号召巴黎人拒绝承认这一和平条约。 虽然矛头没有直接指向拿三，但毕竟是第一个敢出来对着干的。 巴黎人积极响应，纷纷表示支持。 而他们也是来者不拒，无论是花甲老人还是家庭妇女，全部被编到了抗议队伍中。 接着，大部分抗议士兵依然坚守岗位，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带着数万平民前往香榭丽舍大街。 曾经繁华的香榭丽舍如今已是冷冷清清，在全城实行配给制的当下，几乎所有的商业活动都已经停止。 这倒是给抗议人群留出了充足的空间。 数万人聚集在一起的声势是可怕的，即使爱丽舍宫的隔音效果还不错，拿三也无法再继续办公。 他对如何处理这些人颇感棘手，要是对方直接造反还好，那他便不必再纠结。 可对方只是施行抗议，暂时还没人公开说要废黜皇帝，这倒是有些不好办了。 不过也仅仅是棘手而已。 昨天那17万军队聚拢后，拿三通过普遍涨薪以及200法郎每人的奖金，成功令士兵们承认了和平条约。 手里有兵心不慌，拿三自信局面不会超出他的掌控…… 就在皇帝展现自己的演讲天赋试图驱散民众时，甘必大的热气球经过一天一夜的航行，成功地在第戎郊外着陆。 32岁的共和派领袖在全法国都有一定的知名度，在他表露自己的身份后，闻讯赶来的警察不敢怠慢，连忙将他带来的惊人消息向上级汇报。 然而不需要他汇报，普鲁士的媒体已经满欧洲的宣扬这个消息，该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了。 说实话，无论是谁，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那可是法国啊，海陆双料第二，曾经被全欧洲结盟7次才击败的可怕对手。 如今被拿破仑的侄子执掌，全国范围内拥兵近百万。 巴黎都没被拿下，怎么看都不可能就这样投降了。 可事实不容怀疑，为了提高可信度，现场有媒体拍下了拿三和威廉王储的亲密合照。 众所周知照片不能p，所以这是真的。 唯一不对此感到意外的就只有阿方索了，历史上被俘虏后他还试图向威廉一世写信求饶呢，只能说拿三有着该怂就怂的性格，不像现在的一些欧洲军人视荣誉高于生命，这可能和他年轻时在各国的流浪经历有关。 不过法皇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而投降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在南法，对投降的态度产生了两极分化之势。 一部分人认为，这次只不过赔款了4亿法郎而已，这笔钱虽然不小，但对于富裕的法国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大钱。 如果后续再和普鲁士进行全面战争，所耗费的钱财可能是这个数额的5倍、10倍，而且还要死很多人。 干脆就承认这个结果算了。 但另一部分人则认为这是欧陆霸权和民族矛盾问题，绝对不可以妥协，不要说赔4亿，就是白和平也不干。 总的来说，支持继续打的人占据了上风，已经开动的战争机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南边的法国人依然在源源不断的武装起来。 算上西班牙，此时南方的军队已经多达60万，几乎达到了南法爱国热情的极限。 接下来想要更进一步，可能会需要通过立法来强制征兵。 不过军官们都没有这个想法，如果算上巴黎的军队，此时法国的陆军数量已经超越了俄国，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陆军大国。 军队再进一步的话，其所耗费的物资可能连法国发达的铁路系统都难以承载。 南法的军队要去救巴黎，可这就诞生了一个问题——拿三的手续完全合法，普法两国已经不再处于战争状态，他们用什么名义出兵？ 逃亡到第戎的甘必大就此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很快，南法的军队和地方政府就联合宣布，因为拿三的叛国行为，将暂时取消他的执政权力，由甘必大为首的共和政府临时摄政。 至于还要不要保留他的皇帝身份，将留待战后在全国范围举行投票来决定。 这一手是陆军内部的妥协之举，此时军队内部三王派系和共和派纠缠不休，一时半会也理不清，干脆先组建一个共和政府应付一下，但这不代表南法的陆军军官们就是共和派了。 事实上在南方共和派是极少数，几个君主派系，任何一个的力量都比他们要强。 虽然决定要出兵，可战局是比之前更加不利。 因为在可预见的将来，他们或许还要对付支持拿三的保皇派军队。 于是他们催促西班牙赶紧派兵前来帮忙。 阿方索欣然接受，此时西班牙的军队达到了22万之多，比西意战争时增加了5万。 这新动员的5万留在本土防御，其余的常备军中则额外抽调8万人前往法国支援。 算上加西亚的三万志愿军，总计11万大军。 而且这11万人基本上都是经过长久训练的，有的还参加过古巴战争和西意战争，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武器装备都要比南法的杂牌军好很多， 普里姆便顺利成章的拿到了一路的总指挥权。 这次大反攻分三路进行，西班牙负责靠东的那一路，最终的作战目标是解救梅斯要塞的20万法军。 为此地方政府派了9万军队给普里姆帮忙。 普遍认为，只需派出热气球向巴赞元帅传信，里应外合之下，共计40万大军对付梅斯要塞外的十几万普军，应该是不存在丝毫问题的。 第一百六十二章 巴赞元帅 虽然定下了反攻计划，不过要将几十万人和对应的物资调集到前线需要很长的时间，真正的战斗将在两周后开始。 而拿三也知道了南法成立共和政府的消息，他对此当然非常恼火。 好在共和政府只是临时的，这说明他们内部同样是矛盾重重，反抗皇帝的心思也并不坚决。 只要能在大军到来前稳定局势，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于西班牙派兵助战，拿三并无什么意见，因为矛头并不是指向他，而是对准了梅斯要塞。 他就此事和阿方索通过信，对方表示只是遵守三月之约而已，并无干涉法国内政的意思，如果拿三不高兴，可以撤军。 但拿三并没有这么做，反而鼓励西班牙参加南法的东路军。 关于梅斯的问题他和普鲁士人洽谈过，可对方以局势不稳为由拒绝解围，甚至禁止外界向梅斯输入物资。 可能也是怕拿皇拿到兵后翻脸不认人，那到时候南法北法加起来上百万军队，这谁顶得住。 普鲁士明确表示，除非巴赞元帅公开支持拿三，承认普法和平并解除武装，外加移交要塞控制权，否则双方将始终处于战争状态。 如今能借南法和西班牙的手解放梅斯，自然是再好不过。 拿三有这个自信，以他和巴赞的私交，再加上对方的家产全在巴黎，就算是南法解救了他，他最终也会倒向皇帝。 …… 而梅斯要塞目前的状况并不好。 近两个月时间，要塞内的物资消耗殆尽，清水定量配给，战马屠宰充饥。 许多士兵每天的面包份额只有100～150g，有的军官含着泪恳求，只为他们的士兵能得到食物。 士气也是下降地厉害，几次不成功地突围令他们多了接近2万的伤员。 这么庞大的数量，缺乏药品的军医根本无能为力。 只能将这些人集中安置在狭窄的房间里，静候命运的抉择。 除了战事方面的影响，随着普鲁士的报纸和南法热气球的到来，梅斯的士兵们都知道了祖国发生的变故。 对此，梅斯士兵的反应远比巴黎和南法更加统一。 从心理上讲他们是鄙视的，他们被围在一个要塞里这么久，看不到被解救的希望，都还没有投降。你巴黎就这么投了？ 然而心理上虽是这样，对战事的态度却很一致。那就是赶紧承认和平然后回去过上人过的生活。 群体的意志是很难违逆的，再加上巴赞本人也确确实实是个保皇派，照这样下去似乎只有和普鲁士媾和一途。 但巴赞元帅始终认为政治问题要慎重行事，他要是这么急就表态了，万一皇帝没能坚持住，那不是连累他吗? 到时候，就凭他率军投降的行为就能治他个叛国罪。 说不定皇帝没死他先死了。 而且普鲁士给出的和平条件也很苛刻，巴赞几次三番地确定过，普鲁士给他们的是战俘级的待遇。 一旦他们投降，将和以前的俘虏关押在一起，什么时候能释放就全看普鲁士人的意思。 以目前的局势看，这个时间可能会拖的比较长，兴许还得交一笔赎金。 可惜士兵们都不明白巴赞的苦心，单纯的认为投降后就会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再等一段时间就会被放回家。 巴赞倒是明白普鲁士这么操作的用意，实在是这20万士兵，无论是交给皇帝还是交给地方共和政府，都会令其瞬间获得与普鲁士抗衡的力量，不太安全。 至于南法的东路军，巴赞对其基本没有指望。 南法光是发起进攻都还要两周，而梅斯要塞的物资也最多再坚持两周。 除非他们任凭一部分人饿死，否则无论如何不可能等到解围的那一天。 相关的情况他已经和共和政府阐明了，可对方完全不考虑实际情况，只说让他们再坚持坚持，等待祖国的救援。 巴赞对此很是无奈。 简而言之，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要么以保皇派的身份投降，成为受欢迎的俘虏，要么以共和派或者奥尔良派之类的身份投降，成为不受欢迎的俘虏。 ……巴赞元帅在静观局势的变化，阿方索也同样如此。 普里姆之所以去带领东路军，是他授意的。 历史上巴赞军团是在被围困72天后投降，如今被围了快60天。 阿方索不相信他的蝴蝶效应会让梅斯要塞的物资储备更加充足。 以此来看，差不多就是发起进攻的那几天，就会发生震惊欧洲的梅斯投降。 届时东路军将失去战争目标，而西班牙志愿军又有充足的理由不插手法国内政。 到时候普里姆的部队大概率会在贝尔福或者图尔一带驻扎下来，再根据局势的发展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不等到拿三和反对派分出胜负，他们是不会动的。 普军也不会主动去撩拨这足足20万人。 通过一场简单的军事巡游，拿到战争的贡献和主动权，这就是阿方索的计划。 否则坐视皇帝被推翻后，共和政府一句话就能判决拿三的许诺非法，西班牙上哪哭去。 当然这是理想情况，但目前来看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少地方共和政府对西班牙信守约定很是感激。 再加上让西班牙收心的考虑，临时政府答应阿方索，曾经拿皇对他做出的承诺，在他们这里也全部有效。 不论最终的胜利者是谁，法国都将免去西班牙的一应欠款，并支持她在战后对摩洛哥的军事行动。 至于能不能从普鲁士那里拿点东西，则等到后面再商量。 …… 南法在紧锣密鼓的进行军事筹备，巴黎的变动则更加频繁。 原本围着爱丽舍宫的民众基本都已经散去了，毕竟惹恼了皇帝，虽说不至于不给他们分物资，但明里暗里克扣一点是少不了的。 这个方法简单有效，虽然让皇帝的支持率进一步下降，但抗议队伍却是实实在在地被瓦解了。 而同样的方法也被用来对付那些坚守岗位的士兵。 在没有高层帮他们出头的情况下，普通的士兵是不可能单凭一腔热血和政府对抗太久的。 于是，在普法和平的第五天，普鲁士军队终于开进了巴黎。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又一个新年 1870年的12月25号，这可能是法国人过的最糟糕的一个圣诞节。 普军在圣诞节当天入城，入城后立刻接管了巴黎的防务，将现有的火炮和弹药收缴一空，就算是法军要拿弹药都得先经过普鲁士人的允许。 而第二步便是遣退那些拒不配合的军人。 目前巴黎总兵力32万，实在是太多了。 临时聚集起来的乌合之众只能帮忙守守城或者对付下入侵者，在政治斗争中他们只会添乱。 在拿三和普鲁士的协商下，巴黎城两天时间便解散了将近一半的民兵组织。 这些民兵都是在之前的抗议浪潮中表现不好的人，没收了他们的武器后，拿三手中的战力不降反升。 眼见局势初步稳定，远在柏林的普王威廉一世提出了要来巴黎举行阅兵。 历史上他来此是举办加冕仪式的，但如今南德还是军事占领状态，德意志统一自然是无从谈起。 事实上普鲁士早就想和平了，可流亡奥匈帝国的路德维希二世完全没有要和普鲁士媾和的意思，始终在用嘴炮鼓励巴伐利亚人民起来反抗。 拿三与普鲁士签订了和平协议，路德维希二世便增加了与南法共和政府的接触。 总之，只要普鲁士不将巴伐利亚整个的归还给他，他就始终是最坚定的主战派。 巴伐利亚偏偏还就认他这个国王，曾经声势浩大的德意志统一主义者及共和派，都随着普鲁士对家园的占领而渐渐式微。 普鲁士控制下的纽伦堡共和政府根本就不被民众所承认。 威廉一世便想到了要通过展现军事力量来解决这些麻烦。 可惜想法是好的，却遭到了普法双方的一致反对。 法国不用说，这次和平在他们的宣传口径中基本上是白和，之所以赔款四亿法郎是为了赎回被俘的士兵。 你普鲁士在香榭丽舍上阅一遍兵，拿三这个皇帝还怎么做。 而普鲁士的反对更多是出于安全考虑，威廉一世一旦来到巴黎，想和他同归于尽的法国人绝对不在少数。 国王死了事小，普法双方可就要不死不休了。 然而威廉一世的提议唯独得到了俾斯麦的支持。 铁血宰相和国王的组合无人能够置喙，拿三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和他们闹翻。 总归只是在大街上转一圈，不会经过凯旋门，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就这样，普鲁士定下了在1月5号进行阅兵的计划。 而此时意奥战场的僵持之势也渐渐被打破。 奥匈无论是哪个方面都远胜意大利，本土保卫战的buff虽然很强，却也没法逆转这一颓势。 双方的战线早已从威尼西亚的边境线上，延伸到了伦巴第境内。 最多再三日，防御工事不甚坚利的米兰就将落入到奥匈帝国的掌控之中。 意奥战场的关注度不如普法战场，残酷性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法军前期作战的都是职业兵，后面用上民兵了都是守城战，总体来说交战士兵的军事素养都挺高，战斗也是以火炮压制和步枪点射为主。 意大利却是在用民兵打野战，火炮支援也很少。 他们的军官已经多次使用了纯步兵冲锋的战术，相当于意大利人在用生命去弥补火力上的劣势。 从10月13号奥匈帝国对意大利宣战，到现在的12月末，不过短短一个半月的时间，意大利陆军损失超过25万人。 如果不算梅斯要塞的人，这个伤亡数字超过了普法双方的总和。 尽管意大利没有主动去统计伤亡人数，但士兵们不瞎，肯定知道身边的战友在不断死去。 意大利在各方面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换作阿方索早就投了，这是一场完全没有希望的战争。 普鲁士深陷法国事务，情愿阅兵也不来帮忙，完全指望不上。 纵观全局，意大利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是普法僵持时，通过对法宣战来让普鲁士履行南北同盟的义务，拖普鲁士下水。 可惜意大利畏惧三线开战，再加上那时普法看起来差不多一样能打，最终错过了机会。 维托里奥国王之所以现在还不投降，无非是复仇欲望在趋势着，只想在败亡前多杀几个奥地利人。 反正战后大概率要做回撒丁尼亚国王了，这些兵和物资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而在南意，意大利政府已经放弃了对那不勒斯叛军的围剿。 没了共同的敌人后，叛军之间脆弱的同盟瞬间瓦解，开始了内斗。 主要的交战者是那不勒斯共和国和那不勒斯王国，但除了他们之外其余的派别也不在少数。 比如那不勒斯民族工人国、那不勒斯军事委员会……甚至还有想要并入西班牙的势力。 南意这片土地上受到了太多外来思潮的影响，而且近几十年多番易主导致各方的利益都很难协调，打成一锅粥也不奇怪。 这些势力里兵力最多的那不勒斯王国也不过6000余人，完全做不到实力碾压。 唯二有能力帮助他们决出胜者的就只有英国和西班牙。 可惜英国在这里没什么利益，对此毫不感兴趣。 而西班牙受到了英国的警告不得继续伸手，也只能静观其变。 在没有外来势力干涉的情况下，那不勒斯的混乱恐怕还得持续一段时间。 …… 外国打生打死，连富裕的法国人都没有过节的心情，西班牙人却开始准备内战结束后的第二个新年了。 第一个新年过的还很艰难，食物都还得从法国贷款再从法国买。 如今仅仅过了一年，西班牙的粮食危机便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目前本土的粮食自给率达到了85以上，只需再发展一段时间，整合掉西西里及撒丁岛的农田与牧场，西班牙就将摇身一变成为粮食出口国。 高粮产量带来的好处显而易见，换作过去，欧洲只要大战西班牙的粮价就会疯涨，现在却是四平八稳。 在马德里和巴塞罗那等大城市的面包店或超市里，一个比塞塔可以购买整整10份巴掌大小的面包。 而马德里一个干重体力活的普通工人日薪差不多是3～5个比塞塔，全部买面包的话足够三口之家吃上三、四天。 就算不是每天都有活干，生活压力也比过去要小的多了。 只要一个男人身体健全，愿意工作，养活自己和家人是没有问题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意大利难民 当然，除了在大城市里的工薪阶级，西班牙国内更多的是遍布在庄园中的佃农。 他们的收入就很低了，每天只有差不多02个比赛塔。 尽管如此，西班牙的无地农民依然是无地农民这一群体中的高收入，比英国略高，比法国略低。 单单靠着给地主打工分来的土地，他们便足以养活自己。 究其原因，可能是西班牙之前种植的都是水果和经济作物，利润相对较高。 最近有一部分改成了种粮食，但在有税收补贴的情况下也没差了多少。 正是听说了西班牙不管做工还是种地都能活下去，今年过年，西班牙的沿海城市里陡然出现了许多生面孔。 其中绝大多数是意大利人，一小部分则是葡萄牙人。 不过西葡人口流动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最近来的葡萄牙人有点多也不值得重视。 主要问题还是出在意大利身上。 排除正在和他们打仗的奥匈，意大利人逃难的第一选择是富裕的法国。 可惜法国和意大利的边境线有雄伟的阿尔卑斯山脉阻隔，能够通行的道路不算很多，并且这些道路无一例外都有重兵把守。 陆路行不通，就只能走海路。 同样是海关，西班牙海关显然远比法国海关好过，毕竟西班牙以前是输出难民的那一方，对这方面的管控并不严格。 何况有的地方压根就没有海关，黑船随便找个近海把人一丢，让难民自己划木船甚至游泳都能进入西班牙。 “……初步估计，东部沿海至少多出了3万意大利人，这一周光巴塞罗那省就有超过4000人入境。 入室抢劫这种恶性案件发生了近10起，巴伦西亚的奥利特村还有一户人家被灭门。” 临近新年，内政部长格兰德-马拉斯加却不得放假，拉着阿方索向他汇报了近期的难民潮。 阿方索闻言有些头痛，虽然他打意大利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为了对方的人力资源，有人主动过来按说是好事。 可难民和正常务工者不一样，难民一无所有都快饿死了，自然不会将法律放在眼里。 而且新入境的难民都是为了躲避这段时间的那不勒斯混战，个个都拖家带口的。 不巧这又是临近新年，哪能在短时间找到足够养活一家人的工作？ 治安在急速恶化，巴塞罗那省警察厅的警察全都被取消了休假，就算这样，警力也还是严重短缺。 而且阿方索比马拉斯加知道的更多，由于新组建的三个自治区还没有和内政部接轨，对方还不知道西西里和撒丁岛已经入境了超过20万人。 新涌入20万难民是什么概念？幸好那边同文同种再加上有军队驻扎，才暂时没有酝酿出大的流血事件。 见阿方索一时没说话，马拉斯加便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让警察厅把当地的陌生人先管控起来，然后严格海关条例，并派巡逻艇在海岸线上巡逻！” “不行。”阿方索立刻否决了这个方案：“这样只会加剧冲突，而且东海岸长2000多公里，基本上都能登陆，意大利民用小船又多，派多少人才能巡的过来。” 阿方索转念一想，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走投无路和犯罪成本太低这两点上。 西班牙的管理一向比较混乱，因为自治区体系的存在，几乎都是各管各，也不存在个身份认证的东西。 虽然当地会有户籍登记，但那只在一小块区域有用。 西班牙的民众又不会像中原王朝那样受到严格的出行管控，只会受到自身财力和交通情况的限制。 加泰罗尼亚犯了罪，走小路跑到巴斯克就没什么事了，除非当场抓获，否则基本都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对难民来说更是如此，没人认识也没有产业，跑到哪里不是跑啊。 “你的前半句还是可取的，肯定要先控制起来”阿方索沉吟道： “这样，我们给外地来的人设一个身份牌，让他们自己凭身份牌领食物，先把这几天度过了再说。 后面实在找不到工作可以先安置到马德里的工人院。 总之先用这种方式给他们上个籍。” 稍微顿了顿，虽然不是很在乎这点财物，但阿方索觉得拿西班牙的钱去照顾意大利的难民似乎有些不好，所以他补充道：“算他们欠的，后面要偿还。” “身份牌……”马拉斯加思索着这个新奇的概念，半晌之后才有些迟疑道：“纹章？” 阿方索哑然失笑，仔细想来这两玩意确实差不多。 于是他点点头：“是的，纹章，不过不是用花纹，而是直接写上名字和住址，考虑到重名者很多，还得加上一串数字编号。 当然，给这批难民的凭证，你拿张纸凑合一下就行。” 其实这批难民完全可以用发放救济粮的方式应付过去，但给每个人配个身份证是阿方索早就有的想法，趁此机会就先试试水。 这年头贵族之间能靠着纹章官和纹章相互辨认，普通人却是很难证实自己的身份。 只不过许多人一辈子都在方圆几十公里打转，这才导致这个问题没有受到重视。 豪放的管理体系带来了诸多麻烦。 比如说兵役制度，几个月前退役的老兵，等到动员时他如果不在，那就只能再随机挑选其他幸运儿顶上。 西班牙未来的社会保障制度，不先推行精确身份认证的话也是无从下手。 “给外地人配个认证身份的纹章……有什么意义么？”马拉斯加还是不太明白： “陛下，我得说，靠这东西抓罪犯不太现实，他们只需把“身份牌”一丢，就能继续往深山里钻……” 阿方索哭笑不得，径直打断了他的话：“没想借这个抓他们，只是让他们拿个凭证领东西而已。” 末了他又忍不住道：“暂时是没太大用处，但是你想想，现在是大家都没有，所以他们随手一丢就能隐藏自己的身份。 要是大家都有了呢，没有的人是不是就会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下？” 见马拉斯加依然在皱眉苦思，阿方索挥挥手让他赶紧去做事：“这是个长期工作，暂时不急，总之你先去和警察部沟通，把外地人集中起来。” 第一百六十五章 普鲁士在巴黎 虽然大家伙都不明白用牌子去领物资和直接去领物资有什么区别，但国王都发话了，底下的人也只能招办。 难民问题得到重视后，新入境人员相比之前已经少了很多。 只要海关稍微注意点，区分西班牙人和意大利人还是很容易的。 这些意大利人都被拦下并送到了撒丁岛和西西里岛上暂住，那里有军方设置的营地，加起来可以容纳二十到三十万人。 虽然居住环境比较恶劣，但总算能让他们在寒冷的冬天有个落脚的地方。 至于国内的意大利人，只能靠警察和朝阳群众了。 政府已经在东海岸的数家报纸上申明了这次聚集只是为了提供住所和食物，可惜大多数意大利人都不信，忍饥挨饿和警察玩起了躲猫猫。 现在西意两个民族的关系可算不上好，哪怕是南意人也多少有些怨气。 若不是实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们绝不可能一股脑地朝西班牙钻。 就在警察们免费加班追着意大利人跑时，内政部长马拉斯加将制作好的身份牌送了过来。 阿方索说过让他凑合一下就行，但马拉斯加显然不敢这么干。 恰好之前为了实验灯丝材料，巴塞罗那研究院有着世界上的大多数竹子，马拉斯加便委托那边的下属制作了一份。 整个过程只用时四天，并且大多数时间都花在运输上。 “还挺漂亮。”阿方索摩挲着面前的竹牌，有着冰凉圆润的手感，摸起来很舒服，因为材质的关系，整个牌子还带着些微的弧度。 这全西班牙的第一个身份牌上，记录的是他的爱马彩虹章鱼的信息。 最上面的是十二位的阿拉伯数字，前面全是0，最后是个1。 左边是一个刻出来的马头，右边是它的住址“马德里王家赛马场”和它的工作“种马”。 最下面则是它的民族，兴许是为了阐述清楚，这里没有写“阿拉伯马”，而是写了“卡斯蒂利亚人”。 这个身份牌阿方索还是挺喜欢的，至少颜值比较高，阿方索决定回头就给彩虹章鱼挂上。 但相较于一个身份认证系统，它就显得有些臃肿了。 首先是头像，肯定不能靠刻，否则2000万人的头像，得刻到下个世纪去。 工作写在这里也很不妥，先不说工作会更换的问题，单说这种给人定性的操作，就很容易打击到社会的活力，还会产生歧视和迫害。 民族也不能这样分，两个就够了，本土一律西班牙人，西西里和撒丁岛则是意大利裔西班牙人。 编号还得体现出一定的含义……总之全是问题。 不过这只是给难民临时用的，这些东西都可以先放一放。 于是迎着马拉斯加期待的目光，阿方索轻轻颔首算是认可了他的工作成果。 两天后，东海岸的市民们都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 针对近日的犯罪活动，政府给每个新入境人员制作了身份牌。 如遇相关情况，可借此判断对方有无潜在危害…… ……就在西班牙着力解决难民问题时，普王威廉一世按时前往巴黎开始了阅兵。 尽管不能通过凯旋门是一大遗憾，普鲁士军队还是将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了皇帝及巴黎市民。 然而香榭丽舍大街作为高档社区，居住者的民族情节都是很重的，看到普军漂亮的鹅步，他们只会泛起心酸和仇恨。 为了防止刺杀，威廉一世只在阅兵一开始，在空旷的星型广场上露了个面就消失了，让不少法国人连日来的准备落了个空。 普军阅兵时，拿三正在爱丽舍宫处理公务，听着外面锣鼓喧天，他再也静不下心来。 硬是拖着病体狠狠地踢了书架一脚，随着“况”的一声，书籍散落了一地。 一旁的欧仁妮见状有些心疼，连忙扶着丈夫重新坐下。 可惜妻子的关心并不能让拿三感到好受，他闷声闷气道：“福卡德那边怎么说。” “……”欧仁妮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是不行，他不愿意出任副相。” 拿三口中的福卡德是帝国的财政部长，平素里算是个中间派。 可他最近竟然拒绝执行皇帝的要求，死活不愿意调集4亿法郎进行赔款，理由是账面上没钱了。 这不扯淡嘛，政府的账户上永远没钱，但以第二帝国的实力，随便想个什么法子都能搞来这4亿法郎。 别的不说，光是巴黎的银行内，至少沉睡着超过15亿法郎的现金。 发点国债让银行家认购，政府再从其他地方找点好处给他们不就完了？ 类似的操作福卡德做过不少，唯独这次，他始终强调局势不稳定不能随意发行国债，必须先拿到议会经过讨论。 欧仁妮许诺福卡德去做副相，后面找机会让他做首相，也没能成功。 “我迟早料理了这家伙。”拿三压抑不住地狂怒道。 说完又狠狠地将右手边的水杯掷了出去，重重砸在了暗红色的地毯上。 但说狠话归说狠话，问题还是要解决。 普鲁士可讲了，赔款不赔完，除了巴黎之外，北法的其余地盘他们都要占着，军费也要法国出，直到偿清为止。 如果按照欧仁妮的意思，那就是直接把福卡德宰了，杀鸡儆猴。 但拿三毕竟做惯了资产阶级的皇帝，妥协和平衡融入了本能，突然要让他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君，他还真有点做不来。 而且杀了福卡德可能会令目前压抑的冲突立刻爆发，并且将剩下为数不多的中立者彻底推向对立面。 面对反对派的试探，拿三竟有些慌了神。 “要不向外国借点？”这时候欧仁妮提出了个主意，国内借款行不通，很自然地就会将目光投向国外。 “外国，向谁借？”拿三苦笑一声。 “西班牙。” 拿三嗤笑一声：“他们还等着我们免除债款呢，阿方索那孩子前几天好像才从英国借了点钱。” “那向英国借？” “更不可能了。”拿三不屑道：“英国佬一切向钱看，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借出1500万英镑。” 第一百六十六章 意大利投降 最后没办法，拿三只得向奥匈和美国派出了使者，希望他们能看在同盟和卖头援助的情谊上借点钱。 不过奥匈本身不太富裕，美国和波拿巴的关系又比较恶劣，借点钱是可能的，但1500万英镑肯定凑不齐。 而另一边，香榭丽舍大街的阅兵仪式平稳结束。 普鲁士随即拆掉了巴黎的大部分炮台，以确保他们能在需要时轻松夺取这座城。 士兵们退出巴黎后没能回到家乡，而是继续南下准备迎接下一场战争。 虽然理论上普鲁士已经胜利了，剩下的是法国人自己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 但实际上他们不继续打的话，百分百拿不到那四亿法郎的赔款。 而且在国际上看来，波拿巴派已经逐渐变成了法国的少数派。 没有外界帮助，皇室成功渡过这场危机的可能性不大。 这时候普鲁士退了，后面新法国又来找他们麻烦，等于是他们自己放弃了现有的胜利果实，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 除了法国共和政府让普鲁士有些烦恼，还有一个兄弟国家也没让他们省心。 就在阅兵当天，寄托着意大利最后希望的米兰城被奥匈帝国攻破。 意大利人打的很顽强，通过巷战，他们自身损失了5万，让奥匈帝国死了4万。 这可能是意奥战争中战损比最好看的一场战斗，但也未能改变战场的形势。 这场战斗失败后，维托里奥国王再也硬气不起来。 要是继续打下去，真把奥匈帝国给惹怒了，说不定连萨丁尼亚王国都不会留给他。 为了保全祖地，1871年1月6号，维托里奥国王宣布无条件投降。 自此，近三个月的意奥战争终于结束。 这场战争很快，但是并不轻松。 意大利伤亡30多万，现役军队基本上换了一茬。 奥匈帝国也伤亡14万多，比普奥兄弟之战还要多一些。 和普法战争不同，意大利是无条件投降，怎么安排全看哈布斯堡的意思。 各方势力闻风而动，英法普西以及奥斯曼等国都提出了会晤，希望能就此事发表一些看法。 这可是宰割一个准列强的大事，严重影响未来的欧洲政治格局，再怎么慎重都不为过。 然而奥匈帝国只同意了西班牙和法国的会晤请求。 其中法国只是考虑到同盟关系凑个数，真正能说上话的只有西班牙。 哈布斯堡这么给面子，阿方索也不能不有所回应，于是暂时放下法国的事情，亲自坐船前往了奥匈。 1月8号，阿方索在斯普利特港口登陆，奥匈皇储鲁道夫亲自前来迎接。 坐在前往维也纳的火车上，阿方索感慨良多，一年多不见，鲁道夫看起来成熟了一些，整个人似乎还带着点肃杀之气。 与之前相比，这才稍微有了点大国继承人的样子，当然，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鲁道夫，你上战场了？”阿方索迟疑了一下问道，他觉得光靠教育和自然成长是很难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快的。 “这也能看出来？”鲁道夫颇为惊讶，他补充道：“我不仅上了战场，我还亲手杀了人。” “弗朗茨皇帝舍得？”这下轮到阿方索惊讶了，弗朗茨约瑟夫可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才13岁，他怎么敢的。 “是处决了一个俘虏啦。”鲁道夫挠挠头，似乎是怕阿方索看不起自己，他拍了拍自己的腰包，炫耀似地拿出了一把左轮，将其拍在阿方索的面前。 “就是用它杀的。” 摆在阿方索面前的是一把漂亮的银色左轮，大概是柯尔特的改进型，有整整6个弹巢。 “真厉害。”阿方索虽然不觉得打死个俘虏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但小孩子最重要的是鼓励，当下便称赞了一句。 这倒是给鲁道夫弄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被漂亮的同龄人称赞，多少都会有些羞涩。 “也没有啦，你和我一个年纪的时候不是一个杀6个嘛。” 鲁道夫回应了一句后用有些崇拜的语气道：“我以前还不觉得这有什么，自己亲自杀人后，才发现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事。 阿方索，你到底怎么练的？我给父亲和姐姐他们说，他们都觉得你在作假，但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这……”阿方索还是拿出了以前敷衍欧仁妮的理由：“我天生神力。” 这个理由给欧仁妮时，对方是半信半疑，鲁道夫却是不疑有他。 然而小孩子的好奇心是无止境的，这年头火车跑的又慢，到维也纳还要足足一天时间。 这期间鲁道夫便一直缠着阿方索，央求他表演一下。 “求你了，吉塞拉姐姐也想看，你们信里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吗？” 阿方索不厌其烦，只得答应他，到了维也纳后如果有恰当的时机，比如狩猎活动之类的，可以在哈布斯堡家族面前露上一手。 收到承诺后鲁道夫心满意足，投桃报李，表示阿方索也可以请求他帮忙做一件事。 ……这承诺现在没太大用，等到鲁道夫登基后用处可就大了。 不过阿方索知道，对方长大后只要是稍微过分点的请求，这个承诺百分百不会认。 于是他也没有留着的意思，而是直截了当地问道：“奥匈下一步会干什么？会对普鲁士宣战吗？” “有可能。”鲁道夫出卖起国家机密来丝毫没有压力，完全不顾侍卫就在车厢门后。 “据我所知，路德维希国王向父亲做出了一些很有分量的许诺，只要法国能撑住，国内不会缺少想要复仇的人。” 听到这话，阿方索皱了皱眉头，要是奥匈迅速掉头一击，普鲁士可不一定能扛得住，法国霸权不是他想要的。 但他又不能直截了当地对鲁道夫说，毕竟他明面上的人设是知恩图报，只是由于不愿干涉内政，才不直接派兵帮助拿三。 好在鲁道夫补充道：“不过时间可能会拖比较长，大家都想看到普法持续流血。” 说完他有些犹豫道：“阿方索你是想要救波拿巴吗？或许我能去劝劝父亲。” “不，不用。”阿方索立刻摆摆手：“我不干涉别国内政，你们想打谁、什么时候打，都是自己的事，不用考虑我的意见。” 第一百六十七章 奥匈首相博伊斯特 当火车抵达维也纳时，奥匈帝国的首相兼外交大臣，博伊斯特伯爵已经携带一个排的皇家侍卫队等在了这里。 此人的祖上能一直追溯到遥远的萨克森家族，并先后担任过萨克森王国和奥匈帝国的首相，是德意志地区最重要的政治家之一。 19世纪的火车可经常晚点，能让他亲自等在这里，哈布斯堡属实是给足了面子。 见火车抵达，博伊斯特松了口气，虽然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呆在温暖的候车室内，但他毕竟是60多的老人了，即使只是短暂的暴露于风雪也颇有些吃不消。 于是简单寒暄过后便连忙招呼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里，只有鲁道夫在说话，而另外两人都在互相观察，竟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此时阿方索心里正感到奇怪，刚刚博伊斯特已经说了自己是哈布斯堡王朝的首相。 这段时间哈堡的事情可不少，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派首相去接人也太超规格了。 “陛下，您是否在好奇我为何会亲自前来？”博伊斯特突然出声，接过了鲁道夫的话茬。 阿方索点点头，这年头政府首脑和国王们虽然还有上下级之分，但人格上已是逐渐平等，所以他不觉得对方这样问话有什么问题。 因为事实上就是不合理，只听说过国王亲自接人，还没听说过首相单独跑去接人的。 “因为我必须赶紧前来告诉您一个消息，梅斯要塞出事了。”博伊斯特语气沉重道：“就在36小时前，法国共和政府的进攻刚刚开始，巴赞元帅便携全体守军向普鲁士投降。” ……原来如此，算算时间，当时阿方索还在船上。 不过巴赞投降并不能令阿方索感到意外，让他意外的是博伊斯特的态度，怎么有些痛心疾首的感觉。 “以什么身份投降的？” “拿破仑三世的支持者。” “哈。”鲁道夫突然插话道：“我就知道法国人靠不住，当初他们拒绝结盟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言语中很是高兴，看来还是对他曾经被法国拒绝一事耿耿于怀。 “这对奥匈可不是什么好事啊。”博伊斯特摇摇头，苦笑一声。 “为什么？法国投降大不了我们不管它了。”鲁道夫表示不能理解。 “殿下，这与我们和法国的仇恨无关——您真能坐视奥匈帝国永远地被排挤出德意志吗？”博伊斯特叹息道。 这下阿方索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奥匈帝国的首相明显是个主战派，法国突然形势告急，这才来找自己商量。 果然，博伊斯特紧跟着就说道：“陛下，普里姆元帅已经表示不会进一步干涉法国内政，目前正在索恩河一带驻防。 我希望您能下令继续进攻，至少拿下斯特拉斯堡——这不会付出太多伤亡。获利者也不会吝啬于回报。” 阿方索没有去管后面那句毫无效力的许诺，而是皱着眉问道：“你们打完意大利要去打普鲁士？” “……我们只是认为获取战略主动权在任何时候都很有必要。”博伊斯特含糊其辞道。 见状阿方索没有继续追问，对方这个态度已经相当明显了。 只不过怎么做是一回事，真说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普鲁士连战连捷，威慑力拉满，估计奥匈心理也有些虚。 阿方索仔细回忆了一下法国地图，斯特拉斯堡在阿尔萨斯洛林靠内侧的边境线上，几乎是法国的最东边。 并且此地还是一个重要的铁路枢纽，如果能顺利拿下，就有了向更东边投射力量的可能。 最奇妙的是此地还没有太多普军驻防，因为该地周围全在普鲁士的掌控之中，以现在的局势看来，拿下这里没有太多意义。 “你们想要切割南北战场？”阿方索冷不丁地问道。 博伊斯特没有回话，算是默认了。 “呵。”阿方索笑了笑，看来弗朗茨皇帝已经通过打意大利重新找回了自信。 如果有人拿出目前的欧洲地图细心查看，就会发现斯特拉斯堡继续向东延展则刚好在美因河上。 单独拿下斯特拉斯堡是没有什么意义，但如果奥匈能从蒂罗尔和波西米亚境内出发，就可以和斯特拉斯堡形成一个包裹整个南德的三角区域。 只要奥匈帝国能稍微向内推进一点，普鲁士要是不想让巴伐利亚境内的军队掉进一个超大的口袋的话，就必须考虑向北撤退的事宜。 而目前普鲁士的多数军队都在准备和法国人火拼，这一战略构想很有希望做到。 弗朗茨皇帝是主战派，一直对被排挤出德意志挺不服气，这点大家都知道。 但任谁也没想到他会这么激进，打完意大利和平条约都还没签，立刻就想掉头去打普鲁士。 普鲁士措不及防之下，还真有可能被他们偷袭得逞。 到时候就是南法＋南德＋奥匈vs巴黎＋普鲁士，怎么看都是前者赢面要大点。 更何况拿三如果看到情况有变，也绝不会死心塌地的和普鲁士干，和平条约这东西不就是一张纸嘛。 但这样显然不符合阿方索的利益，法西奥三国主宰欧洲看似很美好，可西班牙和普鲁士不接壤，很难从普鲁士的败亡中捞到太多的好处。 而且奥匈依仗着自己强大的国力不虚，西班牙却很容易沦落为法国的应声虫…… 阿方索终于了解到英国人搞平衡政策的难处了，想让各国心甘情愿地互耗，哪有那么容易。 心里一瞬间闪过诸多想法，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阿方索没同意也没拒绝，只是淡淡道：“我需要和普里姆元帅商量。” 博伊斯特点点头，这种事肯定不能当场下结论，但他也提醒道：“最好能在一周之内行动。” 鲁道夫听完全场，模糊猜到了祖国想要对普鲁士动手。 他本人是个中间派，虽然不像父亲和首相那么热切，但对复仇也没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奥匈想要接连打两场大战，鲁道夫还是不免有些忧心，但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片沉默中，霍夫堡皇宫到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霍夫堡会议 从郊外抵达霍夫堡皇宫已是晚上10点，60多岁的老首相在经过一条街道时中途下了车。 这个时间点如果没有宴会的话大家都睡觉了，因此阿方索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皇帝。 第二天，阿方索在用早餐时见到了法国的代表团。 对方显然也认识他，但由于用餐时不能随意交换座位，也不能相隔很远打招呼，因此双方只能眼巴巴地隔空对视。 阿方索察觉到那两个法国代表周围的气氛颇有些微妙。 怎么说呢，虽然言谈举止和其他人都没有太多区别，但就是给人一种被排挤的小学生的感觉。 “鲁道夫，那两个人怎么了？”阿方索悄悄压低了声音，询问坐在一旁的鲁道夫。 “那两个啊。”鲁道夫先是将嘴里的香肠咽了下去，才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他们是法国人，还是波拿巴的人，所以不太受欢迎。” 邀请的是波拿巴派的人。 阿方索手中刀叉不停，心里在默默思索着这一新得到的信息。 奥匈算是君权国，站在皇室的立场上肯定不能支持地方共和政权，这倒是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周围人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拿破仑当初可娶过哈布斯堡王朝的公主，而近几年波拿巴和哈布斯堡都与霍亨索伦有过节，两个皇室的关系略有提升。 至少在民间的部分报纸上是如此。 在拿三投降之前，《马德里评论家报》甚至声称两国是“一齐遭受袭击的文明人”。 大环境如此，和他一起用餐的又大都是哈布斯堡的亲戚，或者是霍夫堡的宫廷贵族。 这些人就算不太喜欢波拿巴派，但也不至于产生排斥心理。 ……看来对普鲁士动手并不是皇帝或首相一两个人的想法，在奥匈皇宫之中，主战派恐怕是占据了多数。 心里在想着事情，面上却还是要和周边的陌生贵族进行社交。 阿方索对此颇感无奈，欧洲贵族间的交际确实极为繁琐。 这还是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和年龄省去了其中大部分，否则会更加麻烦。 半强迫的要和旁边人闲聊也就罢了，还得尽量避免政治、宗教、军事等一系列敏感话题，只能聊聊天气、宠物和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实在是让人感到折磨。 阿方索之所以天天缩在马德里王宫当宅男，这种麻烦的礼节要占一部分。 当长达1个半小时的早餐结束时，阿方索嚼着美味的芝士肉肠就像嚼着一块没有任何味道的压缩饼干。 而且此时还是不能办正事，弗朗茨皇帝已经派人来邀请他们去霍夫堡皇宫的上宅，皇帝将在那里进行得体的接待仪式。 …… 一切办完时已经是下午3点，和平会谈在一间不到300平的会议室内举行。 会议桌上慢慢当当的都坐的是人，其中西班牙代表三个，法国代表两个，意大利代表两个，其余全是奥匈人。 没办法，无条件投降毕竟是向奥匈投降，虽然西班牙帮助不小，而且据有至关重要的罗马和西西里，但也只能争取到个列席的资格，指望有多大的话语权是不可能的。 会议一开始，首相博伊斯特就给出了奥匈帝国的处理意见：“伦巴第—威尼西亚王国将会重建，并恢复到维也纳会议时的领土。 而除此之外，我们将在罗马涅地区组建新的王国，博洛尼亚、拉文纳、帕尔马和切塞纳将归属其管理。 这两个王国将被并入奥匈帝国中，尊贵的弗朗茨约瑟夫皇帝将兼任它们的国王。” 说完，博伊斯特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在场众人，而大家也都很给面子的没有提出异议，包括萨伏伊王室的两位代表也是如此。 虽然他们两个表情痛苦，但任谁也知道这是没可能商量的事，所以最终什么也没说。 但等到组建王国的事定下结论后，突然有人发声问道：“这是否代表哈布斯堡的皇冠领土将进一步扩张？” 发言的是匈牙利的首相安德拉希伯爵，为了这次切割意大利的会谈，整个共同部长会议基本上都来了，作为其中的一员，安德拉希自然在内。 （共同部长会议是奥地利和匈牙利的共同政府，包括财政、外交、军事部长，皇帝，两个地区的首相以及一些大公） 听到这话，博伊斯特有些犹豫，他扭头和主座上的皇帝对视一眼，见对方轻轻点头，这才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是的，根据莱塔河的地理划分，罗马涅王国和伦巴第威尼西亚王国都会被分到内莱塔尼亚，接受奥地利政府的管辖。” 安德拉希点点头：“这样我就没有疑问了，但这样划分的话，与当初建立奥匈帝国时相比，内莱塔尼亚将多出近一千万人口和1400万英镑的财政收入。 如此看来，再让匈牙利负担30的总财政支出就很不合理了，我提议重新商定上缴中央的财政比例。” 闻言，在场的奥地利人都或多或少的表现出了不爽的神色，包括皇帝本人也是如此。 虽然按理来说匈牙利王冠和帝国皇冠都是他的，谁出的多谁出的少对他来说没区别，但实际上奥地利本部用起来远比匈牙利要顺手。 而且奥匈妥协时为了稳住匈牙利人，本来就给出的是优待政策。 内外莱塔尼亚虽然有经济差距，却也没到两倍以上的程度。 可如今匈牙利得寸进尺，这摊谁身上谁都不高兴。 不过博伊斯特在对方问话时就料到了有这么一出，直接用当初立下的规矩顶了回去： “中央财政会议每十年召开一次，距离上次召开只过了三年，还没到开会时间。” 安德拉希刚想反驳，就听到博伊斯特继续道：“何况意大利刚刚遭受战乱，具体还有多少人口和收入需要进一步确认。 如果想要提前召开财政会议，请你之后写一份详细的论述和报告，如果合理，帝国会议将进行正式的讨论。” 博伊斯特这话就有些退让的意味在里面了，安德拉希想了想，这么重大的问题确实不可能当场给出解决方案，为了不让外人看笑话，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第一百六十九章 肢解意大利 经过安德拉希这么一个小插曲后，会议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许多，来自奥匈各个地区的议员都正襟危坐，准备为自己所属的小国家争取利益。 在罗马涅、威尼斯和伦巴第都被割走后，最优先的事项便是处理中意剩余的地盘。 中意大利的经济并不比北意差多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都是地中海重要的贸易中心。 此时待处理的地区还有马尔凯、托斯卡纳和翁布里亚。 这些地区的经济实力不算弱小，马尔凯还有着意大利半岛难得的平原。 奥匈帝国对其是很眼馋的，但如果继续向南扩展，帝国的民族比例将彻底失去控制。 光是吞并罗马涅就已经相当危险了，再吞并中意的话，意大利人的数量将接近甚至超越匈牙利人。 到时候难道要组建史无前例的三元帝国吗？ 不论是奥地利还是匈牙利都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既然无法吞并，弗朗茨皇帝的想法便是建立受其操控的傀儡国。 而在最具有合法性的维也纳会议上，除了托斯卡纳外，其余地区都归属于教皇国。 于是博伊斯特回忆了一下之前与皇帝的商讨结果，说道： “关于中意大利，我们的计划是在维也纳会议的基础上进行合理重构。 托斯卡纳大公国将被重建，费迪南多四世将担任公爵。 与罗马接壤的翁布里亚将被归还给教皇国。 至于马尔凯地区，考虑到教宗陛下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传播主的荣光上，恐无力管理这么大的地盘。 因此我提议建立一个新的、独立的马尔凯公国，公爵将由弗朗茨皇帝的弟弟，尊贵的路德维希大公担任。 谁赞成，谁反对？” 与会众人听到这番话反应不一，其中最激烈的自然是萨伏伊王室的代表。 从博伊斯特说出“维也纳会议”这个词时，他们的表情就变得相当难受。 虽然从宣布无条件投降的那一刻，所有意大利人都应该有了面对黑暗未来的准备。 但人总是会心存幻想的。 可幻想终究会被打破，博伊斯特的这个方案，等于是让萨丁尼亚王国彻底丢掉了自1848年以来的所有努力。 而且当初为了换取法国的援助，萨伏伊和尼斯两地可是交易掉了。 等于说，萨丁尼亚这20年来的富国强兵、艰苦奋斗，不仅没让国家版图变大，反而还缩水了，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种时候显然不能再沉默，刚刚上台两个月的意大利外长康拉德男爵决定值好自己的最后一班： “我……” 然而他刚准备发言就被博伊斯特毫不留情地打断了，老首相的语气缓慢平和，内容却是咄咄逼人： “意大利是无条件投降，没有发言的资格，叫你们过来是传递信息的。 别说中意大利，就算是萨丁尼亚，你们的态度也不重要！” 一番话说的其余人是目瞪口呆，外交场合用点强硬辞令是常事，但这种话未免有些失礼了。 连无关的人都是这样，更别说被直接攻击的康拉德男爵和森特洛爵士。 两人立刻就是热血涌上心头。 森特洛爵士一句话也没说，直接拂袖离去，以首相的这个态度来看，再呆在这里也不过是平白受辱。 康拉德原本也想离开，但看到森特洛已经走了，又想了想维托里奥国王对他寄予的厚望，犹豫半晌还是坐了回去。 博伊斯特平静地看了康拉德一眼，没有再理他。 不管是强硬还是平和都是外交手段，对于意大利这种失败者，没有必要太过客气。 他转头看向了阿方索：“陛下，不知您对这个方案是否满意？” 此时阿方索正在和旁边的弗朗茨皇帝聊天，这个时期的皇帝，生活还是比较美满的，还没有成为后来的天煞孤星。 虽然政治能力平庸，但哈布斯堡的系统教育还是令他有了相当不错的交际水平，至少阿方索和他聊的很是愉快。 弗朗茨皇帝如今也才刚满40岁而已，在鲁道夫、吉塞拉、赛马及钓鱼上，双方发现他们有着广泛而契合的爱好。 听到话锋突然转到自己这边，阿方索先是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让自己就马尔凯公国的问题进行表决。 教皇国现在是西班牙的势力范围，而这里又没有教皇国的代表，那西班牙的意见就代表教皇国的意见。 虽然旁边还有安德鲁等人，但还是问国王来的直观。 阿方索想了想，其实他是有点想提议建立马尔凯共和国的，方便后面投射影响力。 但既然是哈布斯堡的爵位那还是算了。 而且弗朗茨的弟弟，路德维希大公可是出了名的记仇和暴躁，没必要为了点小事而惹上他。 当下也是直接点点头，说了句：“西班牙没意见。” 见状博伊斯特很是满意，西班牙表现地很配合，那这次会议多半会比较顺利。 南意将放到最后进行讨论，因为整个那不勒斯恐怕只有阿布鲁佐相对比较稳定，其余地方都打成了一团，哈布斯堡对其没有太多兴趣。 还是要先解决萨丁尼亚的问题。 作为一个统一过意大利的王国，也是意大利政治体系最成熟、经济实力最强的王国。 萨丁尼亚人不会心甘情愿地当别人的附庸。 各方都没有吞并它的想法。 那么如何尽可能地削弱萨丁尼亚，防止意大利第四次独立战争的发生就成为了重中之重。 撒丁尼亚已经很可怜了，但在奥匈看来它还不够可怜，当初要不是这个家伙，他们也没必要打这场战争。 “格拉蒙公爵，法国对库内奥和桑佩雷有兴趣吗？”博伊斯特指着墙面上的意大利地图问道。 他所指的地方是萨丁尼亚的两座小城，与法国临近。 康拉德男爵已经有些崩溃了，别看这两座城和法国挨的很近，但要割走它们，法国的领土至少还要东扩2000平方公里，占了整个王国面积的3。 好在格拉蒙公爵想了想，摇摇头拒绝了这一提议，两座小城镇而已，此时法国自身还在动乱之中，拿了也没什么用处。 反而不拿的话还不至于和意大利人结仇，对未来进入意大利小邦国的市场是有好处的。 也可以改善一下法国人侵略成性的国际形象。 事实上，博伊斯特给老对手割地确实是没安什么好心，但不是为了针对法国人，而是针对意大利人。 他是为了防止法意再联合。 只要周边的国家都和萨丁尼亚有仇，除非拿破仑重生，否则意大利再无统一可能。 见格拉蒙拒绝，博伊斯特并不强求，拆分萨丁尼亚的方式还多着，要知道，萨丁尼亚的全称可是皮埃蒙特—萨丁尼亚王国…… 第一百七十章 热那亚问题 法国人拒绝扩张后，博伊斯特转而说起了萨丁尼亚的其余部分。 “撒丁王国在1815年吞并了热那亚共和国，但其野蛮战争表现已经证实了他们不配拥有这一地区。 我们要纠正这一错误。” 博伊斯特口中所说的热那亚显然不单指热那亚城，而是指的整个利古里亚地区。 这个地区的人口数量在80万左右，面积为5400平方公里。 这个数字看起来不是很多，但热那亚地区的人口质量很高。 在历史上，热那亚共和国的全称是“最尊贵的热那亚共和国”。 作为意大利首屈一指的独立城邦，热那亚几乎没有农业人口，与之相反的，它的商业、造船业、银行业和建筑业却非常发达。 在钱和工业说话的19世纪，这种地方几乎是一个国家的命脉。 果然，康拉德男爵立马就表示了反对。 不反对不行，之前切割中北意好歹还切的是新吞并的地盘。 热那亚却是在1815年吞并的，和意大利的三次独立战争毫无关系。 当地人也早就接受了撒丁人的身份认同，完全没有要独立的迹象。 不用怀疑，热那亚就是撒丁的本土。 如果连本土都保不住，他这个男爵和外长就算是当到了头。 “首相阁下，热那亚共和国早就是一个过去式了，撒丁与热那亚合并是在拿破仑战争之后。 在此之前，热那亚并不是一个独立国家，而是拿破仑帝国的亚平宁省、则尼斯省和芒特鲁堤省。 切割拿破仑帝国是欧洲的共识，而热那亚也是在维也纳会议上经过一致同意转交给我们的，所有手续完全合理且合法。 据我所知，梅特涅阁下当时在场，并且此事也得到了弗朗茨一世陛下的首肯。” 康拉德男爵说的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充分论述了撒丁王国吞并热那亚的正义性。 但博伊斯特却是不屑一顾，若不是维也纳会议是他们主持召开的，并且会议上的内容是奥匈进军意大利的法理基础，他根本不会听对方扯这么多。 维也纳会议的法理，他们自己用用就得了，你一个战败国还想用？ “维也纳会议最开始的目的之一便是恢复欧洲的旧有国家。 从这个角度讲，当时就应该重建热那亚共和国。 只不过是撒丁王国的表现蒙蔽了弗朗茨陛下和欧洲诸国，这才出于友谊和信任的考虑，给了撒丁王国不该给的东西。 然而撒丁王国辜负了这一信任，所以我们要收回它，这很合理。” 博伊斯特淡淡道，直接否认了维也纳会议的结果。 说完不等康拉德回话，就继续道：“诸位有没有异议？” 异议自然是没有的，全部是友军的和平会谈就是快捷。 如果邀请了英国人，恐怕没个十天半个月不算完。 而康拉德的喋喋不休当然是被无视了，连热那亚都被拆出去的撒丁王国，实力就和比利时相当，没人会在乎。 见无人反对，博伊斯特接着道：“热那亚独立肯定会花费一定时间，奥匈帝国将在此期间看管他们的独立程序，并协助他们组织议会。” 这话说的相当赤裸裸，热那亚当了几百年的独立城邦，城市议会是相当成熟的，哪里需要奥匈帮忙。 博伊斯特言下之意就是要重组新的城市议会，而到时候上台的肯定全是亲奥派，等于是建立了一个傀儡国。 说完这话博伊斯特看向了阿方索，毕竟历史上西班牙是对热那亚影响最大的列强，如果说谁最有可能对此提出质疑的话，那就只有西班牙了。 但阿方索还没来得及说话，法国格拉蒙公爵便直接出言反对： “我认为当地人可以自行组建议会，以此确保热那亚的重建符合民意。 这可以防止他们产生重新融入撒丁王国的想法。” 显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热那亚不仅和法国南部直接接壤，还拥有容纳数十艘大型战舰停靠的大型深水港。 让其彻底倒向奥匈的话，不管是部署战舰还是通过热那亚进入法国，威胁都太大了。 从热那亚出发，军队两个小时就能摸到马赛，四个小时就能向地中海舰队的母港土伦港发起进攻。 哪怕法国正深陷动乱，这事也容不得妥协。 “热那亚的城市议会目前只管理热那亚，短时间内不具备管理整个利古里亚的能力。”博伊斯特解释道：“奥匈帝国不会借此机会将其军事化。” 可格拉蒙公爵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与西班牙和意大利接壤倒没有太多所谓，法国一个打他们两个。 但与奥匈帝国失去缓冲会非常危险。 法国已经在北部体验到了与大国接壤的感受，不想在南方再体验一次。 两者当即就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系列辩论，但谁也不能说服谁。 博伊斯特也不能像对待撒丁王国一样对待法国，如果法国真的感受到了切实的威胁，是有可能在南方发起一次预防性战争的，说不定普法战争之后就会是法奥战争。 而且奥匈在这事上确实不占理，热那亚是西班牙的传统势力范围，偶尔双方产生嫌隙，法国就会代替西班牙。 总之无论如何都和奥匈扯不上干系，曾经的神罗最多算他们的重要贸易对象。 眼看无法解决，双方当即决定第二天再继续进行讨论。 在休会期间，阿方索和弗朗茨皇帝进行了友好的用餐，并认识了皇帝的弟弟路德维希大公。 然而他没能见到吉塞拉，皇帝声称她“感到羞涩”，将另外安排时间让他俩见面。 不过阿方索对此并没有所谓，他主要的遗憾是没有见到著名的茜茜公主，未来可能的丈母娘。 这几年对方一直在维也纳和布达佩斯之间往返，此时不巧正在布达佩斯，让阿方索与这位欧洲两大美人之一失之交臂。 好在皇帝的热情让他感受到了宽慰，双方不仅赶上了一场夜间赛马，还约定在会议后进行一次狩猎，好让阿方索完成他对鲁道夫的承诺。 第一百七十一章 热那亚中立国 会议第二天，奥匈帝国不想在热那亚问题上继续纠缠，选择了退让一步： 热那亚以中立国身份独立，其余国家不得在其上部署军队和战舰，法奥双方也不得通过热那亚对另一方展开袭击。 这个方案算是最中肯的解决方案之一，热那亚不管是倒向奥匈还是法国，都会对另一方造成深刻威胁。 而且今时不同往日，近乎一半的意大利都归属于奥匈的势力范围，由不得他们不慎重。 格拉蒙公爵当即表示同意，法国此时并没有自保之外的想法，否则之前也不会拒绝向撒丁尼亚扩张。 能够保证热那亚中立，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法奥双方达成了一致，但热那亚的事还没完。 这次的协定只对法奥两国有效，并不代表热那亚就成为了瑞士那样的永久中立国，这需要重新开个会进行商量，至少还得拉上英俄等国。 而且还需要征求热那亚本国人的意见。 不过这就是走个形式，有反对者的可能性不大。 眼见两边人商量完毕，阿方索颇有些失望，昨天法奥互不相让，他原本还期待着西班牙可以捡个漏。 毕竟西班牙和热那亚不接壤，对法奥两国都没有威胁。 看赛马时他曾旁敲侧击地向弗朗茨皇帝提过这件事。 但两国显然都不想西班牙继续扩张，飞快达成了一致，没有给阿方索插手的机会。 此时的撒丁尼亚王国只剩下了2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积，以及400万左右的人口。 从各项数据来看，现在的萨丁尼亚王国和比利时实力差不多，稍微弱一点，却也没弱了多少。 其实哈布斯堡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满意。 在哈布斯堡的设想中，意大利应该被彻底打散，邦国越多越好并且相互敌视。 这样的意大利将再也无法统一，再也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 但被严重削弱过后的萨丁尼亚王国，面对意大利的其他小邦国依然拥有着压倒性的实力。 这着实让人心存不安。 可撒丁王国此时已是拆无可拆了，强行在地图上划线的话，这样人为制造出的分裂很难长久维持。 奥匈帝国只得作罢。 最后待解决的就是那不勒斯的问题。 广义的那不勒斯已经打成一片，保王党和共和派正在相互斗争。 保王党保的自然是阿方索的表哥，曾经的两西西里国王。 表哥弗朗切斯科二世的力量主要来自于曾经的两西西里贵族，以及波旁家族的支持。 光是靠着募捐，弗朗切斯科就筹集到了近70万英镑的资金，算是很难得的波旁团结的景象了。 其中有30万都是来自于阿方索这边，当然，主要不是他捐的，他只出了3万意思意思，主要的资助者是伊莎贝拉。 没办法，谁让她的大女儿嫁去了两西西里王室呢。 当女儿和女婿上门来“哭诉”，请求自己救救亲家公的时候，伊莎贝拉女王不得不暂缓了自己在埃纳雷斯河畔修建度假别墅的计划，将手上的大多数现钱都交给了对方。 阿方索是不太支持母亲这个行为的，但伊莎贝拉本身就是个富婆，而且现在逐渐减少了从皇室手里拿钱的次数，她自己用自己的钱阿方索也管不着。 总之，南意的保守势力相当根深蒂固，更别说弗朗切斯科二世还在和各路自由派妥协，商议那不勒斯君主立宪的可能。 以此来看，他统一那不勒斯的可能性最大。 在他的对面，共和派则是民众自发组织，不管是资金还是兵力上都比弗朗切斯科弱不少，但胜在人心向背，而且自由斗士的战斗力比雇佣军要强上一些。 最终的胜负还不好说。 对于这种乱局，哈布斯堡表示己方会“等待局势明了，再做处置”，算是保留了自己干涉那不勒斯的权力。 但现在那不勒斯的大多数地盘只有嗷嗷待哺的饥民，工业没有、钱没有、粮食没有。 去管的话肯定要先付出不少，哈布斯堡又不是来扶贫的。 所以这次会议上唯一要讨论的就是阿布鲁佐地区，此地曾是两西西里王国最靠北的一部分。 算是介于南意和中意之间的地盘，偏居一隅，没有受到太多战火波及。 对于这个小地盘怎么处理，弗朗茨皇帝并没有太多所谓，奥地利已经吃掉了大头，拿点汤给其余人喝而已。 众人都知道皇帝的态度，因此博伊斯特刚抛出来这个议题，奥匈的小邦国便纷纷发言，希望将其并入到自己的王国中，或者至少从其中得到点利益。 其中最积极的非克罗地亚—斯洛文尼亚王国的代表莫属。 克罗地亚王国是匈牙利圣斯蒂芬王冠领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至少在奥匈帝国的体系里，它归匈牙利管。 克罗地亚代表这么积极很容易理解，因为两边离的确实很近，算是隔亚得里亚海相望。 更近的自然有，达尔马提亚王国离的更近，但该王国缺乏实力，管好自己就不错了，对阿布鲁佐兴趣缺缺。 奥匈帝国的组成部分在帝国的框架外进行扩张，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在奥地利帝国时期，新打下的版图都会成为一个新的行政区划。 如果克罗地亚能做到，那真算是头一遭。 克罗地亚代表发完言后，大家都觉得西班牙会站出来发表不同意见。 但阿方索有自己的考虑，一时没有说话，不仅如此，他还制止了想要发言的安德鲁。 “为什么不要？阿布鲁佐和教皇国大范围接壤，只要拿到这里，我们就有亚得里亚海的出海口了。 热那亚没有交给我们，这件事上奥匈帝国应该会有所补偿。” 安德鲁低声对阿方索说道。 为此他们这些西班牙代表还准备了一整套的计划和说辞，只不过阿方索去看赛马了没有参加而已。 这突然被制止，难免让他感到不解。 “我们要亚得里亚海的出海口干什么用？”阿方索有些无语道： “商用的哪里都可以停，军用的我们又用不到，难道你准备在亚得里亚海和奥匈来一场海战吗？ 如果要封锁奥匈，为什么不在奥特朗托海峡之外这么干。” “更何况，”阿方索摇摇头：“教皇国又不是我们的傀儡国，虽然我们两国没有关税，但教会的决定可不是西班牙能随意干涉的，帮它扩张地盘我们有什么好处。” “还不如借此向匈牙利要求经济利益，匈牙利的关税可都是自治的，整个外莱塔尼亚的贸易价值可不小。” 阿方索解释一番后也没有急着说“我们不要了”，而是申请了休会，让安德鲁私下去与克罗地亚和匈牙利代表进行沟通。 第一百七十二章 725万英镑 面对西班牙的好意，匈牙利没有拒绝的理由。 安德拉希当即承诺，作为交换，日后西班牙可以在匈牙利及其一众附属国享受最惠国待遇，西班牙的各类水果以及煤炭、橄榄油、纺织品等都可以获得不小的关税减免。 在此之前，为了防止外国的煤炭冲击波西米亚的煤炭生产，奥地利曾与匈牙利协商一致，对外来煤炭征收18以上的高额关税。 匈牙利给予减免后，西班牙本土多的用不完的煤炭总算多了个去处。 虽然西班牙本土煤炭品质较低，但恰好可以借此打打价格优势，毕竟不是每一块煤炭都要用在钢铁生产上，低价煤炭的需求量同样很大。 其余的水果、纺织品之类的更不用说，作为传统的欧洲水果出口国，西班牙与匈牙利的相关贸易本就相当旺盛，是匈牙利的第三大水果提供商和第四大纺织品提供商。 这降低的每一分关税，那都是实实在在的金钱。 很快弗朗茨皇帝就知道了此事，匈牙利违反关税保护条例让他有些不高兴，但总归只针对西班牙一家，影响还不算很大。 正好，奥匈帝国可以趁机减少对北德邦联的经济依赖，免得真正开打了才发现缺这缺那。 与北德的贸易占到了奥匈对外出口总额的48和对外进口总额的41，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贸易伙伴。 这个规模的经济捆绑已经完全有能力影响政治了。 幸好奥匈暂时还是农业经济作主导，而且食物和各种生活物资勉强能自给自足，这才有和北德翻脸的底气。 尽管如此，奥匈也必须未雨绸缪，确保一旦和普鲁士开战能有人尽快填补上空出来的市场。 因此弗朗茨皇帝非但没有阻止，反而答应阿方索，奥地利部分可以和他签订差不多的关税优惠条例。 甚至更进一步，将关税取消也未尝不可。 条件是西班牙必须给予对等的回应，也就是说他们也要对奥匈进行关税减免。 阿方索刚听很想立即答应下来，奥匈的市场比西班牙要大很多，互相开放市场公平竞争的话，肯定是西班牙占便宜。 不过这是个大事，现阶段的西奥一旦共享市场，算上殖民地，这将是个人口1亿的超级市场，仅次于英国。 这样的联合带来的影响涵盖方方面面，各家企业都要做好面对新竞争对手的准备。 于是阿方索表示自己这边是没问题的，但正式条约的签订可能要延后一段时间。 弗朗茨皇帝表示理解，并慷慨承诺，可以等到普法战争和相关战争结束后再做讨论。 阿方索对此自然是很感激，但也难免感到奇怪，皇帝为什么对西班牙如此宽容。 一开始他觉得是联姻的原因，但很快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先不说他连吉塞拉的面都没见过，就算正式结婚了又怎么样，也不值得做出这样的让步。 单纯这个理由，连议会那关都过不了。 第二天晚上，代表团成员谈起这件事时，外长科鲁兹提出：“这可能是奥匈对抗德意志关税同盟的一步棋，奥匈几十年来一直在寻找合适的同盟成员，但因为不愿出让太多利益，成效不大。 恰好匈牙利给予我们优惠，弗朗茨陛下便顺水推舟提出了这件事。” 这一推测得到了多数人的认可，奥匈既然有意夺回德意志领导权，当然要先在各方面表现出自己的力量。 阿方索觉得这个理由不是很充分，但也无所谓了，总归不是什么坏事。 命令科鲁兹密切注意后便不再纠结。 会议第三天，已经私下达成协议的各方对意大利如何切割再无争议，唯一的问题只剩下西班牙的经济利益。 西意的和平条约里有约定，西班牙享有单方面的移民自由和优惠待遇，并且意大利的关税需要和西班牙协商。 如今意大利解体，但也不代表这条约就这么算了。 眼看众人默契地准备将之赖掉，科鲁兹如何还坐得住，义正词严的表示：“这是西班牙的合法利益，受到前意大利政府的承认，必须得到尊重。” “这……”博伊斯特有些为难，前两天西班牙都没有提这件事，他还以为躲过一次，心里还有些窃喜呢，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 而参会人员对此的态度堪称天差地别，意大利代表和奥地利代表都不同意，这等于把解体后的独立国家都划归西班牙经济圈。 虽说不是傀儡国，但政治受经济影响，加上这些小国家和西班牙的实力差距如此大，恐怕要不了几年就全是亲西派了。 匈牙利和法国代表则相当支持，法国纯属看乐子，在他们看来，与其增强奥匈还不如增强西班牙，至少西法关系比法奥关系要好上不少。 而匈牙利刚刚和西班牙达成一致，再加上这两天在上缴中央的财政问题上和奥地利闹了点不愉快，他们自然是用脚投票。 再说了，过度增强奥地利绝不是他们想看到的，这会削弱匈牙利在帝国内的地位。 双方的支持力量几乎一致，匈牙利首相拉德维希借着这个话头旧事重提，再次和博伊斯特谈起了财政义务。 西班牙还没怎么说话，博伊斯特和拉德维希却先吵了起来。 “咳。”眼看局势趋于混乱，弗朗茨皇帝重重地咳嗽一声。 在众人目光都被吸引过来后，皇帝才缓缓说道：“西班牙的合法利益应该得到支持。” “陛下！” 弗朗茨示意博伊斯特闭嘴，接着说道：“但考虑到当今局势，我希望奥匈的两个王国以及热那亚，能够通过经济补偿赎回这一权力。” 阿方索自无不可，伦巴第威尼西亚王国和罗马涅王国都是奥地利的一部分了，难道要西班牙去操控奥地利的关税吗，这怎么可能。 剩下的就是关于经济补偿数额的探讨。 花了一天时间，最终定下了，伦威王国、罗马涅王国、以及克罗地亚王国，需要分别出资450万英镑、230万英镑、和45万英镑来回购西班牙的一应特权。 最迟三年内偿清，年息7。 至于热那亚则由双方会后自行解决。 第一百七十三章 俄罗斯反应 霍夫堡皇宫的决定很快传遍了欧洲。 这次哈布斯堡当真是气吞万里如虎，一口气吃下了8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且全是意大利的膏腴之地。 人口一跃增加了820万，4370万的人口比整个北德邦联加起来还多。 如今的奥匈帝国，不管是人口还是领土都仅次于俄罗斯。 并且与之不同，奥匈的工业能力稳稳地处于欧洲平均水平之上。 虽然还不敢碰瓷英国，但也隐隐有成为世界第二强国的趋势。 显著的实力变动，带来的是欧洲地缘政治的重组。 幸好普法正在酣战，否则两者都不会对此坐视不理。 但排除两国，也还是有空的出手的国家的。 在奥匈帝国的东边，沙皇亚历山大二世已经得知了此事，只不过他的消息要晚一点，只知道奥匈把意大利摆到了谈判桌上，还不知道哈布斯堡具体是怎么操作的。 消息的迟滞并不影响沙皇做出反应。 这几年俄罗斯的主要扩张方向是中亚和远东，但那只是因为克里米亚战争把他们打痛了，实际上沙皇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欧洲。 圣彼得堡的冬宫内， “这是个好机会，陛下。”首相戈尔恰科夫话语中透着兴奋：“普法已经深陷战争泥潭，光凭奥匈帝国无法阻止伟大的俄罗斯，何况这次我们还有着英国的支持。” 就在霍夫堡会议召开的当天，被排挤在外的英国就向俄罗斯发来了外交召会，希望能共同应对这一变局。 英国对奥匈是没有什么经济影响力，但这不代表他们就拿奥匈没有办法了。 在巴尔干问题上与奥匈有着广泛冲突的俄罗斯就是他们最好的打手。 “英国人怎么说？”亚历山大二世同样是脸带笑意，老对手有求于自己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他们希望我们能增加边境的军队，向奥匈帝国施加压力。”戈尔恰科夫说到这里语带轻蔑：“英国想要保下意大利。” “呵，俄罗斯不会再次当这些西方国家的打手了。” 亚历山大淡淡道：“这次我们只会根据自己的利益行动。” …… 很快，戈尔恰科夫就发表了公开讲话，宣布克里米亚战争后对俄罗斯的禁令无效。 这个禁令的废除令俄罗斯重新拥有了在黑海保有舰队及在黑海沿岸修筑海军设施的能力。 此时距离克里米亚战争才过去了15年。 除此之外，俄罗斯还要求罗马尼亚归还南比萨拉比亚，这是她在克里米亚战争中割让出去的土地。 为了增强自己话语中的说服力，沙俄的军队在源源不断地开往俄奥边境。 并且俄罗斯还在乌克兰地区进行了小范围的动员，预计一周之类边境驻军就将增加到40万。 当消息传到维也纳时，已经是会议结束的第三天。 弗朗茨皇帝正和阿方索一起，在维也纳郊外东南方向的一处猎场里打猎。 虽然是冬天，不过因为是皇家私有的缘故，依然有着相当数量的猎物。 “这群斯拉夫人也就这样了。”弗朗茨皇帝嘲笑一声，继续神情专注的观察着周边的树林。 维也纳下雪，但不算大。 雪地不仅不能彰示猎物的脚印，反而会让泥地变的坚实，这种情况下寻找猎物需要更加的细致。 “俄罗斯即将重回世界舞台。”阿方索提醒一句：“这个声明很可能得到承认。” 弗朗茨点点头：“我知道，英国人嘛。但是对奥匈没有影响。” 阿方索闻言颇感诧异，虽然弗朗茨的政治嗅觉一直不太行，但俄罗斯这可是要动巴尔干了，怎么会说对奥匈没有影响。 就在这时，猎犬似乎是嗅到了什么气味，小跑着向东边的林子里钻。 几人赶紧骑马跟上，幸好这里树林比较稀疏，否则就得下马跟着跑了。 这种程度的运动完全不能干涉阿方索的思考，他一边驾驭马匹，一边忍不住问道：“俄罗斯下一步可能就要进入罗马尼亚了，哈布斯堡不管吗？” “哈哈。”弗朗茨大笑两声，风雪交加，倒颇有些皇者气度。 “罗马尼亚又不是我的，让别人去操心。” 阿方索一阵无语，谁不知道俄奥两国在巴尔干问题上冲突的厉害。 若不是两大强国形成了一个平衡，孱弱的奥斯曼哪里还能维持住在巴尔干的统治。 即便如此，奥斯曼对罗马尼亚和塞尔维亚的宗主权也是摇摇欲坠，两国高度自治，根本就不听他的。 不过弗朗茨的话语还是让阿方索产生了一个想法：“奥匈要放弃巴尔干了吗？” “应该是灰狼。”弗朗茨看到远处蹿过几道影子，正色道。 没有继续和阿方索讨论政治话题，皇帝从马背上抽出了温德尔步枪，双手平举。 “砰！” 伴随着枪口迸溅出的烟雾，远方的狼群受到惊吓，开始加速朝反方向跑去。 显然，如此鲁莽的开枪没能造成任何战果，反而吓跑了来之不易的猎物。 “砰！”“砰！”……“砰！” 一时间枪声大作，随行的诸贵族纷纷开枪，试图挽留下一两只。 可惜人狼相距超过200米，没有一只灰狼倒下。 “唉……”就在众人叹息的时候， “嘶”一支箭撕裂了空气，发出锐利的破空声，直接命中了其中最大的一只灰狼。 这一箭的速度是如此地快，以至于人眼只能捕捉到一瞬间有银芒闪过。 当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灰狼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要知道，因为弓箭杀伤力有限，远距离射击的话通常只能做到击伤，猎物最次都要跑几步再死。 “这……”弗朗茨皇帝惊骇莫名，这样的秒杀，他活了40年了，从9岁起开始打猎，还真是第一次见。 而做出这一举动的阿方索正若无其事地将弓箭收起，驱使马匹上前查看自己的猎物。 众人如梦初醒，纷纷跟上。 当靠近之后，场面更是超出想象，只见那只身长15米的大型灰狼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 在它的身上，有一个巨大的创口带走了脖颈处一半的肌肉组织，鲜血正从其中泊泊流出。 造成这一切的那只箭正斜插在不远处的土地里，只剩下13的箭身还裸露在外。 “上帝……”弗朗茨皇帝喃喃道。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上帝之箭 经历过初期的震惊后，贵族们做出了一个令阿方索意想不到的举动。 以弗朗茨皇帝为首，他们整齐划一地翻身下马，面朝狼尸的方向，“扑通”一声就给跪了。 一时间，只剩下阿方索一个人还骑在马背上。 “？”阿方索陷入了一瞬间的混乱，不知道这群人在干什么，难道是奥地利的狩猎仪式吗？没听说过打完猎需要单膝下跪啊。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因为这群贵族已经在额头和胸口处画起了十字，口中念念有词，明显是在向上帝祈祷。 仔细想想，贵族们有这样的反应并不奇怪，超出常人理解的现象发生了，那必定是上帝的旨意。 只能说阿方索是个浅信徒，思考回路和他们不太一致。 没有犹豫，阿方索有样学样，赶紧进行祷告。 虽然这一场面是他造成的，但很显然他只是一个载体，是上帝赐予了他神力。 他用神力杀掉了狼，那这里就是神迹现场。 这是阿方索的推测，但他觉得他应该摸清了这群人的思路。 果然，一众贵族耐心等待，直到他祷告完毕才重新起身。 起身后弗朗茨皇帝的第一个命令便是保护好灰狼尸体和箭支，并让教会派人来处理。 “……不至于吧。”阿方索内心默默吐槽道。 他感觉这些东西可能会和荆棘王冠、钉死耶稣的钉子、圣包皮一样流传到后世去，为上帝的存在再提供一个佐证。 地位上可能不如，不过摆在维也纳的地方教堂里应该是没问题的。 “鲁道夫没有说谎。”皇帝的话语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弗朗茨用咏叹调一般的口气说道：“阿方索，你显然得到了祝福。” “也许吧。”阿方索没有否认的意思，又没有谁敢来烧西班牙国王，表现点能力并没有坏处。 宣福、封圣之类的不用想，但说不定能混些诸如教廷守护骑士、天主之剑之类似是而非的称号。 西班牙宗教氛围浓厚，对于统治国家是有好处的。 而且有没有用先不说，他帅啊。 接下来的打猎中众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见到猎物也没有人主动出手，反而都将目光投到他的身上。 显然是想要亲眼看看那惊天一箭到底是如何出手的。 阿方索不想再出风头，但架不住几个哈布斯堡轮流劝说，最终还是再度举起了复合弓。 “唰！”还是一样的动作，还是一样只能看到一抹光束。 伴随着这闪电般的一击，一只身长半米的巨大猎隼应声而落。 即使所有人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也没有人看清楚这箭的行动轨迹。 “我看到了！”路德维希大公突然大吼一声，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 “你看到了甚么？”弗朗茨皇帝半是恼怒半是期待地问道。 “我看到了，我看到阿方索陛下刚刚呼出了一个人脸，那是耶稣！”路德维希大公言之凿凿。 “……”阿方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遇冷形成的白雾都能看成一个人脸，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但周围人却深信不疑，甚至还有人帮忙佐证他也看到了。 一时间，阿方索每次射击都有耶稣助力的说法，在狩猎队伍里广为流传。 一直到狩猎结束，一个个交际能力点满的贵族，居然都没有谁敢上来主动搭话了。 “陛下，今天您可是大发神威啊！” 霍夫堡的客房内，西班牙代表团正在这里集体办公。 安德鲁见到他回来忍不住调侃道。 知道了白天的狩猎事件后，代表团的其他成员对阿方索更加敬畏，安德鲁却根本不信。 作为阿方索的宗教老师，和未来将要统管西班牙天主教会的人。 安德鲁研究过整个教会的历史，对圣经上的每一句话和每一段典故都如数家珍，但越是了解，他才越是确信神不存在。 阿方索倒是挺佩服他的，作为一个19世纪生人，居然能笃信无神论。 他都不敢这么说。 毕竟穿越和异常身体素质都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有没有上帝他心里也没数。 “不谈这个。”阿方索有些无奈：“英国应该知道俄国发表的声明了吧，他们有反应吗？” 外长科鲁兹很忙已经先行回国，有什么事他也只能问安德鲁。 “当然有反应。”安德鲁说起这件事就有些想笑： “英国直接承认了俄国的声明合理且合法。 这可能是格莱斯顿执政以来反应最快的一次了，还不知道议会要怎么弹劾他们。” 这年头英俄的矛盾是国际上最主要的矛盾之一，由于各种因素，两国民间也存在着广泛的敌视。 普通的民众可不会想那么多，内阁此举等于是放弃了15年前的胜利果实，向俄国人让步。 自己打自己脸还是一方面，克里米亚战争所付出的金钱以及数万伤亡也化为了梦幻泡影。 这样的懦弱之举，舆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只能说奥匈帝国的扩张和不鸟英国人的态度，确实让格莱斯顿感受到了太多的威胁。 如今西法奥三国有抱团的趋势，意大利无了，光靠普鲁士一家是无法制衡的，迟早都得引入俄国力量。 阿方索表示了解后就不再关心，这事牵扯到相隔很远的几个大国，一系列外交操作下来，拖个把月那都是寻常事。 “法国怎么样了？”阿方索回想起之前博伊斯特的请求，他得根据局势决定到底如何行动。 “我正想说呢，不太好。”安德鲁回答道。 “共和政府前两天又发起了一次奥尔良收复作战，但还是失败了。 昨天，巴黎发生了一起大规模起义，反叛人数超过6000人，具体结果还不知道。” “还不知道……”阿方索摇摇头，不用想，拿三再弱也不是这6000人能推翻的，最后的结果必然是被镇压。 但自从那档子事后，巴黎这还是第一次发生成规模的武装起义。 说明普鲁士人走后，拿三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局面了。 而南法的战线推进很不顺利…… 想了想，阿方索还是决定先把主动权拿到手，帮不帮奥匈到时候再说： “向国内发信，让普里姆把斯特拉斯堡拿下，尽快。”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二公主吉塞拉 狩猎结束的第二天，阿方索那有如神助的两箭，所造成的影响力还在持续发酵。 居然力压俄国推翻克里米亚条约，以及巴黎暴动这两个重磅新闻，成为了时下欧洲最热议的话题。 政治新闻的吸引力哪里会比得过天神下凡的八卦。 每个报纸都进行了相关的报道，甚至连左派报纸也是如此。 与此同时，来自欧洲各地的记者和宗教人士纷纷前往马德里，还有少部分则直接来到了维也纳。 大家都想要找到阿方索与众不同的特异点。 一时间，阿方索的族谱都被翻了出来。 而波旁的族谱确实也很好翻，作为近几百年欧洲最显赫的家族之一，随便找个贵族都能轻而易举地报出阿方索的太爷爷是谁。 波旁的起源无非就是卡佩家族的路易九世，每一代每一个人都有着详细的记载。 但这并不能满足人们的猎奇心理。 很快，许多街头小报为了吸引人流，开始杜撰一些毫无缘由的消息。 比如说，阿方索不是弗朗切斯科亲王的儿子，而是伊莎贝拉女王在一次睡梦中所怀。 又比如，阿方索曾经的流亡经历是上帝给予的考验，掀起卡洛斯叛乱的卡洛斯伯爵等人正是受到了魔鬼的蛊惑。 …… 在阿方索看来这些传言又无趣又离谱，但是各国人民都很买账，凡是“揭露”最新消息的报纸，销量都得到了提升。 只能说19世纪的欧洲人民实在是缺乏娱乐活动。 这时候维也纳圣斯德望主教堂发布的宣言更是给其添了一把火。 乔舒亚主教公开宣称，根据他们一众司祭连夜研究，被阿方索射死的灰狼正是暴食之罪别西卜的化身。 理由是他们解剖了灰狼的肚子，发现里面有一只尚未消化的松鸡。 幸好被阿方索射杀了，否则明年奥匈帝国就会陷入饥荒。 奥匈帝国这个粮食出口国会不会陷入饥荒不知道，反正阿方索受到上帝恩宠的消息是坐实了。 三人成虎，何况这是欧洲最大宗教在那里造谣，整个霍夫堡宫，除了安德鲁没有不信的。 贵族都是又敬又畏，侍女和卫兵更不用说，和阿方索说话都会发抖。 转眼间，阿方索来到维也纳已经一周出头，也是时候考虑回国事宜了，毕竟是现任国王，国事访问很少会这么久。 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有些受不了那些神叨叨的贵族，和时不时就来拜访的主教。 在阿方索说明自己即将回国后，第二天便收到了皇帝邀请他去花园下棋的消息。 “？” 阿方索和弗朗茨已经相处了一段时间，对方邀请他去赛马和看戏他是信的，但邀请他去下棋就太奇怪了。 虽说国际象棋是贵族的基本功，但弗朗茨的爱好更趋近于德意志的中产阶级而不像是哈布斯堡的皇帝。 在弗朗茨996的职业生涯中，难得的休息时光他肯定更愿意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 “可能是让你见见吉塞拉殿下？花园这种场合比较轻松。”一旁办公的安德鲁推测道。 “有可能。”阿方索很是认同。 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因为不用去花园，直接在半途的走廊上就撞见了。 “阿方索陛下。”吉塞拉有些羞涩地向他问了声好，用的是西班牙语。 帝国的二公主穿着一身白色的紧身胸衣，头发被高高盘起，脖子上还郑重其事地套了层拉夫（圆盘状的褶皱领子）。 不难看出，这次会见绝对有预谋。 “你好，吉塞拉大公。”阿方索微笑道，同时他也细心打量着对方。 吉塞拉的脸部线条比较生硬，看起来和漂亮不搭边，但常年的皇室生活令她有一股高贵清冷的气度。 嗯……还凑合。 至少看起来比较内向，不像是欧仁妮那种野心勃勃的女人。 阿方索对外貌没有太多要求，反正都没有他好看。 这年头贵族对另一半的要求主要就两点，一个是身世好，一个是能生育。 阿方索记得历史上吉塞拉是活了70多岁，生育了好几个子女的，完全是理想配偶。 吉塞拉显然是知道阿方索正在审视她，紧张地呆在原地不敢乱动。 过了十来秒没听到阿方索说话，她才稍微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道：“陛下，我先去上课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长久以来的社交教育仿佛都抛到了脑后。 实在是身份加外貌加神秘色彩所带来的三重光环太过强悍，简直可以说让人窒息。 得到应允后，吉塞拉才敢离去。 阿方索看着对方内心慌乱，却还是要努力保持走姿优雅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不出所料，当他抵达花园时皇帝甚至没有摆出棋盘，而是一直埋头处理着公务。 “阿方索，见到吉塞拉了？”见到他来，弗朗茨严肃地脸上才带出了一点笑容。 阿方索点点头。 “还谈得来吗？”弗朗茨明显有些紧张。 贵族的女儿愁嫁，公主是不愁嫁的。 但阿方索如果不满意，再想找到这么合适的人选那也是天方夜谭。 “我很满意。”阿方索直截了当道，不管是从身份还是两国战略来讲，他都没什么可挑剔的。 “那就好，那就好。”弗朗茨皇帝松了口气：“你放心，我一定为吉塞拉准备一笔丰厚的嫁妆。” 这一点阿方索倒是不担心，当初茜茜公主结婚就出了20万英镑的嫁妆。 哈布斯堡家族比威特尔斯巴赫家族要有钱的多，再加上这十多年来的经济发展，怎么也得有个4、50万吧。 两人交谈一番后，心情大好的弗朗茨停下公务，直接带阿方索出宫去欣赏了一番时下流行的歌剧《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 在看完歌剧的第二天，阿方索就启程返回了西班牙。 临走之前他和弗朗茨皇帝约定，如果奥匈要参战，一定要提前通知他。 弗朗茨同意了，事实上奥匈就算要对普鲁士开战，也肯定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至少要先稳住俄国，柏林和圣彼得堡联手的威力可没有谁顶得住。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奥斯曼苏丹阿齐兹 而俄国的注意力显然不会一直集中在奥匈身上。 自从英国发表了支持俄国的声明后，奥斯曼和英俄的关系就急转直下。 虽然罗马尼亚和奥斯曼的关系并不好，但毕竟是奥斯曼的保护国之一。 南比萨拉比亚也被奥斯曼人视作自己的领土。 如果苏丹阿卜杜勒·阿齐兹敢同意这样的条款，那他的位置极有可能不保。 表面上看去这不算什么，毕竟奥斯曼帝国这几十年来丢的领土还少吗，埃及都能丢，还差一个小小的南比萨拉比亚。 （埃及实际上已经丢了，只是依旧在上供，所以名义上还保留） 当然，对奥斯曼整体而言是不算什么，但对阿齐兹苏丹就不是这样了。 为了扩建自己的后宫和海军，他的奥斯曼帝国已经负债累累，每年光是偿还外国利息就要花费财政收入的一半。 这种情况下，欧洲列强还在强行推动奥斯曼的现代化改革，帮阿齐兹惹了不少人。 再加上这几年粮食欠收，可以说，平民百姓和大多数贵族都想要苏丹死。 俄国这事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由头，只等苏丹做出反应，他们就要发挥奥斯曼的光荣传统。 在历史上，都没有发生大的战争，仅仅是因为巴尔干局势动荡，阿齐兹就在5年后被废黜了，足以说明他的皇位到底有多不稳。 “该死的奥地利人。”“啪！”新修建的皇宫，贝勒贝伊宫内，阿齐兹苏丹正在大发雷霆，不停的将心爱的花瓶砸在地上。 俄国来找他麻烦，他不怪俄国人也不怪英国人，而是怪奥地利人，因为过去的两强平衡政策不奏效了。 他满心期待地派出使者，希望维也纳能像过去一样给予帮助，只要有奥地利的援助，奥斯曼并不惧怕与俄罗斯一战。 但这次别说援助，使者甚至都没有见到皇帝。 俄国发表声明快一周了，奥匈帝国连谴责都没有一句。 这不仅大大出乎阿齐兹的预料，同样也出乎了英国的预料。 奥匈帝国是拿下了意大利没错，但领土哪有嫌多的。 可没想到奥匈还真的就以退为进，这让希望挑起俄奥矛盾的英国后悔不已。 普法深陷战争，奥匈袖手旁观，英国支持俄国。 而最近有复兴倾向的西班牙显然也不会掺和这事。 阿齐兹苏丹发现了一个惨痛的事实：如果坚持要打，他将独自面对俄罗斯！ 这让阿齐兹惊恐不已，自家人知自家事，奥斯曼的海军是还不错，说不定能守住家。 但陆军绝对会被瞬间碾碎，哪怕罗马尼亚全国动员拼死一搏也是一样。 好在阿齐兹还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臣服于俄罗斯，通过俄国的军队来确保他的皇位安全。 这一决定表面看上去有些屈辱，但阿齐兹没用多少时间就完成了心理建设。 克里米亚战争的起因就是俄国要求奥斯曼境内东正教徒的保护权，以及要求奥斯曼从黑山撤军（换句话说，就是把大部分巴尔干拱手相让）。 当时是因为众列强的支持，奥斯曼才敢于拒绝，现在列强不支持他了，再回归到当初的历史轨迹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阿齐兹这样安慰自己。 他立刻开始写信：“尊贵的受上帝恩佑的君主，大小罗斯的专制君王……” 信上的内容大概就是，他愿意割让南比萨拉比亚给俄罗斯，甚至把罗马尼亚整个让给俄罗斯也没关系，唯一的条件是俄罗斯要派出一只军队前往君士坦丁堡保证他的安全。 当然，如果能再借他点钱，塞尔维亚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写完信后，阿齐兹叫来一名心腹军官，让他带点人前往圣彼得堡，务必把信交到沙皇手中。 阿齐兹有自信，俄国正在改革，肯定也不想发生战争的，靠外交手段解决应该不难。 他甚至提前考虑到了对方讨价还价的可能，故意没提东正教徒保护权的事，就是留着第二轮谈判用。 反正他对这个一点都不在乎，目前的基督教保护权主要是在法国手里，但法国显然已无力干涉巴尔干事务。 …… 而另一边，阿方索回到西班牙后不得不面对众人好奇又畏惧的目光。 好在和霍夫堡宫不同，他可以安安静静地在王宫里宅着，不用天天都参加社交，倒是没有那么难受。 与此同时，他要面对的是堆积如山的公务，坎波斯摄政政府可以处理大多数事件，但涉及到外交和王室的事情，依然需要他来拿主意。 最直接的就是巴黎的求助。 巴黎目前的客观环境还不错，普鲁士和拿三和平后解除了对巴黎的封锁，允许周边的农村和小城镇恢复生产并向巴黎供粮。 可叛乱者的数量却是显而易见地多了起来。 据拿三送来的信件里所说，皇室几乎每天都要遇到一次刺杀。 连红色亲王保罗亲王都受到了波及，在一次出行中被暴徒重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受困于糟糕的局势，他们希望阿方索能改变目前的中立立场，公开宣布支持波拿巴。 “怎么还这么异想天开，我们现在的态度还不明显吗？”阿方索见状不禁有些无语。 “救命稻草嘛，巴黎局势确实有些败坏了。”坎波斯在一旁解释道，并顺手拿出了另一封信：“他们应该知道不可能，所以主要目的是这个。” 阿方索拿起信件一看，日期是在之前那封信的两天后，拿三请求他派人来把拿四接走。 ……拿皇夫妇肯定不能离开，不过皇储离开还是影响不大的。 这是真的有些出乎意料，历史上是在巴黎革命之后，拿四和母亲才开始流亡，而且目的地是英国。 这一手让阿方索陷入了纠结之中，以现在的发展来看，波拿巴多半是要倒台了，到时候拿四就在眼前，天天请求他帮忙复国怎么办？ 但没办法，庇护政治斗争失败的友好贵族是天经地义的事，容不得阿方索拒绝。 阿方索叹息一声：“让阿道夫来见我。” 第一百七十七章 铸币税 进步卫队的总部就在王宫旁边，阿方索一声令下，阿道夫很快就赶了过来。 听说要去接拿四，阿道夫表现的有些兴奋，显然也是知道目前巴黎局势的。 阿方索见状提醒道：“不要掉以轻心，这是你们第一次执行救人任务！目前巴黎想劫持欧仁的绝对不在少数。” 不要说各路反对派，甚至连普鲁士都可能不太高兴，毕竟拿四走了之后，波拿巴家族就算是有了退路。 这次行动也许算不上救援，但绝不会轻松。 阿道夫点点头，转身便离去了，他还需要和巴黎那边取得联系，再加上对方还要打包财产，没个一两周是搞不完的。 阿道夫前脚刚走，后脚托莱多总主教安东尼奥就赶了过来。 国王在外面展现出了神迹，他这个主教于情于理都要来看看。 “阿方索陛下。”63岁的安东尼奥恭恭敬敬道。 在过去，总主教和国王的身份比较平等，靠着年龄和宗教的加持，主教虽然矮一头却也不会矮太多。 但阿方索现在是诛杀别西卜的英雄，不管安东尼奥心里认不认可维也纳教会的这个说法，表面态度必须统一。 打过招呼后安东尼奥就磨磨唧唧地东拉西扯，眼看阿方索快生气了才说出自己的来意。 “陛下，我们和罗马那边进行了沟通，准备给您在罗马和马德里分别修一座雕塑，再给您加两个头衔。” 安东尼奥一副邀功的样子：“上帝加冕的西班牙国王、神圣罗马的庇护者，怎么样？” 阿方索一怔，他猜到教会可能会给点表示，但没想到会这么丰厚。 立雕像自不用说，给14岁少年立雕像，从古至今都很少听说这种事。 后者也不简单，教会官方宣布的话，这种头衔是能写进公文里的。 如果接受，那以后凡是正式点的信件就必须这么称呼：上帝加冕的西班牙国王、神圣罗马的庇护者、卡斯蒂利亚国王…… 看似是个虚名，实则相当有用，怎么着也得有个保守派好感+20的buff。 而且这么一来，阿方索完全能把国名从西班牙改成神圣西班牙王国。 神圣程度至少和神圣罗马帝国一个等级。 神罗的称号本就是当初的约翰十二世教皇为了讨好德意志统治者奥托而给予对方的，总共给了两个头衔：基督教皇帝和罗马保护者。 和阿方索如今的情形几乎一致。 不行……光是想想都感觉太骚了。 阿方索毕竟不是什么自大狂，加之在中国的观念里，立像一般都是人死了才立的。 因此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怎么行，太招摇了！” “您受到上帝祝福，还制止了西班牙的混乱，从意大利手中保护了罗马，这都是应得的。”安东尼奥愣了一下，随即规劝道。 但无论他怎么说，阿方索都不同意。 最后两人达成妥协，阿方索接受头衔但是不更改国名。 立像就算了，改成在马德里和罗马分别修建一座凯旋门。 前者纪念西班牙内战，后者纪念对意胜利。 与此同时，在霍夫堡会议一周以后，意大利各地纷纷启动了独立程序。 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地快了，与威尼西亚伦巴第王国和热那亚不同，罗马涅王国是人为捏出来的一个王国，历史上从未存在过，需要扯皮的事情不少。 而热那亚的代表也来到马德里，和外交部进行了相关谈判。 他们不愿意花钱回购西班牙的特权，只是希望西班牙也能对他们降低关税。 这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未来西班牙与热那亚的贸易，多半是西班牙出口粮食和原材料，热那亚出口工业品，两边互免关税的话热那亚占大便宜。 为此热那亚提出，作为交换他们将不再使用意大利里拉，也不再发行自己的货币，而是设比塞塔为官方货币。 热那亚是中立国，不能上贡，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变着花样地向西班牙出让利益了。 比塞塔如果能在热那亚流通，他们每收下一块钱，西班牙就能收一笔铸币税。 铸币税不是真的税收，而是指钱币的面额与实际含金量的差异（硬币），造钱的花费与钱的价值的差异（纸币）。 目前西班牙的铸币税占全国财政总收入的29，比英法低很多，主要原因就是使用比塞塔的人不多。 面对这种政治和经济上都有很大影响的提议，科鲁兹欣然同意了。 当然，这不足以让西班牙降低太多关税，因此热那亚还要允许一桩船只购买案： 西班牙以32万英镑的价格购买四艘护卫舰、一艘岸防舰、两艘铁甲舰以及为数不少的炮艇。 这是意大利剩下的舰队中的大部分，丢掉了西西里后它们都成为了热那亚港的“存在舰队”，船上连煤都没。 如今独立程序启动，它们直接被反应极快的热那亚城市议会在第一时间扣下了。 撒丁王国恼火万分，但也没法悍然入侵热那亚，只能通过外交渠道喊话热那亚还回来。 三艘铁甲舰热那亚还了一艘，可撒丁王国还是不罢休。 热那亚考虑到自己不占理，未来开个会可能真会判自己还回去，再加上他们本身也养不起大舰队，便半卖半送的给了西班牙。 32万英镑连两艘铁甲舰的造价都还差一大截，更别说还额外送了那么多船。 搞定了热那亚事务后，外交部召开了一次会议，希望托斯卡纳大公国、教皇国和马尔凯公国也同样改用西班牙比塞塔。 为此科鲁兹对各国许诺了一些利益，但直到目前，还没有谁给予答复。 因为奥匈帝国甚至英法都派人来找了，大家都想要赚这笔钱。 西班牙只能说是因为有特权的缘故，在此次竞争中占据了一些优势，最终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值得一提的是，撒丁王国在利古里亚独立后就成为一个内陆国了，大家都不想要看到这一幕。 这不仅意味着海洋国家要失去一个客户，还意味着撒丁王国将进入法国的势力范围。 因此在各方协商之下，撒丁王国获得了热那亚城以东的一个名叫菲诺港的中型港口及它的周边地区，总算是摆脱了内陆国的尴尬身份。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皮埃蒙特王国 虽然取得了出海口，撒丁王国却高兴不起来。 随着意大利王国的解体，整个皮埃蒙特的政治都迎来洗牌。 退回来的萨伏伊王室大家自然能接受，但原来的意大利政治家就不是如此了。 当地人并不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力，两伙人马陷入了明争暗斗之中。 这还是小问题，最棘手的是国内物资的匮乏。 原撒丁王国，现皮埃蒙特王国，境内有着多达400万人口。 在未解体时，这个数字才330万。 先不说战争带来的荼毒，就算皮埃蒙特王国是完好状态，400万人也超过了这片土地的承载极限。 这70万的差额中，大多数来自于伦巴第和威尼斯，少部分则是不愿意服从西班牙统治的撒丁岛和西西里人。 在农业上，作为一个成熟的王国，皮埃蒙特早在20年前就完成了资产改革，境内并不存在未被瓜分的土地。 工厂也是，突然失去了80的市场，不裁人就不错了，完全提供不了新的工作岗位。 目前的皮埃蒙特，失业率高达386。 即使运气好找到了一份小工，也不足以养活一家人，因为他们要用比西班牙低13的工资去面对三倍于西班牙的物价。 不得已，皮埃蒙特政府只能大举借债，再用借来的钱购买物资。 但借钱需要时间，物资运输也需要时间，民众的忍耐却快要到达极限了。 时间长了，他们可是会革命的。 于是…… “皮埃蒙特想要让我们接受难民？” 马德里王宫内，面对外交部带来的消息阿方索显得有些诧异，没想到对方会采用这种解决方案，毕竟这年头大家都知道人口的重要性。 “是的，他们先是问了周边国家，除了热那亚接收了5万，法奥都明确表示不接受难民，只能来找我们了。”外长科鲁兹汇报道。 阿方索了然，法奥不接受难民很正常，法国一向对外人比较排斥，何况他们正在打仗。 奥匈则是因为境内的意大利人已经太多了——820万意大利人所带来的连锁反应，已经在帝国内部初现端倪。 目前奥匈帝国德意志人为840万，匈牙利人为710万，显然，要是再开一次帝国会议，奥匈帝国可能会改名为奥意帝国。 这种情况下，不要指望他们接受哪怕一个意大利人。 “他们准备输送多少？”一旁的坎波斯插话道，表情明显有些忧虑。 随着之前难民的涌入，西班牙人口已经突破了2000万大关。 随之而来的是境内意大利人口数达到了380万，占人口总数的19，如果继续增长，极有可能尾大不掉。 细水长流慢慢吸收还好，一次性来太多，存在抱团的可能。 “60万。”科鲁兹答道。 ……好家伙，这是准备把新涌入的人全送过来。 见两人都犹犹豫豫地拿不定主意，阿方索直接做出了决定： “接收，但之前的难民大都送到了撒丁岛和西西里，这60万人就不这样了。 全国各个自治区一个来认领一点，具体数额你们自己分配。” 阿方索说完后，坎波斯松了口气，他就是想要人口但又不想要承担责任，有人帮忙做决定他就不用选择困难了。 “那这60万人必须要有要求，否则皮埃蒙特送过来的肯定全是老人。”坎波斯提醒道。 “这是自然。”阿方索点点头： “这60万人的年龄最大不能超过60岁，其中40岁以下的必须在23以上，50岁以下的必须在56以上。 原则上一个家庭尽量不分开，要严格控制孤儿数量。” 全要年轻人皮埃蒙特肯定不干，这个数字算是一个比较公正的数字，当然，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后面还可以再商量。 至于是不是小孩，是男人还是女人，阿方索不在乎，反正不是现在的劳动力就是未来的劳动力。 “噢，对了。”阿方索想起一件事：“还是像以前一样，新入境的意大利人都要准备一个身份牌，没身份牌的都是非法的。 可以先帮皮埃蒙特接收一部分，但是要先安置在撒丁岛，有了身份牌才能进入伊比利亚本土。” 在过去的大半个月时间里，身份牌的效果相当不错，至少难民们算是有了身份和户籍。 西班牙人知道他们不是来去自如的流民，便愿意和他们做生意乃至雇佣，意大利难民的生存环境比之前好了很多。 只等有了稳定工作后，就可以给他们上籍了。 既然好处如此明显，西班牙国内也不再认为这是个没有意义的工作。 有不少人都提出了身份牌制度要全国普及，虽然还没有转化为正式的提案，但进步党高层里，坎波斯已经和财政部长恩里克合伙筹办了一家工厂，相关的印刷设施正在准备中。 首相和财政部长的钱都花了，谁都明白未来这事百分百要通过。 阿方索知道这事，坎波斯刚和商人吃了个饭，阿道夫转头就把老爸的一举一动报告给了他。 不过阿方索并不打算做什么，官员给自己谋求私利是常事，只要不过分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何况这也是提前在为国家战略做准备，在市场经济下，这种利益微薄的小事肯定是要外包出去的，政府不会亲自干。 …… 西班牙国内在稳定发展，另一边，普法战场更加稳定。 南法反攻到现在快两周时间了，双方的战线基本没变过。 法国这边失去了兵员素质优势后，再加上火炮上的劣势，实在是推不动。 而对面普军的情况也算不上好。 虽说法国作为进攻方，法普之间一直维持着差不多2：1的交换比，但就是这种交换比，都让普鲁士感到相当难受。 法国人的爱国热情是无与伦比的，普鲁士基本征不到太多的伪军，光靠自己，前线每死一个士兵，国库就会空虚一分，国内的游行队伍就会壮大一分。 再加上奥匈帝国腾出手来，更是添加了潜在的风险。 幸好有沙俄在，巴尔干局势明朗之前还能拖延一阵子。 事到如今，英明如俾斯麦也感到了局势扑朔迷离，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一百七十九章 拿下斯特拉斯堡 1月20日，局势异常稳定的普法战场，突然出现了一丝小小的波折。 这波折却不是来自于交战的双方，而是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西班牙。 普里姆所率领的东路军有着多达11万人，本来在两周前还是20万，但南北真正开打之后，普里姆不愿意继续向巴黎进攻，其中的9万法国士兵就被调去了其他战场。 这11万完全由西班牙人组成的大军，只剩下了一个任务，那就是看管好共和政府的东方防线。 而普鲁士也很知趣，从没有尝试过向这里发动进攻。 他们突然暴起伤人，拿下了斯特拉斯堡，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也不是所有人，既然是奥匈帝国授意下的行动，法奥两国肯定提前通过气，至少甘必大就知道目的所在，只是怕走漏消息没有对外说。 整个法国，提前知道西班牙会攻占斯特拉斯堡的，不超过3个人。 严格的保密措施带来了良好的战果，仅仅花了不到两天时间，西班牙就成功拿下此地，将城内的四万守军赶去了其他地方。 为此西班牙付出了近7000人的伤亡，只能说普军的战斗力确实比西班牙要强上不少。 斯特拉斯堡是链接周边地区的交通枢纽，也是阿尔萨斯的首府，这里掉到了西班牙手中，让整个普鲁士都紧张了起来。 虽然普里姆看起来没有继续北上的意思，但吃过亏的普鲁士不会再相信这一套，源源不断地将军队调往阿尔萨斯，防止西班牙切断自己的后路。 普法边境被切断的话，普鲁士差不多就可以宣布投降了，总不能入侵比利时或者瑞士这两个中立国吧。 而另一边，共和政府以为西班牙是改变了战略方针，可没想普里姆拿下斯特拉斯堡后又龟缩起来，如果不是甘必大的劝解，肯定会有不少人想要接管斯特拉斯堡的防务。 然而，即使没有东路的配合，法国的形势也比之前好了不少，因为普鲁士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了。 法国战线700多公里，普奥边境1000多公里，普鲁士需要多少人才能维持住这么长的防线？ 新抽调去阿尔萨斯的5万军队，堪称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现实的情况摆在普鲁士面前，他们要么削减和奥匈的边境驻军，要么进行新一轮的动员。 俾斯麦的选择是两策并举。 普鲁士的青年男子大都是服过兵役的，有需要随时能动员。 当然，现在继续动员的话会对国内经济造成影响，不过战争失败的影响显然比这大许多，也就不在乎了。 除此之外，普鲁士还向沙皇派去了使者，支持俄国对巴尔干的主张，以此来震慑住奥匈帝国。 柏林到圣彼得堡比伊斯坦布尔到圣彼得堡快上许多，通过波罗的海，亚历山大二世几乎是隔天就收到了普鲁士的讯息。 “陛下，一个骑兵营已经在塞瓦斯托波尔准备完毕，只要您下命令，立刻就能动身前往伊斯坦布尔！”戈尔恰科夫这段时间本来就过得很快活，普鲁士的支持传来，更是周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悦。 冬宫已经在四天前收到了阿齐兹的密信，对方邀请他们去伊斯坦布尔驻扎，只不过这事可能涉及到了英国的底线，所以沙皇还在犹豫。 实际上，以现在的国际局势来讲，他们完全可以从容地收复南比萨拉比亚，胆子大点甚至可以拿到罗马尼亚和塞尔维亚两国，直接动手就是，不用管阿齐兹的死活。 但得陇望蜀是人的天性，这么优良的外交环境俄国可是很难碰到，不趁此机会进占奥斯曼，将黑海变为内海的话，总感觉血亏。 “不行，不行。”亚历山大二世却没有这么乐观，如今俄罗斯解放农奴才不过十年，资产阶级改革正在进行中，拼实力肯定拼不过英国，甚至他们旁观普法的战争都有些心惊胆战。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前任沙皇尼古拉一世就死在克里米亚战争结束前夕，很难说是不是有急火攻心的原因在里面，亚历山大真怕走上父亲的老路。 “英国人不会坐视不管。”亚历山大沉吟一阵： “一旦进驻君士坦丁堡，他们绝对不介意自己打自己脸。 英国加上西奥任意一国就足以再来一次克里米亚战争了，俄罗斯虽然不惧，但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何况到时候奥斯曼到底帮谁还不好说。 西班牙应该不会管这事，主要还是奥匈帝国的态度，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放弃了巴尔干？光是默认不足为凭……” “既然这样，那就去和奥匈帝国签一个短期的互不侵犯条约。”戈尔恰科夫说道：“再让普鲁士发表一个支持我们保护巴尔干斯拉夫人的声明。” 亚历山大皱了皱眉，觉得这样操作不是很保险，如果将他换做弗朗茨，他撕毁和平条约可不会有太多顾忌。 但也只能这样了，当下便同意了戈尔恰科夫的处理方案。 俾斯麦办事雷厉风行，去维也纳的使者还在路上，他直接就按照沙皇的意思宣布了对俄国的支持。 普鲁士虽然很难对俄国提供实际帮助，但毕竟是把拿破仑打投降的国家，现在国际上已经将普鲁士和法国视为了同一级别的列强，他的声明还是很有效力的。 英国是第一批收到消息的国家，格莱斯顿首相立刻唤来了外长格兰维尔伯爵，他总感觉这事有些不对的地方。 恰好格兰维尔也有相同想法，两者交谈一番后统一了意见：“俄国正在索求的利益一定超越了南比萨拉比亚和《巴黎条约》。” “不出意外的话，俄国应该还向奥匈派出了使者。”格兰维尔推测道：“罗赛两国吗？” “可能不止。”格莱斯顿脸色难看，为了支持俄国推翻《巴黎条约》，他们已经承受了国内不小的压力。 现在俄国得寸进尺，心里面自然是厌恶至极。 “如果单单是罗赛两国，我们发表声明时就算是默许了，他们最多询问下奥匈的意见，没必要搞的这么慎重。”格莱斯顿想了想： “或许还想要保加利亚和高加索。” 两人猜了一会儿后也得不出个结论，只能先把俄国到底想要什么这事放在一边，反正不管是什么他们都不会容许的。 “去分别联系一下苏丹和扎伊德（奥斯曼的一位加齐），让他们明白我们的意思，另外在这两天安排一下皇家海军的演习，规模不用太大，主要是警告一下俄国人。” 格莱斯顿吩咐道，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强硬的姿态能让俄国收回不该有的野心。 第一百八十章 俄国怂了 英国人开始活动时，奥匈帝国也接待了来自俄国的代表团。 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可是大事，比不轻不重的支持声明要严重多了。 一旦签订，就决定了未来数年的外交走向。 对于奥匈来说，几乎是将巴尔干拱手相让。 事实上弗朗茨并不想放弃巴尔干，只是受国内局势影响，无法再进行扩张而已。 在奥匈的政治框架内，匈牙利拥有一票否决权，也就是说他们用30的财政义务收获了50的政治权利。 这种情况下，几乎是一切开疆拓土，可能分薄匈牙利权力的行为，都被他们所反对。 允许奥地利吞并半个意大利，已经是他们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匈牙利人的忠诚也就到此为止了，奥地利接下来就算打下整个欧洲，疆域也别想扩展一分。 对此，弗朗茨一方面尝试缓和国内局势，一方面把目光转向巴尔干之外的地方。 目前他能想到的就两个，一个是重返德国，一个是海外殖民。 前者是建立联盟，后者则是扩展没有政治权力的殖民地。 虽然匈牙利百分百还是会反对，但不至于像扩张本土那样反应激烈，未来兴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他邀请西班牙共建市场就算是一次尝试，想从英法等殖民大国手里抢饭吃，团结友好国家是第一步，而整个欧洲没有比西班牙更合适的对象。 奥匈帝国不是不想殖民，只是之前只有亚得里亚海的出海口，连进入地中海都要经过意大利的允许，殖民战略自是无从谈起。 如今桎梏已解，以奥匈的实力，要求一片阳光下的地盘再合理不过。 接见完俄国代表团后，弗朗茨和内阁成员们交谈许久，也未能统一意见。 这还是头一次提出互不侵犯的概念，以往都是直接结盟的，防御同盟、军事同盟等。 虽然互不侵犯的效力没有同盟大，但毕竟是正式的外交条约，还是要通知匈牙利一声，如果对方不同意，中央政府也不好私自行动。 维也纳和布达佩斯当然有电报连通，半天不到就收到了安德拉希的回信，内容很简单：“匈牙利反对。” …… “那只能拒绝俄国了。”博伊斯特叹息一声，平心而论他还是有点想答应的。 “嗯”弗朗茨点点头：“但也不全是坏处，我们不签互不侵犯，巴尔干局势说不定还有得救，至少俄国人不会那么轻松。” 两人都不感到意外，因为安德拉希是著名的俄罗斯反对者，或者说整个匈牙利差不多都是这样。 作为一个国中国，匈牙利基本只剩下了三件事：发展经济、反对奥地利扩张、反对俄罗斯扩张。 匈牙利为了保护本土安全，同时镇压境内的巴尔干民族主义者，对一切可能造成巴尔干局势不稳的行动都持反对态度，其中俄罗斯是他们的头号提防对象。 哈布斯堡的什么德意志战略，什么殖民战略，他们都不关心，也不会为此而向俄罗斯让步。 博伊斯特想了想，提议道：“既然要拒绝就拒绝到底，连支持都不要给他们，俄罗斯退让了最好，不退让的话，我们的态度也能让英国鼓起勇气，到时候才方便我们发挥。” 弗朗茨对此很是认可。 三天后，沙皇便收到了奥匈帝国的意见。 显然，维也纳这种只愿意默认的态度，给俄罗斯的行动添加了潜在的风险。 说不定对方正打着诱使英俄开片，然后再背刺的主意。 “乌克兰动员完毕了吗？”亚历山大沉吟一声。 “一期动员已经完成，目前可以投入到西方战场的军队总数为77万。”戈尔恰科夫汇报道。 俄罗斯动员军队速度很慢，这动员都动了大半个月了才堪堪完成在乌克兰的募兵计划。 不过军队数量是真多，1871年俄罗斯在全国范围内有着68万的常备军，其中14万在亚洲，剩下的在欧洲。 常备军本来就这么多了，仅是稍微一用力，就又动员出了20多万的军队。 近百万大军，普鲁士都快玩命了都还离这个数字要差一点。 之所以这么能暴兵，主要是因为俄国农民过的很惨，农奴时期根本就填不饱肚子，去当兵虽然基本没工资，但是能吃饱饭，所以大家都愿意当兵。 现在解放农奴过了10年，农民的生活却没有多少好转，因为他们需要向地主付出一笔赎金，来购买实际价值远低于赎金价格的土地。 在交出赎金之前，他们依然需要为地主服劳役。 这种落后的经济制度为俄国人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兵源，死多少人从来就不在沙皇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重演一次克里米亚战争，能同时击败奥匈、奥斯曼和英国吗？”亚历山大听到动员完成，怀揣着一点希望问到。 “额……”戈尔恰科夫憋了半天，才说道：“我对军事不是很擅长，或许米柳京元帅可以回答您这个问题。” 亚历山大也不傻，一听这话就知道希望不大了，但他还是怀揣着侥幸心理叫来了自己的陆军部长。 米柳京则没有那么瞻前顾后，现在要是应承下来，到时候打输了不得找他背锅啊。 当下便直接说道： “打不赢，我们不可能在英国和奥斯曼手里拿到制海权，在南边开战补给根本跟不上。 无论是高加索还是巴尔干，我们的军队都无法展开。 人力优势无法利用，我们必败无疑。” 甚至为了打消沙皇这个可怕的想法，他还补充道：“就算奥斯曼中立我们也打不赢，除非奥斯曼能全心全意不发生内乱的加入我们这一边。” 亚历山大闻言很是郁闷，但米柳京也是老资格了，担任陆军部长已经十年，他不可能因为实话实说而去惩罚对方。 “英国宣布近期要举行军演，肯定是冲着我们来的。”亚历山大闭目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怂一波，先把到手的肉吃掉再说。 现阶段俄国资产阶级改革还没完成，本就不是开战的好时候，俄国莽是莽却也不是没脑子。 “先占领罗马尼亚，高加索军队不要动。”亚历山大对米柳京说道。 “那阿齐兹苏丹呢？”戈尔恰科夫提醒道：“对我们有善意的奥斯曼苏丹可不好找。” “派一个精锐护卫队，再让对方自己备好船，能救救，不能救算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俄罗斯在扩张 沙皇的旨意很快被执行，俄国首相戈尔恰科夫在两天后便发表了讲话： “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为了保护俄国的安全，我们要对罗马尼亚实施惩戒。” 俄国的战争机器随之而动，一整个军团立刻开进了南比萨拉比亚。 罗马尼亚的部分士兵进行了抵抗，但瞬间就被粉碎。 俄国陆军的战斗力是不怎么样，不过罗马尼亚也好不到哪去。 甚至这部分抵抗的士兵都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因为国家上层毫无战意。 执政者们并不是要卖国，而是在寻求行之有效的抵抗方法。 此时的罗马尼亚王宫内。 “真的没有人反对吗？”亲王卡罗尔一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首相布勒蒂亚努摇摇头：“一个发声的都没有，包括奥斯曼、奥匈和普鲁士。” 闻言卡罗尔的脸色更差了，他是霍亨索伦家的一员，前段时间向普鲁士寻求帮助，却被对方无情拒绝，事到临头连句话都没有。 奥斯曼也是，还是名义上的宗主国呢，居然一个士兵都不派！ 卡罗尔心里想着奥斯曼坏话时，浑然忘记了罗马尼亚这些年是怎么对奥斯曼的。 其实罗马尼亚也不是不能向俄国臣服，无非就是换个宗主国而已。 但卡罗尔和沙皇交流过，对方并不愿意给予他们如现在一样的自治度，显然是吃定了罗马尼亚。 本来按部就班，他们应该在几年后就可以从奥斯曼手中独立了。 主子换成俄国人的话，独立之路一下子变得遥遥无期……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以打促和是不可能的，小小的罗马尼亚能兑掉俄国多少人？沙皇根本不会在乎，只会换来更加疯狂的报复。 “唉。”卡罗尔叹息道：“让士兵停止抵抗，过两天我们亲自走一趟圣彼得堡。” 1月底，被西方列强抛弃的罗马尼亚，经过一天的战斗后，向俄国投降。 这场没有正式宣战的战争，罗方损失800余人，俄罗斯损失600余人。 此事并没有引起太多轰动，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除非突然有两个列强站出来死保，不然罗马尼亚改换门面是板上钉钉的事。 大家更关心俄国拿到进入巴尔干的桥头堡以后，下一步会怎么走。 俄国很快说出了答案，他们拿下罗马尼亚之后还没有和奥斯曼加罗马尼亚进行三方会谈，便迫不及待地与塞尔维亚签订了同盟条约。 要知道此时塞尔维亚还是奥斯曼的自治国，俄罗斯如此态度，说明他们接下来肯定要放塞尔维亚独立了。 毕竟同是斯拉夫人，沾了点民族认同，俄国对他们的态度还是和对罗马尼亚很不一样的。 塞尔维亚想要建立斯拉夫化的巴尔干，也就是大塞尔维亚，俄罗斯也想要进入巴尔干，表面上看起来有冲突，实际上并没有。 两国一个在西一个在东，削弱奥斯曼和抵御奥匈是他们共同的愿望。 在沙皇的畅享里，最好是能和平演变塞尔维亚成为本土，因此即便可以将塞尔维亚傀儡甚至吞并，他们也没有这么做。 事实上在现阶段的主流思想里，真正的铁杆同盟几乎和自治领是同样重要。 例如西班牙曾经统治低地时，低地和本土便更像是同盟的关系。 俄国的结盟举动引来了英国的担忧，他们担心俄塞会继续从奥斯曼手中割走土地。 英国主动提议加入了俄奥罗的三边会谈。 并且为了让事情重回正轨，达到他们挑起俄奥矛盾的目的，他们还邀请了奥匈帝国加入。 三边会谈变成了五方会谈，结果却没有什么改变。 罗马尼亚的宗主权被奥斯曼转让给了俄国，塞尔维亚被奥斯曼承认独立。 虽然奥斯曼暂时还没有割肉，但那也是暂时的，从此俄国的力量又开始在欧洲活跃了。 遗憾的是，奥匈在这个过程中表现的非常怂，显然不想单独和俄罗斯对抗，让英国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反而让格莱斯顿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奥斯曼再次向外界表现出他们“软弱可欺”，伊斯坦布尔的宫廷暗流涌动…… 阿方索这边也得知了巴尔干冲突落幕，颇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感觉，主要还是俄国关键时刻怂了，让希望看一场好戏的阿方索很是失望。 这次不仅俄国，连奥匈也表现的很谨慎，原因是两国都大吃了一口，算是暂时填饱了肚子，自然不会展现出太强的攻击性。 但反对派可不会管这么多，奥匈帝国软弱的态度招致了匈牙利的批评，他们矛头倒是没敢直接指向弗朗茨，而是对准了中央政府和奥地利政府，指责他们“拿钱不干活，出卖国家利益”。 由于奥匈确实算是利益受损的一方，为了安抚匈牙利人，中央财政会议是真的提前召开了，提前了足足6年。 等到会议开完，可能匈牙利这30的财政义务还要降一点，对此阿方索只能说他们怎么好意思的。 同时暗暗庆幸西班牙境内的民族成分相对比较纯粹，虽然民族也不少，但至少不像德意志人和马扎尔人差别那么大，认同感好塑造的多。 同时更加坚定地拒绝了将意大利语设为第二官方语言的提议。 与此同时，拿四也被进步卫队从巴黎接了出来。 确实不怎么好接，因为拿三皇帝坚持让自己的儿子带上好几车财物，目标实在太大。 他们也不敢坐火车，因为这么多东西要带只能包下一列火车，包火车的消息肯定会被有心人探听到，那就有埋炸弹炸铁轨的风险。 据阿道夫所说，他们一路上遇到了不下5次刺杀，死伤了2位进步卫队成员和9名法国皇家卫队成员，才算是把拿四完好无损的带出法国。 贵族之间交战是不会搞这种把戏的，甚至共和派都不会如此。 但是波拿巴现在惹的是爱国群众，工人可不会管你这么多，最大的反对派头子是吧？马上安排人动手！ 硬实力拼不过波拿巴，沿途搞点埋伏、扔点炸弹还不是轻轻松松。 好在拿四一路上算是有惊无险，什么伤都没受，目前已经在奥维耶多登陆，明天就可以到达马德里。 第一百八十二章 赌博 从当初阿方索继位回来打内战开始，他和拿四就再没见过，算算时间，也有一年多了。 再过1个月就要16岁的拿四，早不见曾经的青涩和骄傲。 作为一个亲历过战场但没有上一线拼杀的贵族，真要说的话，如今拿四看起来有点像个斯文的律师。 遥想当初，他还信誓旦旦地说法国要击败普鲁士不费吹灰之力，没想到被打成这惨样。 这导致他见到阿方索时，脸上一直带着明显的羞耻的神情。 对此阿方索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慰他不要多想，胜败乃兵家常事。 何况拿三还没有失败，最后能平定法国，反攻普鲁士也未可知。 一天的欢迎下来，为了彰示亲近，阿方索叫上阿道夫，三人一起玩起了斗地主。 在巴黎期间，阿方索出于入乡随俗的考虑，一直玩的是拿破仑牌，回到马德里后不想再玩那玩意，便命人制作出了现代扑克，并配备了相应玩法。 如今马德里城内斗地主的现象已是屡现不鲜。 可惜阿方索平常找不到多少人玩，阿道夫通常很忙，其他大臣的话会借此机会向国王送礼。 阿方索倒不是很排斥他们送礼，毕竟也算是贵族之间的一种交际方式，只是明知道能赢的话就失去了赌博的乐趣。 于是便只能叫上伊莎贝拉一起和侍女凑一起桌。 而伊莎贝拉又不愿意和他多打，因为天主教虽然不反对赌博，但反对嗜赌，连续数小时的打牌会让女王产生强烈的罪恶感。 “倒是挺好玩的，这游戏叫什么名字……对8。”拿四连连点头，连背井离乡的失落都消散了少许。 正如阿方索所说，拿三既未被俘虏，也没有废黜，不过是一场寻常的战败罢了。 这年头战败后国内有动乱很正常，只是法国的规模要稍稍大一点。 “当然好玩……对a。”阿道夫笑着道：“这是阿方索陛下从现在的扑克牌中自己想出来的，扩展为了54张。 这个游戏叫做西班牙桥牌，几乎是一经推出就取代了马德里现行的牌戏，现在已经在向东海岸蔓延了。” 他知道的比阿方索还要清楚一点，因为进步卫队在进行监视和调查时偶尔能看到，他甚至能估算出大概的玩家数量，误差在十万以内。 “已经有这么多人在玩了。”拿四有些惊讶：“为什么我从没在巴黎的赌场里见过它。” 提到巴黎，拿四阴霾神色一闪而逝，显然是又想到了悲伤的过往。 “大多数贵族不喜欢玩。”阿方索随口说道，同时耐心思考是不是该拼着出现三张单牌而强行打出一波串子。 阿道夫接过话头解释道：“多是平民在玩，贵族喜欢刺激和一掷千金的感觉，西班牙桥牌的过程太漫长了，观赏性也不够，甚至没法围拢太多的观众，自然不被贵族喜欢。” 阿方索微微点头，当初他刚刚创造出斗地主这种玩法时，还多少有些希冀，看看能不能发展一下西班牙的赌博业。 但发现贵族们只会私下玩玩，平常多是平民在玩的时候，他就绝了这个念想了。 这样的赌博宣扬出去并没有好处，只会进一步削减平民手里的钱，造成社会动荡，还会引来生产效率降低等一系列问题。 这年头的平民百姓并不需要太多的娱乐活动，真正的无产阶级能吃饱饭，少劳作会就算是不错了。 虽说他手里还有其他玩法，像德州扑克、21点、麻将等，兴许能吸引到贵族的注意。 但当时刚刚内战结束，百废待兴，他又是新登基，实在不好表现出擅赌的一面。 今日旧事重提，他倒是多了些想法。 拿四闻言很是遗憾： “是吗？太可惜了，日后我回到巴黎，一定把这个玩法带回去。” “说不定不用日后。”阿方索突然道：“欧仁你这次带了多少钱过来？” 两人都是一怔，不知道阿方索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过拿四还是老老实实道：“带的不多，现金190万法郎，其他东西大概价值0万左右。” “41万英镑……不算多，初期启动应该是够了。”阿方索暗自思忖。 波拿巴家族财产肯定不止这么点，但拿三还在皇位上坐的好好的，各方面都需要钱，自然不可能让拿四把大头拿走。 打定了主意，阿方索直接问道：“欧仁，你对赌场有兴趣吗？” “啊？”拿四也搞懂阿方索想要他做什么了，不过他第一反应便是拒绝： “我是经常玩，但只是玩而已，并不清楚运作。” “喜欢玩就行，怎么运作有专业人士管。”阿方索笑道。 拿四的担忧他也知道，这可算是波拿巴家族的棺材本了，哪怕拿四不觉得波拿巴会失败，可要动这笔钱还是多少会有些顾忌。 而且王子流亡后不想着复国，跑去开赌场，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励志的事，说不定还会对皇室威望有损。 为了打消对方的顾忌，阿方索直接承诺道：“欧仁你不用出面，你出钱就行。 我负责提供政策和玩法支持，赢了不用给我分，亏了算我的。” 拿四更是感到迷惑了，亏了算他的……这…… “放心，我保证不会亏，我手上还有好几种玩法，再加上政策倾斜，不存在亏钱的可能。”阿方索见状宽慰道: “主要是法国还不知道要打多久，给你找点事情做，赚钱是次要的。” 被阿方索的自信感染，拿四也没那么抗拒了，想了想确实需要做点事分散精力，免得老是回想起这段时间的惊魂未定。 保皇派成功就不说了，这40万英镑就算全打了水漂都不算什么。 而拿三要是战败的话，好歹有个容身之处，免得一直寄人篱下。 想通了此处环节，拿四点点头算是同意，但他坚决不同意阿方索这个慷慨的像是施舍的方案，转而说道：“亏了不用你出钱，而且玩法也要算一笔股份。” 阿方索立刻摇头，他对这个是真没什么想法，存粹是为了一报波拿巴家族的恩情。 王室手里已经没钱了，后面要打造赌城的话，总要引入私人力量的，给谁赚不是赚，还不如给波拿巴。 也省的未来拿四天天找他嚷嚷着复国。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奥匈帝国的准备 阿方索心里想的是义务帮忙，但最后没能拗过拿四，只得象征性地收下了赌场10的股份。 谈妥了开设赌场的事后，下一步便是赌场位置的选择。 马德里肯定是不行的，先不说深居内陆，光是首都身份就不适合干这事。 排除马德里，阿方索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是巴塞罗那，这也是他的习惯，研究院、发电厂、船舶公司……全都往里扔。 但转念一想，巴塞罗那未免强的有些过分。 作为西班牙第二大城，和排名第一的马德里相比，它只在人口和农业方面差一些，人均收入犹有过之。 略一思考，阿方索就决定把赌场开设在巴伦西亚。 巴伦西亚是西班牙东海岸的正中心，可能来自南法的客人会少一点，但能够更好地辐射刚刚收获的意大利。 他把想法和阿道夫与拿四一说，两人都很是认同。 三人都是贵族，私下里多多少少有些见闻。 据阿方索所知，欧洲还没有出现成熟的超级赌场，一般能影响一个城就算是不错了。 目前风头最劲的当属摩纳哥公国在几年前建好的蒙特卡罗大赌场。 它是当世第一不假，但显然也还没有发展到后世四大赌城的程度，一般只有南法和意大利人会去那里。 像阿道夫就根本不知道它，拿四也只是略有耳闻。 现在发展赌城可谓是恰逢时会，还需要1年多时间灯泡和发电厂就会被推出，努努力，说不定能把巴伦西亚发展成第一个不夜城。 既然是要搞赌场，自然不能像当初建设马德里工人院那么随意。 拿四第二天就通过阿方索找来了西班牙国内知名的建筑师，并派人去和市政府协商拿地。 忙碌起来后，拿四的注意力总算从巴黎移开。 目前法国的形势还算是稳得住，虽然皇储逃亡的消息被有心人传播，导致叛乱更加频繁，但拿三手里十几万大军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段时间拿三一面稳定城内局势，一面和甘必大商谈，想要以让渡皇室权力的方式实现和解。 阿方索知道的很清楚，因为他不止一次地充当了这其中的联系人。 平心而论，拿三给出的条件还是相当慷慨的，他愿意施行类似于英国的君主立宪制度，将大部分权力交还给内阁和议会。 甚至更进一步，他愿意将宣战权、议和权交出，并且放弃对军队的统率，以防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换个人真就答应了，但甘必大是谁？一个10岁就会写信“打倒波拿巴”的人。 也就是看在西班牙的面子上他才给出明确的拒绝，否则见都懒得见。 当然，甘必大决绝的态度也引来了共和政府内部波拿巴派的不满，心向皇帝的人还是很多的。 只不过这些声音被其他保王派和共和派联手压制住了。 总得来说，还是想让波拿巴倒台的势力占据了上风，为了达成这一目的，他们愿意忍让甘必大的共和立场，并成为他暂时的支持者。 反正等战争结束后，甘必大这个未经选举，临时任命的身份也做不得数。 该让的不该让的都让了，却还是连续多次被拒绝，拿三差不多也绝了和解的心思。 这样一来，事情就陷入了一个僵局。 与历史上不同，巴黎已经没有被围了，食物充足且有军队镇压的情况下，指望以一城之力扳倒拿三是不太现实的。 主要还是看普鲁士和南法共和政府之间的对决。 但这两家一时半会也很难分出胜负。 两边加起来上百万的军队，已经足以支撑起一场堑壕式的战争了——事实上他们正是这么做的。 而目前还没有太好的破解堑壕的方法，这导致两边都不太愿意充当进攻方。 南法反攻初期冲了几次，却始终没能把奥尔良拿下来，现在他们也不冲了。 如果俾斯麦提前预料到这场战争会演变成一场互相放血的战争，开战时他肯定会再多考虑考虑。 目前来看，唯一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打破僵局的就只有奥匈帝国。 事实上奥匈已经初步捋顺了意大利的政治体系，做好了投身于另一场战争的准备。 然而俄罗斯的存在限制了他们的发挥。 亚历山大退步之后，英俄之间的关系又好转了许多。 腾出手来的俄国，借助俄塞两国的同盟，不仅威胁着奥斯曼，也同样威胁着奥匈帝国。 一旦奥匈对普开战，俄罗斯必不会坐视不理。 正是担忧这一点，弗朗茨皇帝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现阶段他们只能以防备俄罗斯的名义增加在加利西亚和巴尔干的驻军。 这个理由还是很充分的，再加上领土扩张了这么多，奥匈帝国常备军的名额已经由30多万增加到了60万。 看起来是稍微多了点，但财政支出是奥地利出大头，还是为了防备俄国人，匈牙利便破天荒地没有反对。 一系列的军事变动给了皇帝浑水摸鱼的机会。 在奥匈的军事体制中，主要分为帝国国防军（野战部队）、皇家和王家地方防卫军、王家匈牙利地方防卫军三个部分。 后两者都有一定的部署限制，前者则没有。 现在弗朗茨要做的就是，增加驻军中帝国国防军的数量，以确保一旦战争开始，军队能迅速穿越整个国家投入到普鲁士战场中。 最明显不过的，这新增加的20多万常备军中，80以上都是帝国国防军。 这一反常的现象并未引起太多的关注，甚至匈牙利还相当满意，因为国防军的军费他们只需付30，匈牙利地方防卫军他们则需支付全部。 弗朗茨对此暗自庆幸，没有反对最好，也省去了他找借口的麻烦。 对普开战的想法至今只留存在他和首相等少数几个高层的脑海中，匈牙利一无所知。 如果告知匈牙利，是一定会遭到反对的。 他们便也不指望匈牙利的力量了，让他们盯紧俄国人就好。 在紧锣密鼓地筹备中，时间悄然来到了2月中旬。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参战计划 离俄罗斯获取罗马尼亚的宗主权已经过了快1个月，因为此事奥斯曼再一次发生了政变，原来的阿齐兹苏丹被反对派赶下了台。 甚至反对派料到俄国可能会出手干涉，提前派人包围了俄罗斯大使馆，导致阿齐兹留下的后手没能派上用场。 好在阿齐兹的结局还不算最悲惨的那一种，至少没有丢掉性命，只是被暂时软禁在了伊斯坦布尔，交接完成后就没人管他了。 新任苏丹是穆拉德五世，这位31岁的年轻人是阿齐兹的侄子。 与叔父不同，他的反俄立场更加坚定。 奥斯曼的权力交接对近东局势有着重大影响，但最近欧洲新闻很多，导致很少有人来关心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家。 此时最引人瞩目的消息当属西班牙国王在罗马接受了教宗的加冕。 当初伊莎贝拉宣布退位后，阿方索只是在法国进行了一次继位演讲，勉强可以算作是一次继位仪式，真正的加冕仪式一拖再拖，直到现在才完成。 他也是第一位被冠以“上帝加冕”“罗马庇护者”的西班牙国王。 欧洲人惊呼这是西班牙复兴的前兆。 事实上这段时间西班牙的国际地位有着显著的提升，和奥匈帝国共同肢解了意大利后，西班牙被重新视作了标准的欧洲列强，地位几乎和普鲁士相当。 除非普鲁士真正赢得普法战争的胜利，并完成对德意志的整合，那才能说压过西班牙一头。 国际地位的提升所带来的影响是方方面面的，比如英国悄咪咪增加了直布罗陀的驻军，葡萄牙人更愿意到西班牙打工。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南美各国的反西班牙立场在渐渐溶解，至少哥伦比亚、秘鲁和乌拉圭就派人出席了阿方索的加冕仪式。 智利和阿根廷等国虽然没有派出官方代表，但也来了一些自由主义人士，他们要么以党派身份出席，要么以私人身份出席。 阿方索对此甚为欣慰，倒不是说要重返南美什么的，现在谈那些还太早，主要是可以想办法和南美洲做生意了。 在此之前，南美各国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却心照不宣的抵制和西班牙的贸易往来，怕西班牙借此机会干扰他们的独立。 但现在西班牙的力量看起来在重新增长，大家的心思难免活络起来，都产生了抱大腿的想法。 至于干扰独立问题……说实话，这些南美国家大多都不是很在乎了，其一是西班牙根本没有这个实力，其二是他们的独立生涯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快乐。 自从上半叶纷纷独立之后，南美许多国家都处在“考迪罗”制度的统治中，这是一种大地主依靠武力建设庄园，再用农产品交换外国工业产品的制度，堪称是南美特色军事独裁统治。 这些国家的执政者们该立宪还是在立宪，该修路也多少会修一点，但更多的是为了损公肥私和维护统治，一言不合就政变是常态。 工业几乎没有发展不说，连农业都是如此，粗略算下来，和西班牙撤离时相比，单位农产量至少下降了20。 这生活看起来和西班牙统治时没差，于是民众们大都不怎么关心独不独立的问题了，经济才是最重要的，能独立最好，不能也无所谓。 只不过现在当政的大都是考迪罗的拥簇者，他们是坚定的反西班牙派，这才导致西班牙看起来不受欢迎。 一天的加冕仪式下来，阿方索累的够呛，身体倒是不累，主要是精神上的，一天认识上百个人谁顶得住啊，名字一大串先不说，还得了解他们的身份和政治立场。 就在阿方索准备去休息时，奥匈首相博伊斯特突然在一处走廊里找到了他。 两人找了个房间，屏退护卫，就这样博伊斯特还不放心，他仔细查看一番确认没人偷听后才说道：“我们准备在3月6号动手。” 阿方索微微颔首，实际上他听说博伊斯特会亲自来出席加冕仪式时就有想法了，两人在白天也多有眼神交流，只是找不到独处的机会。 “俄罗斯你们搞定了？”阿方索皱眉道，他本来预估奥匈帝国会在四月份动手，如果俄罗斯威慑力太大，奥匈会放弃这一想法也未可知，毕竟南德问题并不关系到帝国的生存。 “没有，怎么可能，我们连谈判都不敢，就是怕走漏消息。”博伊斯特苦笑一声。 要对奥匈开战的计划，知道的人算上阿方索也只有6个，严格的保密措施导致他们不能为此采取任何外交行动，一旦透露出要和俄罗斯达成点什么协议的想法，第二天怕不是全欧洲都知道了。 博伊斯特正色道：“俄罗斯反应特别缓慢，而且他们不一定会为普鲁士火中取栗，只要能在两周之内达成作战目标，风险就将被控制在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 说这话时，博伊斯特流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显然已经完全从兄弟之战的阴影中走出。 此时普鲁士在普奥边境的驻军为19万，奥匈帝国为21万，两者相差无几，考虑到战力因素的话，奥匈帝国还居于劣势。 但奥匈在其他地区还有着近40万大军，其中一部分要用来防范俄罗斯，剩下的大概还有20万可以快速投入战斗。 而普鲁士已经没有可以调动的野战兵力了。 也就是说，在短时间内奥匈帝国将拥有两倍于普鲁士的兵力优势，这正是博伊斯特信心的来源。 阿方索问：“拿下南德就算胜利？” “拿下南德并和平就算胜利。”博伊斯特纠正道。 阿方索点点头，这群人还真敢赌啊，一个个的都觉得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击败对手，俾斯麦如此，拿三如此，面前这个也是如此。 或者说，想在欧洲这个实力平衡的框架内取得利益，多少都带点赌博的成分。 “需要我做什么吗？” 博伊斯特摇摇头：“暂时不需要，只是遵守约定来告诉您一声，西班牙只需要让普里姆将军维持在斯特拉斯堡的军事威慑就好，进攻将由奥匈帝国来完成。” 第一百八十五章 秘鲁售船案 博伊斯特在第二天就离开了罗马，不过加冕典礼并未就此完结，第一天只是完成了主体部分，后面还有数个宴会要开。 借此机会，阿方索和南美洲的人达成了一连串的合作，其中最主要的当然是关于鸟粪石和硝石的进口。 这些年因为南美不愿意和西班牙做生意，导致明面上的贸易往来相当少，虽然还是有一些，但根本不够用。 尤其是西班牙在1866年为了鸟粪和智利、秘鲁、玻利维亚打了一架，还打输后就更是如此了，几乎是得罪了80以上的鸟粪石出口市场。 没办法，只能通过法国和葡萄牙进行转口贸易，成本陡然高了一截。 这年头一吨鸟粪出口价在17英镑左右，完全可以说是高价值矿产，单价高一点，总成本就会高很多。 这次与秘鲁实现和解后，依靠法国的事项总算又少了一个。 除此之外，阿方索还向秘鲁推销了自己的铁甲舰。 本身就有13艘，又向热那亚买了两艘，再加上俘虏的铁甲舰里有5艘完成了修复，此时西班牙的铁甲舰数量达到了足足20艘。 这个数量，这个吨位，已经可以和法国匹敌了，唯一能稳稳压过西班牙一头的就只有英国。 然而西班牙并不需要这么大的海军，这么多铁甲舰每年需要多少维护费先不说，甚至还影响到了后续的建设计划。 现阶段的“侧舷炮”、“船腰炮”形式终究是要淘汰掉的，如果强行保留，可能会出现每年都有支出，但到关键时刻却派不上用场的尴尬情况。 阿方索原本是打算通过日本、奥斯曼和带清来处理这些多余舰船。 可奥斯曼那边一开始谈的好好的，阿齐兹苏丹却突然倒台，而新上任的穆拉德五世并不喜欢海军，于是奥斯曼的生意告吹。 光靠带清和日本显然不能处理多少战舰，日本还好一点，西班牙对清国一向没什么影响力，对方会不会买都不好说。 阿方索正为此头痛呢，秘鲁就送上了门。 秘鲁的经济基础就是鸟粪和硝矿，这两项占到了国家总收入的70以上，完全可以和后世的石油国对标，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他们。 这种国家的工业一般都比较差劲，秘鲁也不例外，武器舰船等军备都需要向外国购买。 而他们最近刚好有购买舰船的需求。 这些年智利、秘鲁、玻利维亚三国对阿塔卡马沙漠的归属有很大争议。 虽然因为一些协议暂时被搁置了，但这个炸弹什么时候会爆炸谁也说不准。 在1866年智玻两国签订的条约中，阿塔卡马沙漠的产出被两国瓜分，秘鲁只捡了点汤汤水水喝，要说他们没有意见是不可能的。 果然，秘鲁的外交官托马一听到这个提议就明确表示了兴趣。 他除了是外交官员还是个矿主，甚至名下还有个中小型矿产公司，秘鲁能拿下阿塔卡马沙漠他多少也能分润一点。 “陛下，我个人是很有兴趣的，但这是几十万英镑的生意，我只有向国内请示的权力，能不能成我不能拍板。” 阿方索莞尔一笑，他也只是舞会上遇到了随口一说罢了，本来就没指望立刻达成。 “没事，不过这么便宜的铁甲舰可不多见，希望你们能抓住机会。” 他向托马推荐的铁甲舰是卡斯特尔费达号，一艘排水量为4200吨的铁甲舰。 这种规模的铁甲舰，英国的造价大概在27万英镑，但这艘船是意大利自己造的，成本为33万英镑。 而阿方索开出的价码比英国的造价要略高一点：28万。 之所以低于市场价，是因为这艘船经历过好几次战斗，甚至还返厂进行过一次不大不小的修复，算是个老船了，多少要算点折旧费。 4200吨的船在铁甲舰里算是中等个头，不算大，但也足以让秘鲁称雄。 要知道，此时整个南美除了巴西没有一个国家能掏出一艘铁甲舰来。 卡斯特尔费达号完全可以对木船们形成降维打击。 正是基于这点，阿方索认为秘鲁没理由拒绝，有用不贵，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告别托马后，安德鲁在一旁忍不住祝贺道：“恭喜陛下成功入手28万英镑。” 阿方索闻言随意一笑：“这可不止28万，可能是一桩近百万的生意。 我看他们三国一时半会还打不起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向智利和阿根廷兜售几艘。” 说这话时，阿方索很是自信，英国造船再便宜也是要成本的，而他们做的是无本生意。 论价格战，英国一定拼不过西班牙。 只要通过秘鲁刺激到南美诸国的神经，几艘船而已，说不定都用不到带清国出手就卖光了。 更重要的是，这可是除巴西外南美第一桩售船案，只要养成惯性，后面的铁甲舰也尽可以向这里出手。 西班牙自己大建海军只会惹来英国的打压，在没有足够实力之前阿方索不会这么做。 但又要保证在需要时能快速爆出一只大舰队，那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外国的市场养自己的造船业。 之前从意大利引渡的工人们正是干这个的。 西班牙与意大利相加，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赶上法国的造船能力了。 三天的加冕典礼结束，阿方索可谓是收获满满，不仅收到了奥匈想要对普开战的消息，还看到了与南美修复关系的契机。 阿方索返回马德里后，一周时间一晃而过。 3月6号，奥匈帝国正如他们所说，按时向普鲁士递交了最后通牒。 通牒里要求普鲁士退出南德，将巴伐利亚交还给路德维希二世，如果3月7号上午8点（12小时后），奥匈帝国没有收到消息，两国将自动处于战争状态。 一石激起千层浪！ 即使是当初普法战争爆发，欧洲也没有这么震惊过。 因为普法的冲突由来已久，而奥匈帝国，大家普遍认为他已经在兄弟之战中被普鲁士打服了。 没想到弗朗茨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回敬了这种猜测，他们不服！ 先打意大利，后打普鲁士，南北两开花！ 随着这个消息向外扩散，整个欧洲都因此动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普鲁士的应对 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国内的匈牙利人，一种被背叛的感觉萦绕在他们的心间。 虽说宣战权在皇帝和中央政府手里，按理说和匈牙利没什么关系，但事实上这种大事一般都要经过他们同意才会施行。 这哈布斯堡倒行逆施，违背传统，简直形同造反。 安德拉希第一时间就向维也纳拍去了电报，同时自己也立刻乘上了前往首都的火车。 而驻扎在维也纳的匈牙利官员们，也纷纷前往霍夫堡宫，要求讨个说法。 他们的诉求只有一个，那就是收回最后通牒，制止战争的发生。 匈牙利话说的很明白，想要打南德，可以，但是要先开会讨论，断不能像现在这样独走。 然而皇帝接见是一个个接见了，却坚决不同意收回前言。 为了平息匈牙利的愤怒，弗朗茨许诺未来的匈牙利财政负担可以由30降低到25，并且表示这场战争是德意志的战争，匈牙利可以不用出手，只要守家就行。 但匈牙利人也不是傻的，降低财政负担是吞并完意大利后就说好的，一码归一码。 还有什么守家就行……当俄罗斯是摆着看的吗，说不定他们需要承担的作战义务一点都不比奥地利小。 然而不管匈牙利的愤怒有多么汹涌，弗朗茨皇帝不松口，那这场战争就还要继续下去。 毕竟还没真正开打，奥地利会不会赢都不好说，匈牙利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举刀相向或者聚众造反的，即使再不情愿，俄罗斯打过来时他们也得上。 外国的反应同样激烈，普鲁士国王在1个小时内就签署了第三期动员令，再次征召12万大军。 同时普鲁士还向德意志众邦国发去了动员请求，希望巴伐利亚能再出5万军队，其余邦国总共再出6万。 所有邦国都在很短时间内回应了请求，包括巴伐利亚。 只不过纽伦堡政府答应的很爽快，能不能成就不一定了。 他们的驻地早已由纽伦堡迁至慕尼黑，但在巴伐利亚人民心中，他们依旧不是王国正统。 就算路德维希二世再不得人心，那也是自己的国王，要推翻也只能巴伐利亚自己推翻。 普鲁士强行扶持傀儡，并且不顾巴伐利亚人的意愿征发他们去打法国，早就令其离心离德。 如果普鲁士能采用怀柔手段，借着德意志统一风潮，兴许还能顺利完成整合。 但现实情况却是，他们必须在最短时间内使用巴伐利亚的力量，在这个过程中，普鲁士难免要和反叛或者不听指令的当地人作斗争，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 而除了交战双方，最难受的就是拿三，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只感觉末日降临。 同时心里止不住的泛起了怨恨，奥匈帝国要是早点参战，他怎么说都不会投降。 可现在已经回不了头了，他手上的军队主要是镇守巴黎，但依旧有一小部分精锐参加了南北战场。 就算他现在对普鲁士倒戈一击，战后也必然会遭到清算。 拿三从头至尾就没有担心过财产和生命安全，甘必大这人他知道，就算对方赢了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最多流放出国。 而他就算不是法国皇帝了，手上的财产也足够他们一家子衣食无忧，更别说西班牙国王和他们关系很不错。 拿三唯一的目的就是保住皇位，现在只有普鲁士能帮他达成这个愿望。 一念至此，拿三立刻差人找来了勒伯夫元帅。 “从自卫队中抽3万人，和第四骑兵团一起派去帮普鲁士。” 勒伯夫大惊：“陛下不可啊，最近暴动越来越频繁，奥匈对普鲁士宣战消息一出，叛徒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次大的，兵力万万不能再削减了！” 总参谋长表现地比拿三还急，他俩现在同乘一条船，一旦翻了，拿三最多丢个皇位，他可是有几率丢命的。 “哼。”拿三冷哼一声：“那普鲁士战败了，难道我们还能坚守巴黎吗？” “这……可之前的巴黎士兵去帮普鲁士时都表现地很消极，如果再派的话，恐怕只能去帮忙对付奥地利人了。” 拿三丝毫没有犹豫：“那就去做，和普鲁士说一声，他们知道怎么安排。” 见皇帝态度坚决，勒伯夫只得从命。 很快普鲁士就知道了这个利好消息，从奥匈发出最后通牒以来，各方都反应积极。 这么看来，兵力上的劣势应该很快就可以得到弥补。 心情大好之下，俾斯麦向拿三承诺，一定会尽力保住他的皇位。 就在这时，普鲁士总参谋长毛奇将军向俾斯麦提议，将巴赞元帅的军团重新武装起来，好歹是法国的正规军，里面不乏百战老兵，数量也很多。 这十八万人一旦投入到普奥战场，稳住防线应该是没问题的。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很让人心动，这可是有作战经验的18万老兵，放在任何地方都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不过俾斯麦深思熟虑后还是拒绝了，因为这18万人一直处于战俘状态，现在重新武装必然要花费时间，等到他们武装完毕，普鲁士的新兵也差不多能用了。 而且俾斯麦很担心这支军队的忠诚问题，当初承认拿三的和平决定只是巴赞元帅一个人的想法，底下的士兵到底向着谁还不好说。 将这支军队派去普奥战场，一旦他们认为法奥是正义的一方，或者法奥的赢面更大，临阵倒戈是大概率事件。 这是会造成全面崩盘的风险，俾斯麦不敢赌。 就现在的局势来看，也没必要赌，短时间内应该还能撑住。 当然，长久来看，光论战争潜力的话他们不可能以一敌二，因此俾斯麦在收到战争通牒的第一时间就向圣彼得堡派去了信使，希望得到对方的帮助。 3月7号早上5点，离普奥战争开打只有三个小时，沙皇从睡梦中被人叫醒，他来不及愤怒，因为普鲁士的使者带来了奥匈发出最后通牒这一吓死人的消息。 俾斯麦请求与沙俄结成同盟，共同应对侵略成性的奥匈帝国。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一片混乱的开战 随着普鲁士使者的到来，整个欧洲的命运都交到了沙皇手上。 而沙皇并不急着做出决定。 不可能说为了平衡考虑，就立刻出兵把奥匈帝国揍一顿，这不是沙俄的行事风格。 亚历山大都不用去打探，就知道英国现在肯定急的跳脚。 送走使者后，他的困意已经完全消失，立即便召集众大臣前来冬宫商议。 闻讯赶来的戈尔恰科夫等人都对沙皇的决定很支持，万万不能为普鲁士打白工。 “陛下，我认为要静观其变，等到普鲁士坚持不住了再出手。” 亚历山大点点头，他正是这么想的，虽然暂时还没有向普鲁士扩张的想法，但邻国能削一点是一点。 而且只有真正的遇到生死危机，普鲁士才会愿意给出足够的好处。 这次前来寻求结盟的使者只是说战后可以将加利西亚和匈牙利交给俄罗斯，别的一句没提。 笑话，俄国真参战了这些东西都叫做战利品，只有盟友给出的好处才叫好处。 而且说实话，俄国对奥匈的地盘还真没有太大的兴趣。 如果可以，亚历山大更想在一旁保持威慑，在战局焦灼时用外交手段解决问题。 随着戈尔恰科夫发完言，其余大臣都依次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英国也得给点好处。” “至少1000万英镑无息贷款。” “普鲁士要交出梅梅尔。” “西里西亚是我们的。” …… 众人越说越离谱，尤其是对普鲁士的条件，恐怕奥匈真的打赢了也不敢这么开。 他们都知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一切都还要看后面局势的发展，只是说出来讨沙皇开心而已。 而他们也确实成功了，亚历山大闻言哈哈大笑，终于是扬眉吐气，一解这些年被英国和其余西方国家压制的苦恼。 冬宫载歌载舞的同时，时间悄然来到了3月7号上午8点。 普奥边境的军官们都没有收到国内停火的命令，这只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普鲁士没有服软。 战争开始了！ 奥匈帝国一开战就表现出了十足的侵略性，部署在林茨和布拉格的军队立刻开始向着西边和西北方向挺近。 主要由奥地利人和波西米亚人组成的南方军第二师，国防军的精锐，正马不停蹄地沿着多瑙河支流伊萨尔河前进。 慕尼黑与第二师的驻地只有不到150公里，如果没人阻拦的话，最快三天后他们就将进入南德的心脏。 但这是不可能的，仅仅一个小时，他们就迎来了一支普鲁士军队的阻击。 此时普奥双方在边境上的军队都为20万左右，这点人分布在近千公里的广大战线上，和捉迷藏也没什么区别。 再加上普奥边境缺乏防御工事，导致双方的战争可以说是开了战争迷雾的野战。 与法奥的战场形式不同，这里的战争主要以师和团为单位进行。 低效的防御手段使得两边的控制区在一刻不停地变换着。 面对普军，早已做好战斗准备的奥地利炮手立刻开始倾泻火力，而对面的克虏伯钢炮也顺势展开了回击。 普奥边境的地形相对比较平坦，以森林、丘陵和平原为主，无论是进攻方还是防御方都不会吃到太多地形惩罚。 在这类中小型规模的交战中，克虏伯钢炮的性能展露无遗，虽说从去年普法开打后各国就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相关火炮的研发，但短时间内很难有什么成效。 第二师的炮火几乎是第一时间就被压制住了。 好在现在已经是三月份，几乎一小半的战线上都在下着雨，第二师所处的地方也是如此。 泥泞的道路和模糊的视线都阻碍了普鲁士进一步的发挥。 奥匈帝国的南方军司令，贝奈德克将军此时正跟随第二师一起行动，他眼看己方陷入劣势却丝毫不慌，因为这正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双方目前投入作战的兵力只有原先的边境部队，奥匈帝国的国防军还分布在国内各个地方，未能第一时间赶到前线。 这些部队为了扰乱视线被打得很散，调集过来需要时间。 在理想情况下，奥匈帝国仅需一周时间便会拥有多达40万野战兵力。 根据军部几小时前的开会研究，普鲁士要抹平这个兵力优势需要3—4周时间。 这中间的时间差足够他们做很多事了，何况普鲁士会动员，他们同样会。 哪怕匈牙利不管事，光是内莱塔尼亚也足以再动员出数十万大军。 此战必胜！ 但打脸来的飞快，交战持续到第二天凌晨，震天的炮火声中，一个副官小跑过来，附到贝奈德克耳边说了些什么。 “第四师被击退了，让我们后撤？”贝奈德克皱眉问道。 “是的，据可靠消息，击败第四师的普鲁士军队正在北上，如果我们不撤，有被包围的风险。”副官大声道。 贝奈德克转头看了战场一眼，形势不容乐观。 他之所以成竹在胸就是觉得友方的援军不日就会抵达，到时候就能靠着两面夹击取得胜利。 没想到两面夹击是有了，受害者却是他们。 “该死的。”贝奈德克咒骂一句，随后便连续签署数道军令，命令前线士兵立刻回返。 …… 贝奈德克的遭遇只是一个缩影，包括波西米亚境内的军队，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失败。 显然，事情的发展并不如奥匈帝国所想的那般顺利。 霍夫堡宫内，弗朗茨皇帝正在大发雷霆。 “前线士兵正在血战，你跟我说没有空余的班次？” 是的，这正是第四师失败的主要原因——援军未能按时抵达。 参谋部只有如何进攻防御普鲁士的计划，这些计划中并不包括如何将军队调往前线。 因为皇帝的隐瞒措施，直到战争开始，参谋部才开始临时草拟调配方案。 在几个小时之内，制定一个能通过公私混营铁路，将成分复杂、驻地复杂的20万大军，连带着装备一起运到前线的计划，这显然超出了这个才设立不到5年的机构的能力。 别说是他们，谁来谁都抓瞎。 第一百八十八章 战事不利 普奥战场第一天的战果很快传了出来，除了法国之外，各国都感到了些许心安。 普鲁士比他们想的还能打点。 在此之前，英国都准备亲自出手，派一支志愿军帮普鲁士稳一下阵线了。 英国虽然不以陆军见长，但本土军队也有20来万，而且战力绝对在欧洲一流，单兵素质恐怕比普鲁士还要高一些。 而奥匈帝国第一天的行动路线也被各国的军事家们拿出来仔细分析，很快就看出了他们想要隔断南北德的意图。 当初西班牙攻占斯特拉斯堡时还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普鲁士提防一阵后没看清普里姆到底想干什么，便将此事揭过了，没怎么放在心上。 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们。 由此可见，西班牙绝对早就知道了奥匈帝国的进攻计划。 凭心而论，普鲁士并不想招惹西班牙，万一从派志愿军升级成正式参战了怎么办。 但斯特拉斯堡不拿不行，以如今局势，该地的重要性被无限拔高了。 被外国握在手里，说是如鲠在喉绝不为过。 普里姆军无论是北上切断补给，还是东进与奥匈会和，都是可能造成全盘崩溃的风险。 虽说西班牙并没有涉足太深的意思，可谁又敢拿这个来进行赌博。 即使兵力拮据，普鲁士依然在两天之内强行凑出来了四个师，总计11万人向斯特拉斯堡发起进攻。 此时斯特拉斯堡的守军只有不到11万人，人数上还要略少一点。 并且西班牙士兵无论是单兵素质还是火炮性能都要比普鲁士差上不少。 斯特拉斯堡的城墙也早就沦为装饰了，上面的火炮早就被普鲁士拆掉运走。 如果就这样开打，西班牙赢面极小。 好在普里姆早有预料，提前请求了法国的援军，成功打退了普鲁士的进攻。 不过普鲁士战斗确实非常顽强，为了这个战略要地，双方可以说是打出了真火。 西班牙士兵还好一点，毕竟他们只是道义上的援助，眼见事不可为该撤还是会撤。 法国士兵却是一步都不想后退，在后半段的巷战之中，普法西三方总共丢下了近2万具尸体，鲜血染红了斯特拉斯堡的大地。 斯特拉斯堡战役暂时告一段落时，离奥匈帝国对普鲁士宣战已经过了快一周时间。 这一周内，原本按照奥匈帝国的计划，所有分散在国境内的国防军士兵都该被调往前线了。 但此时他们的任务量只完成了预定的13。 经常有火车送一半的路程，就将原本车上的士兵扔下，然后去接送另一批士兵的现象。 说好的兵力优势迟迟没有兑现，反而因为普鲁士的铁路运输更加发达，再加上拿三卖头援普送来的近5万士兵，使得普鲁士士兵比奥匈士兵更多。 军方的混乱还干扰了奥匈帝国的民用铁路市场。 原本正在运营的铁路，不管是公有的还是私有的，基本上都被军方强行征用。 这导致奥匈帝国几乎一半的交通运输能力都处于瘫痪状态。 这一行为产生了天量的账单，和炮火一起，飞快地消耗着帝国的国库。 铁路除了运输士兵，本来还要运输后勤物资的，但因为火车运力的紧张，导致后勤供应也时常跟不上。 后勤的失败直接影响到了前线的战事。 本来在军队战斗力上就不如别人，这下数量和后勤双双落后，战争基本没法打了。 不仅不能按照预想的计划一样，和西班牙斯特拉斯堡来个钳形攻势，反而被普鲁士向内推进了一点。 林茨离慕尼黑只有200公里，但就是这么短的距离，奥匈一步都推不过去。 战事不顺直接导致匈牙利闹的更凶了。 瞒着我们胡乱开战就算了，还打成这个鬼样子？ 偷袭都打不过？ 幸好匈牙利人此时对帝国相当忠诚，并没有说要闹独立的话，只是让皇帝迅速媾和，不要再丢人现眼了。 但弗朗茨不想这么做，理由和当初他拒绝放弃威尼西亚相同。 一个传统、荣耀的贵族，绝对不能轻言失败！ 于是皇帝一面安抚国内动荡的局势，一面思考着破局的办法。 这一周之内他已经换了一个总参谋长和两个参谋了。 内政部副部长也遭到了撤换。 可这些行为都被证实毫无用处，所有的调配该混乱还是混乱。 事已至此，弗朗茨已经不指望拥有三周的“优势时间”，只要有一周的“优势时间”就行。 彻底击败普鲁士，把萨克森、黑森什么的都抢回来就别谈了，只要把巴伐利亚还给路德维希就好。 但做到这一切的前提是奥匈帝国不会被反过来推掉。 前线有消息称，普鲁士正在调集兵力，似乎准备向布拉格方向推进。 弗朗茨倒是不担心他们能推进布拉格，然而波西米亚即使只沦陷一小部分，对哈布斯堡的威望也是毁灭性的打击。 说不定顺势就剥夺了他的宣战权，把他变成英女王那样权力受限的国王了…… 为此，弗朗茨悲哀地发现，他不得不再次求助于西班牙。 于是在3月15号，奥匈外长博伊斯特亲自来到马德里拜访阿方索，试图说服他让普里姆向东进攻，分担帝国的压力。 阿方索对此是哭笑不得，奥匈一开始雄心勃勃要速胜，没想到战争开始被打得找不着北了。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普鲁士才是那个可恶的侵略者，逼得奥匈帝国不得不外出寻求援军。 “帮你们不是不可以，但普鲁士的战斗力你们也感受到了，西班牙的血总不能白流吧！” 说这话时，阿方索心里一抽一抽的，列强打仗是真的太费人了，动不动就是几千几万的死伤。 西班牙这点人哪禁得住这样死。 国内还有人提议让意大利难民组成外籍兵团去当炮灰，可惜这些人缺乏军事素养，还和军官语言不通，实在是难堪一用。 “那陛下您想要什么？”博伊斯特干巴巴道。 “钱！我要钱！”阿方索毫不犹豫道。 第一百八十九章 经济问题 听到这话，博伊斯特脸色更苦了。 就是再有钱的国家，也不可能在连续两场大战中还有财政盈余。 何况奥匈本来就不算富有国家，他们早在1866年的第一次普奥战争中，就为了中央政府滥发货币的行为而向央行支付了一笔天价赔偿，欠的债直到现在都没有还清。 连目前征用国内铁路的费用都是先欠着的，哪里掏的出来什么钱。 ……其实也不是出不起，只是这件事还没有紧要到需要奥匈帝国去借债的程度。 “换一个吧，陛下，我们本来就还欠您725万英镑呢。”博伊斯特有些难堪地说了一句。 “嗯……”阿方索同样面露为难：“没有钱，很难帮你们办事啊。 我们帮法国打仗，他们就免去了上百万英镑的债务。 这是要主动进攻普鲁士，恐怕……” 其实阿方索也不是非要钱，除了钱以外他还想要科研和工业生产资料，可这些东西奥匈帝国同样拿不出来。 波西米亚的军工实力是还不错，但奥匈是走量的，技术水平并不超越西班牙多少。 随后两人又一番讨论，博伊斯特依旧不能拿出足以打动西班牙的利益。 于是会谈不欢而散。 博伊斯特走后阿方索还暗自腹诽，这明显是想要西班牙打白工，别说两国只是友好准盟国，就算两者同为一家，托人办事也得给点好处吧。 君不见匈牙利每做一件事都需要中央政府出让利益。 西班牙在斯特拉斯堡拖住了十万普鲁士军队，使得对方脱不开身，已经是仁至义尽，没想到队友还想继续白嫖。 西奥之间没有谈拢，战争却还是要继续。 转眼间，距离奥匈对普宣战已经过了两周，散布在外的国防军士兵终于集中到了前线上。 弗朗茨皇帝声称的“兵力优势”也终于显现了出来，毕竟普鲁士再怎么能暴兵，也不可能同时抵过法奥两大强国。 然而兵力优势不代表就能取得胜利。 在这次战争中，奥匈帝国是以帮助巴伐利亚防御普鲁士为由参战，这个说法显然站不住脚。 在1866签订的合约中，德意志事务早就和奥匈没有关系了，遑论结成同盟共御外敌。 奥匈作为侵略者，无论是在士气、正义性还是国际舆论方面都处于劣势。 再加上当年普鲁士对待奥匈的宽松政策，导致底下的士兵们都没有什么复仇情绪，自然不可能敌得过保家卫国的普鲁士一方。 就这样，此消彼长之下，奥匈以48万兵力和普鲁士的36万打得有来有回。 南德方面每向西推进一公里，波西米亚就要丢掉相差无几的土地。 这样打下去奥匈血亏，整个帝国几乎全部的军事工业都集中在波西米亚那小小的一亩三分地上，每一寸土地都是奥匈的精华。 南德则只是普鲁士临时占领的土地，丢了也就丢了。 而且为了照顾盟友路德维希的情绪，他们不能在巴伐利亚大肆劫掠，普鲁士对波西米亚却没有什么顾忌。 霍夫堡宫内，弗朗茨对这样尴尬的局面已经没什么话好讲，该生气的都生气了。 仔细思考下来，还是奥匈缺钱。 有钱，他们动员时就不用扣扣搜搜的，有钱，他们就能指挥动西班牙当枪使。 于是皇帝在3月22号这天召集了维也纳的高级大臣，连最近关系闹的很僵的匈牙利大臣也包括在内。 皇帝只宣布了三件事，第一件，匈牙利的财政负担立刻由30降低为237，无需再次举办中央财政会议。 第二件，在全国范围内加征战争税，并向中央银行借款400万英镑用以应对战争。 第三件，暂停所有债务的偿还，包括本金和利息。 简简单单几句话，在整个帝国境内引起了渲染大波。 这么强硬的拢钱手段，无疑说明中央政府的财政状况在急剧恶化。 几乎所有的民众都开始抨击政府的侵略性外交，战争税这一收割手段，着实是打到了他们的痛点。 然而帝国的动荡反而在逐渐好转。 加税和停止偿还债务对全国都有效，减少财政义务却是单独针对匈牙利一家。 前者的坏处并不能抵消掉后者的收获。 投桃报李，匈牙利政客们不仅停止了继续诋毁中央政府，还立刻派出了10万大军前去波西米亚助拳，为此他们甚至曲解了法律条文，使得地方防卫军可以跨境出动。 有了匈牙利的帮助，奥匈这个二元帝国终于不是在用一只手打架了，局势渐渐好转。 在伊比利亚半岛上，阿方索正密切关注着这一切。 每天都会有人来向他报告最新的战争进展。 奥匈停止支付欠款对他是有影响的，毕竟罗马涅和伦威王国都欠他钱（克罗地亚的钱已经偿清）。 不过他关心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另一件——奥匈向中央银行借款400万英镑。 其实这只是个幌子，奥匈主要的目的是再次增发境内的纸币，借款是为了向民众说明资金的来源。 这事在各国高层里都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金融学者们对奥匈的经济情况了如指掌。 奥匈也压根没想着瞒过大家。 这一操作还是恩里克刚刚对阿方索讲的。 不得不说，给阿方索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奥匈能增发，凭什么西班牙增不得？ 奥匈和西班牙一样，都没有太多贵金属储备，甚至比西班牙更少。 他敢于增发货币的底气在哪里？ 没有底气。 这些年哈布斯堡的财政部长一直在试图稳定国内纸币的币值，然而成效不大，因为连续的打仗和还债太费钱了。 再加上是君权国，财政部没能力劝住皇帝不要滥发货币。 但西班牙与之不同，相比之下至少有三个优势： 一：国内贵金属更多。二：西班牙拥有一个强力的中央政府。三：西班牙的中央银行的资产端更多以不动产和贵金属为主。 西班牙吞并了西西里和撒丁岛，又经过两年多长足的发展，经济实力早就足以承载更多货币了，只是因为贵金属存量，一直不曾多发。 第一百九十章 货币 阿方索已经受够了国内通货不足的苦恼。 西班牙目前实行的是银本位制，而前些年因为加利福利亚和澳大利亚的淘金者们淘到了大量黄金，导致白银价格相对上升，这对政府购入白银造成了困难。 好在美国的内华达洲的银产量在逐年增长，加上白银提炼技术的进步，以后的情况会渐渐好转。 西班牙主要就是缺白银，黄金倒不是很缺，目前全国的总黄金储备为400吨出头，这还是因为刚经历内战，被自由政府挥霍了许多。 但尴尬的是，这个数字颇有些不上不下的意味，对银本位来说，它太多了，对金本位，它又太少。 法国的黄金储备比西班牙更多，有接近700吨的水平，但他们也只是实行的金银复本位制。 这是种有严重缺陷的过渡制度，阿方索并不想效仿。 黄金的储备还要等一段时间，经济的发展却刻不容缓。 因此阿方索想先进行一次币制改革，所有私人都不允许在银行用纸钞兑换贵金属，只有在进行外汇交易时，纸钞才会有贵金属支撑。 这样一来西班牙的贵金属储备可就太富裕了，货币可以说是想怎么发就怎么发。 这事当然不能由阿方索自己一个人决定，他将想法和财政部长恩里克一说，对方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因为货币不予兑换是有先例的，遇到经济危机时各国都采取过类似的手段。 更别说奥匈帝国早在20多年前就停止了纸币的兑换。 “但陛下您有所不知，奥匈帝国现在就和我们一样，是金银币和纸币并行，正因为他们禁止纸币兑换贵金属，导致纸币的实际价值一直跟不上面额。 这次他们超发，会更严重地打击纸币的信用，恐怕实际价值只会有面额的20了。 我们再发行几亿比塞塔都没事，万万不可停止贵金属兑换啊。” 恩里克一脸担忧道，生怕西班牙走上了奥匈帝国的老路。 目前西班牙是比较缺白银，但稍微超发一点也没什么事。 以目前的经济状况来看，应该不会形成挤兑风波。 反倒是停止对纸币的兑换，实在是兵行险招，或许会带来很严重的麻烦。 阿方索一听就明白了症结所在，奥匈帝国纸币价值低，除了胡乱超发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金属币依旧在保持流通。 金属币的保值性显然要强于纸币，至少不只与国家挂钩，所以人们更愿意用金银币，这客观上促成了纸币的贬值。 如果能确保只有纸币流通就好了…… 但稍微想想也知道这不可能，现在的西班牙还没有那么强的实力，强行用纸币去购买民众手里的金银，绝对会造成大规模的恐慌，说不定会毁掉这难得的稳定局面。 阿方索也不是一意孤行的人，这种与贵金属存量和国家信用同时挂钩的货币制度，对才稳定两年的西班牙来说可能是太早了点。 但就这么算了，他又心有不甘。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再过两年就会爆发席卷全世界的经济危机，这是资本主义诞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 如果不顾贵金属储备大量发超，两年后绝对会受到严重打击。 这不是西班牙的经济状况所能决定的，只要还是国际贸易中的一环，就得为危机的到来提前做好准备。 “能不能在教皇国先行试点。”阿方索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由我们来控制教皇国的货币发行，看他们能不能在短时间内适应这种货币体制。” 恩里克面色一喜，立刻说道：“我觉得可行，有我们背书，就算失败了，后果也在控制范围内。” 至于教皇国会不会为了西班牙当这个小白鼠，就不是他关心的事了，那该由科鲁兹去操心，他最多在旁边做一下说明。 阿方索点了点头，教皇国应该会答应的，毕竟他们早就加入了西班牙经济体系，现在都是用的比塞塔。 财政部亲自操刀为他们设计一种新货币，影响不会太大。 既然谈到了货币，阿方索想起了另一件事：“托斯卡纳和马尔凯那边怎么说？愿不愿意使用西班牙货币？” 意大利解体后，这些分出来的小国都在使用原先存留的金属币，但意大利本身金银就不多，在灭国之战中还挥霍了一大笔，留给他们的已经所剩无几。 没有纸币的配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恩里克闻言有些骄傲道：“托斯卡纳和马尔凯基本上是敲定了，就是关于利益分配上还有些分歧。” “那就好…”阿方索松了口气，有这些家伙做缓冲，未来的转圜余地又将大了许多。 西班牙之所以能拿下意大利小国的货币权，主要原因不是自己厉害，而是对手太烂。 奥匈货币自己都没理清、法国战乱、英国太远…… 其中英国还是因为太过高高在上，不愿意出让太多利益才令西班牙抢到了手。 这年头的国际贸易，有许多都是用英镑做结算，甚至有许多小国没有贵金属储备，干脆就拿英镑作为准备金。 英镑统治了小半个世界，自然不怎么稀罕这加起来才几百万人口的意大利小邦。 既然又要接纳一批比塞塔使用者，那不增发货币是不行了，阿方索便允了恩里克之前的提议： “再发行一笔比塞塔纸币，具体数额财政部拿个方案，大概在2到3亿之间。” …… 总得来说，热那亚、托斯卡纳、教皇国和马尔凯归属了西班牙，而皮埃蒙特王国自己在发行货币，并且加入了法国的拉丁货币同盟。 除了他们之外，唯一剩下的意大利邦国只有那不勒斯。 而此时，绵延日久的那不勒斯战争终于将要结束，毕竟只是块小地方，打了这么久血都要流干了。 3月25号，那不勒斯城内， 共和派名义上的领袖加里波第亲自出席，和弗朗切斯科二世签下了协议。 协议上规定新生的那不勒斯王国将是一个自由的君主立宪国，国王只保留了宣战权、媾和权、不纳税权以及王室年金等有限权力。 弗朗切斯科一跃成为了欧洲权力最小的国王之一。 但没办法，左派的势力并不弱于右派多少，要想强行保留太多权力，可能得面对两个那不勒斯的未来。 而国家分裂显然不是国王愿意看到的，甚至他手下也没有人答应。 第一百九十一章 新小弟那不勒斯 新生的那不勒斯王国要面对的是一堆烂摊子，在接连不断的战乱中，那不勒斯的人口已经从开战前的560万人下降到了350万人。 即使是直面奥匈帝国刀锋的威尼西亚和伦巴第也没有如此严重的折损。 与这样恐怖的人口流失相比，丢掉阿布鲁佐都不算什么了。 新生的那不勒斯王国，论起实力，尚且还不如托斯卡纳大公国。 当然，那不勒斯的地盘毕竟比托斯卡纳要大上许多，只要后面修养生息，超越对方还是不难的。 要达成这一点，首先就是要找个好的大腿抱上。 免得皮埃蒙特王国或者教皇国，突然哪天又兴起了争霸天下的念头，便南下把他们给统一了。 遍数周围强国，只有西班牙，无论是王室亲缘、国家实力、还是地理位置，都是当大腿的最好选择。 不过弗朗切斯科本人早就完成了登基和加冕仪式，如今丢了个王冠，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庆贺的事。 外加国内民生凋敝，便没有大操大办，只是邀请了那不勒斯城内的民众和大使观礼，就算是宣布了那不勒斯王国的诞生。 至于西班牙那边，则是由弗朗切斯科国王亲自带着礼品去马德里表忠心。 3月末，阿方索见到了自己的这位便宜表哥。 很不巧，因为穿越过来的这几年里没有大的波旁聚会，导致他一直没能与对方见面，甚至连西西里的王冠交易都是通过手下完成。 小时候倒是见过几次，但那只是原主的记忆。 如今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初见，倒是没有什么莫名的亲切感，只是感觉对方比资料上显示的还要苍老一些。 30多岁的人，看起来却有40多岁的相貌。 因为养尊处优的缘故，大多数贵族都是不怎么显老的，弗朗切斯科无疑是个特殊例子。 说起来弗朗切斯也算是很惨了，出生丧母，继母对他不好，20多岁又丧父，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子女，只能和继兄弟们互相扶持。 政治生涯上被左派钳制，不仅丢失了12的王冠，还欠下了大笔债务。 别说是一个国王，哪怕是一个普通贵族，36岁的年纪也不该混成这个样子。 弗朗切斯科还不知道阿方索已经有些同情起他了，只是简单的寒暄一番后，就感谢起了他们最近的帮助。 “若是没有你们的慷慨解囊，那不勒斯现在肯定还处于战乱之中，不管是为了我的王国还是为了那不勒斯的民众，我都要好好谢谢你们……” 弗朗切斯这话说的真情实意，阿方索却显得有些尴尬，只是将目光瞟向一旁微笑的伊莎贝拉。 弗朗切斯科能这么快的统一那不勒斯，伊莎贝拉二世当居首功，前前后后给他打款了有近40万英镑。 哪怕她是出了名的有钱，这段时间都过的有些紧巴。 弗朗切斯科承诺会偿还其中一部分，但不可能是全部，毕竟有相当一部分钱名义上是给阿方索大姐的礼物。 无论如何，这个人情是切切实实地欠下了。 因此阿方索提到让那不勒斯加入西班牙货币圈时，对方未做考虑便立刻应下，完全没有像托斯卡纳那些国家一样讨价还价。 阿方索不由得感到了些许满意。 但有句话他却必须说，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是两个独立的国家。 “表哥，还有一件事，当初意大利承诺，西班牙将享有关税协商、人口流动、商业优待…… 这些特权都是签和平协议时就定好的，那些意大利小邦国都是原样继承，甚至连被奥匈所吞并的伦威王国和罗马涅王国都认可这件事。 波旁亲如一家，我有心为你们免去这笔债务，但国际影响不得不顾忌……” 阿方索委婉道。 当然，他心里面还是很看重这笔钱的，虽说那不勒斯王国百废待兴，最多就是打个上百万英镑的借条，对西班牙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钱。 但需知，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弗朗切斯科闻言表情不变，他说道：“阿方索陛下，我想好了，那不勒斯不免去这笔特权。” …… …… 一片沉默。 也就是阿方索反应快，否则一句“什么！”恐怕已脱口而出。 当初意大利和西班牙所签条约是相当苛刻的，一旦接受，和半殖民地也没什么两样。 意大利若是统一，依靠着自身的体量优势还能保持相当的自主权，可那不勒斯不过一蕞尔小邦，西班牙完全可以一步步深入，逐渐将其变为自己的傀儡国。 弗朗切斯科见状解释道：“一是拿不出钱来，如今国内万事凋敝，我又怎么忍心让他们再背负一笔沉重的债务。 二是因为那些该死的自由党人。” 说到这里，他面容浮现出愤怒，也不做隐瞒，一五一十道： “自由党将我的权力全部限制在王宫的小小别苑中，这些关税制定权、商业特权，本身便和我没什么关系。 与其交给那些家伙结党营私，还不如咱们自家人把他分了。” “原来如此。” 见弗朗切斯科表情真诚，不似作伪，阿方索“哈哈”一笑，当即承诺道： “只要那不勒斯配合西班牙的政策，以后我帮你一起对付他们！” 随后几人又一起商量了些配合的细则，除了改用比塞塔货币外，还包括在外交上向西班牙看齐，以及在西班牙的安排下调配工业产能等。 弗朗切斯科无不答应，反正其中很大一部分权力都处在自由党的掌控中，慷他人之慨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老实说，阿方索在会晤之前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配合，那不勒斯内战他可没有派兵参与。 没想到表现的比教皇国还要听话，不得不说是意外之喜了。 依这个态势来看，西班牙很快就可以掌控那不勒斯全国，将它的大部分收益收入囊中，还不用像实地吞并那样给他们扶贫。 至此，西班牙轻松拿下那不勒斯。 林林总总算下来，有超过一千五百万意大利人处在西班牙经济圈的辐射范围内。 在这次瓜分意大利的行动中，表面上看是奥匈帝国拿了大头，实际上西班牙才是最大的得利者。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奥匈反攻 另一边，奥匈帝国与普鲁士开战已经过了接近一个月。 普鲁士为了法奥两场战争，前前后后投入了近120万兵力，已经颇有点后继乏力的感觉。 不算奥地利，此时整个德意志地区的人口才4000万出头。 按照这个时代的技术和体制，除非他们愿意将只有一个头盔一把步枪的轻步兵派上战场，否则哪怕是武德充沛的日耳曼超人也不可能出动更多人了。 奥匈帝国获得匈牙利的帮助后，在普奥战场始终维持住了20万以上的兵力优势。 这年代的奥匈军队还不像后世那样腐败，或许和普鲁士有差距，却还是处在欧洲平均水平之上。 这中间的战力和武器差距，20万人足以抹平。 况且法国一直没有闲着，这大半个月来，他们借道斯特拉斯堡，发起了数次对南德和阿尔萨斯的反攻。 最终是全都被打退了，但依旧牵扯了普鲁士的大量精力。 几方因素相加，奥匈的劣势在渐渐扭转。 3月3号，奥匈帝国攻入慕尼黑，并收复波西米亚全境。 路德维希国王随后便返回了巴伐利亚，重新组织政权。 原本的纽伦堡政府被赶跑，官员被遣退，所有在普鲁士军队中服役的巴伐利亚士兵都被喊话回来。 不得不说路德维希这一手令普鲁士很是难堪。 毕竟家园都已经易手或者即将易手了，巴伐利亚士兵怎么可能还安安心心帮他们打仗。 哪怕他们不闹事，普鲁士也不敢再用。 但直接放回去也不行，路德维希和普鲁士是敌人，这不是资敌吗？ 想来想去，俾斯麦只能临时设了个营地，将这些巴伐利亚籍士兵都关入其中。 普鲁士官方再三强调这不是战俘营，南德士兵作战的工资、奖金和抚恤都会照常发放，只等战争结束后进行核对。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服众，昨天还和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今天突然被无缘无故拉去关起来，这谁能好受。 别说前线士兵了，德意志民众都对此议论纷纷，觉得普鲁士有恩将仇报、过河拆桥的嫌疑。 好在普鲁士在招募巴伐利亚人时是单独编团，否则影响更大。 除了有失风度，显得没有底气之外，关押巴伐利亚籍士兵还造成了一个严重后果，那就是前线的兵力进一步紧张。 整个南德，在普鲁士军队中服役的人有接近10万，其中80都是巴伐利亚人。 这一下子少了这么多人，普奥战线上的兵力差距已经拉大到了30万，和1：2也差不多了。 近代作战，数量差距如此悬殊是不可能翻盘的。 毛奇见状再次提议释放巴赞军团。 俾斯麦这次认真考虑了总参谋长的意见，觉得拿三这段时间表现还不错，甚至不顾巴黎动荡，卖头援普向他们支援了5万军队，应该是信得过的。 于是便同意了这事，给他们配发了普鲁士的制式装备，打包送去了巴黎。 之所以没有将他们直接派去普奥战场，是因为拿三虽然获取了普鲁士的信任，可巴赞军团的身份立场依旧待定。 只能先将他们交还，看拿三能不能约束这些家伙。 如果不行，这个军团爆炸了也有波拿巴先帮他们挡着，不会直接危害到普鲁士。 而作为向拿三送去20万人的报酬，普鲁士要走了巴黎剩下的10万军队。 这些军队都是波拿巴的铁杆，是之前层层筛选并许以重利后所拉拢过来的，忠诚值得放心。 不得不说，拿三听到普鲁士这个决定时人都傻了。 本来有这10万忠心军队镇压，他自认为哪怕局势再动荡，在普鲁士倒下前他都不会倒下。 可对方突然给他来了这么一手，前景瞬间变得扑朔迷离。 他和巴赞私交还不错，对方也公开支持了他的决定。 但谁又知道底下的士兵是怎么想的。 到时候整个巴黎全是巴赞军团的人，造不造反不全在他们一念之间！ 拿三很慌，非常慌。 然而此事容不得他拒绝，普鲁士当局已经决定了！ 俾斯麦送来的信件里，甚至还说他们20万换10万是吃了大亏，让拿三管教一阵子，从中挑选10万信得过的再转送回来。 焯！ 先不管拿三此刻心情是何等崩溃，普鲁士的局面确实已危在旦夕。 若不是实在顶不住了，谁会像这样卖盟友呢？这和竭泽而渔也没什么两样。 恰在此时，奥匈帝国公开提起会晤，只要普鲁士退出南德四邦，并解除与萨克森的同盟关系，普奥两国立刻便能和平。 不割地，不赔款！南德是最近才占领的，萨克森是1866年才夺过来的，说起来什么损失都没有。 奥匈这个条件确实不过分…… 但这只是俾斯麦作为首相一个人的想法，这一提议遭到了其余大多数容克的反对。 容克地主们热衷于开疆拓土，也热衷于为他们的产品寻找市场，就这样放弃南德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而且失去了南德，谁也不知道北德意志邦联能不能够继续存在。 北德对普鲁士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单纯一个普鲁士，始终要被法国压上一头。 俾斯麦自己就是容克之一，自然不可能违背集体的意愿，随后便拒绝了奥匈的和平请求。 不过奥匈有一点说的没错，该是时候退出南德了。 慕尼黑已失，斯特拉斯堡已失，波西米亚战场也不占上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来了个大包围。 何况巴伐利亚的士兵们都被关起来了，对于这场战争来说，继续强留在南德已没有意义。 当然，今日割一城明日割十城的道理，俾斯麦还是懂得。 他转头便去寻求俄国的帮助。 3月26日，亚历山大再次接见了普鲁士的特使。 这已经是一个多月以来的第七批。 与以往不同，沙皇的众大臣们都调转口风，支持俄国出兵。 原因自然不是收了普鲁士的钱，而是普鲁士和奥匈帝国都已经受到了严重削弱，匈牙利还派出了相当多的军队去支援奥地利。 如今奥匈防御空虚，正是俄国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第一百九十三章 和平讯号 亚历山大接受了大臣们的意见，不过他并不想直接参战。 奥匈在巴尔干的问题上暂且选择了退让，俄奥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了。 非要说的话，那就只有加利西亚地区。 沙皇对这部分土地是有一定的想法，但还没到要开战夺取的程度。 为了一项不是很重要的利益，就冒险去和同级数的列强打一架，强硬如沙皇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战争总是要看收益的。 而且沙皇一直对奥匈心存幻想，觉得两者都是被英国堵在大陆上的君主国，正应该相互扶持才对，否则前些年也不会派兵镇压匈牙利叛乱。 与加利西亚相比，巴尔干才是俄国的重中之重，只等完成资产阶级改革就会去把奥斯曼揍一顿，打奥匈无疑相当耽搁事。 想到这里，亚历山大再一次让人拒绝了普鲁士的结盟请求。 但这并不代表沙皇就不动奥匈了，他只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通过相对比较“温和”的手法解决问题。 随后亚历山大便向奥匈派出了信使，命令他们与普鲁士无条件和平。 五天后，奥匈的回应传来，很简单：拒绝。 这一答复在亚历山大的预料之中，他们本来也只是找个出兵的理由。 奥匈现在是优势，靠嘴炮肯定不能说服他们退兵，或多或少的要动用武力。 不用叫来米柳京问询，亚历山大对本国的军备情况心知肚明。 这一个多月以来，俄国已经完成了所有的前期动员工作，部署在奥匈边境的陆军数量达到了75万之多，无惧与任何一个国家交战。 感到恼怒的沙皇立刻下令白俄与乌克兰的军队向加利西亚发起进攻，务必给弗朗茨“一个教训”。 之所以选择这里而不是匈牙利，次要原因是匈牙利与比萨拉比亚和罗马尼亚的交界多有山脉，进攻不便。 主要原因则是这里不是匈牙利的地盘。 加利西亚虽然在东边，但它属于内莱塔尼亚的一部分，并不是圣斯蒂芬王冠的统治范围。 匈牙利目前兵力空虚，守护本土都够呛，不见得会去帮奥地利防守加利西亚。 果然，不出所料，俄罗斯军队进入这里时只遭到了皇家地方防卫军的阻截，对方甚至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军团。 加利西亚的地形可谓是平坦至极，当军力处于绝对下风时，一切都已经注定了。 经过短短一周的交战，俄罗斯便顺利占领了这里。 在这一周内，奥匈向普鲁士发起了不顾伤亡的猛攻，可惜未能取得太多成效，不要说打到柏林，连西里西亚都没能完全掌控。 当俄罗斯再次发起外交照会时，博伊斯特只想给那个趾高气昂的俄国特使两拳，可惜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皇帝原样转达。 “……这么说俄国不止邀请了我们，还邀请了英法普西…他们这是想要主持总体的和平谈判。”弗朗茨的话语中听不出太多情绪。 他自认为该做的都做了。 法奥巴的人口加起来是北德邦联的两倍还多，普鲁士却能打得有来有回，甚至略占上风，实在是不可思议。 技不如人没什么可抱怨的。 好在他们达成了预定的目标——将普鲁士的势力赶出南德，或许未能尽全功，但不至于血本无归。 “谈判地点选在哪？” “圣彼得堡。” 就在博伊斯特清点助手，准备亲自往圣彼得堡跑一趟时，法国巴黎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短短半年内，巴黎的统治发生了四次转变。 与前一阶段相比，这次的波拿巴防卫力量犹为虚弱。 执行军事管制的士兵从忠心耿耿的自卫队成员变成了从普法战场上下来的巴赞军团。 巴赞元帅公开表达了对拿三的支持，可军团并不是他的私有物。 士兵们在巴黎进行各种活动，不可避免地会与各路人群产生交集。 其中绝大多数都在说波拿巴的坏话，而且说的有理有据。 士兵们也都记得，正是因为皇帝指挥失误，才导致他们在暗无天日的梅斯要塞过了2个多月苦日子。 他们在被困守时，皇帝不仅不来解救他们反而率军投降了！ 这份屈辱和被背叛的感觉，每个巴赞军团的士兵都不会忘记。 哪怕他们这次被交换回巴黎，拿三好吃好喝供着他们，还给他们发奖金，也难以扭转这份恶感。 除了心理上的因素，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没有为维护皇室统治和民众发生过冲突，手上没有沾染过法国人的血，不用担心事后遭到清算。 种种因素相加，反波拿巴的思想在巴赞军团中疯狂蔓延。 无论是左派还是其他保王派都在竭力拉拢他们。 拿三注意到了这一危险的讯号，在3月末时，他便拖着病体，每日在军营内来回视察，时不时地就发表一番演讲。 可惜收效甚微。 4月7号，拿三又一次巡视军营，突然迎来了一发冷枪。 子弹擦肩而过，皇帝没有受伤，开枪的士兵被当场击毙。 但这事不可能就这么完了，拿三震怒无比，随后返回爱丽舍宫，要求军团互相检举，并在全军范围内进行私人物品和可疑行踪的调查。 当天晚上，与反对势力有联系的士兵不甘心被捕，与皇室卫队成员发生冲突。 这类士兵的数量远超拿三的想象，冲突迅速蔓延全城，并发展成大规模的起义。 巴黎的秩序荡然无存，心怀不满的士兵们持枪冲进了爱丽舍宫。 然而拿三在眼见局势不可控制时，已经带上欧仁妮走小路逃脱。 面对空荡荡的皇宫，士兵们虽然遗憾没能抓住皇帝，但还是庆祝人民起义的胜利，并顺势宣布法国共和！ 不过他们没能高兴多久，随后便有政府官员赶到了爱丽舍宫，他们据理力争，声称法国从来没有停止过抵抗，南法的临时共和政府才是合法的政府。 巴黎应该承认它，未来具体是法兰西第三帝国还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应该交由全国人民去决定。 士兵们都觉得有道理，巴黎起义就此结束。 第一百九十四章 新第纳尔 巴黎发生的变故很快传扬出去，大家都对波拿巴的倒台有所预料，如今真的发生，倒是不怎么意外。 主要还是时间卡的有点尴尬，堪称是死在了和平前夜。 但这也就是提前了几天而已，哪怕这次起义没有发生，普鲁士撤走后法国人也不会放过拿三。 拿三出逃后直奔周边最大的普鲁士军营，希望从普鲁士这边借兵镇压叛乱。 然而他求助的对象只是一个中将，哪敢为这事做主，只能让他先等着。 第二天白天，各国行政机构的反应非常一致，那就是当做没有这件事。 这眼看着和平就在眼前，俾斯麦都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去圣彼得堡谈判了，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为拿三火中取栗呢。 阿方索也没敢吱声，本来还打算装一波的，但想想法国后面对西班牙有大帮助，骂他们一句没好处，还是算了。 这次沙皇在圣彼得堡组织会谈，也叫了西班牙，只不过西班牙一直没有正式对普宣战，贡献相当有限，估计没有多少话语权，因此阿方索不是很重视这件事。 让科鲁兹带几个人跑一趟就够了。 不管他们要怎么分地，总之和西班牙没有太大关系。 这次派志愿军主要是还人情，毕竟之前西班牙内战时法国也派了志愿军，还在各方面都有帮扶，不能不有所回报。 虽然出力比法国出力更大，但西班牙并不亏，不仅免去了上亿法郎的债务，还换来了一个进占摩洛哥的承诺。 英国对摩洛哥没什么影响力，只要法国支持，基本上就不用担心外界的干扰…… 等等，阿方索突然感觉这事还会有点波折。 换在西班牙瓜分意大利之前，英国说不定会默认，可现在要是再占领摩洛哥西北部，地中海的通道就危险了。 到时候直布罗陀被西班牙夹在中间，哪怕英国的海军力量天下第一，也有被封锁的风险。 ……这事还得再斟酌斟酌，最好能找个事转移下英国的注意力。 阿方索默默想到，反正还不是很急，最近天天打仗，是该缓一阵子了。 教皇国前段时间已经接受了西班牙的请求，转而发行一种名叫新第纳尔的货币，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为了强化它的货币属性，希望大家知道它虽然不能自行兑换黄金，却有着堪比黄金的价值。 没错，反正不能私人兑换，需要贵金属的量不大，因此直接选择了金本位制。 新第纳尔由西班牙央行发行，再由罗马银行进行转发。 这样操作不仅能保留下铸币税，还能借着这个机会向教皇国讨要储备金。 教皇国的黄金可相当不少，教会这么多年的积累，不论是黄金首饰还是金条都不缺， 几番交涉之下，教皇国向西班牙转让了总量为55吨的黄金。 阿方索估计他们还有，但也不好逼迫太急。 这笔黄金不能说是送的，只能说是暂且放在西班牙进行保管，以后教皇国要是和西班牙分道扬镳了，可以把它讨要回去。 除了教皇国，西班牙对其他意大利小国的贵金属储备也很眼馋，可惜只有教皇国是被完全掌控，对其他国家提出这个要求，有被翻脸的风险。 新第纳尔的发行阻力重重，德意志经济学家斥责它为“收割人民的又一种手段”。 教皇国居民们也不太认可它，只当教会的抢劫瘾又犯了。 先发行一堆没用的废纸，购买民众手里的物资，转头再宣布废除，直接造就一大批穷光蛋。 以教皇国原先的德行，不是干不出来。 事实上他们的怀疑很有道理，比塞塔用的好好的，本身也处在西班牙经济圈内，这不是脱裤子那啥吗。 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新第纳尔是西班牙拿来试点的，如果真能成功稳定币值，这就变成了一种相当坚挺的货币。 未来经济危机时，也不会形成挤兑风波，最多面值上贬值。 经济崩溃的风险相对小一些，还能帮忙分担西班牙超发货币的压力。 而且阿方索心中有着一个伟大的梦想，那就是把西、葡、意、摩、南美……全部整合到一个经济圈中，单纯靠着金本位制怎么够。 黄金的采掘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跟上经济的增长速度，这种近代货币的改革是迟早要做的。 因此，哪怕教皇国屡屡派人前来，甚至直接找到阿方索，希望他收回成命，他也没有答应。 只是让教皇国放手去做，民众暂时不接受没关系，只要通过各种手段，慢慢将货币发出去就好。 当然，为了打消教会的顾虑，阿方索承诺新第纳尔万一崩溃了西班牙会帮忙兜底，到时候全都可以等价置换为比塞塔，保证不让小弟难做。 这段时间，除了货币发行上的事情外，还有个比较重要的事就是之前秘鲁的讨论结果传了回来。 经过半个月的反复磋商，秘鲁最终决定购买西班牙的卡斯特尔费达号。 但他们也提出了要求，28万英镑还是太贵了，他们希望能用26万5000英镑购买。 这个价格就稍微有些低于心理预期了，因此坎波斯禀报这件事时阿方索颇有些纠结。 倒不是特别在意这1万5千英镑，主要是西班牙手里还有好几艘船要卖，头没开好的话，后面的船也卖不上价格，一来二去可能会亏10万英镑以上。 西班牙未来还打算开展订做卖船业务的，万一给别人形成了西班牙出品＝“廉价”的印象就不好了。 “要不举办拍卖会？反正我们手上船够多。”坎波斯见状提议道。 “不行。”阿方索有些无语，他还以为首相多有办法。 现在人人都知道西班牙有好几艘船要卖，南美各国需求都不大，最多一两艘就够了，是明晃晃的买方市场。 拍卖可能会流拍或者拍出比26万5千更低的价格也说不定。 最终还是用了老办法才搞定——给秘鲁特使塞了2000英镑。 价格上便没有降很多，以27万5000英镑成交。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赤几和加蓬 第一艘船交易的还算顺利，只要卡尔特尔费达号到达南美，菜鸡互啄的局面就会彻底被改变，到时候智利等国找上门来西班牙也有了些抬价的底气，不再是完全的买方市场。 秘鲁特使这一趟，不仅签下了买船的合同，之前说好的鸟粪石交易也顺路敲定，西班牙农业集团已经在组织人手准备去秘鲁建立子公司。 之前秘鲁出口的鸟粪石中有70都流去了英国，现在有了西班牙这个额外贸易对象，对秘鲁来说也是好事一桩，至少可以不用处处受英国掣肘。 而另一边，拿破仑三世已经离开了法国，普鲁士明确拒绝了他搬救兵的请求，他当场便和对方闹翻，直接被赶了出来。 经过四天的奔波，现已在巴伦西亚登陆。 拿四正在那里监督赌场的建设，父子俩算是异国再见了。 拿三没有来找阿方索，只是知会了一声。 原因不难理解，就是觉得丢脸。 而且来见阿方索并没有什么用，很久之前西班牙就表明了不愿干涉法国内政，如今更不可能为拿三出头。 再说了也刚不过，西班牙全国兵力20多万，法国加起来近百万，这怎么打。 阿方索估计对方在巴伦西亚呆一段时间就会去英国，至少在英国还有复国的希望。 留在西班牙，那真是一辈子只能寄人篱下了。 法国人赶跑了皇帝，但国内的动荡依旧在延续。 很明显，法国并不是很想理会俄国的邀请。 当初单纯一个南法独自抗普都没有怂过，现在奥匈参战，巴黎回归，更没有退缩的理由。 参加圣彼得堡会议的各国代表团大多都才刚刚到场，这期间普法的战火并没有停息，反而愈演愈烈。 普鲁士重新切断了巴黎的物资来源，巴黎也再次发起了突围战。 不过以阿方索来看，虽然法国战意正浓，但奥匈明显是不怎么想打下去了，加上俄国在一旁虎视眈眈，法国多半还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摇摇头，阿方索暂时不去想外国的事，他此时正拿着一张非洲地图仔细观看。 他计划搞点事情转移英国的注意力，想来想去也只有殖民大计才能同时牵动数个欧洲国家了。 只要英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对上，说不定就能暂时放过西班牙。 而且他本身对殖民也很感兴趣，非洲大地上丰富的资源能引起任何人的贪欲。 从地图上就能看出，整个非洲几乎是一片空白。 西班牙只占了撒哈拉一小块、摩洛哥的几个城市、赤道几内亚的一部分，以及一些散落的小岛。 这还算是好的了，目前全世界只有西、葡、英、法、荷在非洲有领土，而且都不怎么大。 全部加起来大概也就占非洲总面积的10的样子。 主要是各国控制非洲大都只是用作交通枢纽，其他方面的效用不是很明显，因此占个海岸也就算了。 整个非洲此时可堪开拓的领土有很多，但阿方索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先从赤道几内亚入手，逐步向周边扩展。 赤几以南便是加蓬，不仅有石油还有锰矿和铀矿，黄金也有一些。 最主要的是远离英国势力范围，不至于直接撞上。 加蓬当地只有法国建立的几个聚居点，而且法国政府毫不重视，估计都快忘了这事了。 不容易与人发生冲突不说，他的东边和南边便是大名鼎鼎的刚果，到时候以赤几和加蓬为据点，通过刚果引英国入场就很容易。 阿方索定下意向，立刻就将此事告知了坎波斯，对方满口答应，只是问了一个问题： “那我们怎么朝那边迁人？ 目前国内稳定，生活也还算富足，谁会跑去非洲喂蚊子？” “……”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这年头欧洲殖民进度止步不前的重要原因就是非洲环境恶劣，疫病也多。 尤其是西班牙的赤几附近，真的狗都不去。 但阿方索没有为此感到特别烦心，办法总是有的。 “宣传加蓬有黄金？” 坎波斯摆摆手道：“这个理由各国都用过了，没有具体例子民众恐怕不会去滩这趟浑水。” 民众也不是傻子，空口无凭谁会拿命去拼。 “这……”阿方索皱了皱眉，加蓬和几内亚都是有黄金的，但都不算特别多，几内亚大概能排在非洲第7、8的位置，加蓬则无法入榜。 可黄金不管用的话，还真没有谁会失心疯的主动跑去非洲。 好在西班牙也不是人人生活都美满富足，此时分布在西班牙的几十万意大利难民，虽然勉强能活下去，但就是勉强而已。 交流有困难，加上没有任何资产，即使和西班牙人做一样的工作，意大利人的工资通常都会低个30。 这部分人只要利益够大，还是有很大可能去非洲撞运气的。 就是成本可能偏高。 不过现在不是在乎成本的时候，现阶段各国的目光都没有投向非洲，再过几年可就不是这样了，一步先步步先。 至于意大利人去往殖民地可能造成的离心离德问题，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殖民地忠不忠诚母国，主要和局势有关，和讲什么话反而关系不大。 阿方索想了想道：“第一批先组织2000人左右，把他们运去赤几殖民地，政府负担安家费并提供借贷和武器，这总有人愿意去了吧。” “啊这？这成本太高了。”坎波斯第一反应便是拒绝：“一个人安家费怎么都得3、400比塞塔，还有贷款和武器，加上中途的运输费用，一个殖民者的成本就是50英镑左右。 2000人就是10万，而且这点人扔去赤几最多冒个泡。” 坎波斯满脸抗拒，倒不是西班牙拿不出这笔钱，主要是他看不到殖民非洲有多少好处。 南非、加纳等盛产黄金之地早就被瓜分完了，西班牙也不需要黑奴，这笔钱拿去投两个工厂不比这好。 “我意已决。”阿方索不想和他做过多解释：“过上十年你就能看到非洲殖民地的用处了，赶紧去办。” 第一百九十六章 罗伯特 像坎波斯那样对加速殖民略有排斥的人还不止一个，招募2000人的消息传出去后很是激起了一番讨论。 他们倒不是讨厌殖民本身，而是觉得太费钱了。 这年头殖民动辄数年十余年，就是因为主要靠民众自觉前往。 但国王吩咐的事他们只能照办，相关公告很快便登上了各个城市的报纸。 每个愿意去赤道几内亚的人，不仅免费提供船票，还配发一把步枪和20发子弹，并且每人提供300比塞塔的安家费。 除此之外，如果有意向，以个人为单位可以无需抵押便申请最大350比塞塔的低息贷款。 这样的条件相当丰厚，对于马德里城内一个普通的打工人来说，工作一天的报酬大概也就3-4比塞塔左右，意大利人还要稍微低一点。 这么多钱，相当于一个成年人大半年的劳动所得。 算不得巨款，但也不是笔小钱了。 当然，就现在的医疗卫生条件，去赤几10个人里能活下来5个就算是好运气。 光靠这笔钱显然还不足以让人冒险一博，必须给出额外的条件。 …… 罗伯托·斯佩兰扎是一个意大利人，准确来说，是一个那不勒斯人。 像往常一样，凌晨五点他便早早地起了床。 此时三个舍友还在睡觉，呼噜声正在房间里回荡。 “已经4个月了……”罗伯托默默念叨，心里感慨万分。 他是在年前为了躲避弗朗切斯科国王的征兵而逃离祖国的。 他算不得怕死，但也不想将生命消耗在无意义的内战中。 给黑船商交了相当于60比塞塔的里拉后，他顺利地被带到巴伦西亚附近游上了岸。 后面就发生了警察暑抓人的事件，他东躲西藏，但最终还是因为语言问题被抓。 好在警察并没有为难他，不仅给他吃食帮忙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还给他发了一个身份牌，从此算是有了在西班牙合法走动的权利。 东海岸的务工人员太多，竞争太大，他便辗转来到了首都马德里。 原本打算扎个棚子睡野外，却没想到马德里会给无家可归之人提供住宿，在好心人的指点下，他来工人院领到了一份自己的住房。 不得不说是好运气，在他之后宿舍仅过了不到一周就正式告罄，后来者只能自己扎棚子或者睡在桥洞下。 … 罗伯托起床后也不去管周围熟睡的室友，以他的经验来看，他们会在一个小时后醒来的。 之所以起的比别人早，是因为他在晒粪厂找了份兼职，每天早上要候着别人倾倒粪水，指挥他们把排泄物倒在桶子里，随后协助晒粪厂的工作人员装车。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活计，每天可以为他带来1个比塞塔的额外收益。 一般来说，干完这份兼职后他还能照常去招工处那边找一份正式工，最多迟上一个小时。 唯一的问题就是没法吃早饭了…不过正好能省下一顿饭钱。 “早。” “早啊。” “…” 一路上，许多早起的人都在和罗伯特打招呼，他们有的在食堂兼职，有的是巡逻的保安，共同点就是都认识他。 不仅是因为他26岁正当壮年，还因为他讲义气，守承诺，在意大利务工者中不大不小算是个领头人物。 如若不然，他也无法找到这个晒粪厂的兼职。 要想约束形形色色的人，让他们不要乱倒粪水，或多或少还是需要些威慑力的。 当一切忙完，罗伯特匆匆赶到招工处时，已经是上午8点。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好工作都被挑光了，但西班牙人招募意大利人做工时通常会习惯找个领头的，再加上罗伯特不错的身体素质和人缘，倒不愁找不到活干。 然而今天事情却发生了转变，罗伯特过来时只见其中一个布告牌周围乌泱泱围了一大堆人，人数远比以往要多。 “这是什么工作这么好？”罗伯特皱了皱眉，脚下加快步伐。 以他的经验来看，会发生这种事，大都是报酬高的同时要求也高，这才导致人们不去参加也不愿离去。 但今天他却是想叉了，还没走拢，就有一个十几岁模样，黑发栗眼的少年看到了他，眼睛一亮大声嚷嚷了起来。 “罗伯特，快过来看好东西！政府招人！” 听到这话罗伯特更是脚步不停，硬往人群中挤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意大利务工者们有抱团的倾向，哪怕是西班牙人也不想没事招惹，很快便被罗伯特挤出了一条路来。 “里卡多，这是什么？”罗伯特到之前说话的少年身边站定，疑惑道。 他倒是能看到那纸公告上有代表政府的复杂西班牙国旗，哪怕是黑白配色，上面的城堡和狮子依旧颇为醒目。 不过具体的内容他就看不懂了。 他目前只能用西班牙语完成日常交流，书面上还停留在写自己名字的程度。 何况就算用意大利语写他也不认识，他身处那不勒斯时根本没有多少受教育的机会。 “政府招人去开拓几内亚，报酬相当丰厚！”被唤作里卡多的少年相当兴奋，大声回应道。 随后不等罗伯特继续询问，便将之前布告员宣读的奖励内容重新转述了一遍。 “……赤道几内亚……这地方在哪？”罗伯特茫然道。 “在非洲，据刚刚那个政府官员说，是一个气候温暖，盛产黄金和树木的好地方。”里卡多憧憬道。 “非洲！？那里不到处都是食人族和疾病？”罗伯特吃了一惊，即使是他这样没有太多见识的人，也知道人去了非洲就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没有没有，政府说那里之前已经有很多人了，我们去就纯是捡现成。 而且只要我们能在那里开拓出农田和庄园，就直接算作是我们的，罗伯特，咱们也能当大地主！” “啪！”罗伯特直接拍了里卡多脑袋一巴掌：“要是这么好，凭什么轮得到我们？还给这么多钱？那些政府官员最会骗人。” “不是的……”里卡多还待争辩，罗伯特便一把按住了他：“先找工作！再不找今天饭都吃不起了，我可不会再借你钱！” 第一百九十七章 殖民部 里卡多不敢违拗罗伯特的意思，闷闷不乐地找了一份在附近工地砌石头的工作。 在干活时，罗伯特发现想去几内亚的人还不止一个两个，大家基本上都在讨论这件事。 毕竟这是相当难得的上升机会，最主要的是要求不高，只要在16到45岁之间，并且无明显疾病即可，对性别和出身都没有要求。 找到个交谈的机会，里卡多第四次跑到罗伯特身边小声说道： “这次就招收2000人，晚了就没有了。 凭你的威望，卡萨帕、大卫他们一定会跟来的。 我们一起开辟庄园，你来当庄园主。 求你了，罗伯特，我不想一辈子在这里砌石头。” “唉。”罗伯特没有像之前一样赶人，而是重重叹息一声： “非洲的死亡率还要高过意大利的战场，我们好不容易从那不勒斯逃出来，难道就为了去另一个更凶险的地方吗？ 而且呆在马德里我们还有回家的机会，去了非洲一辈子就回不来了，你可想好了！” 说这话时，罗伯特面露犹豫，和许多看到公告的人一样，他正在理想与现实之中挣扎。 …阶级跃迁…保全性命… “这不一样！”里卡多斩钉截铁道：“帮国王打仗我们除了残疾什么都不会得到，但去非洲我们有机会得到一切！ 西班牙已经离那不勒斯很远了，不在乎更远一点！” …… 另一边，阿方索已经收到了坎波斯的工作汇报，民众的冒险热情比他想象的要强很多。 短短两天，报名的人数就达到了700人，按照这个趋势，一周之内就能把人招满。 “干的不错。”阿方索由衷道。 这年头开辟殖民地可以说是最危险的工作，除了北非和南非，去非洲其余地盘的平均死亡率在55左右。 比普法战场的死亡率还要高。 能在短时间内招到这么多人，坎波斯的工作能力值得肯定。 “呵呵。”坎波斯笑道：“正是陛下的英明统治，才导致民众们感恩戴德，愿意为国捐躯啊！” 阿方索摇摇头，别人他不知道，愿意去非洲的人肯定大多都是混的不怎么样的，很难说对他这个国王有什么感情。 坎波斯见国王对殖民事务如此上心，甚至还难得的表扬了他，想了想乘胜追击道：“陛下，我有个提议，我们可以将囚犯们都流放到几内亚去，这样没有成本而且来源不缺！” 目前西班牙的囚犯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内战和古巴平叛战争，其中一部分人在织布，另一部分人在修路。 若不是阿方索如此郑重其事，坎波斯是不会舍得这些免费劳动力的。 满以为能得到国王的赞许，没想到阿方索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不行，未来的囚犯可以做此处理，但之前的囚犯基本都是有期徒刑，重刑犯已经杀了。 我们有承诺，工作勤劳可以减刑，哪能直接给他们送去非洲。 政府尤其要重视承诺，此事不要再提。” 驳回了坎波斯这个缺德的提议后，阿方索说起了这次叫他前来的目的。 “我们要组建一个“殖民部”，统筹管理海外事务，免得你一个首相忙这忙那的，你也管不过来。” 阿方索经过深思熟虑，觉得殖民部很有必要搞一下。 虽然没有谁敢在他面前提起，但他也知道，大多数人对他在黑非洲投入资金相当有意见。 这次只是招2000人试试水，还是补充原本的殖民地，因此阻力可以忽略。 可未来要开拓新殖民地，那就是几十上百万英镑的花销了，与其到时候和政府官员们展开对抗，还不如趁早培养一批衷于海外开拓的力量。 目前英法都有类似的机构，西班牙却没有。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习惯了总督制，外加非洲殖民地不多，这才使得西班牙丧失了建立殖民部的动力。 非洲的处理和美洲的处理有很大不同，美洲相对发达，还有强大的美利坚在侧，高压统治只会带来延绵不断的独立战争，因此阿方索可以容忍他们自治和建国。 非洲则不行，除了北非要本土化，其余地方的人口基数已然不少，最重要的不是发展而是借着殖民地反哺自身，自治程度必须得到控制。 “殖民部…管理海外事务，古巴和菲律宾呢？也归殖民部管？” “不，除了古巴菲律宾和北非，前两个有自己的政府，需要国内操心的事不多，北非则不是殖民地。”阿方索淡淡道。 坎波斯点点头，这样一说他就明白了，无非就是把非洲的地盘当做一个省一个省的来管理，殖民部就是他们的中央政府嘛。 阿方索接着道：“目前在非洲的殖民地就只有赤道几内亚和几个小岛，其上的官员都要被编入殖民部中。 另外再从贵族中招募点人，像古斯芒家族的那个阿隆索伯爵就不错，我记得他刚刚从康普斯顿大学毕业。 部门总部就设在，嗯…设两个，一个设在公主街11号，另外在塞维利亚给他们找一个。” 这第一批的殖民部主要官员，阿方索计划全部任用大贵族子弟，找点平民官员给他们打下手即可。 没办法，冒险家可以从平民中诞生，能成规模投送殖民者的却非大贵族不可。 为此，阿方索甚至打算对未来的些许腐败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能向殖民地扔人就行。 国王的决定很快通过坎波斯传扬了出去，若是说之前还不太肯定的话，这招一出，大家都知道国王是要玩真的了，绝不是一时兴起。 阿方索给殖民部设置的等级非常高，和内政部、财政部属于一个级别的部门。 现在将人送进去，不久之后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部长级的官员！ 换作十年前，大贵族们对官位并不重视。 但阿方索登基后靠军队威压四方，贵族们重新构建影响力需要时间。 在此期间，再显赫的家族也必须仰仗国王鼻息生活，官职的重要性就被无限拔高了。 就算不提这方面，贵族子弟也可以借此一步登天，省去30年的奋斗，谁能不重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目标赤几 坎波斯对外宣扬的内容可以说是明示了，越早上车，就能越早在殖民地拥有一席之地。 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伯爵及以上的贵族家庭都派出了人来询问此事，最直接的反映便是寄往坎波斯家的信件比以往要翻了5倍还多。 好在要招的人不少，仅是建设总部就需要上百人，因此坎波斯没有感觉到为难，大手一挥，人人有份。 就算是子爵次子都能捞到个殖民地特派员的职务。 不过人选问题虽然在2天之内就处理了大半，离殖民部真正开始运作却还有至少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没办法，塞维利亚到赤道几内亚太远了，一来一回需要一个多月，光是厘清上下级关系就是个麻烦事。 正是考虑到交通问题，虽然阿方索一开始只让他们在塞维利亚和马德里设立总部，但他们自己决定在赤道几内亚增添一个非洲总部。 为了政治前景，贵族们也是拼了，足足有30人准备离开西班牙，和那新招募的2000开拓者一起前往赤几最大城市圣伊萨贝尔。 阿方索对此乐见其成，因为不接受非白人入内的缘故，目前圣伊萨贝尔明面上的人口只有不到2000人。 哪怕算上隐藏在庄园和田地里的黑人，这个数字也不会超过4000，人口凋敝非常。 贵族们肯定不会自己一个人过去的，平均一个贵族至少要带20个手下，这一下子就是数百人口。 而且有贵族就有钱，有钱就有需求，有需求就能吸引更多的人。 因此阿方索在得知此事后，下了一个重要决定——他决定增强赤几的医疗力量，努力降低殖民地的死亡率。 之前公告上有说政府会配备医生，但实际上那只是随船的船医，有多少水平先不说，根本在赤几呆不了几天。 不是阿方索不想配备，而是这年头培养个医生不容易，本土都还不够，哪能兼顾到殖民地。 若不是因为西班牙是红十字总部，可以通过各种方法源源不断地从各国撬医生，阿方索也不会舍得。 阿方索计划派去赤几的医生不多，约莫10来个，加上护士凑个50人，开个小医院绰绰有余。 现在的欧洲医生可不是只会放血疗法，各种镇静剂和麻醉药用的贼溜，也会有意识的防止感染。 用处还是有的，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不堪。 …… 罗伯特最终还是决定去赤道几内亚搏一搏，原因嘛，里卡多威胁说要自己一个人去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他听说了西班牙要成立殖民部。 贵族阶层内的活动他不清楚，他只知道这事是国王提出的，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会放任他们这2000人死在外面。 正是出于这种朴素的信念，罗伯特怀揣着与家乡永别的心情，去招工处报了名。 “幸好，幸好，差一点就赶不上了。”里卡多歪歪扭扭地签完自己的名字，心有余悸地说道。 据工作人员的说法，因为报名人数过多，他们计划提前关闭招募通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是啊…”罗伯特轻声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正确的决定。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慨，一只有力的大手就拍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路。 “别想那么多了，快去采购物资！政府真是抠门，才20发子弹怎么对付小矮子们。” 说话的是大卫，一个伦巴第的大块头。 罗伯特的团队总共有6个人，全部来自于意大利。 看起来不多，但足以毫不费力地荡平赤几周边的俾格米小部落。 俾格米人是非洲中部小矮人的统称，在赤几这片，多指的是尼格利罗人。 这些家伙的平均身高只有13米到14米，而罗伯特团队的平均身高足有1米68，加上配有步枪，堪称是降维打击。 这些消息都是罗伯特前段时间打听到的，不得不说，很是提振了他们的信心。 “好，咱们现在就去，以把钱花完为目标。”里卡多欢呼一声：“反正安家费还没领呢。” “别别。”罗伯特连声道：“我们手上只有180比塞塔，要合理规划才行。” 每个人的资金总共有650比塞塔，不过政府只允许他们提前拿180，这还是在互相担保的情况下，主要是怕他们拿完钱就跑了。 剩下的贷款和安家费要在三天后登船那天才发，可以现场兑换成政府准备好的物资，也可以寄回家里去。 “子弹就算了，军方应该会准备，到时候再兑换。 这180比塞塔，其中20用来买水壶，80用来买一双好靴子，还有10块用来……” 最终，经过一下午的采购，每个人的钱都被花得一干二净。 连罗伯特之前存的20比塞塔都花光了，他用这笔钱请大家吃了顿美味的面条。 180比塞塔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大钱，也就是7英镑而已。 堪堪一个头盔的价格，想花完可太容易了。 为了保险起见，罗伯特带着所有的物资住进了卡萨帕在郊外搭的棚子，两人轮流看守以防丢失。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又有两个意大利人慕名而来，罗伯特的团队膨胀到了8个人。 也就是西班牙有进步卫队存在，警力也比较强悍，罗伯特不敢轻动。 换做老家那不勒斯，有这么多人干脆直接干黑帮了，还跑什么赤道几内亚。 …… 此时，在遥远的圣彼得堡，距离各国代表团抵达已经过了一周时间，但谈判丝毫没有取得进展。 普法在赔款问题上争执不休，普鲁士坚称他们获取了普法战争的胜利，法国应该向他们赔款4亿法郎。 法国则以当前局势为，声称只要再继续打两个月，法军就能在柏林举行阅兵，普鲁士反而应该为他们在北法造成的破坏做出赔偿。 两方的条件大相径庭，英俄的斡旋都宣告失败。 无条件和平是不可能的，因为白和对两国来说，与打输了无异。 普鲁士打输，北德意志邦联将面临瓦解。 法国打输，将会对新生政府的威望造成影响。 第一百九十九章 普法问题 又是一次以普法赔款为主题的会议，与会众人虽然没有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但大多数都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兴趣。 法国的顽固超乎想象，就因为他们的拖延，南德问题到现在都还没能开始讨论。 整个会场一片沉静，只有普法代表会时不时吵上两句。 俄国代表戈尔恰科夫望着死气沉沉的会议厅，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沙皇的命令是在优先保证俄国利益的前提下，尽量维持欧洲的平衡。 只要大方向不错，拖一段时间有利无害。 毕竟被持续放血的不是俄罗斯，同时削弱几个邻国的好事可不多见。 俄国坐得住，有人坐不住。 普鲁士发言结束时，英国代表格兰维尔深呼吸一口气，敲了敲手中的文件。 此时会议厅内坐的人不多，互相之间离的很近。 会议的原则就是畅所欲言，只要不打断别人说话就可以了。 因此格兰维尔稍有异动，立刻就吸引了整个会场的目光。 英国在之前一周发言的次数不算少，总体来说是担当着一个和事佬的角色。 在敦促普法无条件和平失败后，英国转而开始支持普鲁士的要求，只是态度不算强硬使得法国人不怎么鸟他们。 然而这次格兰维尔神色严肃，旗帜鲜明地表达了他们的立场： “法国已经失败，理当向普鲁士做出赔偿，4亿法郎不算过分。 如果普法战争长期延续，为了避免无辜民众伤亡，英国或许会派出军队以确保战争在可控范围内进行。” 说完这话，格兰维尔环视一圈，没有人敢进行反驳。 显然，英国已经失去了耐心。 战争继续下去只有两个结果，其一是交战国中诞生一个欧陆霸主，其二是各方都被严重削弱，从而失去阻止俄罗斯西进的能力。 两者都不是英国想要看到的。 英国本土有20多万陆军，一旦登陆足以打破普法的势力平衡。 而且只要英国想，解除法国对普鲁士的封锁也是不费吹灰之力。 法国代表数次张口，但都没有发出声音。 话说轻了，显得软弱；话说重了，万一英国真出手怎么办？ 戈尔恰科夫见会场陷入沉默，知道该自己发言了，他顿了顿，决定顺水推舟再踹一脚法国。 “俄国支持普鲁士的方案，4亿法郎不多。” 戈尔恰科夫没有做出什么威胁，但俄国发表这种有明显偏向的观点还是第一次。 没办法，俄国对法国是没有什么恶感，可他们是通过加入普鲁士一方来调停这场战争，总不能背刺自己潜在的盟友。 随着英俄两大强国的站队，法国又一次被逼到了悬崖边上…… …… 此时，罗伯特等人已经在政府的安排下，乘火车赶到了塞维利亚。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火车，所有人都显得有些兴奋。 到达地点后，罗伯特得知2000殖民者不会坐在一艘船上，而是相隔三天时间通过7艘运输舰出发。 他们自己是第四批。 在这里，殖民者们终于领到了心心念念的贷款和安家费。 经过一番讨论，2000殖民者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选择将钱寄回家里，毕竟这是保命钱，多一发子弹就多一点生存的机会。 罗伯特同样如此，他和家人早在那不勒斯内战时就失散了，想寄也没得寄。 而卡萨帕等人虽然有心寄点钱回去，但看到队友们都没有这么做，担心自己拖累了团队，干脆一咬牙也全部换掉。 所有人的钱都交给了罗伯特统一使用，凑出了足足3800比塞塔的巨款。 然而军用物资相当昂贵，这笔钱只换得了250发子弹和8把弯刀。 除此之外，还在售货员的推荐下购买了一针吗啡镇痛剂、一块军用手表、以及一块指南针。 “这也太黑了，本来还打算买点罐头……”走出交易所后，里卡多抱怨不已。 “已经很便宜了……”罗伯特叹息一声，他事先打探过，这个价格说是半卖半送绝不为过。 不过干粮确实不可或缺，他也是忍住少换了10发子弹，节约出了90比塞塔。 “我身上还有点钱，罐头是吃不成了，但买点面饼还是可以的。” 在等待登船途中，罗伯特发现这次出港的还不止殖民者们。 有一伙衣着光鲜，一看就是贵族的青年正从旁边的泊位登船，身后还跟着大批的随从。 “这个时间点……”罗伯特若有所思。 经过打听，得来的消息印证了他的想法，那些人正是殖民部的官员，这回会和他们一起前去圣伊萨贝尔！ 罗伯特感觉心里面有块大石头落地了，既然这么多显贵都会去，那里肯定算不上什么龙潭虎穴。 …… 另一边，阿方索的心情还挺不错。 从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西班牙的人民依旧保持着对殖民的热情。 仅仅五天时间不到，就招募了2200多人。 其中1500多人为男性，700多人为女性。 只要能保证人手一把步枪，非洲中部不存在能对抗他们的力量。 目前横亘在殖民者面前的就只剩下非洲内陆的疫病。 为此，除了派出50名医护外，阿方索还令人随船送去了80瓶奎宁水、30针吗啡、一些乙醚和消毒纱布……同时严令禁止使用放血疗法。 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非洲的瘟疫和蚊虫太多，不可能全部防住，只能尽力而为。 至于圣彼得堡的谈判，阿方索收到的信息还是4天前的。 普法的僵持在他的预料之中，西班牙还帮法国说了几句话，可惜人微言轻没有任何作用。 除了圣彼得堡谈判，要说国际上还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事，那就是日本考察团结束了在英法比荷的访问，目前正停驻于瑞士。 按照这个路线看，他们随后应该以奥普丹瑞（典）俄的顺序进行，可能中间还要加个皮埃蒙特王国。 可岩仓具视最近差人来送信，说他们下一趟不去皮埃蒙特也不去奥匈帝国，而是去罗马，同时邀请阿方索派人来和他们会晤。 第二百章 法国妥协 阿方索估摸着是岩仓具视在英法那边过的不怎么满意，这才想起了西班牙的好来。 倒不是说英国瞧不起他们……就算有也是针对日本的，肯定不会冲着考察团来。 主要是英国并不知道日本的潜力，对待他们和对待东南亚小邦没有本质区别。 在这种情况下，岩仓具视想要和英国商量取消不平等条约的事，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而且英国的文化也不被考察团成员认可，架空国王和举行议会是很不错，但不符合日本国情，日本的国民素质比英国低很多，并无采用君主立宪的条件。 4月20号，日本结束了在瑞士的考察，同日抵达罗马，次日便和西班牙方面进行了会晤。 既然岩仓具视出于避讳的考虑没有再来一趟马德里，而科鲁兹又在圣彼得堡开会，阿方索这次就只是派了外交部的一个名叫内格罗的官员前往，日本人第一次来时就是他接待的。 内格罗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外交部的四把手，倒不会让日本感觉到轻视。 其实这种情况派个副首相过去是最好了，可惜西班牙没有设立这个职位。 而在考察团抵达罗马的前三天，也就是圣彼得堡会议召开十天之后，法国终于对普鲁士做出妥协，接受了4亿法郎的赔款。 这一消息以最快速度传遍了欧洲大陆。 自从有了德意志和法兰西这两个概念后，法国就一直保持着对德的强势压制，如今攻守之势逆转，可想而知欧洲人会有怎样的惊愕。 这与之前拿三投降不同，拿三是私人行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法国人不会服气。 圣彼得堡会议则是在各国监督下进行的合法谈判。 一旦在这里签下条款，基本就再无反悔的余地了。 阿方索也知道了这事，法国服软倒是不奇怪，但他原本以为普鲁士会减免一些赔款的，没想到一分没减。 当初拿三投降时就是这个条件，结果多死了十几万人，多花了上亿英镑，到头来毫无变化。 可以说是侮辱性极强了，也不知道法国人现在作何感想。 历史上的赔款是50亿法郎，如今缩减成了4亿。 可战争赔款在战争损失中的比重并不大，而这次普法战争的规模要更大一些，很难说是亏了还是赚了。 在这场战争中，法国方面光是直接使用的军费就达到了35亿法郎，间接的破坏和经济的停滞所产生的损失更是高达150亿！ 与此相比，减免西班牙的700万英镑债务，可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战争后期法国玩命，自然对普鲁士造成了极大麻烦。 但真正最伤的还是他们自身，而且是伤得多。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1870年法国的全年总收入有将近14亿法郎，是普鲁士的15倍。 哪怕损失再严重，赔完这笔钱都不算什么，光是金库里的白银都能还上，无需借贷也无需发售战争债券。 对阿方索来说这不算什么好消息，国际方面的影响先不说，至少他认购法国国债的想法是落空了。 就在各方势力都在消化这一变故时，拿三已经率先做出了反应。 他已经和拿四在巴伦西亚享受了半个月的天伦之乐。 拿三原计划是在半个月之后启程前往英国，通过演讲和交际，看看能不能通过英国的支持，在战后前往巴黎参与公投。 最不济也要尝试在法国担任一份公职。 还是不行的话，就公开道歉，并主动宣布退位，将皇位提前传给拿四。 让拿四带领波拿巴，在日后重新寻找入主法兰西的机会。 原本的主意是打得不错，可拿三现在看到了更好的机会。 前后毫无变化的和平条约，或许能彰显出他的高瞻远瞩和战略眼光。 机会很小，但拿三愿意试试。 反正再坏也不会坏过现在了。 他依旧是法国的皇帝，只是被暂时封禁了所有政治权力而已，主动回到法国，只要小心点不被激进分子暗杀，明面上是没有人敢动他的。 因此拿三和阿方索说了一声后，马不停蹄地就带人向着马赛进发。 不是他不想去巴黎，而是巴黎现阶段还被普鲁士封锁着，不方便去。 拿三离开西班牙时，内格罗和岩仓具视的会谈也结束了。 内格罗对岩仓具视的热情做出了高度评价。 岩仓具视在国内是个善于钻营的政治家，既狡诈又善变，甚至连改革派和讨幕派的立场都是被逼出来的。 然而他确实很能狠的下心来。 岩仓具视承诺会派人提前回国，以他的名义推动对铁甲舰的购买。 日本的一些瓷器、丝绸和布料之类的商品也可以以西班牙作为主要贸易对象。 作为交换，西班牙则需要派人协助日本进行日元的发行，并允许日本购买机枪、六角车床等先进设备的生产线和图纸。 其他的，就不是岩仓具视这个右大臣可以单独承诺的了。 不过他表示可以手书一封，让国内另外遣人来和西班牙进行谈判。 简单来说，就是西班牙提供技术和人员，日本则以金钱作为回馈。 西班牙在高端技术上当然不如英法，可日本也不需要多高端，只要差距不太大就好了。 正是因为西班牙较英法弱势，才会更看重日本的存在。 再加上西班牙态度好，又便宜，岩仓具视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毫不奇怪。 在和内格罗进行了短暂的会谈后，日本考察团迅速结束了对“意大利”的考察。 一个已经被分解的失败国家，实在很难提起这些人的兴趣。 考察团成员都是些倒幕派，天然就有着亲君主的政治立场，这也是他们在英法比荷瑞都呆不久的原因。 倒是奥匈帝国，这个比西班牙更强盛的君主国，值得他们好好观察一番。 对于这次会谈结果，阿方索颇为满意，有岩仓具视这个右大臣背书，进入日本市场的大门已经敞开。 此时日本的gdp水平约为带清的17-16，不算小了，对于西班牙是一个相当大的助力。 第二百零一章 圣彼得堡会议结束 就在法国人都还处于懵逼和自我怀疑的心情中时，拿三已经顺利在马赛登陆。 市政府得知皇帝悄悄入境，第一反应就是阻止，但他们首先要面对的就是皇帝身边为数不少的拥趸。 而且马赛人还真不敢对他们的皇帝采取什么激烈手段，最后只得上报并默认了此事。 得知皇帝归来并将在公共广场进行演讲，基本上能去的都去了。 作为法国最大的港口城市，马赛有着20多万的市区人口，即使是匆匆举行，现场人数也达到了上万人。 数量之多，甚至排到了附近的街道里。 不管是想要知道皇帝投降的心路历程的，还是想要咒骂他的，亦或是依旧怀着对波拿巴的忠诚的，人们总是不缺乏去见见皇帝的理由。 据阿方索所知，拿三仅仅在马赛呆了不到一天，就再次被闻讯赶来的特使驱逐。 不过时间不代表什么，拿三此行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 整个法国范围内，都掀起了一股对拿三投降是对是错的大讨论。 热度之高，甚至连西班牙的报纸都有提及。 想以此保住皇位是想多了，但参加公投然后败选，得到一个体面的结局还是有希望的。 除了拿三这档子事，圣彼得堡的谈判也接近了尾声。 历史上持续几个月的谈判不少，不过那都是前期准备工作。 这次各国外长都去了，不可能一直耗在那。 整个和平条约中，除普法外没有战争赔款一说。 最紧要的南德问题以各退一步告终。 毕竟奥匈帝国攻占巴伐利亚已成事实，普鲁士在没有实际控制的情况下，想吞并一个主权国家是不可能的。 连英俄也不站在他这一边。 普鲁士在这一场战争中表现出的战斗力和潜力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忌惮。 英俄还不至于为此采取什么措施，但如果有机会在德意志埋下一颗钉子，他们很乐意这么做。 俾斯麦本身对南德也没有太大的渴望，他的主要目的还是保证普鲁士的利益，统一德国不是非达成不可的目标。 作为交换，除巴伐利亚外的符腾堡、巴登、黑森—达姆斯塔将在战后加入北德意志邦联。 至于奥匈帝国被俄国占领的加利西亚，俄国提出可以花1700万英镑购买，当然了，要先欠着。 然而奥匈并不想卖。 在奥英的强硬态度下，俄罗斯答应会退出这里。 俄国出兵所需的耗费则由普鲁士承担，普鲁士需要为此向俄罗斯支付350万英镑。 由于俄罗斯要钱要的急，而普鲁士已经在战争中打空了国库，所以这笔钱将先由英国代为偿还。 也就是说普鲁士现在欠英国的钱又多了350万，算利息的那种。 对俄国来说，不亏，他们动员的兵力比西班牙多不少，但是在加利西亚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交战时间只有短短的一周。 这350万英镑，足够他们按这样行动三次了。 这是军事史上少有的赚钱的战争，几乎可以认为是俄罗斯当了一把普鲁士的雇佣兵。 除了经济上的利益外，俄国对克里米亚战争结果的否认也受到了各国的普遍认同。 再加上他最近对巴尔干和奥匈的一系列行动，无疑宣告着俄罗斯已重回世界舞台，无形中带来的好处是难以衡量的。 总体上来讲，除了法国外最亏的就是奥匈帝国。 奥匈为了打这一仗，光是林林总总的花费就接近3000万英镑，间接损失更是难以计数。 而且皇帝还对匈牙利进行了让步，自身威望也受到了损害，这是对帝国基业的影响，持续时间可能长达几十年。 唯一换回来的就是一个亲奥匈的巴伐利亚……或许还出了一口恶气，让普鲁士未能尽到全功，保留了未来统一德意志的微小希望。 到了此刻，路德维希国王和弗朗茨皇帝的密约也不瞒着大家了。 经济方面，巴伐利亚答应未来会使用奥匈帝国的货币、加入奥匈的关税同盟，另外还有一些贸易方面的让利。 政治方面，巴伐利亚则与奥匈达成军事同盟并接受对方的驻军。 可惜，在阿方索看来，这些好处依旧不足以弥补损失。 要是奥匈能顺势将巴伐利亚吞并，当然是大赚特赚，可巴伐利亚本身的意愿先不说，匈牙利人绝不会答应。 匈牙利换巴伐利亚是不可能的，稳赔不赚。 如今的匈牙利早已不是那小小的一亩三分地，而是整个外莱塔尼亚，被奥地利活活喂成了奥匈的12。 真想置换，要么直接割舍，要么打一场内战，不管怎样都是动脉出血，没有人能下的了这个决心。 …… 圣彼得堡会议到此基本告一段落，各国的外长，包括一直打酱油的科鲁兹，都已经在返程的路上。 另一边，阿方索正接待一位来自巴西的使者，伯爵爵位的显赫宫廷贵族。 因为他代表着巴西帝国皇帝佩德罗二世，阿方索难以假手他人。 这位名叫古特雷斯的贵族，阿方索一开始以为他是来买船的，但对方很快否认了这一设想。 巴西对西班牙的便宜铁甲舰当然也很是眼馋，可他们在1年前才刚刚结束三国同盟战争，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不买没事，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两人的谈话一开始还算愉快，可阿方索渐渐地就感觉有些不对味了。 对方竟然明里暗里地在对西班牙最近的行为表达不满。 这不难理解，要知道，目前巴西的铁甲舰总共就两艘。 西班牙再卖下去，阿根廷和智利等国很快就有着威胁到他的实力了。 根据阿方索听见的，对方不见得是要阻止他卖船，只是隐晦地希望西班牙能多多考虑一下巴西的利益。 但阿方索可不会忘记前些年的独立战争，许多地方都有着巴西的身影。 对方又跑来这么一搅和，是敌非友。 阿方索当下便懒得再和他虚与委蛇，随便应付了几句就将其打发了。 一个1000万人口的小国而已，工业化程度也不高。 打个30多万人口的巴拉圭能打五年的货色，不过是因为地盘大才混了个“帝国”的名号，也配让西班牙顾忌？ 第二百零二章 巴西：建立间谍网 送走古特雷斯伯爵后，阿方索认真思考了一下巴西的问题。 巴西如今以南美霸主自诩，并且他们也确实是。 西班牙想重新和南美构建联系，巴西是一个越不过去的坎。 除非有一方退步，否则两者的矛盾几乎无法调和。 而且就算不提未来的事，单说西班牙殖民帝国的崩溃，这家伙也推了一把手，这仇可还没报呢。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阿方索随即便叫来了阿道夫，将自己想要对付巴西的想法告诉了他。 “……陛下，巴西现在如日中天，皇帝威望一日盛过一日，不好办啊。” 阿道夫皱着眉头道： “他们刚刚打赢一场大战，虽然欠了不少钱，但并不伤及根本，很难从武力方面下手。” 阿方索点点头，他知道这事有难度，否则也不会这么早就开始做规划。 没办法，不办不行，迟早是要对上的。 巴西占据本土地利优势，等对抗转到明面上时，美国百分百会施以援手，到时候只会更难办。 其实他对巴西已经关注很久了，这下计划动手，心中立刻便有了大略的想法，只是想再咨询一下阿道夫的意见。 在国王的注视下，阿道夫脑海中万千念头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一处：“废奴！” “废奴，陛下，我们可以从废奴入手。” 阿道夫越说越自信，滔滔不绝道： “巴西目前社会稳定，武力不弱，唯一的问题就是它还是一个奴隶制国家。 如果我们的人能出来率领这场运动，很容易就能成为巴西共和派的重要人物。 让这个人在所有问题上都采取激进手段，再辅以外部势力的压迫，或许能掀起一场内战！” “……不错。”阿方索笑道：“巴西国内刚刚掀起的废奴浪潮我还是知道的，好想法。” 阿方索说的是老实话，据他所知，巴西帝国变巴西共和国就是因为废奴运动极大的助长了共和派的力量。 在这个问题上，其他国家都会成为西班牙的助力，因为废奴是所有先进资本主义国家的共识。 现在英国海军的舰船都还游荡在大西洋的海面上呢，贩奴船见一艘打一艘，从来不管对面是谁。 哪怕巴西自身阻力再大，这也是个必然成功的运动。 阿道夫能想到这样的操作不奇怪，毕竟内战时就干过类似的。 但他能敏锐地瞄准“废奴”，就不得不让阿方索高看一眼。 西班牙内战时，主导这种间谍行为的是一个名叫鲁本的中尉，曾经狠狠地坑了卡洛斯一把。 事情结束后他就被归入到了阿道夫手下任职，军衔也被直接升为了上校。 不是阿方索不想给他多升，主要是鲁本太年轻，不到30岁的将军目前也就阿道夫一例。 而且还是阿方索担心进步卫队重归军队序列后，阿道夫这个头头不能服众才临时擢升的，也就是升了个少将而已。 想了想，阿方索开口问道：“我记得鲁本是去你手下做了宣传委员？” “是的，鲁本上校性情敦厚，信仰坚定，这份工作干得很不错。”阿道夫笑道，顺便帮手下说了几句好话。 国王有此一问，他知道自己的建议基本上是被采纳了。 果然，阿方索随后便说道：“那这事就由你负责，你和鲁本上校好好挑一挑，尽快拿几个人选给我。” 之所以是“几个人选”，是因为人多好办事，巴西里面没有几个靠谱的自己人，里应外合起来会比较困难。 “是，保证完成任务！”阿道夫神色一肃道。 阿方索暗暗点头，阿道夫办事他还是很放心的，作为全西方世界唯一一个比较健全的影子部队，进步卫队干这种简单活计没有失手的理由。 随便捏造个英国、德国移民的身份，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瞒过没有这方面经验的巴西。 至于收买巴西政客、安排商人赞助、帮忙造势之类的行为，阿方索都懒得说，那都是基本操作了。 初步定下在巴西布置间谍网的计划后，阿方索笑了笑说道：“不过单靠这个想削弱巴西还是有些困难，佩德罗二世不见得会死保皇位，民众也不见得想打仗。” 历史上，佩德罗二世被政变后完全有机会翻盘，但他不想用内战毁掉这个亲手发展起来的国家，于是选择了黯然离场，这次多半也是一样。 阿道夫恭恭敬敬道：“请陛下指点。” 没想到阿方索摇了摇头，神神秘秘道：“这事我自己处理就行，因为一些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你只需知道我会帮忙。” 这下阿道夫更是满心好奇，国王有什么事一般都不瞒着他的，想对付巴西直接就告诉他便是一个明证。 可阿方索不愿意说，他也没办法，只能应了一声就告退离去。 目送阿道夫关上办公室的大门，阿方索默默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这件事影响太大了，1873年会爆发经济危机，这事他能说吗？ 如今各国经济稳步发展，完全没有这个迹象，他都没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 ……除非宣称自己蒙受神谕？好像也不是不行。 事实上他的想法是做空巴西。 如今巴西的货币是米雷斯，一种以白银为储备金的纸币。 巴西虽然既产黄金又产白银，但以他们的地盘大小，又身处南美，产量并不算多。 为了应对刚刚过去的三国同盟战争，巴西是可了劲的印刷钞票，本国的贵金属储备也用出去了相当大一部分。 而且近几十年来巴西经济发展不错，为了进一步刺激经济增长，巴西政府疯狂超发，还大举从民间和外国借债。 这些行为导致巴西的通货膨胀隐隐有了控制不住的趋势。 因为打了胜仗和经济的快速发展，这一隐患被暂时压制住了。 可遇到1873经济危机这种大灾难，这条脆弱的血管将被暴露在空气中。 简单来讲，阿方索的计划便是，从巴西借钱，再换成比塞塔……还是黄金吧，经济危机中贵金属才能说是稳定。 等真到了经济危机时，再用手中的黄金去购买通胀严重的米雷斯，用米雷斯去偿还之前的借债。 巴西的经济是如此脆弱，经济危机又是如此凶猛，这一操作几乎没有风险。 甚至都不需要阿方索特意去做什么，只要随便一宣传，他有十足的信心米雷斯会崩溃。 这一操作对其他国家也适用，但奥匈、法国这些国家体量太大了，不好操作。 而且现在又不是自由贸易时代，强国们会玩各种盘外招。 万一真被察觉了，西班牙可能会受到制裁甚至被打一顿。 操作巴西就没有这个风险，体量适中不说，万一他们想玩盘外招，西班牙就有充足的理由拉上其他南美国家把他打一顿。 第二百零三章 法国公投 为了从巴西手里赚钱，第一步就是从巴西借钱。 这事不难，难的是怎么不着痕迹。 毕竟通过金融手段打击一个国家的经济是个很败名声的事，阿方索还是想尽可能的隐居幕后。 恰好他手中有几个比较合适的人选，那就是曾经的沃尔玛商务公司的那些人。 有商业背景而且不属于西班牙。 普法战争开始后，沃尔玛原本的物资都被法国政府征用，由于是市价购买倒是不亏。 就是后续的营运受到了很大影响，已经小半年没有开业了。 但他们也不是无事可做，沃尔玛在伦敦、里昂、巴塞罗那和维也纳等大城市都有分部，没有在巴黎那么成功，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 沃尔玛的老板是扎纳，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即使在美洲都有着一定的知名度。 不过他的助手弗朗索瓦，当初被阿方索提拔又被拿四救出的小报童却不是如此。 他去了巴西不会引起太多的关注，至少不会联想到阿方索身上。 一个优秀的员工成熟后想要单飞再正常不过，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两年多时间，在多维度的帮助下，不说让弗朗索瓦把事业做的多红火，但造造势，把公司估值抬高多借点钱是丝毫没有问题的。 一念至此，阿方索立刻派人去找对方。 这段等待的时间里，他也不是无事可干，秘鲁购买铁甲舰的消息早已在南美传开。 其他国家还好，玻利维亚和智利却立刻感受到了深刻的威胁。 如今硝石战争还没有开打，三国都有着海岸线。 一艘铁甲舰的存在，已经足以打破脆弱的势力平衡。 而且，要是难以入手还好，西班牙手中却有着一些便宜的现货，这就让大家不得不动心了。 经过短短一周的讨论，两国就通过了购买铁甲舰的提案，如今特使已经来到了马德里。 和之前出售卡斯特尔费达号一样，西班牙很爽快地就向玻利维亚和智利出售了两艘铁甲舰。 玻利维亚比较穷，买的是一艘外敷铁甲的轻帆船，名为阿斯皮莱斯号，排水量3500吨，售价25万英镑。 智利则相对富一点，购买的是一艘装备有撞角，并且是船腰炮室的大船。 名为维多利亚号，排水量7250吨，售价43万英镑。 智利的海军力量显然远远超越了玻利维亚和秘鲁，不过在未来的硝石战争中，是智利以一国之力对抗两家。 二打一，倒不是不能一战。 这几个售船案出去，三国的关系都与西班牙拉近了不少。 西班牙承诺会尽快把船送到，并且应对方的邀请，西班牙农业集团随后便向玻利维亚和智利派遣了人员去组建分部。 20艘铁甲舰径去3艘，财政压力一下子便小了很多。 甚至有人提议不要再卖船了，用17艘铁甲舰来维护西班牙这个海洋帝国的脸面，未尝不是件好事。 这当然遭到了阿方索的拒绝，先不说日本有着强烈的购买意向，其他许多有实力的南美国家都还没有出手呢。 智利买了船，近在咫尺的阿根廷肯定深感威胁，哥伦比亚要是不甘心居于人后的话，说不定也会来掺上一脚。 可惜欧洲国家都不愿意买，否则这批船会更好消化。 其中葡萄牙是忌惮于和英国的同盟关系，普鲁士则是心高气傲要自己造船。 与此同时，随着圣彼得堡谈判结果的出炉，普鲁士很果断地退出了法国。 在历史上，普鲁士曾威胁法国并占领了北部九省，法国一日不偿还干净赔款，普军一日不退出法国。 但这次的战争赔款大大缩减，4亿法郎的赔款，法国光是掏掏金库里的贵金属都能还完，再留着就没意思了。 普法和平后，政府中人再看甘必大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这个家伙共和立场太过坚定，不讨大多数人喜欢。 为了赶紧撤换掉他，法国临时政府当即便宣布在全国范围内举行公投。 说是公投，其实参与投票的只有各大城市的市区人口。 毕竟不是后世，哪能面面俱到。 甚至此时都还没有“公投”这个说法，法国官方给出的名字是“全民意向调查”。 若不是干系太大，是要废除皇帝，议会自己就解决了，哪还需要劳烦民众。 不过举办这么一个盛会，虽然麻烦挺多，但可以提振一下法国国内低迷的情绪，并不全是坏事。 由于拿三皇帝之前在马赛的一番演讲打动了许多人，呼声很高。 因此立法团特别允许他在被剥夺皇位后再次以候选人的身份参选。 临时总统甘必大虽然不爽，可还不至于做点什么。 因为波拿巴派目前在政府中不占上风，甚至可以说是最弱的那一个，拿三无论如何不可能保住皇位。 公投的内容很简单，分为三个：保留波拿巴皇朝、建立共和、另立新皇。 之所以不是几个候选人跳出来和拿三打擂台，是因为阿方索的两个便宜亲戚早就私下商量好，一个做国王一个做王储，自然不可能再同台较量。 退一步说，波旁家族也不是波拿巴那种野路子，而是高贵的血脉贵族，菲利普他们并不愿意成为又一个民选皇帝。 因此民众单单决定体制问题就好了…… …其实体制问题也决定不了。 别看法国公投正在如火如荼的举行，但阿方索知道结果早已注定，他甚至懒得去关心票数统计。 奥尔良派和正统派联合之后，立刻在政府中占据了绝对优势。 尤其是这次圣彼得堡谈判是共和派遣人进行，最终却捞到个4亿法郎认输的下场。 这一事件更大的打击了甘必大与共和派的威望。 若是政府中几方势力不分胜负，那选票还能影响到挺多东西。 可强弱差距如此悬殊，再怎么投也改变不了事情的结果。 后世电子计票都能作弊，更别说如今手动操作。 法国这次公投至少要持续几个月，阿方索的注意力很快便从这上面转移。 第二百零四章 兵役制度的改革 既然欧洲重新和平，第一件事自然是裁军。 随着志愿军归来，西班牙本土已经有了多达24万的军队。 以目前形势看，西班牙的定位和英国差不多，都是易守难攻且没有陆战需求。 这年头除俄国外，其余主流大国的常备军都在30到40万之间，岛国则更少一点。 经过综合考虑，政府最终决定将欧洲部分陆军削减为21万，再加上各个殖民地总计2万的军队，无论面对法国还是奥匈，自保是足够了。 总计23万人略微超过了西班牙的实际需求，但既然打算成为一个军备自产的军事强国，保持一定的陆军数量才方便发展自己的军工产业，在国际上也更能说的起话。 内战结束时西班牙曾一度只保持着14万的军队，但当时是一穷二白条件所迫。 如今西班牙的财政盈余状况却堪称是欧洲大国中最好的，至少西班牙政府的全部债务加起来才1800万英镑，只有俄罗斯（6亿）的3，英国（7亿）的25。 当然，这不代表西班牙就很有钱了，只是因为西班牙暂时是弱民众而富政府。 除此之外，还因为西班牙政府除了修公路外没有什么大型公共项目，“2万公里铁路建设计划”现在都还在筹备当中，义务教育也基本没有，只有个托管所这种野学校先应付着。 贪腐问题因为刚刚内战结束也不严重。 就这样，没有什么出项，财政盈余自然就高了。 说起来，所有主要国家中，恐怕只有西班牙一家的债务在逐渐减少。 这是有毛病的，但这个后面再说。 随着军队内部的调整，又一个问题被摆到了台面上。 目前的西班牙陆军体制比较复杂，当初内战结束时有不少立下功勋的士兵，由于他们的服役意愿比较强烈，再加上阿方索考虑到还有好几场大战要打，就将他们的退役年龄放宽到了35岁。 这部分士兵现在有6万人，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常备军，和法国类似，其中4万人在本土，2万人在殖民地。 除了他们，本土还有3万人的各级军官，退役年龄也很大。 这两种人有相当程度的重叠，所以西班牙本土军队中只有55万人不用一直轮换。 其余155万人都是服役年限极短的义务兵，步兵为2年，骑兵为3年、炮兵为4年。 这就比普鲁士要更进一步了，普鲁士军队以常备军为主要部分，轮换的义务兵为小部分。 而西班牙则是以义务兵为主要部分，若不是因为内战的后续影响，所有普通士兵都将是义务兵。 但因为军制改革时间和军队总数的问题，西班牙的受训民众依然远远赶不上对方。 截止到目前，接受过系统军事训练的人也只有不到30万人。（内战时几个月一茬） 因此有一个严重的问题被暂时压制住了，那就是西班牙无法利用起广大农村和庄园里的人力。 这些人或因为地方偏僻，或因为刻意隐瞒，总之西班牙目前能动员到的基本上就只有城市及周边人口。 阿方索登基后，这部分人所占的比例逐年上升，但依旧是全国人口的一小部分，只占20不到。 这个问题不仅西班牙有，也或多或少的困扰着法国和普鲁士等国家，只是他们的农村人口和庄园人口所占的比例比较少罢了。 虽然是个普遍问题，阿方索却不打算就这么放着不管，以目前的训练速度，完全有能力顾及到这些农村人。 等真到了生死存亡之战，再将他们匆匆充军就晚了，西班牙需要的是受过训练的合格士兵，而不是拿把枪就上战场的炮灰。 而且这也是彻底打破城村壁障的好机会，见识过繁华世界，受过训练的农村人不会愿意回到农田里去。 因此，和陆军调整一起推出的，还有阿方索亲自签署的【西班牙兵役法修正案7】和【西班牙退伍军人优待条例修正案4】 新的法律规定，退伍士兵有权力选择不回到原籍，而是选择其所驻扎的城市及周边城市落籍； 每年新入伍的义务兵中，至少有60的比例要来自农村； 每个西班牙公民都应该有得知兵役及其相关规定的权力和义务，若庄园佃户不知道，则处罚庄园主和当地公务人员。 …… 这些改变基本上从各个角度杜绝了士兵全部来自于城市。 消息传出，立刻在小地主和小庄园主中引起了一番轰动，很明显，政府这是要掘他们的根。 大家都不傻，以现在的条件来看，基本上出去一个就流失一个，而补充佃户又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至少以他们现在开出的酬劳水平，不行。 换作几十年前，又是一阵动荡。 但阿方索连打几场大战，未尝一败，又谣传是上帝庇佑，威望已经提满，谁敢不服。 若不想被进步卫队抄家，再不爽他们也只能忍耐。 不仅不能表露出一丝不高兴，他们还得主动去向农民们宣传兵役制的具体情况，若农民想参军，还得一路护送他们去报名点。 当然，聪明人已经开始计划跑路了，从近两年政府的一系列举动来看，这明显是要对庄园动手，谁不跑谁傻的。 趁现在赶紧跑，庄园一卖还有得赚头，等再出台几条限制措施，庄园就彻底变成了砸手里的负资产。 一时间，市场上出现了许多待售庄园，而政府和王室也出手拿下了其中相当一部分。 庄园到了政府手里就摇身一变成了西班牙农业集团的下级资产，会以建立农村合作公社的方式，进驻人口，生产农业集团指定的物资。 与在私人手里相比，这有了更多政策上的可控性。 而且农村合作公社的生产主体是农民自己，产的越多赚的越多先不说，他们也有更多的动力去购买工具节省自己的体力。 当然，农民的眼界限制了他们的发挥，因此农业集团会通过派遣指导员和提供专项贷款的方式，来帮助他们进行改革。 农业集团早在内战结束后就开始伐林造田，构建新型庄园了，王室也多有建立相关的合作庄园。 但直到此时，一切才算走到了正轨上。 另一边，拿到资金的庄园主们纷纷开始寻找自己的出路，一部分人转而做起了类似的种植园，但更多的人则选择把钱投入到工业生产当中。 第二百零五章 弗朗索瓦 好消息接连不断，兵役制度顺利推进，西班牙烟草公司的人也传来了喜讯。 还记得大半年前阿方索曾命令他们与巴塞罗那研究院合作改进卷烟机，当时负责人的承诺是1年之内能达到日产卷烟8万支。 如今还没有达到8万支，但也差不多了。 在最新的一次试验中，一台卷烟机每天可以生产6万支卷烟，生产成本被压缩到了现在手工卷烟的10％！ 阿方索明白，负责人这么急着向他汇报，除了邀功之外也是在隐晦地提醒可以将卷烟机投产了。 日产6万支还是日产8万支其实差距不是很大，产量持续上升，影响生产成本的主要因素已经由人工变成了各类型的原材料。 再考虑到开设生产线也需要时间，阿方索未做犹豫便下令烟草公司动工。 卷烟机的后续研究不能放下，不过现在的型号已经足够应付市场。 这一卷烟机被命名为“分切成型卷烟机”，烟草公司第一批计划建设17条生产线，足以应付全西班牙的需求。 后续再随着烟民的培养继续扩大规模。 卷烟机的专利也已经提交西班牙专利局受审。 虽然烟草公司还没有去其他国家申请，准备等正式上线以后再这么做，但想想就知道，卷烟机是标准的发明创造，与当初的赛马彩票不同，不管在哪个国家都不会遇到一点阻碍。 与此同时，阿方索派出去的人手已经将远在巴黎的弗朗索瓦带到了马德里来。 彼时他正准备重新筹办在巴黎的超市业务，还为波拿巴皇朝投了一票，但在知道国王的意思后，立刻便向扎纳请辞，放弃了来之不易的独当一面的机会。 已经成熟很多的弗朗索瓦再见阿方索就不像两年前那么随意了，正襟危坐，不敢直视国王的面庞。 “别这么紧张，我叫你来的目的你应该知道了吧？”阿方索笑道。 弗朗索瓦轻轻点头：“去巴西建设公司，利润勿论，规模要大。” “很好，想好做什么了吗。” “开咖啡厂。”说着，弗朗索瓦拿出了一叠厚厚的计划书： “巴西咖啡畅享全球，市场规模足够满足需要，而且近两年种植园受到废奴主义者的骚扰，价格有所下滑。 只要有足够的资金，甚至可以独自构建出一条完整的生产链。” 阿方索接过计划书，随意翻看了两眼，弗朗索瓦对这份工作明显很上心，虽然阿方索说了不用太在意利润，但他还是尽可能的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是一份合格的计划书了，可以直接投入使用的那种。 “看来你这两年学了不少东西。”阿方索哈哈一笑：“开咖啡厂是可行的，就是你这个计划太保守了。 看看这上面，先和阿莱格尔庄园与布莱科庄园合作，我不知道这两个庄园是什么东西，可我知道咖啡豆厂值不了几个钱，大头还是在种植园身上。 3年时间，你这么慢慢发展，估值再高也高不到哪去。” 说这话时，阿方索很是感慨，要是巴西金融业有后世那么发达，根本就不用费心思来搞这些实业。 而且巴西政府如今的效率并不算太差，对国内的通胀情况也有所眀悟。 以他的身份，很难用海外资产作抵押借到大量米雷斯，这才不得不采取这个比较麻烦的办法。 “……可是我资金不够。”弗朗索瓦干巴巴道。 “不用担心，我先给你12万英镑，你去巴西以后怎么奢侈怎么来，今天买一个庄园，明天买两个庄园，没钱了就向银行借。 总之要尽量让名下的资产变多。” 阿方索三言两语解释了去巴西做事的大体思路。 其实他还准备再成立金融公司，交易期货，但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至少要等弗朗索瓦的公司有了一定规模之后。 届时，不止金融、还能向铁路等行业进军，这才是抬高估值的大头。 可惜一开始就搞铁路太费钱，不然还卖什么咖啡。 弗朗索瓦又和阿方索交流一番，终于了解了国王想让他怎么发展。 不得不说，他听的颇有些心惊胆战。 巴西咖啡是一个比较成熟的行业，有利润但算不上暴利，按照这个玩法，随便一个风浪都可能造成资金链的断裂。 就算没裂，咖啡的利润也很难还上逐渐高涨的利息和运营成本。 等哪天借不到钱了，就万事皆休。 弗朗索瓦暗自思忖：“建立这个泡沫似乎不算太难……可是这有什么好处？就为了坑巴西的银行一把？ 算了，陛下总不至于不管我，哪天泡沫破了我就跑到马德里躲起来。” 阿方索看出他的心思，呵呵一笑，大有深意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说不定你不仅不会被巴西追责，反而会成为巴西的成功企业家呢？就是名声可能不太好。” 不管怎么说，弗朗索瓦总算是明白了自己的使命，随后他又拉上了几个自己信任的商业助手，以及阿方索这边安排的协同人员，就此踏上了前往里约热内卢的旅程。 另一边， 罗伯特一行人已经成功在圣伊萨贝尔登陆。 政府安排的都是大船，而殖民者们分为7批出发，平均一艘船只乘坐2、300人，就算加上水手们，船上的空间依旧比较空旷。 一个月的航行是糟了点罪，但好在团队内无人死亡。 事实上，罗伯特所乘坐的第四号船上总共才死了6个人，其中5个是因为缺乏维生素加上身体素质不行，感染上不知名疾病死了。 还有一个则是因为别人霸占厕所，而自己又憋的难受，于是在甲板边缘排泄时掉到了海里面。 “总算熬过来了！”里卡多欢呼一声。 其他人也是笑声不断，甚至连罗伯特都是如此，大家都庆幸自己渡过了殖民的第一道难关。 这年代每一场远洋航行都有点赌命的因素在里面，万一爆发了什么传染病，整艘船可能会接近团灭。 第二百零六章 宗教改革 初到非洲，几人都是满心好奇。 但这好奇心很快就散了，毕竟圣依萨贝尔的规模放在欧洲只能算是个大镇子，其间也少有什么商业活动，实在无趣之极。 异国风情没有见到，倒是在犄角旮瘩里看到了一些身高一米5的小黑人，一见着他们就叫着听不懂的话往阴影处躲。 即使是气味都没有比欧洲好到哪里去，欧洲城镇好歹还时不时有人清理，有的地方还有下水系统，这里却全无这个概念。 不过，无趣是无趣，生存环境却比大家想的要好很多。 “我还以为非洲都贫瘠干旱，但这都6月份了，温度却很是适宜。”里卡多笑道。 众人纷纷点头： “水气比马德里还要充沛些。” “治安好像也还凑合。” “就是蚊虫有点多。” 有人起了个话头，气氛立刻活跃起来，说说笑笑不复之前的压抑。 自从在圣伊萨贝尔港登陆后，政府就放了他们自由。 如今在城里转了大半天，心中的惊慌已经少了很多，对未来的期待渐渐占据了上风。 “不要掉以轻心，如果没什么事还是将口罩戴上，衣服穿好。”罗伯特沉声道。 这才刚来，众人都已经有点放松的迹象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晃大半天过去，时间已是傍晚。 幸好政府给他们准备了一些棚子，虽然住着不舒服，但还不至于露宿野外。 可住棚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非洲的蚊虫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他们的食物也撑不了几天。 从这一点上，罗伯特的就要比别人弱很多。 除他们之外，更多的队伍还是以一两个有钱人为首，全平民队伍比较少见。 这些“有钱人”不见得多有钱，多是些小商人、小贵族、小记者之类。 可些许钱财也能帮忙渡过前期，总不至于几天没有收获就全员饿死。 夜晚，躺在席子上，受到潮湿地气和苍蝇蚊虫的双重干扰，罗伯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恰好和他同睡的里卡多也是如此。 两人四目相对，里卡多轻声问道：“我们的食物还能吃多久？” 罗伯特迟疑了一下：“省着点吃应该能撑四天，船上的饼干和熏肉挺多，节省了一些出来。” “四天……”里卡多咀嚼了一下这个数字。 看起来不是很急，可实际上这些能长久保存的食物都是热带雨林里的宝贵物资，在城镇里消耗掉就太浪费了。 见对方面露忧色，罗伯特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明天就去找活干。 岛屿中部还少有人去过，我们这么多人殖民部肯定不会浪费的，应该会给出绘制地图的任务。 等稍微赚点钱我们就去大陆部分捞金！” “好！” …… 与此同时，西班牙国内正在酝酿着另一场变革，不过这次与庄园主无关。 起因是国王竟要将他的私人宗教顾问安德鲁任命为马德里主教区的主教！ 这是什么操作？ 这里面有两个问题，第一：执事是不能当主教的！第二：没有马德里主教区！ 执事说白了就是各个等级神甫的助手，紫衣主教的助手就是紫衣执事，红衣主教的助手就是红衣执事，教宗的助手就是总理执事。 当初安德鲁来投奔阿方索时，不过就是个区区助理执事而已。 虽然他曾经服侍过教宗，可因为太过年轻外加平民出身，教宗并没有许给他太高的职务。 为一个普通神父服务，管理一个普通教堂，即为助理执事。 后来安德鲁跟了阿方索两年，因为教籍还在罗马的缘故，教宗破例给他提到了紫衣执事，跳过了总执事的级别，已经是显赫至极了。 若不是因为他一直跟着阿方索，不涉及到教会的权力争夺，恐怕早已遭人攻讦。 时过境迁，国王威望日隆，哪怕阿方索要提拔他成为红衣执事，大家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可提拔一个执事当主教！这已经远远超过了教会中人的底线！ 托莱多总主教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王宫。 作为西班牙天主教会的扛把子，于情于理他都不能不走上这么一遭。 听到安东尼奥求见，阿方索一笑，这个老葱，想当初自己投资教育，曾希望教会能帮忙出笔钱。 结果安东尼奥好说歹说才愿意出资40万，这还是在以教会为名开办教会学校的情况下。 明明政府出的更多，出了60万，结果名头全被教会占去。 更可气的是对方还一副你们占了便宜的模样。 吃多吐少，国之蛀虫不外如是。 这次这个事，安东尼奥若是愿意安安稳稳地配合改革，那让他走完剩下这几年，当个名义上的西班牙教会领袖也无妨。 可要是从中作梗……那便不需要单独拆分出来马德里主教区了！ 一念至此，阿方索吩咐道：“让他进来。” 没过几分钟，已经七老八十的安东尼奥主教，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办公室的大门。 这可比他上次来这里时要小心多了。 当时是为了给国王添加封号，这次却是为了对着干，两者的风险不可同日而语。 “陛下。” “安东尼奥主教，请坐。”阿方索随意道，也不起身，直接说道： “主教事物繁忙，来此可是为了马德里主教区的事？” 安东尼奥神情一紧，不和他唠家常了，并且绝口不提安德鲁，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迎着阿方索的目光，安东尼奥犹豫半晌，考虑到教会的利益，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正是，从托莱多总主教区分离出马德里主教区倒不算什么大事，马德里人口日益增多，该当如此。 可安德鲁“执事”的事……” “嗯？” 阿方索这声冷哼直接吓的安东尼奥一哆嗦。 本来能当上主教的人不至于这么不堪，但阿方索的各种光环先不说。 他本身的身体素质也远超常人，一旦发怒，对普通人就有着天然的压迫感。 安东尼奥足足过了快半分钟才缓过气来，有心离开，但是想想以国王的做派，一步退让，后面肯定是持续不断的开刀，躲是躲不过的。 第二百零七章 罗马教会 因此安东尼奥还是说道：“陛下，您有所不知，安德鲁已经是紫衣执事了，到了这个地步，晋升序列一般是朝着黑衣主教这个方向前进。 若是中途要改换成神父，则需要先经过一次祝圣仪式。 而且您是准备从托莱多总主教区拆分出马德里总主教区。 神父到总主教中间还需要经过助理主教和教区主教的过渡，直接跨了三个级别，教会没有这样的先例。 再说安德鲁执事也太年轻了，我记得他如今才34岁，以往教会是有20岁不到就成了枢机的人，可那都是深居罗马。 马德里是欧洲大城，要想管理好这片教区，非得一个老成持重之人不可。” 安东尼奥苦口婆心说了一大通，连教会的黑历史都给抖了出来，希望能以此打动国王。 语毕，他颇为忐忑地看着阿方索。 从过往的经验看，这个西班牙国王还是崇敬上帝的，说不定能迷途知返。 阿方索把对方的表现看在眼里，笑了笑，他自然崇敬上帝，但教会和上帝又没有多大关系。 他也不是非要把安德鲁抬多高，其实换个人来也是一样，只不过想以此对教会进行恐吓和逼迫。 这次西班牙内部的宗教改革，已经得到了罗马教会的默认，加之他又掌握了西班牙全部的军事力量，着实没有和下面的人进行妥协的必要，手段越强硬越好。 阿方索摆摆手制止了安东尼奥更进一步的劝说： “祝圣仪式会有的，只不过是几合一而已。 至于年龄问题，我认为他行就行，西班牙国王对国境内的神职有着叙任权，主教若是有异议可以向罗马提出。” “！”安东尼奥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下震惊不已。 对方主动让他去找教宗，再联想到三天前给教会传了讯，现在都没有回复…… 他已经不敢再想，一声告辞直接灰溜溜地离去。 接下来几天，再有人来找安东尼奥出面，他只是搪塞应付了事，不再对国内的变动发表任何观点。 没有了安东尼奥的干扰，托莱多总主教区成功拆分出了马德里总主教区。 除了安东尼奥外，这一行为基本上不影响谁的利益，所以没有引起什么波澜。 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安德鲁要在圣弗朗西斯科大教堂接受祝圣仪式。 对于这个仪式能不能顺利完成，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 原则上，到了总主教这个地步，能来主礼的只有枢机和教宗。 西班牙此时有着3位枢机，但他们都不愿意担任主礼人，所以唯一的选择就是从罗马抽人。 而且，就算西班牙的枢机愿意举行这个祝圣仪式，教会于情于理也要派人来襄礼。 时间辗转来到了6月20号，距离预定的祝圣仪式已经只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此时罗马的圣伯多禄大教堂的一个殿堂内，庇护九世正和对面几个身穿红色长衫的人争论不休。 这些人就是教会的主宰者了，枢机总共有70人，但真正能影响国家和教会运转的也就十个左右。 其他人要么只是名义上的，要么就是离的太远，像安东尼奥也是枢机之一，但他的枢机身份只是因为他在罗马的某个教堂里挂了个名，这样的枢机就是次一等的司铎枢机，威慑力显然比不过西班牙教会头头，所以安东尼奥一般不用这个身份行走。 “圣座，如果我们答应西班牙国王的要求，教权就算是在欧洲彻底落幕了。”简诺斯·西莫尔枢机平静道。 他和庇护九世之间是有些政见不合与利益冲突，但这是普遍现象，还不至于为此置教会的前途于不顾。 从个人角度出发，他就该支持教宗去马德里祝圣，这样一来教宗的权威势必得到极大削弱。 教宗是终身制的不可能被扳倒，但不妨碍他们这些枢机趁此机会从旁渔利。 可他没有这么做，不仅是他，周围的人也全都一样。 “圣座，一旦完成这次祝圣，不仅西班牙，意大利诸邦和奥匈帝国也将从此不再受我们管辖，以后教会能直管的地方就一片小小的教皇国了。”乔凡尼枢机也出言警告道。 在他们对面，坐在宝座上的庇护九世心绪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想被西班牙牵着鼻子走吗，他也不想的啊！ 他当初和阿方索的约定是不干涉西班牙教会内部的事，可没说过罗马教会会帮忙。 但他也没办法，他们做出约定时，西班牙军队都还没踏上罗马的土地，可现在对方不仅踏上了，而且还完成了军事到经济的完全捆绑，甚至海底电缆都正在准备动工。 西班牙政府是不怎么干涉教皇国的政治，可其他方面都被掌控了，干不干涉政治已经无有区别。 “唉。”庇护九世重重叹息一声，教皇国的领土重新扩张，可自由度甚至能与阿维尼翁之囚时比肩，可谓是一点都不快乐。 阿维尼翁之囚是教权皇权之争的一个转折点，如今恐怕也是一样。 教宗的叹息令对面的枢机们停住了一瞬，但很快就继续指责起来，如今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必须推个人出去拒绝西班牙。 扶住额头，庇护九世缓了缓才说道：“你们以为我拒绝了阿方索国王，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你们已经是枢机了，自然不想削弱教会的权力，可年轻人们不这么想。” 说着，他指了指乔凡尼，又指了指西莫尔：“你，你…还有你…还有我，大家都会被取代，各位，不为自己着想，也为自己的私生子、情妇和黄金想想！” 说完，庇护九世感觉一阵快意，这些话他这阵子早就想说了，打官腔对面都不听，那就只有说大白话才行。 果然，对面闻言都惊怒不已， “教宗慎言！”“圣座！” 可庇护九世并不理他们，接着道：“我会亲自前去马德里给安德鲁祝圣，教会在欧洲的荣光已经注定要丢失了，但如果能让西班牙满意，南美、非洲和远东，我们还另有机会。” 第二百零八章 祝圣仪式 …… 最后枢机们还是接受了教宗的说法，不接受也没有办法，庇护九世话说的很明白，不管谁去拒绝，反正他不会去。 教宗都妥协了，下面的人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接受。 圣伯多禄大教堂的争吵很快传入了阿方索的耳朵中，当时看起来是众口一心的指责教宗，誓死捍卫教会的权力。 可实际上里面已经有阿方索的盟友了。 毕竟不是每个枢机都非常出名，大多数还是和普通人一样，死后几百年就没人认得了。 如果没有更进一步的欲望，信仰之心又不够坚定的话，自然是给钱什么都能干。 何况只是帮忙在关键时刻站战队，通风报信而已。 当然，这种收买的枢机阿方索完全不敢对其委以重任，还是安德鲁知根知底比较靠谱。 阿方索已经计划好了，历史上庇护九世是几年后去世，那就先把安德鲁推上总主教位置，呆上两三年就参选枢机，然后参加教宗选举。 现在不是中世纪，指望教宗发动个大圣战什么的不可能，但帮忙背书，打击打击政敌还是可以的。 最主要的用处就是肯定政府的各项政令，让民众们更容易接受。 在各方焦急的等待中，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 很遗憾，未能像一些人期待的那样落空，圣弗朗西斯科大教堂的祝圣仪式如期举行。 这恐怕是历史上最受关注的祝圣仪式之一。 甚至普鲁士的报纸都有所提及，更不用说法奥等国家。 教权皇权之争可不仅仅是西班牙有，只不过英法等国家通过集权，普鲁士通过转教，已经获得了胜利而已。 饶是如此，西班牙如果能通过这事狠狠地打击教会权威，对各国都有不小的好处。 此时的圣弗朗西斯科大教堂周围的一座别墅内，阿方索正和阿道夫坐在一起，他俩只是受邀观众，前面这些时间没有什么事。 两人喝着从英国那边买来的印度阿萨姆红茶，边品茶边闲聊。 “陛下，我有一事不解。”阿道夫说道：“为什么要这么严厉地打击教会，现在教会掌控在我们手中，他们的影响力就是我们的影响力。” “呵。”阿方索轻笑一声：“你认为教会的权威很大吗？” “……应该还挺大吧，至少在西意奥都有不小的影响力，而且南美的天主教气氛也很浓厚。”阿道夫想了想说道。 阿方索摇摇头：“一点都不大，宗教早就失去了在民众之间的主导地位了，天主教之所以能在多个国家一直保持着崇高地位，一方面是因为统治者们需要宗教确保他们的神圣性，另一方面也是打击教会得不偿失，风险太高。” 他不急不缓道： “至于南美，那里只是信仰天主，根本不听从罗马的命令。 如今的西班牙不需要借助教会来干涉别国，因为他们根本做不到。” 安德鲁点点头表示了解。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阿方索没有说道，他刚刚登位时，国内一片混乱，教会的影响力确是至关重要，当时帮他拉得了不少保守派的支持。 但现在靠军队和经济维稳就行，再让教会在国内保持着庞大的势力就得不偿失了。 两人谈话间，祝圣仪式即将开始。 这次仪式由教宗庇护九世主礼，托莱多总主教安东尼奥、塞维利亚总主教佩里格里纳、罗马枢机乔瓦尼等人襄礼。 林林总总的高级神职人员来了近百位。 除此之外，出席的还有西班牙国王阿方索、法国大使拉加德、俄罗斯大使杜什奇等。 这个年代，教权和皇权交错不止，神职叙任权到底在谁手里很难说得清楚。 西班牙很少和教会发生冲突，从这个层面上讲，国王的权力应该还停留在中世纪；可事实上因为其他国家王权的增长，西班牙也默认得到了罗马的一些让步。 所以，国王任命教会认可，教会任命国王认可，都说得过去，主要还是看人。 为了向外宣扬安德鲁的身份，彰示新任马德里总主教的权威，阿方索这次是把该叫来的人都叫来了。 不管这个三合一祝圣仪式有多么不符合常理，在教宗这个永无谬误的人的手下，它的合法性就是毋庸置疑。 整个仪式上，观礼的记者和官员等都是一副看乐子的神情，而神职人员的脸上都是隐隐带着不甘和怒火。 由于这是个丢脸的事，是明显地被西班牙所胁迫，所以教会并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对外公布会有哪些人来参加仪式，最多有些小道消息在外流传。 因此大家在来之前也没想到教宗真的会亲自来。 愤怒归愤怒，许多人都悲哀地认识到西班牙教会大势已去了，没看到安东尼奥总主教都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一言不发了吗。 但指望他们就这么屈服是不可能的，国王的这种强硬手段明显是对教会势力的一种试探，他们要是就这么默默承受了，后面还不知道会被怎么收拾。 再这么说也要反抗一下，展露一下自己的实力，让国王不要做的太过。 这种反抗早已开始，西班牙的三位枢机都不愿意主持这个仪式就是其中的一环。 除此之外，甚至还有人试图冲撞圣驾，干扰祝圣仪式的进行。 只不过这个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枪手，在外围就被安保人员解决掉了，并没有对会场造成什么影响。 然而这还是为在场众人蒙上了一层阴霾。 最终，仪式顺利完成，安德鲁接过了代表主教权力的手杖，正式成为了马德里总主教区的第一任主教。 他也是西班牙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总主教，两年多时间，从助理执事升级成总主教，这可怕的升级速度让他的人缘变的非常不好。 观礼的大多数神职人员在仪式结束后就直接走掉了，连句客套话都没有，甚至不屑与其混个脸熟。 显然，对抗直到此时才升级到了明面上，大部分神职人员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站在教会那边。 第二百零九章 教士的反击 秉承着先下手为强的理念，塞维利亚总主教佩里格里纳枢机在祝圣仪式结束后立刻开始了活动。 能做到枢机的人基本上都是贵族，只是或大或小的问题，佩里格里纳也不例外。 但他这次不打算引入家族力量，一个最高爵位为伯爵的家族在这种争端中没有任何用处。 佩里格里纳先是向西班牙同僚写了信，包括安东尼奥，以及除他俩之外的另一个枢机——巴塞罗那总主教鲁伊斯。 紧跟着，他又开始联络罗马和西班牙的反对者们，虽然教皇国和西班牙如今看起来都算稳定，但任何变革都会有利益受损的人，他们不敢明着作对，在这种事上使下绊子还是可以的。 不出所料，佩里格里纳的邀请受到了积极回应，大家都明里暗里地向其表示了支持。但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他的面前：该通过什么手段表达对政府和王室的不满？ 以往，发生这种王权和教权之争时，教会的主要武器就是教宗的绝罚。 可现在绝罚的威慑力大不如前了先不说，庇护九世也不可能和他们站在一起。 等于先天性的失去了一个重要进攻手段。 好在他们的主要目的也不是逼国王在雪地里下跪，只要让对方认识到自己不好惹就行了，办法还是有的。 …… 从祝圣仪式后不到一周，关于王室的风言风语立刻多了起来。 由于阿方索前段时间才展现出了公认的神迹，所以他们没有从信仰这方面下手，而是逮着阿方索的出身不放。 马德里的大街小巷里，塞维利亚的港口上，都流传着西班牙国王是私生子的传言。 政府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只是惩罚了几个被抓住的造谣者，可规模逐渐不受控制，他们这才知道是有人在捣鬼。 这一消息层层上报，一路报到了伊莎贝拉的耳中。 原本正在托莱多度假的女王，立刻取消了休假，赶到王宫和阿方索商量怎么处理这个事。 根据西班牙先行的继承法，私生子是无权继承王位的。 这个事可大可小，如果坐实，这就是未来境外势力插手西班牙内政的理由。 行走在王宫的走廊上，伊莎贝拉的眉头高高蹙起，自从儿子重登王位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忧心过了。 “这应该是下面那些教士搞的鬼，我就说不该动教会的，实在不行就按照安东尼奥主教说的，让安德鲁再退一下吧。 本来他三十多岁当总主教就太早了点。” 伊莎贝拉一边走，一边暗自思忖着。 根据她过往几十年的执政经验，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妥协来解决。 阿方索是私生子的传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还在位时就多有此说法。 她自己的处理方式就是放着不管，事实证明效果还可以，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通过温和手段解决问题。 越过一个拐角就到了熟悉的花园，阿方索正坐在里面好整以暇地喝着茶，显然是知道她会来。 “呼。”伊莎贝拉心头微微一松，儿子这个表现说明事态还在可控范围内。 她快步走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正在斟酌着如何开口，阿方索就先说话了。 “妈妈，您是为关于我身份的传言来的吗？” 伊莎贝拉迟疑了一下，屏退仆人后才点点头：“阿方索，我也不瞒你，当初我确实不是和弗朗西斯科生的你，事实上自结婚以来他总共和我同房不超过两次。 察觉到怀孕后，我们俩就在一个房间里呆了一晚，可那个时候我已经怀孕了快两个月了，时间上有不小的差错。 如果外面的人要挑这个毛病，有很多蛛丝马迹可寻，恐怕很难瞒住。” 阿方索了然，但他没有直接给出解决措施，而是略带好奇的问道：“那我的亲生父亲是谁？” “不知道。”伊莎贝拉老老实实道：“我怀疑是莫尔托军长，但你们两个长的一点都不像，所以我不敢肯定。” 阿方索笑笑，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安慰道：“放心吧，那些教士翻不起什么风浪来，我会处理好的。” “不行，你要好好说说你要怎么处理，实在不行我可以让你和安东尼奥重新见一面，有什么误会说清就好了。” 伊莎贝拉坚持道。 她自个也知道自己的执政生涯比较荒唐，好不容易才出了阿方索这么一个成果。 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毁了，她余生都会活在歉疚中，史书上恐怕也没有什么好话可讲。 “唉。”阿方索叹息一声：“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处理方法很简单，我打算和你当初一样冷处理。 卡洛斯都被打跑到美国去了，就算我不够正统又怎么样，他们还能再开打第四次卡洛斯战争吗。 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步而已，不急着接招。放心，我心里有数。” 伊莎贝拉将信将疑，可阿方索就愿意说这么多，她也没办法。 阿方索坐在对面，苦笑一声，女王可从来没有支持过他对教会体系下手，这次教会展开反抗后就更是如此了。 不用怀疑，伊莎贝拉绝对是时时刻刻想着居中调和。 这种情况下，他敢和她说点什么隐秘的事吗，怕不是转头就在祷告时给抖出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里，阿方索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坐视事态发展，什么表态都没有。 在此期间，女王在多个教堂里进行了礼拜，想要为儿子的罪行赎罪。 她还坚持着每天来劝说阿方索以和为贵，只是都被挡了回去。 在国王的冷漠对待下，谣言的传播力度一天胜过一天。 好在最近民众的日子都过得还不错，就算谈起这事都是当个乐子看，不会以此来诟病国王。 上层人士就不是这样了，冷处理不能说错，毕竟这种事情越解释越糟糕，何况他们手里掌握了详实的证据。 但这件事依然被他们视为反击的第一个胜利，这带给了他们莫大的信心，更多的人站了出来，表示愿意为此出一份力。 第二百一十章 贵族的反击 首先站出来的是之前被压迫的贵族。 这种时候完全不分什么保守派不保守派，纯粹是利益的问题。 阿方索之前成立国企、改革庄园、设立党派、建立影子部队……这一桩桩的，不知道惹到了多少人，他们当时不敢发作，但寻到机会就会来咬上一口。 7月5号，一次常规的贵族院会议上，大家正在就西部内陆的社会问题进行讨论，如果获得通过，埃斯特雷马杜拉自治区将被准许建立公费孤儿院。 目前西班牙的孤儿院基本上都是有由私人和教会建立的，国家并没有关注这方面。 这项议案要是能够成功，也算是在公共福利上迈出了一小步。 然而，要是因为这个就认为议会还有点作用，那就大错特错了。因为这项提案的出台顺序是这个样子的，坎波斯首相批准——下议院提出——上议院通过。 完全和它应有的顺序相反。 这两年以来，议会过的都是这种日子，所有人都沦为了内阁的应声虫。 没办法，虽然这个遗留下来的上下院制度暂时还没有被立法改革，可在进步卫队建立后，他们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大部分权力。 上议院的这些贵族、教士和王公，没有谁敢说自己身家清白。 议案是早上否决的，人是晚上带走的。 这是西班牙刚刚统一时真实发生过的事，时隔两年，还是没有谁敢触这个霉头。 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一天又将这么平平常常地过去了时，议长布斯蒂略突然面无表情地念出了下一个议题：取缔临时司法会议。 全场鸦雀无声。 而布斯蒂略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没有要助手帮忙，自个一人恍若不觉地照常向下念去：“经过两年的改革，议会重新吸纳了7名大法官，有半数以上的议员都取得了律师的行业执照……” 但下面的人已经没工夫听他在讲什么了，议员们飞快的交换眼神： “是你们提出的？” “不是。” “事先通知过你吗？” “没有。” …… 很快，除了部分人民党和公民党的党员，大家确定了互相之间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么事情很明显了——这是人民党率先发难，要重夺丢失的司法权。 原因很简单，因为布斯蒂略议长就是前人民党的党首，当选议长后他退出了人民党，可从现在这事看，他依旧和原党派沆瀣一气。 台下，一些进步党成员，已经按捺不住开始了交流。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惶恐，因为这事很明显是他们的失误。 从议会的召开流程讲，议会工作人员是有责任将讨论内容提前告知议员的，哪怕是没有特定主题的常规会议也不例外。 可近两年议会啥正事不干，导致大家渐渐就忽略了这茬。 或者说，就算是伊莎贝拉女王还在位时期，这项规定也很少获得执行。 毕竟不是发个eail就搞定的年代，贵族院上百人，成分复杂，有的是党员有的不是，互相之间住的也很远。 以会议的召开频率，真要一项项通知到位，这个工作量相当不小。 渐渐地大家都心照不宣，只有难以解决的大事才会提前通知做好准备。 现在追究也迟了，这事完全能推脱到工作人员的身上，和议长本身没有关系。 至于司法权，在阿方索登基之前，贵族院同时也是最高法院。 这不难理解，因为大法官本身多是贵族出身，而且已经站在了西班牙某一部分权力的顶端。 这种人很容易就会被吸纳入贵族院之中，久而久之，下面法院解决不了的案子，都会交到贵族院来审批。 不仅是西班牙，这年代还有许多其他两院制的国家都是如此。 阿方索认识到这样搞不行，虽然因为当时腾不出手来没有直接解决议会，但还是将其中的大法官抽了出去，重新组建了临时司法会议这个不到100人的小部门。 国王想要重修宪法大家都知道，所以这个部门两年来基本没怎么变过，名义上依旧是暂代贵族院的司法一职。 现在说起来，议会近两年吸收了好几名司法方面的人才，恐怕早就打着这个主意了。 进步党副主席容克拉斯叫苦不迭，别人都躲的过去，他却躲不过去。 他在这事上有两个失误，一是没有及时发现布斯蒂略的浪子野心。 在前两年，布斯蒂略就如他身份需要的那样，表现地非常中立，没有偏袒哪个派系。 所以大家都没有升起要换个议长的心思，左右不过是个工具人——议长没有所属，独自一人很难谈得上有什么实权。 二是没有按照章程办事，否则理论上讲他可以提前知晓议会的议题。 这事他如果处理不好，政治生涯恐怕就此到头，只能回去当个小伯爵安度一生了…… “还有机会……先把眼前这事给否决了，后面再看。”容克拉斯暗自想到。 布斯蒂略敢在议会上公开讲这事，绝对不可能是一拍脑袋突然提出，外面的多方势力恐怕都开始活动了。 外面的事他暂时管不了，但搅黄眼下这事还是可以的。 他正准备耐着性子听布斯蒂略把事情讲完，再按照流程挨个发言。 坐在他旁边的一个伯爵，同时也是进步党的党员，却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很是无奈地看着他。 对方悄悄道：“伯爵先生别等了，议长能指定谁发言的，这么大的事就先别管规矩了。” 容克拉斯一想也对，立马站出来打断了布斯蒂略的喋喋不休，大声道： “取缔临时司法会议的事议会没有通知到位，留到下次再说，今天的会议到此为止。” “我的话还没有讲完，请您先坐下，有什么问题我稍后会指定您发言。”布斯蒂略见状戏谑地笑了下。 “立刻终止！你不怕卫队吗？”容克拉斯愤怒道。 布斯蒂略表情一变，说道：“是吗？阿里亚斯男爵，您收到消息了吗？” “啊？”被他指到的人民党成员，阿里亚斯男爵欲哭无泪，虽然他提前收到了消息，可他并不想当出头鸟啊。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我收到了。” 接着，布斯蒂略又指了几个人，不是人民党就是公民党，无一例外都说收到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反击 布斯蒂略这番操作相当嘲讽，直接令容克拉斯放弃了和对方好好说的打算。 他顿了一下，觉得不能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如今的上议院，进步党人占了13还多，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大党。 但其他党派要是能够联合起来，依旧有着威胁到进步党的能力。 容克拉斯暗道：“不知道对方这番拉拢了多少人，还是先想办法搅黄比较稳妥。” 几句话的功夫，场面已经逐渐落入到布斯蒂略的控制中。 场上当然有很多人没有和他们同流合污，但除了进步党之外的其余小党派全都是属于被压制的对象，所以大家乐得看戏，没有谁想要出头。 万众期待的容拉克斯很快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 “哈！”他突然大喝一声越过了面前的长桌，直奔布斯蒂略而去。 会议厅的第一排离高台位置很近，而且中间除了桌子外没有任何阻挡。 40岁打60岁，有心算无心，布斯蒂略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 其他人一时失声。 这一幕太有冲击力，以至于直到容克拉斯缓缓收拳时，场面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 …… “容克拉斯！”场下有人民党的人反应过来，暴喝一声：“你……” 他话未能说完，因为旁边的进步党人突然狠狠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仿佛撬动了什么开关， “砰！”“嘶……” 一场好好的会议瞬间演变成了一场大混战。 乱战中明显是进步党人占据优势，毕竟单个党派比较，他们是人最多的。 见状不妙的其他人玩命地向外跑，希望向会议厅外的安保人员求助。 事实上保安们就守在门口，布斯蒂略倒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有所察觉。 然而他们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大脑一片空白导致未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可再慌张，议员揪着他们领子求助，再不动手就说不过去了。 由于这里面顺便挥一拳至少能打到个伯爵，所以保安们别说热武器，连配刀都没敢用。 好在议员的平均年龄足有45岁以上，显然没有谁是真心想打，于是大家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顺从地被分离隔开。 短短1分钟不到的斗殴，未能第一时间脱离战场的人几乎是各个挂彩，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布斯蒂略外没有人晕厥。 因为是进步党人率先挑事，所以保安对待他们不像对其他人那么温和。 包括容克拉斯在内，他们都被强行控制住了。 但容克拉斯却笑地很开心，因为他成功阻止了今天的会议。 如果真被布斯蒂略抓住机会通过议题，那在西班牙这个二元制国家，反对者们就占据了表面上的大义。 司法权，从来不是个小问题。 当然，不管对方摆出何种手段，国王有军权在手，场面不会闹到无法解决。 可在容克拉斯看来，事情闹到了那种地步，自己的政治生涯肯定是走到头了。 相反，只要有首相或者国王为他担保，打架只是个小问题。 就算议会待不下去了，其他能安置他的地方也多着。 他现在唯一的担心就是……那一拳别把布斯蒂略给打死了吧，？ 对方好像是后脑勺着地的…… 议会开会的地方离王宫不足两公里，阿方索很快获知了具体的事情经过。 怎么说呢……还挺解气的。 他虽然打定主意要等反对者们一起跳出来，然后狠狠杀一波。 但这中途一直被人编排，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 当然，明面上他肯定不能奖赏这种行为，所以他第一时间暂停了容克拉斯和其他几个打架狠人的职务，另外还授意坎波斯这个进步党党首对其进行党内处分。 做出这一切的同时，阿方索也没忘记以议长受伤、议会整顿为由，暂时封禁了议会。 没有了议会，理论上西班牙国内已经没有谁是国王的对手了。 他可以从容地应对其他地方的风波。 议会在闹，其他地方也没有闲着。 西班牙农业公司里，数百农民聚集在一起，要求提高报酬并给予更多的自主权。 之前农业公司的许诺是将庄园和土地租借给他们，借到一定时限后再给予，可对方现在就要求免费获得土地，听说还殴打并驱逐了工作人员。 巴斯克正在进行游行，想要解散当地西班牙矿业集团的分公司，声称“卡斯蒂利亚人正趴在巴斯克人身上吸血”。 南边，好几个工会要求对国企的工人待遇问题进行审查。 …… 这一桩桩，还只是阿方索目前收到的。 更远的地方，西西里的两个自治区和撒丁岛自治区有人在闹事…… 外国的报纸也刊登了对他身世的怀疑。 不得不说，西班牙确实是个根深蒂固的保守国家。 幸好阿方索是实打实地从加泰罗尼亚打了出来，军权在手。 否则，他再有什么想法都会被淹没在贵族和教士集团的反对浪潮中。 饶是如此，要不是进步卫队表现尚可，阿方索也不敢这么玩。 现在嘛…… 议会提案的失败，直接让那些反对者们失去了主要的大义名分。 声势再浩大，也宛若无根浮萍、各自为战，阿方索杀起人来完全不用顾忌什么了。 阿道夫本人正在组织对幕后人手的调查工作，没有陪在他身边，不过进步卫队有一个处长正随时待命，就等着他一声令下，随时开杀。 议会打架事件的第二天， 阿方索正翻看着卫队提交给他的报告，上面是最近马德里内的反对者名单。 因为马德里是王室大本营，所以对方没有在这上面投入太多力量。 名单上面的主要罪行就是造国王的谣，以及恶意组织工人游行。 这些事犯的人可太多了，但阿方索想抓他们依旧有着充足的理由，事关国王，没有小事。 何况还对王位的合法性提出了质疑，给个叛国罪然后砍了都完全说的过去。 “嗯，我看了下，没什么问题，都抓起来。”阿方索淡淡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大抓捕 随着抓捕命令的下达，整个马德里都产生了相当程度的混乱。 作为王室的大本营，这种大规模的定向搜捕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就是发生了，而且这次波及面之广，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 这些小商小贩、无业游民、临时工人等，多是受到了雇佣去参加抵抗游行，并传播不利于王室的消息。 反对者们没有在马德里投入太多精力，所以抓的大都是这种人。 但大鱼很少，不代表没有。 还记得克拉里特神父吗？蛊惑伊莎贝拉女王的主谋者之一。 在波旁流亡前夕，这家伙还来送过行。 阿方索当时暗下决心要给他个好看，只是这两年刚刚登基，在做好准备之前不方便对教士下手，这才容他活到了现在。 克拉里特神父曾经在伊莎贝拉的帮助下执掌了圣赫罗尼莫教堂，只不过长期以来的权臣生涯让他比起教士来说更像一个政治家（佞臣）。 哪怕波旁被打跑后也是如此，这两年间曾屡次想要和阿方索接触，失败无果后转而选择和伊莎贝拉再续前缘，如今也算是女王的亲信。 只是伊莎贝拉现在基本不插手政治了，所以克拉里特只能得到有限的经济利益，他为此一直很不甘心。 阿方索对此人深恶痛绝。 于是这次直接授意进步卫队进行定点打击，从教堂里将人揪了出来。 …… “你们干什么？我是圣赫罗尼莫教堂的神父，我是伊莎贝拉女王的宗教顾问！”克拉里特愤怒呼喊道。 他此时已经完全丢掉了圣职者的风度，神父常服凌乱的翻起，暴露出了里面的俗衣。 而他的双手也被反向锁定手铐牢牢束缚住，这使得他的重心极度不稳，再加上他不停的乱扭，导致身旁的卫队成员要竭力搀扶才不至于让他摔倒在地。 可克拉里特已经没有心情再管这些了，他的内心已经被恐慌填满。 他原本安安心心地在教堂里举行傅油圣事，刚念到“祈望天主宽恕由你视觉所犯的一切罪过”时，就被一群身穿蓝衣的进步卫队成员给强行拽走了。 举行圣事被打断！恐怕西班牙历史上也很少有吧。 走在他侧前方的乔迪·桑切斯闻言面无表情道：“我们掌握了切实的证据，你阴谋参加对国王不利的政治集体，并发表和传播叛国言论，依律对你实施逮捕。” “这不可能！”克拉里特大叫道，他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因为他此时距离马车只有几步之遥了。 他心里明白，一旦被进步卫队拖上马车，生死将再不由自己做主。 而且他心里也很委屈，他依附于伊莎贝拉女王，波旁被削弱了对他有什么好处？ 天可怜见，这段时间他真的是安分守己地在教堂和伊莎贝拉别墅间两点一线，真的没有参加反对派团体啊！ “你明白你在干什么吗？我是司铎！我要见女王！” “我当然明白我在干什么，你有任何异议可以在招供的时候说。”桑切斯平静道。 老实讲，他知道克拉里特和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关系，最多是在私下聚会时抱怨了国王几句而已。 但国王指名道姓的要抓他，那能有什么办法。 也正因如此，哪怕这次还有好几个比克拉里特分量更重的人要批捕，他依然选择亲自来到这里。 就在几人即将登上马车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群人的呼喊： “站住！”“别走！” 说话的人分别是圣赫罗尼莫教堂的执事和刚刚傅油圣事的对象的家人。 执事自不用说，而参加圣事的民众则更加有愤怒的理由。 不管再大的事，这边病人都病入膏亡马上要去见上帝了，你那边把神父拖走，岂不是要让病人不得赦免，难以升上天堂吗？ 和杀父之仇比起来，差点，但差的不多。 闻言，架着克拉里特走的卫队成员充耳不闻，依然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马车走去。 桑切斯却是停了下来，转头面向那些神色扭曲的民众，无奈解释道：“此次行动已经得到了马德里安德鲁主教的许可，克拉里特暂时被停止了圣职，已无举行傅油圣事的权力了。 稍后会有人来接手这事，你们可以稍作等待。” 说完，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就快步登上了另一辆马车。 说实话，他自己是不想打断傅油圣事的，毕竟他也是个教徒。 只是进步卫队内里有规矩，抓捕对象最多允许他们穿个裤衩子，其他任何行为都不能作为拖延的借口。 如若不然，那些高官和贵族们可有太多大事需要处理了，人还怎么抓？ 圣赫罗尼莫教堂的情况不止发生在一处，这一天，马德里至少有500人被抓。 只不过有的是警察抓的，有的是进步卫队抓的。 但这才哪跟哪，这样的抓捕行动整个西班牙都在同步进行。 哪些人是反对派，幕后主使者有哪些，进步卫队心里基本上都有数。 不是他们的工作能力有多强，而是这年头大家都没有什么防范的意识，比方说要找人去游行，就是直接派家奴前去，连手都懒得转一下。 一方面是这种舆论打击和组织闹事的小事，几乎不被大家看做是犯罪活动。 另一方面是法不责众的心理在作祟，毕竟闹事的人太多了。 整个西班牙这么多人被抓，自然不可能是有人在幕后把他们全部串联起来，除了王室和政府，还没有谁有这个能力。 但当国王的风言风语传播开，针对政府的游行示威组织起的时候，心怀不满的人就会自发地加入。 因此表面看起来声势颇显得浩大。 其实缺乏组织，只是个一推就倒的泥人偶而已。 可以说，参加那种性质较恶劣游行的人至少有14都被抓了，在19世纪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成绩。 短短3天时间，全国范围内有1万3000人被逮捕。 间接牵扯到的甚至多达几十万人。 可想而知这次大搜捕到底引起了多么大的轰动。 整个欧洲历史上，因言获罪不是没有，但多局限于上层官员贵族和中层记者作家，连参加游行的普通民众都给抓了的，谁见过？真没谁见过。 第二百一十三章 重拳出击 这已经不是一家之事了，三天来的大搜捕使得西班牙人人自危。 除了少数经济特别落后的乡村地带，其他地方的民众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明哲保身，别说是参加反对抓捕的游行活动，根本就是若无必要绝不外出，也不与别人交流。 而一些漏网之鱼则是陷入到了更大的恐惧中，因为国王完全不顾忌影响把他们的头头都给抓了，这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事。 在他们的计划中，应该是先在议会通过提案，然后通过舆论和搅乱社会秩序，来逼迫政府和王室让步。 这一计划几乎是万无一失，因为在贵族们想来，他们并没有动用武力，所以阿方索也不能动用武力。 就算有进步卫队这种王室警察的存在，总不至于给他们全抓了吧，那影响得多大。 在事情发生之前，他们甚至有些期待国王能多抓一些人，这样他们就能更好地给他安一个暴君的名头。 可万万没想到啊，国王不是抓几个、十几个，是见一个抓一个！ 这哪还用他们去宣传阿方索是暴君，这事若是没有转折，民众们自己也是有有眼睛的。 可事到如今，贵族和教士们悲哀地发现，自己竟无有什么反击之力。 武力是肯定拼不过的，而舆论……国王能搞出这种事就是摆明了不在乎舆论。 先不管这些敌对或者中立方怎么想，哪怕是和阿方索亲近之人也并不全都认可他的做法。 这些人里包括了阿方索的母亲伊莎贝拉和首相坎波斯。 两人一个是从信仰与感情的角度出发，一个是从社会稳定的角度出发。 别人多少有点害怕，这两人却是每天跑来找阿方索两三遍。 伊莎贝拉还好打发，阿方索伪造了克拉里特参与反对组织的证据，获取了她的信任，令她勉强接受了克拉里特是一直在阴谋伤害波旁王室的事实。 而坎波斯就不好解决了，两人对贵族和教士如何处理多有分歧。 这天首相又跑到了阿方索的办公室来，他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只是将怀抱里的一大摞信件全部堆到了一旁的小桌子上。 “这些署名人至少都是个伯爵，并且还涵盖了全国70以上的大公。”坎波斯平静道。 “哦？是吗。”阿方索漫不经心道：“这些人不敢给我寄，倒是都寄到你那去了，首相你受累了。” 阿方索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更加令坎波斯感到恼火。 “陛下，您真打算给他们杀完吗？别忘了您也是个贵族！”坎波斯沉声道。 “这个问题我们这几天已经谈过很多次了，杀完也未尝不可。”阿方索呵呵一笑： “目前西班牙全国拥有子爵及以上爵位的有9万人，算上男爵，西班牙贵族占人口的比例足有5。 这还是经历过卡洛斯战争和吞并意大利，被严重稀释过后的数字。 你不感觉贵族太多了吗？我需要的是能帮我维持统治的贵族，而不是一群没什么用的饭桶，何况还这么多。” 坎波斯一时语塞，之前都是谈到这里就卡住了。 19世纪欧洲国家普遍贵族都较多，但西班牙显然是其中最严重的之一。 这些贵族的主要来源是很早以前的大航海运动和更早之前的再征服运动，当时的国王大肆封爵，却苦了后世人。 欧洲爵位又是世袭制，贵族只会越封越多。 幸好从男爵和骑士不算是贵族，否则西班牙贵族恐怕能占到全国的20。 “不管怎么样，大肆屠戮贵族都是从无先例的事，这不符合欧洲传统！” 阿方索闻言摇了摇头，反问道：“坎波斯，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切吗？” 坎波斯一怔，这也是他们这帮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西班牙刚刚稳定没多久，国王的改革却是一桩接一桩。 阿方索没有指望他回答，自问自答道：“西班牙贵族和教会的势力太庞大了，当初加泰罗尼亚被我们处理了一茬，算是一片净土，但其他地方全都是他们的人。 只要我们从各个自治区招募公务员和士兵，政府和军队不可避免会受到他们的影响。 而如今西班牙步兵是两年服役期，也就是说最早的那批加泰罗尼亚人马上就要退役了。 如果我现在不改革，后面就改不了了。 想削弱贵族的也不止我一个，我只是在完成腓力五世未竟的事业。” 阿方索这番话算是推心置腹，坎波斯明显软化了很多，可他还是犹豫道：“但……但杀几万人还是影响太大了。” “我没说过要全部杀完，肯定要先量刑。” 阿方索沉吟一阵：“如果只是单纯参加了游行，则取消公职身份并按照爵位处以一定的罚金，另外再强制劳役两个月让他们长长记性。” 如果是游行、暴乱等活动的组织者，该杀就杀。” “当然，要是实在不想死”阿方索淡淡道：“取消爵位并缴纳罚金，可以换取流放出国，看看外国认不认他们这个贵族身份。” 坎波斯听得心一抽，按照这个玩法，这次至少要消失上万贵族。 其实最近欧洲贵族已经死的很多了，普法战争、意奥战争、普奥战争，几方加起来至少死了有5万以上的贵族或继承人。 但那都是折在战场上，近百年来，欧洲死于政治活动的贵族恐怕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多。 “教士呢？” “一样。” “……” 坎波斯终于被阿方索说服，不再阻挠对贵族和教士的处理。 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抓这么多人，要是杀一两个或者杀几个，不知道的还以为阿方索怕了他们。 其实这事基本没有什么后果，如今国内武力全在王室手上，而法国奥匈都和西班牙关系很好，并且刚刚打完大战，不可能来干涉西班牙内政。 唯一有可能借此发难的就只有英国了，但阿方索认为其大概率不会有反应。 毕竟西班牙如今也是有着17艘铁甲舰的海军强国，论数量仅次于英国，论战斗力仅次于英法。 英国不可能为了这么件事就和西班牙打一架，利益不够，也过不了议会那关。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处理 两人的谈话一直没有涉及到平民，因为阿方索和坎波斯对他们的态度都很一致，那就是小惩大诫。 这些家伙或是被雇佣，或是单纯因为无聊，无论怎样也构不成严重的犯罪。 如果是后世倒是方便了，可以给他们记个档案，本人和子女不能加入政府什么的。 但这年代给平民记档案肯定不现实，只能有什么问题当场就处理。 最终经过内阁的讨论，决定给游行人员处以7天到3个月不等的监禁，监狱伙食费自理。 如果迫切地渴望自由，多交罚款，最早三天就能出去。 当然，具体问题具体讨论。 像农业公司那事，下属农庄的农民殴打工作人员、强占土地，这种就太恶劣了。 类似的事件会进行正式的司法审判，恐怕得关上几年。 又过了几天，情节最轻的一群人已经出狱了。 别看他们只是关了几天，但对于最穷的穷人来说，几天不劳动已经足以带来相当深远的影响，说不得要过上一段时间的拮据日子。 而此时距离第一次抓捕恰恰好过了十天。 这些天来，在互相检举减刑的激励下，因此事被逮捕的人数激增到了4万。 其中有20都是贵族，并且还有一小部分教士。 到了此刻，已经不再是教会与国王的权力之争，而是阿方索在处理那些因为改革导致利益受损，渐渐变得和己方不是一条心的旧保守势力。 整个过程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波澜，当议会提案失败时，所有人这场战争他们不可能再获胜。 现在的情况就是，贵族们没有武力保障，面对国王的残酷处置方案，他们只能默默地选择承受。 游离在外的贵族则更不可能为了这些亲戚强出头，王室力量有多强大家都看到了，现在跳出去就是纯纯在送。 那些非主要组织者，只是得到了和平民一样处理方案的人自然是欢天喜地。 但更多的贵族还是要面临被强制褫夺爵位的下场。 粗略估计，这部分贵族至少有近5千人。 这么多人被抓，主要的罪名不是组织暴乱和游行，甚至也不是传播谣言。 更多的是只要涉及到了这件事，比方说你曾和佩里格里纳枢机、布斯蒂略议长等人有过书信往来，而进步卫队又通过字里行间确定了你对国王和政府不满意，那就会直接出手。 这当然不能服众，因为这约等于进步卫队想抓谁就抓谁。 可阿方索无意纠正他们这一想法，毕竟这是事实。 曾经援助过自由政府的、援助过卡洛斯派的，阻挠集权进程的、阻挠经济发展的，全都要趁此机会给予雷霆打击，谁还管你是不是参加了这次事件。 当初可是动摇波旁统治，涉及王朝更迭的恶劣叛国行为。 阿方索初即位时轻轻放过，没有将贵族作为主要处理对象，不代表他不会秋后算账。 …… 马德里王宫内， “还是太少了。”阿方索皱着眉头翻看着阿道夫送来的报告。 这些日子的肃清甚至传到了圣彼得堡，当时震惊地沙皇说不出话来，反应过来后直呼：“这才是国王！” 可在阿方索看来还是不太够，原因无他，西班牙贵族实在是太多，保守势力也实在太根深蒂固。 这5000人，对整个教士和贵族的反对联合来说，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阿方索敢肯定，还有更多的反对者没有跳出来。 如果这次不能全部揪出来，那至少要杀地他们心胆寒，不敢再与自己作对。 “阿道夫，你有什么好办法没？”阿方索转头望向陪侍在一边的心腹爱将。 说起来，阿道夫这阵子着实是被阿方索坑惨了，他本人是普通贵族群体的一员，却被国王活活推到了群体的对立面上。 “陛下，您准备保留多少贵族？”阿道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这个问题是最近很多人都在关心的。 阿方索摇摇头道：“我要纠正你们最近的一些想法，我的目的不是保留多少贵族，而是肃清我的反对者和潜在的反对者。 这次行动的宗旨在于摧毁所有不能为我所用的贵族力量，削减贵族数量只是手段和副产物，而不是最终目标，能明白吗？” 阿道夫松了口气，点点头：“那我建议直接推行废除自治区，再重启之前无疾而终的教士公职化进程。” 阿道夫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阿方索露出了微笑，因为他俩想到了同一处去。 简单来讲，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把未来要惹的人一并惹了。 “很好，那进步卫队这段时间可不能闲着。”阿方索摆摆手道：“你最近不是一直抱怨人手不够吗，我准许你扩充2000人到情报部门和外勤部门上，我稍后会和加西亚提这件事。” “谢谢陛下。”阿道夫喜上眉梢，别看进步卫队现在人不少，实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是在军队中协助维持军纪的，能在外行走的只占一小部分。 为了近日来的行动，说是一个人掰成两个人用也不为过。 虽然紧急时刻军队中的进步卫队也能拿来执外勤，可哪有专业人士来的爽快。 打发走阿道夫后，阿方索叫来坎波斯和他商量起废除自治区的细则，这是个非常大的项目，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才行，短时间内阿方索不会轻易动手。 但教士公职化就不是如此了，这一项目阿方索曾经尝试过推行，只是在罗马的阻力下无疾而终。 在原来的基础上，仅仅是经过两天的讨论这事就有了个清晰的眉目。 说起来也很简单，阿方索没打算通过政府裁定教士的行为和升迁，只是让教会内部的行为受到规范和监督而已。 在目前的西班牙，教会内部收受了多少捐赠，有着多少房产，又通过放贷等商业活动产生了多少收益，没有人知道。 各家主教能赚多少钱全看自己本事，不仅占据了大量的社会资源，还成为了腐败的源头，实在是混乱至极。 阿方索就是单纯的想将教会的财富收缴上来，然后给各级神职人员一个固定的工资罢了，并不会亏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