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明讲武德》 第1章 天启风华 天启三年五月,京郊,秦家村。 秦兴宗提溜着腿,坐在满载的马车上,瞧着眼前这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回想不久前的京城之行,算是接受穿越的现实了。 秦兴宗轻叹一声,心中生出一阵感慨。 ‘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穿越到了天启朝,真是够匪夷所思的。’ ‘自己从名牌理工大学毕业,在内卷的职场混迹三年,靠着手段,靠着自身能力,才好不容易晋升成部门主管。’ ‘本该有更大的发展,却不想成了黄粱一梦,算了,现在还是先顾及眼下吧,摊上个不靠谱的便宜老爹,也真是醉了。’ “大哥,你真把义父留在家中的银子,全都给花掉了?!” 站在秦宅大门前,焦急等待良久的张忠义,当见到秦兴宗后,直接就跑了上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秦兴宗收敛心神,眉头微蹙,看了眼面露焦急的张忠义,并没有说什么。 张忠义情绪激动道:“大哥!这可是义父为给咱秦家村,解决摊派下来的辽饷,从牙行那边,借贷出来的银子啊! 义父要是从京城当差回来,知道咱家银子没了,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面对这样的质问,秦兴宗并没理会,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搬起一个木桶,转身看着眼前古朴的秦宅,俊朗的脸庞上,露出了果毅的神情。 瞥了眼情绪激动的张忠义,秦兴宗淡然道:“老二,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去帮老三搬运货物,一个是把嘴给我闭上,别妨碍我赚银子!” “大哥……” 张忠义错愕的看着,已朝宅院内走去的大哥,心中是烦躁不已,怎么自家大哥昏睡了两日,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哟,老二,咋没去京城,找咱爹告状啊!” 走到前院的秦兴宗,听见随自己一道进京的李新武,调侃起张忠义,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秦兴宗、张忠义、李新武他们哥仨,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 张忠义他俩的爹,跟秦兴宗的顽固老爹,是驰援辽东之地的兵丁,参加了萨尔浒之战。 这一战大明精锐损失惨重。 在溃逃的过程中,老哥仨意外撞上个随军太监,后跟追杀上来的建奴厮杀,张忠义他俩的爹战死沙场,唯独秦进忠活下来了。 之后秦进忠,被顺手救下的随军太监,弄进了锦衣卫,当上了北镇抚司的百户。 成了孤儿的张忠义、李新武哥俩,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秦进忠接到了身边。 “大哥,你花九百多两银子,买这些破玩意儿,到底想干啥?” 李新武一手环抱木桶,一手提着数十斤重的药料,步伐轻松的走进前院,却疑惑的看向秦兴宗道。 “破玩意儿?” 秦兴宗笑了起来,道:“老三,这些东西对咱家来说,那是能摆脱破家的宝贝,老东西真的是疯了。 为了秦家村,竟背着我们,私下借起利钱了,明明是锦衣卫百户,却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大哥,你不能这么说义父。” 跟着走进前院的张忠义,略带不满的说道:“咱们秦家村多是孤寡,要么就是伤残的青壮,义父这么做,也是为那些战死辽东的英灵。 难道要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村里的那些孤寡老弱,还有伤残的青壮,都被逼死不成?” 秦兴宗挥手打断道:“老二,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但帮忙不是他这么帮的,明明有更好的办法解决。 老东西他就是顽固,拉不下来面子,什么事情,都非要自己去死扛。 明明靠锦衣卫百户的身份,给小吏塞点银子,打点一二就能解决,非要做的这么极端!” 李新武边搬东西,边说道:“大哥,你说的是有道理,不过咱爹既然选择这么做了,那肯定有他的考虑。 后天咱爹就回来了,大哥你还是先想想,咋搪塞咱爹吧。 九百多两的银子,咱俩就去京城逛了一圈,你全都给花掉了,怎么劝你都不听,大哥,还是你胆子大。” 秦兴宗看着成桶的纯碱,豆油,还有成包的药料,香料,色料,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有啥好去搪塞的。” 秦兴宗转身看向张忠义,正色道:“老二,我让你去找来十口大锅,还有要用的灶台,你去村东找老秦头砌好了没?” “砌好了!” 张忠义噘着嘴,极为不情愿道:“大哥要用的灶台,在后院砌好了,大哥,要不咱还是把这些东西,都给退了吧。 义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真要是发起飙来,咱哥仨到时挨顿打没啥,但真要是把义父,给气出个好歹,那绝对不行!”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话。” 秦兴宗眉头微蹙,挥手打断道:“我知道你心疼那老东西,难道我不心疼?就靠他这种做派,咱家这宅子就不保了。 你想露宿街头,我可不想! 到时这事儿真要是传开了,你觉得那老东西,在锦衣卫还能混下去吗?不想让咱爹以后难堪,就老实听我的安排!” “老二,你就听大哥的吧。” 李新武叉着腰,指着身边这些东西道:“就算你现在把它们卖了,最多也就值个七百两,剩下的缺口咋补?” “行了,都别在这里废话了。” 秦兴宗神情正色道:“眼下这时间紧迫,距咱秦家村,上缴辽饷的日子,就剩下三天了。 老二,老三,你俩现在将这些东西,全部都搬到后院去。 我现在去准备一下,今个儿咱哥仨,就要赶制出第一批香皂。” “是。” 张忠义、李新武,狐疑的相视一眼,虽然嘴上是答应了,但心中却生出疑惑。 自家大哥所说的香皂,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靠着这劳什子的香皂,就能将花掉的银子都赚回来? 天启三年,辽东的局势糜烂,帝师孙承宗出镇辽东,为稳定边陲局势,在明军所控地域大兴土木,修建堡所抵御建奴。 这对财政拮据的明廷,那无疑是加重了负担,辽饷就是在这种情势下出来的。 秦兴宗所处秦家村,就在顺天府治下,算是天子脚下,没享受到多少福吧,还他娘的要多交税,这找谁说理去啊。 秦兴宗看着眼前的十口大锅,还有一大堆的生石灰,双眼微眯起来,心中暗道:‘没想到一来到天启朝,就要靠赚银子解决危机。 算了,纺纱、织布这些产业,等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再说吧。 既然来到这不讲理的时代,那就必须要折腾出来。 想让自己卑躬屈膝的当奴才,那不是老爷们儿,能做出来的事情。 还是先靠着香皂,开辟一条财源,解决当下的困境,之后也好筹谋后续发展。’ 明末是个不讲理的时代,党争日益严重,想要不受牵连,就必须要趁势壮大自身,这样才能有尊严的活着。 【作者有话说】 新书求支持!求一切! 第2章 皂化反应 短时间内想赚取一笔快钱,就必须要有特色,秦兴宗在思量以后,觉得制造香皂,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自己的便宜老爹,为了解决秦家村要上缴的辽饷,在京城借了一笔高利贷。 秦兴宗只觉得一阵头大。 想解决摆在眼前的困境,这里外里加在一起,就需要小两千两银子,且还要在短短数日内完成。 “老二,老三,搬完就过来帮忙。” 秦兴宗拿着棍子,对张忠义、李新武说道:“你们俩等会儿把生石灰,铲进这两口水缸里。 到时要听我的安排,我让你们停,你们再停。” “嗯。” 张忠义、李新武点头应道,一人拿着柳条编的簸箕,快步走到生石灰堆前,弯腰就铲起满满一簸箕的生石灰。 “滋……” 生石灰被倒进粗陶水缸,遇水就会释放大量的热,发热的水蒸气弥漫来来,滋滋的声音响着。 秦兴宗微眯双眼,用棍子快速搅拌着,嘴上却说道:“老二,老三,继续向里面加生石灰。” “哎。” 张忠义、李新武不敢耽误,忙向沸腾的水缸里,继续添加生石灰。 秦兴宗一边来回搅拌,一边说着:“你们都记住了,想要制造出香皂,首先要制出烧碱溶液。 都看好了,当达到这种程度后,就向里面添加纯碱,老二,快去搬来两桶纯碱。” “哎哎哎!” 李新武跑去搬过来两桶纯碱,张忠义上去帮忙,拆开木盖,在秦兴宗的指挥下,开始向粗陶水缸里,一点点的添加纯碱。 “在搅拌的过程中,一定要匀速,切记不可心急。” 秦兴宗边搅拌,边对张忠义他们说着:“要让它们充分的分解,你们看,这期间会释放大量的热。 所以配比一定要把控好,不能出现太大的误差。” 随着熟石灰与纯碱发生反应,生成的碳酸钙开始下沉,秦兴宗见到这一幕后,便开始朝着灶台走去。 “老二,老三,你们俩别杵着了,都快过来烧锅。”在吹开火折后,秦兴宗就抬头大喊起来。 “大哥,这就不管它们了?”李新武面露新奇,跑到一个灶台前,边忙着生火之事,边看向秦兴宗道。 “它们还需要反应一会儿。” 秦兴宗边生火,边说道:“今天这第一批香皂,必须要制造出来,所以我们要争分夺秒,不能浪费时间。 这老东西要是提前回来,知道我们把银子花光了,我可不想挨揍。” 张忠义接着话茬就道:“大哥,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就不该把银子全花了,万一你说的香皂,不能卖出去怎么办?” “放屁,你知道这是什么吗?不懂就给我把嘴闭上!” 对张忠义呵斥之际,秦兴宗已经跑去,盛出静置好的烧碱溶液。 “老二,过来搭把手,把这些烧碱溶液,都倒进大锅里加热。”秦兴宗一边盛着烧碱溶液,一边对李新武说道。 “来了!” 三个人操控十口大锅,的确有些手忙脚乱,但好在秦兴宗指挥得当,此时烧碱溶液正在加热。 “老二,老三,去把豆油,给我搬过来二十桶。” 忙完这些后,秦兴宗看着眼前的铁锅里,准备沸腾起来的烧碱,便说道。 “得嘞。” 在秦兴宗的指挥下,张忠义、李新武哥俩,开始一点点添加豆油,秦兴宗匀速的搅拌着。 在高温的作用下,烧碱跟油脂,发生了皂化反应。 “都看好了,出现这层粘稠物时,不要心急。” 秦兴宗来回搅拌着,张忠义、李新武也忙活着,秦兴宗对他们哥俩说道。 “这里面,就有我们想要的香皂液,但是它却跟其他东西混杂在一起,这时就要向里面添加纯碱,将它们分开……” 秦兴宗认真的给张忠义哥俩讲述,就是在教他们怎样制造香皂,若非是为了救急,秦兴宗会从轻纺织工业入手。 毕竟香皂这种东西,做的就算是再多,那享受的还是达官贵胄,解决不了秦家村现存的问题。 真正想要培植自身势力,还是要从轻工业入手,一步步进行降维打击,这样才能壮大自身势力。 “真是奇了!” 李新武盛着盐析好的肥皂液,面露惊奇的道:“大哥,你还真别说,这东西闻起来够香的,颜色也够鲜艳的。 它们凝固以后,真有你说的那效果吗?” 秦兴宗从模子里,取出一块冷却定型的香皂,看向收拾灶台的张忠义,道:“老二,别忙活了,过来试试效果。” 被发配到灶台的张忠义,此时满身狼狈,手上、脸上沾满了灰,噘着嘴,就朝秦兴宗走来。 “大哥,你制作这么多香皂,怎么卖出去啊!” 张忠义接过香皂,弯腰就将手伸进盆子里,一边搓着,一边吐槽道:“这要是卖不出去,那咱们就闯了大祸……” 只是张忠义说着说着,却被自己所见的,惊到不再说话。 原本手上的污垢,在打了香皂,用清水涮过后,竟彻底消失不见了。 “老二,现在你还担心吗?”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拿着那块用过的香皂,道:“市面上卖的胰子,打个两三遍,才能勉强去污。 但是咱做的这些香皂,只需一遍就够了。 就这么一块八钱重的香皂,我想卖个三百文,应该不过分吧?” “不过分。” 张忠义略带激动道:“这要是卖给京城的达官贵胄,别说是三百文了,就是五百文,那也有人买啊!” 秦兴宗淡笑道:“想要卖出高价还不容易?咱就说这造出来的香皂,是从西洋佛郎机那边传来的。 明个儿一早,我带着这批香皂,就去京城的廊房四条(大栅栏前身)。 我记得那里的兴和牙行,就是专营西洋传来的商品,一两银子咱买它两块,老二,你说这三千块香皂,是多少银子?” “这……” 张忠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家大哥。 “大哥我知道,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忙活完的李新武,此时亢奋道:“我滴个乖乖,不过几十两的东西,转眼就能赚一千四百两! 大哥,我不是在做梦吧!” “做梦?” 秦兴宗嘴角上翘,笑着说道:“老二,明个儿你跟着我一块去,我让你好好开开眼,这银子是怎么赚的。 老二,你就留在家里,从咱秦家村里,招些妇孺过来,继续制作香皂。” 看着渐黑的天色,秦兴宗知道要加快速度了,能不能解决当下困境,就看眼前这些香皂,明天能否都卖出去了。 第3章 合作 一夜无言,为了卖掉制作出来的香皂,秦兴宗、李新武赶了个大早,就驾着装满香皂的马车,朝着京城进发。 秦家村地处京郊地界,不到两炷香的功夫,秦兴宗他们就驾驶着马车,从广渠门排队进城,直奔廊房四条。 “炊饼,两文钱一个了。” “都瞧一瞧,看一看啊……” 秦兴宗盘膝坐在马车上,瞧着人热闹非凡的廊房四条,各种叫卖声不断,心中却生出感慨。 ‘眼下大明在辽东局势糜烂,可这却没有影响到京城,这还真是够奇特的。’ 在前牵着马车的李新武,扭头看向秦兴宗道:“大哥,一会儿咱到了兴和牙行,要是人家,不认咱制作的香皂,那该怎么办啊?” “放心吧,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秦兴宗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笑道:“老二,只要你按照我之前说的做,到时兴和牙行的掌柜,最后肯定会买我们的香皂。” 要不是这几日就急着用银子,秦兴宗才不会将香皂的零售渠道,就这样轻易拱手让给别人的。 毕竟零售所得的利润,那才是最可观的收入。 “停停停,哪里来的乡野村夫,敢把马车停到我兴和牙行门前。” 李新武刚把马车停下,站在兴和牙行外的跑堂伙计,就面露嫌弃的跑上前,叉着腰指着李新武呵斥道。 “找死!知道爷爷是谁吗?” 李新武见状,想起在进京途中,自家大哥对自己所讲,当即怒瞪眼前的跑堂伙计,上来就扇了一巴掌。 “来人啊,有人找事!!” 被扇得眼冒金星的跑堂伙计,一嗓子就嚎叫起来,这让在牙行正堂的伙计,立时就冲出来十几个。 “你们两个乡野村夫,竟敢在兴和牙行闹事,找死!” 秦兴宗见到此幕,嘴角微微上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无视这些牙行伙计的叫嚣。 冷然道:“想死就动手,本少爷是北镇抚司百户,秦进忠之子!” 本撸起袖子,准备干仗的跑堂伙计,一听到‘北镇抚司百户’的名号,那一个个都吓傻了。 看着楞在原地的跑堂伙计,秦兴宗心中感慨起来:‘看来这锦衣卫的名号,在京城还真是好使啊。’ 身为职场人,想要取得主动权,就要懂得借势,秦兴宗就是明白这点,才这么高调的做事。 “都别愣着了,去把你们掌柜的喊来,本少爷有笔买卖,要跟他说道说道。”秦兴宗双眼微眯道。 “敢问秦少爷,这是有什么买卖,想跟老夫说道呢?” 在牙行正堂的张光义,此时已从堂内走出,露出笑容,冲秦兴宗抱拳道。 “你就是张掌柜吧?” 秦兴宗看着张光义,淡笑道:“本少爷可是久闻张掌柜之名,怎么,这就是你们兴和牙行的待客之道吗? 张御史平日里,就没教导过你们,要谦逊待客吗?” “嗯?” 见秦兴宗道出自家老爷的身份,张光义彻底打消,心中的那点猜疑,当即伸手道:“秦少爷,里面请……” “老三,拿块香皂进来。” 秦兴宗走进牙行正堂,就见到不少客人,此时正瞅着自己,对此秦兴宗没有任何别扭,想瞅一眼就瞅呗,反正自己也掉不了一块肉。 “秦少爷,还请到后堂一叙。” 张光义笑着走上前,伸手对秦兴宗说道。 秦兴宗点头道:“行,这里人多眼杂的,别到时这商机,被别人知道了,这可是你们兴和牙行的损失。 对了,让你们牙行的伙计,看好外面的马车。” “是是是。” 秦兴宗所表现出这份淡然,让张光义心生疑惑,这秦兴宗来他们兴和牙行,到底想干什么。 来到这牙行后堂,秦兴宗也不客气,走到官帽椅前坐下,看向张光义道:“张掌柜啊,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先前家父到天津三卫办差,无意间得到一份西洋传来的配方,今个儿我来兴和牙行,就是想跟你谈一桩买卖。 老三,把你手里的香皂,给张掌柜掌掌眼。” 李新武走上前,看着面露狐疑的张光义,冷然道:“给,这是佛郎机王室用的香皂,也就是胰子,可别张嘴吃了。” 张光义瞅着手里,那晶莹剔透的香皂,淡淡的桂花香飘来,眉头微蹙了起来。 商人的本性,立时就让张光义觉察到,一丝不同寻常之处。 在秦兴宗的注视下,张光义快步走到铜盆前,就伸了进去,香皂打在手上,出现很多泡沫,这让张光义双眸微睁。 “秦少爷,这真是佛郎机王室那边传来的?” 张光义拿着手中的香皂,快步朝秦兴宗走来,眸中闪烁着精芒道:“秦少爷,不知你想怎么谈这笔买卖? 我兴和牙行,愿意跟秦少爷合作!” 大明所用的胰子,不会有方才出现的那些泡沫,且去污效果一般。 但张光义却发现自己所用香皂,去污效果很强,这让他见到了背后的商机。 “张掌柜这话说的,我大明有这等东西吗?” 秦兴宗面露微笑道:“本少爷就不说废话了,张掌柜手中的香皂,是他们佛郎机的王室御用之物。 不仅制作工艺繁杂,且里面添加了珍贵药材,本少爷最近急着用银子,两块香皂卖你一两银子。” “秦少爷啊,这未免也太贵了吧!” 张光义听到价格后,面露苦笑道:“你这卖这么贵,谁会来买这香皂啊,价格方面,能不能再……” “免谈!” 秦兴宗当即站起身,轻笑道:“能来你兴和牙行的主,那都是不差银子的主。 他们要是知道,这香皂的神奇效果,那肯定会买。 张掌柜,你有点偷奸耍滑了。 本少爷实话告诉你,纵观整个大明,除了本少爷这里有,别处根本就找不来。 要不是本少爷急等着用银子,才不会便宜你们兴和牙行,老三,人家既然不想要,那咱们走吧,换下一家!” “秦少爷有话好说,别急着走啊。” 被抢占先机的张光义,见秦兴宗抬脚就要走,当即上前拦着道。 “秦少爷说的没错,我兴和牙行的客人,都是些不差银子的主,秦少爷拿来的香皂的确是好! 只是这么高的价格,一时间我也做不了主啊。” 用了香皂的张光义,心中早就算了一笔账,这要是他们兴和牙行对外售卖,那肯定会迎来哄抢的,毕竟这效果实在是太好了。 就京城这个地界,不缺银子的主,那可谓是一抓一大把。 第4章 小目标 “张掌柜啊,你这个人真是不老实。” 秦兴宗盯着拦住自己的张光义,嘴角微微上翘,调侃道:“这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本少爷会不知道? 真当家父在锦衣卫里是白混的? 兴和牙行的背后之主,虽然说是张御史,然真正管事的就是你,支出个几千两银子,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见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秦兴宗直接点破,张光义也不尴尬,笑道:“秦少爷,那咱就直接开门见山了。 不知秦少爷手中的配方,能否卖给我兴和牙行?” 嚯。 ‘胃口倒是不小啊,直接瞄向香皂的肥皂了,这我能给你吗?’ 秦兴宗双眼微眯,冷冷道:“看来张掌柜,是没有做买卖的心思,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告辞!” “别别别啊!” 张光义一把拉住秦兴宗,急道:“秦少爷,方才是我说话唐突了,这笔买卖我们兴和牙行做了! 但有一点我要提前讲明,这佛郎机王室御用的香皂,日后只能卖给我兴和牙行。 如果秦少爷连这点都不能答应,那我只能恭送了,毕竟现在这京城的买卖,竞争也是很激烈的。” 张光义先前试探这么多,就是想拿到独家售卖权,虽说是第一次用香皂,但他已然看见了其中的商机。 “这个倒是好说。” 秦兴宗收住要走的势头,思索一番道:“京城的香皂独卖之权,本少爷可以定给你们兴和牙行,但是要加钱!” “啊……” 张光义有点傻眼,他怎么都没想到,秦兴宗会讲出这番话,这一看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少年郎。 老奸巨猾的张光义,收敛心神道:“秦少爷,此话又是何意?” “何意?”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香皂这东西好卖不好卖,张掌柜心中比谁都清楚,你一两银子从我这进两块香皂。 对外至少能一两银子卖一块,京城有这么多的达官贵胄,要是知道香皂的效果,那肯定会派人来买。 这能带来多大的利益? 而且这香皂是消耗品,用一段时间就又要购买,你兴和牙行想要独卖,就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定了?” 张光义惊愕的看着秦兴宗,他没有想到自己的那点心思,全都被眼前的少年郎,一一都给猜到了。 “那不知秦少爷想加多少银子?”张光义心中纠结片刻,就看向秦兴宗说道。 商人向来是无利不起早。 张光义所在的兴和牙行,对外售卖的就是西洋之物,那对准的客户群体,就是京城的达官贵胄。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哈哈,我跟张掌柜是一见如故,这第一年的独卖权,本少爷就收你三万两银子。” “什么?!” 张光义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激动道:“秦少爷,您可真敢开尊口啊,上来就是三万两银子!” 秦兴宗笑道:“张掌柜啊,你先别顾着激动,听本少爷把话说完,鉴于这佛郎机王室御用香皂,先前并没有在我大明出现过。 为了定张掌柜的心,这三万两银子,你可以在一个月以后,根据香皂的售卖情况,再决定是否给本少爷。 你们兴和牙行有优先权。 要是到时不签订契约的话,那这佛郎机王室御用香皂,本少爷再寻找另一家牙行提供就是了。” 秦兴宗就是吃准了,张光义见到香皂的商机,所以才敢这样狮子大张口。 要真是啥好处都没有,就独卖兴和牙行,那他损失多少银子啊。 张光义做了片刻思想斗争,直接拍板道:“行,秦少爷带来的这批香皂,我兴和牙行全要了! 说起来,我家老爷跟田指挥使,还是有些交情的,秦少爷此来,我总不能让秦少爷失望而归吧。” ‘你个老狐狸,都懂的用这层关系,来暗中警告小爷了。’ 秦兴宗面露笑意,双眼微眯道:“本少爷就是知道这点,才直接来你兴和牙行的。 行啦,废话就别多说了,本少爷这次带了三千块香皂。 张掌柜,你就直接下账吧,本少爷还有事情要忙,没有闲工夫在这闲聊。” “得嘞!” 张光义也不含糊,直接就说道:“既如此,那秦少爷稍待,我这就去差账房,提一千五百两银子。” “嗯。” 秦兴宗微微点头,静候张光义去拿银子,对兴和牙行售卖香皂一事,秦兴宗心中并不担心。 本身他们就有客户群体,自己把制作的香皂,包装成西洋佛郎机王室御用之物,或许一开始购买的人,多少会有所存疑吧。 然真正用过以后,那肯定会再次购买的,毕竟一个府邸那么多人,总不能合用一块香皂吧? “秦少爷,您慢走啊!” 看着坐在马车上的秦兴宗,站在牙行前的张光义,笑着抱拳一礼道。 “三天后,本少爷会再来一趟的。” 秦兴宗没有看张光义,向后伸了伸手道:“张掌柜,本少爷就先祝你生意兴隆了,老三,我们走!” “得嘞!” 李新武难掩亢奋,拉着马车就朝广渠门前行,一路上有几次都想发笑,但见到左右涌动的人群,却只能强忍激动。 哥俩这刚走出广渠门,李新武再也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哈哈!!大哥啊,真没有想到你这么神啊!! 一千五百两银子,就这么一转眼就拿到了?哈哈……” 秦兴宗笑道:“老三,你就不能淡定点吗? 这才多少银子,你就看好吧,咱们带去的三千块香皂,他们兴和牙行,最多三天就能全部卖光。 要不是咱没有好的销售渠道,似这对外零售香皂的买卖,我是不可能便宜外人的,不过眼下还是赚银子要紧。” “大哥说得对!” 李新武点头应道:“咱现在赶紧回去,这么多的银子,要是途中遇上歹人,那就不好了,驾……” 有了这一千五百两银子,至少上缴辽饷的需求,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就看兴和牙行,对外售卖香皂的情况了。 有个在锦衣卫当差的便宜老爹,这让秦兴宗开局很顺利,并没有遇到什么腌臜之事。 第5章 父慈子孝 把大象装进冰箱,拢共需要三步,第一步打开冰箱门,第二步把大象放进去,第三步关上冰箱门。 那要是把秦进忠气疯,就只需要一步。 “老二!!你是最明事理的,这次怎敢跟那逆子,一起胡闹!!” 秦进忠怒目圆睁,对羞愧低首的张忠义,怒喝道:“九百多两银子,他娘的全都给老子花掉了? 那可是老子用来上缴辽饷的! 反了!老子非劈了这个逆子!!!” 怒不可竭的秦进忠,说着竟拔出雁翎刀,面带怒容的要寻秦兴宗,这可吓坏了在后院内,站着的一众秦家村妇孺。 “爹!不可啊!!” 张忠义面露惊色,快步跑去抱住了秦进忠,面露焦急道:“大哥也是好心,想帮爹解决利钱啊。” “放屁!!” 秦进忠怒斥道:“他这就是在胡闹,就这些破玩意儿,能卖出什么高价,眼下催收辽饷的时限将近……” “爹啊,你这是干啥呢?” 面露笑意走进来的李新武,看见张忠义,抱着面露怒意的秦进忠,露出狐疑的神情,“您老不是明日才当差回来吗?” “给老子跪下!!” 秦进忠见到此幕,当即就对李新武呵斥道:“那逆子呢?怎么不见了踪影,老子劈了这逆子!” 人高马大的李新武,提着手中的包袱,咕咚一声就跪在地上,“爹,孩儿没惹您老生气啊,你为啥要劈了大哥啊。” “还敢顶嘴!” 秦进忠一把扯开张忠义,提刀上前道:“老子拿回来的银子呢?说,那逆子跑哪儿去了,老子非劈了他不可!” “哟,老东西,我这怎么招你了,非要劈了我不可?” 秦兴宗提着一个包袱,面露调侃的走进来道。 “逆子!!!” 见到秦兴宗后,心中憋着火的秦进忠,瞪大双眼,提着刀上前,怒喝道:“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 老子进京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管出什么事,那家里的银子都不能动。 老子几天没回来,你就给老子全祸祸了?” 秦兴宗看着自己的便宜老爹,心中不由得生出感慨,‘没想到与他的第一次相遇,竟然是这样一种情形。’ “大哥快走!” 张忠义面露焦急的跑上前,又抱住了秦进忠,大声喝道:“现在咱爹就是在气头上,你先跑……” “我为什么要跑?” 秦兴宗缓步向前走着,提着手中的包袱,看向暴怒的秦进忠道:“老东西,你先消消气,小心气大伤身。 不就是九百多两银子吗? 老三,你来告诉这老东西,咱们这趟进京,赚了多少银子回来。” “害,我道是什么事情呢。” 本跪在地上的李新武,一听到这话,算是回过味来。 当即站起身来,笑着说道:“爹啊,这次大哥制作的香皂,卖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哈哈……” “什么?!!” 暴怒的秦进忠,还没反应过来,拦着秦进忠的张忠义,此时却激动的跑上前,“老三,你说的是真的? 大哥真的卖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哎哎哎。” 秦兴宗上前纠错道:“老二,你这家伙说什么呢?不是我卖了一千五百两,是我们制作的香皂,卖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哈哈,都一样,都一样啦。” 张忠义大笑起来,一把夺过李新武手中的包袱,打开后就见到一锭锭官银。 “老东西,你也真是的,不就是提前花了你九百多两银子。” 秦兴宗看着眉头紧锁的秦进忠,举起手中的包袱道:“就这么点小事,你至于要劈了我吗? 我看你是当锦衣卫当傻了吧。” “哼!” 秦进忠冷哼一声,将雁翎刀放回刀鞘,一把夺过包袱,看了眼里面的官银成色,冷冷道:“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兴宗挥动着发酸的肩膀,道:“什么怎么回事?我知道你这老东西有情有义,身为你儿子,总不能看着自家老子,以后露宿街头吧? 没事找什么牙行借利钱。 都一把年纪了,还拉不下来面子,你要是早告诉我,咱家就没必要,多掏这么多利钱。” “你!” 见秦兴宗这般,不再生气的秦进忠,怒瞪道:“老子做什么事情,用得着你这小崽子,在这里说三道四?” ‘看来真得了战争创伤综合症。’ 瞧着秦进忠的反应,秦兴宗忍不住在心中感慨:‘这老东西的反应,就是自我的一种伪装。 算了,自己都鸠占鹊巢,那就帮这老东西排忧解难吧,也算还了原主的情义了。’ 其实秦兴宗称呼秦进忠老东西,那都是原主的称呼,自从辽东回来后,秦进忠的性情大变。 “得得得,咱俩就别说这些了。” 秦兴宗挥挥手道:“谁让你是我老子呢?我说不过你,老二,我让你从村里招人,你不去制作香皂,在这里干什么!” “我……这……” 被拿来撒气的张忠义,见自家大哥这般呵斥自己,看了看秦进忠,又指了指发笑的李新武,一时间也不知怎么说了。 “哈哈……” 见到这一幕的李新武,忍不住大笑起来,随后就拉着张忠义,准备大干一场。 几十两的成本,赚了一千多两银子,这可是暴利啊。 “来来来,大家都去忙各自的活计,好好干啊!” 看着转过身的秦进忠,秦兴宗走上前,神情淡然道:“我说,你不是明天才当差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秦进忠神情冷冷道:“差事提前办完了,抓了几个犯官,这东西你是怎么知道的?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早点拿出来?” 秦兴宗反问道:“我说了,你这老东西会相信吗?这要不先斩后奏,能赚到这些银子吗? 对了,我这次进京,用了你的名义,要是有人探寻,别说说漏嘴了。” “哼!” 秦进忠冷哼一声,提着手中的包袱,就朝着自己的跨院走去,没有再理会秦兴宗。 “真是个老顽固。” 看着离去的秦进忠,站在原地的秦兴宗,忍不住说了一句,不过这样也好,这般就不会影响到,自己在秦家村的后续部署。 第6章 扩产 “老二,你死哪儿去了!” 有个顽固老爹,秦兴宗肯定要找冤大头发泄,本忙着指挥妇孺,制造香皂的张忠义,翻着白眼就跑了过来。 “大哥,又有什么事儿?”张忠义觉得自己就是出气筒,“咱爹那脾气就这样,你也不能这样对我啊!” 秦兴宗瞪大眼睛道:“翅膀硬了?说你两句都不行了?走,跟我去村里一趟,这点人手够干啥的。” 与兴和牙行的掌柜,张光义签订了契约,按照秦兴宗的预想,只怕要不了两日,那三千块香皂就会销售一空。 别看当下大明局势动荡,可这并不影响京城的消费,似这般打着西洋名号的香皂,想要引起追捧,那根本就没有任何难度。 “大哥,你难道还想扩充人手?” 张忠义跟着秦兴宗,面露诧异道:“我可是从村里,招了三十名妇孺,有她们在,每日量产两万块香皂,那绝对没有问题的。” “老二啊,你脑子里是不是精虫上身了?” 秦兴宗没好气的白了张忠义一眼,道:“我记得咱秦家村,有不少伤残的青壮,难道你一个都没招吗? 就你这德性,咱爹还高看你一眼,我看咱爹的眼是瞎了,三十名妇孺,她们能生产多少香皂。” “这……我……” 张忠义被说的一时,不知该说些啥了,招那些伤残的青壮,又能干些什么?再者说他招的妇孺,都是这些伤残青壮的家眷。 秦兴宗边走边说道:“老二,你还别不服气,干活这种事儿,还要男人顶上。 村里的伤残青壮,别看缺胳膊断腿,但干活却一点不差。 咱秦家村先前不少青壮,都去往辽东战死了,活着回来的伤残,那都是上过战场的铮铮汉子,你可别小看他们。 经历过这次摊派辽饷之事,若不能从实际解决问题,那这些人都是废物。 但若让他们自己,靠着自己的能力,赚取相应的工钱,那才算真正帮助他们。” 来明末的这几日,秦兴宗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眼下阉党、东林党间争斗不休,这个时候跳出来,那肯定会成为炮灰的。 与其陷入到无休的争斗中,倒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先好好的壮大自身势力,这才是立足明末的根本。 那自身势力的核心是什么? 除了张忠义、李新武这两个把兄弟,那剩下的就是跟自己,有些血缘关系的秦家村村民了。 宗亲势力,在明末这个时代,那绝对是靠得住的关系。 “五叔,在家不在?” 秦兴宗来到村东,走进这寒酸的院子,看着大开的堂屋门,就直接喊了起来。 一名魁梧的汉子,就从堂屋里走了出来,不过所穿对襟褂子,左臂袖子,却空荡荡的晃着。 “是昌嗣啊。” 秦进丰胡子拉碴,带着笑容道:“听老二说,你不是进京去卖啥香皂了,咋样?都卖出去了吗? 你五婶不是到府上,去帮忙了?你怎么想着过来了?来坐……” 说着,秦进丰弯腰准备去拿凳子,张忠义见状,忙快步走上前,帮秦进丰去拿凳子,又给秦兴宗递去一个凳子。 “都卖完了。” 秦兴宗坐在凳子上,笑着对秦进丰道:“五叔啊,我过来,是有件事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昌嗣,有事你就说。” 秦进丰忙说道:“五叔我是个废人,这次摊派的银饷,还要你们家帮着出,五叔这心里真过意不去。 堂兄他又是做事从不说,唉,都是这该死的世道,不然五叔还能帮着堂兄,来解决些问题。” 先前辽东局势动荡,从萨尔浒之战算起,秦家村被征走的青壮,超过了七成还多,剩下的都当了逃户。 去辽东的那些青壮,是死的死,残的残,这也使得秦家村上下,日子过得都非常的清贫。 秦兴宗笑道:“谁敢说五叔是废人,我可第一个不答应,五叔,我就直说了,眼下香皂很受捧。 我准备扩大产量,现在单靠五婶她们,那肯定是不够的。 所以我想请五叔出面,去把村里的叔叔们,都给召集过来做工,我每人每个月,给五两银子。” “什么?!五两银子!” 秦进丰瞪大眼睛道:“昌嗣啊,你可别说笑了,五叔是个废人,还有村里那些青壮,多是缺胳膊少腿的。 你一个月开五两银子当工钱,我们能帮你什么啊,别为了我们误了你的大事!不行,帮忙不是这么帮的。” 秦进丰虽说是残疾,但坑害后辈的事儿,他可干不出来,一个月给五两银子,这银子他拿着烫手! 秦兴宗当即道:“别,谁说你们会耽误事儿了,我都想好了,只要分工得当,五叔你们能帮着做不少事儿。 我可没有帮忙的意思,真要说帮忙的话,还是五叔你们,帮衬着侄儿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啊。 之前为了买制造香皂的原料,侄儿背着我爹,把府上的银子都偷了。 五叔,你这次要不帮侄儿,到时就直接去府上,替侄儿收尸吧。” 秦进丰一听这话,脸色大变,当即就道:“昌嗣啊,你做事怎么能这么冲动,你爹回来没有?我现在就去找你爹。 你都这么说了,那五叔肯定帮你在村里招人,到时都到府上帮你,至于别的,就不要再提了。” 明末虽说是残酷的,但宗族中的亲情,却总是那么真挚的,一听秦兴宗这么说,秦进丰哪里还想其他。 张忠义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秦兴宗一眼,你丫骗人真是够狠的,把锅都给甩出去了,就没你这样的。 “哈哈。” 秦兴宗笑着说道:“老二,刚才你也听到了,五叔答应了,对了忘了跟五叔说一声,先前卖的香皂,侄儿卖了一千多两银子。 这时候,我爹那老顽固,估计正忙着数银子,等着交辽饷呢。 五叔,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对了,可别忘了把村里的叔叔们,都喊过来,侄儿就在府上候着呢。” 看着起身离去的秦兴宗哥俩,秦进丰愣坐在凳子上,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到底是什么奇珍异宝,能卖这么多银子啊! 第7章 志向 “大哥,你这事儿办的不地道!” 张忠义走出秦进丰家门,就对秦兴宗控诉道:“你这骗起人来,是脸不红气不喘,连族中长辈都敢骗!” “你懂个屁!” 秦兴宗瞪大眼睛道:“我要不这样说,五叔他会答应帮忙吗? 本来他们的心中就有愧疚,若我再不用点心计,他们会过来吗? 老二啊,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谎话,那都叫谎言。 有些时候,我们要会用善意的谎言,来切合实际的帮助,咱们秦家村做出改变。” 其实秦兴宗心里清楚,秦家村很多户人家,心里都觉得亏欠他们秦家。 至于原因呢,不就是那个顽固老爹,默默做着帮衬秦家村的事儿? “老二,有句话你应该知道。” 秦兴宗边走边说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老东西的做派,能帮得了秦家村一时,却帮不了秦家村一世。 我们这些小辈,要扛起复兴秦家村的大旗,让家家户户能靠自己,赚上养活全家的银子才行。” 张忠义听到这,点头表示认可。 不过他还是想不清楚,到底该用什么办法,来让这些秦家村的伤残青壮,完成来回跑的制造工艺。 “五婶啊,你这火要再小点,这要是火候大了,这一锅肥皂液就会坏了,对,就是这个火候,一定要记住了。” “三婶,手速不要太快,就像这样,要匀着劲儿搅拌,不然它们就不能融合在一起。” 秦兴宗他们刚回到府上,就听到李新武的声音,不断从这后院传出来,三十名秦家村妇孺,小心的做着工。 见到眼前这一幕,张忠义心中生出感慨,对秦兴宗道:“大哥,我现在算是真的明白,你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秦兴宗面露微笑道:“明白就好,没有谁想当废物,能帮他们找一条靠自己的手,养活家人的路,就是我们要做的。” 初来明末的时候,秦兴宗的脑海里,还浮现出种种宏大场面。 不过当真正融入这个时代,秦兴宗的心思,也跟着就定了下来。 若是连身边的这些人,都没办法去改变他们的命运,那还怎么去改变更多人的命运?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步子迈大了容易扯到蛋,秦兴宗可不会做这种蠢事。 “我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进忠此时沉着脸走来,看向秦兴宗说道:“刚才我出府,瞧见老五他们几个,正在村里挨家挨户喊人。” “老东西,我可是有大事要办!” 秦兴宗转过身,看向秦进忠道:“你就别操心了,安心当好你的差吧,村里的事儿,以后我包了。” “就你?” 秦进忠冷笑道:“多大点能耐,还大言不惭的说,村里的事儿你包了。 要是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小心老子扒了你的皮!” “……” 秦兴宗无语的看着秦进忠,这有个顽固老爹,还真是没多少话可说啊。 动不动就扒皮,你以为你是周扒皮啊! “昌嗣,人,我都给你喊来了。” 秦进丰此时笑着走进来,“大哥也在啊,怎么这次去京当差,回来这么早啊。” 秦进忠瞧着秦进丰身后,跟进来几十号伤残青壮,神情立刻变得阴沉起来。 “逆子!!你又想折腾什么!” 说着,秦进忠就拔出雁翎刀,怒视秦兴宗低声喝道。 “大哥,你这是干什么!” 秦进丰他们见到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大惊,当即就跑了过来,不过那些少腿的青壮,却还是慢了一些。 “你个老东西,我好心好意,想领着五叔他们赚银子,你什么意思啊!” 被秦进丰他们护着,秦兴宗也不气,故意大声道。 被拦着的秦进忠,怒喝道:“你五叔他们身有不便,你他娘的就是皮痒了,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大哥你别生气,是我们要过来帮忙的,昌嗣没做错什么。” “就是啊大哥,先前都是你帮衬着大家,现在我们来帮忙,这还不行吗?” 见秦进丰他们一个个说着,秦进忠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秦兴宗一眼,道:“我去县衙交银子,你们别跟着这逆子胡闹。” 说罢,就冷冷的持刀离府,也不管秦进丰他们的喊叫。 “大哥,你把事儿闹大了。”张忠义此时走上前,面露担忧道:“咱爹似乎真的生气了。” “别管这老东西。” 秦兴宗挥手道:“他就是这脾气,等赚到银子后,我看着老东西还说什么,五叔,你们都来了,那就别闲着了。” 既然该做的事情都做了,那就必须要把事情做好,半途而废的事情,秦兴宗可做不出来。 秦兴宗指着眼前的空地,道:“五叔,咱今儿个把这后院拆了,然后这边砌上排灶,那边安放大缸……” 眼下香皂制造,还必须要保密,毕竟这是赚银子的法宝,在三万两银子没到手前,秦兴宗不准备另外营建作坊。 秦进丰眉头微蹙道:“昌嗣,你这不是胡闹吗?把这好好的后院拆了,你爹回来了,那还不找你麻烦吗?” “没事!”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五叔,眼下这香皂的秘密,还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在这后院里制造,才是最稳妥的。 五叔,你就别担心了。 现在这香皂的产量,必须要尽快提上来,不然接下来,侄儿就不好发挥了,都快行动吧。 三叔,你们几个就先等着。 一会儿侄儿有别的事儿,还要麻烦你们呢,都别急,今天这事儿有点多,咱一项项来。” 秦进丰他们,听秦兴宗这么说,也知香皂这事儿不小,不然也不会拆了自家后院,所以就上去帮忙了。 别看秦进丰他们,都是断了个胳膊,但干起活来,配合起来还是一把好手。 在秦兴宗的指挥下,制造香皂的简易作坊,就在秦府后院一点点成型,这也让秦兴宗对接下来的布局,心中更加充满了信心。 等赚的第一桶金,之后才是彻底改变秦家村的开始! 第8章 登门 “大哥,你玩的真大!” 李新武瘫软的坐在地上,看向秦兴宗道:“为了营建香皂作坊,把咱家的后院,全都给拆掉了。 一会儿咱爹回来了,要是看到了,非扒了你的皮。” “啪” 秦兴宗照着李新武后脑勺,就狠抽了一巴掌,恶狠狠的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还非扒了我的皮。 刚才拆后院的时候,就属你卖力!” 拆掉秦府后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毕竟香皂这东西,一旦在京城热销,肯定会引起注意。 要是不做好保密措施,真被人偷学了生产工艺,秦兴宗哭的地方都没有。 李新武委屈道:“大哥,你说这话就不讲理了,我这不是听你吩咐,再者说,我知道香皂肯定好卖。 关键是咱爹这个老顽固,他不知道啊!” “咳咳” 站在一旁的张忠义,此时轻咳起来,眼神下意识躲闪。 被打断的李新武,面露不喜,看向张忠义道:“老二,你嘴里塞驴毛了?没事在这咳嗽什么!?” “咳咳!” 李新武话音刚落,又一阵重咳响起,那熟悉的声音,立时让李新武跳了起来,直接转身看去。 “爹,爹……” 秦进忠阴沉着脸,盯向李新武道:“我不是你爹,我是老顽固!” “爹啊,您别闹!” 李新武吓坏了,直接跪在地上,道:“孩儿刚才一时口误,孩儿可没那意思。” “逆子!!” 秦进忠怒喝一声,一脚就踹向李新武,接着却指向站起身的秦兴宗,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老三这么耿直的人,都被你带坏了!” 这老东西的战争综合症,那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啊。 瞅着发怒的秦进忠,秦兴宗不愿意了,“老东西,你可不能冤枉人。 我哪儿就把老三带坏了,话,是老三自己说的,跟我有什么干系。” “逆子!还敢顶嘴!” 秦进忠瞪大眼睛,指着被拆的后院,道:“我出去才多长时间,你就把后院全拆了,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赚银子啊。” 秦兴宗翻着白眼道:“就这破后院,能值几个银子,把它拆掉营建作坊,你知道能赚多少银子吗?” 秦家村以后的发展,秦兴宗都规划好了,背靠京城,东望通州,只要在秦家村筹建起核心产业,到时想不发财都难。 眼下趁着阉党、东林党相斗,先抄底暗中培植势力,以后谁要是敢起坏心思,那直接银子开路就是了。 “好啊!本事越来越大了。” 秦进忠虽说对自家儿子,心中的确刮目相看,可当爹的,哪个不要面子? 正要发飙之际,秦进丰却来到后院,“昌嗣,府外有京城的人求见,说是兴和牙行。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方才在前院时,怎么没见到你啊?” 秦进忠听闻,轻呼道:“那时你们都忙着干木匠活,我没去打扰……” “五叔,你是说兴和牙行来人了?” 秦进忠这话刚说一半,秦兴宗直接就上前打断,看向秦进丰道:“好啊,定是香皂在京城热销。 老三,跟我去会会去!” 这才不过半天的功夫,兴和牙行的人,就主动前来,除了香皂热销,秦兴宗想不到其他情况。 “得嘞!” 李新武直接跳起,面露兴奋的应道。 见秦兴宗、李新武哥俩,头也不回的向前院走去,秦进忠眉头紧蹙起来,不过却没有呵斥什么。 虽说秦兴宗折腾的,把自家后院都拆了,但若是真靠着香皂,能赚取银子的话,那秦家村算是摆脱先前的清贫了。 “老二,你也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记得来跟我说。”看着站在一旁的张忠义,秦进忠直接发话道。 “是。” 张忠义点头应道,接着便跟着跑过去了,秦进忠见到此幕,忍不住笑了起来,接着又转身看着,在后院空地晾晒的香皂。 “大哥,你说来的人,会不会是张光义?” 李新武眸中迸射出精芒,看向秦兴宗说道:“这老小子一看就是奸商,一会儿可别中了他的道了。”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中他的道?这老小子的道行还不够,老二,你等会儿见机行事。” “得嘞。” 就当秦兴宗哥俩,朝前院走来之际,张光义却面露焦急,不时探头向秦府内看去,可站在秦府正门的十几个壮汉,却让他不敢上前一步。 “张掌柜的,你怎么有闲心,来我秦家村这穷乡僻野啊。”秦兴宗笑着朝前走着,秦家村的那些伤残壮汉,此时向后退去。 “哎呀呀,秦少爷啊,可把您盼出来了!” 张光义面露惊喜,连忙向前走去,对秦兴宗抱拳一礼道:“小的先前一叶障目,真是蠢啊!” 秦兴宗双手环于胸前,嘴角微扬道:“张掌柜的,瞧你这话说的,这京城谁不知道,你做买卖是把好手啊。” 透过张光义那神态,秦兴宗心中笃定,自己批售给兴和牙行的香皂,定然是销售一空,不然张光义不会这般。 “秦少爷说笑了。” 张光义面露媚笑,微微低首道:“咱还是说正事吧,秦少爷,要不咱找个僻静的地方,再商谈?” “行了,有啥话就在这说吧。” 李新武此时上前,叉着腰,看向张光义道:“我义父从京城回来了,平日最烦有人上门叨扰。” 开什么玩笑,眼下秦府后院,都改建成香皂作坊了,这要是让你这老小子进去,万一被看到了什么,那还得了。 秦兴宗面露微笑,瞅了李新武一眼,别看老三这家伙,平日里毛毛糙糙的,可该精明的时候,那一点都不傻啊。 张光义听到这话,一时间有些为难了,眼下这人多眼杂的,这有些事儿,他不好说的太细啊。 “大哥,咱爹说了,别让人来打扰他,不然他就要发飙了。”此时跑来的张忠义,紧跟着就神助攻道。 现在秦府后院还没垒院门,这个时候让外人进来,那肯定是不行的,张忠义这话讲完,算是彻底堵死张光义的嘴了。 第9章 分销权 “既然百户老爷回府了,那小的就不叨扰了。” 张光义轻呼一声,对秦兴宗抱拳一礼道:“秦少爷,先前您在兴和牙行,说香皂的独卖权,第一年是三万两银子是吧? 今个儿,小的登门拜访,就是想卖下这独卖权的,不知秦少爷意下如何?” 轰…… 张光义此言一出,聚在秦兴宗身边的众人,那一个个都面露惊骇,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 乖乖,一张口就是三万两银子,这不是在说笑吧!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秦兴宗摸着下巴,眉头微蹙,沉吟片刻,站在身前的张光义,面露焦急,生怕秦兴宗再反悔。 “大哥,刚才咱爹不是警告过你,不准独卖给一家牙行吗?”李新武此时眉头微蹙,当着张光义的面,大声说道。 “对,你不提这事儿,我差点就忘了。” 秦兴宗一拍手,指着李新武道:“这老东西刚才咋说的,说啥,对,暴殄天物,张掌柜啊,你看这事儿闹的。 香皂在京城的独卖权,本少爷是不能卖给你了,不然就要被家法伺候了。” 单看张光义那焦急的神态,秦兴宗就不难猜出,只怕香皂在京受到热捧,所以他想第一时间,签下香皂独卖权。 “秦少爷,这是怎么说的啊。” 张光义脸色微变,上前急道:“当初咱们在兴和牙行,那都是说好了。 只要一个月内,我兴和牙行,给您交上三万两银子,就能获得第一年的独卖权啊。” 正如秦兴宗所想的那般,兴和牙行购进三千块香皂,照着秦兴宗所说,当街进行演示后,就遭到了抢购。 张光义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咬牙购进的三千块香皂,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都售卖了出去。 “这话是说了。” 秦兴宗掏了掏耳朵,看向张光义道:“可是张掌柜,本少爷在此之前,没跟你签订契约吧? 这口头说的话,那是没有效应的,再者说,若本少爷没猜错的话,只怕批售给你们的三千块香皂,全都售卖一空了吧?” 张光义听到这话,心中不由得暗骂起来,真是不要脸,这摆明是想坐地起价啊! 可心中这么骂着,张光义嘴上却说:“秦少爷英明,我兴和牙行批售的香皂,不到一个时辰,就全部售空了。 香皂独卖权的事儿,咱可以向后等等,眼下小的想再向秦少爷,订购一批香皂,价格好商量。” 似香皂这样的暴利,张光义尝到甜头后,那肯定是不会松口的,不到一个时辰,就赚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暴利。 “这个啊,好商量。” 秦兴宗面露微笑道:“不过张掌柜,想从我秦家订购香皂,这必须要有分销权才行,不然本少爷,每月只能给你一千块香皂。 这话可不是本少爷说的,都是那老东西说的,独卖权不对外售卖,但分销权,却可以对外售卖。” 坐地起价,本就是一名成熟商人,应该掌握的技能。 眼下香皂在京的热销程度,超出了秦兴宗先前的预料。 那既然是这样的话,秦兴宗肯定要把这个蛋糕做大,这样自己才能捞取更多的好处。 “秦少爷,您这多少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张光义心中不喜,但却只能强压着,“若没有分销权,那每月只给一千块香皂,根本就不够卖啊。” “这个本少爷知道啊。” 秦兴宗笑道:“所以才有这分销权啊,而且根据不同的级别,能在我秦家,拿到的香皂份额,还是不一样的。 譬如这甲级分销权,售价五万两银子,想要多少香皂,那我秦家就提供多少; 譬如这乙级分销权,售价三万两银子,在满足甲级分销商需求后,才会给他们提供; 之后还有丙级,丁级,分别售价两万两银子,一万两银子……” “这……” 秦兴宗所讲的这些,不仅张光义听傻了,就连张忠义、李新武他们,那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高啊! 真要是这样分级的话,单单是对外售卖分销权,那都能赚取海量的银子!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轻拍张光义的肩膀,道:“张掌柜,别说本少爷做事不仗义,你兴和牙行,跟本少爷关系不一般。 若是张掌柜的话,你只要拿三万两银子,本少爷就特授你甲级分销权,至于那老东西发飙不发飙,本少爷自己扛着就是了!” “大哥,你不能这么做!” 李新武瞪大眼睛上前,看向秦兴宗道:“咱爹咋说的,你怎么敢忤逆咱爹的意思,这人情不是这么给的。” 秦兴宗怒斥道:“滚蛋,本少爷做事儿,什么时候容得上你插嘴了,张掌柜是谁?那是我朋友! 你他娘的,跟谁学的臭毛病,张口银子,闭口银子,以后出了秦家门,别说我是你大哥,我丢不起这人!” “……” 张忠义、秦进丰他们这些人,此刻都傻眼了,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不过内心的冲动,却总是想拦着秦兴宗。 大哥啊,这可是两万两银子啊! “秦少爷仗义!” 张光义此刻情绪略显激动,对秦兴宗抱拳一礼道:“秦少爷的恩情,小的铭记在心,这甲级分销权,我兴和牙行买了。 不过秦少爷,今天能否再让小的,带回去一些香皂,以后每天给我兴和牙行,至少提供一万块香皂!”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好说,别说是一万块了,给本少爷七天时间,以后你们兴和牙行想要多少,我秦家都提供! 老二,去把府上的香皂,都给张掌柜打包了,先解了兴和牙行的燃眉之急再说。” “好!” 张光义激动的应道,对秦兴宗抱拳道:“秦少爷,您实在是太仗义了,以后有用得到小的的地方,您只管招呼就是。 现在咱就签订契约吧。” 这次无论如何,张光义也要将甲级分销权的契约签了,省的秦兴宗他那顽固老爹,以后再反悔了,那他兴和牙行的损失,就实在是太大了。 第10章 我要当村长 “张掌柜,慢走啊!” 秦兴宗挥着手里的契约,笑着对张光义道:“明日本少爷就派人,把你们兴和牙行的份额送到京城。” 张光义情绪激动,余光瞥了眼,装了五千块香皂的马车,忙对秦兴宗抱拳作揖,道:“秦少爷,那小的就在京城等着了。 替小的问候家尊,小的就先行告退了。” 说着,张光义直接跳上马车,呵斥着随行的伙计,赶快赶回京城。 “大哥,这就赚了三万两银子了?” 见张光义他们走远了,李新武面露惊色,指着眼前成箱的银子,看向秦兴宗道:“大哥,这该不会是假的吧? 要不你扇我一巴掌!?” 先前当着张光义的面,李新武所讲的那些话,都是秦兴宗眼神示意。 可真当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他面前时,其整个人算是傻眼了。 “啪” 秦兴宗听到这无礼要求,那肯定要满足啊,直接当众扇了李新武后脑勺一下,那清脆的响声,让张忠义、秦进丰他们,彻底回魂了。 “大哥!!!” 张忠义瞪大眼睛,看向秦兴宗,激动的大声道:“我们刚才赚了三万两银子啊!哈哈,这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低调点,这算什么。” 瞅着情绪激动的众人,秦兴宗耸耸肩道:“才三万两银子而已,等着吧,以后你们会见到更多银子的。” “……” 张忠义、李新武、秦进丰他们,那一个个都不知说啥了,才三万两银子而已,这是一笔小数目吗? 先前秦进丰心中还以为,秦兴宗先前跟他说,每人每月五两银子,那就是为了特别照顾他们,这些秦家村的伤残青壮。 可今日见到这一幕后,秦进丰算是彻底傻眼了,这小嘴那么一说,三万两银子就到手了,人家兴和牙行,还倒欠两千五百两银子。 “哟,老东西,你也来了啊。” 秦兴宗透过人群,见到秦进忠站在人群后,笑着走上前,“瞧见没,拆你个破后院,就到手三万两银子,你说值不值?” 秦进忠冷哼道:“江湖骗术,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就是在哄骗兴和牙行。 老子什么时候说过,不准对外售卖独卖权了?” 别看秦进忠嘴上这样说,可心中却生出阵阵惊骇,自家儿子,这说话间就赚了这么多银子。 即便他见过不少大场面,那难免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秦兴宗嘴角微扬道:“你肯定没说过啊,香皂是啥你都不知道,哪儿会懂得那些啊。 买卖,买卖,那向来就是你情我愿,我可没哄骗兴和牙行,人家是自己心甘情愿,把银子给我的。 老东西,你先前那一套不灵,想要让秦家村变好,还必须是我才行。” 跟张光义所讲的那些,之所以能成,一方面是因为香皂的确受到热捧,但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秦进忠。 若是没有秦进忠这锦衣卫百户的身份,想要让张光义老老实实入套,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经历这件事后,秦兴宗的心中,生出了更大的野望,必须要尽快培植势力了。 不然就京城待的那些权贵,一旦知晓香皂的暴利,那一个个肯定会下手的。 “我记得咱秦家村,现在里长之位还空缺着的吧?” 秦兴宗面露微笑,看向秦进忠道:“以后让秦家村变好的差事,我就替你担着了,这里长之位,就由我出任了。” “逆子!!!” 秦进忠一听这话,怒视道:“你有什么资格,出任秦家村里长,就靠这坑蒙拐骗的本事? 老子告诉你,你是在痴心妄想!” 能当秦家村里长的,那必须要是德高望重的人才行,先前的里长去世后,秦家村里长之位,就一直空悬着。 原本秦家村的人,是想让秦进忠担任,可他是锦衣卫百户,再当里长,这多少有些不合适。 可这些年秦进忠为秦家村,解决了不少事儿,连带着村里的人,都默认秦进忠,就是他们秦家村的里长。 “大哥,我觉得让昌嗣当里长,这挺合适的。”秦进丰走上前,神情有些激动,看向秦进忠道。 “大哥你在京城,也有一堆事情要做,要是昌嗣当了里长,那咱秦家村,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先前秦进丰的心里,还是抱着帮忙的想法。 可当见到秦兴宗,从张光义那里,赚了三万两银子后,其想法就发生改变了。 到不是秦进丰贪秦兴宗的财,实则是他们这些伤残青壮,能在秦兴宗麾下做事,那也算有了证明自己的机会。 “大哥,我觉得没错,您就不要反对了,昌嗣有大本事,肯定能管好咱秦家村的。” “就是啊大哥,我认可昌嗣当秦家村里长,您就别反对了。” 站在秦府门处的那些伤残青壮,此刻一个个都情绪激动的走过来,纷纷对秦进忠劝说起来。 “你们……” 秦进忠怎么都没想到,秦进丰这些堂兄弟,还有带着血缘关系的族人,那一个个都赞同自家儿子,刚才所讲的荒谬之言。 “爹啊,孩儿也觉得大哥,能当咱秦家村里长。” 李新武此时跑上前,对秦进忠道:“大哥本事了得,以后咱秦家村,就不用再受穷了,这是多好的事儿啊。” “你给我把嘴闭上!” 秦进忠不能呵斥秦进丰他们,但见李新武也跟着凑热闹,当即就怒瞪双眼,“他有什么本事。” “老东西,你也别生气。”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道:“你儿子别的本事没有,但是领着咱秦家村,改变当前清贫的本事,那还是有的。 不过想要改变这些,这秦家村里长之位,孩儿必须要当上。”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兴宗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想要将自己脑海里的筹谋,都一一的落实下来,那必须要有个名号,真要是啥名号都没有,自己还怎么培植势力? 处在大明这个不讲理的世道下,秦兴宗可没时间浪费,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先壮大核心势力才行。 第11章 大明第一村 “说的真够轻巧的。” 秦进忠面色阴沉,看向秦兴宗道:“就靠这奇淫巧术,就想改变秦家村的境遇? 逆子!你了解眼下的朝局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妄言改变秦家村? 你可知,你刚才的所作所为,已经给秦家村惹下大祸了!” “这……” 秦进忠此言一出,让张忠义、李新武他们,一个个都面露错愕,这好端端的,就因为个里长之位,咋还惹下大祸了? “大哥,您怎么这么说话呀,昌嗣为咱秦家村谋条出路,这是多好的事情,您又何须这般吓唬昌嗣。”秦进丰上前道。 “对啊大哥,昌嗣这孩子,为人还是稳重的,您也不用这样打击他吧。” “就是大哥,眼下有了香皂这个产业,以后咱们秦家村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秦家村这些伤残青壮,一个个上前劝说秦进忠,他们心中误以为,秦进忠说这些话,就是不赞同秦兴宗,出任秦家村里长之位。 “哼,你们一个个真是愚蠢!” 秦进忠冷哼一声,瞪大眼睛道:“香皂这个产业,既然能赚的这么多利润,你们难道就真的以为,一个小小的兴和牙行,就能吃下的? 兴和牙行的幕后掌控,是广东道监察御史张志和,此人先前是齐党,后东林党当道,借京察之权,要将其罢黜。 张志和为保自身权势,故投效到魏忠贤门下,逆子,你觉得香皂畅销京城后,张志和能守住秘密吗?” 身为北镇抚司的百户,这京城里的很多秘闻,秦进忠多少有有些耳闻。 先前秦进忠并不知晓,秦兴宗所生产的香皂,能带来这么大的利润,权当做小孩子胡闹之举。 可随着张光义登门拜访,还愿意拿三万两银子,签订分销权契约,在思索之后,秦进忠发现祸事要来了。 张忠义、李新武、秦进丰他们,面露惊愕的看向秦进忠,他们未曾想这么远,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他们秦家村的祸事。 “老东西,你别说这些吓唬我。”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你出任北镇抚司百户,京城现在是什么样,我会不清楚? 在前去兴和牙行前,我就料想到香皂,定会在京城热销,只是我没想到,张光义会上赶着来府上。 送上门的银子,我为什么不要? 再者说事情已经做了,就没有后悔之说,你之前也说过,开弓没有回头箭,这秦家村里长之位,我必须要当!” “好好好!” 秦进忠气急而笑,“逆子,那你跟老子说说,一旦京城有人觊觎此行,想算计我们秦家村,你如何破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秦兴宗正色道:“这香皂热销京城,还需要一段时间,眼下我们,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真要是遇到算计,到时借势破解即可。 京城的那帮人,都是要脸面的人,就算是贪婪香皂的利益,那表面吃相也不会难看,这就是破解的机会。” 正如秦进忠所讲的那般,大明京城的水很深,这里不知藏了多少大鱼,一旦见到眼红的利益,那都会凶残的扑上去。 可秦兴宗心中也明白,眼下朝局受阉党、东林党之争,变得愈发扑朔迷离起来。 只要能抓住机会,那未尝不能借势而起。 见自家儿子这般淡定,丝毫未见慌张,秦进忠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老东西,我再多说一句吧,省的你不安心。” 秦兴宗舔了舔嘴唇,看向秦进忠,道:“知道我为何去兴和牙行吗?那就是因为我看重兴和牙行背后之人,张志和的阉党身份。 香皂若在京城热销,首先会生算计的,就是阉党的那帮人,只要是这样,那我就能设法破解。 行了,以后秦家村的事儿,你这个北镇抚司百户,就不要多插手了。 我做秦家村的里长,谁赞同?谁反对?” 秦兴宗负手而立,神情自若的看向秦进丰等人,只要能得到他们的支持,那他这里长之位,就算是坐稳了。 “好,既然没人反对,那我自即日起,就是秦家村的里长了。” 见秦进丰他们不言,秦兴宗迎着秦进忠的目光,宣告自己的主权,道:“给我半年的时间,我定会叫秦家村,成为大明第一村! 老东西,不想让秦家村惹上祸事,你就不要阻挠我,出任这秦家村里长之位。” 秦进忠冷哼一声,冷冷的看了眼秦兴宗,接着便甩袖而去,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显然是准备思索,该如何帮秦家村渡过危机。 “大哥,咱爹说的那些,不会都是真的吧?”李新武此时走上前,面露担忧的说道:“真要是被人算计了,那咱秦家村该怎么办啊?” “啪!” 秦兴宗一拍李新武脑袋,道:“你个杀才,就不能期盼点好的?我都说了,有办法解决这些,你担心个屁!” 与秦兴宗不同,张忠义、李新武他们,不曾知晓之后的事情,所以面对这样的情况,难免会担心其他。 “五叔,你现在去把村里的匠户,都叫到府上来。” 秦兴宗走到秦进丰身前,道:“趁着眼下没人知晓,我秦家村现在做的事情,我要提前做些规划。” “嗯。” 秦进丰到底是上过战场的悍卒,虽说秦进忠所讲的那些,的确让他觉得有些震惊,可既然已经发生了,被动的去承受,显然是不可取的。 “诸位叔叔,想叫我们秦家村,脱离旁人的算计,我们就必须要齐心协力。”见秦进丰离去后,秦兴宗看着眼前的众人,面露微笑的说道。 “接下来还请诸位叔叔,为了咱们秦家村,要好好的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让秦家村早日成为大明第一村!” 想在这不讲理的世道下,好好的生存下去,那就必须要自身根底强才行。 秦兴宗要用现有的银子,来给秦家村掀起一场革命洪流,以此作为根基,来应对日后可能出现的变局。 第12章 规划 人活于世,总会遇到各种烦心事,往往解决一桩,又会生出新的,秦兴宗眼下就处在这种状态。 为了摆脱这种方性,他要大展身手了。 “大哥,你这又在忙什么?” 张忠义探身看着,自家大哥所画之物,道:“这是咱秦家村?可除了宗祠外,似乎其他都不对吧?” “当然不对了。” 秦兴宗端起茶盏,倚靠在官帽椅上,呷了一口,悠然道:“这是我对秦家村,以后的规划。 想摆脱京城的种种算计,除了傍大腿以外,还要标新立异,眼下辽东局势动荡,朝中为此争斗不休。 若是能借助这个风口,为大明树立起典型,你觉得京城的诸多权贵官绅,还会轻易算计我们吗?” 张忠义面露狐疑,不解的看着秦兴宗,难道标新立异,就能解决秦家村的危机?这事情未免太简单了些吧? “怎么?不相信?” 秦兴宗放下茶盏,站起身来,道:“老二,这些年我大明灾害频发,辽东局势动荡,朝廷想要的是什么?” “安定!” 张忠义不假思索道。 “没错!” 秦兴宗朗声道:“就是安定,京城作为大明的核心,那把安定看得就更重了,而我秦家村就在天子脚下。 若是能将秦家村,打造成天子都能注意到的地方,你觉得朝中的那帮大臣,还有京城的权贵,没事还敢算计我们吗?” 在大明这个不讲理的世道下,秦兴宗精准定位,针对现在拥有的一切,准备玩一出声势浩大的造势。 “真要像大哥所说的那样,他们的确是不敢算计了。” 张忠义思索片刻,吞吞吐吐的道:“可是大哥,你能将咱秦家村,打造成什么样,才能引起天子的注意啊! 天子是咱大明的君王,坐拥四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那他老人家啥没见过?” “哈哈……” 秦兴宗笑着摇头道:“坐拥四海又怎样?该没见过的东西,就算他是天子,那还是没见过。 但我不一样啊,眼下跟你说这些,你也不会明白,行啦,咱秦家村的匠户,都过来了没有?” 开局一个村,玩转大明。 “都过来了。” 张忠义眉头微蹙,道:“现在咱秦家村上下,都知道大哥要出任里长,还听说大哥豪赚三万两银子的事儿。 只是咱爹,一声不吭的离府,好像是去京城了。” “别管这老东西。” 秦兴宗挥手打断道:“他又不是秦家村里长,跟着操什么闲心,走走走,跟我去见见咱村的匠户。” 说罢,秦兴宗就拿着规划草案,朝正堂走去,准备一掷千金,把秦家村来个大变动,好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不是眼红香皂的利润吗? 好啊! 那就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等秦家村进入天启的视线,就算你们一个个出身尊贵,那能尊贵的过天启皇帝了? 老朱家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那可是不少的。 “老五啊,昌嗣他真赚了三万两银子?你该不会是哄骗我们的吧?那么多银子,能买多少粮食啊!” “对啊,这不声不响的,就赚了三万两银子?你确定不是百户赚的?” “不过昌嗣自幼就不凡,让他出任咱秦家村里长,我是肯定支持的……” 此时秦家正堂,数十号匠户或站着,或蹲着,在这里乱糟糟的议论着,秦进丰眉头微蹙的站在一处。 “哟,够热闹的啊。” 秦兴宗笑着走进正堂,瞧着一众匠户,道:“五叔,你站在这儿干什么,快坐,咱村的匠户,是不是都喊来了?” 原本热闹的正堂,此时变得安静下来,这些个匠户,一个个都聚在一起,眼巴巴的看着秦兴宗。 在秦兴宗的招呼下,秦进丰缓步走上前,坐在一旁的官帽椅上,秦兴宗更不客气,直接坐在正堂主位。 “既然大家都来了,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秦兴宗撩了撩衣袍,笑眯眯的说道:“想必在来的途中,你们也都听说了,以后我就是咱秦家村的里长了。 可我那顽固老爹,却认为我给咱秦家村,闯下了大祸。 那我倒是想要问问,究竟是啥大祸,能让人上赶着送三万两银子,推,还他娘的推不掉! 你说这找谁说理去,闯祸能得银子,要有这等好事,那以后我就一直闯祸!” “哈哈……” 正堂内的众匠户,忍不住都笑了起来,是啊,闯祸能得银子,这多好的事儿啊,先前那日子过得太清贫了。 “小叔,您说这话在理。” 秦四海笑着走上前,“伯祖他就是太谨慎了,有这样的好事,闯下大祸又能咋,大不了跟闹事儿的拼了就是!” “就是,咱秦家村以前那日子,过得连狗都不如,吃都吃不饱,还怕个屁的闯祸啊!” “就算闯祸又能咋,大不了拼了就是了!” 和秦进忠、秦进丰他们,这些从残酷沙场上,活下来的秦家村伤残青壮不同,秦四海他们是匠户,一辈子都没离开过秦家村。 所以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凶残,其实他们知道的并不多。 若是知道的话,他们就不会说这些话了。 当初秦兴宗找秦进丰他们,没找秦四海他们,那都是有根源的。 瞅着比自家便宜老爹,还大上不少的秦四海,称呼自己为小叔,秦兴宗感慨颇深,辈分高,就是爽啊! “得得得,你们就别在这吹牛皮了!” 秦兴宗挥手打断道:“我现在时间宝贵,没多余的功夫,跟你们在这闲扯,今个儿把你们喊来,要说两件事。 一个我要丈量咱秦家村,实际住宅的面积,闲置的空地也要算在里面,为以后兴建秦家村,建堡墙做准备。 另一个我要建养济院,就定在咱秦家村宗祠旁,四海贤侄,你是泥瓦匠,这方面你熟,来看看这图样。 还有以后凡是我秦家村的匠户,每月领五两银子,但要是让我发现有偷奸耍滑的,趁早滚出秦家村!” 秦兴宗这话一出,让正堂内的众人,那一个个全都傻眼了,乖乖,这是多败家啊,一开口就这么大口气。 第13章 养济院 “小叔,您真要给俺们,一人一月,发五两银子?” 秦四海激动的搓着手,探身说道:“要知道咱秦家村,可是有四十几号匠户,那一个月,就是二百多两银子啊!” “很多吗?” 秦兴宗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轻飘飘的说道。 “……” 秦四海他们面面相觑,二百多两银子,很多吗?! 麻烦把这个‘吗’去掉! 眼下京城的粮价,一石粮食售价三两,这就足够一家,吃上几个月,还是鼓起腮帮子吃的那种。 “是是是,不是很多。” 秦四海下意识点头应道,能拿这么多银子,他们又怎么会不乐意呢? 单说他秦四海一家,算上他和他两个儿子,那就是三个匠户名额,一个月净赚十五两银子! “昌嗣,你这一上来,又是丈量土地,又是修建养济院,就算你赚了不少银子,那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秦进丰看了情绪激动的众人一眼,眉头微蹙的对秦兴宗说道:“此事太大了,还是等大哥回来了,再商定吧。” “五叔,我是咱秦家村的里长,难道想要做些,能造福秦家村的事儿,还要跟那老东西商定?”秦兴宗不满的说道。 “再者说,我败家怎么了?这是我凭本事赚的银子,跟那老东西没一点关系,无需什么商定的。” 秦兴宗心中清楚,秦进丰所讲这些,也是为自己好,可想要将秦家村,打造成大明第一村,就必须要舍得花银子。 丈量秦家村的土地,是为以后的整体发展,先一步筹备起来。 修建养济院,一来是豢养村中孤寡,二来是锻炼队伍,为日后大规模建设,先打牢基础。 至于给秦家村的匠户,发放工钱,那就更明确了,总不能让人白做工吧,自己发大财,谁看了都会眼红。 “贤侄,丑话我可说在前面了。” 秦兴宗看向秦四海说道:“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必须要做出成绩,必须要好好的做才行。 别以为我说逐出秦家村,是一句轻飘飘的话,谁要是敢背弃秦家村,到时宗祠的家法,那可不是什么摆设!” 秦四海他们听到这,才算回过神来,先前光把注意力,都放到一月五两银子上了,以至于之前听的,他们都没太在意。 “小叔您放心,俺们都是秦家村的人,怎么会背弃秦家村啊!”秦四海拍着胸脯,激动的说道。 “没错,谁要是敢背弃秦家村,那全村上下都不会答应的!” “就是,咱秦家村有任何事儿,谁要是敢逃,俺第一个冲上去,干掉这逃兵!” 看着情绪激动的众人,秦兴宗脸上露出了笑容,在明末这个时代,血亲宗族是最值得信任的,当然前提是你要有本事。 一直在旁站着的张忠义,虽说心中有很多话,想劝说自己大哥,可他却还是恪守规矩,并没有当众劝说。 虽说他与老三李新武,被秦进忠收养在名下,可涉及到秦家村的一些事,他们还是不插嘴为妙。 “行,有你们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 秦兴宗挥手示意道:“要在宗祠旁修建的养济院,是我为豢养秦家村孤寡孩童,而特意修建的。 四海贤侄啊,一个月的时间,你要领着村里的泥瓦匠,把这养济院修建起来,让他们能有保障。” 本还想劝说的秦进丰,当听完秦兴宗所讲,一时间他的内心,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先前因为援辽一事,他们秦家村不知出现,多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真要修建养济院的话,那先前秦家村里,生活没有保障的孤寡孩童,就算是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了。 “小叔您放心,只要用料能备齐,一个月的时间,定能将养济院修建起来。”秦四海当即上前保证道。 既然拿了工钱,那就必须要好好做工。 秦兴宗点头道:“用料你不用担心,不过修建的养济院,定要按照我所提供的图样修建,不符合标准,到时我可要问罪!” 秦四海这时才想起所拿图样,就看了起来,村里的其他泥瓦匠,此时都凑上前,探头看了起来。 “两层的小楼,还是独栋的,这修建起来的话,要花多少银子啊!” “还有移栽的树木,只怕也要花不少银子啊!” “乖乖,这养济院内的装饰,未免也太好了吧,用不着这么好吧!” 见到图样的秦四海他们,此时都瞪大眼睛,一个个都忍不住惊呼起来,这哪里是修建养济院啊,这分明就是别院啊! 让村里的孤寡孩童,住进这么好的别院,未免也好了吧! “小叔啊,若按照你所说的标准,那一个月的时间,只怕是不够啊。”秦四海手里拿着图样,面露为难的说道。 “这我不管!” 秦兴宗挥手说道:“刚才你说了,一个月的时间能修建起来,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可收不回来! 再者说,难道你们一个个都忍心,让那些战死辽东的儿郎,他们的家眷,就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秦四海他们听到这里,心中生出羞愧,可这么大的工程量,就算把他们一个个都累死,也肯定修建不起来啊。 “小叔,您说的这些都对。”秦四海为难道:“可就咱秦家村这点人手,一个月的时间,实在是修建不起来啊。” 秦兴宗瞪大眼睛道:“你就是个榆木脑袋,咱秦家村人手不够,难道你就不会从别的地方,去招募青壮吗?” “对呀!” 秦四海一拍脑袋道:“小叔,若您同意招募青壮,那我能向您保证,一个月的时间,准能修建好养济院。” 秦兴宗脸上露出笑容,想要达到了目的,算是达成了。 想要让秦家村成为大明第一村,就必须要创建一支专业的建筑队伍,只是仅靠秦家村这点人,那肯定是不够的。 但若是能以秦家村为骨干,另再招募外人充当人手,用银子来作为约束,那这支建筑队伍,还是值得信赖的。 第14章 请柬 “大哥,你这一出手,就撒出去几千两银子。” 张忠义见众人兴冲冲的离去,面露担忧的走上前,道:“就算香皂再赚银子,那也经不起你这么败家啊! 难道靠现在做的这些事儿,真的能摆脱算计吗? 大哥,要不你还是找咱爹低个头,商量下之后的事情,毕竟咱爹了解京城局势,比咱们更知道如何破局。” 先前秦进忠讲明,香皂能赚取银子,但也会给秦家村带来祸事,这就让张忠义记在了心里。 虽说秦兴宗讲明,要彻底改造秦家村,使得秦家村能引起天子注意,可这在张忠义看来,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秦兴宗站起身来,瞪大眼睛道:“这遇到点困难,就想着找那老东西,快把嘴给我闭上吧。 我现在是秦家村里长,该做什么,不做什么,我心里有数,谁说我是在败家了?我这是在铺路!” 处在不同的人生观下,就是会闹出这样的事情,秦兴宗心中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香皂只是秦兴宗给这个时代,所亮出的一个小物件,等别的东西亮相后,就看着他如何降维打击吧。 “眼下后院的香皂作坊,算是正式投产了。”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看向张忠义道:“老二,这几日,你将手头事务,逐步交接给五叔。 香皂这种东西,在外人眼中是赚银子的利器,可在我这里,那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存在罢了。 等我筹谋好后续事宜后,到时还会有名动京城的祥瑞出现!” “这……” 见自家大哥这般,张忠义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事情都已经这样了,那他再多说其他,也是无济于事的存在。 此后的两日,在秦兴宗的指挥下,先前死寂沉沉的秦家村,算是焕发了一丝生机,所有人都变得忙碌起来。 “五叔,你这做的很不错。” 秦兴宗瞅着忙碌的香皂作坊,点头夸赞起来,“经过这两日的培训投产,咱香皂作坊的日产量,算是稳定到五万块了。 眼下就先这样维持吧,等咱秦家村的整体布局,我给明确下来后,到时再筹建新的香皂作坊。” “行,到时都听昌嗣安排。” 秦进丰点点头,说道:“现在村里的伤残青壮,那心里都很感激昌嗣,能给他们一碗饭吃。” 别看秦兴宗就任里长之位时间短,可做的事情却雷厉风行,银子开路下,使得秦家村上下,那都极为的震动。 “五叔,一笔写不出个‘秦’来。”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以后这香皂作坊,就交由五叔全权负责了,作坊管事,月钱三十两,年底还会有分红!” “昌嗣,这太多了。” 秦进丰连忙推辞道:“每月能发五两银子,我就心满意足了,真给这么多银子,我这心里不安啊。” “有啥不安的。” 秦兴宗直接说道:“这作坊管事,负责的是整体,怎么能跟工人拿一样的银子,行啦,不说这些了。 五叔,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先走了。” “昌嗣……” 看着头也没回的秦兴宗,站在原地的秦进丰,眼眶含着泪花,铁骨铮铮的汉子,先前在战场上,都没有这般过,可经历过现实摔打后,还能被人这般看重,这让秦进丰多少有些激动。 “大哥,出事儿了!” 李新武一路小跑,手里拿着一份请柬,直奔正堂而去,这让刚回到正堂,正准备跟张忠义,再交代些什么事情的秦兴宗,眉头微蹙的抬起头。 “慌慌张张的像个什么样子。” 秦兴宗瞅着李新武,不由得呵斥道:“是你媳妇跟人跑了,还是你丈母娘跑了?瞧把你给激动的。 该激动的也该是你老丈杆子啊!” “大哥,你都没说亲,我哪儿来的媳妇啊!”李新武委屈的低头道:“给,这是魏良卿差人送来的请柬。 来人点名道姓,要大哥你前去京城赴约,看那架势,是来者不善啊!” “啥?是魏忠贤的大侄儿吗?” 张忠义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大哥,咱爹先前说的就没错,这才几天啊,麻烦就上门了!” “你慌什么!?” 秦兴宗瞪了张忠义一眼,接过李新武手中的请柬,用金粉所写的请柬,无不彰显魏良卿的财大气粗。 拿着手中的请柬,秦兴宗不屑道:“真是够装比的。” 见自家大哥这般,张忠义略显慌乱道:“大哥,你知道这魏良卿是谁吗?那可是当今天子身边红人,魏忠贤的亲侄儿啊。 这魏忠贤可了不得,靠着跟客氏对食,获取了天子的信赖,现在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前倾朝野啊。” “那又怎么样?” 秦兴宗甩着手里的请柬道:“瞅你那点胆量,你信不信见到魏良卿,我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喊我小叔!” “……” 张忠义见自家大哥这般,心情显得有些烦躁,“大哥,这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开玩笑。 这魏良卿可是锦衣卫指挥佥事,论官位比咱爹大的去了,这个时候平白无故,差人给你送请柬,那定是为了香皂一事!” “我还没找他,魏良卿就上赶着来找我了。” 秦兴宗一甩请柬,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老二,老三,走着!随我去会会那魏良卿,这两日憋在秦家村,还真有些烦躁。” 说着,秦兴宗迈着四方步,手里甩着请柬,昂首挺胸的朝正堂外走去,张忠义、李新武见状,那脸上皆露出焦急的神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大哥,这魏良卿跟田尔耕交好,有传闻说他俩有龙阳之好。”李新武跑上前,探着脑袋说道。 “就咱三个去赴约,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啪!” 秦兴宗一拍李新武脑袋,瞪大眼睛道:“你这榆木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我可是他叔儿!” 见自家大哥这般不着调,跟在后面的张忠义,心中可谓是愈发担心,此次前去京城赴约,会闹出怎样的动静。 第15章 良卿非良人 “大哥,这小时雍坊到了,再向前走两里,就到魏良卿所定纯阳阁了。”李新武牵着马车,指着前方说道。 “要说这狗日的魏良卿,还真够鸡贼的,把地点定在小时雍坊,锦衣卫衙署重地,就在东侧坊区。” 秦兴宗提溜着腿,瞅着眼前热闹的人群,似笑非笑道:“那是肯定的,显然在此之前,魏良卿都打探清楚了。 这几日,兴和牙行不断来人,咱秦家村生产的香皂,都被他们买走了,由此可见香皂在京城的热销程度。 京城这个地界,隐藏的大鱼实在太多了,肯定有人会嗅到金钱的味道。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这率先出手的,竟是魏良卿这个乖侄儿。” 张忠义苦笑道:“大哥,你别一口一个乖侄儿,一会儿到了纯阳阁,这要让魏良卿听到了,多少有些不好。 毕竟魏良卿是锦衣卫指挥佥事,咱几个在他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就京城这个地界上,随便一板砖丢出去,那沾亲带故的,身份就没几个简单的,秦兴宗这锦衣卫百户之子的身份,多少还是有些不起眼的。 “老二,这你就怕了?” 秦兴宗嗤笑道:“他魏良卿能有多大本事,不过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纨绔子弟,不是我小瞧他……” “来者何人!?” 就在此时,于纯阳阁外,站定的十余名锦衣卫力士,一个个瞪大眼睛,提刀对走来的秦兴宗他们怒喝道。 “识趣的,就滚远点,今个儿纯阳阁不接待外客!” 本对张忠义说话的秦兴宗,一听这话乐了,从马车上跳下来,甩出魏良卿所下请柬,“你们威势够强的啊! 睁大你们的眼睛瞧仔细了,看看本少爷能进去不能!” 为首的锦衣卫,皱眉打开接住的请柬,下一秒,眸中闪烁出一丝光芒,下巴微抬道:“原来是秦少爷,请吧! 小千岁在雅间恭候多时了。” 要说旁人见到锦衣卫,那无不两股战战,心中就没有不怕的,可秦兴宗见到,却没有任何反应。 眼下的锦衣卫,早就没了先前的威势了,也就北镇抚司厉害些。 秦兴宗双手背在后面,也不管左右锦衣卫力士,迈着稳健的四方步,就朝着眼前这纯阳阁走去。 一走进纯阳阁,入眼就瞧见几十号锦衣卫,或站着,或坐着,面露邪笑的瞧着自己。 “大哥,只怕来者不善啊。” 跟在身后的李新武,探身低声道:“你瞅瞅这架势,哪里是设宴啊,这分明就是摆下的鸿门宴啊。” “屁的鸿门宴!” 秦兴宗环顾眼下,嗤笑道:“他魏良卿不是项羽,我秦兴宗也不是刘邦,那舞剑的项庄又在哪里?” 秦兴宗说着这些,无视左右锦衣卫的注视,缓步朝着纯阳阁雅间而去,这纯阳阁的掌柜、伙计,那一个个都瑟瑟发抖的蹲着。 “你就是秦兴宗?” 这前脚刚走进雅间,却见侧首身着飞鱼服的中年男子,嘴角微微上翘,瞅着自己便开口问道。 “不才,正是秦兴宗。” 瞅着坐在主位的青年,亦穿着飞鱼服,秦兴宗神情淡然的回道,双眼却微眯起来,这开口的家伙,该是魏良卿的好基友,田尔耕吧。 “大胆!” 那中年直接拍案喝道:“见到本指挥使,见到魏小千岁,为何不行礼?” “哗” 田尔耕此言一出,左右站着的锦衣卫,纷纷拔出雁翎刀,一个个神情冷厉的看向秦兴宗哥仨。 “我还道是走错房间了,原来是贤”秦兴宗笑着走上前,只是话说到这,跟在后的张忠义眼睛瞪大极大,心中咯噔起来。 “原来是良卿贤弟啊!” 在众人惊异的神情下,秦兴宗来到魏良卿身前,也不客气,拿起案上酒壶,就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兄弟,别客气。 说起来,家父也在北镇抚司,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的,田指挥使是吧,来来来,我先敬你两杯!” “这……” 见秦兴宗反客为主,就好像主人一般,给田尔耕端起酒来,这让左右锦衣卫,那一个个都看傻了。 跟着的张忠义、李新武,那整个人都呆住了。 大哥,你这也太猛了吧,丝毫不怯场啊! “你倒是不客气!” 魏良卿阴沉着脸,冷笑着看向秦兴宗,道:“知道本少爷,今个儿叫你来,是所谓何事吗?” “这咋会不知道呢?” 秦兴宗端起酒盅,一饮而尽,砸吧着嘴,道:“这酒真一般,早知道把府上的美酒佳酿,搬过来两坛了。” 嘴上说着这些,秦兴宗朝着魏良卿席位走去,这让一众锦衣卫,当即都持刀走了过来。 “往边上坐坐,今个儿本少爷跟良卿,可是一见如故啊!” “大胆!快滚下来!” 这秦兴宗前脚刚坐下,后脚一众锦衣卫,那持刀就走上来,魏良卿阴沉着脸坐着,田尔耕更是眉头紧锁。 他们谁都没想到,秦兴宗竟这般胆大包天,丝毫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处境。 张忠义、李新武使劲吸着鼻子,下一秒就冲了上去,“都他娘的把刀放下,你们想干什么!” “哗” 可这话音刚落,左右几名锦衣卫,直接横刀架在二人脖子上,这让张忠义、李新武,面带怒容的直视着他们。 “这就是魏府的待客之道吗?” 瞧见这一幕,秦兴宗手按着短案,看向一旁的魏良卿,“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只怕坊间对魏千岁,就会说道一二了。” “秦兴宗,你这是在找死!” 一直憋着火的田尔耕,此时怒指秦兴宗,呵斥道:“还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信不信本指挥使,立刻罢免了秦进忠的百户之位。” “那老东西被不被罢免,与本少爷何干?”秦兴宗摊着手,面露嗤笑的说道:“田指挥使啊,你还是快些把他给罢免了吧!” “你……” 秦兴宗这不按套路出牌,显然让田尔耕一时无言,就连坐着的魏良卿,也轻笑起来,显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当初的预料。 第16章 忽悠,接着忽悠 “行啦,这么大火气干什么。” 秦兴宗盘膝而坐,瞅着怒视而立的锦衣卫,笑着挥手道:“良卿啊,你此次邀本少爷过来,不是只为了吓唬我吧?” “秦兴宗,你有种!” 魏良卿面露邪笑,瞅着秦兴宗道:“既然你猜到了,那本少爷就不废话了,识趣点,交出香皂的秘方。 不然,休怪本少爷不客气!” 被刀架着的张忠义、李新武,闻言脸色微变,到底跟他们所想的那般,这魏良卿果真是奔着秘方来的。 “不客气?” 秦兴宗似笑非笑,迎着魏良卿的视线,“良卿啊,你这话说的,本少爷这心里,还真有些害怕啊。 不过良卿你就不怕,这件事情若是传扬出去,会给魏千岁带来什么不利吗?” “你是在威胁本少爷?” 魏良卿冷芒一闪,盯着秦兴宗道:“这纯阳阁上下,皆被本少爷派人把守,又怎么可能传扬出去?” “小千岁,跟他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田尔耕冷哼一声,道:“此贼暗通西洋蛮夷,将其抓进北镇抚司,我就不相信,他还敢这般嚣张跋扈!” 香皂经兴和牙行之手,热销于京城各坊,这让京城很多人,都注意到此物。 作为锦衣卫指挥使的田尔耕,更是派人暗查了此事。 一两银子一块的香皂,这在田尔耕眼中,可谓是十足的暴利,然兴和牙行是张志和所开,此人最近深受魏忠贤器重。 贪婪成性的田尔耕,在知晓兴和牙行售卖的香皂,另有其人后,遂将主意打到魏良卿身上。 “田指挥使,你这事儿办的,有点太不地道了吧。” 秦兴宗瞅着威胁自己的田尔耕,道:“这不管怎么说,咱也算一派的吧,这对待自己人,用不着这样心狠吧。 家父当初在锦衣卫当差,可是御马监王公公安排的。 早先王公公出任分路监军,被鞑子追杀,那是被家父出手救下的。” “嗯?” 田尔耕眉头微蹙,惊异的看向秦兴宗,先前他还真没打探到,秦进忠有这样的背景,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儿还真不好办了。 “你说的,是御马监掌印太监王国泰?” 魏良卿双眼微眯,瞅着秦兴宗道:“你最好不要骗本少爷,若胆敢骗本少爷,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本少爷骗你,能有什么好处?” 秦兴宗耸耸肩,拿起身旁酒壶,自斟自饮起来,“好酒啊,其实这事儿吧,也是本少爷无意间听到的。 既然都是自己人,这赚银子的买卖,那就好说嘛,你说是不是?” 说着,秦兴宗给魏良卿倒了一盅,心中却暗自吐槽起来,还好之前这老东西,喝醉酒回想起之前的事儿,顺嘴就提起这件事。 “那你准备怎么办?” 魏良卿喝了口美酒,“自来到这京城后,那就没有本少爷,想要却没办成的事儿,今天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谁都别想走!” 别看秦兴宗把关系,扯到御马监掌印太监王国泰身上,可魏良卿却不改意图,这事儿他要是办不好,以后面子往哪儿放? 赚不赚银子这事儿,魏良卿并不在意,他若真想要什么,身边巴结他的人,就会上赶着送来。 没法子,有个自阉进宫的二叔,就是豪横! “香皂秘方的事儿,姑且不提。” 田尔耕此时探身道:“秦兴宗,小千岁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打算怎么办吧?总不能驳了小千岁的面子吧。” 秦兴宗背后的这层关系,田尔耕心中知晓其厉害,若是因为这件事情,使得王国泰被惊动了,那多少还是有些不好办。 眼下魏忠贤忙着巩固宫中地位,这段时间跟王国泰走的很近,若能得到御马监相持,那内廷第一人的位置,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这还不好说!” 秦兴宗笑着说道:“本少爷跟良卿,可谓是一见如故啊,这样吧,需要多少香皂,一句话就是,本少爷给打个八折! 田指挥使,你名下应该有牙行吧,到时直接去秦家村,想要多少,就拉多少,赚钱茶水钱,那绰绰有余。” 魏良卿嗤笑道:“本少爷的面子,就值这么点?你打发叫花子呢?” “得,谁让本少爷跟良卿,一见如故呢!” 秦兴宗一拍大腿,笑着说道:“五折,真不能再低了,这已然是成本价了,要知道这香皂的原料,那都是价值不菲的。 本少爷卖给他们兴和牙行,那可是一两银子,批售两块香皂,不准还价的! 田指挥使,这香皂买卖,你们稳赚不赔!” 田尔耕与魏良卿相视一眼,随后便微微点头,魏良卿见状,便知这的确是最低价了,也没再多说其他。 “秦兴宗,你这人还算痛快。” 魏良卿端起酒盅,嘴角微微上翘道:“既如此,那此事本少爷就不管了,剩下的具体事宜。 到时田指挥使,会继续跟你详谈的。” “好说,好说!” 秦兴宗笑道:“这私事也算办妥了,那咱就说说公事吧? 良卿啊,本少爷听说,魏千岁最近有些犯愁了?” 说到这里,秦兴宗就自斟自饮起来,丝毫就不在意其他。 本暗松口气的张忠义、李新武哥俩,原本放下的心,此刻再度悬了起来,我的好大哥啊,你这又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啊! “嗯?” 本作势想离去的魏良卿,听到秦兴宗这般说,眉头紧锁,“秦兴宗,你什么意思?找死不成!” 田尔耕站起身来,看向秦兴宗道:“秦兴宗,不要以为做了买卖,这话就能随便说了,别风大闪了舌头!” “罢了,罢了。” 秦兴宗放下手中的酒盅,无所谓的挥挥手,道:“老二,老三,咱们走吧,魏千岁的亲侄儿,都不关心他老叔的处境,咱这些外人算什么。” 说着秦兴宗就站起身来,悠然自得的缓步向外走去,张忠义、李新武悬着心,忙走到秦兴宗身边。 魏良卿此时站起身,看向要离去的秦兴宗道:“等等,你把话说清楚!” 第17章 步步为营 “有啥好说的。” 秦兴宗不为所动,嘴角微扬,伸手示意道:“行啦,权当本少爷,刚才是喝醉了吧,田指挥使,别忘了派人,去秦家村谈买卖。 反正也卖不了多久了。” 魏良卿眉头紧蹙,田尔耕心里咯噔起来,秦兴宗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职场法则:遇到不对等的局,要懂得借势,削弱来者之势,先满足对方需求,随后抛出,令当事人感兴趣的引子!’ 秦兴宗缓步朝纯阳阁外走去,丝毫不急。 今天魏良卿、田尔耕闹的这一出,也让秦兴宗明白,必须要抓住机会,跟魏忠贤攀上关系。 想要把秦家村,打造成大明第一村,在发展的初期,要懂得借势,更要懂得拉山头。 否则随便跳出个权贵,就能按死秦家村! ‘三。’ ‘二……’ 在朝纯阳阁外走的同时,秦兴宗心中默念起来,而站在原地的田尔耕,此刻却安耐不住,伸手道:“等等!” “大哥,咋办?” 张忠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对秦兴宗小声道:“要不大哥先跑,我跟老三,在这拦住他们?” “跑个屁!” 秦兴宗收脚站定,嘴角微微上翘,习惯性拍了李新武一巴掌,“咱有理,咱怕啥! 你见过我,啥时候临阵脱逃过!” “大哥!是老二让你跑的,你打我干什么!” 李新武摸着后脑勺,指着张忠义,就控诉起来。 “……” 魏良卿、田尔耕,无语地站在原地。 “田指挥使,还有什么事吗?” 秦兴宗转过身来,负手而立,“要是想谈魏千岁的事儿,在这外面是谈不了了,本少爷要见到魏千岁,才能说。” “秦兴宗,你别蹬鼻子上脸!” 魏良卿面露怒容,快步向前走着,“你以为你是谁?想见我二叔,就能见? 你未免太高估你自己了!” ‘职场法则:当遇到狗仗人势者,要保持冷静,不要跟狗计较,要保持深度,这样才能见到背后之人。’ 秦兴宗面露微笑,静静地看着魏良卿,他能在京城混得开,仗的就是魏忠贤。 若是没了这层关系,只怕此时的魏良卿,还在肃宁饿肚子。 “当前这朝局暗涌不断,魏千岁这段时间,可是为东林党而犯愁?”秦兴宗没有理会魏良卿,反而看向田尔耕说道。 “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想了一计,可帮魏千岁摆脱当前困境。 算了,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还是先走了。” 说罢,秦兴宗再度转过身,未理会咬牙切齿的魏良卿,这个时候,秦兴宗在钓田尔耕这个阴谋家。 “真是给你脸了!” 魏良卿彻底暴起,指着左右锦衣卫,怒声喝道:“来人啊,给本少爷把此僚拿下。 到时本少爷亲自登门,去找王公公,说及此事!” “哗” 雅间内站着的锦衣卫,纷纷拔出雁翎刀,作势就要冲上前,准备将秦兴宗他们抓住。 “等等!” 田尔耕的声音此时响起,这让左右锦衣卫听后,那一个个是去也不是,站也不是,连蹭蹭的机会都没有。 “田指挥使,你什么意思?” 魏良卿惊愕地看向田尔耕,双眸微张道:“此贼,明明就是在故弄玄虚,难道你还真准备,带他去见二叔不成?” “小千岁莫急。” 田尔耕上前安抚道:“我看他不似故弄玄虚,我先探探他的口风,若真有必要,恐要回魏府一趟。” 说着,田尔耕拍了拍魏良卿的手,一个眼神让其安定下来,随后便快步朝纯阳阁外走去,伸手喊道。 “秦兴宗,你先别走,本指挥使有话要问你!” 被田尔耕这么一喊,秦兴宗也不走了,转过身来,伸手掏了掏耳朵,道:“田指挥使,又有何贵干啊? 本少爷这还有人要见,没别的事儿,等以后再说吧,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了。” 秦兴宗这话讲出,田尔耕眉头紧蹙着,心中却在思量,这秦兴宗到底是什么来路。 只怕他爹秦进忠搭上的线,不止御马监掌印太监王国泰这一条。 眼下朝局暗潮汹涌,朝中斗争激烈,秦兴宗自来到纯阳阁后,就表现出这种无所谓的神态,这也难免田尔耕会多想其他。 “刚才小千岁说了,要请你前去魏府一趟。”田尔耕收敛心神,虎目直视秦兴宗,沉声说道。 “这样啊?” 秦兴宗恍然了一下,却说道:“不去,刚才本少爷还有心情,眼下却不想去了,他魏良卿有本事,把本少爷绑了啊! 老二,老三,我们走!” ‘职场法则:想达到见幕后之人的意图,要懂得刺激身边人,该嚣张的时候,一定要嚣张起来!’ 为了能见到魏忠贤,秦兴宗接连刺激魏良卿、田尔耕他们,为的就是能把此事坐实,而不中途出现意外。 另外越是表现出这样,高深莫测的感觉,越能混淆田尔耕他们的想法,最后反而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啊,给本少爷把他们绑了,带回府上!” 从雅间内快步走出来的魏良卿,怒视秦兴宗的背影,大声喊叫道。 “喏!” 在纯阳阁内的一众锦衣卫,当即轰然应道,那一个个冲了上来,这让张忠义、李新武二人,当即就护住秦兴宗。 “大哥,你先走,我们给你断后!” “找死!老子跟你们拼了!” 跟一众锦衣卫力士抗衡,那纯粹是找事,秦兴宗见状也不反抗,脚直接离地了,就这样被人架了起来。 “秦兴宗,你最好别给本少爷故弄玄虚!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魏良卿气汹汹地走来,盯着被架起来的秦兴宗说道。 秦兴宗嗤笑道:“本少爷就怕明年的今天,会是你的忌日!” “好胆!回府!!!” 魏良卿气急而笑,一甩衣摆,直接朝纯阳阁外走去,秦兴宗哥仨,就这么被一众锦衣卫架着。 想要的目的达到了,看着嚣张的魏良卿,被架走的秦兴宗心中暗道,良卿贤侄,暂且容你嚣张一会儿! 第18章 魏老哥,兄弟来搭把手了 “大哥,接下来咋办?” 张忠义瞅着眼前的魏府,面露担忧地说道:“咱哥仨被绑到魏府,就算想跑,那也跑不了了。” “老二,淡定点。” 秦兴宗似笑非笑地说道:“我要是想走,谁也拦不住,一会儿你就瞧好吧。” “口气倒是挺狂的!” 魏良卿冷笑着走来,“秦兴宗,你以为你是谁?我魏府宅邸,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秦兴宗在纯阳阁的做派,让魏良卿心生怒气,从他来到京城,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过话。 “那是,这魏府门槛高,本少爷就没想来,怎奈良卿盛情难却啊!” 秦兴宗瞅了魏良卿一眼,笑道:“良卿啊,本少爷看你,这火气够旺盛的,最近是不是,夜起频繁啊? 这可要重视啊,本少爷有祖传去火良方,你要不要试试?” “架进去!” 见魏良卿面带怒容,田尔耕忙走上前,对锦衣卫挥手道:“把他们先带到侧院去,莫惊动了千岁。” “喏!” 左右锦衣卫当即应道,随后便架着秦兴宗哥仨,快步朝魏府侧门走去,这般被请进魏府的,秦兴宗当属第一人。 “良卿啊,你若是想试试,别忘了找本少爷。”双脚离地的秦兴宗,悠然自得的笑道:“是病就要治,可别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哈哈……” “田指挥使,你为何要这般纵容此子!”魏良卿面露怒容,直直地看着田尔耕,愤慨地说道:“他都这般对待本少爷了,难道你没看见吗?” 魏良卿很是不解,一向办事稳重的田尔耕,今日对待秦兴宗,却表现得这般不同寻常。 田尔耕环视左右,上前轻声道,“小千岁莫急,此子在纯阳阁,故意出言激怒我等,他以为我看不出来。 可在北镇抚司,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只怕此子,先前没能搭上千岁,所以就出此激将法,眼下千岁,正为朝中之事烦恼,此子这般心性,定然有什么良策。” “田君这么一说,还真是!”魏良卿眼前一亮,“险些被这小人绕进去,如此我们就去寻二叔吧。 若真能帮二叔分忧,那也算办成件大事,还要有田君把握!” “小千岁客气了。”田尔耕笑着说道:“我们之间无需这般,走吧,今日是千岁休沐的最后一日,别误了大事。” 说罢,田尔耕、魏良卿便朝魏府内走去,左右家丁见状,无不恭敬行礼。 “大哥,这次算是彻底栽了。” 李新武坐在侧院的石凳上,翘着二郎腿,“魏良卿这个龟孙儿,还真是不讲究,哪儿有带家说事的。 这破落户就是破落户,就算他叔是天子身边红人,这小王八蛋还是不守规矩,没有一点江湖道义!” “啪……” 一道脆响的声音响起。 秦兴宗瞪着眼睛道:“怎么说这小王八蛋的,今个儿能来魏府,还要感谢魏良卿这龟孙儿。 他不讲江湖道义,咱们可不能不讲,一会儿要真见了魏忠贤,以后咱秦家村,短时间内就无忧了。” 说着,秦兴宗靠在身后的石桌上,心中却在思索着,到底该如何忽悠,不对,给魏忠贤指条明路。 “就他魏忠贤,一个靠天子奶妈上位的大太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捂着脑袋的李新武,跳了起来,情绪略显激动道。 本来被魏良卿绑到魏府,李新武心中就很不爽,现在又平白挨了一巴掌,那怒气算彻底压不住了。 “老三,你少说两句吧!” 张忠义此时走来,阴沉着脸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敢口无遮拦,大哥,刚才我看了一圈,这侧院我们能翻出去。” 被押到魏府侧院后,张忠义就一直来回看,寻找能脱离魏府的地方,还别说,真叫张忠义找到了。 “为什么要翻出去?”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翘着二郎腿道:“我好不容易,才逮住机会到魏府,就这么偷偷摸摸地逃走,那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废了这么大功夫,才有可能见到魏忠贤,为以后铺路,秦兴宗又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大哥,咱明明是被绑进魏府的。”李新武上前说道:“眼下这进院里没人,咱哥仨还有机会溜走,一会儿真来人了,想走……” “想走?当我魏府没人吗?” 原本紧闭的院门,此刻被打开,十余名锦衣卫力士,就冲了进来,却见一身着大红蟒袍的高大男子,神情冷然地缓步走进。 魏良卿、田尔耕他们,则紧紧跟随在后,本说这话的李新武,见到这一幕后,下意识脱口而出道:“卧槽!” “大胆!!” 站在进院的一众锦衣卫,纷纷拔刀怒视,冲李新武怒喝起来。 “大哥。” 张忠义走到秦兴宗身边,眉头紧蹙道:“接下来怎么办?” 虽说他们没见过魏忠贤,可眼下这排场,还有魏良卿、田尔耕这般恭敬跟随,猜也能猜到,来人是谁啊。 “什么怎么办,魏老哥都亲自过来了,当然是迎接啊!”秦兴宗故作夸张,推开楞在眼前的李新武,笑着就走上前。 “嗯?!” 秦兴宗此言一出,让魏忠贤双眸微张,脸上露出不悦,自己再怎么说,也贵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眼前这毛还没长齐的家伙,竟这般无礼。 “秦兴宗,嘴巴放干净点!” 魏良卿瞪眼上前,怒指秦兴宗道:“你以为你是说,竟敢这般放肆,找死不成!” “都是混过江湖的,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走过来的秦兴宗,笑着挥手道:“我这见了魏老哥,那可谓是一见如故啊,早些年,魏老哥的事迹,我都听说了。 现在魏老哥有难了,再怎么说也要过来搭把手不是?” 秦兴宗这混不吝的模样,让魏良卿、田尔耕气炸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秦兴宗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尤其是在魏忠贤身后的田尔耕,那心中生出阵阵惧怕,妈的,让你来献策,你他娘的倒攀起交情来了。 “咱家这事儿,你有招?” 第19章 小兄弟,好算计啊! “魏老哥,瞧你这话说的,看不起兄弟是吧?” 秦兴宗面露笑意,走到魏忠贤跟前,无视那张略带阴沉的脸色,笑道:“这要是没招的话,小弟敢来魏府吗? 咱这出来混的,讲究的就是信字当头……” “秦兴宗,你他娘的找死!” 魏良卿彻底怒了,指着秦兴宗就骂道:“你以为你是谁,竟敢这般无礼,来人啊!把此贼拿下!!” 娘的,你喊本少爷的二叔为老哥,那本少爷岂不平白降了一辈,真真是可恶! “哗” 左右锦衣卫,立时拔刀逼上,说话间就要拿下,胆大包天的秦兴宗。 张忠义、李新武见状,忙快步走到秦兴宗身旁,警惕地看着,要围上来的锦衣卫。 “魏老哥啊,咱这侄子,多少有点不懂规矩。” 秦兴宗丝毫不惧,接着便说道:“当前朝中的东林党人,靠内阁坐稳中枢,掌科道行党同伐异之事。 小弟心里就不明白了,魏老哥身居内廷,为何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呢? 现在这帮东林党人,是一点脸面都不讲究啊!” “嗯?” 本心生厌恶的魏忠贤,眉头微挑,直直地看向秦兴宗,这些还的确是他先前,所没有想到的。 “都退下!” 魏忠贤挥手喝退,逼上来的锦衣卫,对眼前的秦兴宗说道:“你刚才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 魏良卿、田尔耕他们见状,当场就傻眼了,这怎么还问上了? 脑袋灵光的田尔耕,眼珠子一转,当即皱眉挥手,命进院内的一众锦衣卫力士,全都退出。 领头的锦衣卫校尉见状,忙领着麾下力士,快步向外走去。 “魏老哥,在小弟看来啊,你现在做事太讲究了。” 瞅着离去的锦衣卫,秦兴宗神情淡然道:“这帮所谓的东林党相公,一个个表面仁义道德。 可暗下做的那事儿,却真是下三烂啊!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其实魏老哥啊,您真的是没有必要,跟朝中的那帮东林党攀交情。 你有你自己的优势啊,你听我给你忽悠,不对,娓娓道来啊!” “……” 魏忠贤无语地瞅着秦兴宗,眼前这家伙儿,虽说看起来有些本事,可做事也未免太轻浮了。 站在身旁的张忠义、李新武,听着自家大哥,这一口一个魏老哥地叫着,那心也跟着悬起来了。 “魏老哥,眼下你要明白一点。” 秦兴宗摊着手,对魏忠贤说道:“就当前的朝局,你跟那帮东林党人,那就是无法调和的敌人。 先前小弟就听说,魏老哥私下多次拜访,东林党几位党魁,都吃了闭门羹了? 其实在小弟看来啊,这都没必要嘛。” 魏忠贤垂着的双手,时而化拳,时而为掌,心中真想一巴掌,拍死人来熟的秦兴宗。 “秦兴宗,你别他娘的铺垫,说重点!” 田尔耕阴沉着脸,走上前怒喝道:“说话注意点分寸,别他娘的没大没小!” “去去去,大人说话,你个小辈插什么腔!” 秦兴宗面露不耐,冲田尔耕挥挥手,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魏老哥啊,你这个好大儿,也要管教一下。 真是没大没小的。” “你……” 田尔耕一时气急,怒视秦兴宗,他娘的,实在是太嚣张了,老子真想劈了你个狗日的! “咱家只给你盏茶的时间。” 魏忠贤强压怒意,对秦兴宗直接道:“若是说动不了咱家,这府上后塘养的鱼,可还饿着。” 要不是秦兴宗方才所讲,让魏忠贤起了兴趣,依着魏忠贤的性情,早把秦兴宗抓起来喂鱼了。 “魏老哥,瞅瞅你这火气,咱这有祖传秘方,保证药到病除。” 秦兴宗不为所动,瞅了眼咬牙切齿的魏良卿,随后便轻笑道:“其实眼前的朝局,魏老哥还是占着很大优势的。 其一,天子信赖奉圣夫人,首先魏老哥要说服你婆娘,帮魏老哥,在天子跟前说说,拿下这提督东辑事厂之权。 其二,以重利拉拢王体乾,在内廷招揽手下,补充到司礼监任职,那这司礼监以后不就魏老哥说了算了? 其三,单一个魏广微,出任内阁大学士还不够,魏老哥要再招个手下,让其出任内阁大学士。 其四,魏老哥掌控了司礼监,那这批红的权柄,不就掌握在魏老哥手中?内阁呈到内廷的票拟,凡是东林党所呈,一概不批! 其五,让忠于魏老哥的大学士,逐步增强内阁话语权,选拔忠于朝廷的官员,这东林党不就不灵了?” 轰…… 魏忠贤面露惊色,眸中闪烁着精芒,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刹那间,就让魏忠贤有种直呼好家伙的冲动! 秦兴宗这要是不说,魏忠贤还真是没有想到。 自己明明有这么多优势,为何非要死乞白赖的,跟那帮道貌岸然的东林党,去搞好关系啊! “小兄弟,你这好算计啊!” 情绪激动下的魏忠贤,一时间回归本性,伸手重拍秦兴宗的肩膀,道:“得到提督东辑事厂,那司礼监就是咱家说了算。 这朝中的东林党,就算把持着内阁,可没有司礼监批红,那他们就无法推行政令,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你看看,英雄所见略同吧!” 秦兴宗一拍手,瞅着魏忠贤说道:“魏老哥,你这见天守在天子身边,就这一条,便是他们东林党,所不能比的。 啥时候天子心情高兴了,魏老哥就拿着有利于社稷的奏疏上来,天子瞅见后,那岂不是更高兴了? 啥时候天子心情不高兴,魏老哥就拿着不利于社稷的奏疏过去,天子瞅见了,那岂不是更生气了? 就东林党那帮道貌岸然的小人,胆敢跟魏老哥扎刺,那不是扯着老虎尾巴喊救命,找死嘛!” “哈哈……” 魏忠贤听闻此言,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兄弟高见啊,咱家真没想到,你能想出这招出来,好啊!” 秦兴宗这一口一个魏老哥,让心情高兴的魏忠贤,直接就跳进语言陷阱,顺嘴就喊了起来。 在旁站着的魏良卿,彻底看傻眼了,就这? 可田尔耕的心中,此刻却涌现出阵阵惊骇,这秦兴宗果真不简单,竟对朝局有这般独到的见解! 第20章 二叔,你咋认他当兄弟! 秦兴宗方才所说这些,其实是魏忠贤在东林党那边,接连碰壁,为了求活,才一步步走的路。 若朝中的东林党大臣,不对魏忠贤抱有大的敌意,那魏忠贤就不会做得那么绝。 眼下是天启三年,距魏忠贤在朝真正成势,尚有一年多的时间,这就给了秦兴宗一个契机。 要是魏忠贤提前干掉东林党,那大明的朝局又会怎样? “魏老哥啊,你就是太仗义了。” 秦兴宗歪嘴一笑,“咱这混江湖的,想来是有仇必报啊!想当初魏老哥在肃宁的事迹,小弟可是如雷贯耳! 眼下那帮东林党人,不守江湖道义,咱就没必要,在热脸贴冷屁股了,魏老哥你说对不对?” “小兄弟说得没错!” 魏忠贤冷芒一闪,道:“咱家就是太守规矩了,不想让皇爷为难,可这帮家伙呢?却表现得咄咄逼人! 先前就给皇爷上疏,要奉圣夫人离宫,好彰显他们忠君为社稷,可谁又想过皇爷的感受啊! 还污蔑皇爷,贪恋奉圣夫人美色,真真是太无耻了!” ‘的嘞,魏忠贤这话多了,看来支的招,起效果了。’ 瞅着魏忠贤的反应,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如此看来,接下来这京城局势,就会起变化了。 “魏老哥说得对!” 秦兴宗故作愤慨道:“那就是他们的阴谋,想扳倒天子身边亲近之人,好借机蛊惑天子,以达到一党独大! 魏老哥,你这身上的责任重大啊,咱大明社稷稳定与否,就看魏老哥,能否好好在天子跟前服侍了。” 东林党那帮人,秦兴宗不想多说其他,懂的都懂。 空谈误国。 党同伐异。 东南商绅的利益领头羊。 大明幅员辽阔,虽处小冰河时期,导致北方灾害频发,但江南是鱼米之乡啊,可愣是收不上来税。 而期间辽东局势动荡,为稳社稷根本,却只能将赋税摊派到地方,这种结果无疑是饮鸩止渴。 “小兄弟你就放心吧!” 情绪激动的魏忠贤,此刻豪情万丈,挥手道:“有你所献良策,咱家知道之后要怎么做了。 既然他们不仁在前,那就休怪咱家不义了,这在赌场,那就是必须要赢的局,否则脑袋不保啊!” 见魏忠贤一口一个小兄弟,在旁的魏良卿、田尔耕,嘴角不停地抽动着,这又给自己认了个叔? “二叔,你咋认他当兄弟啊!” 内心不忿的魏良卿,走上前,指着秦兴宗说道:“二叔,这家伙就是个混不吝,别被他蒙骗了!” 田尔耕翻了翻白眼,无语地看着魏良卿,大哥啊,你这个时候,怎么能挑明这层关系啊,这不是找事儿吗?! “嗯?” 被魏良卿这么一闹,魏忠贤这才反应过来,是啊,秦兴宗这小子,当自己儿子都够,自己咋一口一个小兄弟喊着啊! “良卿贤侄啊,瞧你这话说的。” 秦兴宗正愁没机会,定下跟魏忠贤的关系,见魏良卿这般,当即笑着说道:“我跟魏老哥一见如故,这在江湖上咋说来着?” “大哥,这叫忘年交!!!” 李新武此刻上前,笑嘻嘻地说道。 “没错!” 秦兴宗神情故作夸张,一巴掌拍在李新武后脑勺,道:“你这莽夫的榆木脑袋,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顶用啊!” “……” 魏忠贤无语地瞅着秦兴宗。 你个小兔崽子,咱家这一不小心,就着了你的道了。 虽说秦兴宗支了招,可魏忠贤他却没想过,要给自己认个弟弟啊,这他娘的算什么事儿! 就秦兴宗这年纪,认他当个义子,那多好。 可眼下话赶话,给赶到这了,要脸面的魏忠贤,此刻也不好出言解释啊。 “呵呵,秦兄弟,你这说的有些太夸张了。” 在线机智的田尔耕,此刻上前解围道:“千岁见你是亲近了些,但还不至于到忘年交的地步。 若秦兄弟真的有心,那何不认千岁为干爹?以后这……” “魏老哥,你这好大儿,想占你便宜!” 秦兴宗哪里给田尔耕这机会,直接瞅着魏忠贤,说道:“咱俩这忘年交的交情,这家伙竟然要跟你平辈而论。 魏老哥啊,这家风要整肃啊!” ‘整你奶奶的腿!’ 田尔耕怒瞪秦兴宗,心中忍不住暗骂道:‘秦兴宗你个小王八羔子,占便宜都占到老子头上了。’ 彼时在秦兴宗身边的张忠义哥俩,都低着头,身体抽搐着,生怕让人瞧见,他们此刻在憋笑。 “咳咳” 魏忠贤见秦兴宗这般,尴尬地咳嗽一声,“好啦,这些就不要再说了,咱家这还要回宫伺候皇爷。 田指挥使,昌明啊,你俩在府上招待好……,秦小兄弟,咱家就先回宫了。” “喏!” 田尔耕、魏良卿只能垂首应道。 “魏老哥要回宫伺候陛下了?” 秦兴宗歪嘴一笑,探身上前道:“这可是大事,那兄弟送送魏老哥,兄弟给魏老哥支的招,要早些做才是。 那帮东林党人,就该给他们个教训,要是不让他们知道,老虎不发威,那他们只会愈发蹬鼻子上脸! 有咱嫂嫂在陛下身边,提督东辑事厂,那手到擒来,魏老哥说是不是?小弟看好魏老哥!” “咳咳……” 原本心情愉悦的魏忠贤,听着秦兴宗这一口一个魏老哥,瞬间觉得不香了,只想赶紧离开这不守规矩的小浑蛋。 至于再把秦兴宗,丢进府邸后塘喂鱼一事,魏忠贤心里也不是没想过。 可人家刚给自己解决烦心事,这真要是这样做了,那以后还会有人跟自己混吗? “魏老哥,您慢走啊,小弟就恭候佳音了!” 彼时在这魏府正门外,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下,秦兴宗面露笑意的挥手,魏忠贤逃一般地钻进官轿。 “走走走,赶紧回宫!” 在魏忠贤催促的语气下,这左右候着的轿夫,哪里还敢怠慢,一个个忙抬起官轿,脚下生风地朝皇宫方向而去。 “魏老哥慢走啊……” 瞅见这一幕的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余光见到一脸郁闷的田尔耕、魏良卿,直接大声喊叫起来。 第21章 在线卑微 “秦兴宗,你不要太放肆!!” 魏良卿瞪眼走上前,指着秦兴宗怒喝道:“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对二叔这般无礼,本少爷看你是在找死!” “贤侄啊,你这是咋说话呢?” 秦兴宗笑着伸了个懒腰,弯嘴一笑:“见到长辈,怎么能这么无礼呢?田指挥使,你说对不对呢?” “……” 田尔耕垂下的双手,时而紧握,时而松开,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可却不敢再做啥出格的事儿。 “就是!” 李新武此时挺胸上前,瞅着魏良卿道:“魏千岁,都认我大哥为兄弟了,这话你们都听到了。 怎么?这魏千岁刚走,你们就翻脸不认账了?” 张忠义紧随其后道:“没错!魏千岁是什么人?皇上身边的红人,这要是传扬出去,魏千岁的脸,往哪儿搁?” 回想起先前魏良卿、田尔耕他们,那般的嚣张跋扈,这逮住机会的哥俩,肯定不会就此放过的。 “贤侄啊,本少爷知道,你这心里很不爽。”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瞅着憋屈的魏良卿,“但规矩就是规矩,本少爷既然替魏老哥,解决了他老人家的烦心事儿。 被魏老哥认作兄弟,还叫你跟田指挥使,好好招待本少爷,这话你们都听到了吧? 怎么?连长辈的话都不听了? 要是这样的话,那你们现在把本少爷,给抓去喂鱼的了,至于魏老哥以后,还有什么烦心事,那就只能等到了地下再说了。” “你……” 魏良卿怒瞪秦兴宗,双拳紧握,心中是阵阵烦闷,可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拿秦兴宗没任何办法。 朝中的事儿,他魏良卿不懂,可他却能感受到,自家二叔听完秦兴宗所讲,整个人都发生很大改变。 “你看看,这怎么话说的。” 田尔耕笑着打圆场道:“以后咱都是自家人了,又何必在此生怒,让外人看笑话呢?” 魏良卿不懂朝中的局势,但田尔耕却清楚啊。 秦兴宗向魏忠贤献得良策,算是解决了当前的烦恼,以后这朝中的局势,必定会发生很大的改变。 以后说不定,魏忠贤还要再用到秦兴宗,若真是把秦兴宗弄死,只怕到时魏忠贤定会暴怒的。 投奔到魏忠贤门下,也有一段时间了。 田尔耕心中比谁都清楚,自家这个嘴上说不认,自己为义子,却一口一个好大儿叫着的便宜干爹,到底是什么脾性。 “这才对嘛。” 秦兴宗笑着说道:“良卿贤侄啊,多跟田指挥使学学,虽说人家在锦衣卫,并未彻底掌权吧,但做人才重要嘛。” 这带着长辈口吻的回话,让田尔耕心中是阵阵憋闷,娘的,老子再怎么说,那也是锦衣卫指挥使啊。 就算眼下未能彻底掌控锦衣卫,但你秦兴宗也别太嚣张啊! “田指挥使啊,既然你这么识趣,那本少爷也给你支支招?” 秦兴宗无视田尔耕的愤恨,走上前,轻拍田尔耕肩膀道:“这骆思恭还真是不识趣,真以为把持着北镇抚司,就能架空田指挥使了?” “嗯?” 本想将秦兴宗这无赖子,尽早打发走的田尔耕,当听到这话后,那神情微变,双眸闪烁着光芒,看向秦兴宗。 “秦少爷,你有法子?” 田尔耕强压激动,上前询问道。 当前这大明朝局动荡,面对东林党的算计,魏忠贤忙着巩固自身地位。 虽说田尔耕靠着魏良卿,得以投效到魏忠贤门下,谋得锦衣卫指挥使之位。 只是尚未掌控东厂的魏忠贤,说到底神格尚未完全凝成。 骆家世代皆在锦衣卫当差,就田尔耕这个阉党,现在跟骆思恭掰腕子,那还是差了点意思,被架空也属正常。 “瞧你这话说的,魏老哥那么难的事儿,本少爷都能想到法子。” 秦兴宗嗤笑道:“田指挥使,就你那点小事儿,能难倒本少爷了?不过你就让本少爷,站在这跟你说啊?” “走走走,到府上详谈。” 这关系到自身权势,田尔耕哪里还多想其他,当即便伸手示意,“良卿,秦少爷是千岁的贵客,咱可不能怠慢了。” 田尔耕先前仕途不顺,受尽了白眼,那心中极为渴望权势,本以为跟魏良卿交好,就能得到重用。 可虽说被委任为锦衣卫指挥使,然在锦衣卫里,却被骆思恭架空了,那其中滋味,唯有田尔耕心中最清楚。 “哼” 魏良卿冷哼一声,虽说心中不满,然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只能吃瘪,毕竟他现在拥有的这一切,都是靠他二叔得到的。 再者说田尔耕的面子,他魏良卿也不能不给,谁让他俩交情不浅呢? “请吧!” 魏良卿冷着脸,看向秦兴宗,伸手示意道。 “秦少爷,走,到府上详谈。” 田尔耕面露媚笑,冲秦兴宗点头哈腰,在这魏府,丝毫就没拿自己当外人看。 瞅着田尔耕这状态,再看魏良卿这表情,秦兴宗嘴角微微抽动,这古人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够开放的。 啧啧啧。 秦兴宗砸吧着嘴,手背在身后,扬着下巴,迈着四方步,再度朝魏府院内走去,跟先前不同的是。 这时候的秦兴宗,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 “真是开了眼了,老二,咱大哥真够厉害的,你瞅瞅那状态,就好像回咱家一样,服了!” “你懂个屁,咱大哥这是未雨绸缪,看来咱秦家村的危机,真叫咱大哥给解决了。” 跟在身后的张忠义、李新武,此刻瞅着毕恭毕敬的田尔耕,那心里是感慨万千,这见了魏忠贤后,待遇是大反转啊。 “去,拿些酒来,本少爷就跟你们,好好的说道说道。” 走进这魏府后,秦兴宗瞅了眼魏良卿,似笑非笑道:“若田指挥使,能尽早掌控锦衣卫大权,魏老哥之后想扳倒东林党,那就跟容易了。” “是是是!” 田尔耕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当即便应道,随后便对魏良卿道:“良卿啊,去,命府上的人,拿些酒水来……” 第22章 好大儿 “嗯。” 魏良卿瞅着田尔耕,只能应道,随后便一挥手,在身后的魏府管家,当即就知趣的准备去了。 ‘还治不了你们了?’ 秦兴宗似笑非笑,心中嗤笑,背着手向前走着,心中却在思量着,该如何帮田尔耕,提前收拢锦衣卫之权。 眼下朝中局势动荡,想在这不讲理的大明,培植自己的势力,就必须要懂得借势。 相比较于东林党,秦兴宗宁愿跟魏忠贤搭上关系。 这不管怎么说吧,阉党这个势力群体,内部是不团结的,他们是因为利益而聚拢在一起的。 故而想从中摸鱼,相对来说就容易些。 “田指挥使啊,不是本少爷说你。” 秦兴宗大马金刀的坐定,看着望眼欲穿的田尔耕,喝了口小酒,“你当初到锦衣卫赴任,就犯了几个错误。 没有摸清楚状况,就急于表现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意图,急于求成下,被人家抓住了机会。” 田尔耕拿着酒盅,眉头微蹙,回忆着自己初至锦衣卫,所做的那些举动,还有之后所遇到的情况。 别说,还真是这样。 “秦少爷,那你觉得,当下我该做些什么?” 田尔耕双眼微眯道:“锦衣卫里的南北镇抚司,皆站在骆思恭这边,这两位镇抚使,跟骆家的关系很近。” 此时的魏忠贤,依靠着客氏,晋升司礼监秉笔太监,算在内廷站住了跟脚,可阉党的核心群体,尚没有完全搭建起来。 比如说许显纯,比如说杨寰…… “关系近那就设法拿下呗。” 秦兴宗轻笑道:“眼下谁看不出来,魏老哥麾下的势力,正在一点点变强? 为啥朝中的那帮东林党人,这般费尽心思,想把奉圣夫人赶出宫,想把魏老哥拉下台,田指挥使会不懂吗? 良卿贤侄啊,若魏老哥被拉下台,你觉得你现在拥有的这些,还能维系下去嘛?” 田尔耕、魏良卿双眼微眯,心中是思绪万千,秦兴宗所说的这些话,还真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实。 “话是这样说。” 田尔耕眉头微蹙道:“可眼下这南北镇抚司,当权的乃是世袭继位,想把他们拿下,这事儿只怕不容易办成。 而且骆思恭私下跟杨涟等不少东林党人,走得都很近,想解决骆思恭,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被骆思恭摆了一道,使得自己的威严,在锦衣卫扫地后,田尔耕算是见识到,骆家世代培植的能量。 但内心极度崇尚权力的田尔耕,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呢? ‘不愧是魏忠贤麾下的五彪啊,这能力还真是不俗。’ 秦兴宗端起酒盅,呷了一口,随后道:“田指挥使,这有些事儿吧,你为什么不能换个思路想想呢? 难道在这锦衣卫中,只有你一人想掌权,其他人就不想吗? 还有,魏老哥现在所处的境遇,难道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要多帮魏老哥,招揽些好帮手吗?” 明末的党争,那是极为有名的。 甚至建奴最后能问鼎天下,就是因为大明内耗不休,错失了很多机会,最终被建奴捡漏成功。 田尔耕皱眉沉思,在旁的魏良卿却不耐了,你丫支招就支招呗,这拐弯抹角的到底算个啥。 “秦……大少,你把话说明白些。” 魏良卿眉头微蹙,也知现在的秦兴宗,不能随便惹恼,“你这话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魏良卿无心朝局之争,然他心中却也明白,自家二叔在朝地位稳固,他所拥有的一切才能稳定。 “良卿贤侄啊,本少爷说的这话,还不够明白啊!?” 秦兴宗看向魏良卿,有意恶心他,笑道:“据本少爷所知,在北镇抚司的杨寰,还有许显纯,那都是很有心计的人。 只是他们在北镇抚司,却并未受到重用。 田指挥使啊,你到锦衣卫出任指挥使,没有同僚行吗?多几个帮手,不更有利于你掌控锦衣卫?” 别看眼下的锦衣卫,权势早已今非昔比。 可这么多年下来,世袭锦衣卫要职的封赏,那可是不少的,就像魏良卿这憨憨,靠着魏忠贤,都被授予锦衣卫指挥佥事。 只是魏良卿在锦衣卫里,却没有实权的,想要谋取到实权,就要依附于东厂。 田尔耕双眼微眯,被秦兴宗这么一点,明白其所讲意图了。 既然眼下自己被架空了,那借魏千岁之势,在这锦衣卫里面,拉拢一些有野心的同僚,不就有招剪除骆思恭的羽翼了? “秦大少,你这好计谋啊!” 田尔耕端起酒盅,笑着说道:“听君一言,胜读十年书啊,本指挥使,知道该怎么做了,哈哈……” “好说,好说。” 秦兴宗面露微笑,端起酒盅,“田指挥使是魏千岁的好大儿,咱不看僧面看佛面,帮田指挥使,这是本少爷该做的。” 田尔耕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嘴角抽动起来,这小浑蛋真是够浑的,那是一点场面都不讲啊。 坐在一旁的张忠义、李新武,此时双肩抖动着,低着脑袋,努力地憋笑,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 “呵呵” 田尔耕干笑两声,瞅着秦兴宗道:“秦大少,本指挥使想到,家父不是在北镇抚司就任百户? 既然都是一家人,等机会合适的时候,本指挥使会照顾一二地。” 见田尔耕转移话题,秦兴宗哪儿会给他这机会,“这话说的,真是客气,咱俩这关系谁跟谁啊! 再怎么说,本少爷给魏老哥支招,也不能不给田指挥使支招啊,至于那老东西,本少爷才不管! 田指挥使,你要逮住机会,就把这老东西一撸到底得了!” 田尔耕的嘴角,抽动的幅度更大了,端着的酒盅,酒水都洒了一些。 “你这人倒是真有意思!” 魏良卿面露轻笑道:“别人巴不得自家老爹,能有更大的权势,你还想方设法,要给一撸到底。 你可真是够坑爹的!” 秦兴宗呷了一口酒水,轻叹道:“良卿贤侄啊,你还年轻,不懂这些,本少爷不会怪你滴……” 第23章 口头商会,空手套白狼 “看来秦大少,与令父的关系,不一般啊。” 田尔耕心中冷笑,微眯双眼,把玩着手里的酒盅,瞅了眼秦兴宗,故作云淡风轻地调侃道。 “田大儿,别提这老东西,一提就来气!” 秦兴宗放下酒盅,故作不耐地挥手道:“咱说点别的,田大…指挥使,眼下你想整垮骆思恭,这手里没银子,只怕不行。” ‘你大儿,你全家都大儿!’ 田尔耕强压心中怒气,被秦兴宗叫了声‘田大儿’,田尔耕心里那叫一个气,可他又能怎样呢? “秦大少,你说这话,难道有什么想法?” 田尔耕轻叹口气,平复内心情绪,道:“先前在纯阳阁,所提到的香皂,秦大少想必早就知道,其在京城受到热销了吧?” 先前受秦兴宗所提,御马监掌印太监王国泰,与秦进忠有些交情,使得田尔耕他们,并未强要香皂秘方。 彼时的魏忠贤,还在跟王国泰打好关系,身为魏忠贤的好大儿,可不想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幺蛾子。 “那是肯定!” 秦兴宗扬着下巴,轻笑道:“知道本少爷,当初为何找兴和牙行吗?那就是瞅准了市场,靠兴和牙行打出名气。 田指挥使,良卿贤侄,你们可曾知道,兴和牙行能从我秦家村,大批进购香皂,一年需要交多少银子吗?” “嗯?” 田尔耕、魏良卿听闻,相视一眼,瞬间就起了兴趣,随后便默契地看向秦兴宗,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大哥,这是商业机密,不能说!” 本憋笑的张忠义,一见自家大哥说这些,当即便道。 “你这说的就不地道了。” 魏良卿瞪大眼睛,看向张忠义道:“刚才还说是一家人,现在又藏着掖着,真当本少爷好欺负!” 朝堂上的事儿,魏良卿不关心,可搞钱的事儿,他魏良卿关心啊! 先前在肃宁过的那叫啥日子。 为了口吃的,都跟土财主家的狗,一起抢过吃的,那叫一个香! 穷怕的魏良卿,就想多搞银子。 “老二,瞅瞅你的气度。” 秦兴宗板着脸说道:“跟良卿贤侄,你藏着掖着干啥,知道你是振兴商会总掌柜,也不能这么护食啊!” “我……” 张忠义一时无语,啥时候我就成振兴商会总掌柜了?! “就是!” 李新武瞧见自家大哥,那眼神示意后,当即便心领神会道:“大哥就是偏心,让这老抠当总掌柜。” 这时的张忠义,才觉察到不对劲,随后便抓起酒盅,一饮而尽,“说吧,说吧,合着我里外不是人呗!” 瞧着秦兴宗哥仨,在这义愤填膺的说着,田尔耕若有所思,双眼微眯,看来这秦兴宗还藏着拙呢。 “秦大少,别因为这点小事,影响你们兄弟。”田尔耕故意装作无所谓道:“大不了本指挥使,在锦衣卫慢点折腾就是了。” “瞧你这话说的,本少爷就不乐意听了。” 秦兴宗接着话茬,便看向田尔耕道:“魏老哥现在有难,你是他的好大儿,不想着好好帮忙会成? 实话告诉你们吧,他们兴和牙行,一年要给我振兴商会,交五万两银子,才能大批进购香皂。 而且这进购香皂的银子,那也是单独另算的。” 轰…… 本想发飙的田尔耕,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瞅着秦兴宗,他怎么都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出。 五万两银子,这未免也太多了吧!? “秦兴宗,你没喝醉吧?” 魏良卿伸出手,质问道:“他兴和牙行疯了?一年给你们五万两银子,而且进购香皂的银子还另算!” “去去去,你个小屁孩懂啥?” 秦兴宗不屑地挥手道:“你他娘的知道,这一块小小的香皂,能带来多少暴利吗? 单说在这京城啊,一年售卖出去五十万块香皂,那绰绰有余吧? 这么多勋贵,官员,还有富商聚在京城,一块香皂,最多能用四个月,一年就能轮卖三次。 这么大的购买群体,就这本少爷,还没算有余钱的小户。 咱姑且就不提这些了,省得觉得我是在吹牛。 单说这一年五十万块香皂,他一个兴和牙行,至少就能赚二十五万两银子的纯利。 刨去每年上缴的五万两加盟会费,一年他娘的豪赚二十万两银子,良卿贤侄,你觉得你叔我喝醉了吗?” “这……” 魏良卿愣愣地看向秦兴宗,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块香皂,单在京城售卖,一年竟能至少赚二十万两银子! “罢了,罢了。” 秦兴宗故作无奈道:“先前还想着拉魏老哥,还有田指挥使入伙,现在看来啊,好心当驴肝肺了。” “等等!秦大少!” 田尔耕抓住重点,一把拉住秦兴宗,道:“良卿他喝醉了,咱大人不记小人过,这入伙的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魏良卿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他田尔耕懂啊,本以为这京城热销的香皂,一年能赚个十几万两银子。 可听秦兴宗这么一说,田尔耕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啊! 这还是在京城啊,一年至少赚二十几万两银子,若是铺设到北直隶呢?若是卖到大明各地呢? 这他娘的就是暴利啊! 而且据田尔耕所查,这热销的香皂秘方,整个京城只有秦兴宗有,不然此前他也不会叫魏良卿一块儿,给秦兴宗下请柬啊! “田大儿,你想入伙是吧?”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傲然地伸出手,道:“这事儿好说,一股五万两银子,三个月回本,剩下的血赚!” “痛快!” 田尔耕心头一热,脑子来不及反应,道:“就按你说的办,本指挥使参一股,魏千岁那边参两股! 不过以后振兴商会的事儿,不能你一家说了算,赚的银子,每月都要分账。” 秦兴宗痛快地应道:“就按田大儿说的办,老二,去拿笔墨来,签契约!” “得嘞!” 能拉住魏忠贤、田尔耕入股,即便是京城的权贵眼红,那也要先思量下,跟势头上升的魏忠贤作对,这事儿划算不划算。 第24章 扯虎皮,直奔兵仗局 “秦大少,这契约签订了,一切就照规矩办了。” 田尔耕拿着契约,看向秦兴宗道:“田某在通州、天津几地,皆有牙行,向外售卖香皂之事,可帮振兴商会打打名气。” “这事儿好说。” 秦兴宗将契约递给张忠义,道:“老二啊,本少爷记得当初你说,凡振兴商会的股东,名下牙行,像购进某宗货物,有定量批售特权吧?” “嗯?” 接过契约的张忠义,愣了一下,瞅了眼田尔耕,当即皱眉道:“没错!这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以后振兴商会要对外扩张,都要按章程办事,这你来抢点,我来拿点,还谈什么发展啊!” 张忠义哪里晓得,自家大哥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可听田尔耕说那话,摆明就是想绕开振兴商会,通吃。 “老二,不是我说你,你办事就是死板!” 秦兴宗瞪着眼睛道:“都是一家人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照你这样,谁还会来振兴商会参股?!” “大哥,你要这么说,那就没意思了!” 张忠义故作生气道:“要按规矩办,振兴商会一年能赚几百万两银子,不按规矩办,一两银子都赚不了!” 说这些话的时候,张忠义只觉得心里阵阵发虚,反倒是秦兴宗却满意地微微点头。 “秦大少,这张掌柜说得对。” 田尔耕笑着打圆场道:“既然定了规矩,那就按规矩办,这入伙做生意,谁会嫌赚的银子少啊。” 按照田尔耕所听,这张忠义定是经商奇才,对振兴商会日后扩张,肯定有了自己的想法和见解。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躺着赚银子,难道不好吗? “唉,田指挥使啊,这家伙就是顽固!” 秦兴宗摊着手,就向田尔耕诉苦道:“眼下香皂在京城热销了吧,本少爷说,向北直隶治下各府售卖吧。 他这家伙,非说眼下不是时候,还说什么,对,就是商会的匠户太少,还没形成规模,不让轻易对外售卖。” 张忠义:“……” 老子什么时候说这话了?! 看着自家大哥演技在线,张忠义心里那叫一个气,他现在都有些快兜不住,自家大哥说的这些话了。 “哼!” 张忠义冷哼一声,板着个脸不说话,说个屁啊,再说都他娘的露馅了。 “缺匠户?” 魏良卿皱眉说道,“那就抓紧招匠户啊,放着大把的银子不赚,脑子是不是有病!” 社会经验不足的魏良卿,一脚踏进秦兴宗的陷阱。 “是啊!” 秦兴宗一拍酒桌,就说道:“本少爷之前就是这么说的,可这家伙呢,非说什么,京城的匠户,都在有司登记造册。 就算招了些匠户,不在秦家村,那必然是会泄密的!” “我说得不对吗?!” 张忠义一听这话,就知道要对话了,当即说道:“眼下这香皂秘方,除了咱振兴商会有,整个大明再无第二家。 一年能赚几百万两银子,真要叫外人窃取了,还怎么赚银子?” 坐在一旁的李新武,此刻已经看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秦大少,张掌柜有这样的担心,也是正常的。” 田尔耕眉头微挑,探身道:“香皂秘方是根本,没把握的事儿不能冒进,不过招匠户这种小事,好解决。 田某知道,在兵仗局下辖的琉璃厂、盔甲厂,就有很多不在册的雇匠。” 眼下田尔耕投进去五万两银子,那他肯定想赚更多的银子,所以一听秦兴宗哥俩这么说,直接就上心了。 “这事儿不好办吧。”秦兴宗故作纠结道:“虽说有很多雇匠,可真要有人追查下来,只怕……” “这算什么!” 魏良卿一拍酒桌,兴奋道:“这兵仗局掌印太监孙进,先前就是琉璃厂掌厂太监,要不是我二叔,他不可能有今天。 只要给他塞点银子,这事儿就好办,咱现在就去找孙公公,把琉璃厂、盔甲厂名下雇匠,全拉到你们秦家村。 这样赚银子就不成问题了!” 魏良卿背着魏忠贤,拍板拿十万两银子参股,把魏忠贤的家底,就这样掏出去一多半,所以他更想多赚银子。 这要是在此之前,让他二叔知道,自己偷拿十万两银子,只怕到时就不好办了。 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 “那咱会会那孙进?” “走!” “现在就去!” 被秦兴宗引导煽动的田尔耕、魏良卿,此刻站起身来,说着就要领着秦兴宗哥仨,去寻兵仗局掌印太监孙进。 “大哥,你这闹得太大了吧。” 张忠义眉头紧蹙,小声说道:“这振兴商会啥时候开了,还有你一下子骗他们十几万两银子,最后要赚不了,可咋办?” 瞅着在前并行的田尔耕、魏良卿,骑马向前的秦兴宗笑道:“老二,我可没骗他们,再者说这不是好事吗? 原本我就想创建商会,到时才能多赚银子,眼下有魏忠贤的背景,咱秦家村的危机,就算解除了。 这次去兵仗局,我要是不带走几千匠户,那我这秦家村里长,就算是白当了!” 这次赶来跟魏良卿赴宴,收获是满满,跟魏忠贤搭上线了,还忽悠走十几万两银子,还解决了匠户问题。 等回到秦家村,那小打小闹的动静,只怕要改一改了。 张忠义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惊色,他没想到,自家大哥这般聪慧,逮住冤大头,那是一个劲儿狠薅啊! 在看田尔耕、魏良卿时,张忠义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俩脑袋真大。 看着张忠义的反应,秦兴宗淡笑起来,其实田尔耕很是精明,只是自己抓住了,他人性的弱点,一点点将其放大,就难免会入套。 就跟先前在魏府,一口一个魏老哥,叫着魏忠贤,秦兴宗就是拿捏了魏忠贤的本性,且切合实际地讲出策略,这才定下了这层关系。 以后秦家村的前期发展,背靠着冉冉上升的魏忠贤,那很多威胁都消散于无形,到时顺势壮大自身势力,根本就没任何问题。 第25章 是兄弟,就来砍我 “秦大少,一会儿见了孙公公,别像在魏府那般。” 田尔耕边走边嘱咐道:“这孙公公,性情有些古怪,自幼便入了宫,说话略显刻薄,你可别坏了我们的大事。” “本少爷明白。” 秦兴宗笑着挥了挥手,道:“就咱跟魏老哥这关系,见到那孙公公,肯定不会坏了规矩的,你就放心好了。” 田尔耕嘴角抽动着,心中却暗暗吐槽起来,你越是这样,本指挥使越是不放心,小祖宗啊,你可别惹事啊。 能做到内廷二十四衙门,掌印太监这一级别,算是熬出头了,每月也有休沐,或待在内廷,或出宫休沐。 像魏忠贤能在短短数年间,就一步步斗垮东林党,缔造势力庞大的阉党,算是大明太监中的顶流了。 “今个儿什么风,把小千岁,还有田指挥使吹来了?” 顶着一头白发,皮肤洁白如玉的孙进,瞅着被府上管家,引来的魏良卿、田尔耕一行,皮笑肉不笑道:“想来不是魏公,有事来找咱家吧。” 魏忠贤对孙进有提携之恩,孙进对魏忠贤极为敬重,在任何地方,都尊称魏忠贤一声‘魏公’。 这也是性情古怪的孙进,能得魏忠贤信赖并重用的原因,个性这种东西改不了,但为人忠心,且办事有能耐就行。 别看魏忠贤没读过书,也不识字,但在用人这方面,却颇有些天赋。 瞅着孙进的模样,秦兴宗算是明白,孙进为何脾性古怪了,无论谁得了白化病,受尽旁人的歧视,那性情都会古怪啊。 “哟,敢情你就是孙老哥啊!” 这田尔耕、魏良卿还没回话,在旁站着的秦兴宗,笑着就走上前,毫不顾忌地坐到了孙进身旁。 “魏老哥,的确没事儿找孙老哥,但小弟却有些事儿,想要麻烦下孙老哥啊,自我介绍一下。 小弟秦兴宗,表字昌嗣,跟魏老哥是把兄弟。” 田尔耕、魏良卿站在原地,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前脚刚保证不会闹出幺蛾子,后脚就搞出这种事儿。 “你跟魏公,是把兄弟?” 孙进错愕地看向秦兴宗,下意识说道:“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咱家不知道,还有,你不怕咱家?” 这人啊,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都会表现得极为敏感。 “瞧孙老哥这话说的。” 秦兴宗也不客气,端起一旁下人刚放好的茶盏,呷了一口,笑道:“若是孙老哥不信,到时休沐回宫,见到魏老哥,一问便知。 还有,小弟为啥要怕孙老哥啊,小弟见到孙老哥,那是一见如故啊!” “哼!” 田尔耕、魏良卿一听这话,鼻子险些气歪了。 这话说得太熟悉了。 直娘贼的,先前在魏府的时候,跟魏千岁二叔,也是他娘的这么说的! “哈哈……” 第一次遇到不歧视自己的,孙进这心情很是不错,忍不住大笑起来,“你这小兄弟,还真是有趣。 说吧,此次来府,所为何事啊?” “这……” 田尔耕、魏良卿一听这话,颇为惊异地看向孙进,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秦兴宗这般轻浮,这孙进竟然没有生气?! “一件能让孙老哥,赚银子的事儿。” 秦兴宗放下手中的茶盏,倚靠在八仙桌上,看向孙进说道:“孙老哥或许还不知道,小弟跟魏老哥,还有田指挥使他们,合办了一个商会。 眼下需要些匠户,可从别处用雇匠吧,多少有些不托底,这不,良卿贤侄就提出,来找孙老哥说道说道此事。” ‘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 又被占便宜的魏良卿,此刻心中问候了秦兴宗祖宗十八代,恨不能抓住身边的茶盏,就砸向秦兴宗。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孙进笑眯眯地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在京城这地界,谁能比得上我兵仗局,所拥有的匠户多呢? 既然秦小兄弟,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不知想要多少啊? 说来,最近这琉璃厂、盔甲厂闹疫病,‘死’了一批雇匠,咱家还正发愁,怎么安葬他们呢。” ‘这孙白鬼有点东西啊!看来这事儿有门!’ 嘴上论着兄弟,可实际上该拿的银子,那还是不能少。 “孙老哥,你看这不巧了吗?” 秦兴宗笑着看向孙进,道:“我秦家村就有一片荒地,埋个千,得疫病死了的雇匠,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孙老哥也是兵仗局掌印太监,这手底下可不能没人,谁让咱这关系近呢? 这样吧,你像铳炮匠,火药匠,铁匠这类高级匠户,我埋一家,就给孙老哥二十两银子,好叫孙老哥再招新的雇匠。 像窑匠、泥瓦匠、篾匠这类,我埋一家,就给孙老哥十两银子,总不能让孙老哥,为这点小事烦心吧。” “这……” 田尔耕、魏良卿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小王八蛋,胃口竟然这么大。 让你找些能生产香皂的匠户,你他娘的找铳炮匠、火药匠、铁匠干甚,难不成想造反不成? 不过想想秦兴宗的身份,田尔耕他们也不觉得,秦兴宗会干出这没脑子的事儿。 孙进端着茶盏的手,有些颤抖,里面的茶水,险些洒了出来。 他没想到秦兴宗会这般豪爽,竟给出这样的高价,这要是不赚些银子,那都对不起自己。 “你看看,孙老哥这是为兵仗局的事儿,烦心不已啊。” 秦兴宗一见孙进这般,趁热打铁道:“这样吧,五万两银子,就当小弟给孙老哥,埋人用的费用了。 谁让咱是魏老哥的把兄弟呢,这魏老哥身边的人,咱怎么也要分分忧啊,你说是不是孙老哥?” 轰…… 孙进瞪大眼珠子,活脱一吊死鬼,惊愕地看向秦兴宗,还真是敢张口啊,一上来就是五万两银子。 坐在一旁的田尔耕、魏良卿,那更是不淡定了,五万两银子,这他娘的要招多少匠户啊! 余光瞧见这一幕,秦兴宗的眼神,忙示意田尔耕他们一眼,你们别急,本少爷这有大事要办。 第26章 收获颇丰 “呵呵,秦小兄弟,还真是够痛快的。” 孙进那张脸露出笑容,看起来让人觉得瘆得慌,“不过咱家瞧着小千岁、田指挥使,并不认可这事儿啊。 咱家再怎么说,那也是魏公提携,做人怎么能这么贪心呢?” “孙老哥,这一码归一码。”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交情归交情,银子是银子,二者可不能混淆,孙老哥替陛下执掌兵仗局,这烦心事儿定然也不少。 总不能得了陛下的信任,却不能为陛下分忧,孙老哥说是不是? 要是孙老哥还敬重魏老哥的话,那这银子你就拿了,要是不拿,就是瞧不起魏老哥,田指挥使,你说是不是?” “呵呵” 田尔耕讪讪地笑着,一时竟无语相对,心里却恨不能逮住秦兴宗,就狠揍一顿。 你个败家子,五万两银子,真是敢张口啊! “那不能。” 孙进瞧了眼魏良卿,笑道:“咱家对魏公,那是无比的敬重,没有魏公,就没有咱家的今天。 既然秦小兄弟,你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家要是不收这笔丧葬银子,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如此咱家就差人,分批将这些染了疫病的匠户,都拉到秦家村安葬,也算是为皇爷分忧了。” “哈哈,孙老哥快人快语,真是痛快。” 秦兴宗笑着站起身,对孙进抱拳一礼,“如此,还劳烦孙老哥,差人去田指挥使府上,把小弟预存的银子取来。 嗨,村里的墓坑都挖好了,孙老哥一次性都拉去吧,省的到时再生麻烦。” “好说,好说。” 孙进亦站起身,笑道:“秦小兄弟既然都想得那么周全了,咱家这心里不胜欢喜,明日就能送抵。” 张忠义傻眼了。 李新武傻眼了。 就这谈笑间,匠户短缺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 未免有些太儿戏了吧! “不是……” 再也忍不住的魏良卿,此刻伸手想要打算,却被田尔耕伸手拉住,微微摇头不要多说。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若因此得罪孙进,那就不值当了。 谁不知道孙进脾性怪异? 就算其不会背叛魏忠贤,可以后想找他办事,那就不可能了,总不能一点小事,都要惊动魏千岁吧? “孙老哥勿怪啊。” 秦兴宗笑着说道,“小弟之前吹了牛,说马术了得,这良卿贤侄呢,非要到京郊比试一二,你说这事儿闹的。” “呵呵” 孙进笑着回应道:“年轻人嘛,有点喜好是好事,既然小千岁有此念,那咱家就不耽搁你们了。” 在场的都是老油子,彼此间说的那些暗话,都是看透不说透。 除了魏良卿这个傻白,藏不住自己的心思。 对秦兴宗他们,为何要这么多匠户,孙进表示并不关心,只要他能得到银子,兵仗局有的是雇匠。 一次性豪赚五万两银子,孙进肯定不会放过这机会,毕竟谁会嫌银子烫手呢? “秦兴宗,你他娘的到底什么意思!” 这刚离开孙府,魏良卿就忍不住怒道:“一张口,就撒出去五万两银子,你他娘的这是在做生意的样子吗? 带你来要匠户,你要铳炮匠、火药匠、铁匠干啥,真以为搭上我二叔的线,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秦兴宗在孙府的行为,让魏良卿生了一肚子气。 “良卿贤侄啊,说你傻,你还真傻。” 秦兴宗笑着双手抱于胸前,轻笑道:“孙进虽说跟魏老哥关系好,但你想让他不得好处,就给我们招揽匠户,你觉得可能吗? 五万两银子怎么了?! 只要这些雇匠,还有他们家眷,都能到我秦家村,一个月的时间,老子就能让他翻本,不懂就别乱叫!” “什么?!” 魏良卿语气上了个八度,嗤笑道:“你以为你是谁,那银子是大风刮来的?说翻本就能翻本了?” 魏良卿忍秦兴宗很久了,一口一个良卿贤侄,叫得魏良卿恨不能提刀,宰了秦兴宗。 占便宜不是这么占的。 “你说的是真的?” 田尔耕双眼微眯,看向秦兴宗道:“秦大少,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虽说你先前给田某支招了,田某心中感激不尽,但是你刚才在孙府,对那孙进也说了,交情归交情,银子是银子。 这孙进去取银子,本指挥使能给他,可到时要赚不了银子,那就另当别论了。” 阉党的这帮人,那都是唯利是图的存在。 尤其是田尔耕,那更是性情狠厉,想从他这里薅羊毛,可没那么容易。 秦兴宗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些? “田指挥使啊,你还是太不稳重了。” 秦兴宗一副长辈口吻,走上前轻拍其肩膀道:“你以为在本少爷的手中,真的就只有香皂秘方吗? 实话告诉你们吧,本少爷这里的秘方多的是。 老实在京城等着数银子吧。 时辰也不早了,田指挥使,还是多操心些自己的事儿吧,骆思恭你解决不了,赚再多银子也是白搭。” “……” 田尔耕双眼微眯,看着秦兴宗,心中却涌动起来,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藏着太多秘密了。 就秦兴宗在魏府所说的那些计谋,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就是这性子太随性了,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良卿贤侄啊,记得差人,把参股的十万两银子,送到秦家村。”秦兴宗伸了个懒腰,瞥了眼魏良卿道。 “真要是对本少爷不放心,我还能跑路,但秦家村能跑路吗?更别说田指挥使,要不了多久,就能掌控锦衣卫。 这北镇抚司,本少爷还是晓得厉害的,哈哈……” 此时的秦兴宗,心情是极其的爽,空手来到京城赴宴,回去却满载而归,不仅得了一大笔银子,还搞定数千名匠户。 更为重要的一点,是跟魏忠贤攀上关系了,以后谁要是想算计秦家村,那还要好好思量一下。 “老二,老三,我们走!” “得嘞!” 不管阴沉着脸的魏良卿,面露笑意的秦兴宗,直接翻身上马,哥仨奔着广渠门,就缓缓而去…… 第27章 安置 “大哥,这孙进办事儿,还真够快的。” 张忠义面露兴奋,拿着一份名单,激动道:“咱昨儿刚商定此事,尽早就把雇匠,全送到咱秦家村了。 大哥您瞧瞧,做得还挺专业,送过来一份名单,眼下,这些雇匠还有家眷,都在村东荒地待着呢。”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接过匠户名单,眉头微挑起来,看来孙进这老小子,没少干这种勾当啊。 不过想想也对,掌握着兵仗局大权,单是琉璃厂、盔甲厂,需要雇匠的时候,那想招多少,就能招多少。 沾上皇家的名号,在这京城不管办啥事,都要方便得多。 “走,咱们去瞧瞧去。” 秦兴宗收起名单,嘴角微微上翘道:“这孙进还够意思,连带着先前的管事,都一同给送了过来。 有了这些个雇匠管事在,这三千多匠户,就不会出现什么乱子,咱秦家村接下来,可是要发达了。” 受大明户籍的影响,这祖上是做什么的,子子孙孙就会干什么,俗称大明恩赐铁饭碗。 只是这铁饭碗,可不是那么好端的。 这都是啥情况啊,咋突然间来这么多人啊,看着模样,应该是京城过来的匠户吧?” “谁说不是啊,为啥赶到咱秦家村了?这该不会是里长弄过来的吧?” “你开什么玩笑啊,这么多的匠户呢,里长就算弄,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吧!” 本修建养济院的秦四海一行,见村里进来大批人,那一个个都撂了手里的活计,直奔村东而来。 还有这村里的妇孺,那一个个都躲在自家院里不敢出来,这人来得太多了,村东那边荒地都堆满了人。 “小叔啊,您老可算是来了!” 本蹲在地上的秦四海,无意间见到秦兴宗来了,当即站起跑了过来,“咱秦家村这是招贼了啊,这咋过来这么多人啊。” “啪” 一听这话的秦兴宗,上来就拍了秦四海后脑勺一巴掌,道:“说什么呢?!这是本少爷招来的匠户。 以后就是咱秦家村的人了!” “啥!?” 秦四海瞪大眼睛道:“小叔啊,咱秦家村咋能收外人啊,再一个说,这么多人,你让他们住哪儿啊。” 在大明,向来都是一族之人,抱团定居在一处的。 像他们秦家村,这祖上都是一个老祖宗,时间长了,分支了,虽说关系远了,可都是秦家的后代。 “为啥不能收外人?”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本少爷是里长,想收外人就收,再者说,改造秦家村,靠你们这点人够干啥? 要不是想叫你们,一个个都早点住进大房子,本少爷用得着花五万两银子,招这么多匠户吗?” “啥?!!!” 秦四海他们,一听这话,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惊呼起来,乖乖,这又花了五万两银子了?! 瞅着震惊的众人,秦兴宗轻笑起来,瞅瞅这没见识的模样,随后便快步朝着热闹的村东荒地走去。 按理说聚集这么多人,从京城的琉璃厂、盔甲厂,被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早就哄闹躁动起来。 可是这些个雇匠群体,却没有躁动起来,只是在他们麻木的脸上,却写满了对未来的惶恐。 多年来被圈在琉璃厂、盔甲厂,早就让这些雇匠失去了反抗。 “老三,你去把各个雇匠管事,都给本少爷喊来。” 看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秦兴宗眉头微蹙地说道:“这么多的人,要是不尽快安置好,只怕时间长了,就会闹出乱子。” “得嘞!” 李新武一听这话,当即就快步走去,在这人群中就开始喊叫起来,“是雇匠管事的,都到前来去。” 本有些躁动的人群,此时出现的躁动更多了,而散布在队伍中的管事,则开始向前走来了。 “大哥啊,好在孙进这老东西,把原先的管事都送来了。”张忠义神情凝重,眉头紧蹙地说道。 “这要是没这些个管事,就咱秦家村这点人,根本就镇不住这么多雇匠,还有他们的家眷啊。” 秦兴宗轻笑道:“一看孙进这安排,就知道这老东西,私下没少干这种勾当,老二啊,以后有你忙得了。 去,把四海贤侄喊来。” “是。” 当张忠义转身离去,去喊还傻在原地的秦四海时,三十几个年龄不一的中年管事,就唯唯诺诺地走到秦兴宗跟前。 “小的们,拜见里长老爷。” 瞅着垂首作揖的众管事,秦兴宗叉着腰说道:“想来你们还不清楚,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秦家村的人了。 你们的契约,都送到本少爷这里了,以后都老实做工,本少爷不会亏待你们的。” “是是是。” 这些个管事听后,那当即就顺从的点头应道,其实被送到秦家村,他们心中就清楚怎么回事了。 对自身以后的命运如何,他们心中生出惶恐,但即便是这样,他们也都没想过要逃离秦家村。 没有户籍凭证,没有路引,处在京城重地,只怕他们前脚刚逃跑,后脚就被砍掉脑袋了。 逃户在大明,可没有人权。 “本少爷再跟你们说一句,以前你们在琉璃厂也好,盔甲厂也罢,是什么,到了秦家村还是啥。” 看着这些管事,秦兴宗接着又道:“以后这个人,就是你们匠户营的大管事了,有任何问题,都可找他说事。 另外你们这些小管事,每月领八两银子,所辖的匠户,每月领三两银子,都好好干,表现好的,本少爷以后涨你们的工钱。” 轰…… 秦四海震惊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摇身一变,就成了匠户营的大管事,翅膀一扇,这就老母鸡变凤凰了? 那些雇匠管事震惊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以后自己能领工钱了?八两银子,这是真的假的啊! “谢里长老爷啊!” 下一秒,这些个雇匠管事,一个个都情绪激动的跪倒在地,对着秦兴宗就一个劲儿地磕头,这让身后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都伸长脖子瞧了起来…… 第28章 败家子 “这咋还都跪下了?难道出什么事儿了?搞得心里挺慌的……” “应该不能吧?咱们不是被孙老狗给卖了?这领头的那龟孙儿,看起来怪年轻的。” “你说那小白脸?还别说……” 荒地上躁动的人群,各种议论声响起,不时还夹杂着孩童的哭闹声。 虽说这些来秦家村的雇匠,对自己以后的命运,生出了些许的惶恐,可他们却依旧老实地待在原地。 “行啦,你们都起来吧。” 瞧见这一幕的秦兴宗,挥挥手说道:“把本少爷给你们说的话,毫不保留地讲给,你们各自带的匠户。 要是敢让本少爷知道,你们敢藏着掖着,到时扒光衣服游村!” “是是是!” 这些个管事,那一个个面露惶恐地点头应道,随后便转身跑到身后人群中,情绪激动地嚷叫起来。 “小叔啊,侄儿给您磕一个吧。” 秦四海此时激动得就要下跪,“这么多年了,侄儿一直就等着这一刻,想当初村西头的寡妇,就说侄儿有贵人提携。 小叔啊,您太看重侄儿了,让侄儿管这么多人,要不是差着辈,侄儿都想喊小叔一声爹啊!” ‘我是恁爹?!’ 秦兴宗面露嫌弃地瞅着秦四海,挥手道:“你这哭起来真磕碜,得得的,别在这儿哭坟了。 眼下你要做的,就是在咱村里,多找几个临时安置点。 叫上那些个管事,组织起匠户,把村里的树都砍了,先给他们安个窝,等忙完这些了,有你们忙的。 还有啊,在这些个安置点,多修建一些茅坑,别他娘的随地大小解,要是闹出疫病,本少爷砍掉你大小头!” “是是是。” 秦四海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叔您就放心吧,侄儿一定会办好此事,绝对不会给小叔丢人的。” 瞅着比自己大不少的秦四海,一口一个小叔喊着,秦兴宗这心里美滴很,别看年纪不大,但辈分长啊! “老二啊,让你挑选的人手,你挑选得咋样了?” 没有理会乱糟糟的人群,秦兴宗背着手,朝秦府走去,“现在咱秦家村,多了这么多人,这粮食要尽快买好。 等这些人都安置好了,以后就要夯筑堡墙了。” 张忠义笑着说道:“大哥放心,人我都挑好了,算是咱振兴商会的第一批人,押运粮食没任何问题。” 自秦兴宗当上村长后,秦家村就开始大变样了,铺设的摊子大了,这要用的人手就多了,像振兴商会,眼下就是张忠义在负责。 “行,好好做。” 秦兴宗满意地点点头,“等粮食囤积够了,就去京城各坊转转,瞧见合适的跑堂伙计,就重金拉到咱秦家村。 不管怎么说,这振兴商会的框架,要尽快搭建起来,以后还有不少事情要做。” “大哥你就放心吧。”张忠义笑着说道。 自听了秦兴宗的描述,眼下的张忠义,是一头扎进振兴商会里,誓要做像沈万三那样的男人,把生意开到整个大明去。 “大哥,你可不能偏心啊!” 跟着的李新武,面露幽怨地说道:“老二现在大小也是个总掌柜了,我呢?啥也不是,以后咋见人啊!” 一听这话,秦兴宗上去就拍了一巴掌过去,“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等秦家村建设好了,就该招募家丁了,到时候有你的差事。” “真的啊!” 李新武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极大,面露兴奋道:“那敢情好啊,就咱这身手,谁要是敢招惹秦家村,我第一个灭了他们!” 见识了秦兴宗,敢跟魏忠贤称兄道弟,还有在魏府、孙府的种种,张忠义、李新武这哥俩,算是被打开了一扇门,瞧见了不同的世界。 几天前,他们想都不敢去想,自家大哥靠着忽悠,就能豪赚十几万两银子,这简直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逆子,你要灭了谁!” 这秦兴宗哥仨,前脚刚走进前院,后脚秦进忠暴怒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李新武心里一咯噔,脚底没留神,直接跪倒在地上。 “爹啊,您老这一惊一乍的,这是怎么了?”李新武趴在地上,就见到走来的官靴,下意识抱怨起来。 “跪下!!” 秦进忠面带怒容,低声怒喝道,本撑地站起的李新武,本能地又趴在地上,撅着个大腚不敢动弹。 “爹啊,谁又惹您生气了?” 张忠义也忙跪在地上,抬头看向秦进忠,面露担心地询问道。 “谁让你们跪下了!” 瞧着这哥俩跪在地上,秦进忠怒其不争,随后便指着秦兴宗说道:“逆子,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老东西,我可没招你啊!” 见秦进忠对自己发难,秦兴宗轻笑道:“你这是在北镇抚司,受到什么气了,一回家就这般疯癫。” “逆子!” 秦进忠咬牙切齿道:“别跟老子说别的,老子问你,村里是怎么了?咋多了这么多人! 老子这几日,为了你的事儿,都他娘的快把腿跑断了,还没解决,你又他娘的给老子惹事。” 秦兴宗一听这话,当即便明白过来,别看这老东西,面冷,可心还是很暖啊,为了香皂一事,几天都没回家。 其实想想也对,若秦兴宗没跟魏忠贤攀上关系,就香皂这个暴利产业,不知有多少人会眼红。 “我给你惹什么事儿了!” 虽说心中一暖吧,但秦兴宗嘴上却反驳道。 “还敢顶嘴!” 秦进忠气不打一处来,拔刀怒指秦兴宗道:“真当老子,不敢宰了你个小兔崽子啊,几天没回来。 你给秦家村弄来这么多人,要是发生暴动怎么办?要是京城追查下来怎么办?” 秦兴宗在京城鼓捣的事情,一直忙着跑关系的秦进忠,那根本就不清楚。 甚至到现在这个时候,秦进忠还不知道,自己在北镇抚司里的职务,从先前的百户,已经变成了试千户。 被骆思恭架空的田尔耕,此刻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向骆思恭发动攻势,先前被冷落的许显纯、杨寰,已经被田尔耕拉拢过去了。 第29章 老东西,你咋傻眼了? “老东西,不了解实情,就别动不动拔刀相见。” 秦兴宗双手环于胸前,面露玩味道:“还宰了本少爷?你想绝后是吧!也对,有老二、老三在你跟前,养老送终不成问题。” “逆子!!” 见秦兴宗敢顶撞自己,秦进忠怒吼一声,就要冲上去,张忠义、李新武哥俩,大喊着就扑上去,抱住秦进忠的腿。 “爹啊,可不敢劈啊,您不了解情况,不是您想的那样的!” “是啊爹!您可别发火啊,这村里的匠户,是大哥花五万两银子买来的。” “什么?!!” 秦进忠面露惊色,心头涌现阵阵惊骇,看向秦兴宗道:“逆子,老三说的是真的?你花了五万两银子?!” ‘完球……’ 秦兴宗无语地按着额头,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啊,说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你们全都闪开,今个儿,老子非劈了这逆子不可!” 秦进忠固执地认为,秦兴宗是借了五万两银子利钱,这利滚利下,到时要还多少银子,当即发怒。 “爹啊……” 张忠义、李新武面露焦急,被秦进忠拖在地上,就像是死猪一般,这看得秦兴宗嘴角抽动着。 “停停停!” 秦兴宗看不下去了,伸手阻止秦进忠,道:“老东西,我是花了五万两银子,但是,那是我赚来的,你在这气什么? 是不是最近上火,尿太黄了?我这有祖传的去火良方,包治百病!” 本大怒的秦进忠,一听自家逆子这般说,整个人都愣住了,雁翎刀举在半空,虎目微张,定定地看着秦兴宗。 “你说什么?” 好半会儿,秦进忠才反应过来,“你说你花的五万两银子,是你赚来的?你拿什么赚的?” 别看秦进忠反问得轻松,可心中却涌现出阵阵惊骇,眼前自家儿子,他是愈发的看不懂了。 几天前,鼓捣出香皂,卖了一千五百两银子,紧接着就忽悠兴和牙行掌柜,交了两万两银子。 在北镇抚司待这么长时间,秦进忠比谁都清楚,没有背景,敢在京城手握赚钱产业,那摆脱不了被算计。 “当然是靠脑子。” 秦兴宗瞅着面露惊色的秦进忠,指着自己笑道:“行了老东西,你还是快歇歇吧,香皂这个事儿,我已经解决了。 眼下趴在地上,抱着你大腿的老二,可是振兴商会总掌柜,手握十几万两银子。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现在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那可是我把兄弟,见到你,还要称一声叔呢,哈哈……” “铛!” 秦进忠手中的雁翎刀,掉在了地上,震惊的看向秦兴宗,显然他听到这等消息,整个人都傻眼了。 趁着这功夫,李新武松开秦进忠的大腿,连滚带爬拿住雁翎刀,随后就站了起来,气喘吁吁地站着。 “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李新武擦着额头的汗水,惊魂未定道:“爹啊,以后可不敢这样了,整这一出,实在太吓人了。” “啪……” 秦进忠怒拍李新武后脑勺,骂道:“你还好意思说?!说话不会说全乎?要不然会闹出这一出?” 李新武委屈地站在一旁,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老二,这逆子说的可是真的?” 秦进忠低头看向张忠义,眉头紧蹙道:“这振兴商会是怎么回事?还有跟魏千岁又是怎么回事?” 别看眼下魏忠贤,尚未提督东辑事厂,可锦衣卫俨然分为两派,骆思恭这一派,还有田尔耕这一派。 不过田尔耕被骆思恭算计,并未能掌控锦衣卫大权,可秦进忠却知道,魏忠贤的权柄是很厉害的。 “是真的。” 张忠义忙站起身,点头应道:“振兴商会是我大哥创建的,不过田尔耕,还有魏良卿都参股了。 大哥花的五万两银子,是振兴商会的钱,现在还剩下十万两银子,如今就在爹的进院里存放着。 咱秦家村来的那些匠户,是琉璃厂、盔甲厂的雇匠,不过兵仗局掌印太监孙进,已经处理好此事了。 至于把兄弟这事儿,那还是让大哥来说吧。” 为了消除误会,张忠义一口气全倒出来了,所以说什么时候,最怕的就是叛徒。 “……” 秦进忠双眸微张,闪烁着光芒,面露惊色地看向秦兴宗,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根本就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老东西,以后想发火,想问清楚情况再说。” 秦兴宗微扬下巴,说道:“眼下我大哥,可是魏忠贤,以后就是你的顶头上司,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 行啦,要是没事的话,那我就先忙了。” 说罢便背着手,朝后院走去了,对秦进忠的震惊,秦兴宗能想象到,毕竟自己做的这些事儿,随便拎出来一个,那都是劲爆的存在。 跟魏忠贤称兄道弟。 忽悠十五万两银子。 挖大明的墙角。 一般人,敢干出这些事情? 不过他秦兴宗,可不是一般人,既然来到这不讲理的大明,那就要折腾出一番惊涛骇浪。 瞅着朝后院而去的秦兴宗,站在原地的秦进忠,双眼渐渐微眯起来,显然还没有回过来神。 “五叔啊,这几天你们准备一下。” 来到后院后,见到秦进丰在忙碌,秦兴宗就说道:“过几日,咱秦家村就要兴建香皂作坊了,到时要多招些人手了。” 秦进丰上前道:“昌嗣啊,刚才前院闹腾什么?还有村里咋多那么多匠户?我这忙着处理事宜,也没过去。”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没啥,就是那老东西犯病了,至于来咱村的几千名匠户,还有他们的家眷,以后就是咱秦家村的人了。 咱秦家村有了这些匠户,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要大变样了。” “这……” 秦进丰面露惊色,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兴宗,他知道村里过来匠户了,但却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 可是想要说些什么吧,这话到了嘴边却讲不出,现在他是愈发看不透,自己的这个侄子了。 第30章 香皂作坊 其实在秦家村人的眼中,虽说秦兴宗性情洒脱了些,可人是不坏的,毕竟有个顽固老爹,想规规矩矩必然是不现实的。 可眼下秦兴宗当了里长,秦家村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大哥,这村里多了数千匠户,就是好啊。” 李新武瞅着眼前落成的香皂作坊,瞪大眼睛说道:“短短五天时间,就修建起这么大的作坊。 还有那叫做‘水泥’之物,真是够神奇的,要不是此物的话,这么短的时间,也不能将香皂作坊修建起来。” “这算什么。” 秦兴宗负手而立,嘴角微微上翘道:“对本少爷来说,这些都是小儿科的东西,轻轻松松就能解决。 这要是没点变化,只怕那老东西又该找别的缘由了,我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大哥,你咋能这么说咱爹呢?” 一旁的张忠义,有些不满的说道:“咱爹也是为你好,怕你误入歧途,当然,也是怕我们误入歧途。 所以管教得有些严格,前几日咱爹离府入京,临走之前,还多次看着咱家府门,我能感受到,咱爹还是担心大哥的。” “去去去。” 秦兴宗故作不耐地挥手道:“谁误入歧途了?我可是满腹经纶,先前不屑的彰显罢了,不然你能当上总掌柜? 行啦,不提这老家伙了,进了京城,也不知道捎个信,直娘贼的,定是那田大儿鼓捣出的事情。 走,我们去香皂作坊看看。” 自从京城回来后,秦兴宗就忙着扩大香皂产量,在兵仗局的雇匠,悉数迁移到秦家村后,秦兴宗就开始了忙碌。 为了确保香皂作坊,能够以最快的速度修建起来,秦兴宗就找来他的四海贤侄,让窑工小队,在秦家村寻找地段修建火窑,煅烧了一批水泥。 对满腹经纶的秦兴宗来说,后世的那些技术,可谓是信手拈来。 “里长来了。” 在厂房里视察的秦进丰,见秦兴宗一行来了,当即就笑着走上前,“可是来视察香皂作坊的?” “五叔,唤我表字即可,叫啥里长。” 秦兴宗笑道。 “应该叫里长的!” 秦进丰忙说道:“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要是没有里长,咱秦家村能有今天?现在秦家村上下,对里长可谓是感恩戴德啊。” 自秦兴宗当上秦家村里长后,这先前过着清贫生活的秦家村上下,算是彻底改变了先前的境遇。 “好啦五叔,这些话就不要再提了,都是我应该做的。” 秦兴宗挥手说道:“眼下这些进入香皂作坊的工人,是否都熟悉工作流程了?眼下产量怎么样?” 对大明的这些礼仪规矩,秦兴宗向来都不是很在意,他更看重的是改变,不然咋在这不讲理的明末,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秦进丰说道:“进入香皂作坊的三百人,在先前那些工人的带领下,都已经熟悉了自己的工作流程。 里长所提的流水作业,的确省去了很多麻烦,而且熟能生巧后,这生产效率还在稳步上升。 昨日试投产,咱们香皂作坊,共计生产出五万块香皂,等正式量产后,每日生产十万块香皂,不成任何问题。” 在大明这个时期,流水作业那绝对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既然是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那秦兴宗肯定拿点真本事才行。 “乖乖,真是难以想象啊!” 李新武瞪大眼睛道:“先前在咱秦府修建的作坊,每天累死累活的,能生产几千块香皂,都算是多的了。 现在倒好,直接飙升到十万块了,这以后能赚多少银子啊!” “啪” 瞅着李新武这没出息的样子,秦兴宗就忍不住朝着他的后脑勺扇去,“丢不丢人,张口闭口就是银子。 能不能像我学学,像我从来都不带银子,也不喜欢银子,咱这是在改变大明的生活水准,做的是造福天下的善事,懂不懂?” 李新武:“……” 秦进丰、张忠义嘴角抽动着,瞅着神情淡然的秦兴宗,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五叔啊,三百多工人,还是太少了。” 秦兴宗此时又说道:“我设计的这个香皂作坊,招个五百名工人,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还有啊,咱秦家村的那些伤残青壮,有能力的都上管理岗位,没有能力的,根据实际情况,安排到不同的岗位去。” 秦进丰有些为难道:“里长,这要是再招工人的话,就只能到匠户营的家眷招了,只怕村里的那些老人,会生出牢骚吧……” 大明的宗族意识很强,对外姓人会生出排斥,先前秦兴宗招那么多匠户,就让村里的不少老人,闲暇时不停地嘀咕。 说秦兴宗真是个大败家子,花银子养活一帮外人。 “不用理会他们。” 秦兴宗无所谓的说道:“都是一帮老顽固,跟那老东西一样,就咱秦家村这样,不多招些外人,以后怎么发展。 秦家村要是发展不起来,他们一个个的能悠哉的住进养济院,晒着太阳,没事再骂本少爷两句吗?” 秦进丰笑道:“既然里长这样说了,那我即刻就安排人手,再招募两百名工人,到时香皂作坊的产量,就能翻番了。” 别看秦进丰他们,都是伤残的青壮,可办事能力还是不错的,经历过血腥的沙场,也让他们有了不小的改变。 先前他们是伤残,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根本就帮不了家里多少忙。 可现在被秦兴宗都招揽过来,每个月都能赚不少银子,那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生怕失去了现在拥有的。 “眼下香皂作坊产量有保证了,看来是时候向外扩售了。”秦兴宗摸着下巴,面露轻笑的说道。 “这田大儿也真是够沉得住气的,这么长时间,也不说来咱秦家村看看,跟骆思恭狗咬狗,也不至于咬到这种地步吧。” “噗嗤” 张忠义、李新武一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天底下敢这样说锦衣卫指挥使的,只怕也只有他们大哥了。 第31章 发财了 “秦大少,遇到什么好事了,让你们这么高兴?” 田尔耕满脸春光,迈着四方步,身后跟着一众锦衣卫,笑着走来,“说出来,也让本指挥使高兴高兴。” “哟,田大儿!” 秦兴宗转过身,瞧见田尔耕来了,本能地脱口道。 “……” 田尔耕脸色变了,嘴角抽动起来,心里忍不住怒骂起来,你个小兔崽子,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噗嗤” 张忠义、李新武忍不住笑出声,余光见两旁锦衣卫,一个个怒视自己,努力憋笑,身体抖动着。 反倒是身后跟着的几人,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咳咳” 田尔耕干咳两声,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道:“秦大少,你可真会开玩笑,今个儿本指挥使过来,是有事找你。” “哈哈……”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说道:“田大……指挥使,咱俩是啥交情啊,有事你只管说就是了。 姑且不提魏老哥了,就是在这振兴商会里,那你有什么想要的,本少爷都会第一时间解决的。” 田尔耕干笑起来,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右手抖动着,似乎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拔刀。 “行啦,咱也不寒暄了。” 想到此来的事情,田尔耕强压这种冲动,道:“前几日,本指挥使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没能来秦家村。 这不,香皂如今在京城热销起来了,身边的一些兄弟,就想着找找门路,赚点贴己的散碎银子。 当然,一切都照咱商会的规矩办,就是这要的量,可能有点大,不知秦大少能否给解决了。” 说着,田尔耕就转过身来,指着身后那几人,向秦兴宗介绍起来,“这个是魏学士家的管事,这个是顾学士家的管事……” 秦兴宗双眼微眯,脸上露出笑容,心中却暗道,这田尔耕真够行啊,在京城的门路就是不一般。 魏广微,顾秉谦,崔呈秀,许显纯,杨寰,周应秋……阉党小半的核心,他们麾下的心腹,都给拉到秦家村了。 而且瞧田尔耕说那话,并未将自己参股振兴商会的事儿,告诉这些人效忠的老爷,明显就是想借此,既把交情打牢靠,还想趁机赚上一笔。 “田指挥使带来的人,本少爷绝无二话,那肯定要一帮到底啊!” 秦兴宗收敛心神,拍着胸脯,道:“你们都是负责生意的管事对吧?你们都想要多少香皂啊?说来听听。” 能赚银子的好事儿,秦兴宗怎么会让他溜走,眼下香皂作坊,都已经修建好了,大批量生产,一点问题都没有。 “见过秦少爷。” 这些管事见状,先是齐齐抱拳一礼,随后魏田琦率先上前,笑道:“好叫秦少爷知道,我魏家牙行,想购进十万块香皂,不知能否满足需求?” “秦少爷,我顾家牙行,想购进十万块香皂,不知能否满足需求?” “秦少爷……” 这些个朝中官员的管事,一个个说出自家所需,并且还隐晦地表达,以后都是这样的需求。 瞅着眼前的这些管事,所讲的那些香皂需求后,秦兴宗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在秦兴宗的眼中,这些人就是待宰的肥羊啊。 “咳咳,好说,好说。” 秦兴宗轻咳两声道:“想要这么大批量的香皂,本少爷肯定是能满足的,不过嘛,田指挥使忙着自己的事务,或许不知振兴商会的规矩。 我们这里的香皂,是有分销权的,谁的分销等级高,振兴商会就优先满足。 你像这甲级分销权,每年需上缴五万两银子,不管你们需要多少,振兴商会都能满足。 若是满足不了,就赔付八万两银子……” 魏田琦等一众人等,听着秦兴宗所讲的这些,脸上露出了些许惊异,但却没有怒骂秦兴宗心黑。 显然在前来秦家村前,他们都事先找了门路,去兴和牙行那里,打探到了种种秘闻。 所以就想让田尔耕领着,看看能不能便宜些。 田尔耕此时上前说道:“秦大少啊,这都是自己人,你看这分销上缴的银子,能否便宜些?他们可都想要甲级分销权的。” “这只怕不好办啊。” 秦兴宗一脸为难,瞅着面露期待的众人,“田指挥使,你这是在破坏,我商会的规矩啊。 要是……” 见秦兴宗这般,魏田琦他们几人心里一沉,难道真要多掏银子,才能拿下这甲级分销权吗? 香皂所带来的暴利,这几家都是见识到的,所以真要多掏银子,他们最后也只能咬牙签订契约。 “秦大少,你说这话,可不地道了。”田尔耕挥手打断,故作不满道:“连这点面子,都不准备给田某了吗?” “得!” 秦兴宗像是做了很大决定,才咬牙道:“田指挥使,你都这么说了,就咱俩这交情,这样吧。 一人缴纳三万两银子,获得甲级分销权。 不过你们一个个,可不能对外说啊,不然以后都这样办,那我振兴商会,真忙不过来啊……” “是是是!” 魏田琦这些人,一听便宜两万两银子,那一个个都连忙点头,脸上露出了不加遮掩的笑意。 “大哥,你不能这样做啊!” 张忠义此时说道:“你这样不守规矩,以后咱振兴商会,还怎么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啊! 我这个商会总掌柜,不同意!” 听到这话,魏田琦这些人,皆露出不满地看向张忠义。 你个小兔崽子,真是够会搅和的。 “本少爷都把话说出来了,你这时候劝说顶个屁用啊!”秦兴宗瞪大眼睛道:“刚才你怎么不阻拦,现在说这些,就是不想让本少爷做人了呗。” “就是,我们都带了银子来了,咱们现在就签订契约,说出去的话,怎么能就地反悔啊。” “没错,你这个总掌柜,难道连这些规矩都不懂?咱们也别麻烦秦少爷了,就找这个总掌柜签订契约。” 在旁的魏田琦几人,此刻都涌了上来,纷纷说道,一把拉住张忠义,也不管秦兴宗他们,就要签下这分销权的契约。 第32章 有钱能使鬼推磨 “秦大少,你高啊!” 瞅着被裹走的张忠义,站在一旁的田尔耕,面露笑意,伸出大拇哥,“你这张嘴一出,那就是不凡!” “哪里,哪里。”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跟田指挥使比,本少爷这差得远呢,田大指挥使,那才是又高,又硬!” “噗嗤” 李新武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来。 “……” 田尔耕不自信地低下头,看了一眼,随后忙抬起头,看向李新武道:“笑,笑,就知道笑! 你家二哥都被裹走了,你还不去帮忙?!” 李新武瞅了眼自家大哥,秦兴宗微微点头示意,李新武遂笑道:“田指挥使,你真是又高,又硬啊,哈哈……” 说罢,就一路小跑走了。 “艹!” 田尔耕眉头紧蹙,道:“难道老子不硬吗?哪天非要跟你小子比比!” 说着,田尔耕看向秦兴宗道:“秦大少,田某够意思吧,一次就带来这么多人,赚个几十万两银子,问题不大。” “呵呵” 秦兴宗皮笑肉不笑道:“田指挥使,你说这话,就不够意思了,这是本少爷,一人赚的银子吗? 田指挥使,不说在振兴商会有股银,只怕带他们来之前,就宰了一笔吧?” “哈哈,秦大少真会说笑。” 田尔耕讪笑着挥手道:“田某是那样的人吗?这些可都是与魏千岁交好的,田某就算再贪银子,也不能杀熟啊。” 别看田尔耕表面这么说,可实际上,这次带这些人过来,其可是小赚了几万两银子,这可比卖香皂来钱快啊。 “瞅着田指挥使,满脸春光的,看来筹谋有进展了?” 秦兴宗也不搭这茬,拿出别在腰间的象牙扇,看向田尔耕说道:“我家的老东西,是不是被你给差走了?” 秦进忠这几日,都不在秦家村,离开前也没说什么事儿,虽说耳边是清净的,但秦兴宗也不能不管啊。 “秦大少好眼力。” 田尔耕笑着说道:“最近还真有些进展,不过嘛,还没到田某出手的地步,北镇抚司的天,才刚刚搅动起来罢了。 至于说令父嘛,有重要的事情去做。 不过秦大少放心,不会有任何危险的,这点田某还是能保证的。” 自跟秦兴宗交流后,田尔耕对自己掌控锦衣卫大计,可谓是进行了细致规划,还顺利拉拢了许显纯、杨寰等人。 为了让这些人,能够在锦衣卫帮衬自己,此次来秦家村,就有许显纯他们的人,毕竟光靠口头许诺,那肯定是不行滴。 “田指挥使,你这就不对了。” 秦兴宗展开象牙扇,扬着下巴道:“本少爷要是你啊,就把那老东西,给安排到最危险的差使里。 这样,到时秦家村开席了,本少爷定第一个邀请田指挥使。” “呵呵” 田尔耕嘴角抽动着,讪笑着看向秦兴宗,一时间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心里却吐槽起来,你这狗东西,还真是够表里不一的,这明显就是在提醒本指挥使啊。 “对了田指挥使。” 秦兴宗似乎想到了什么,一合象牙扇,看向田尔耕道:“本少爷听说,在你锦衣卫那里,抓了不少散布魏老哥谣言的读书人是吧?” “咳咳” 田尔耕轻咳两声,道:“的确是有一些,不过他们是抨击朝政,我锦衣卫当差,从不以权谋私。” 哼 我信你个鬼,你个卖屁眼的,真是坏滴很,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哎呀呀,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抨击朝政呢?” 秦兴宗收敛心神,故作不解道:“看来这读书,还真不能读太多啊,不然容易把脑子给读坏啊。 还好本少爷读书不多,但是精啊,不然本少爷咋能这么聪明呢?” “呵呵” 田尔耕嘴角抽动着,讪笑着来缓解气氛,接着便道:“秦大少,这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茬了?” “唉,这不是秦家村,缺少人手了嘛。” 秦兴宗一敲象牙扇,就向田尔耕吐槽道:“田指挥使啊,反正这些人,在你们锦衣卫那边关押着,也浪费粮食。 不如你回去挑挑,把没有背景的寒门,都差人送到本少爷这边?这样也能给你减少些烦恼不是?” “原来是这事儿啊……” 田尔耕故意拉着长音,面露思索地说了起来。 “五千两银子!” 秦兴宗干脆利落地伸出手,看向田尔耕说道:“而且本少爷可以保证,不会向良卿贤侄,说你贪振兴商会的银子。” “得得得!” 一听后面威胁的话,田尔耕也不装了,直接说道:“五千两银子,田某要了,不过像那些玩笑话,秦大少以后可不能乱说了。 田某也不占你便宜,给你送过来五百名寒门,这段时间,在京城抓地抨击朝政的可不少,本来都是要问罪的。” 自从魏忠贤在内廷,当上司礼监秉笔太监后,这京城上下,包括北直隶上下,可有不少人大骂魏阉误国这样的话。 虽说田尔耕未能掌控锦衣卫,但是抓些抨击朝政的读书人,那还是没问题的,且被抓的都是无权无势的。 像那些有背景的,一个都没事。 “那就麻烦田指挥使了。” 秦兴宗笑着说道:“眼下香皂作坊落成了,田指挥使,没事就介绍点生意来,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好说,好说。” 尝到甜头的田尔耕,眼珠子转了起来,笑着应道:“这京中有不少人,还想着找门路,购买振兴商会的香皂呢。” 田尔耕在振兴商会有股银,这香皂卖得越多,他得到的分红也就越多。 且他带来介绍的,还能小赚一笔银子,田尔耕何乐而不为呢? 而像这些事情,在振兴商会的框架,尚未完全搭建起来,秦兴宗心里并不介意,靠着田尔耕多给自己拉拢生意。 反正现在京城上下,都知道他们秦家村,现在搭上了魏忠贤的线,就算是眼红香皂产业,那也只能按照规矩来办。 省去了这些不必要的麻烦,秦兴宗现在能安心的发展秦家村,先把秦家村搞好了,以后就不怕又算计自己的了。 第33章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秦兴宗很喜欢不讲理的明末,倘若大家都讲规矩,先礼后兵的话,那事情很多时候就不好办了。 杀人诛心,玩的是心跳,若是提前告知,那谁谁,本少爷看你不顺眼,等着栽倒吧,那说无趣了? “四海贤侄啊,没想到你这能耐还真可以。” 秦兴宗倚靠在官帽椅上,瞅着正堂内聚集的一众匠户营管事,笑道:“几天的时间,就理清楚匠户营了,不错……” “这都是仰仗小叔提携。” 秦四海露出媚笑,点头哈腰道:“要是没有小叔,在这儿运筹帷幄,侄儿也不可能,管理好这么大的匠户营啊。 小叔,您今个儿,把俺们都叫来,是不是有啥大事? 小叔您只管说,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侄儿也一定会办好的!” “四海贤侄这话说的,本少爷就是喜欢听。” 秦兴宗笑着探探身,道:“听人说,在吐鲁番地界,有一蔓延天际的火焰山,里面藏着个芭蕉扇。 要不四海贤侄受受累,走一趟?” “叔儿啊,您可真会开玩笑。” 秦四海讪讪地笑道:“侄儿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啊,就连咱秦家村,侄儿都没出去过几趟,这吐鲁番那么远,侄儿哪能摸到啊。” “哈哈……” 正堂内的一众匠户营管事,皆忍不住笑了起来,先前拘谨的神态,此刻也放得自然了些。 “好啦,玩笑话也说了,大家也都放松了。” 秦兴宗倚靠在官帽椅上,神情淡然道:“接下来咱们说点正事,若是此事做好了,惠及你们每个人。” 本笑着的众人,当听到秦兴宗说话,一个个都神情严肃起来,尤其是听到最后,那眸中皆闪烁着光芒。 惠及每个人? “眼下在咱秦家村外,开辟出不少水泥窑,还有砖窑。” 秦兴宗继续说道:“现在匠户营内,各个小队也都划分好了,你们也都熟悉了秦家村,说实话,这秦家村太破了。 就本少爷现在这身家,怎么能住在这破败的秦家村? 所以本少爷准备扩建秦家村,把整个秦家村都圈起来,造堡墙,村里这么多秘密,可不能叫外人探走了。” 说罢,秦兴宗拿出一份图纸,伸手递给秦四海,“这是本少爷的筹划,你们这些人都先看看。” “是是是!” 秦四海点头哈腰,恭敬地走上前,双手接过所递图纸,随后匠户营一众人,便围上来看了起来。 “这……” 看到图纸上的规划,众人无不面露震惊,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真要照这筹谋来的话,那要花费多少银子啊。 “叔儿啊,您这真要这样做,那要花几十万两银子啊!” 秦四海面露苦笑,捧着手中的图纸,抬头说道:“就说这村里的堡墙吧,把咱村的地都给圈起来了,那都赶得上一座小城了。 要不就把您家里的地圈上,这样能省不少银子呢,至于村里其他人的地,就没必要圈起来了。” “哗”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扬着下巴道:“花你家银子了?本少爷心里高兴,就想都给圈起来造堡墙。 怎么,害怕本少爷,趁机吞了你家的地不成?” “叔儿啊,侄儿可没这意思。” 秦四海忙挥手道:“侄儿刚才说的那些,就是想替叔儿省点银子,叔儿要是不信,侄儿现在就回家拿地契。” 秦四海家里就三亩多地,眼下他一家,一个月都能赚二十多两银子,这都能买两三亩上等水浇地了。 “的的的,说那么多废话干啥!” 秦兴宗挥手道:“本少爷不差银子,让你们怎么建,你们就怎么建,缺银子了,就找本少爷来要。 不就是几十万两银子嘛,本少爷别的没有,就是银子多,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是是是!” 秦四海忙点头应道。 先前秦兴宗筹划的改造计划,只是将秦家村圈起来,那村里的耕地,他没想着圈起来。 可到京城走一圈,跟魏忠贤搭上关系,又敲了田尔耕他们的竹杠,手里握着这么多银子,不花出去,多少有些不地道。 又想到都要建大明第一村了,那可不能小家子气,不然怎么吸引天启皇帝的注意呢? 索性秦兴宗就把设想扩大,整个秦家村上下,都他娘的给圈起来,在这京郊外,再他娘的修建个小城出来。 “你们都是匠户营的管事,其中不少是兵仗局的雇匠。”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指着眼前众人说道:“但现在你们都是秦家村的人了,刚才也都看见,本少爷所规划的图样了吧? 啥时候秦家村改造好了,你们能分到一套民居,匠户营的那些人,也都能分到一套民居,且还能拿到地契。 但要是让本少爷发现,你们中的人,谁敢偷奸耍滑,那倒是可别怪本少爷了。” “是是是!” 秦四海身后的一众管事,齐齐点头应道,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们都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分到带着地契的民居。 其实对这些生活在底层的人来说,他们想要的并不多,能有一份可以传承的家业,那他们就真的满足了。 此前这些个过来的雇匠,他们对来到秦家村,日后充满了惶恐与不安,可秦兴宗拿着银子,打消了他们的顾忌。 现在又抛出这样的橄榄枝,那一个个肯定玩命干,并且还发自内心的,把自己也当做秦家村的一员。 无他,利益均沾。 “行啦,都别杵在这儿了。” 秦兴宗缓缓站起身,拿着象牙扇道:“都招呼起来吧,还等着本少爷,找八抬大轿,请你们去做工啊?” “是是是!” 秦四海他们,一个个都带着笑意频频点头,接着便涌出正堂,准备前去匠户营,招呼人手,按照规划的图样开始做工。 看着离开的众人,秦兴宗的脸上露出笑容,等秦家村真正改造好了,那大明第一村的美名,非秦家村莫属! 等到了那个时候,谁要是敢来找事,那纯粹就是找死的存在了,一个降维打击,就给他们干翻了。 第34章 叔叔,快救救侄儿 秦家村的摊子,眼下算是立起来了,虽说还处筹建阶段,可基本运转没太大事,之后就是调整了。 “大哥,按照你的吩咐,从田老抠那里,接收的读书人,都安排到泥瓦匠小队了。”李新武笑着跑进正堂。 “不过让这些弱不禁风的读书人,去做掂大泥的活儿,是不是有些屈才了?” “哗”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眉头微挑道:“怎么?你想帮他们掂大泥?” “我才不去。” 李新武缩了缩脑袋,“眼下老二忙成狗了,大哥身边咋能没个人呢?我还是跟在大哥身边做事吧。” “知道就好。” 秦兴宗扇了两下象牙扇,道:“让这帮被抓到锦衣卫的读书人,先去泥瓦匠小队受受苦,就是让他们脑子清醒点。 别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银子呢,现在魏忠贤风头正盛,就他们这三言两语的抗议,能干掉魏忠贤?” 别看秦兴宗从田尔耕那边,将这帮被抓的寒门,要到他们秦家村,可想要任用他们,还要好好打磨一番才行。 都是一帮没踏入社会的愣头青,别人三言两语就脑袋一热,冲到了最前面,读死书都把脑子读傻了。 “哦……,我明白了,有句话咋说来着。” 李新武恍然大悟,伸手说了起来,“对,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哟,没想到你个狗日的,还能拽文了。”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轻拍李新武后脑勺道:“看来打你有效果啊,这榆木脑袋,都给打开窍了。” “大哥这么一说,还真是啊!” 李新武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喜道:“最近我就觉得,我这脑袋吧,有些变大了,原来是开窍了啊!哈哈……” “啪……” 见李新武在这嘚瑟起来,秦兴宗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是一巴掌,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这几天给我盯好了,别叫这帮家伙给跑了,咱秦家村能否发展起来,就看啥时候能把他们调教出来了。” 李新武委屈地摸着后脑勺,正要说话时,魏良卿左眼淤青的就走了进来,嗓子还有些嘶哑起来。 “秦大少……,别来无恙啊。” 魏良卿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秦兴宗抱拳一礼道,“本少爷找你有些事要说,不知方便否?” 跟前几日相见,这魏良卿明显谦和了不少,看那模样,像是挨揍了。 “嚯!本少爷道是谁呢,这不是良卿贤侄吗?” 秦兴宗眉头一挑,瞧着臊眉耷眼的魏良卿,笑道:“这是怎么话说的,几日不见,咋还让人揍了?” “噗嗤……” 在旁站着的李新武,瞧见魏良卿这模样,没忍住笑出声来。 “本少爷在京城,谁敢揍?!” 自尊心强的魏良卿,下意识挺了挺胸膛,微睁双眼,道:“本少爷这是上火了,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哈哈……” 一听这话,秦兴宗笑出声来,“是是是,良卿贤侄一看,就是没少上火,最近贵尿黄吗?本少爷这有祖传秘方。 看在叔侄情谊上,给你便宜点,一万两银子,包治百病!” “呵呵” 听着秦兴宗这调侃,魏良卿干笑两声,或许是笑的幅度大了,本努力睁开的左眼,又微眯起来了。 不过想到此来目的,魏良卿上前讪笑道:“秦大少,这几日,本少爷去赌坊,赔了点银子。 您看先前所说的分红,能不能先预支点?” “不可能!” 见魏良卿躲闪的眼神,秦兴宗就知他没说实话,当即便拒绝道:“先前咱都说好了,一月一分红。 这才过去多久,你就来预支分红了,要都按你这么办,那以后这商会还怎么运转?” “这……” 魏良卿没想到自己被拒,又想到自家暴起的二叔,当即便说道:“秦大少啊,江湖救急啊! 您这要是不预支分红的话,那我就死定了!” 说着,魏良卿就凑了上来,一副哀求的神态,秦兴宗一见这模样,就知魏良卿肯定是有事瞒着自己。 “想要本少爷救急,行呀,把实话讲出来!”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道:“就魏老哥的身价,你在赌坊赔点银子,不至于说,上赶着来我这,讨要分红吧。” “这……” 魏良卿面露纠结,一副踌躇的模样,显然是在犹豫,自己要不要把实话告诉秦兴宗。 “老三啊,我记得商会,还有点事儿要忙。” 见到此幕,秦兴宗拿着象牙扇,轻敲脑门,看向李新武道:“咱先去把事情处理下,反正良卿贤侄,这也没啥大事。” “得嘞!” 李新武配合地应道,说着就准备作势离去。 “叔叔,快救救侄儿吧!” 见秦兴宗要走,魏良卿脸色微变,上去就抱住秦兴宗的胳膊,道:“还不是那十万两参股银子的事儿。 昨个儿,我叔从宫里回来了,说是要拿府里的银子,说有大事要办。 不成想,府里的银子,就他娘的十二万两。 哎呦,我叔知道我擅自挪用银子,那叫一个气啊,吊起我是一顿猛揍啊! 小叔啊,你就看在跟我二叔的情谊上,先拆解点银子给本少爷吧!” 瞧着鬼哭狼嚎的魏良卿,这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没想到魏忠贤这家伙,现在竟然这么穷啊。 不过想想也对,眼下距离阉党权倾朝野,那还有一段时间,能积攒这点家业,本来就是不容易的。 看来魏忠贤这是有大事要办啊,不然也不会气到暴揍魏良卿。 “嗨,贤侄啊,你一开始说实话不就行了。”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敲着魏良卿的脑袋,道:“你长那嘴是干啥用的?不会跟魏老哥明说啊。 看来本少爷,要去找魏老哥一趟了,老二啊,叫几个人来,去老二那儿,拉上十万两银子,跟本少爷进京!” “得嘞!” 瞅着离去的李新武,这抱着秦兴宗胳膊的魏良卿,脸上露出欢喜的神情,没想到十万两银子,就这么轻松地给要回来了? 第35章 魏老哥,你脸咋黑了? “小叔啊,咱可说好了啊,这是分红,可不是退股!” 魏良卿骑在马上,追着秦兴宗说道:“昨日我怎么向二叔解释,他都不相信,你见了我二叔,可要好好说说啊。” 这几日魏良卿因为一些琐事,没能去秦家村,可对香皂在京城热销情况,却是一清二楚。 心里的小算盘,更是打的噼里啪啦。 “行啦,贤侄啊,我这当叔的,能占你便宜吗?”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也是看在魏老哥的面儿上,我才提前给你预支分红。 但凡是换一个人,那一切都要照规矩办事!” “是是是!”魏良卿连忙点头,丝毫没有先前的桀骜,笑道:“有你跟我二叔解释,那二叔就不会将我逐出家门了。” 嚯。 魏忠贤这次是真生气了,难怪魏良卿这个瓜怂,会向本少爷低头啊。 心里想着这些,秦兴宗就盘算着,要跟魏忠贤,再加深一下关系,这样以后做点大事,就更没啥顾忌的了。 “小叔啊,咱到了。” 魏良卿脸上带着笑容,探身瞅着陷入沉思的秦兴宗,笑道:“一会儿到了府上,可要拦着点啊。 侄儿这条小命,就攥在小叔手里了。” “有这么吓人吗?瞧你那点出息。” 秦兴宗嗤笑起来,说着就翻身下马,拿出别在腰间的象牙扇,迈着四方步,就朝魏府正堂而去。 “大哥,你有没有感觉,这魏府冷飕飕的。” 跟在身后的李新武,来回看着,看向秦兴宗说道:“你瞅那些下人,一个个像木头桩子一样。” 秦兴宗来回看着,发现魏府的这些下人,一个个都面露惧意,看来这次魏忠贤的气性,是真的不小啊。 余光瞅了眼,缩着脖子,紧跟在自己身后的魏良卿,只怕他先前都没见到,自家二叔会有这种反应。 “那逆子呢!?坏了咱家的大事,他就等着回肃宁养马去吧!” 彼时正堂里,传来魏忠贤的咆哮声,这让魏良卿本能的停下脚步,“咱家就是太惯着他了! 这次要是坏了咱家的大势,阖府上下,都等着被人拉到菜市口,砍脑袋去吧!” 瞅着跪倒在地上的小厮、丫鬟,秦兴宗嘴角抽动着,魏忠贤这是发什么羊癫疯,不就十万两银子嘛,至于动这么大火气。 倘若秦兴宗心中所想,要叫魏忠贤听到,那定会暴跳如雷的,不就十万两银子? 真以为这银子,是那么好赚的吗? “来人啊!去,把那逆子找来,随咱家一块去秦家村!” 面色阴沉的魏忠贤,从正堂内走出来,就大喊了起来,可刚说到一半,就瞧见了秦兴宗,一时间愣住了。 “哎呀呀,魏老哥啊!” 见魏忠贤站在正堂外,秦兴宗眉头一挑,拿着象牙扇,就快步跑了过来,“魏老哥,这几日不见,你这脸咋黑了啊?!” “哼” 瞧见秦兴宗过来,还是这样嬉皮笑脸的德性,魏忠贤喘着粗气,冷哼了一声,阴沉的看着秦兴宗。 “小弟今个儿在秦家村做事,这良卿贤侄就跑来了。”见魏忠贤这般,秦兴宗依旧笑着说道。 “这是闹出什么事儿了?叫我魏老哥这般生气?不就是十万两银子嘛。” “不就十万两银子嘛?!” 魏忠贤瞪大眼睛,一字一句的顿道:“你说的倒是够轻巧,咱家攒这些银子,知道耗费了多少心神么? 还有,你这家伙,怎这般不受规矩,张口魏老哥,闭口良卿贤侄,谁准许你这么叫的!!” 魏忠贤原本想拿这十万两银子,一来是办顾秉谦入内阁之事,二来是想收买王体乾,并靠其来拉拢,那御马监掌印太监王国泰。 先前秦兴宗给支的招,叫魏忠贤打通了节点,只要这几件事办成,那以后在朝中的根基就站稳了。 赌徒出身的魏忠贤,很知道该砸银子的时候,绝对不能心软,只要赌赢了,那保准能赚翻天。 可几天没回府,家里的银子,就让败家的侄儿给祸祸了,这怎叫魏忠贤不生气啊,这要命的大事,眼看着就要办砸了! “魏老哥,你可不能穿上裤子,就不认账啊!” 秦兴宗一听这话,当即就拿着象牙扇,指向远处的魏良卿道:“当初就在这府上,是你一口一个小兄弟叫着。 咱都是混江湖的,这规矩可不能乱啊! 贤侄,你过来,你二叔,是不是认我当兄弟了?” “你……” 见秦兴宗这般混不吝,魏忠贤双眸微张,脸上露出怒容,左右看了起来,此刻的他,真想拔刀劈了这小浑蛋。 “二叔啊,秦小叔说得对啊。” 魏良卿此时胆怯的走上前,“再者说,秦小叔真的仗义啊,先前侄儿瞒着二叔,参股了振兴商会,这就分了十万两分红了。” “逆子!” 见魏良卿这般,魏忠贤彻底怒了。 娘的。 都到这时候了,还敢骗老子,真以为老子宠爱你,就能肆意妄为了? 要不是老子的子孙根,被老子自己割了,老子又怎会这般纵容你! 越想越气的魏忠贤,直接上去一脚,就踹到魏良卿身上,暴跳如雷道:“逆子,跟着外人,一块哄骗老子? 老子混迹江湖的时候,你们他娘的都还穿着开裆裤,撒尿和泥呢!” 魏忠贤比谁都清楚,短短几日就能分红十万两银子,那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这话若是秦兴宗说的那就算了,大不了驱逐出魏府就是了。 可这话从魏良卿口中说出,那还真伤了魏忠贤的心了。 “千岁啊,您这是干什么呢?” 听闻魏忠贤出宫回府,赶着过来问候的田尔耕,此时见魏忠贤,一脚将魏良卿踹倒,忙跑了上来就劝说道。 “这逆子,竟敢哄骗咱家,说参股振兴商会,赚了十万两分红!”魏忠贤气汹汹的指着哀嚎的魏良卿怒道。 “这……” 田尔耕见状,眼珠子一转,瞧见秦兴宗在旁,这心中当即便知道前因后果了,接着忙抱拳道:“千岁啊,良卿他说的没错啊……” 第36章 咱哥俩,谁跟谁啊! “你说什么?” 魏忠贤面露惊异,双眼微眯,看向田尔耕说道:“难道咱家刚才说的那些,还是真的不成?” “当然是真的呀!”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扬着下巴,对魏忠贤说道:“魏老哥,不是小弟跟你吹。 前两日,你的田大儿,给我带过去一些人,找我求情来了。 要不是看在魏老哥的面子,最终勉为其难,让他们交了三万两银子,获得了分销香皂的权限。 单说这一项,我里外里亏了十几万两银子!” 轰…… 魏忠贤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难以置信地看了眼秦兴宗,随后便看向田尔耕,当见到田尔耕微微点头示意后,那震惊更多了。 “你咋这么败家啊!” 魏忠贤此刻瞪眼说道:“啥人,能值十几万两银子啊,还有这热销京城的香皂,是小兄弟造出来的?” “我咋败家了!” 秦兴宗瞪眼说道:“魏老哥,你要这样说,那这交情不能处了,我好心好意,想帮你笼络些手下人,你他娘的还这样说我? 也对,刚才你也说了,咱俩交情断了,我犯得着跟你解释这些吗? 这香皂本来就是我造出来的!” 秦兴宗这一顿狂喷,直接把魏忠贤给搞蒙了,他没想到,在自家婆娘那边,才知晓的香皂,竟是眼前这小浑蛋造出来的。 “咳咳” 此时田尔耕轻咳两声,缓解气氛道:“千岁,那些人,还真值这十几万两,顾学士、魏学士他们参与了。 还有下官要收拢锦衣卫大权,拉拢了一批被压制的人,正想着要给千岁引荐,也参与其中了。” “那的确是。” 魏忠贤一听这话,了然地点头道:“你做得好,秦小兄弟做得更好,咱家刚才误会你了,可别生气啊。” 说到这里,见秦兴宗一展象牙扇,昂着脑袋不说话,魏忠贤笑着又问道:“秦小兄弟,你这不声不吭,怎么能造出热销京城的香皂呢? 先前咱家这么急,是听你给咱家支的招,有大事要办,又以为良卿把府里银子都给挥霍了。 所以一时间气愤不过,才闹出这乌龙出来。” 倘若先前秦兴宗,给魏忠贤支的招,让其在心中有了印象,那现在能赚银子的秦兴宗,地位拔高了更多。 秦兴宗也明白,有些时候架子不能端得太高,不然就不那么好办了。 “嗨,魏老哥你早点这么说,不就行了嘛?”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道:“良卿贤侄,平日里是败家了点,但大事,他怎么能背着魏老哥你做呢? 贤侄的心,还是善良的,瞅瞅魏老哥你,刚才那么一生气,就说踹给踹了?说实话,我这心里都舍不得啊!” 魏忠贤:“……” 你个小王八蛋,占起便宜来,那真是脸不红气不喘啊! “来来来贤侄,快快请起。” 没有看魏忠贤有啥表情,秦兴宗一脸心疼的,弯腰扶起还躺在地上的魏良卿,关切地询问道:“没摔坏吧?” “没,没。” 魏良卿心有余悸地站起,瞅了眼自家二叔,道:“二叔,侄儿也想帮你分忧,不过不该不提前给您说一声。” 说实话,自魏良卿被魏忠贤派人,从肃宁接到京城后,还从没见过自家二叔,这么生气的样子。 被魏忠贤暴揍的时候,魏良卿这心中格外担心,自己遭自家二叔嫌弃,再被送回到肃宁老家去。 “你这孩子,说这些傻话干什么。” 魏忠贤此刻心情平复,看着魏良卿道:“昨日你若说了这些,二叔又怎会这样生气呢?二叔是怕你误入歧途啊。” 经历过人间酸苦的魏忠贤,心中最怕的,就是他老魏家,跟他最近的这一支血脉,哪一天被京城的人算计了。 “魏老哥你放心,以后让良卿贤侄跟着我混。” 秦兴宗此时拍着胸脯道:“魏老哥平日要忙着伺候陛下,肯定分身乏术,就咱哥俩这交情,谁跟谁啊。 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振兴商会每年赚个几百万两银子,那还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什么?!” 魏忠贤自动过滤,秦兴宗混不吝的前话,停留到一年几百万两银子上,面露惊色地看向秦兴宗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一年真能赚几百万两银子?” “那还能有假?”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笑道:“别的姑且不说,单说香皂这一项,若是在大明铺售开来,那都轻松赚个几百万两银子。 现在振兴商会,魏老哥,小弟我,还有田大儿,都参股了,哪个不开眼的,敢动振兴商会?” ‘你个小王八蛋,动不动就占老子便宜!’ 站在一旁的田尔耕,眸中闪烁着精芒,瞅着举止洒脱的秦兴宗,心里却忍不住暗骂起来。 当然这心里骂归骂,但表面却没说什么,毕竟见识了秦兴宗的手段,田尔耕也知这家伙不好惹。 这他娘的就是财神爷啊! “秦小兄弟说的没错!” 魏忠贤此刻显得有些激动,“若每年能赚几百万两银子,那咱家布局朝堂,就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 先前小兄弟支的招,就是好啊,这几日,咱家就在忙着筹谋提督东辑事厂,待拿下了这项权柄,以后的事儿就好办了。 走走走,我们到正堂说,站在这里算什么事儿。” 现在的魏忠贤,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但唯独缺的,就是拉拢帮手的银子。 若是银子到位了,不仅内廷的事儿,能全部摆平。 那在朝堂上聒噪的东林党人,也能被他用各种手段分化、瓦解,到时谁还敢再动不动狂吠什么,阉宦误国的话。 “走,刚才魏老哥那模样,还真把小弟吓一跳。”秦兴宗跟魏忠贤并肩而走,笑着拿象牙扇,拍着自己胸膛道。 “这要是换做别人,小弟早就发飙了,但谁让魏老哥是小弟大哥呢?这赚银子的事儿,其实还能更简单。 刚好小弟这次过来,还有些事情,想跟魏老哥商谈一下,要是能谈成的话,一年赚个千万两银子,那也问题不大。” 第37章 大明皇商 “啥?!千万两银子?!” 本向前走着的魏忠贤,面露惊色,瞪大眼睛道:“大兄弟啊,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来来来,到里面说!” 先前说赚几百万两银子,就够让魏忠贤震惊了,眼下秦兴宗说出千万两银子,魏忠贤就更激动了。 要知道大明的赋税,一年也不过几百万两银子。 魏良卿、田尔耕同样激动,或许魏良卿不知道,但田尔耕可是见识过,秦兴宗赚银子的场面。 “当然是真的。” 秦兴宗撩了撩衣袍,坐在官帽椅上,一展象牙扇,笑道:“魏老哥你看啊,眼下振兴商会,只有咱们三家入股。 考虑到咱们这交情,本该售二十万两银子,一成股的股银,我可是折了许多,售卖给魏老哥,还有田大儿啊。 现在我占股七成,魏老哥占股两成,田大儿占股一成,就按一年纯利一千万两银子,你们能稳赚多少?” 按照秦兴宗的想法,在大明做生意赚银子,就该玩商业分销那一套,把核心技术掌握在手里,剩下的脏活累活,都分到各个势力的商行手里。 别的姑且不说,就一张香皂秘方,吃上三年红利,那一点问题都没有,后面肯定会有人仿造出来。 可秦兴宗不怕啊,在他脑子里,不知装了多少赚钱的门道,靠这种经营模式,振兴商会定能快速扩张开来。 “合着谈成你所说的事儿,咱家一年就赚两百万两银子啊?!” 魏忠贤双眼微眯,强压心中的激动,故作矜持地说道:“大兄弟,你先说什么事,能确保振兴商会,年赚一千万两银子吧。” 人心总是不满足的,没有对比就没有算计。 “魏老哥啊,你说这话就不地道了。” 秦兴宗笑着说道:“一年赚两百万两银子,这可是纯利,你靠别的道,能赚这么多银子吗? 这些就姑且不提了,咱先说说正事。 按照我的想法啊,若振兴商会能谋得皇商之名,在对外批售的商品,都冠以‘皇家特贡’的名号,那到时定会有大批人,蜂拥前来振兴商会。 有了皇商之名后,一年至少能赚取千万两银子,甚至我生产出其他热销商品,那翻倍也不是不行的。” 轰…… 魏忠贤、田尔耕他们,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双眸微张的看向秦兴宗,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年赚千万两银子,都是保守估计啊! “大兄弟啊,你说的这皇商,该如何操办?” 魏忠贤强压内心激动,向前探探身道:“在咱大明,那向来是重农抑商,你所说的这些,只怕不好办吧?” “魏老哥啊,这事儿要是交给旁人,那的确是不好办。”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笑道:“但到了魏老哥这儿,就好办了,您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那就是内廷的内相啊!” 魏忠贤脸上露出笑容,这马屁拍得,他很是受用。 瞧见这一幕,秦兴宗嘴角微翘,继续道:“咱别的姑且不提,单说振兴商会,对外售卖的香皂。 那用起来,可要比什么胰子,不知好用多少倍啊。 我记得内廷二十四衙门的混堂司,就掌管宫里的沐浴事务吧,您只要找混堂司掌印太监,向其提及此事。 将先前宫中进购胰子的费用,用来购买特贡的香皂,这皇商之实不就有了? 当然特贡到宫里的香皂,肯定要比外面售卖的香皂,那规格要高上不少,不然怎么体现天家威仪呢?” 在大明想要赚银子,就要有响亮的名头,而大明皇商这个名头,在秦兴宗眼中看来,就是最大的存在。 试想皇家都用的东西,在民间能相对低标准地流通,那大明有权有势的权贵官绅,会不抢着用吗? 这当不了皇帝过过瘾,那用用皇帝老儿,在宫里用的东西,这不过分吧!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这点道理秦兴宗还是懂得。 田尔耕兴奋了,这事儿还真好操办,若能得‘皇家特贡’之名,那振兴商会对外批售的香皂,必然能遭到疯抢! “这个嘛。” 魏忠贤沉吟片刻,双眼微眯道:“理是那个理,咱家毕竟只是司礼监秉笔太监嘛,想找混堂司掌印太监,只怕……” 瞅着魏忠贤话里有话的模样,秦兴宗哪儿不知道,这老东西是不满足,自己所掌控的股银。 直娘贼的,难怪你当太监,真是奸诈! 心里暗骂一声,秦兴宗却笑着说道:“别说了,小弟我懂,魏老哥这想做成此事,定要掏银子笼络。 这样吧,谁让咱是把兄弟呢! 我在商会的股银,再让出来两成。 一成给魏老哥,另外一成给良卿贤侄。 魏老哥刚才把贤侄,都托付到小弟这边了,咱也不能让贤侄,跟着我瞎折腾不是。 魏老哥,您可不能推脱啊,要是推脱,就是不认我这个把兄弟了!” 一听自己将拿到四成股银,秦兴宗的降到五成股银,魏忠贤双眼微眯,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这笑意更盛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 魏忠贤一拍大腿,看向魏良卿板着脸道:“良卿啊,你小叔这么厚待你,也不知道道谢,一点规矩都不懂!” “侄儿,谢小叔厚待!”魏良卿这傻白,难掩脸上的亢奋,当即站起身,对秦兴宗垂首作揖道。 “这算什么。” 秦兴宗挥着象牙扇,笑道:“给自家后辈点见面礼,那都是应当应分的,魏老哥,你让贤侄搞这一出,是不想帮兄弟解决问题,故意搪塞是吧?” “那不能!” 魏忠贤挥手道:“咱家向来是一口吐沫一颗钉,你先前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咱家要是不办事,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呢?” 开玩笑,一年四百万两银子兜底,魏忠贤脑子有问题啊,不设法把这事儿落成? 瞧见魏忠贤那神态,秦兴宗便知道此事稳了,只要拿下这皇商之名,那以后振兴商会,在大明各地,绝对能混成一霸。 借着振兴商会的渠道,把秦家村打造成大明第一村,那绝对没任何问题。 第38章 纸迷金醉 皇商的事儿,算是搞定了,有魏忠贤出马,那绝对是手到擒来,接下来就要在京城,开设振兴商会的驻地了。 既然是靠知识产权赚银子,那肯定要把排面做好,前世混迹职场的秦兴宗,比谁都懂这道理。 “叔儿啊,您这也太厚待侄儿了。” 魏良卿一改先前冷傲,跟在秦兴宗屁股后面,笑道:“这一成股银的事儿,不会是开玩笑的吧?” 见识过秦兴宗随性的一面,魏良卿生怕这是秦兴宗,在拿自己开涮,毕竟自己以后就要跟他混了。 “瞧你那点出息。” 秦兴宗一拍魏良卿后脑勺,道:“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还担心个屁啊,跟着你叔混,我能让你吃亏不成?” “是是是。” 魏良卿连忙点头,笑道:“那是必须的,以后叔儿,你指东,侄儿绝不向西,保证做好分内之事。” “哈哈,乖侄儿,来给叔笑一个!” 瞅着魏良卿这样,秦兴宗恶趣味上来了,一展象牙扇,笑着说道。 “嘻嘻……” 魏良卿露齿笑着,那模样让秦兴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咦” 秦兴宗手里的象牙扇,一把拍在秦兴宗脸上,眼角抽动,“得的得,还是跟你叔我,办点正事吧。” “什么正事?” 魏良卿凑上前,道:“别的侄儿不敢保证,在京城这地界上,就没有侄儿,不熟悉的地方。” 瞅着魏良卿这副模样,一旁跟着的李新武,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这前几日还他娘的趾高气扬,现在咋成这德性了。 这魏家人的脸,真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啊。 “大哥,你不是说,要在京城找一间临街大商铺?”李新武心中嫌弃不已,看向秦兴宗说道。 “既然乖侄儿,熟悉京城地界,那刚好,让他领着咱去看看?” “原来是这事儿啊!” 魏良卿挺了挺胸膛,扬着下巴道:“小事一桩,咱就去明时坊,在这城东治下各坊,都是显贵之人所居之处。 而且啊,这教坊司还紧挨着明时坊,若咱振兴商会能在明时坊,寻找一处合适的临街铺面,定能名震京城的。” 别看魏良卿大字不识几个,但做生意的天赋,还是有的,知道开设商铺,要寻找名流权贵聚集之地。 “那还说什么,走着!” 秦兴宗一收象牙扇,指向魏府外,说道:“这魏老哥跟田大儿,不知在密谈些什么,咱也别在这耽误功夫了。 要是时间来得及,咱也去教坊司瞅瞅,再怎么说,咱也是京城冉冉上升的新星不是?” “叔儿啊,啥是新星啊?能赚银子吗?” 魏良卿探着头,看向秦兴宗道。 “你个榆木脑袋,新星都不知道。” 秦兴宗怒敲魏良卿脑袋,道:“新星就是炙手可热的名人,以后多跟你叔学着点,别像你三叔一样,也是个榆木脑袋。” 李新武边走边说道:“大哥,你说这话,就不地道了,我咋了?怎么什么话,都能引到我身上啊!” 这魏府上下,瞅着自家侄少爷,被秦兴宗这般敲着,可自家侄少爷还不生气,那一个个脸上满是震惊。 这天,是要变了吗? “还别说,贤侄啊,你说的这明时坊,还真不错。”秦兴宗骑在马上,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满意地点头道。 “这要是能寻到合适的铺面,把它给买下来,当做振兴商会的驻地,以后日进斗金,那都是少的!” 明时坊治下,有文思院、贡院这类读书之地,故而很多清流,都喜在此定居,且还有兵仗局下辖的盔甲厂,这也使得此地商贾云聚。 先前忙着秦家村事务,秦兴宗没时间,带着张忠义前来京城,寻找合适的地方,开设振兴商会。 趁着这次入京见魏忠贤,刚好把铺面之事给解决了,以后都要谋取到皇商之名了,总不能还扎在秦家村吧。 这以后名气打出来了,想要做个生意,还要跑到秦家村去,那不仅耽误时间,秦家村的秘密,也会被有心之人探查到。 “那是!” 魏良卿面露骄傲地笑道:“叔儿,别看侄儿平日里没做过生意,但这些道道,侄儿还是懂一些的。 再者说,侄儿没事就去教坊司逛逛,这一来二去吧,就发现明时坊很繁华,咱振兴商会扎根在这,准没错。” 李新武来回瞅着,眉头微蹙道:“不过大哥,咱想盘个临街大铺面,这怎么找啊,这么多地方,总不能一个个问吧。” “你个蠢材!” 秦兴宗翻了个白眼,忍不住骂道:“说你是榆木脑袋,你还不乐意,咱找个屁啊,直接去牙行那儿不就行了。 先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有的话,直接掏银子拍下就行了。” “噗嗤……” 魏良卿忍不住笑了起来,显然这心里也鄙夷,长得五大三粗,只会打打杀杀的李新武。 “你笑个屁啊!” 李新武怒瞪双眼,道:“没听见你叔说了,还不快领着我们,去那啥牙行去!” 这彼此间混熟后,秦兴宗他们几人,说起话来也很随意,不过随行的魏府家丁,显然还没适应。 “哟,堂堂魏公子,都被人当街呵斥了。” 就在魏良卿准备说话,领着秦兴宗他们,一块前去牙行时,一道轻佻的声音响起,打断了魏良卿。 “艹!”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魏良卿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看向骑马走来的一行人,眉目间带着几分怒意。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本少爷咋说,这出府时右眼皮直跳,原来是遇到你这小瘟神了。”骆养性面露轻蔑的说道。 秦兴宗瞧着眼前这身穿亲军服的青年,眉头微挑,瞥了眼暴起的魏良卿,一展象牙扇道:“这人谁啊,咋出口这么臭?出门没漱口吗?” “哈哈……” 本暴起的魏良卿,一听到这话,就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可却让骆养性,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眸中闪烁着狠厉的神情。 “魏良卿,你身边这家伙是谁!竟敢对本少爷这般说话!” 第39章 这是我叔! “睁大你的狗眼,瞧仔细了,这是我叔,大号秦兴宗!” 瞅着暴怒的骆养性,魏良卿傲然而立,伸出拇指,指向秦兴宗道:“就你爹那点家底,都不够我叔塞牙缝的。” “嗯?” 见魏良卿这般介绍,骆养性先是一愣,随后就捧腹大笑起来,“哈哈,阉宦子弟,就是阉宦子弟啊。 年纪轻轻的,给自己认了个年轻的叔儿,真是够可以的,哈哈……” 骆养性身后的随从,也都跟着大笑起来,显然是在嘲笑魏良卿,不知脸皮厚,竟认了个同辈当叔。 “你!” 见骆养性这般,魏良卿怒目圆睁,说着就要冲上去,跟嘲笑自己的骆养性,扭打在一起。 这要是搁在以前,魏良卿肯定不会认秦兴宗,是自己的小叔,毕竟两者间年纪,根本就相差不大。 可见识到秦兴宗的手段,尤其是自家二叔,都开始跟秦兴宗称兄道弟,那他也能只能认下了。 总不能跟自家二叔说,二叔啊,咱以后各论各的,你喊秦兴宗大兄弟,侄儿喊秦兴宗大哥? 这辈分不全乱了。 “贤侄啊,怎么能跟狗一般见识呢?” 秦兴宗一把拉住魏良卿,语重心长地说道:“咱再怎么说,也是有身份的人,这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再咬回去?!” “秦兴宗,你他娘的找死!” 本嘲笑魏良卿的骆养性,一听秦兴宗竟敢骂自己是狗,当即脸色一变,怒吼起来,“真以为本少爷不敢打你是吧?” 他们骆家世代皆在锦衣卫当差,靠着家族的背景,骆养性眼下荫以锦衣卫百户出仕,虽无实权,但大小也是官身。 “你动个手试试!” 魏良卿走上前,神情冷然道:“你个小小百户,还敢以下犯上不成,本少爷大小也是锦衣卫指挥佥事。 真要是发生冲突,你说会怎么样?” “你!” 瞅着拔刀向前的魏府家丁,骆养性神情冷厉,盯着魏良卿咬牙切齿,心中却思量了起来。 眼下自家父亲,在锦衣卫的处境有些不妙了。 若是眼下被阉党抓住把柄,那只会更加的被动,可今日之仇若不报,那他心里这口气,算是咽不下去了。 “好,魏良卿,咱也不比出身了。” 骆养性神情冷冷道:“本少爷,在教坊司宴请京城诸多子弟,你可敢参宴,当然要是没胆的话,也可以不来。” 既然正面冲突不能发生,那就叫京城的那帮阔少,来好好教训一番吧。 心思阴险的骆养性,算是打定了主意,定要叫秦兴宗、魏良卿他们,在京城出个大丑不成。 “你算个……”魏良卿哪里不知,骆养性打的是什么主意,他跟骆养性本就不对付,真要是去了,那肯定会落下风。 “贤侄啊,这有免费的酒水喝,咱刚好也去歇歇脚。” 瞅着冷笑的骆养性,秦兴宗笑着一展象牙扇,道:“刚好,去会会狗养性的狐朋狗友,也算换换心情了。” “哈哈……” 一听到这话,魏良卿跟着就笑了起来,这让骆养性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双拳下意识紧握,心中却打定主意,定要打断秦兴宗的狗腿! 想到这里,骆养性冷哼一声,没有理会秦兴宗他们,便领着麾下随从,朝着教坊司方向而去。 至于秦兴宗他们跟不跟,骆养性并不关心,真若是他们不敢去,那以后就别在京城混下去了。 “大哥,你为何要答应这骆养性?” 李新武此时皱眉上前,道:“这龟孙儿,摆明就没憋什么好屁,只怕他请的那帮人,非富即贵。” 别看李新武长得五大三粗,可是却长了个玲珑心,一眼就瞧出来,这骆养性心里是想使坏。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笑道:“非富即贵又如何?论手里的银子,哪个纨绔子,能比得过本少爷? 论皇上宠信,哪个能比得上我魏老哥? 走吧,闲着也是闲着,今个儿咱就叫他们知道,啥才是真正的飞扬跋扈,他们那些,都是小儿科!” 大明就是个拼爹的时代,你老子有权有势,那你就能飞扬跋扈,你老子啥也不是,那就活该被宰。 秦兴宗心里清楚,自己在这权贵遍地的京城,名气可谓是一点都没有,既然自家老子没权没势,那就借势打出名气! 看似飞扬跋扈的秦兴宗,心中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想要谋取什么好处。 “骆少,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魏阉的侄子,认了个比自己同辈的叔儿?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哈哈,阉宦之后,就是阉宦之后啊,这到哪儿,都是这般的上不得台面啊!” 秦兴宗、魏良卿一行,前脚刚走进教坊司,大老远就听到,阵阵哄闹嘲笑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魏白丁嘛,怎么今个儿有空,来教坊司了啊!”杨志东手持香妃扇,坐在自己位上,面露讥笑的说道。 “本少爷听说,你认了个叔,咋不一块领来,好叫我们见识见识啊,哈哈……” “哈哈……” 在这教坊司书雅堂,顿时响起阵阵嘲笑声。 “叔儿,这是左副都御史杨涟之子,叫杨志东,那些个人,多是东林党朝官之子。”魏良卿眉头微蹙,向秦兴宗小声说道。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 看来这骆思恭私下,跟东林党人走得还挺近,一看就是想借东林党之势,保住自己在锦衣卫的权势。 “走吧,会会这帮狗娘养的。”秦兴宗一展象牙扇,轻笑道:“贤侄啊,这人越是嘲讽你,那心中就是越嫉妒你。 想想现在你的身价,这该出手时,就该出手!” 阉党、东林党本就是死对头,要脸皮就没活路,还不如不要脸的好。 “叔儿说得没错!” 一想到自己手握振兴商会股银,魏良卿脑袋一扬,接着便快步走上前,“你们这帮瘪三,瞧好了,这就是本少爷的叔儿。” 聚在书雅堂的众人,一听魏良卿这般大方的介绍,先是一愣,接着都忍不住,捧腹大笑了起来,“哈哈……” 第40章 得加钱 “本少爷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杨志东拿着香妃扇,笑出泪花,指向魏良卿道:“古人诚不欺我啊,这阉宦之子,从古至今都是这般不要脸啊,哈哈……” 骆养性笑着端起酒盅,高举道:“诸君,今日难得见此搞笑之事,当满饮!” “满饮!” “满饮!” 书雅堂一众人等,纷纷大笑举杯,丝毫未顾忌秦兴宗、魏良卿他们,俨然是没把他们放在眼中。 秦兴宗手持象牙扇,在阵阵哄笑声下,缓步向前走着,扫视这帮装腔作势的东林党子弟,面露不屑。 “恕本少爷之言,在座的都是垃圾!” 秦兴宗嗤笑着,“一帮装腔作势的家伙,真以为那个香妃扇,穿个青衣儒袍,就是读书人了? 真真是可笑! 贤侄啊,二弟,来,既然他们不懂规矩,咱几个也就别以礼相待了,赶紧找个座,坐下,歇歇脚,可别被这帮犬吠之言惹恼。” “是是是!” 李新武面露不屑,道:“大哥说得对,咱还是赶紧歇歇脚,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办,跟这帮纨绔子,有啥好闹腾的!” “你……” 被秦兴宗哥俩这么一说,杨志东这些东林党子弟,纷纷面带怒容,盯向他们,眸中闪烁着凶狠的神色。 骆养性见到此幕,嘴角微微上翘,俨然没想掺和其中,闹吧,吵吧,本少爷就看好戏不说话。 阉党与东林党间的矛盾,这在大明朝野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骆家就是在借东林党之势,来保住在锦衣卫的权势。 “行啦,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说,来人啊,把这两个阉狗打出去?”秦兴宗坐在官帽椅上,随手拿起茶盏,呷了一口道。 “能不能换点新的?说起来,你们也都是官宦之子,咋一个个,生气起来,这般的没有水准呢?” 魏良卿惊愕地看向秦兴宗,显然没有想到,自家这小叔儿,提前预判了杨志东他们要说的话,堵死了他们要说的话。 “你……” 杨志东这些东林党子弟,一个个都愣住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兴宗竟然提前讲出了他们要说的话。 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啥了。 ‘怎么样?一个个都没想到吧?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秦兴宗轻摇象牙扇,面露轻笑,倚靠在官帽椅上,反客为主道:“狗养性呢?这人都到齐了,今日所请花魁,咋还不出来? 请这么多人来,就一个花魁吧? 来让本少爷猜猜,那这接下来,是不是又要学古人那一套,吟诗颂对,一片叫好,花魁含羞投入怀抱? 可实际上呢?往往最出彩的那个,就是有个朝中风头正盛的老爹。 这古人的儒雅风骨,都他娘的让你们给败坏了,本就是溜须拍马,可偏要强压上风雅二字。 你死不死啊!” 骆养性紧握手中酒盅,死死盯着秦兴宗,那恨不能将其拍死,好你个阉狗,把话都他娘的挑开说了。 显摆你聪明绝顶是吧!? “叔儿啊!你这话说得在理啊!” 魏良卿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瞪大眼睛道:“难怪先前侄儿,几百两,几百两的花银子。 这买来的诗词,愣是一次都没赢过。” “嗨!” 秦兴宗也不管杨志东这帮东林党子弟,愈发难看的脸色,一合象牙扇道:“贤侄啊,说你憨,你还真是憨! 你有这掏银子的心,还不如他娘的亮出来。 都是一群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主,他们想给谁喝彩,那还不是能操控的?” “对啊!” 魏良卿一拍额头,露出懊悔的神色,道:“听叔儿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啊!要不叔儿,给侄儿打个样?” “够了!” 杨志东拍案而起,怒视秦兴宗喝道:“你们叔侄俩,在这一唱一和的,说的都是什么狂言。 本少爷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等张狂跋扈之言,你们以为你们是谁?” “你管本少爷是谁!” 秦兴宗可不惯这帮东林党子弟,面露轻笑地端起酒壶,就对嘴豪饮一口,“有着闲功夫扯淡,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哟,这花魁不是下来了?” 被秦兴宗这么一说,书雅堂所坐众人,皆下意识看去,却见盛装而出的‘瑜铧’,扇遮半面,容颜清冷的款款走出。 此乃教坊司,新晋花魁。 在众人面露笑意的欣赏时,秦兴宗敏锐地觉察到,这瑜铧的眸中,闪过一丝冷厉厌恶的光芒。 杨志东面露贪婪,轻摇香妃扇,下意识说道:“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你死不死啊!” 秦兴宗面露嗤笑,随后却看向瑜铧,笑着调侃道:“美女,你信不信,这人模狗样儿的家伙。 下一句肯定是,真真是古人诚不欺我啊,能得此女相伴,本少爷死而无憾啊!” “嘻……” 本心生厌恶、抗拒的瑜铧,被秦兴宗给逗笑了,然想到自己所处场合,忙拿扇子遮面,保持端庄的姿态。 “秦兴宗!” 被预判了预判的杨志东,怒视秦兴宗道:“你个狗东西,到底想要干什么?好好的一场文会,就让你这粗鄙之人给搅合了。” “就是,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算个什么东西,竟在这大放厥词。” “骆养性,你把这狗东西喊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书雅堂其他东林党子弟,一个个都面露愤恨,怒视秦兴宗大喝起来。 骆养性没想到好好的一出戏,就被秦兴宗这般搅和了,当即拍案而起,道:“秦兴宗,你到底什么意思!” “哗” 瞅着这帮义愤填膺的纨绔子弟,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缓缓站起身来,轻笑道:“本少爷能有什么意思呢? 不就是请花魁作陪饮酒,引得身边人羡慕吗? 这多没意思呀,想来这位美女,也是才华横溢,听你们这群不学无术之辈,在这装腔作势,心里也是厌恶。 咱直接点,亮银子相邀吧!” “嗯?” 瑜铧娥眉微挑,看向举止嚣张,可言语间,却没有丝毫不敬的秦兴宗,心中不免生出狐疑。 他这是想做什么? 第41章 掷千金,赢芳心 “噔噔” 秦兴宗踩着台阶,轻摇象牙扇,朝瑜铧缓缓走去,这一幕,让杨志东、魏学洢等一众东林党子弟,面带怒容。 “你这淫贼,快给本少爷滚下来,怎敢这般轻浮!” “阉狗,安敢这般嚣张,真当我等是死人吗……” 在众人谩骂声下,秦兴宗迎着瑜铧的目光,走到了跟前,咧嘴笑道:“美人,记得配合本少爷。 说不定此次争花魁,你这赎身的银子,就够了。” “啊” 瑜铧略带错愕,手中的扇子落下,心中却生出惊异,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俊美青年,竟会帮自己。 “哎呀呀,美人,你长得好美啊!”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看着面露错愕的瑜铧,笑着说道:“本少爷出价五百两银子,可愿陪少爷我,喝茶一盏?” “嗯?” 瑜铧的蛾眉微蹙,看着面露笑意,站在自己身旁,故意朗声喊叫的秦兴宗,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竖子!” 杨志东彻底怒了,今日本该是自己出彩之时,却被眼前这可恶的秦兴宗夺去,当即便伸手喝道: “姑娘勿怕,本公子出价八百两银子!断不会叫这浪荡子,辱没姑娘的!” 瞧着情绪激动的众人,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自己想达到的目的,气氛算是烘托起来了。 跟这帮东林党子弟,玩什么吟诗作赋,那实在是太低级了。 毕竟他们都有个好爹,这圈内玩的那些,无非就是捧势罢了,真跟他们较这个真儿,属实是上不得台面。 “美女,该矜持就矜持些,把扇子举起来。” 秦兴宗笑着看向瑜铧,道:“一会儿别多说话,眼神带点幽怨,对,就这样看着本少爷,不然怎么给你赚赎身的银子?” 瑜铧听着秦兴宗所说,下意识全部照做,显然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说来这也只是她第二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阁卖艺。 “哈哈~这美女实在是太撩人了。”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迈着四方步,朝着台下走去,嚣张地笑道:“区区八百两银子,就敢跟本少爷争抢,真是够可笑的。” 一直盯着秦兴宗的众人,眼瞅着瑜铧面露幽怨,盯看着走下来的秦兴宗,那一个个情绪都激动起来。 这人啊,一扎堆见到美女,就很容易热血上头,偏认为自己就是那踩着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本少爷出价九百两,绝不能让你这浪荡子,玷污了瑜铧花魁!”魏学洢紧握香妃扇,怒视秦兴宗说道。 顾麟生紧随其后道:“本少爷出价一千两,竟敢这般放荡,你个浪荡子,真真是欺我等无财是吧!” “本少爷出价……” 秦兴宗那嚣张的神态,瑜铧那幽怨的眼神,算彻底点爆这些东林党子弟,一个个都热血上头起来。 “该死!” 骆养性坐在官帽椅上,双拳紧握起来,看着搅局的秦兴宗,原本好好的一场文会,就这般被他给搅和了。 本想借此机会,跟杨志东这些东林党子弟,打好关系,为自家父亲在锦衣卫多些筹码,可事情俨然发生改变了。 “叔儿啊,这都出价到一千五百两了!”魏良卿面露兴奋,瞅着缓步走来的秦兴宗,言语略显激动道:“还是你说的有趣啊!” 曾几何时,魏良卿在这帮东林党子弟面前,能这般痛快过。 “一群纨绔子弟罢了,接下来更有趣。” 秦兴宗撩了撩衣袍,倚靠在官帽椅上,面露轻笑,瞅着怒视自己的杨志东、顾麟生等东林党子弟,拿起酒壶豪饮一口。 “两千两!你们随便加,今天这个美女,本少爷让她陪定了,要是没那银子,就别在这装腔作势!” 站在台上的瑜铧,眼眸中带有几分幽怨,看向嚣张的秦兴宗,随后又瞥了眼左右,那楚楚可怜的神态,让杨志东他们都上头了。 “真真是嚣张!” 杨志东拍案怒视道:“本少爷出价三千两!阉狗,你未免有些太嚣张了!” 书雅堂闹出的动静,让教坊司的管事,跟着就走进了堂内,看着所坐之人,无不是当朝子弟,那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态。 “直娘贼的,杨狗,你狂吠什么!” 魏良卿怒了,这杨志东竟敢当众,辱骂自家小叔,当即便道:“本少爷出价五千两,别他娘的光咋呼,到时却连银子都拿不出来!” 秦兴宗眉头微挑,略带惊喜地瞅着魏良卿,孺子可教啊,都会懂得哄抬市价,锁死退路了啊。 瑜铧听到五千两高价,那遮挡的容颜微变,此刻她算是彻底明白,这一切都是那充满神秘的秦兴宗,所做出的。 “贤侄啊,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秦兴宗饮了一口美酒,探身向前道:“这要是戳破了,该多丢人啊,听叔一句劝,这里的水很深,年轻人你把握不住,让叔来替你把握,七千两!” 轰…… 听秦兴宗轻描淡写说上一句,多数上头的东林党子弟,此刻算是彻底惊骇,就为了一个花魁,这般一掷千金真的好吗? “叔儿啊,你说得对!” 魏良卿恭敬地点头道:“侄儿还是太年轻了,要不先前也不会被他们给联手哄骗了,八千两!” “这……” 杨志东他们有点发愣,但听见这叔侄俩,在这儿一唱一和,在这相互抬价,还这般轻视他们,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万两!” 彻底上头的杨志东,此刻站起身来,伸出手,瞪眼怒喝起来,“两个阉狗,真是太嚣张了,加价啊!” ‘坏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骆养性,见杨志东这般,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先前他就觉得怪怪的,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左副都御史杨涟之子,杨志东!出价万两白银,买瑜铧花魁,作陪饮茶一盏!”秦兴宗轻摇象牙扇,站起身来,直接大喊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瑜铧花魁,还不快给杨少爷,递茶水一盏啊……” “这……” 此时回过神来的杨志东,心中咯噔一下,如同雷劈一般,痴痴地看向面露邪笑的秦兴宗。 第42章 大闹教坊司 “秦兴宗,你竟敢使诈!” 骆养性面带怒容,快步走到秦兴宗身前,怒喝道:“从一开始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要出价!” 杨志东、顾麟生他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含怒走了过来,尤其是被阴了一道的杨志东,此刻气到额头青筋暴起。 “狗养性,你现在说这话,是在为杨志东开脱吗?” 秦兴宗收起象牙扇,面露轻笑道:“亮银子想要花魁作陪,是本少爷提的,而且也是本少爷,先叫价的。 要不是你们搅合,今日出阁的瑜铧花魁,此刻正跟本少爷相谈甚欢,现在你是不想认账了?” 说到这里,秦兴宗的声音,不由得大了几分,这让来教坊司的不少人,都出现在书雅堂看热闹。 “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热闹啊?” “害,你们刚过来吧,我都瞧半天了,一帮公子哥为了争花魁,豪掷千金,现在就要打起来了。” “嚯,这十几位不都是朝中大臣的公子吗?啧啧啧,真是够有意思的!” 被秦兴宗这么一闹,此刻的书雅堂,哪里还有清净之说,这让要脸面的东林党子弟,那一个个都拿起香妃扇。 “秦少爷,您不要再说了。” 瑜铧此时走到跟前,就柔声说道:“今日不过是一场玩笑而已,杨公子这也是喝醉了,不能作数的。” 哟,美女,你挺上道啊! 瞧着跟前的瑜铧,那可怜楚楚的模样,秦兴宗顿时就明白,能当上花魁的主,没一个是简单的角色。 “放屁!” 秦兴宗故瞪双眼道:“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老实收你的银子,你当本少爷跟你在这闲扯呢?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他杨志东既然张口叫价,那就要办到,难道就因为他爹杨涟,是左副都御史,就能为所欲为了? 天底下可没这样的道理!” “就是!” 魏良卿此时跟着说道:“当初本少爷认栽那么多次,有哪次耍无赖了? 杨志东,你要是没有银子,就给哥几个,当众磕个头,说爷爷我错了,那这一万两银子,本少爷帮你掏了!” “你……” 被魏良卿当众羞辱,杨志东怒目圆睁,死死盯着秦兴宗、魏良卿他们,那额头被气得青筋暴起。 说实话这一万两银子,他杨府是真的掏不出来,其父杨涟,乃东林党极具名望之人,可却极为爱惜羽毛。 之所以杨志东在这个圈里,受到这么多人的热捧,那纯粹是看在杨涟的面儿上,想巴结杨涟才做的。 骆养性冷眼上前道:“秦兴宗,魏良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们不觉得今日之事,你们做得有些过分了?” 看着帮自己说话的骆养性,这让杨志东的心中生出一股暖流,看来今日之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瑜铧花魁,你在这教坊司攒银子,无非是想寻机会给自己赎身。” 骆养性没理会秦兴宗他们,转身看向可怜楚楚的瑜铧,道:“今日杨公子,在此所叫价的银子,本少爷就替他做主了,不给你了。 而当作为你赎身所用,你以为如何?” 瑜铧心中一震,面露惊色地看向骆养性,虽说自己若攒够银子,的确有希望能为自己赎身。 但是这希望却很渺茫,毕竟入了教坊司,想出教坊司,那没有礼部有司官文,肯定是不可能的。 眼下骆养性这样说,那铁定能办成此事,不然他杨志东的名声,在京城上下就彻底臭掉了,还会连累其父杨涟。 “奴,谢过骆少爷,谢过杨少爷!”瑜铧面露感激,对骆养性、杨志东一礼,眉目间流露出几分羞涩。 杨志东此时向骆养性,投去感激的眼神,接着对瑜铧说道:“瑜铧花魁无需多礼,此事本少爷定能办好。” “哟,早先本少爷就听坊间说,骆养性跟杨志东的关系匪浅。” 见自己想达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秦兴宗遂冷笑道:“今日一看啊,果真是不同寻常啊。 贤侄啊,以后要远离这些道貌岸然之人,脏得很啊!啧啧啧……” 说罢,秦兴宗一甩脑袋,也不顾暴怒的骆养性等人,拿着象牙扇,就朝书雅堂外缓步走去。 “叔儿啊,今天侄儿是真高兴啊!”跟在后面的魏良卿,此时更是大笑起来,“让这帮兔崽子认栽了,哈哈……” 一旁的李新武,轻笑道:“贤侄啊,你还是跟你小叔时间短,以后多学学,想算计这帮傻蛋,很简单的,哈哈……” “来人啊!!!” 被当众嘲讽的骆养性,再也忍受不了了,好好的一场文会,就这样被秦兴宗他们破坏了,还被当众羞辱,此事绝不能就这么完! “老三啊,给老子抓住狗养性!” 一听骆养性喊人,本向前走的秦兴宗,立马转过身来,拿着象牙扇,就指向骆养性道:“想闹事,本少爷奉陪到底了!” “得嘞!” 体格健硕的李新武,一听这话,在骆养性随行家丁,刚冲进书雅堂时,直接就奔到了骆养性跟前。 “看打!” 处尊养优的骆养性,哪里会想到,这李新武这般强悍,直接杀到自己跟前,那硕大的拳头,照着自己眼眶就袭来。 “哎哟……” 骆养性的惨叫声响起,直接就被跑来的李新武,一拳给打翻在地。 秦兴宗领着魏良卿跑上前之际,还不忘冲吓傻的瑜铧挑了挑眉,这让瑜铧的芳心一颤。 瞅着挣扎着想坐起的骆养性,秦兴宗一脚将其踹翻在地,“给本少爷躺下吧!”,接着就骑在骆养性身上。 从靴子里拔出所藏匕首,直接抵在骆养性脖子上,这让暴怒的骆养性,立时就不敢乱动丝毫。 擒住贼首的秦兴宗,此刻却对魏良卿说道:“贤侄,别说你叔不给你机会,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好嘞!” 魏良卿一听这话,就直接扑到了杨志东身上,左右抡拳打了起来,“直娘贼的,让你他娘的,说本少爷没卵子,本少爷有没有,有没有!” 第43章 诏狱 “阉狗,快放了我家少爷,小的们,给老子冲过去!” “东林狗,去死吧……” 此刻在这书雅堂内,随行的各府家丁,直接厮打在一起,看热闹的那群人,一个个直呼好家伙。 敢在教坊司闹事,这胆子不是一般的大啊。 “快去请锦衣卫……” 这教坊司的小管事,眼看着双方打了起来,一把拉住站在原地的瑜铧花魁,边跑边喊起来。 被拉走的瑜铧,扭头看向骑在骆养性身上的秦兴宗,双颊露出了绯红,这个男人真的好坏啊! “秦兴宗,我服了!” 骆养性全身紧绷,瞅着眼前的匕首,道:“别冲动,今天是小弟做的不对,锦衣卫的人说话就到。 聚众大闹教坊司,这事儿闹大了,对双方都不好。” “哈哈……” 秦兴宗探身笑道:“狗养性,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本少爷是那知难而退的人吗? 本少爷有魏老哥撑腰,会怕锦衣卫吗?想活命是吧? 叫爸爸!” “……” 骆养性怒视秦兴宗,他没想到这狗东西这么过分,竟然敢当众折辱自己。 “哈哈!杨志东你服不服!” 一旁的魏良卿,骑在杨志东身上,瞪眼大笑着,“想活命不想,快叫爷爷!” “!!!” 秦兴宗一听这话,还手拿着匕首,抵在骆养性脖子上,照着兴奋的魏良卿脑袋,就怒拍而去。 “你个狗东西,敢占你叔儿便宜!” “叔儿,你打侄儿干啥!?”魏良卿委屈的抬头道:“他叫侄儿爷爷,那不叫叔儿,小叔祖吗?” “也对啊。” 秦兴宗一听这话,笑着说道:“你继续,你继续,一会儿咱去锦衣卫歇歇脚去。” “得嘞……” 魏良卿余光瞧见,李新武如猛将一般,将顾麟生等一众东林党子弟,全都撂翻在地,那立时就起了斗志。 “停手!!” 可就在此时,一道暴喝声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出现,却见一群锦衣卫,冲进了书雅堂内,拔刀震慑一众家丁。 “不对劲儿啊,这声音咋嫩熟悉呢?”骑在骆养性身上的秦兴宗,眉头紧蹙起来,下意识回头看去。 “逆子!!!” 秦进忠瞪大眼睛,一眼就瞧见秦兴宗,当即就拔刀冲上前,这叫秦兴宗一声卧槽,直接就跳了起来。 “老东西,你怎么来了!” 秦兴宗看着冲上前的秦进忠,直接就说道:“老东西你来的正好,这帮家伙在教坊司聚众闹事,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骆养性:“……” 魏良卿:“……” “爹啊,您咋来了,是不是想跟俺哥仨找个小娘?”打的正起劲的李新武,一见秦进忠来教坊司了,笑着跑上前道。 “爹啊,找小娘可以,但可别在这教……” “逆子!” 秦进忠见李新武也在,上去就怒踹了一脚,五大三粗的李新武,哎呦一声,直接就被踹翻在地。 真够狠的。 老三啊老三,你喝几口猫尿,咋啥话都敢说啊。 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看着含怒站着的秦进忠,就知道那一脚属实是不轻,还别说,李新武这酒劲,当时就醒了。 “来人啊,把他们全都抓进诏狱,听候发落!” 正在气头上的秦进忠,也不管其他,直接就发号施令道。 一名锦衣卫百户,此时快步走上前,探身道:“千户,这不太合适吧?这些人的来头……” “嗯?” 秦进忠皱眉冷哼道:“张百户,在教坊司聚众闹事,抓进我锦衣卫发落,本千户难道说错了?” “没没没!” 张田魁了解秦进忠的脾气,当即就摇头说道:“千户说的对,来人啊,把这些人全都抓进诏狱听候发落。” “喏!” 出动的一众锦衣卫,当即便冲上前,将各府家丁粗暴的全部缉拿。 不过在来到秦兴宗、魏良卿、骆养性这些人跟前时,那一个个却是虚扶带走。 能在锦衣卫当差的,那都长着颗八面玲珑心,这些个公子哥,哪一个来头小? 只怕去诏狱坐坐,转眼间,就会被人捞出来了。 所以有何必得罪他们呢。 “大哥,咱俩要完啊。” 李新武向前走着,瞅着骑马在前的秦进忠,面露苦笑的看向自家大哥道:“被咱爹在教坊司撞见,这回去不还被扒层皮?” 此刻的李新武,哪儿还有教坊司的霸道一面,就像是做错事的瘟鸡一般,只觉得大难临头了。 “瞧你那点出息。” 秦兴宗恨铁不成钢道:“这教坊司是咱要去的吗?还不是被狗养性带去的?再者说咱是去除暴安良了,你怕个屁啊。 说来这锦衣卫的诏狱,本少爷还没进去过呢,刚好趁此机会,好好瞧瞧,行啦,跟着本少爷,能让你吃亏吗?” “叔儿说的在理!” 魏良卿此刻依旧有些兴奋,举拳说道:“侄儿来京城这么久,也没去过诏狱呢,刚好去里面歇歇脚!” “……” 左右押解的锦衣卫,苦笑着看向秦兴宗、魏良卿他们,你们哥几个真是厉害,这别人一听进诏狱,那下的大小便失禁。 你们几个倒好,还他娘的兴奋起来了。 不过想想也对,魏良卿是何许人?那可是魏千岁的侄子,有个手握司礼监大权的叔在,谁敢拿他怎么样? 跟着一块前去锦衣卫的骆养性、杨志东等人,那一个个都面露恨意,或捂着腮帮子,或捂着眼睛,恨不能吃了秦兴宗他们。 娘的,真是下死手啊! 尤其是对骆养性,他此刻是恨不能,拔刀砍了秦兴宗,自幼处尊养优的他,何时受过这等屈辱啊。 “把这些人,全都押进黄字号诏狱,听候发落!”回到北镇抚司后,秦进忠骑在马上,神情冷然的低声喝道。 “喏!” 随行的一众锦衣卫,当即便朗声应道。 不过在他们心里都暗自庆幸,还好自家这试千户,没有自行做主,把这些人给塞进玄字号诏狱,不然这事儿就不好办了。 北镇抚司所辖诏狱,分天地玄黄,除了黄字号诏狱,是吓唬人使得,其他只要敢进去,只怕就有来无回了。 第44章 卢象升 “秦进忠,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骆养性瞪大眼睛,看向骑马而定的秦进忠,怒吼道:“你敢将本少爷,塞进诏狱去,你眼睛瞎了吗?!” “狗养性,你找死!” 秦兴宗转身看向骆养性,低声喝道:“老三,给我往死里打!敢当着本少爷的面,骂老东西,真是活腻歪了!” “老子锤死你!” 暴起的李新武,一改先前揣揣的神情,面露怒容地推开,阻挡自己的锦衣卫,直扑骆养性而去。 “快住手!” “你要干什么!” 此刻在这诏狱入口处,彻底乱成一锅粥,左右锦衣卫拔刀,警惕被看押的家丁,防止他们再度暴动。 秦进忠翻身下马,想要拦住李新武,可暴起的李新武,直接一拳砸向大惊的骆养性,只听‘哎呦’一声,将其打翻在地。 被李新武推开的锦衣卫力士,面露惊色地看向李新武,谁都没有想到,这青年竟有这等怪力。 “敢骂老爹,你他娘的活腻歪了!” 李新武骑在骆养性身上,咬牙切齿地抡起拳头,就要砸向眼冒金星的骆养性,可下一秒,自己的手臂却被抓住。 “给老子住手!” 怒瞪双眼的秦进忠,看向李新武,低声喝斥道:“你当这是哪里,竟敢在北镇抚司惹是生非!” “爹,这兔崽子敢当众骂你!”李新武红着眼,看向秦进忠说道:“我定要好好教训他!” “够了!” 秦进忠一把将其拽起,瞪眼喝道:“给老子滚进诏狱去,来人啊,把他们这些人,全都押进诏狱!” “喏!” 生怕再出差池的锦衣卫,忙呵斥着各府家丁,命他们全部进入诏狱,而张田魁则带着一队人马,架着这些个公子哥,亦进入到诏狱中。 “叔儿,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瞧着被打蒙的骆养性,被架着的魏良卿,面露兴奋道:“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都敢这般叫嚣。 本少爷还是指挥佥事,想耍威风,也不看看在谁面前。” “……” 左右锦衣卫听到这,那一个个心中生出无奈,天爷爷啊,这帮公子哥,到底啥时候被人捞走啊。 “秦少爷,魏小千岁,委屈你们几个了。” 张田魁此时走上前,瞧着身前被架走的骆养性、杨志东等人,低声说道:“你们先在这个牢房待着。 我已经派人,通知田指挥使他们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只怕要不了多久,这北镇抚司就该热闹了。” 曾几何时,在他们北镇抚司何曾关押过,这么多朝中大臣的公子哥啊,也就是脾性直率的秦进忠,敢下达这样的命令。 只是秦兴宗、魏良卿的关系,叫张田魁他们的心中,也都不由得联想起,秦进忠与魏忠贤的关系。 “麻烦了,该忙就忙。” 走进牢房的秦兴宗,笑着对张田魁说道:“张百户是吧,一会儿记得把老东西劝走,接下来这北镇抚司的诏狱,该变得热闹了。” 张田魁面露苦笑,他哪里会不明白,秦兴宗对自己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可秦进忠是那么好劝走的吗? “快把本少爷放出去,知道我爹是谁吗?小心本少爷出去,拆了你们锦衣卫的诏狱!” “你们这帮为虎作伥之徒,等本少爷出去了,定要叫我爹上疏弹劾你们!” “来人啊,快把牢门打开……” 彼时在这黄字号诏狱内,被抓的一众东林党子弟,那一个个都站在牢房后,情绪激动地怒喊起来。 这些处尊养优的公子哥,何曾受到过这种屈辱,可那些押解他们的锦衣卫,早就一溜烟全都跑出去了。 眼下这黄字号诏狱,那就是一块是非之地。 “叔儿啊,这可真是有意思啊。” 魏良卿站在牢房里,环视着左右,面露新奇道:“哟,在咱这牢房里,还关押着一个人呢。” 本站在牢房内,看着黄字号诏狱内景的秦兴宗,在听到魏良卿的话后,遂转过身来看去,却见那人长相俊美,闭目养神地盘膝坐在草垫上。 “喂,你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此时站着的李新武,缓步走到那人身前,蹲下身来,用手在那人面前晃了晃,道:“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个聋子?” “滚!” 那人睁开眼,冷芒一闪,看向李新武道:“不要在这烦本官!” “你!” 被骂的李新武,瞪眼看着这怪人,当即便喝道:“你是哪里的官?都他娘的被抓进诏狱了,还装什么装!我看……” “老三,一边待着去。” 秦兴宗此时走上前,呵斥一声道:“都他娘的进诏狱了,还不老实,去去去,别在这里咋咋呼呼。” 被自家大哥呵斥,李新武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站起身来,耸肩朝着一旁坐去,而魏良卿则跟着一块去了。 “本少爷叫秦兴宗,表字昌嗣。” 秦兴宗随意的坐在那人身边,笑着说道:“敢问这位兄台,叫什么?又是怎么进的这黄字号诏狱的?” 现在他们这帮人,都被抓进黄字号诏狱,就算掀起风波,那也要等上一会儿,眼下闲着也是闲着,跟这怪人聊聊天,就当打发时间了。 “卢象升,表字建斗。” 看了眼面露笑意的秦兴宗,盘膝而坐的卢象升,神情淡然道:“因撞破上官贪赃枉法,被构陷抓进这诏狱中。” “你说你是谁?” 秦兴宗双眸微张,看向卢象升道:“你说你叫卢象升?真的假的啊,该不会是东林党人,把你搞进这黄字号诏狱的吧?” 缘分这种东西,有些时候可真够奇妙的。 秦兴宗都没有想到,自己有意前来诏狱,准备借势闹一闹,帮田尔耕挫挫骆思恭,在锦衣卫的势头。 不曾想却意外撞见,名留青史的抗清名将卢象升,在崇祯六年之前,卢象升的仕途可谓是很坎坷。 要不是因为镇压流寇叛乱,卢象升就不会在大明政坛崭露头角,这要是能把卢象升,给截胡到他们秦家村,协助自己治理秦家村,那该是多少的事情啊! 第45章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 “你认识我?”卢象升面露狐疑,看向秦兴宗,双眼微眯道:“为何我却对你没有任何印象。” 你当然没印象了。 秦兴宗心里暗笑,不过现在不就认识了,不行,本少爷必须要想办法,把卢象升这个大才,弄到秦家村去。 “建斗老弟,不认识我很正常。” 收敛心神的秦兴宗,笑着挥手道:“天启二年的进士,满怀雄心,想为大明社稷,添砖加瓦。 不过进了户部后,是不是发现,事情没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明明是东林党人有罪,可最后被抓进诏狱的,却是自己,建斗老弟的斗志,受到不小挫败吧?” “嗯?” 卢象升瞅着秦兴宗,心中生出疑惑,眼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青年,怎么会知晓自己的事情。 “斗志倒是没受到挫败。” 卢象升沉声说道:“可是我实在是看不惯,眼下我大明社稷,处在这样的一种境遇,地方灾害频发,辽东建奴肆虐。 这正是国朝团结一心,应对危难的时候,为何总有人官官相护,不顾大明社稷安稳,做那等贪赃枉法之事?!” 现在的卢象升,还是很年轻,没有经历岁月的洗礼,所以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秦兴宗听到这些后,脸上露出了笑容,年轻好啊,有热血好啊,要朝气更好啊,这样自己才能忽悠你啊! “哈哈……” 秦兴宗大笑了起来,看向卢象升道:“建斗老弟啊,你还真是年轻,怎么会连这点肤浅的道理都不懂呢? 眼下国朝大权,被这帮自私自利的东林党人把持,你觉得凭你一己之力,能跟整个东林党抗衡吗? 这次就算本少爷不多问,也能猜想出你是怎么被抓进诏狱的,你呀,这次定是中了东林党人,给你设的套了。” 卢象升冷哼一声,道:“中了圈套有任何,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有司就能查明真相,把我从这诏狱中放出。” “你还真是够蠢的。” 此时盘膝而坐的魏良卿,此刻出言嘲笑道:“进了锦衣卫的黄字号诏狱,那必然是要不了几日,就能被放出来的。 只怕等你被放出来后,这名声也会跟着臭掉,甚至你的官位,也会被人顶替掉吧,这点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这……” 卢象升面露惊异,难以置信的看向魏良卿,显然似这些事情,他并没有想过,其一心只想自清。 “建斗老弟啊,我良卿贤侄说的这些,只怕都会在你身上应验。” 秦兴宗双手撑地,身体向后微仰,抖着脚说道:“你既然被弄进锦衣卫的黄字号诏狱,显然是构陷你的人,并没有真正的铁证。 但就这么把你放出来,若继续待在户部的话,只怕想要继续贪赃枉法,就必须要更加小心谨慎了。 所以若我是被你上疏弹劾的人,就必然会找人顶替掉你的官位,期间再把你的名气给搞臭,这样才算防范于未然了。” “不可能!” 卢象升瞪大眼睛,语气坚决的否认道:“我乃朝廷选拔的官员,户部在职员外郎,怎么能说被顶替,就能被顶替!?” 秦兴宗所讲的这些,有些颠覆卢象升的认知,所以在听完这些话后,卢象升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哈哈……” 秦兴宗大笑起来,道:“建斗老弟啊,敢不敢跟本少爷打个赌?若你出了诏狱,到时户部的差事没了,就到我秦家村做事两载! 若户部的差事没丢,但所弹劾的上官,没有受到任何问责,本少爷就设法帮你,把那贪官拉下马。” “嗯?” 卢象升眉头皱了起来,看着自信满满的秦兴宗,道:“赌注之事,我是不会做的,此乃……” “你还真是够墨迹的。” 魏良卿此时轻笑起来,道:“知道我叔是谁吗?你以为谁都能跟我叔打赌的?本少爷要是你啊,就跟我叔打这个赌。” 见魏良卿这般神态,卢象升眸中闪烁着精芒,其实在刚才的对话中,他已经猜出魏良卿的身份。 良卿,在整个京城上下,能用这个名字的,除了近两年风头渐起的魏忠贤的亲侄子外,那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可让卢象升觉得不解的是,秦兴宗、魏良卿明明年纪相仿,可为何却差着辈分,难道秦兴宗的关系,跟魏忠贤很好吗? 想到这里的卢象升,就看向悠然自得的秦兴宗,若是自己能借此人之手,将那贪官给拉下马,这不也算是件为国为民的好事? “行,我跟昌嗣兄打这个赌!” 打定主意的卢象升,神情正色的说道:“若此次打赌,我输给了昌嗣兄,就到秦家村做事两载。 但若是昌嗣兄输了,就必须要听从我的安排,把那贪赃枉法的东林党官吏,从户部现有官位拉下来。” 自始至终,卢象升都没有言明,他所弹劾的官员之名,显然是此人官位很高,卢象升怕秦兴宗知晓后,到时再反悔了。 可卢象升的这点小心思,秦兴宗又怎么会不清楚呢,只是秦兴宗并没有挑明这一点。 因为在秦兴宗心中明白,这次赌局卢象升输定了。 “好!” 秦兴宗笑着坐起身,伸出手,看向卢象升道:“既如此,那就击掌为实吧,到时一切都会了然。” “啪啪……” 卢象升没有迟疑,伸出手跟秦兴宗击掌,那眉目间带着坚定,显然在他的心中,不相信这帮东林党人,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 到底还是年轻啊,没想到名留青史的抗清名将,眼下还有怀揣美梦的时候。 不过这样也好啊,等这次做赌分出结果后,卢象升就能到秦家村,为自己做事两载,到那个时候,见识到全新世界的卢象升,就是自己麾下的得力大将了。 想要培植势力,肯定要挖掘一些好苗子,让他们知晓新的知识层面,这样以后再想谋事的时候,就多了一群信仰坚定的官员了。 想到这里的秦兴宗,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在这不讲理的明末,未来可谓是大有所期啊。 第46章 剑拔弩张 “谁是秦兴宗!” 嘈杂的诏狱里,骤然响起一道怒吼,紧接着杂乱的脚步声出现,甚至还有兵刃出鞘发出的声响。 “叔儿,好像有点不对劲。” 魏良卿皱眉走上前,凑到秦兴宗身边道:“听这声音,好像是北镇抚司杨雄,这家伙可是骆思恭的嫡系啊!” “是吗?”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缓缓站起身来,“来得真够快的,前脚咱们都被按进诏狱,后脚这杨雄就来了。” “昌嗣兄,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卢象升神情严肃,站起身来,道:“方才没有来得及,问你们几个,为何会被送进这诏狱中。” “也没啥,就是在那教坊司,暴揍了一帮东林党子弟。”秦兴宗笑着挥手道:“嗯,还认了骆养性这个狗儿子。” 卢象升:“……” 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被算计了? 不知怎地,听到秦兴宗说的这些,卢象升心中后悔了,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为啥要击掌立誓啊。 “砰!” 本紧锁的牢门,被一脚踹开,卢象升吓了一跳,转身看去,却见杨雄提刀而立,左右站着一众锦衣卫。 “你就是秦兴宗!?” 杨雄虎目微张,横刀指向秦兴宗道:“你还真是好胆啊,敢大闹教坊司,是不是觉得自己挺厉害?” 这家伙来者不善啊。 秦兴宗双眼微眯,瞧着杨雄那神态,明显就知道这家伙,就是在随便找个由头,想要趁着田尔耕他们,尚没有赶来之前,提前解决了自己啊。 田大儿啊田大儿,你对这锦衣卫的掌控力,还真是够差的。 心里吐槽着田尔耕,秦兴宗面露轻笑道:“杨镇抚使,你这威风耍得够大啊,吓得本少爷都不会说话了。” “好胆!” 杨雄脸色微变,怒视秦兴宗道:“来人啊,给本镇抚使,把此僚拿下,关押到地字号诏狱。 若遇阻拦者,就得格杀!” “哗” 左右锦衣卫当即拔出绣春刀,说着就要冲进牢房,要将秦兴宗擒下,并扭送进的字号诏狱。 站在队伍后的百户张田魁,一听这话,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我的千户啊,您老没事找这事儿干啥,你看看,这发难不就来了! 这真要将您老的儿子,给扭送到的字号诏狱,那就是神仙来了,都不可能救下您儿子的小命啊! “我看谁敢!” 李新武瞅着涌进一帮锦衣卫,就要抓自家大哥,当即便怒目圆睁地横在秦兴宗身前,怒吼一声。 “没错!谁敢!” 魏良卿瞪着眼,尖着嗓子就喊叫一声,跑到秦兴宗身旁,指向杨雄道:“杨镇抚使,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知道你要抓的人,跟本少爷的二叔,是啥关系吗?” 能在锦衣卫混的人,那都是比猴都精的主,魏良卿的大名,这在锦衣卫内,那是谁不知晓的? “魏指挥佥事,此事跟你没有干系。” 杨雄双眼微眯,神情淡然道:“现在你就能离开此地了,但是此子,经本镇抚使调查,竟暗中勾结建奴奸细,必须要严查!” “啪啪啪……” 秦兴宗鼓着掌,面露轻笑地看向杨雄说道:“杨雄啊杨雄,你这胡编乱造的本事,还真是够强的。 你他娘的没成想还真是个人才啊,这要是不给人编戏文,那都他娘的有些浪费你的本事了。” 秦兴宗没想到这杨雄,一来就是杀招不断,先是要把自己扭送到地字号诏狱,之后又编了暗通建奴的罪名。 看来在教坊司闹的那一出,骆思恭这个老狐狸已经知晓了,所以才会派杨雄这个北镇抚司镇抚使,给自己安罪来了。 “没错!” 魏良卿紧随其后道:“你还真是好胆啊,敢说我叔暗通建奴,那要是这样,本少爷是不是也有罪了?” 别看魏良卿为人纨绔,但却颇为讲义气,虽说先前跟秦兴宗闹过不愉快,但秦兴宗给他那么一份大礼,这也让魏良卿在心里认可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休怪本镇抚使无礼了。”杨雄提刀走进牢房,虎目看向面露讥笑的秦兴宗,挥手示意道。 “谁敢!” “哟,今个儿这黄字号诏狱,还真是够热闹的。” 就在杨雄麾下锦衣卫,准备动手擒下秦兴宗之际,卢象升走上前,呵斥了一声,可紧接着,一道玩味的声音响起。 “咚咚咚……” “哗……” 急促的脚步声,朝秦兴宗所在牢房而来,期间拔刀声不断,这让本想阻止的卢象升,没有再多说其他。 杨雄脸色微变,皱眉转过身去,却见身穿飞鱼服的田尔耕,在许显纯、杨寰等人的簇拥下,缓步朝着这里走来。 “拜见指挥使!” 聚在牢房外的众锦衣卫,见到田尔耕后,那纷纷持刀抱拳一礼。 “杨镇抚使,你好大的官威啊。” 许显纯面露邪笑,看向杨雄冷笑道:“见到指挥使,竟然敢不行礼,真以为自己仗了势,就能无法无天了?” “拜见指挥使!” 见到田尔耕发愣的杨雄,一听许显纯那带有杀机的话,心中咯噔一下,当即便对田尔耕抱拳一礼。 “卑职没有不敬之意,只是……” “只是什么?” 田尔耕冷笑着走上前,看着杨雄说道:“只是没有想到,本指挥使,会这么快的赶到诏狱是吧? 杨雄,你胆子真是不小啊 竟敢捏造事实,诬陷我大明良才,是不是揍了骆养性,打了朝中的东林党子弟,那就是暗通建奴啊?” “田指挥使英明啊!” 瞧着眼前这一幕,秦兴宗缓步走上前,道:“方才本少爷还在想,自己何时就暗通建奴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原来朝中为官的不少大臣,都是建奴遣派的细作啊,要真是这样,那我大明社稷岂不是玩完了? 哎呀呀,这可真是个惊天大案啊!” “你……” 杨雄面露惊色地看向秦兴宗,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兴宗竟胆大包天到这种地步,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都敢讲出来。 “你什么你!难道本少爷说的不对?还是说你杨雄就是建奴细作!” 第47章 高光时刻 杨雄被秦兴宗呵斥得额头冒汗,田尔耕、许显纯他们,皆露出一抹狠厉的笑意,看来这次杨雄,算是犯在他们手里了。 “秦千户,你这儿子够伶牙俐齿的,这杨镇抚使,就是跟他开个小玩笑,没想到闹出这么大阵仗。” “嗯?” 站在牢房外的田尔耕、许显纯等人,眉头微蹙地寻声转身,看着面露笑意,缓步走来的骆思恭,其身边正是秦进忠。 “指挥使怎么得空,来这北镇抚司诏狱了?”骆思恭笑意不减,冲眉头微蹙的田尔耕抱拳一礼道。 田尔耕冷笑道:“怎么?骆指挥佥事,难道本指挥使想来这里,还要差人,提前向你报备一声?” “不敢,不敢。” 骆思恭笑着挥手道:“下官怎敢让指挥使报备呢?就算是报备,指挥使,也要找魏千岁才对。” 真是够热闹的。 这秦兴宗什么来路啊,竟然锦衣卫一众高层,过来了这么多。 瞧着眼前这阵仗,卢象升的心中暗惊不已,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锦衣卫指挥佥事骆思恭,北镇抚司镇抚使杨雄…… 纵使目下的锦衣卫,早已今非昔比了,可这依旧让卢象升感到不可思议,连带着对秦兴宗,那生出更大的兴趣。 “找魏老哥报备,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秦兴宗一把推开杨雄,弯腰走出这牢房,看着骆思恭道:“厂卫本就不分家,难不成骆指挥佥事,还想找朝中大臣不成?” 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这一出场,就化解了自己对杨雄的发难,今个要不搅动点变化,本少爷就不走了。 “逆子!” 秦进忠皱眉呵斥:“你在说什么浑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快给老子滚进去!” “哎呀呀,秦千户啊,本官找你许久了,有一宗案件有些问题啊。”杨寰此时笑着走上前,一把拽住秦进忠的胳膊,就朝外面走去。 “那谁,张百户,你也过来,这个案件,是你跟秦千户办理的。” “是是是。” 透明一般的张田魁,一听杨寰这话,哪里不知其意啊,当即便跑上前,抓住想挣脱的秦进忠,就朝外面走去。 “杨经历,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不……” “秦千户啊,这事儿可拖延不得啊,走走走,真要是出了问题,那就不好办了。” 在这逼仄的黄字号诏狱中,秦进忠略带愤慨的声音,与杨寰带有笑意的声音,不断地回荡着。 “呵呵” 骆思恭的笑声,此时在这牢房里响起,“田指挥使,这要是没什么事情,咱们就也离开吧?” “等等!” 秦兴宗出言打断道:“谁说没有事情?本少爷这事儿,该怎么说?狗养性串通一帮狐朋狗友,想暗算本少爷,想暗算本少爷的贤侄。 骆指挥佥事,这些事情还没说完,就想走了?姥姥!” “没错!” 魏良卿此刻跑出牢房,看向面色阴沉的骆思恭,说道:“说起来,本少爷也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 就算不是实授,但就这么把本少爷抓进来,还被这狗日的杨雄诬陷,说我们暗通建奴,这事儿必须要好好说道说道。” 别看魏良卿不关心朝局,可察言观色还是懂得,不然当初在肃宁的时候,早就被那帮地主给打死了。 “骆指挥佥事,你看这话说的。” 田尔耕笑着走上前,看向骆思恭说道:“刚才你或许不在,就在这妄自评论,说杨雄是玩笑之言。 可是刚才那闹出的阵仗,本指挥使却觉得不像是玩笑啊,这秦大少说起来,也算咱锦衣卫的人。 且跟魏千岁关系莫逆,就这样不了了之,只怕不妥吧。” 骆思恭没有想到,事情会超出自己的预想,他怎么都没想到,这秦兴宗背后的关系,竟这般的复杂。 原本想授意杨雄,把秦兴宗弄进黄字号诏狱,宣示自己在锦衣卫的权势,可现在见田尔耕这般,那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骆指挥佥事,下官真的就是开个小玩笑!”见田尔耕这般发难,杨雄顶不住压力,直接跑到骆思恭身前说道。 “这秦兴宗打了我北镇抚司的百户,就是想吓唬一下他,没有真的想将他扭送到其他诏狱啊。” “放你娘的屁!” 李新武一听这话,瞬间就炸了,跑出牢房,指着杨雄的鼻子,就怒骂道:“你可真是属狗的,说翻脸就翻脸啊! 要不是田指挥使,他们带人过来了,你们他娘的,还敢拿刀看我们三人吧!” “没……” 杨雄额头冷汗密布,瞧见田尔耕、许显纯那不善的目光,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了,心里更是惊骇不已。 这次他娘的算是踢到铁板了。 “打了狗养性,就要吓唬本少爷了?” 秦兴宗轻笑着走上前,指着魏良卿说道:“那狗养性联合杨志东这些纨绔子弟,打锦衣卫的指挥佥事,这事儿你怎么不提呢? 难道就因为你是他骆思恭的狗,就能这样任意妄为了?还是在你们的眼中,从来都没把魏老哥,放在过眼里呢?” 许显纯冷笑着说道:“秦大少说的,本官倒是觉得在理啊,看来魏督公得陛下看重,提督东辑事厂一事,想来一些人还不知道吧。” 轰…… 骆思恭、杨雄他们,一个个脸色微变,魏忠贤提督东辑事厂之事,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事情?! 先前骆思恭敢跟田尔耕叫板,那就是知道其背后的主子,魏忠贤没有提督东辑事厂,名义上管控不了锦衣卫。 为了保住手里的权势,故而跟朝中的东林党人,私下走得很近,想借着东林党的势,遏制住田尔耕掌控锦衣卫。 “魏督公一向低调,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惹得朝野议论。”田尔耕面露讥笑,看向骆思恭说道。 “咱们这些当手下的,却不能不为魏督公分忧啊,这要是魏小千岁,在咱这锦衣卫诏狱,受到什么伤害,那你我还是自裁好了……” 论起借势,心思阴沉、缜密的田尔耕,那可一点都不比骆思恭差! 第48章 易主 锦衣卫初设之际,权倾朝野,所设诏狱,更是绕开三法司,驾帖祭出,令朝中大臣无不胆寒。 然几经迭起,彼时的锦衣卫,权势早已今非昔比,需依附在东厂,厂卫不分家,这可不是说说的。 “田指挥使,饭可以乱吃,可这话却不能乱讲。” 骆思恭双眼微眯,强压内心惊骇,“提督东辑事厂,那是要有天子上谕,我锦衣卫至今都未听闻此等消息。” 在大明,天子下达旨意,分制、诏、诰、敕等类,像授予魏忠贤提督东辑事厂,天子直接下达旨意即可,即上谕。 “哈哈,没听说这些消息,难道不正常吗?” 田尔耕似笑非笑道:“陛下口谕擢升魏督公,提督东辑事厂,这内、外辑事厂尚未清理出来,又何必这么快言明呢? 眼下魏督公,正考虑內辑事厂下辖掌刑千户、理刑百户,还有这外辑事厂下辖十二大档头的人选。 本指挥使,已向魏督公举荐了一些人才。” 田尔耕所讲这些,皆是需从锦衣卫抽调,前去内外辑事厂任职的,骆思恭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垂着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凡提督东辑事厂者,皆会选派心腹,在东厂内担任要职,田尔耕这般自信,那定然是真的。 “哎呀呀,这魏老哥也真是的。”秦兴宗拍手抱怨道:“本少爷跟魏老哥,在府上商讨事务时,他咋就不提及此事呢? 这么大的事情,本少爷再怎么说也要宴请魏老哥,恭喜他一番啊。” “……” 田尔耕、许显纯嘴角抽动,看着神态间带着笑意的秦兴宗,那心里皆不由自主地暗骂起来了。 骆思恭皱紧眉头,瞅着秦兴宗,心中却充满疑惑,这魏忠贤与秦兴宗的关系,都好到称兄道弟了不成? 可见田尔耕、许显纯没有任何反应,那想来就是这样了。 “如此,下官可要恭贺魏督公了。” 骆思恭强压心中慌乱,笑着对田尔耕抱拳道:“有魏督公掌东辑事厂,那日后东厂、锦衣卫定能安稳朝局。” 这可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先前魏忠贤靠着客氏,在天子身边侍候,被擢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却未授提督东辑事厂之权。 没掌控东厂,那魏忠贤在内廷地位,就没真正意义上的巩固,而掌控东厂,是比肩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必备条件。 且骆思恭在锦衣卫好好当差,却被投效魏忠贤的田尔耕顶替,这使得其心中生出不满,就处处与田尔耕作对,暗中联系东林党人,试图彻底架空田尔耕。 “好说,好……” 田尔耕面露玩味,看着骆思恭笑着说道。 “行啦,你就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秦兴宗走上前,打断田尔耕之言,瞅着骆思恭说道。 “真要是想恭贺魏老哥,先前为何不好好当差? 本少爷记得,人家田指挥使,那才是锦衣卫的一把手,你个千年老二,殚心竭虑地算计田指挥使。 现在魏老哥发达了,知道害怕了? 本少爷告诉你,晚了! 尤其是这杨雄,身为北镇抚司镇抚使,不按锦衣卫规矩办差,上来就污蔑本少爷,还有良卿贤侄暗通建奴。 田指挥使啊,你说这是想对我们发难呢?还是想对魏老哥发难呢?” 既然魏忠贤提督东辑事厂,那掌控锦衣卫,对田尔耕来说,就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既如此,秦兴宗愿意将这速度加快。 “田指挥使,下官觉得,秦大少所言甚是!” 许显纯双眼微眯,上前说道:“这杨雄身为北镇抚司镇抚使,却行这肆意诬告之事,只怕其心怀有不轨啊! 这要是传到天子耳边,天子该怎么想?此事必须要严查到底!” “指挥使,下官没有此心啊,下官都是奉……”杨雄一听这话,立时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当即就跑上前求饶道。 “贼人,竟敢暗算指挥使!” 骆思恭见杨雄这般,就知他要出卖自己,当即便暴喝一声,拔刀怒劈杨雄,“指挥使,此僚暗通建奴,要小心啊!” 杨雄惊骇的瞪大眼睛,下意识低头看去,腰腹处捅出的带血刀尖,使得杨雄觉得自己身上的气力,正在不断流逝。 “噗……” 血雾喷涌而出,杨雄吃力地站稳,想伸手去抓向后退的田尔耕。 “田……” 面目狰狞的杨雄,看着面露嫌弃的田尔耕,想要说些什么,可起了杀心的骆思恭,又怎会给他这机会。 “呼” 只听刀风响起,杨雄的腰被划开大半,肠子瞬时就流了出来,这直接让杨雄气绝身亡,倒在了地上。 老狐狸,你还真是个狠人啊! 秦兴宗见到此幕,双眸微张的看向骆思恭,说实话,秦兴宗没想到骆思恭,竟心狠手辣到这种程度。 “骆思恭,你怎敢擅杀北镇抚司镇抚使!”卢象升瞪大眼睛,快步走上前,指向收刀的骆思恭质问道。 “就算此人真的暗通建奴,那也要经有司审查,你有什么权力滥杀!本官定要上疏弹劾你!” “呵呵” 骆思恭轻笑一声,道:“卢象升,你已被罢免了,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本官指手画脚的。” “什么?!” 卢象升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的看向骆思恭,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会被罢免官位了。 “田指挥使,如今杨贼已然伏诛,然北镇抚司镇抚使之位,却不能空缺啊。”骆思恭没有理会卢象升,而是向田尔耕抱拳一礼道。 “下官以为,许百户有大才,可出任镇抚使之位,不知田指挥使,您意下如何呢?” 魏忠贤提督东辑事厂,大势算彻底形成,田尔耕背靠魏忠贤,彻底掌控锦衣卫,那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时候不表心意,只怕以后他骆思恭的路,就真的不好走了啊! “哈哈,骆指挥佥事,你说的很对,本指挥使也正有此意啊。”田尔耕双眼微眯,皮笑肉不笑道:“如此本指挥使会上书举荐的,到时骆指挥佥事,也要一起……” 第49章 千户 “好说,下官这就去准备。” 骆思恭面露笑意,对田尔耕抱拳一礼道:“如此下官就先行告退,待今夜登门,再恭贺指挥使。” “嗯。” 田尔耕负手而立,神情间无不带着骄傲,先前被骆思恭算计,未能真正掌握锦衣卫,眼下情况却不同了。 “田指挥使,本少爷可要恭贺你啊。” 瞧着含恨而去的骆思恭,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眼下魏老哥提督东辑事厂,还有许镇抚使掌北镇抚司,你以后风光无限啊!” “哈哈……” 田尔耕闻言大笑起来:“秦大少说笑了,说来本官还要感谢秦大少,当众将了那骆思恭一军。 不然想解决杨雄,让许老弟坐镇北镇抚司,只怕还需一些时日啊。” 田尔耕是何其聪明之辈,方才秦兴宗所讲的那些,本就是故意为之的,所以该承情的时候,就要承情。 再者说在田尔耕的眼中,这秦兴宗那就是他的财神爷,怎么能轻易得罪呢? “秦大少,多谢了。” 许显纯抱拳笑道:“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有用到本官的,秦大少,你只管言语一声就是了。” 秦兴宗与魏忠贤特殊的关系,许显纯知晓的并不多,但见田尔耕对秦兴宗这般,心思缜密的他,又怎会不懂事呢? 再者说,若没有秦兴宗刚才那一闹,他想这么快执掌北镇抚司,只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了。 “都是自家人,客气什么。”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就本少爷跟魏老哥这关系,你们都是魏老哥的左膀右臂,不帮你们帮谁?” “呵呵……” 田尔耕、许显纯干笑了两声,对秦兴宗动不动就讲‘魏老哥’这称谓,他们算真是无解了。 “好啦,眼下问题也都解决了,咱就离开这诏狱吧?”田尔耕笑着看向秦兴宗、魏良卿他们说道。 “这秦千户,还真是够秉公的,就这么一点小事,用得着动真格,把你们几个,都给塞进诏狱吗?” “别跟本少爷,提这个老东西!” 秦兴宗故意皱着眉头,说道:“田指挥使,你也真是的,没事提拔这老东西,当什么试千户!? 他这就是在以权谋私! 许镇抚使,我要是你啊,就在北镇抚司杀鸡儆猴,把这老东西贬为小旗官,看他以后还敢嚣张不敢!” “呵呵” 许显纯面露微笑,心中却暗暗说道,这是在点本官啊,这秦进忠是他老子,哪儿有儿子怂恿外人,破坏老子仕途的? “秦大少真会说笑。” 收敛心神的许显纯,笑着说道:“秦千户自被指挥使,任命为试千户以来,那可是办了不少差事,怎能贬为小旗官呢?” 说到这里,许显纯冲田尔耕抱拳一礼,“指挥使,这秦千户立下不少功劳,当出任实授千户,不然北镇抚司上下,都不会同意啊。” “许镇抚使说得没错。” 田尔耕笑着点头道:“既然你要执掌北镇抚司,那就该为我锦衣卫,多多地遴选一些人才,此事你着手去办即可。” “喏!” 许显纯当即垂首应道。 瞧着二人在这一唱一和的说着,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这背靠魏忠贤,想不晋升都他娘的难啊。 人家都是儿子靠老子的权势,到自己身上却掉了个头,老东西,你说说你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 “害,越说越说不清了。” 秦兴宗皱着眉头,看向田尔耕他们说道:“田指挥使,许镇抚使,你们就惯着这老东西吧。 到时候别忘了到我秦家村,去吃本少爷的席。” “哈哈……” 田尔耕、许显纯闻言,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却没在意秦兴宗所说这些。 “秦大少,你可真是够会说笑的。”田尔耕笑着说道:“这秦千户也不是顽固之人,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田指挥使啊,你可不能被表面所迷惑啊。” 秦兴宗摊着手说道:“得,本少爷这样说,你们也不会相信,真是够闹心的,老三,建斗老弟,跟本少爷回秦家村!” 有些话该说还是要说,不然别人还怎么揣摩你? “得嘞!” 站在一旁的李新武听后,当即便笑着应道,不过见卢象升依旧站在原地,面露疑惑道:“我说,你还站在这儿干啥?没听见我大哥叫你?” 被李新武这么一喊,田尔耕、许显纯他们,皆看向了情绪低落的卢象升。 “我现在还被看押在诏狱,不能擅自离开。” 卢象升轻叹一声,接着便对秦兴宗,抱拳一礼道:“昌嗣兄,等我被放出来,到时就去秦家村赴约。” “你这家伙,还真是够迂腐的。” 魏良卿笑着看向卢象升,道:“我叔叫你走,你就跟着走了呗,难道田兄他们,还会扣留你不成?” 田尔耕、许显纯相视一眼,瞧见秦兴宗笑眯眯地看着他们,那心中哪里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咳咳。” 田尔耕轻咳一声,看向许显纯说道:“许镇抚使,本指挥使记得此人,是贼人杨雄派人抓来的吧?” “没错指挥使。” 许显纯点头应道:“下官知晓一些情况,卢员外郎,原本是在户部当差,就因撞见上官,行贪赃枉法之事,最后却被抓进我北镇抚司的诏狱。 不过下官听说,卢员外郎在户部的差事,算是保不住了。” “真真是岂有此理!”田尔耕皱眉呵斥起来,“我大明贤良怎能受此屈辱,即刻把卢员外郎的案牍撤掉!” “喏!” 许显纯当即应道。 “这……”卢象升听到这些话,心里哪会不知,田尔耕他们这样做,就是看在秦兴宗的面子,才这样做的。 “好啦,别婆婆妈妈了。” 秦兴宗笑着看向卢象升,道:“建斗老弟啊,君子重诺,既然差事丢了,那就跟本少爷回秦家村吧。 本少爷向你保证,要不了几年,你定能飞黄腾达的,哈哈……” 将卢象升暂时揽到麾下,这让秦兴宗的心情很是畅快,只要卢象升跟他走,那以后身上就打上他的烙印了。 第50章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能入秦大少的眼,想来是有真本事的。” 田尔耕眉头微挑,瞥了眼卢象升,又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大少,要不就让这位卢相公,到我锦衣卫来? 眼下魏督公执掌东厂,陛下的诏命,也会在近期颁布,可魏督公手底下,没有那么多人,顶替内外辑事厂的位置。 而且本指挥使,在这锦衣卫也需要人手,不知秦大少是否愿忍痛割爱?” 先前秦兴宗向魏忠贤支招,引顾秉谦顺利入阁,加上魏广微这个内阁群辅,在内阁的话语权加重。 如今一直空悬的提督东辑事厂,也被魏忠贤靠着客氏,顺利地谋取到手,所以田尔耕对秦兴宗的眼光,那还是很看重的。 “想都别想!” 秦兴宗斩钉截铁的拒绝,接着便又道:“田指挥使,你这就有点太不地道了,有许镇抚使,掌控着北镇抚司大权。 还有那杨寰,可出任北镇抚司治下掌刑千户,拿下这两个位置,北镇抚司都被你牢牢掌控了。” 田尔耕听到这,眼前一亮,是啊,叫杨寰接任掌刑千户,不仅能制衡许显纯,还能掌握锦衣卫大势。 这秦兴宗别看混不吝,可他娘的想法还真够超前的。 “田指挥使,你好意思说,你锦衣卫麾下没人吗?”秦兴宗装作没看见,接着又继续说道。 “就本少爷知道的,你锦衣卫麾下的孙云鹤、崔应元,那都是先前被骆思恭压制的人才。 一个举荐给魏老哥,出任东厂的內辑事厂掌刑千户,一个接任南镇抚司镇抚使。 就算田指挥使,你只有一个锦衣卫指挥使头衔,背靠着魏老哥,麾下有这么一帮得力干将,他骆思恭还敢跳吗?” 说起来田尔耕,刚接任锦衣卫指挥使时,没有获得一个‘左、右都督’的虚衔。 这才使得骆思恭,敢背地里私通东林党人,利用自己的人脉,试图架空田尔耕,在锦衣卫里的权柄。 毕竟单说一个锦衣卫指挥使,那不过就是个正三品,不过其特殊的地位,一般接任者,都会加个虚衔,以彰显其权势。 “孙云鹤、崔应元?”田尔耕听到这,面露疑惑地看向许显纯,道:“许镇抚使,这二人你可听说过?” 眼下魏忠贤的权势,尚未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其麾下的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还没有全部到位。 这孙云鹤、崔应元就是位列五彪,与田尔耕、许显纯、杨寰,执掌着厂卫大权,乃魏忠贤的忠实打手! “下官知道。” 许显纯面露少许犹豫,看了眼秦兴宗,冲田尔耕说道:“这二人本是秦千户麾下的校尉,只是性情有些…… 嗯,秦千户看不惯他们的做派,就打发到别的百户麾下,不过月余前,顶撞了骆养性,就被差遣出去了。” 嚯,老东西,你还真够猛的啊,魏忠贤麾下五彪,有两个先前还是你的手下啊! 秦兴宗听到许显纯所讲,这心中变得古怪起来,不过想想也对,老东西眼睛里揉不得沙子。 那孙云鹤、崔应元二人,本就是地痞无赖,就那种办事风格,能得老东西看重,真的是奇了怪了。 好在被骆养性给支配走了,不然本少爷还要除掉这两彪。 见秦兴宗所说之人,跟秦家没有太大的关系,田尔耕心动了,遂说道:“许镇抚使,稍后你派人,把这两个人叫来见本指挥使。” 既然眼下魏忠贤掌控东厂,那他田尔耕就要以最快的速度,从骆思恭手里夺回大权,建立起围绕自己的队伍才行。 “喏!” 许显纯当即垂首应道,不过在其心中,却愈发好奇,这秦兴宗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仅得魏督公重视,还得田尔耕重视。 这也让许显纯生出,要跟秦兴宗进一步深交的想法。 “田指挥使啊,没事了吧?” 秦兴宗伸了个懒腰,看向田尔耕说道:“直娘贼的,原本想在明时坊,寻个铺面,没成想闹出这么多幺蛾子。 这狗养性,还有杨志东他们,别叫本少爷再在京城碰到,不然非把他们腿打折不可,耽误本少爷赚银子的时间!” “哈哈……” 田尔耕听闻,瞧了眼身旁有些不耐烦的魏良卿,遂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大少,这么点小事,何需你跟良卿出马,这样,这点小事就包在本指挥使身上吧。 另外,秦大少这在京城没有府邸,那也不成啊,说来也巧,本指挥使知道这暗通建奴的杨雄,府邸就在明时坊。 这样,以后这明时坊的府邸,就是秦大少在京城的落脚之地了,以后咱们相互间来往也方便点。” “这不好吧。” 秦兴宗嘴角上翘,看了眼田尔耕、许显纯他们说道:“这无功不受禄啊,再者说本少爷就是白身,住这么大的府邸,只怕会被人说三道四。” “叔啊,谁敢说三道四!” 魏良卿此时上前道:“就叔这才能,以后别说是当朝大臣了,出任内阁大学士,那都不在话下! 田兄既然一片心意,叔,你就不要再拒绝了,以后侄儿找叔也方便了,咱还要忙着发财大计呢。” “呵呵……” 田尔耕干笑起来,这魏良卿一口一个叔,叫着秦兴宗,叫他真的有些难顶啊。 一直在旁沉默的卢象升,见到眼前这一幕后,眉头却紧蹙起来,他没有想到,秦兴宗跟魏忠贤的关系,竟然会这么近。 虽说心里并不喜宦官当权,可当初自己答应秦兴宗,赌输了,就要到秦家村当差,这也就只能忍耐不言了。 “行,既如此,那本少爷就不客气了。” 秦兴宗笑着说道:“老三,建斗老弟,走,我们打道明时坊,以后咱在京城,也有落脚之处了。” “得嘞!” 相比较于沉默的卢象升,这李新武就很是高兴,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有一处自家的宅院,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啊。 “许镇抚使,你带人领着秦大少他们,一块前去吧。”田尔耕笑着看向许显纯说道:“把差事办漂亮点,别惹秦大少心烦……” 第51章 算计 “喏!” 许显纯点头应道,随后便对秦兴宗说道:“秦大少,魏小千岁,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别耽误今日休息。” “行吧。” 秦兴宗从腰间拔出象牙扇,一展,“最好别叫本少爷等急了,还有田指挥使,铺面的事要尽快办。 要大气,本少爷到时有大用!” “秦大少,你就放心吧。”田尔耕淡笑道:“保证给你办好,到时振兴商会开业,本指挥使会去给你撑场面的。” 开玩笑! 这振兴商会若顺利谋得皇商之名,他田尔耕有一成股银,每年单说分红,那就有一百多万两银子,这还不包括其他。 论谁更急着想支起振兴商会,那非田尔耕莫属。 当秦兴宗一行,朝着明时坊而去,已回到自己府邸的骆思恭,整个人的情绪,就变得很不好了。 “该死,可恶!” 彼时在骆思恭的书房里,可谓是一片狼藉,名贵瓷器碎了一地,站在书房外的心腹骆德川,忧心忡忡地站着。 曾几何时,他家老爷有过这种激动的表现。 “景川,你进来。” 就在骆德川思索之际,骆思恭冷厉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这叫骆德川心里咯噔一下,随后便推门进入书房内。 “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骆德川恭敬站立,向坐在官帽椅上的骆思恭垂首道。 “魏忠贤,顺利执掌东厂,那田尔耕以后在锦衣卫的权势,只怕谁都不能阻挡了。”骆思恭阴沉着脸说道。 “什么?” 骆德川面色微变,看向骆思恭道:“老爷,怎么会这样啊,先前这东厂,不是由王体乾代为执掌吗? 怎么突然之间,魏忠贤就谋得这提督东辑事厂了?” 骆思恭说道:“按祖制,提督东辑事厂,本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执掌,哪儿有司礼监掌印太监兼领的。 不过那时的朝局动荡,加上魏忠贤根基不稳,一些东林党官员,上疏劝谏陛下,言东厂关系重大,不可轻易授予。 所以魏忠贤虽靠着陛下乳母客氏的关系,被陛下擢升为司礼监秉笔太监,然却没能直接执掌东厂。” 说起来,天启初期的朝局,还真是乱得很,泰昌皇帝兢兢战战地当着太子,好不容易等到登基,不到一个月就嗝屁了。 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红丸案,就是导致泰昌皇帝驾崩的原因,至于这里面牵扯到哪些人,在天启皇帝初登基时,是朝野间避而不谈的存在。 骆德川上前道:“老爷,若魏忠贤真的执掌东厂,那老爷在锦衣卫中,岂不是要受到田尔耕的限制,甚至……” 骆思恭双眼微眯道:“正像你所说的那样,要是不设法破局的话,本官这指挥佥事之位,只怕也保不住了。 一旦没了锦衣卫这身皮,我骆家在京城,在天津累世培植的势力,只怕也会被人觊觎,甚至吞噬掉!” 骆家世代在锦衣卫里当差,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世袭之位,这也使得骆家,在暗中培植了不少生意往来。 能在京城里混得风生水起,哪一个背地里不做着买卖。 世人皆说士农工商,最卑贱的就是商人,那大明有权有势的那帮家伙,哪一个麾下没有几支核心产业啊。 骆德川思索片刻,道:“老爷,眼下为今之计,唯有投效到魏忠贤麾下,且暗中与朝中大臣取得联系。 在两边的势力中都下注,这样田尔耕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就会有所顾忌,待朝局明朗时,老爷可再做打算。” 双料身份!? 骆思恭双眼微眯,思索自己的心腹智囊,向自己所提建议,此事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之事。 眼下魏忠贤初掌东厂,正是培植自身势力的关键时期,若自己投效到魏忠贤麾下,必然会受到重用。 且先前自己私下与东林党关系莫逆,只要在暗中向东林党的几位党魁,言明自己是假意投效到魏忠贤麾下,那就能得到他们的暗中相助。 不过问题的关键,是如何获取魏忠贤的信任。 见自家老爷有所意动,骆德川上前道:“老爷,小的知道,近期京城热销的香皂,是出自秦兴宗之手。 而秦兴宗前些时日,曾前去过魏府拜访魏忠贤,此次大少爷跟秦兴宗,在教坊司起冲突,是因秦兴宗他们,恰好要在明时坊寻找铺面。 所以秦兴宗这个人,应该是魏忠贤私下的钱袋子。 倘若老爷您能有办法,用他人之手,除掉秦兴宗的话,那魏忠贤的钱袋子,岂不是保不住了? 这样,老爷再前去投效魏忠贤,依靠我骆家累世的人脉,为魏忠贤赚取银子,那获取信任,根本就不在话下。” “此事可行!” 骆思恭沉吟片刻后,点头说道:“眼下已经是今非昔比了,我骆家必须要摆脱,被人剔除出锦衣卫高层的风险。 说起来秦兴宗此人,为人放荡不羁,性情飞扬跋扈,且其父秦进忠,还是北镇抚司的试千户。 那让其担任大汉将军,入宫禁替天子宿卫,也是合理之事,这样他要是在内廷,捅出什么乱子的话,必然是杀头的死罪!” 骆德川笑道:“老爷英明,锦衣卫的子弟,本就有补缺的机会,再者说,老爷替秦兴宗谋得大汉将军之位,表面上谁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毕竟据小的所知,这秦兴宗不学无术,至今也没有考中功名,此事若是能成的话,那我骆家危机就能解除。” 在宗族利益面前,任何敢阻挡的拦路石,都会被无情地碾压,尤其是像骆家这样的老派势力。 “阿嚏……” 站在秦府正院里的秦兴宗,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直娘贼的,又是哪个生孩子没屁眼的家伙,又在背地里算计本少爷……” 不过秦兴宗并没在意这些,而是看着已成为他秦家的府邸,来到这不讲理的明末,就该做事讲武德啊,这样才能不断地谋取好处啊。 现在魏忠贤谋得权势,自己也是时候趁势发展,好好培植自己的势力了,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第52章 博眼球,轰动全场 明时坊,振兴商会。 “乖乖,这是闹的那一出啊,这不是教坊司的瑜铧花魁吗?这振兴商会是什么来路啊,竟让瑜铧花魁当街弹唱。” “谁说不是啊,这明时坊最繁华的街段,三处相邻的三层临街铺面,竟然被打通成一处铺面,大手笔啊!” “关键这外面搭着台子,瑜铧花魁在这弹唱,可人家振兴商会的铺面,却没有开门,真是够稀奇的。” 彼时在这明时坊,最繁华的一处街段上,振兴商会铺面外,聚集着大量的百姓,他们情绪激动地议论着。 “大哥,这就是您说的从众效应吗?” 张忠义站在临街窗口,居高临下的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笑道:“还别说,这效果真是出奇的好。 瑜铧花魁的名气,还真是够大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嘴角微微上翘道:“既然振兴商会要开业,就必须玩点花样出来,不然这名气如何一炮而红呢? 眼下香皂在京城热销,可那些个拥有分销权的牙行,却一个个闭口不谈,是从什么地方获取的香皂。 真是无奸不商,想把持香皂的购买渠道,也不看看本少爷是做什么的!” 从魏忠贤执掌东厂,田尔耕借势掌控北镇抚司,秦兴宗算是从中谋得便利。 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里,谋取到三处临街商铺,这也使得振兴商会,到了对外吸金的时候了。 “叔啊,咱振兴商会开业条幅,都绑好了。”魏良卿面色激动,快步走进雅间,看向秦兴宗说道。 “好!”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从官帽椅上站起,看向张忠义说道:“老二,去敲锣,叫临街窗户,都打开。 老三,通知一层临街铺面,听本少爷号令再开门迎客!” “得嘞!” 一直等着的李新武听后,面露激动的应道,随后便转身朝着楼下跑去,彼时在一层的临街铺面里,聚集的一众青衣小厮,一个个都面露兴奋。 “铛……” 伴随一声铜锣声响起,紧闭的十几个临街窗户,被身穿华服的丫鬟同时推开,随后就开始朝窗户外撒着花瓣。 “我的天爷爷啊,怎么突然出现花雨了?不对啊,是美人在向下撒花瓣啊!” “乖乖,这振兴商会到底是什么来路,咋养了这么多美人啊,这也太漂亮了吧!” 在振兴商会外围观的人群,见到这从没见过的场景,那一个个下意识抬起头,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 “哗啦啦……” 一条条红色条幅,此时突然下落,烫金大字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这叫围观人群变得更激动了。 “热烈庆祝振兴商会盛大开幕,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辑事厂,魏忠贤,贺!” “……,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贺!” “……,锦衣卫北镇抚使许显纯,贺!” “……” 当人群中识字的人,下意识念着条幅上的字,那左右围观的人,一个个都面带震惊地看着。 “乖乖,这振兴商会的来头,未免也太大了吧,跟魏督公、田指挥使他们都占着关系!” “是啊,难怪瑜铧花魁能被请来,原来是这样啊!” “这振兴商会到底是干啥的?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真是让人太好奇了。” 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起来,而眼下闹出的动静,叫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着振兴商会外聚集。 “铛……” 就在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之际,振兴商会上传来铜锣声,这叫人们都下意识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鎏金铁架,挂靠在正中央的临街窗口上。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在众人震惊的惊呼下,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站到这鎏金铁架上,接过魏良卿所递的铜喇叭。 瞧见这一幕的人群,一个个都面露惊色,心里除了激动,就剩下激动了,在此之前,他们哪儿见过这场面啊! “女士们,先生们!” 秦兴宗坐在这鎏金铁架上,拿着铜喇叭,冲着下面的人群喊道,“今天是我振兴商会开业的日子。 承蒙诸位看重,今天本少爷的心情不错,先给你们刷波礼物,撒一波银花雨,来助助兴!哈哈……” 透过手里的铜喇叭,秦兴宗所喊的这些话,被吸引住的人群,那一个个都变得躁动起来了。 “啥是女士们啊?” “这振兴商会的东家,看起来真年轻啊!” “刷波礼物是啥啊!?” 秦兴宗看着下面躁动的人群,嘴角微微上翘,今天振兴商会开业典礼,必将轰动整个京城。 “叔儿啊,给你!” 魏良卿从临街窗口探身,脸上露出笑容,递上准备好的木盒,里面装着一片片打制的银花。 “振兴商会,撒银花啦……” 当秦兴宗接过木盒,站在临街窗户的一众丫鬟,此时探身向前,玉手呈喇叭状,冲着躁动的人群喊了起来。 “我的天啊,这声音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听到这令人发颤的声音,那些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一个个都变得激动起来,这要是能娶回家一个,该是何其畅快的事情啊! “撒银花啦,哈哈……” 看着躁动的人群,秦兴宗站起身来,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向下泼洒木盒里的上千枚银花。 “卧槽!是银子!!!” “快抢啊!” 本陶醉于一众丫鬟美色的人群,当看见秦兴宗向下撒地,竟然是银子打造的银花,那一个个都向前蜂拥起来。 “你们他娘的别挤老子,这些都是老子的!” “快滚开!” 站在戏台上的瑜铧花魁,面露惊色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要不是这搭建的戏台,是用铁条搭建起来的,此刻只怕被躁动的人群给冲垮了。 不过让瑜铧花魁更在意的,却是此刻站在鎏金铁架上的那个男人,那居高临下的气势,实在是太强了。 “好戏开场了!” 瞧着底下躁动的人群,秦兴宗丢掉手里的木盒,转身踏进雅间内,一展象牙扇,瞧着激动的魏良卿,“贤侄啊,走跟叔一块开门迎客!” 第53章 贵客至,名声大噪 “得嘞!” 魏良卿笑着展开象牙扇,看向秦兴宗道:“叔儿啊,还是您的手段高明,这一折腾,我振兴商会的名气,算传遍京城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 秦兴宗扬着下巴,朝楼梯处走去,傲然道:“轰动京城只是开始,以后本少爷,要叫振兴商会,传遍大明!” 想在这利益交织的时代,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就要走不同寻常的道路,小打小闹不符合秦兴宗的性格。 “拜见大少爷!” 聚集在外堂的一众管事、小厮,见到自家大少爷下来,一个个恭敬地垂首作揖道。 “好啦,今天是我振兴商会开业的日子,你们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把咱商会的精气神,彰显出来。”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站在楼梯上,笑着说道:“今天要是谁表现得好,本少爷有赏,老三,准备开门迎客!” “得嘞!” 准备多时的李新武,笑着举起拳头道:“小的们,随本少爷开门,把住各处铺门,别叫这帮哄抢银花的人,冲击咱们铺面!” “得嘞!” 一众青衣小厮大大声应道,随后就在各管事的带领下,前去各个外堂的铺门,准备打开紧闭的铺门。 “你们他娘的别抢了,这都是老子自己抢的,光天化日下,想干什么啊?” “都滚开,不要抢老子的。” 此刻在各处铺门外,哄抢银花的一众百姓,那一个个都情绪激动的大喊大叫着,生怕自己所抢银花,再被其他人给抢走了。 “砰……”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的铺门被打开,数十众青衣小厮,从铺门里走了出来,他们堵在铺门外,这叫一众百姓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李新武怒瞪双眸,震声喝道:“行了,拿的银花,是谁的,就是谁的,谁要是敢抢别人的,到时全扭送到北镇抚司!” 原本还想哄抢的一众百姓,听到这话后,那一个个都止住了心中的想法,不敢再有丝毫杂念。 开玩笑。 这振兴商会背后开头不小,真要想把他们送进北镇抚司,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诸位,今天是我振兴商会开业之日。” 张忠义此时笑着走出铺面,冲着静悄悄的人群抱拳一礼,“秦家大少爷有话,谁要是能发完三百份传单,可回振兴商会,领银五两! 但谁要是敢丢掉传单,就来冒领的话,那到时就扭送进北镇抚司!” 张忠义这话刚说完,走出铺门的一众青衣小厮,此刻都拿出相应的传单,递到了这些面露惊色的百姓面前。 “我的天爷爷啊,这振兴商会出手真是豪爽啊,给我一摞,我现在就去发传单去!” “给我一摞,我也要,五两银子啊!” 那些抢到银花的百姓,一听还有银子能拿,这可比他辛苦劳作一个月,赚的银子都多啊,那一个个都上前哄抢起来。 “叔儿啊,这跟在您身边,真是能涨见识啊!”魏良卿拿着象牙扇,瞧着眼前热闹的场面,笑着说道。 “侄儿在京城待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见过哪家商会,或者牙行开业,能有咱振兴商会这么热闹的。”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贤侄啊,想要赚银子,那就要产生轰动,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要豪气! 先前那些牙行,从咱振兴商会批购香皂,算是给咱提前攒了名气,现在本少爷要做的,就是彻底点爆他!” 数百众得到好处的百姓,每个人都拿三百份传单,哪能在京城各坊都传递开来,到那个时候,京城的权贵谁不知道振兴商会? 有想要做香皂生意的,那谁不会遣派麾下人手,前来振兴商会洽谈合作呢? “秦大少,你这闹的动静可真不小啊。” 田尔耕面露笑意,站在这振兴商会外,此时围观的人群,早就去发派传单了,不过刚才的盛况,田尔耕可都看在眼里了。 “哎呀呀,这不是田指挥使嘛。” 秦兴宗笑着走出来,对田尔耕抱拳一礼,接着又道:“哟,许镇抚使也来了,哟,这位是……” 今天是振兴商会开业的日子,拿着股银的田尔耕,那肯定是会来的,但叫秦兴宗没想到的是,田尔耕把锦衣卫高层全都给拉来了。 “秦大少,这些都是田指挥使请来的兄弟。” 许显纯此时走上前,笑道:“眼下锦衣卫里,都知道热销京城的香皂,是咱振兴商会对外批售的,所以都想跟着发点小财。” “好说,好说。” 看着田尔耕身后,那一个个眸中散发出精芒的锦衣卫高层,秦兴宗笑着说道:“发财是肯定的,老二,你去接待他们。 记住,这都是田指挥使的兄弟,该优惠的时候,就要优惠,听明白没有!” “喏!” 张忠义转身对秦兴宗抱拳一礼,随后便笑着看向许显纯他们道:“诸位,咱们到这边洽谈吧。” “张掌柜客气了!” 看着对张忠义抱拳的一众锦衣卫高层,田尔耕脸上露出笑意,刚才秦兴宗说的这些,算是让他赚足了面子。 有了这层利益关系后,以后他想彻底掌控锦衣卫,将不会再有任何问题了。 “田指挥使,咱也就别站在这里了。”看着春光满面的田尔耕,拿着象牙扇的秦兴宗,淡笑着说道。 “走,看看咱这振兴商会,以后要有谁不开眼,来闹事了,田指挥使要多操操心了。” 田尔耕笑了,“秦大少,就你摆出的这阵仗,以后谁还敢来闹?再者说,以后本指挥使,会专门派一队锦衣卫力士巡视。” 现在振兴商会的名气,算是彻底打出来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商贾涌进来。 等到那个时候,不管是售卖分销权,还是大批对外售卖香皂,那就是振兴商会大赚特赚的时候了。 对这些有权有势的阶层,秦兴宗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拿着超越这个时代的利器,想不大赚银子,那都是不可能的。 此时此刻的京城,都在传扬着振兴商会的传说! 第54章 豪商聚,日进斗金 “田大……指挥使啊,本少爷看你满面春风,想来在锦衣卫进展不小啊。” 秦兴宗倚靠在官帽椅上,轻扇微展的象牙扇,笑着看向眉头微蹙的田尔耕道:“怎么?这几日骆思恭这老狗没动静了?” “呵呵” 田尔耕干笑两声,看着外堂聚堆的随行锦衣卫高层,正与张忠义、魏良卿他们,在那里交谈着。 淡笑道:“害,我这算什么,承蒙秦大少出手,田某算略有进展吧。 不过秦大少,方才你闹出的那架势,还真叫田某,及众位同僚吃惊啊。 满京城打听一下,还真没人,敢像振兴商会开业,闹出这样的动静。” 笑话,本少爷是什么人,要玩那肯定玩点新颖的。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都是些小场面,眼下在京城热销的香皂,还有不少权贵,竟不知从何处批购香皂。 这还了得!? 本少爷创办振兴商会,那就是本着有银子一起赚,四海皆兄弟的想法,这要是不把振兴商会的名气,彻底打出去的话,以后还怎么交朋友呀?” 田尔耕嘴角抽动着,看着一脸正经的秦兴宗,心里却暗暗骂道,就你这贪财鬼,还好意思说这些。 “只是秦大少,你闹这么大动静,难道就不怕有人眼红吗?”田尔耕轻咳一声,向前探身说道。 “当然怕啊,但再怕又能怎样?”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端起身旁茶具,呷了一口,轻笑道:“本少爷凭本事赚的银子,他们再眼红又能怎样? 再者说有魏老哥,还有田大指挥使,在振兴商会背后撑腰,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来闹事?” “谁是秦兴宗!” “对!谁是秦兴宗!” 秦兴宗话音刚落,却见数名面色潮红,身着绸缎对襟的中年男子,推开相迎的青衣小厮,冲进商会外堂,就瞪眼大喊起来。 “嗯?” 瞧见这一幕的田尔耕,神情不善地站起身,负手而立,看向这几个中年男子。 原本热闹的外堂,以许显纯为首的锦衣卫高层,皆齐刷刷的眼神冷厉的转过身。 今个儿是振兴商会开业的好日子,就有那不长眼的家伙,敢跳上门来闹事,看来是想找事啊。 “你们几个,找本少爷有什么事?”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缓缓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地瞅着这几位男子。 “秦大少爷啊,您叫小的,找得好苦啊!” 从亢奋状态中出来,瞧着满屋的锦衣卫,为首的罗志胜心中生畏,但想到此来目的,当即便跑上前道。 “小的是罗家牙行掌柜,听说贵商会今日开业,对外批售香皂,小的特来庆贺,顺便想洽谈此事。” 说着,罗志胜从怀中掏出一尊金马,递到秦兴宗面前,媚笑道:“一点心意,还请秦大少爷笑纳!嘻嘻……” “秦大少,小的是钱家牙行掌柜,来时急了些,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秦大少……” 跟在罗志胜身后,那一众牙行掌柜,此刻一个个凑上来,举着手里的礼物,就向秦兴宗讨好起来。 嚯。 这动静看来是闹大了啊。 田尔耕瞧着眼前这一幕,眉头微挑起来,这罗家牙行、钱家牙行,那都是明时坊有名气的牙行,这么快就赶了过来。 “庆贺就好好庆贺!洽谈就好好洽谈!” 秦兴宗沉着脸走上前,拿着手里的象牙扇,怒敲罗志胜他们的脑袋,道:“还都是牙行的掌柜,一个个这般冒失,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少爷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 “是是是!” 被脑袋暴击的罗志胜等人,那一个个点头哈腰地笑起来,心中丝毫都没有生气,想想他们刚来时,的确是有些太激动了。 “你们几个杀才,洽谈香皂生意是吧?” 李新武此时走上前,叉着腰看向罗志胜他们,瞪眼说道:“都跟本少爷到这边来,一个个冒冒失失的,像什么话!” “是是是!” 罗志胜他们几人,点头哈腰地跟着李新武,来到外堂的一处接待点,因为内心过于激动,整个人都轻微颤抖着,像极了羊癫疯患者。 “秦大少,田某这才刚发现,这商会外堂坐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的?”见罗志胜他们,并非闹事,田尔耕将自己发现的,对秦兴宗说道。 “害,田指挥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指着眼前硕大的外堂,笑道:“咱振兴商会开业,必然会引来大批商贾前来,甚至是京城权贵府上商队前来。 香皂所带来的利润,但凡是个明眼人,那心中都能盘算清楚的,那乱哄哄地聚在一起,如何洽谈啊? 所以分区域接待这些人,具体洽谈相关细节,不就很快能办好了?这二十几个人,就是专门负责接待的。” “这……” 田尔耕一听这话,嘴角抽动起来,乖乖,胃口真是不小啊,设二十几个人负责接待,那能全部用到吗? “快快快,这就是振兴商会,赶紧进去吧,先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没错,先前以为这热销的香皂,不对外进行批售,害得我气了好几天。” 此刻在振兴商会外,响起阵阵激动的声音,先前秦兴宗傍上魏忠贤,使得打探到消息的不少人,都不敢轻易去秦家村闹事。 可眼睁睁看着兴和牙行等十几家牙行,在京城上下大肆售卖香皂,这叫京城的不少商行、牙行,那一个个都眼红不已。 所以当听说秦兴宗在明时坊,开设振兴商会,那一个个知晓消息后,就急匆匆地从京城各坊,朝着明时坊赶来。 “诸位不要急,来,到这边洽谈生意,本人是振兴商会接待专员,专门负责与各位洽谈的。” 田尔耕瞧着那一名名接待的人,神情淡然地站起身,向涌进商会外堂的人群,讲着专业的术语,那脸上露出了震惊。 乖乖,真是了不得啊,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啊,竟然就跑过来这么多人,这能赚多少银子啊! 第55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诸位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名商,我们振兴商会啊,秉承和气生财的理念,推出了多种合作方案” “不懂啥叫方案?好说,本专员可以详细解释一下,你看这个……” 瞧着振兴商会外堂,那一名名接待专员,拿着专业的态度,跟这些接待的商贾,一条条的详细介绍,田尔耕脸上的震惊更多了。 “秦大少,这……” 田尔耕指着眼前的场景,面露惊色地看向秦兴宗,说道:“你这又是闹的哪一出?田某怎么看不懂了?” “呵呵”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淡笑道:“田指挥使啊,既然是做生意,那必须要专业,不然怎么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呢? 京城就这么大一点,这帮京城有权有势的人,都蜂拥扎堆在京城售卖,很快就会出现市场饱和的。” “专业?市场饱和?”田尔耕古怪地看向秦兴宗,道:“等等,这些都是什么?田某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你当然会糊涂啊! 这等专业的商业词汇,岂是你个逐利的政客能懂? 秦兴宗心里冷笑起来,但表面却笑道:“田指挥使,通俗点说就是我振兴商会,已经将香皂的分销区域,先一步将北直隶的市场确定下来了。 在北直隶治下的各府县,该有多少分销香皂的商贾,那都是有定数的,像这些对他们来说,就是在自家地盘赚银子,方便滴很。” “乖乖,秦大少,你可真是个鬼才啊!” 田尔耕瞪大眼睛道:“若是这样一来的话,单是这些家伙,向咱振兴商会,一年缴纳的分销银子,都是笔不小的数目啊!” 先前田尔耕可是带着一批人,前去秦家村洽谈香皂生意的,那用五万两、三万两、两万两、一万两分档的分销权,田尔耕可是很清楚的。 就眼下聚集在外堂的商贾,真要与振兴商会签订契约,最少能进账近三十万两银子,最多能进账一百多万两银子。 这他娘的就是抢银子啊! 简单在心里盘算一下,田尔耕脸上流露出的亢奋,眸中闪烁的贪婪,那是怎么都遮掩不了的。 “秦公子,真没想到你这振兴商会,还真是够热闹的。” 骆思恭笑眯眯地走进振兴商会,瞧着情绪激动的田尔耕,双眼微眯,对注意到自己的秦兴宗抱拳说道。 这老狐狸来干什么? 秦兴宗瞧着骆思恭,神情淡然,抱着象牙扇,随意一礼道:“这不是骆佥事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该不会是来找田指挥使的吧。” 对骆思恭这个老狐狸,秦兴宗不想跟其接触太多,骆家世代皆在锦衣卫当差,那宗族势力还是很强的。 眼下靠着与魏忠贤搭上关系,得以在京城铺设自己的势力,秦兴宗只想躺着把银子赚了,以此来发展自己的秦家村。 在秦兴宗看来,想在这不讲理的明末,闯荡出自己的一番天地,那就必须要拥有雄厚的根基才行。 秦家村就是培养根基的核心。 “骆佥事,可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本官说吗?”田尔耕神情冷然的走上前,看向骆思恭说道。 眼下秦兴宗在田尔耕心中,那就是他的财神爷,他可不会叫骆思恭这个老狐狸,暗中算计秦兴宗的。 “呵呵,瞧秦公子、田指挥使说的,骆某今个儿过来,是特意来道喜庆贺的。”骆思恭笑着说道。 “先前咱们之间,的确存在一些误会,骆某这要是不放出善意,化解之前的矛盾,那以后只怕在锦衣卫就混不下去了。” 魏忠贤不吭不响地执掌东厂,这的确打了骆思恭一个猝不及防,但在锦衣卫的权势,他们骆家绝对不能丢掉。 “骆佥事,只怕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田尔耕可不给骆思恭面子,冷冷地说道:“真要是特意来道喜庆贺的,本官可没听说过,谁来道喜庆贺,是空着手来的。” 眼下背靠魏忠贤,这叫田尔耕在锦衣卫内部,那已然是今非昔比了,这几日来拜访他的锦衣卫高层,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哈哈,田指挥使,兴许是骆佥事这几日心情不好,忘了这些。”秦兴宗笑着一收象牙扇,嘴角微扬地看着,脸色有些阴沉的骆思恭道。 “秦公子,骆某可没忘了这些。” 骆思恭收敛心神,面露笑意,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田契,道:“方才心情有些高兴,故而忘了拿出贺礼了。 这是我骆家在京郊的一处田庄,说来也巧,刚好挨着秦家村,这庄子不大,也就五百多亩,还请秦公子不要嫌弃。” 说着,就缓步走上前,将手里拿的田契,递到秦兴宗面前,“秦公子,骆某这贺礼,还算能拿出手吧?” 乖乖,真是大手笔啊! 秦兴宗眉头微挑,接过骆思恭所递田契,心里却感慨起来,这到底是老牌的锦衣卫世袭之家啊,出手真是够阔绰的。 “秦公子,田指挥使,骆某还有些事情,就不打扰了。”见秦兴宗接了田契,骆思恭抱拳说道。 而就在其转身之际,接着却一拍脑门,说道:“哎呀,这真是人老了,难免有些糊涂,不久前,锦衣中所缺额十名。 骆某知晓秦公子,乃我锦衣卫子弟,故而就将秦公子的名字,亦报了上去,是百户官身,可在陛下身边轮值。 依秦公子之才,定能得陛下恩宠,到时秦公子高升了,可别忘了骆某啊,哈哈……” 我升你奶奶个腿! 秦兴宗一听这话,双眸微张,看着面露笑意的骆思恭,心里大骂起来,好你个老狐狸啊,原来在这里等着本少爷啊。 锦衣中所,那不就是大明天子身边的宿卫,大汉将军、红盔将军、明甲将军之流,就是个木头桩子嘛。 田尔耕瞅着骆思恭,双眼微眯起来,能近身宿卫在陛下身边,像这等好事,骆思恭这个老狐狸,怎么会让给秦兴宗? 要知道锦衣中所里的人,可跟锦衣前后左右所的人,那可是不同概念的啊。 第56章 给天启当保镖 “还真叫骆佥事煞费苦心了。” 秦兴宗面露轻笑,看着骆思恭说道:“这么好的差事,不想着给令郎,却忍痛割爱,让给了本少爷。” “秦公子这话说的,就显得生分了。”骆思恭笑着说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割爱不割爱的。” 就你这小兔崽子的脾性,跟在陛下跟前当差,敢有任何孟浪的举动,那定会被陛下厌恶问罪,到时就有你好看的了! 骆思恭心里冷笑起来。 “呵呵,骆佥事真够体恤人的。” 田尔耕双眼微眯,笑着说道:“谁人不知,这锦衣中所的大汉将军,乃跟随在陛下身边的亲卫。 锦衣中所,但凡有缺额,朝中的勋贵子弟,那都是挤破头想进去。 能在陛下跟前,侍候个一年半载,到时就能外放到锦衣卫,或谋取其他官位。” 嗯? 看来这锦衣中所得地位,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 难道我错怪这个老狐狸了?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兴宗眉头微挑,田尔耕的这番话,叫他心中对骆思恭这个老狐狸,又产生了新的看法。 “田指挥使,先前下官在锦衣卫里,做了些不恰当的举动。” 骆思恭笑着说道:“既然是做错了,那终究是要弥补一下的,下官知道,秦公子与魏督公关系匪浅,这也算是下官的一点心意。 呵呵~骆某看这振兴商会挺忙的,那就不叨扰了,如此便先行一步了” 说着,骆思恭冲田尔耕抱拳一礼,又对秦兴宗微微点头示意,随后便转身走出外堂。 “秦大少,田某要恭贺你啊。” 瞧着离去的骆思恭,负手而立的田尔耕,笑道:“去锦衣中所任职,可与其他四所不同。 锦衣中所下辖各类将军,皆是跟随在陛下身边当差,若是能得陛下的宠信,平步青云是很容易的事情。 这也是朝中勋贵、部院高官,一旦知晓锦衣中所有缺额,必抢着叫自家子弟,塞进锦衣中所得原因。 只是这骆思恭做这事,还真是够有趣的。” 秦兴宗看着手里的田契,看着已离去的骆思恭,嘴角上翘道:“田指挥使说得没错,的确是挺有趣的。 这又是送京郊田庄,又是给本少爷前程,热情得叫本少爷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很抢手了? 不过越是这样,本少爷就越觉得这老狐狸,肯定没有憋什么好屁。” “哈哈” 田尔耕闻言大笑起来,“秦大少放心好了,田某在锦衣中所也有人,到时你拿着书信前去即可。” 大明行至今日,那可谓是关系套着关系,想在朝中向上爬,这身边不多认识几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害,入宫给陛下当保镖,这算什么事儿。”秦兴宗收好田契,一展象牙扇,故作不爽地说道。 “这宫中规矩森严,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陛下身边,想想都觉得头痛。” 田尔耕见秦兴宗这般说,嘴角抽动起来,露出干笑,这么好的差事,你他娘的居然还不想去,真是够任性的。 你他娘的知道不知道,多少人想抢着去锦衣中所! “秦大少,你就别头痛了。” 田尔耕收敛心神,说道:“估计今日锦衣中所就会派人,到你秦府去送官身文牒,还有亲军服等物。 一个月就在陛下跟前轮值三日,与其他四所相比,那不知要好上多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哟,这个可以啊! 还以为要九九六,或者零零七,没想到大明对打工人的人权,竟然是这么的优渥。 秦兴宗笑了起来,轻扇手里的象牙扇,“这个倒是挺对本少爷的胃口,也就是忍受三天的事情。 既然骆思恭这个老狐狸,给本少爷这样的前程,那总不能不给人面子吧,说来本少爷还没去过大内,刚好也去参观参观,哈哈……” 真是越说越不着边际! 瞧着秦兴宗的神态,田尔耕一时无语,多少人挤破头抢着想去,到你这里,却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咳咳。” 田尔耕轻咳一声,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大少,眼下振兴商会,也算立稳脚跟了,那田某就先回衙署了。” “行,本少爷也要回府上了,这里有老二他们管着,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秦兴宗看向忙碌的张忠义,淡笑道。 当初创建振兴商会时,秦兴宗就准备将大小事宜,皆交给张忠义来处理,也算是给自己培养个ceo。 既然都来到明末了,那肯定是要好好享受的,怎么能委屈自己了,像商会这种琐事,交给自己最信任的兄弟就行。 在振兴商会跟田尔耕离别,秦兴宗打发魏良卿,跟在张忠义身边做事,领着李新武就回秦府了。 不过这刚回到秦府,回到自己进院,随行的李新武,就瞧见自家府上管家,手里捧着一个木案。 上面整齐摆放着官身文牒、牙牌、亲军服等物,当即便瞪大眼睛说道:“大哥啊,你这是要当官了啊!” “是啊,去锦衣中所当差,给天子当保镖。” 秦兴宗瞧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把玩着牙牌,轻笑道:“没想到骆思恭这老狐狸,做事还真是够快的。” “天啊,大哥你可真够厉害的!” 李新武面露激动道:“在天子的身边当差,那要是得了皇上宠信,岂不是就能外放到锦衣卫谋取高位了?” 有个顽固老爹在北镇抚司,自幼就想到锦衣卫当差的李新武,那对锦衣卫内的情况,可谓是了如指掌。 “厉害个屁!” 秦兴宗瞅着手里的文书,直接就不满地说道:“这狗日的锦衣中所千户,竟叫我明日就入宫轮值。 直娘贼的,本少爷忙这么多天了,连点休息时间都不给,真是一群又臭又硬的地主老财,把本少爷当成杨白劳了!” “大哥,杨白劳是谁?”面露疑惑的李新武,瞅着自家大哥询问道。 “啪!” 心里不爽的秦兴宗,上去就抽了李新武一巴掌,道:“整天跟在我身边,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真是不学无术!” 第57章 哟,天启皇帝 “逆子!就你这不学无术的德性,能有何本事入宫,在陛下跟前护卫。” 秦进忠握刀怒视,拦在秦兴宗身前,呵斥道:“把身上的亲军服,还有那牙牌、雁翎刀都给老子去掉,滚回府去。 休要给我秦家丢人!” 骆思恭举荐秦兴宗,前去锦衣中所当差,秦进忠是第二日才知晓,秦进忠立时就觉察到不对。 在北镇抚司这些年,秦进忠心中又怎会不知,这骆思恭是何许人也。 叫自家儿子去锦衣中所,那肯定是没怀有好心。 眼下秦兴宗在京城的风头,可是非常瞩目的。 所以在知晓情况后,秦进忠就从北镇抚司衙署,直奔皇城内的锦衣卫衙署赶来。 当见到锦衣中所副千户杨志恒,正领着自家儿子前去宫城,秦进忠也顾不上其他,直接就当众呵斥起来。 “秦千户,你这不符规矩啊。” 杨志恒缓步走上前,笑着说道:“秦百户的官身文牒,已入咱锦衣卫案牍库,有无本事,难道我锦衣中所会不清楚?” 锦衣卫属上直亲军二十六卫之一,其所拥权柄,和特殊的地位,更是被誉为大明第一卫。 “杨副千户,这逆子不学无术,实属承担不起,护卫陛下安危的重责。”秦进忠抱拳一礼道。 “叫他入锦衣中所,那实属辱没我锦衣卫之名,此事……” “老东西,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秦兴宗瞪眼走上前,站在杨志恒身旁,道:“本百户怎么就不学无术了?你在北镇抚司当值,快当傻了吧! 去去去,别挡着本百户入宫的路。 一会儿真要是误了本百户,去给陛下轮值护卫的时辰,你个小小的千户,有几个脑袋能担着?” 这爷俩真是一对活宝。 别人都是想尽各种办法,好叫自家子弟塞进锦衣中所,可这秦进忠真有意思,竟不想让自家儿子,前来锦衣中所。 杨志恒心中暗暗发笑,瞅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暗暗摇头。 “你……” 秦进忠怒目圆睁,看着神情嚣张的秦兴宗,心里那叫一个气,恨不能立刻拔刀,劈了这飞扬跋扈的逆子。 可眼下是在皇城之中,他又怎么能拔刀相向呢。 “好啦秦千户,有什么话等日后再聊吧。” 杨志恒笑着打圆场道:“说来,杨某还要恭贺秦千户,升为北镇抚司的掌刑千户,以后前途无量啊。 等杨某休沐后,定登门拜访,眼下这时辰不早了,误了轮值的事务,这不是你我能担待的起的。” 说罢,杨志恒冲秦进忠抱拳一礼,随后就向秦兴宗伸手示意,一行朝着宫城方向走去。 看了眼含怒而立的秦进忠,朝宫城走去的秦兴宗,其心中又怎会不清楚,自家这位顽固老爹,为何会这样做呢。 然而对秦兴宗来讲,他老实前来宫城轮值,那可是有大事要办,跟大明的天启皇帝近距离接触,多好的机会啊。 就凭借自己的本事,跟生性洒脱的天启皇帝称兄道弟,想想都觉得刺激。 “杨千户啊,听说皇上喜欢木匠活?” 走在这皇城直道上,秦兴宗欣赏着左右殿宇、庭阁,笑着对身旁的杨志恒说道。 “没错,皇上处理朝政心烦之时,就会摆弄这些木匠活。” 杨志恒笑着点头道:“秦少,你这第一天入宫轮值,有些事情,我可要先给你讲讲,皇上摆弄木匠活时,最烦有人打扰。 咱们锦衣中所,是时刻跟在皇上身前的,要懂得照顾好皇上的情绪,至于其他的,少言少做就行。” 照顾天启的情绪,那谁来照顾本少爷的情绪? 放着舒服日子不过,来给人当保镖了,想想就心情不爽! 秦兴宗面露玩味,瞅着眼前的宫城,眉头微挑,这么大的地方,都是围着天子转,难怪世人皆说皇帝老儿好啊。 “的嘞,杨千户够意思!” 秦兴宗收敛心神,淡笑道:“说来也巧,杨千户休沐的日子,跟本少爷的一样,到时咱们去教坊司舒坦舒坦,之后再去振兴商会。 以后都是一个锅里搅马勺了,让杨千户发点小财,本少爷这心里才算真正高兴了。” 嚯,口气可真是够谦虚啊,还发点小财!? 现在这京城上下,谁人不知道你们振兴商会,对外大宗批售的香皂,能够带来多少利润啊。 “如此就多谢秦少了。” 杨志恒笑着抱拳说道:“秦少这人情,杨某记下了,以后但凡有用得到杨某的,秦少只管吱声就是。” 眼下秦兴宗在京城的名气,那可是正当时,振兴商会那轰动的开业,还有源源不断的势力前去,看得那就一个眼红。 可京城但凡有权有势的,谁不清楚秦兴宗与魏忠贤有交情,就连锦衣卫指挥使田尔耕,与其关系都非常好。 单说这些,只想闷声发财的那些权贵势力,就没有再多算计其他,只想跟振兴商会打好关系。 杨志恒虽说是秦兴宗的顶头上司,可他却不敢得罪秦兴宗,这要是得罪了秦兴宗,丢掉自己的差事,那玩笑就开大了。 走进这宫门,负责宫禁的禁军例行检查后,杨志恒就领着秦兴宗,直奔西苑的太液池方向而去。 “这几日皇上的心情,有些不好。” 来到这西苑的太液池后,杨志恒低声对秦兴宗说道:“朝中的那帮大臣,又跳出来上书指责陛下了。 所以皇上这几日,一直都在西苑待着,一会儿跟轮值的换防后,秦少只需静静的站着即可。” “的嘞!” 秦兴宗笑着点头道:“本少爷晓得,走吧杨千户,别耽误了换防,咱锦衣中所的弟兄,也劳累许久了。” “呵呵” 杨志恒见秦兴宗这般识趣,脸上露出笑容,心里却暗暗说道,娘的,这京城的风评果然都是假的。 思索这些之际,秦兴宗、杨志恒一行,就来到人群聚集之地。 秦兴宗一眼就瞧见,魏忠贤站在一旁,面露微笑地看着,一身穿明黄色袍服的青年,正皱眉拿着手里的物件站着不动。 “哟,天启皇帝,这是遇到啥难事了?” 本眼神示意,侍卫左右的大汉将军,进行换防的杨志恒,听到身旁秦兴宗所喊,立时面露惊骇地看向秦兴宗! 第58章 太液池论道 本静悄悄的太液池御台,因秦兴宗这一叫,就像平地起惊雷般,惊得在场之人,无不面露惊色。 内廷谁人不知,天子摆弄木匠活,最反感的就是有人惊扰他。 “大胆,何人喧……” 本笑眯眯候着的魏忠贤,勃然大怒,来不及思索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转身呵斥,准备命左右大汉将军,抓住这胆大妄为之人。 可话说到一半,看见秦兴宗微笑着看向自己,魏忠贤眼睛睁得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这小兔崽子,咋入宫了! “哗” 就在魏忠贤震惊之际,左右锦衣中所众校尉,纷纷拔刀,在副千户张宝生的带领下,就要朝秦兴宗奔来。 “吵死了!” 天启皇帝皱眉冷哼一声,手里拿着一块模型,转身看向秦兴宗所在,这叫想擒下秦兴宗的锦衣中所众校尉,就像是中了定身术般,下一秒悉数跪倒在地上。 “陛下息怒,臣死罪!” 心里大惊的杨志恒,此刻跪倒在地上,身后换值的众锦衣中所校尉,那一个个也跟着跪倒在地上。 秦兴宗你个王八蛋,老子活劈了你! 趴在地上的杨志恒,此时此刻心里问候了秦兴宗的祖宗十八代,前脚刚向自己保证,肯定不会惹事,后脚就给自己捅这么大篓子。 “你是何人?为何看起来这么脸生?” 天启皇帝皱眉而立,看着握刀而立的秦兴宗,语气不满地说道:“魏伴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兴宗你个兔崽子,真会给老子惹事! 心里暗骂秦兴宗,但魏忠贤嘴上却说道:“皇爷息怒,此人是锦衣中所新进校尉,尚不懂宫中规矩。” 哟,魏老哥啊,你还真够维护本少爷的。 瞧着生怒的天启皇帝,又瞧着给自己说话的魏忠贤,笑着站在原地的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瞅准吸引天启皇帝的机会,他秦兴宗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 “魏督公,瞧你这话说的,末将咋不懂宫中规矩?” 秦兴宗笑着瞅向魏忠贤,语气轻松地说道:“来之前,杨副千户已向末将,详细讲述了宫中规矩……” 秦兴宗你个王八蛋,想死别拉上老子啊! 跪地请罪的杨志恒,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心里怒吼起来,恨不能现在就生撕了秦兴宗。 “……不过陛下,臣是看陛下在摆弄宝船模型,想到了臣先前在家,想出来的一款船型,所以就情不自禁的出声,惊扰到陛下了。” 秦兴宗说到这里,有模有样地向天启皇帝垂首一礼,这叫本生气的天启皇帝,注意力转移了。 技术宅喜欢的是什么? 创意啊! 自己苦思冥想,想摆弄出好的物件,现在有人说,自己有更好的创意,那第一反应不是反感,而是想闹清楚到底是什么! “放肆!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这般喧哗!”瞅着沉默的天启皇帝,还有眼前跪倒一片的众人,魏忠贤必须要发声。 “杨副千户,你即刻领着此人离开,什么时候教会宫中规矩,什么时候……” “等等。” 天启皇帝伸手打断魏忠贤,双眼微眯,看着向自己垂首行礼的秦兴宗,说道:“你说你想到了一款船型?过来说与朕听听。” 要坏事! 魏忠贤一听这话,心里咯噔起来,这秦兴宗虽说有才,可木匠活这些东西,他哪里会有天启皇帝懂得多啊。 “得咧。” 秦兴宗笑着起身,摘下腰间所挂雁翎刀,弯腰递给杨志恒,说道:“有劳杨副千户,暂时帮我保管。” 杨志恒身体微颤,面带幽怨地看向秦兴宗,接刀的瞬间,低声喝道:“秦少,你是想害死我吗?!” “放心,都是小事。” 秦兴宗笑着说了句,随后便站起身来,在天启皇帝的注视下,自信的走来,这还真叫天启皇帝感到好奇。 平日里在这内廷之中,不管是谁见到自己,那无不两股战战,反倒是此人,非但不害怕,相反却还这般轻松,真是有趣。 “陛下,您造的这座宝船模型,看起来的确够大,够威风,可是这吃水也很深啊!” 秦兴宗走到天启皇帝身边,一副老练的神态,指着眼前的宝船模型,就说出问题所在。 “而且若衔接处有缝隙,很容易就会出现进水,陛下您再看,你设计的宝船模型,船舱内的舱室数量也太少了。 一旦说出现进水情况,找不到进水口,那源源不断的海水,就会加重宝船的负担。 到了一定的时间,进水严重的宝船,就会直接沉没下去,届时整个宝船上的人,都将会被淹死。” 天启皇帝皱着眉头,看着秦兴宗所指的这几个地方,“你怎么就会确定,宝船一定会出现进水情况呢? 再者说增加舱室数量,这不是增加宝船的重量了?这样一来的话,那宝船吃水的问题也没有得到解决啊!” 魏忠贤忍着心里的惊骇,看着秦兴宗与天启皇帝,在这里谈论起宝船建造事宜,那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什么情况,难道这小兔崽子,还真懂木匠活不成? “陛下,这你就不懂了吧。”秦兴宗笑着说道:“增加舱室数量的目的,是为了增强宝船的浮力。 咱们大明的宝船,能够在这大江大河,还有大海上驰骋,就是靠浮力来支撑的。 要是让臣督造宝船的话,就减少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在宝船的两侧多设炮口,另外在船体外披上铁板,增强船身的防御能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天启皇帝挥手打断道:“你真是越说越没有边际,方才你也说了,朕打造的宝船模型吃水很重。 现在又说要打造铁板,放在宝船两侧增加防护力,这样的宝船下海,那岂不是直接就沉海了!” “怎么不可能!” 秦兴宗当即反驳道:“陛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陛下与臣,现在就造一个宝船模型,到时看看不就知道了!” 第59章 同道中人 “好!朕倒是要看看,你所说的宝船,到底会不会沉没!” 天启皇帝皱眉说道,随后便一甩龙袍,看向魏忠贤说道:“魏伴伴,去兵仗局,叫来几名匠户过来!” 在大明建造宝船,所属造船厂,下辖的一众船匠,皆会按照所造宝船图样,缩小比例营造宝船模型。 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验证所造宝船,是否存在问题,是必然要做的事情之一。 敲黑板,是之一。 魏忠贤看了眼秦兴宗,欲言又止看向天启皇帝,“皇爷……” “怎么?!” 天启皇帝瞪眼说道:“难道要朕亲自跑一趟不成?” “老奴不敢。” 魏忠贤忙垂首道:“老奴这就派人去兵仗局!” 说罢,魏忠贤忙朝着宦官所聚之地走去,随便点了一名小宦官,就叫他立刻赶去兵仗局衙署,叫兵仗局掌印太监孙坚,带几名工匠前来面圣。 西苑地处皇城之内,乃皇家园林,守卫极为森严,进出西苑的几处入口,皆是毗邻宫城的地方。 看着忙碌起来的众人,秦兴宗也没闲着,难得跟天启皇帝论道,这机会若不好好把握,怎么震惊半路出身的天启皇帝? 想到这里,秦兴宗就走到御台所摆龙案处,摊开一张淡黄宣纸,准备将脑海里所想铁甲船模型绘制出来。 “大胆!” 在旁候着的李永贞,见秦兴宗这般孟浪,不加请示,就擅动御用之物,当即便瞪大眼睛呵斥道。 “吵吵什么!” 秦兴宗皱眉看向李永贞,说道:“陛下都没说话,本百户要造铁甲船模型,那不需要提前绘制图样?” “退下,让他绘制图样。” 天启皇帝挥手说道,这叫本想呵斥的李永贞见状,当即便垂首向后退去。 在场的一众人等,那一个个都心惊胆战起来。 这秦兴宗到底是何许人也,竟然胆子这么大,敢在陛下面前这般放荡,真真是找死的存在。 “你这绘制的是分解图?” 天启皇帝此时走上前,探身看着趴在龙案上,开始绘制图样的秦兴宗,面露疑惑地说道:“怎么与朕所见到的不同?” “肯定不同啊!” 秦兴宗伏案绘制着,神情认真地说道:“陛下您也知道,督造宝船,对船体的整体比例,还有船舱布局,都有着严格的要求。 先前咱们大明,绘制宝船的图样,太过于抽像,没有立体图样,那难免在打造过程中,就会出现参数偏差。” “整体比例?船舱布局?抽像?立体图样?” 天启皇帝听着这些,他先前从没有听过的专业术语,面露疑惑道:“你说的这些是什么?还有这参数偏差,又是何物?” “陛下,所谓整体比例,就是对所督建宝船的整体尺寸分化。” 秦兴宗蘸了蘸墨汁,一边勾勒着眼前图样,一边对天启皇帝解释道。 “陛下精通木匠活,必然清楚打造任何物件,这比例一定要对,多一寸,短一寸,那都是不贴合的。 就像是榫卯结构,若是整体比例出现偏差,那整体就不能衔接在一起……” 听着秦兴宗所解释的这些,天启皇帝双眸微张,这一个个先前从未听过的专业术语,在他脑子里变得立体起来。 尤其是见到秦兴宗所绘分解图,那立体的视觉冲击,叫天启皇帝已然相信,秦兴宗是真的精通木匠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妙啊,没想到你绘制图样的本事,还真是够厉害的。” 当秦兴宗绘制完所有图样,天启皇帝探身拿起那一张张图样,就仔细地看了起来,不时还出言赞许道。 那当然,本少爷是谁,就本少爷脑子里装的那些知识,随便拿出来一个,在大明都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天启皇帝沉迷其中,心里那叫一个得意。 天启皇帝此时接着说道:“现在朕有些期待,你所说的铁甲船模型,真的打造出来后,是否不会出现沉没,或者翻船的情况。 来人啊,即刻按照图样打造,要快!” “奴婢遵旨!” 在旁静候良久的孙进,余光看了眼秦兴宗,强忍着内心激动,双手接过天启皇帝所递图样,当即便转身而去,命兵仗局所来工匠,立即照图样打造出来。 “对了,聊了这么久,朕还不知你的名字。” 见兵仗局工匠,忙着在御台所设工台忙碌,心情不错的天启皇帝,转身看向秦兴宗说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如何懂得这么多?是朝中哪位大臣之子?” 见天启皇帝心情变好,这叫魏忠贤、杨志恒等一众人等,脸上皆露出诧异的神情,这都可以?! 尤其是对杨志恒来说,他本以为自己要被秦兴宗害死,没想到事情到最后,竟然还出现了反转。 “回禀陛下,臣叫秦兴宗,表字昌嗣。” 秦兴宗冲天启皇帝垂首一礼,笑着说道:“臣能懂这么多,那都是因为臣不学无术,自幼喜欢看些杂书。” 敢不敢要点脸! 魏忠贤他们听到这里,一个个心里不由得暗骂起来,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哈哈……” 天启皇帝闻言大笑起来,“有趣,没想到你说起话来,还真是够直爽的,难怪一开始,就敢出言打扰朕思索。” “谢陛下夸赞。” 秦兴宗笑着说道:“说来臣与陛下,也算是同道中人啊,所以见陛下摆弄此物,难免就有些忘乎所以了。 还请陛下降旨,惩处臣的不敬之罪。” “好啦,不提这些了。” 天启皇帝笑着挥手道:“刚才你也说了,你与朕是同道中人,遇到有问题的地方,难免不会顾忌其他。 魏伴伴,秦卿是新招进来的大汉将军,是何人招进来的?” “这……” 天启皇帝这一问,反倒是问住魏忠贤了,这几日魏忠贤一直忙着,执掌东厂,还有拉拢内廷其他掌印太监,对这等小事根本就没有在意。 毕竟这锦衣中所补充所缺员额,包括锦衣前后左右四所在内,那在魏忠贤的眼中,都是件很小的事情,有锦衣卫负责即可。 第60章 魏老哥,你脸咋绿了? “陛下,魏老哥是您身边的肱股,操心的都是大事。” 见魏忠贤欲言又止,秦兴宗起了坏心思,笑着走上前,对天启皇帝垂首一礼道。 “末将是经锦衣卫指挥佥事骆思恭举荐,补进锦衣中所的缺额,才得以有幸伴随在陛下身边啊。 今日有幸见到陛下圣颜,末将这心里是激动不已,同时恨不能现在就冲出宫,砍了那帮散布谣言的家伙!” “哦?秦卿此意何解?” 天启皇帝面露狐疑,看着神态自若的秦兴宗,眉头微挑地询问道:“外面又散布什么谣言了?” 秦兴宗变得义愤填膺起来:“说陛下昏庸无能,不学无术,终日只知道享乐,而不管朝中政务。” 轰…… 魏忠贤、李永贞、杨志恒等一众宦官、锦衣卫,还有侍候左右的宫女,那一个个面露震惊,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 这小王八蛋,还真敢说啊! “大胆!秦兴宗,你真是愈发放肆了!”身体微颤的魏忠贤,此刻走上前,怒瞪秦兴宗就低声呵斥道。 眼神不停地警告着秦兴宗。 你个小兔崽子,在咱家面前放肆,这无所谓,在陛下面前放肆,那老子可救不了你! 秦兴宗无视魏忠贤的警告,瞅着脸色阴沉起来的天启皇帝,接着又说道:“但今日见到陛下后,末将想到了一句圣贤之言。” “哦?” 天启皇帝双眼微眯,看向秦兴宗说道:“不知是何圣贤之言?” “唯君子与女子难养也!” 秦兴宗皱着眉说道:“这帮吃撑的家伙,为了扬名,为了名望,那丝毫底线都不守,睁着眼睛说瞎话。 要是叫末将知道,是谁在宫外诋毁陛下,定叫他们一个个揪出来,饿上三天三夜,然后再赶到地里务农去!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享受着皇恩浩荡,不思感恩,为了点私利,连一点脸皮都不要了!” “哈哈……” 天启皇帝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秦卿,你还真是够性情直爽的,不过你说的这句圣贤之言,却错了。 哪儿有唯君子与女子难养也,实则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哈哈!” 原本心情不是很高兴的天启皇帝,被秦兴宗所讲的这些,算是哄开心了,连带着魏忠贤、李永贞他们,那原本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下来。 这小兔崽子,还算识趣,还知道讨好皇爷。 魏忠贤暗松口气,瞅着举止洒脱的秦兴宗,心里却不由得暗暗说道,被这小兔崽子一闹,皇爷先前糟糕的心情,也好了。 “陛下,末将倒是觉得,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比小人还小人。”秦兴宗此时接着又说道。 “自认为读了几本圣贤书,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国家大事他不操心,就紧盯着陛下,以此来博名。 可他们哪里知道,陛下所研究的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啊。 就说方才那铁甲船模型,若是没有任何问题,要是能列装到我大明水师,那西洋蛮夷还敢叫嚣狂吠? 就是驰骋到辽东之地,跟投效到建奴麾下的叛军水师,那也能一战干翻他们!” 虽说这个时候的西洋蛮夷,尚未攻占大明澎湖列岛,但近几年来,日益增多的西洋蛮夷,在大明东南海域,也变得愈发嚣张了。 还有辽东之地,随着广宁惨败,先前辽东近海的少部分海船,也跟着那帮贪生怕死的叛将,一同投效到建奴麾下。 现阶段的大明,可谓是内忧外患,天启皇帝身为大明的天子,又怎么可能,会不关心自家的江山社稷呢? “秦卿说得没错!” 秦兴宗所说的这些,算是捅到了天启皇帝的爽点,情绪激动道:“若是能将这铁甲船,列装到登莱水师,还有福建水师的话,那两地局势可能会发生改变啊。 谁以后还敢说朕不学无术,朕第一个不答应,哈哈……,对了,兵仗局的工匠,怎么还没打造好铁甲船模型!” 瞅着高兴起来的天启皇帝,站在原地的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起来,现在这铁甲船算个什么,以后要是能研制出蒸汽机,那才叫一个猛呢。 “皇爷,铁甲船模型造好了。” 说来也巧,兵仗局掌印太监孙进,此时捧着铁甲船模型,顾不得烫手,就从御台远处跑来。 “魏伴伴,快去将铁甲船模型拿来!” 天启皇帝听到这话,当即便对魏忠贤说道:“朕要验证一下,这铁甲船模型,到底能否航行。” “老奴领旨!”魏忠贤忙垂首应道。 秦兴宗此时走上前,笑道:“魏老哥,似这等小事,怎能让老哥你出手呢,让小弟来,小弟力气大。” 说着,也不管大汉将军,一直奉行得不言不动,快步跑了过去,准备去接过孙进所捧铁甲船模型。 “魏老哥?真是有趣。” 天启皇帝瞅着跑去的秦兴宗,看向魏忠贤说道:“魏伴伴,你先前跟秦卿认识?怎么以兄弟相称呢?” “老奴……” 被天启皇帝这么当众一问,魏忠贤的脸都绿了,李永贞这些人,那一个个都诧异的看向魏忠贤。 秦兴宗你个兔崽子,说话真是口无遮拦啊!! 私底下叫叫就行了,这大庭广众之下,还当着皇上的面叫了起来,你叫老子以后怎么在宫里待着。 抱着铁甲船跑回来的秦兴宗,见周围气氛有些不对劲,又见魏忠贤脸绿了,当即就关心地问道:“魏老哥,你脸咋绿了?” “哈哈……” 天启皇帝大笑起来,看向秦兴宗道:“秦卿,你为何要叫魏伴伴,为魏老哥?魏伴伴这年纪,都够当你叔了!” “陛下,这您就不知道了,末将跟魏老哥,那是忘年交!”秦兴宗一听这话,当即就语气肯定道。 “末将先前跟魏老哥,那可是不打不相识,陛下,您可不能挑拔,末将跟魏老哥之间的关系啊。” “哈哈……” 秦兴宗这般不惧自己,神态自若地讲这些,天启皇帝心里却越是高兴,在这深宫之中,能遇到个有趣的人,那当真是难如登天。 第61章 小迷妹 “不挑拨,不挑拨。” 天启皇帝笑着挥手道:“魏伴伴,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情直爽啊,忘年交好,忘年交好啊,哈哈……” 魏忠贤苦笑地站着,露出比哭喊难看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幽怨的,看着手捧铁甲船模型的秦兴宗。 你个小兔崽子啊,咱家的英名,算是被你给毁了! “皇帝哥哥,什么事情,叫你这么高兴?” 就在魏忠贤想解释什么,一道银铃般的声音响起,这叫天启皇帝转过身来,脸上露出笑容,看向一路小跑过来的朱徽媞,身后跟着十余位宦官、宫女。 “拜见乐平公主。” 魏忠贤、李永贞等一众人,见朱徽媞过来,当即便垂首行礼。 “给皇帝哥哥请安~” 一路小跑过来的朱徽媞,小脸有些泛红,笑嘻嘻地对天启皇帝一礼,接着便道:“皇帝哥哥,听说你心情不好,我就偷跑出来了。 可刚才皇帝哥哥,明明是在笑啊,没有不高兴呀~” “哈哈” 看着天真烂漫的朱徽媞,天启皇帝笑着伸手,摸着朱徽媞的脑袋,道:“乐平,你听说说的,朕不高兴了?” “这个我不能说。” 朱徽媞嘟着小嘴,抬头看向天启皇帝道:“要是给皇帝哥哥说了,那皇帝哥哥肯定会惩罚的。” 这就是‘西李’所生的女儿,朱徽媞? 秦兴宗双眼微眯,看着眼前的朱徽媞,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天启皇帝的生母,是叫得宠跋扈的西李干死的,可天启皇帝跟西李所生之女,那关系还是极好的,说来这皇家还真是够奇特的。 但想想也能说通,天启皇帝自幼就被西李,抢在自己身边养着,以此想巩固自身的地位。 那时的天启皇帝年幼,又没人跟他说这些,哪里会懂得这些。 自幼跟朱徽媞生活在一起,那他们俩的关系,肯定是很好的。 “哈哈,不说就不说吧。” 天启皇帝宠溺地笑着说道:“来乐平,朕给你看个好玩的东西,秦卿,来演示一下,你手里的铁甲船模型吧。” 在旁站着的魏忠贤、李永贞他们,此时皆面露微笑地看着这一幕,在这内廷之中,谁不知道天启皇帝,最宠溺的就是眼前这位乐平公主。 “哇~这铁甲船模型,看起来好精致啊!” 朱徽媞瞧见秦兴宗手里,所捧的铁甲船模型,小脸兴奋地跑上前,拿着上面的小火炮,转身看向天启皇帝道: “皇帝哥哥,这又是你制作出来的吗?皇帝哥哥真的好厉害啊,能把这个铁甲船模型送给我吗?” “咳咳” 天启皇帝干笑两声,看着面露崇拜的朱徽媞,道:“乐平,这不是朕制作的,是秦卿所做的。” “哦?” 朱徽媞娥眉微蹙,点点头转过身,眼眸中闪烁着光芒,抬头看向秦兴宗道:“你的本事,有皇帝哥哥大吗?” 真是个傻白甜啊,这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秦兴宗心里笑了起来,瞅着天真烂漫的朱徽媞,当着天启皇帝的面,谁敢说自己比皇帝厉害。 “乐平公主觉得呢?” 秦兴宗笑着对朱徽媞说道:“这话,末将可不能说,不然你的皇帝哥哥,该治罪于末将了。” “哼,你这人真是奇怪。” 朱徽媞叉着腰,对秦兴宗不满地说道:“皇帝哥哥心胸宽广,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小气,皇帝哥哥,这个人说你坏话。” 才十二岁的朱徽媞,自幼就长在深宫中,在她的认知中,世界是美好的,她的皇帝哥哥虽说登基称帝了,但跟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哈哈~好啦,秦卿可没有说什么坏话。” 天启皇帝笑着走上前,摸着朱徽媞的小脑袋,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卿,走,我们看看这铁甲船模型,到底如何。” “末将遵旨!” 秦兴宗微微垂首道,随后便跟在天启皇帝身后,一行朝着太液池码头而去。 “皇帝哥哥,这制造出来的铁甲船模型,一会儿肯定该沉进湖里了。” 朱徽媞看着蹲在码头处,准备放下铁甲船模型的秦兴宗,对身旁的天启皇帝说道。 “这么多的铁甲,堆放在一艘船上,皇帝哥哥称呼的秦卿,肯定没有皇帝哥哥的本事大。” “呵呵” 天启皇帝淡笑两声,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准备将铁甲船模型放下的秦兴宗,道:“秦卿,若此物能浮起来,到时要将详细的造船细节,全部都书写出来。” 利用宝船模型,进行试水试验,这只是最初级的试验论证,此后还会有更多的论证,直到总结完成后,才会定型生产。 “皇帝哥哥,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朱徽媞不解地看向天启皇帝,指着秦兴宗说道:“这铁甲船模型,肯定不可能浮起……” 只是这话还没说完,朱徽媞的小眼瞪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向太液池码头,那铁甲船轻飘飘地浮在太液池湖面上。 “噔噔噔!” 天启皇帝双眸微张,快步朝着秦兴宗走去,脸上露出一抹惊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铁甲船模型,竟这般稳稳地在湖面上浮行。 在身后侍候的魏忠贤、李永贞一行,迈着小碎步,紧紧跟在天启皇帝身后,不过他们也很震惊。 跟在天启皇帝身边这么久,他们也都清楚一些木匠活原理,看着挂着铁甲的宝船模型,竟然没有沉入湖底,让他们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陛下,这就是船舱内,修建舱室的原因,还有整体的构设好,即便挂上铁甲,也不会沉底的。”秦兴宗此时淡笑着说道。 “没错!” 天启皇帝双眼微眯,瞅着不断远去的铁甲船模型,点头应道:“看来秦卿的造诣,要比朕厉害得多。” “哇,你为什么这么厉害?”此时的朱徽媞,面露崇拜地看向秦兴宗道:“我还没见过比皇帝哥哥厉害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能不能把知道的,都教给皇帝哥哥呀?不然皇帝哥哥又该不吃饭,埋头钻研这些他不知道的东西了……” 第62章 伴驾游园 “呵呵” 天启皇帝干笑了两声,眼角抽动着,乐平啊乐平,你还真是什么话,都敢口无遮拦地讲出来。 站在身后的魏忠贤、李永贞等一众人,此时皆识趣地向后退了数步,朱徽媞刚才所讲的话,他们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乐平公主,末将只是在闲暇时,多看了几本杂书而已,论本事,可没有你的皇帝哥哥厉害。” 秦兴宗看着眼前,这位满眼放光的萝莉公主,余光瞧见天启皇帝并未生气,面露微笑的说道。 “真要说起来,这艘铁甲船模型,还是看你的皇帝哥哥,在打造宝船模型时,才想到了改进的地方。” “真的吗?” 朱徽媞面露喜色,转身对天启皇帝说道:“皇帝哥哥,原来你这么厉害啊,我还以为在大明,有人真的比皇帝哥哥厉害呢。 要是这样的话,皇帝哥哥就不用茶不思饭不想的,思索这些让你苦恼的东西了,嘻嘻……” 看着朱徽媞那带着崇拜的神情,天启皇帝脸上露出笑容,他如何又不知道,秦兴宗所讲的这些,是在挽回自己的面子。 在自己妹妹面前,哪个当哥哥的,会想被别人比下去呢? “咳咳” 天启皇帝轻咳一声,对秦兴宗微微点头示意,随后摸着朱徽媞的小脑袋,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朕与秦卿,算是在伯仲之间。 好啦,不说这些事情了,难得朕现在心情好,乐平,秦卿,不如我们就逛逛这太液池吧,就当散心了。” “好啊!” 朱徽媞笑着拍手说道:“皇帝哥哥,那只能我们三人游逛,别叫这么多人跟着了,我可是很久没跟皇帝哥哥,一块游玩了。” 这位乐平公主,还真是够天真烂漫的,在这深宫之中长大,也算无忧无虑。 秦兴宗心生感慨道,可怎奈这份天真烂漫,又能保持多久呢? 若按原有时间线,大明朝的国都,被李自成率部攻陷,朱徽媞恰巧离世,只怕是不想遭受屈辱,而自尽的吧。 “好好好!” 天启皇帝宠溺的摸着,朱徽媞的小脑袋,连连应道,随后便转身看向魏忠贤,道:“魏伴伴,去把太液池的人都撤了。 你们就待在这御台候着,没朕旨意不得擅动,朕要与乐平游逛太液池,跟前有秦卿护卫即可。” 嚯。 跟天启皇帝独处,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看着神情淡然的天启皇帝,余光却见到李永贞、杨志恒等宦官、锦衣卫,那脸上皆露出惊色。 只怕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举止放肆的秦兴宗,非但没有受到惩处,而且还得了天启皇帝的恩宠。 “皇爷,此事……” 魏忠贤面露犹豫,上前想要劝说,这么大的太液池,人全都给撤了,万一出点事,他可担待不起啊。 “嗯?” 天启皇帝见状,皱眉说道:“怎么?是不想秦卿,能护朕与乐平的安全?还是魏伴伴觉得,在这西苑内会有人刺驾?” “老奴不敢!” 魏忠贤威严脸色微变,当即便道:“皇爷息怒,老奴现在就去差人,将太液池散布的人,全都给撤回来。” 说着,魏忠贤便转过身,快步走到李永贞、杨志恒身前,道:“你们现在就派人,把太液池内的人,全都撤到御台来!” “喏!” 李永贞、杨志恒不敢怠慢,当即便垂首应道。 “走吧。” 天启皇帝伸手拉着朱徽媞,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卿,陪朕与乐平,游逛太液池,刚好有些问题,想问问秦卿。” “末将领旨!” 秦兴宗当即便垂首应道,随后便跟在天启皇帝身后,缓步朝着太液池南苑走去,可聚在御台的一众人,却不淡定了。 “这个新来的大汉将军,到底是谁啊,怎么这般不懂规矩啊,皇上竟然还点名叫他护卫左右。” “是北镇抚司下,新任掌刑千户秦进忠之子,这家伙如今在京城很出名啊,振兴商会就是秦府所开。” “嚯,那不是对外批售香皂的那个振兴商会吗,乖乖……” 先前轮值的锦衣中所的一众大汉将军,听到接替轮值的大汉将军,所讲的这些后,那一个个神情再度变了起来。 魏忠贤垂手而立,看着远去的天启皇帝、秦兴宗一行,可是这心却又悬了起来,没办法,秦兴宗这个小兔崽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 “好啦,秦卿就别再装了。” 天启皇帝笑着扭头说道:“朕知道你生性洒脱,在府上什么样,在朕面前就什么样吧,你这样朕看着挺别扭的。” “得嘞!” 秦兴宗一听这话,当即便加快脚步,走到天启皇帝身边,“皇上都这样说了,那末将就无礼了。” “蝴蝶!” 而心情大好的朱徽媞,看到眼前飞着的蝴蝶,当即便甩开自家皇帝哥哥,笑呵呵地跑去追了起来。 “哈哈……” 那银铃般的笑声,叫天启皇帝露出笑容,还不忘伸手叮嘱道:“乐平,看着点路,别摔倒了。” “乐平公主,真是够可爱的。” 秦兴宗见到此幕,笑着说道。 “秦卿,你为何不怕朕?” 听到秦兴宗的声音,天启皇帝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走,且看不出任何惶恐的秦兴宗,“要知道在这宫中,谁见到朕,那都是惶恐难安的。” 但凡你是崇祯皇帝,那打死本少爷,都不会这般随意。 秦兴宗心里暗暗说道,不过表面却笑道:“也不知为何,这见到皇上了,就像见到知己一般。 有道是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所以一时间,也就忘了怕,忘了惶恐,不过在末将这心里,可是很敬畏皇上的,这可是真的。” “哈哈……” 天启皇帝闻言,大笑起来,“秦卿,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朕说话的,有趣,好一句人生难得一知己,千古知音最难觅。” 见惯了钩心斗角的环境,骤然间遇到像秦兴宗这般,跟自己心平气和相处的人,天启皇帝还真是觉得够奇特的。 第63章 陛下,一起翘宫吧 “秦卿,你平时在府上,都做些什么?” 看着欣赏周围景色的秦兴宗,心情不错的天启皇帝,背手前行道:“可是钻研被世人称之为奇淫巧术的东西?” 真是妥妥的技术宅啊,想找些话聊聊,还挑得这般生硬,一看就是当皇帝当久了。 得,既然你想聊天,那本少爷就跟你讲点,外面有趣的事情听听。 “皇上,您这话说得可不对。” 秦兴宗收敛心神,看向天启皇帝道:“末将可不觉得,方才咱打造的东西,是什么奇淫巧术。 在咱们大明,总有那么一帮自诩清流的家伙,眼高手低,目空一切,贬低除了圣贤之道外的东西。” “也对,近几日,宫中就多了一项新奇的物件。” 天启皇帝笑着说道:“想来秦卿也知道,那去污的效果,比先前难看的胰子,要好用很多。 朕心里还挺想见见,做出这香皂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是! 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咳咳” 秦兴宗轻咳两声,挺了挺胸膛,道:“不才,正是末将做出来的,皇上,如今这京城上下,可都在热捧啊!” “什么?你做出来的?!” 天启皇帝惊奇地看向秦兴宗,道:“朕还真没想到,秦卿你有这样的本事,看来朕还是小瞧秦卿了啊。” 说实话,天启皇帝在刚用香皂时,除了惊奇它的去污效果外,就琢磨着此物到底是怎么造出来的。 技术宅的本性,就是遇到新奇的东西,就想着要钻研钻研。 “谢皇上夸赞。” 秦兴宗笑道:“想来皇上刚用的时候,也在心里琢磨,这香皂是怎么造出来的吧?其实配料很简单的。 就是用一些常见的原料,通过皂化反应,再加上末将特制的工具,就能造出来。 也就是在这皇宫内,没有那些工具,要是皇上能出宫的话,到时皇上一看,就全都明白了。” 天启皇帝眼前一亮,但很快却黯淡下来,轻叹道:“唉,朕出宫,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这世人皆说当皇帝好,可又有谁知道,做了大明的皇帝,也被限制在这深宫之中,先前朕不过有这样的想法,却被朝中的不少大臣上书劝谏。 扰得朕心情很是烦躁。” 本少爷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皇上,想出宫,末将能帮你啊,别的不说,眼下就是好机会。” 想在这不讲理的明末,真正站稳脚跟,不被其他人算计,那肯定要抱最粗的大腿啊。 这要是能将天启皇帝,给忽悠到正在改造的秦家村去,让天启皇帝好好见识一下,现在秦家村筹建的轻工业,就依着天启皇帝那技术宅的性格,肯定会念念不忘的。 一旦此事做成了,那之后在这京城里,谁还敢打他秦兴宗的主意? 当初秦兴宗老实来锦衣中所,补上这大汉将军的空缺,就是想逮住机会,做点寻常人不敢做的大事。 “真的?” 天启皇帝闻言,双眸微张,面露惊喜地说道:“秦卿,你能有什么办法?说实话,朕先前就想过,如何偷跑出皇宫。 不过这宫禁把守森严,想要避开这些禁卫的把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抓住一只蝴蝶,本想向自家皇帝哥哥炫耀的朱徽媞,这刚兴高采烈地跑来,就听到天启皇帝所讲,小脸带着震惊的大声说道:“皇帝哥哥,你要逃宫?!” “乖乖,你小声点!” 秦兴宗见朱徽媞这般大声,下意识跑上去,伸手捂住朱徽媞的嘴,道:“乐平公主啊,别惊扰到旁人听到了。” “嗯嗯。” 突然被外人碰到的朱徽媞,此刻脑袋一片空白,小眼怔怔地看着秦兴宗,木纳的点头应道。 见朱徽媞点头应道,秦兴宗才暗松口气地松开手,甩了甩手上的口水,心里却暗暗说道。 女人啊,真是惹事精啊。 本少爷这才刚开始忽悠天启皇帝,你就出来想要告密。 只是秦兴宗不知的是,在自己心里吐槽的时候,朱徽媞那小脸微红,眼睛定定地看着自己。 “乐平,你想陪朕一块出宫,去看看宫外的世界吗?” 天启皇帝还以为朱徽媞被吓住了,遂笑着走上前,蹲在地上对朱徽媞道:“朕可是知道,在这宫外可是有很多,宫中没有的好吃的。 像什么冰糖葫芦啊,糖人啊,乐平想不想吃呢?” “想!” 朱徽媞小眼瞪着,面露惊喜,情绪略显激动地说道:“之前光听皇帝哥哥说过,但还从没有见过呢。” 别看在这皇宫之中,那什么山珍海味都有,可唯独那些平民的东西,在这皇宫中却没有,这对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天启皇帝,还有朱徽媞来说,这才是最吸引他们的。 “想的话,就听朕的安排。” 天启皇帝笑着说道,随后便站起身来,看向秦兴宗,神情正色道:“秦卿,朕一直都想看看。 这宫外的百姓,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到底想不想朝中的那些大臣说的,过得那般的好。 若真是那样好的话,为什么辽东会丢掉,甚至连辽西也丢了,以至于朕的老师,都要前去山海关出镇。” 这天启皇帝,看来是很有主见的啊。 跟那帮清流描写的根本就不一样。 “皇上放心,若是在宫城中,想偷偷跑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秦兴宗神情正色的说道。 “但若是在这皇城里,还是在这西苑内,末将还是想到一个妙招,能叫皇上,还有乐平公主,安全地跑出去的。 不过皇上,可能要受点罪,还有,皇上要对末将说说,这太液池的进水之地,在什么地方。” 天启皇帝略显兴奋道:“这些都不是问题,走,现在朕就带你过去!” 开玩笑,想在把守森严的紫禁城跑出去,那绝对是扯淡的存在,但若是在皇城里,那相对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虽说古人的智慧很厉害,但是在机变,脑回路方面,那还是很保守的,恰巧秦兴宗的鬼点子,那可是让人防不胜防的。 第64章 偷渡紫禁 “秦卿,此处就是太液池的进水口。” 天启皇帝指着所站之处下首,眉头微蹙地说道:“然进水口处,还有精铁所锻造的铁条相隔,非人力所能破开。 且进水口藏在太液池下,即便有办法破开所搁铁条,但想要深潜这进水口,却没有办法呼吸。” 乖乖,这一看就是曾经研究过啊。 秦兴宗嘴角微扬,看向天启皇帝说道:“皇上,如何破开相隔的铁条,就交由末将开办吧。 眼下皇上和乐平公主,即刻去找几根粗的柳条来。 一会儿咱能否顺利游出太液池,去往相邻的什刹海,期间就靠这中间掏空的柳条,来进行换气了。” 天启皇帝眼前一亮道:“对,朕怎么没有想到,眼下正处于半枯水期,什刹海向太液池进行换水,水量相对来讲会小很多。 乐平,走,快跟朕去找柳条,咱们准备密潜出西苑!” 说罢,天启皇帝就向朱徽媞挥手,准备前去林木区,寻找合适的柳条,用作换气所用之物。 “好的皇帝哥哥。” 朱徽媞小脸兴奋的说道。 这天启皇帝自幼没出过宫,故而对宫外可谓充满了向往,且他才刚成年,正是喜欢追求刺激的年纪。 自己要真领着天启皇帝,一块偷渡逃出皇宫,哥们儿也算第一人了。 看着领着朱徽媞,寻找柳条的天启皇帝,秦兴宗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这要是满足天启皇帝的愿望了,那交情算是打牢了。 “玩就该玩这样刺激的!” 秦兴宗瞅着脚下的太液池,解下所佩绣春刀,将绣春刀拔出,掂量着刀鞘,随后便将亲军服脱下。 “秦卿,你这是要干什么?”取来柳条的天启皇帝,见秦兴宗脱掉亲军服,准备跳进太液池,面露狐疑地说道。 秦兴宗笑道:“皇上,当然是破开这精铁锻造的铁条了,您跟乐平公主,抓紧时间取出柳条的木心。 切记,一定要慢,绝不能让柳条有破损之处,不然就没办法换气了。” 天启皇帝点头道:“放心,朕知道怎么做,不过秦卿,你拿一件亲军服,还有手里这刀鞘,如何能破开精铁所锻造的铁条?” 秦兴宗淡笑道:“皇上,等咱们安全出了这宫城以后,末将再详细给您讲解,眼下还是正事要紧。” 说罢,秦兴宗就看了眼四周,在御台待着的魏忠贤等一众人,并没有偷偷的跟来,那事情就好办了。 秦兴宗娴熟地翻过围栏,将亲军服包着的刀鞘,一块儿丢进池水中,随后便小心翼翼地下到太液池中。 水性极好的秦兴宗,将整个亲军服浸湿,随后便深吸一口气,直接下潜进太液池中。 透过水流冲速的感应,秦兴宗很快就下潜到进水口处,摸着那精铁所锻造的铁条,便将捋成长条状的亲军服,透过缝隙串了过来,在打了一个结,将刀鞘固定好以后,便迅速地向上而去。 “哗啦” 水面破开的声音响起,秦兴宗的脑袋透了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却见到天启皇帝跟朱徽媞,皆趴在围栏处看着自己。 “秦卿,可是铁条破开了?” 天启皇帝面露惊喜的询问道。 “皇上,哪儿会这么快啊,等着吧,等末将换四五回气,估计就成了。”秦兴宗双腿在水里摆动着,整个人浮在水面,对天启皇帝说道。 天启皇帝点头道:“好,秦卿多加小心,要注意安全,朕替你看着左右。” 原本不抱希望的天启皇帝,此刻心里却充满了希望,这也叫他的内心,生出想法,无论如何都要密潜出太液池! “皇帝哥哥,你说秦哥哥他真的能带着我们出宫吗?”朱徽媞那小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天启皇帝说道。 这从没有过的经历,使得朱徽媞的内心很激动。 “朕相信秦卿。” 看着又浮上水面换气的秦兴宗,天启皇帝对朱徽媞点头道:“等出了这深宫后,朕倒是要看看,这宫外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这几日受辽东局势的影响,还有朝中那帮大臣,尤其是东林党出身的科道官员,使得天启皇帝心情很是不好。 眼下辽东局势都这般危急,可这帮该死的大臣,却不断上书弹劾,就任辽东经略的孙承宗。 跟刚登基时不同,经过这三年来的接触,天启皇帝发现在自己懵懂时,所任命的那些东林党大臣,并不是真正为大明社稷而着想的。 “皇上,乐平公主,下来吧。” 就在天启皇帝沉思之际,秦兴宗浮出水面,笑着伸手道:“铁条已经破开了,把柳条拿好,准备偷渡了!” “好!” 天启皇帝眼前一亮,脸上露出惊喜,他怎么都没想到,精铁所锻造的铁条,还真叫秦兴宗给破开了。 秦卿到底用的是什么办法?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等出了太液池,有的是机会询问秦卿! 想到这里的天启皇帝,便对朱徽媞道:“乐平,一会儿下潜的时候,不要慌张,要憋住气。 就像先前你跟朕,在盆子里憋气那样,懂吗?” “好的皇帝哥哥。”朱徽媞笑着说道:“皇帝哥哥快走吧,我还想去宫外好好逛逛呢,嘻嘻……” 说着,朱徽媞就娴熟地翻过围栏,小心地下到池水里,而天启皇帝见状,笑着摇摇头,随后便跟着进到太液池内。 秦兴宗拉着朱徽媞的小手,朝着那勉强能通过一人的铁条破口,三人是顺畅的就进入这条进水口通道。 在向前游着的时候,天启皇帝的心中很是惊诧,秦兴宗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将这精铁所锻铁条掰弯的。 三人游了大约两百米时,这进水通道的水面,有着一条距离石壁,约莫三厘米的空隙,那用作换气的柳条,就突了出来。 对憋气许久的人来说,些许的新鲜空气,那都是极为宝贵的。 因为心里对宫外世界的向往,使得天启皇帝、朱徽媞他们,皆忍耐着这种难受的感觉,速度匀速地朝着前方游去…… 第65章 魏忠贤炸了 “督公,这皇爷跟乐平公主游园,都快过去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回到御台?”李永贞面露担忧,缓步走上前,对心神不宁的魏忠贤说道。 “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眼下天色也不早了,皇爷他也该回乾清宫了。” “不错,不能再等了,咱家这右眼皮一直在跳。” 魏忠贤皱着眉说道:“这太液池水很深,万一乐平公主贪玩,不小心掉进这池水里,那就事大了。” 秦兴宗你个兔崽子,一定别给咱家找事啊! 你要是敢蛊惑皇爷,咱家定轻饶不了你。 但凡跟在天启皇帝,还有朱徽媞身边的,是别的大汉将军,那魏忠贤的心中,也不会有这种担心。 可唯独是性情洒脱的秦兴宗,这叫魏忠贤心里始终忐忑着。 “你们几个,快去皇爷所去之地,查探情况!”李永贞当即转过身,对在身后小声议论的杨志恒他们说道。 “喏!” 心中也有些担心的杨志恒,当即便抱拳一礼,随后便领着轮值的一众大汉将军,快步朝着天启皇帝他们,先前所在之地走去。 魏忠贤、李永贞二人,则紧紧地跟在后面。 “督公,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儿啊,怎么咱家这看过去,没发现皇爷他们的身影啊,该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 “快把嘴闭上,能出什么事情,这个时候怎能说这些话!” 走了很远的路,没有发现天启皇帝的身影,这叫魏忠贤的心中,开始变得烦躁起来,眉头开始紧蹙起来。 “你们几个,以最快的速度,跑到西园的观赏台!”魏忠贤对杨志恒他们大喊道,“给咱家找到皇爷他们!” “喏!” 杨志恒此时的心情,也开始变得忐忑起来,就秦兴宗之前所表现的那一幕幕,别他娘的又惹出什么祸事来。 从中心御台,到西园的观赏台,那脚程不过两刻钟时间,若是一路急奔的话,不到一刻钟就能赶到。 杨志恒领着几名大汉将军,一路朝着观赏台跑去,可越是逼近观赏台,杨志恒他们的心情却越是躁动。 “副千户,该不会真出事情了吧?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见到皇上的身影,还有乐平公主的身影啊!” “能出什么事情,皇上他们肯定是走累了,在观赏台处休息。” “可是副千户,属下看观赏台方向,根本就没有人影啊……” 随行的大汉将军这样说,杨志恒情绪就越躁动,脚下的速度变得更快了,这叫那几名大汉将军,皆下意识加快速度。 “皇上,时间不早了,该回乾清宫歇息了。”跑到观赏台下时,杨志恒心脏速度跳得很快,不由得大声喊叫起来。 “皇上,朝中有急报要您处置……” “皇上……” 跟随在杨志恒身后的那几名大汉将军,面露焦急的大喊起来,快步朝观赏台上走去,生怕心里最担心的事情发生。 可但一行跑到观赏台上时,空空如也的台上,叫杨志恒他们几人,一个个脸色大变,整个人像遭雷劈一般。 “出事了!” 杨志恒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瞪大眼睛低声喝道:“快去,跟魏督公他们报信,皇上不见了!!!” “你们说什么?!” 此刻已经跑到观赏台下的魏忠贤,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后,那不由自主的大喊起来,“杨志恒,你刚才说什么!!!” “噔噔噔……”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此刻从上面传来,杨志恒领着那几名面露惊色大汉将军,快步跑了下来。 “督公,出大事了,皇上,还有乐平公主,包括那秦兴宗,全都不见了!”杨志恒情绪激动的喊叫道。 乖乖,守卫在天启皇帝身边,可最后却把皇上看丢了,这要是敢传出去的话,那只怕是要被砍头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魏忠贤瞪大眼睛道:“这西苑宫闱极高,且在这皇城内外,还有锦衣四所的大汉将军把守,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你们一个个,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快去找啊!” “是是是!” 杨志恒等一众大汉将军,那一个个都神情慌张的朝四周跑去,且他们的心中皆自我安慰着。 这一定是皇上给他们开的小玩笑。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 “督公,出事了,你快来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永贞那焦急的声音响起,这叫心乱如麻的魏忠贤,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 强忍着眩晕,魏忠贤提着裙摆,就朝李永贞方向跑去,心里不由得大骂起来,秦兴宗你个小兔崽子,怎敢惹下这弥天大祸啊! “这是秦兴宗的佩刀,上面没有血迹,旁边还有几根柳条。”李永贞见魏忠贤跑来,杨志恒他们也跑来了,当即便说道。 “这胆大妄为的秦兴宗,该不会是蛊惑皇爷,还有乐平公主,一块下潜到太液池里,逃出西苑了吧!” 轰…… 李永贞此言一出,叫魏忠贤、杨志恒等一众人,那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秦兴宗竟这般胆大妄为。 “魏督公,李公公说的只怕是真的。”杨志恒看着左右,强压着内心激动,对魏忠贤说道:“此处是太液池进水口,属下这就下去看看。” “砰” 说着,也不管魏忠贤怎么想,杨志恒一个猛子,就跳进了太液池内,随后便快速下潜,当游到进水口,摸到被破开的铁条口子后,杨志恒的心中生出惊骇。 直娘贼的,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下一秒,杨志恒快速向上游去,破水而出,抬头大喊道:“魏督公,出大事了,进水口的铁条被破开了,皇上他跑出西苑了!!” “什么?!!” 魏忠贤像遭了雷劈一般,整个人都炸了,“该死的秦兴宗,咱家抓住你,定要将你给手刃了。 永贞,你领着这帮大汉将军,封锁西苑,不需任何人进出,就说皇上在此歇息,咱家立刻出宫! 切记,不可走漏风声,否则你我性命不保啊!!” 第66章 陛下驾到 “阿嚏~” 秦兴宗揉揉鼻子,忍不住说道:“谁又在背后嘀咕本少爷,阿嚏~” “哈哈……” 天启皇帝大笑起来,扯着不合身的成衣,道:“秦卿,不用猜了,定是你的魏老哥,发疯了。” “陛下,你要说这话,那就太不地道了。” 秦兴宗瞅了眼左右,见街边百姓躲得远远的,故作苦笑道:“这出了皇宫,末将才想到一点。 蛊惑当今天子逃出皇宫,这在我大明朝可是死罪啊!” “呜…秦哥哥放心,呜…皇帝哥哥他,不会这么忘恩负义的。”腮帮子鼓鼓的朱徽媞,举着手里的糖葫芦,面露幸福地说着。 “哈哈” 天启皇帝笑道:“秦卿放心,乐平说得对,跑出皇宫,那是朕的意思,你只是遵旨意罢了。 不过秦卿,方才你所说的‘作用力’,还真是够神奇的,还真是叫朕收获颇丰啊。 以后秦卿到锦衣中所轮值,可要好好跟朕,再讲讲其他的,朕现在是愈发好奇,秦卿所在秦家村,到底有哪些不同了。” 还去锦衣中所轮值? 只怕这事儿闹出来后,本少爷这大汉将军之位,就要被罢免了。 秦兴宗收敛心神,淡笑道:“好说,好说,陛下,咱现在就准备出城,有末将这身亲军服,不会受到任何盘查的。” 虽说将天启皇帝,还有朱徽媞,给带出皇宫了,但二人的安全,秦兴宗必须要确保好。 领着他们逃出皇宫,是为了带到秦家村,叫天启皇帝瞧瞧新世界,而不是叫天启皇帝遇险。 “走吧。” 天启皇帝微微点头道:“此时魏伴伴他们,应该已经知晓,朕跟秦卿,还有乐平,出走皇宫之事了。 算算时间,魏伴伴肯定跑出皇城,领着锦衣卫秘密搜寻了,此事要叫朝中大臣知晓,那魏伴伴的麻烦也不小。” 哟,没想到你这个技术宅,思路还挺清晰的。 这一出什刹海,就将身上龙袍藏了起来,小朱同志,你这一看就没少想过,如何逃出皇宫围城啊。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陛下不必担心,就凭借魏老哥的聪明才智,那他定会小心行事的。 咱们还是趁早返回秦家村吧。 别还没跑回去,就被魏老哥领着锦衣卫逮住了,那先前遭的罪,算是白费了。 只怕现在的魏老哥,杀了末将的心都有了,哈哈……” 天启皇帝闻言笑了起来,他能想象到这一幕。 “秦哥哥,秦家村有好吃的吗?” 朱徽媞此时抬起头,小眼眨着,看向秦兴宗说道:“在什刹海的时候,你可是说过要给我好吃的补偿的。” “那肯定有啊!” 秦兴宗笑着伸手,摸着朱徽媞的脑袋,道:“大明人不骗大明人,你秦哥哥又怎么会舍得,去骗乐平小公主呢? 我记得前面的街道,应该有个马车行,一会儿咱们雇个马车,两炷香时间,就能赶回秦家村。” 瞅着时而随性而为,时而认真的秦兴宗,走在一旁的天启皇帝,这心中对秦兴宗起了兴趣,能叫魏伴伴咬牙切齿的,那肯定还有别的本事。 走在这繁华的街道上,天启皇帝神态自若地看着,虽说心中略显亢奋,然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登基称帝这么长时间,早就让天启皇帝有了养气的内涵,纵使是突闻辽西剧变时,他也没将内心的惊骇,给表现出来。 治理朝政的这几年,天启皇帝已然从最初的政务小白,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逐渐摸索到精髓。 这也让天启皇帝渐渐明白,如今靠着移宫案,位列朝中高位的东林党大臣,并非都是社稷栋梁。 “驾!” 秦兴宗甩着手里的马鞭,身后的朝阳门越来越远,天启皇帝坐在一旁,看着茂密的树木,还有绿油油的田地,双眼微眯起来。 “秦卿,你说为何大明现在,会出现这么多灾害?”心生感慨的天启皇帝,目不斜视地对驾驶马车的秦兴宗说道。 “出现灾害多正常了。” 秦兴宗也没多想,直接张口说道:“陛下可别信朝中那帮傻大臣的话,说什么,陛下德行有缺,导致天降惩罚之说。 这在末将看来啊,那都是扯淡。 眼下咱们大明朝啊,是处在小冰河时期,通俗些说,就是到了气候寒冷、灾害频发的特殊时期。 这帮家伙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说什么封建迷信之言,目的就是为了约束陛下,好叫他们能多揽点权罢了。” “哦?” 天启皇帝诧异地看向秦兴宗,道:“秦卿,你这番话,还真是够新奇的,朕此前还真没听说过。” 你个封建小皇帝,那肯定没听过,这是科学好不好! 秦兴宗笑着说道:“陛下没听过很正常,末将不是好读些杂书嘛,这杂书里,就是这样记载的。” 天启皇帝眼前一亮道:“那秦卿,等到了你秦家村,定要叫你看得那些杂书,拿来叫朕也看看。” 对待新鲜事物,天启皇帝有着很强的探索欲,不然历朝历代也没见哪个皇帝,放着宫里的佳丽不去宠信,没事在这钻研木匠活。 “还真不巧。” 秦兴宗甩起手里的马鞭,道:“家里有个老顽固,趁着本少爷不注意,把这些杂书都给烧了!” 天启皇帝:“……” 顽固老爹啊,这甩锅的事儿,就只能您老背着了。 “咳咳” 天启皇帝轻咳一声,道:“秦卿的令尊,还真是……” “顽固?!陛下也这么觉得吧!” 秦兴宗无所谓地挥手道:“害,说实话,我都已经习惯了,等着吧,陛下有机会见到,一场‘父慈子孝’的名场面的。 到时候陛下若是见到了,那可别笑话啊。” “呵呵……” 天启皇帝闻言笑了起来,显然已经想到,等自己在秦家村,被杀来的锦衣卫见到,那秦卿口中的顽固老爹,会闹出什么动静。 不过更叫天启皇帝期待的,是秦兴宗口中的秦家村,到底有着怎样的不同,一个小小的村落,能生产出热销京城的香皂。 第67章 被鄙视的天启 “都好好做工,等堡墙建成了,你们都能住进新屋了,各个小队的管事,都快过来开会~” 秦四海叉着腰,站在村东空地,看着吃饭休息的众匠户、青壮,扯着嗓门,就大声喊叫起来。 “秦卿,这是你们秦家村?” 从马车上下来,看着村东扎堆聚集的众匠户、青壮,天启皇帝面露诧异道:“你是想造反吗?一个村落,怎么建这么厚的城墙?” “大哥,你瞎说什么呢!” 秦兴宗刚扶着朱徽媞下车,就听到天启皇帝所讲,当即说道:“造什么反,挨着京城造反,我脑袋被驴踢了? 陛下啊,你可不能这么跟末将开玩笑啊。” 小朱同志啊,你脑回路有点太大了吧,不就是秦家村的堡墙,建得厚了点,高了点,咋能跟造反扯上关系呢? 秦兴宗看着观察四周的天启皇帝,心里却是阵阵的吐槽。 “好香啊” 又累又乏的朱徽媞,嗅着传来的饭香味,小眼微张道:“秦哥哥,他们这是在吃的什么啊,怎么会这么香呢?” “乱炖。” 秦兴宗笑道:“乐平小公主,在宫里没吃过吧?这用大铁锅炖的,那别有一番滋味,量大,管饱!” “小叔啊,您咋回来了!” 秦四海惊奇地从不远处跑来,瞅着秦兴宗,领着一少年,还有一幼女,激动地说道:“这是小叔的朋友吧?” “是四海贤侄啊!” 在天启皇帝、朱徽媞惊诧的注视下,秦兴宗负手而立,瞅着秦四海,说道:“到吃饭时辰了?” “对对对。” 秦四海笑着应道:“忙活一上午了,眼下咱秦家村各处工地,都在休息吃饭,我这不是过来,跟村东的这些小队管事聊聊。 娘的,就属他们进度最慢,这要是等堡墙合拢时,就差他们这边合不上,那咱秦家村的秘密,不都给泄露出去了。” “哥哥,这个大叔,为啥要叫秦哥哥,小叔啊,明明他这么大岁数。”朱徽媞不解地抬头看向天启皇帝道。 “咳咳” 天启皇帝轻咳一声,笑道:“乐平,你秦哥哥在秦家村应该辈分好,所以要叫他小叔。” “哦?” 处世未深的朱徽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也没多想,就拉着天启皇帝的手,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哥哥,我们都饿了,快带我们去吃乱炖!” “哪儿能叫你们吃这些呢?” 秦四海听到这话,笑着走上前道:“你们都是我小叔的朋友,要吃,那也要去秦府,叫府里的厨子去做。” 虽说秦四海并不知晓,天启皇帝、朱徽媞他们的身份,但看这举手投足间的尊贵,那定是京城的权贵子弟。 这村里做的乱炖,虽说有菜有肉的,但制作相对简单,吃惯山珍海味的他们,肯定吃不习惯。 “不必这么麻烦。” 天启皇帝神情淡然,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卿,我们随便对付两口,一会儿,去你说的作坊看看。” 刚来到秦家村,见到那一人多高的堡墙时,天启皇帝就充满了诧异,为何这秦家村建造的堡墙,似乎跟他认知的城墙有所不同。 也正是因为这样,天启皇帝迫切地想去看看,秦兴宗口中所说,这秦家村里的那些作坊,到底有哪些不同。 “得嘞。” 秦兴宗笑着应道,“走吧,说来我也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 四海贤侄,前面带路。” 小朱同志啊,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也叫你尝尝大锅饭的滋味。 看着天启皇帝来回看着,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现阶段的秦家村,可是在村里所种土地边缘处,圈起来修建的堡墙。 单说这个占地面积,那就是一座县城的内城,按照秦兴宗的规划,以后这些圈起来的土地,将会规划成住宅区、商业区、工坊区等十几个不同的区域。 种地是不可能种地了。 至少他们秦家村,以后就不靠种地发家了。 北临京城,东望通州,南靠卢沟河,妥妥的风水宝地,大明第一村实至名归! “乐平小公主啊,这吃乱炖啊,你要蹲着吃,这样才香。” 秦兴宗捧着一海碗的猪肉片、各种蔬菜乱炖,拿了两块白花花的馒头,心里起了搞怪心思。 领着天启皇帝、朱徽媞,就到一处匠户聚集的地方,就开始怂恿起来。 “里长啊,这是您哪儿拐骗来的小娘子啊,长得真是够俏的,您咋领着他们,跟俺们这些糙汉子,一块吃这些饭呢?” “是啊里长,这好几天都没见您了,一回来咋有闲情,跟俺们这些糙汉,一块吃饭了。” 在秦家村待了这些天后,先前的那些匠户们,也都适应了环境,即便是见到秦兴宗,也没有先前的那种畏惧,不过心中的敬重却愈发增重了。 秦兴宗干脆利落地蹲了下来,瞅都不瞅他们一眼,说道:“咋,觉得本少爷,不配跟你们一块吃饭?” “那可没有,小的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临近的一名青壮,笑嘻嘻地看向秦兴宗说道:“对了里长,俺们听说,您在京城里发财了? 那咱秦家村,以后是不是也跟着发达了?” “你们里长发财,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学着秦兴宗的模样,蹲在地上吃饭的天启皇帝,狐疑地看向那青壮说道。 “害,一看你就是读书人,这小脸白净的。” 那青壮翻了个白眼,道:“俺们里长可是说了,要叫俺们共同富裕,知道啥叫共同富裕不?” “啥叫共同富裕?” 不懂此意的天启皇帝,学着那青壮的话,就询问道。 “得,看来还真是个读书人。” 那青壮面露无奈,夹起一块肉,就美美地塞进嘴里,道:“这就叫共同富裕,里长他老人家有肉吃,俺们只要踏实肯干,就能吃到肉!” 朱徽媞小嘴吃得带着油光,小脸露出不解,看向那青壮说道:“吃肉很难吗?拿银子去买不就行了?” “哈哈……” 周围聚集的一众匠户、青壮,听到朱徽媞所讲后,那一个个都忍不住大笑起来,有银子还用共同富裕吗? 第68章 新世界(1) “秦卿,你真的能领着秦家村的百姓,做到手里有余粮,顿顿有肉吃,无忧地生活下去?” 天启皇帝双眼微眯,朝着秦兴宗所领的方向走去,嘴上却说道:“你所提的共同富裕,可不是那么简单能实现的啊!” 说着,天启皇帝微微低头,看着脸上带着几分不高兴的朱徽媞,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哄笑声中走出来。 自幼养尊处优的朱徽媞,哪里会懂得大明百姓的真实处境,沉重的赋税担子,被大明的士绅阶层,转移到他们身上。 因辽东剧变而出现的辽饷,又摊派到大明百姓身上,还有日益严重的土地兼并,就这还没算上灾年。 “要是别人的话,那根本不可能实现。” 秦兴宗笑着看向天启皇帝,说道:“但若是末将的话,这点事情根本就不在话下,我可是要将秦家村,成为大明第一村的!” 口气还真不小啊! 天启皇帝眉头微挑,心中暗暗惊奇,这秦兴宗到底能有什么手段,将眼下百废待兴的秦家村,成为大明第一村的? “里长,你怎么此时从京城回来了?” 面露疲倦的卢象升,本准备前去作坊区监工,见秦兴宗回来了,面露惊奇地走上前,询问道。 秦兴宗面露微笑道:“建斗啊,本少爷这不是闲来无事,想要看看咱们秦家村,营建的作坊区,进度怎么样了。 这几日在秦家村负责建设,感觉如何?有没有适应过来?” “呵呵” 卢象升露出一抹苦笑,看向秦兴宗说道:“里长,学生从没有想过,在我大明治下,一个小小的村落,要这样营建改变的。 学生麾下可用之人太少了,现在那些村中的吏员,皆被学生派出去,到各地去收容流民,还有逃难过来的辽民。 可眼下建造的临时住所,才完成了一半。 负责建造作坊区的劳工小队,您还不叫抽调走,这铺的摊子太大了,根本就忙不过来啊! 等大批流民,还有辽民,前来我秦家村安置,那根本就不行啊!” 当初振兴商会创立时,卢象升并没有留在京城,而是直接来到秦家村,履行与秦兴宗所定赌约。 可真到了秦家村后,开始接管村里的各项事宜,卢象升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娘的,这哪里是一个村落啊,这明明是按县城的规模,来规划的啊。 “忙不过来就招人手!” 秦兴宗扬着下巴,说道:“不要替本少爷省银子,需要多少银子,直接派人到振兴商会去拉。 但是村里的各项进度,建斗不能落下丝毫,半年的时间,本少爷就要建成秦家村,这一点必须要做到。” 看着斗志满满的秦兴宗,再看看面露苦笑的卢象升,站在一旁的天启皇帝,心中却生出了狐疑。 “不就是营建一个秦家村吗?你为何看起来这么沮丧?” 天启皇帝不解地看向卢象升,说道:“难道是你能力不够,无法统筹各项事宜?还是说什么别的原因?” “你这家伙,真是张口就来!” 卢象升双眸微张,皱眉看向天启皇帝,说道:“不就是营建一个秦家村?你行,你来管管啊!” 被人质疑自己能力不行,这叫卢象升心中很不爽,在没来秦家村之前,他也是这样的想法。 但来到秦家村以后,卢象升才发现自己,落进了秦兴宗的圈套中了。 可赌约已然生效,自己做的赌约,含着泪也要给他兑现了。 看着情绪激动的卢象升,第一次被怼的天启皇帝,被气乐了,堂堂大明天子,竟然被一个生员怼了? “朕……我来就我来!” 天启皇帝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秦兄,走,带我去你说的作坊区,我倒是想要看看,什么样的存在,能叫这位建斗兄这般激动!” 见天启皇帝没有公开自己身份,秦兴宗也没多说其他,遂看向卢象升,说道:“建斗啊,别这么大气性嘛。 走吧,陪本少爷,去作坊区转转,眼下香皂作坊,运转怎么样了?” “里长,你必须要给学生,解决吏员缺口!” 向营建的作坊区走的时候,卢象升情绪激动道:“这几日,学生每天忙得连轴转,各处的管事,虽说能力不错,但却没一个认字的。 眼下是大量的文书,堆积在那里,迟迟推动不下去,长此以往的话,我秦家村建设必定停下来。” “没问题!” 看着幽怨的卢象升,自知理亏的秦兴宗,当即保证道:“建斗你放心,给本少爷几天时间,保证再给你抓一批读书人!” 卢象升:“……” 真是越说越没有边际,什么样的事情,能出现这种情况? 这就是秦家村的作坊区,也不过如此嘛,就是打了地基而已,也没几个作坊啊! 听着秦兴宗、卢象升的对话,来到秦家村作坊区的天启皇帝,脸上露出嗤笑,心中却不以为然。 就这么一点事情,都理不清楚,真是一个庸才! “陛……朱兄啊,走,前面就是香皂作坊了,咱们进去看看吧。”看着面露嗤笑的天启皇帝,秦兴宗嘴角微扬的说道。 “走!” 天启皇帝拉着朱徽媞,快步朝香皂作坊而去,他一定要好好打一打,这卢象升的嚣张气焰不行。 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还有脸在这里控诉。 “里长,这人谁啊,真是够跋扈的。” 瞅着快步向前的天启皇帝,跟在秦兴宗身边的卢象升,皱着眉头说道。 一个秦兴宗,都够他受的了。 怎么又来一个这样的。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呵呵” 秦兴宗淡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建斗,你可比本少爷猛,走吧,去香皂作坊看看去。” 敢怼天启皇帝,你卢象升是第一人啊! 说着秦兴宗就快步走去,走到天启皇帝身后,朝着香皂作坊而去,这叫落在身后的卢象升,眉头微蹙起来。 能叫秦兴宗这般老实跟着,此人只怕来头不小啊,算了,想这些干什么,还是赶快结束这里的视察,忙自己的那摊子事情吧! 打工人卢象升,在线卑微…… 第69章 新世界(2) “把巡视工牌戴上,不想被厂区护卫抓住,就别冒失!” 卢象升皱着眉头,快步走到天启皇帝身边,递上所拿工牌,道:“秦家村的作坊,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进来的。” “嗯?” 天启皇帝皱起眉头,接过卢象升所递工牌,看了一眼,嫌弃道:“这工牌的做工,真是够粗糙的,雕花根本就不传神。” “说得真够轻巧的。” 卢象升弯下腰,替朱徽媞戴上工牌,皱眉道:“用两天的时间,给三百多名工人,赶制出这批工牌,能有这成色就不错了。 还有里长,你明明制定出了作坊规矩,为何当初没严格执行,这几日,我一直都在查漏补缺!” 担任过地方官员的卢象升,在做事方面是很严谨的,不然也不会被东林党暗算,丢掉乌纱帽。 建斗老兄啊,你这怨气有点重啊。 瞧你这模样,就是没见过天启皇帝。 连当今天子都敢这样直言,你可比本少爷猛多了。 秦兴宗收敛心神,笑着挥手道:“害,建斗啊,本少爷这些时日,那也是忙得团团转啊。 先前没个总管全局的,难免会出现一些岔子。 有建斗在,本少爷很放心,好好做,以后本少爷定不会亏待你的。” “哼” 脾性率真的卢象升,冷哼一声,没有搭秦兴宗的话茬,显然也是明白,秦兴宗是有大才的,但就是性子洒脱了些。 “好啦,走吧。” 秦兴宗看向天启皇帝,说道:“朱兄啊,等会儿到了香皂作坊里面,可别太震惊,本少爷怕你没见过。” “呵呵” 天启皇帝轻笑两声,道:“秦兄,区区一个香皂作坊而已,本少爷也不是没有见识,走吧~” 说罢,便垂着手,缓步朝香皂作坊里,其中一个生产车间走去,身为大明天子的他,什么没见识过? 这香皂作坊除了大一些,地面是灰色的,整体干净整洁些,别的也没啥特别之处,看起来平平无奇。 这能有什么好震惊的? “烧火的时候,注意控制温度,别他娘的烧过头了……” “那谁,快点过来,我这里的生石灰不多了,抓紧时间运过来一批,耽误了生产,咱们小组今天算白干了!” 刚走进初加工车间,天启皇帝皱着眉,挥手打散眼前的雾气,听着各处传来的声音,看清楚眼前的一幕幕后,双眸微张起来。 “这……” 却见一名名体格强壮的汉子,穿着一身对襟汗衫,在各自的工位忙碌着,有负责添火烧灶的,有负责运输生石灰的,有负责搬运东西的…… “秦兄,这些是……” 天启皇帝指着一排排水泥池,上面站着十几个青壮,拿着三尺多长的铁棍,在那里开始搅拌着,蒸汽不断地向上飘着。 “这些啊,害,就是让生石灰充分反应的池子。” 秦兴宗瞅着天启皇帝的反应,憋着笑说道:“眼下振兴商会,每天都需要生产大量的香皂,以满足各个商号、牙行的供应。 为了确保产量,本少爷就用流水作业的形式,分工种,分段地进行生产,以此来保障香皂作坊,每天的日产量。” “流水作业?” 天启皇帝双眼微眯,听着这个他没听过的词汇,道:“还真是够新颖的,不过本少爷总觉得,这样的一种方式,好像在一本古籍中记载过。” 卢象升拉着朱徽媞,生怕她跑到石灰池反应区,上前道:“你说的没错,的确在一本古籍中记载过。 其实早在先秦时期,准确的来说,是秦国在进行商鞅变法时,大秦为了确保出产的各种军械,能保质保量的完成。 商鞅根据大秦现有的工艺,进行了工艺上的变革,以一人独管一处锻造工艺,并署上自己的名字。 倘若该批军械出现问题,可根据上面的署名,进行追溯追责,这也确保了大秦军械的质量。” 没错! 文明后世的流水线作业,其实就是咱们老祖宗玩剩下的,不过因为种种缘由,使得这种工艺出现断层。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听着卢象升对天启皇帝的解释,心中却生出感慨,若是华夏没有这些工艺断代,什么世界警察,什么高卢鸡之流,那都是辣鸡! “走!到别的作坊,看看去!” 听着卢象升的解释,天启皇帝神情严肃,随后便不容置疑地说道:“真是少见啊! 若这流水作业的方式,我大明匠户能够运用起来,那能量产多少军械火器啊!” 说罢,天启皇帝便朝外面走去,去往另外的作坊,准备查看,香皂后续的生产流程。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秦兴宗嗤笑着说道:“就眼下的大明,存在着多少的米虫,就算有流水作业,也无法保质保量。” 走进第二生产车间的天启皇帝,看着眼前忙碌的工人,皱着眉头说道:“那为何秦兄所建香皂作坊,能保质保量的进行生产?” “这能类比吗?” 卢象升不满的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天启皇帝,拉着朱徽媞说道:“在这香皂作坊里,每一名工人。 嗯,按照咱们大明的说法,就是每一名匠户,那都是按劳分酬的。 每天干多少活计,就会积下多少工分。 每月根据个人名下的工分,来发放相应的工钱,单单说这一点,在我大明其他地方,能办到吗?” 在卢象升的眼中,此时的天启皇帝,就像是充满浪漫主义色彩的读书人,对大明的真实情况根本就不了解。 不过在此之前,卢象升初来秦家村总管各项事务时,又何尝不是天启皇帝,所表现出的这种反应呢? 为什么卢象升每天这么劳累,甚至麾下人手根本就不够用,也没有撂挑子走人? 那不就是在这秦家村中,每天都能见到他先前从没见过的东西,使得他内心的斗志,永远都是高昂的存在。 这也是秦兴宗起初跟卢象升打赌,为何在心里坚信,卢象升只要来到秦家村,就跑不出他手掌心的原因所在。 第70章 卢象升的震惊 “你说得没错。” 从生产车间里走出,天启皇帝皱着眉头,说道:“在我大明的官坊里,在籍的匠户,还有那些雇匠,只能填饱肚子。 像你们香皂作坊,所推行的按劳分酬,根本就推不动。 别的姑且不提,就说我大明在北直隶的那些皇庄,占据不少田亩,可每年所获银钱,只有区区十几万两银子。 虽说替朝廷养活了不少人,但要是推动按劳分酬的话,只怕到时内库还要倒贴银子。” 嗯? 这青年为何对朝廷的事情,尤其是内廷的事情这么了解? 卢象升狐疑地看着天启皇帝,下意识看了眼秦兴宗,见其神情自若,又想到大名府的一些情况。 情绪略显激动道:“我大明在北直隶的皇庄,何曾只会获得十几万两银子,仅大名府治下的皇庄,每年至少能有数十万两银子的进项。 分布在大名府治下的那些管庄太监,放印子钱,豢养打手,欺压百姓,无恶不作,每年惨死其手的百姓,多达百余众!” “什么!?” 天启皇帝双眼微张,难以置信地看向卢象升,道:“这绝对不可能,倘若真有这些事情的话,朝廷又怎会不知? 你这厮,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哈哈……” 卢象升闻言,忍不住大笑起来,看向天启皇帝道:“是,你若觉得是胡言乱语,那就是吧。 反正朝廷的一些大臣,都将这些事情压着,跟各地管庄太监狼狈为奸,唯独将天子瞒得死死的。” 卢象升先前在户部为官,分管的就是大名府事务,要不是知晓这些实情,他这头上的乌纱帽也不会丢。 建斗老兄啊,你还真是吾辈楷模啊! 瞅着义愤填膺的卢象升,站在一旁看戏的秦兴宗,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其实二人所提皇庄,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在北直隶治下的这些皇庄,与其说是大明天子小金库来源之一,倒不如说是那些管庄太监的私产。 “咳咳,本少爷说一句啊。” 秦兴宗淡笑道:“朱兄,建斗的话虽不好听,但说的却是事实,这点,本少爷站在建斗这边。” “什么?!” 天启皇帝看向秦兴宗,面露怒意地说道:“秦卿,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不可能,魏伴伴此前就说过,这北直隶治下的皇庄,这些年并没有任何问题。” “皇帝哥哥,你不要生气。” 朱徽媞见天启皇帝生气,当即就跑上前,拉着他的手说道:“皇帝哥哥你一生气,就又该昏倒了。” 轰…… 站在天启皇帝身旁的卢象升,面露震惊地抬头看向天启皇帝,又微微低头瞅着朱徽媞,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 什么? 皇帝哥哥?! 难道他是…… 想到这里的卢象升,直接跪倒在地上,强压内心惊骇,道:“学生卢象升,拜见陛下,学生有眼无珠……” “好啦,你起来吧。” 天启皇帝走到卢象升身前,弯腰去拉卢象升,道:“此事不怪你,是朕没有表明身份,你不过是说了些真话罢了。” 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老子被你害死了! 被天启皇帝拉起的卢象升,饱读圣贤书的他,此刻在心里亲切问候了秦兴宗。 “建斗啊,你可比本少爷厉害啊。”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拍拍卢象升的肩膀,说道:“敢这么跟陛下说话,你在咱们大明朝,那也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啊!” “秦昌嗣!!!” 暴怒的卢象升,再也忍受不了了,看向秦兴宗说道:“你这胆子真是太大了,陛下怎会出宫,是不是你蛊惑的!” 虽说卢象升在此之前,并没有见过天启皇帝,但他心中却清楚,大明的天子,无故是不能出宫城的。 眼下天启皇帝,出现在他们秦家村,且还是跟着秦兴宗一块回来,那卢象升根本就不用多想,必然是秦兴宗蛊惑的。 天子无故出宫,若出现任何意外,那大明必然大乱! “淡定一点,建斗,拿出你先前的气度。”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陛下出宫,的确是本少爷做的,但本少爷可不是胆大妄为,蛊惑陛下出宫的。 本少爷是尊了陛下的旨意,是吧,皇帝小儿……” “……” 天启皇帝双眼微眯,瞅着快言快语的秦兴宗。 卢象升瞪大眼睛,怒视大不敬的秦兴宗。 朱徽媞眨着眼睛,嘻嘻笑了起来。 “皇帝小儿,秦哥哥,为什么感觉你是在骂皇帝哥哥~” 坏了! 这咋说顺嘴了。 秦兴宗翻了个白眼,干笑了两声,“哪里有,乐平小公主,你刚才是听错了,我可没说什么。” “咳咳” 天启皇帝轻咳两声,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卿,方才你说的那些是真的?” “陛下是说皇庄的事情?” 秦兴宗顺着此话茬,就开始说道:“是真的,不过魏老哥,刚执掌内廷才多久,底下的人,想要欺瞒他,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毕竟先前魏老哥,没有提督东辑事厂,难免会有这种情况。” 天启皇帝听到这里,下意识轻呼一声,原来是这么回事,方才天启皇帝心中还以为,魏忠贤联合那些管庄太监,一块欺瞒他。 “陛下,您至尊之身,不能待在秦家村。” 卢象升此时上前,恭敬地垂首一礼道:“必须要尽快回宫,学生愿护送陛下,尽早回宫去。 还请陛下,为我大明社稷虑,不可率性而为。” 天启皇帝负手而立,看着卢象升道:“看你这言谈举止,先前定是我大明官员,为何却在秦卿麾下当差了?” “这……” 卢象升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害,陛下你有所不知。” 秦兴宗神情淡然道:“先前建斗,可是户部的官员,不过呢,刚才陛下也应该领教了,建斗是那种正直的人。 所以因为一些事情吧,就被撸掉头上的乌纱帽了。” 天启皇帝双眼微眯,双拳下意识紧握起来,他没有想到,卢象升真的是大明官员,而且还被罢官了。 虽说卢象升性情耿直,但通过视察香皂作坊,还有刚才的交谈,天启皇帝知道其是有才能的。 第71章 拿天子当保护伞 “所以……,秦卿就把卢卿,哄骗到秦家村了?” 看着面露笑意的秦兴宗,本有些气恼的天启皇帝,嘴角抽动起来,指着一旁的卢象升说道。 “瞧皇上这话说的!” 秦兴宗不高兴了,抗议道:“什么叫哄骗,陛下,你问问建斗,本少爷啥时候哄骗过他!” “咳咳” 卢象升轻咳两声,看着秦兴宗的嘴脸,又想起自己在秦家村的这些经历,对天启皇帝垂首道:“回禀陛下,里长,的确没有哄骗学生。 是学生跟里长打赌,输掉了赌约,故前来秦家村,兑现承诺。” “呵呵” 天启皇帝干笑两声,看着生性洒脱的秦兴宗,心里算更加坚定,耿直的卢象升,就是被秦兴宗骗了。 “陛下,你这什么眼神啊!” 秦兴宗见天启皇帝,这般打量着自己,道:“末将跟建斗,那可是君子赌约,谁反悔,谁就不是君……” “逆子!!!” 秦兴宗自捧之言尚未讲完,一道愤怒的咆哮声响起,这叫秦兴宗咯噔一下,坏事了,事发了。 “大哥,快跑啊,咱爹要砍你了!” “大哥,皇上是不是叫你骗走了,我拦不住咱爹啊……” 张忠义、李新武的声音响起,叫秦兴宗更加坚定,魏忠贤找到自己了,还把老顽固给惊动了。 “秦卿,这是……” 天启皇帝愕然地看着,持刀跑来的秦进忠,身后跟着两位青年,脚下还传来阵阵晃动,这场面叫天启皇帝,一时间有些错乱了。 “皇上,你不是想看父慈子孝吗?” 秦兴宗看着暴怒的秦进忠,便知自己跑是跑不了了,当即站到天启皇帝身后,双手按在其肩膀上,探着头说道:“诺,眼前就是……” “逆子!!” 秦进忠气到面目狰狞,持刀奔来,怒视秦兴宗说道:“你竟敢哄骗陛下出宫,老子他娘的劈了你!” 此刻的秦进忠,愤怒到了极点,一时间脑子里尚未反应过来,自家这离经叛道的儿子,就站在当今天子身后。 “老东西,你敢在圣前动刀,想造反不成!” 秦兴宗探出脑袋,指着跑来的秦进忠,大声喊道:“见到陛下,还不给本少爷跪下!” “……” 被‘胁迫’的天启皇帝,嘴角抽动地站着,却见本愤慨的秦进忠,已然持刀单膝跪地,请罪道: “陛下,臣死罪!生出这么个大逆不道的儿子!” “额,秦……” 看着跪地请罪的秦进忠,天启皇帝伸手示意,想要叫秦进忠起身,解释今日出宫之事,并非秦兴宗所蛊惑的。 “老东西!你还知道你死罪啊!” 秦兴宗见自家顽固老爹,是拿着刀单膝跪地,就知这老顽固,只怕此刻是气炸了,当即便说道: “当着陛下的面,还敢拿着你的雁翎刀,怎么,想行刺不成!” 不是? 这是亲儿子吗? 天启皇帝面露古怪,想扭头去看秦兴宗,究竟是何愁何怨,竟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家老爹想行刺的话? “皇上,别扭头。” 秦兴宗直接抱住天启皇帝的脑袋,给扳正了回去,小声说道:“我这小命,还能不能保住,就看皇上的了。” “……” 天启皇帝嘴角抽动得更厉害了。 秦兴宗心里很清楚,自家这顽固老爹,到底是啥德性,这等关紧时刻,若是懈怠了,自己身上非要见红不可。 “爹啊,这皇帝小儿找到了,你快把刀给我吧。”李新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看着单膝跪地的秦进忠,当即就劝说道。 “逆子!你说什么!” 秦进忠瞪眼看去,站起身来,一脚踹了出去,李新武嗷一嗓子,就直接被踹飞了出去。 “哇,皇帝哥哥,这个人飞起来了~” 朱徽媞哪儿见过这场面,眼见着李新武飞了起来,小脸露出笑容,指着李新武就惊奇地笑道。 “呵呵” 天启皇帝干笑两声,站在原地看着暴怒的秦进忠,他心中也明白,秦进忠根本就没任何行刺自己的意思。 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身后的…… “逆子,你出来!” 秦进忠怒目圆睁,握着雁翎刀,对秦兴宗怒喝起来。 “老东西,你来啊!” 瞅着被踹飞的李新武,站在天启皇帝身后的秦兴宗,知道自己敢出去,那立时就小命不保。 “爹啊,圣前动刀,大不敬啊!” 张忠义此时终于跑了过来,一脑门子汗,抓住秦进忠的胳膊,就焦急道:“快把刀丢了吧,说话间,魏督公他们就杀来了。” 听到这话的秦进忠,脸色阴沉,将雁翎刀收进刀鞘,单膝跪地,抱拳道:“陛下,请治臣死罪!” 此时的秦进忠,悬着的心算是落下了,先前在北镇抚司,被魏忠贤、田尔耕当场对峙,说秦兴宗蛊惑天子逃出了宫。 那一刻,秦进忠就像被雷劈了一般。 此前秦兴宗被选进锦衣中所,秦进忠就想到自家逆子,肯定会折腾出事情,万没有想到会闯下这逆天大祸。 “秦卿无罪,秦卿先起来吧。” 看着跪地请罪的秦进忠,天启皇帝知道自己出宫,事情闹得有点大了,不知为何,内心还觉得有些小激动。 “皇上,你别动,这事儿没说开前,我这小命,可就攥在你手里了。”秦兴宗一把拉住,想要上前的天启皇帝,小声说道。 “你瞅瞅,魏老哥领着一帮子锦衣卫,说话间就杀来了。” “哒哒哒……” 此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天启皇帝抬头看去,却见魏忠贤骑马飞驰在前,头上的三山帽都歪了。 “皇帝哥哥,怎么来这么多人。” 朱徽媞小脸有些紧张,站在天启皇帝身边,小手抱住天启皇帝的胳膊,说道:“他们是不是要抓我们回宫啊。” “呵呵” 天启皇帝笑了起来,安抚着朱徽媞,道:“没事的,是魏伴伴他们,咱们出宫游玩了这么长时间,他们是来接我们回宫的。” “哦” 朱徽媞应了一声,小眼瞅着勒马而定,神情慌张的魏忠贤翻身下马,随后就连滚带爬的跑了过来。 第72章 秦卿,国之栋梁啊! “皇爷啊,您吓死老奴了!” 魏忠贤面露惶恐,跑到天启皇帝身前,额头满是汗珠,情绪激动地说道:“皇爷万金之躯,怎敢擅离宫城啊!” 说到这里,瞧见秦兴宗就躲在天启皇帝身后,还有单膝跪地的秦进忠,魏忠贤就气不打一处来。 直娘贼的,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竟敢蛊惑天子逃离内廷,还带走了乐平公主,这要是敢闹出任何岔子,把你千刀万剐都是轻的。 “秦兴宗,你大胆!” 内心带着怒气的魏忠贤,瞪着眼看向秦兴宗说道:“敢蛊惑皇爷,还有乐平公主,逃出宫城。 现在还圣前失仪,你实在太无法无天了,来人啊,给咱家把此僚擒下,抓进北镇抚司的诏狱去!” 此刻田尔耕、许显纯等一众锦衣卫高层,带领数百众锦衣卫校尉、力士,皆赶了过来,那一个个神情都带着惶恐。 “魏老哥,你先消消气。” 站在天启皇帝身后的秦兴宗,笑着看向魏忠贤说道:“我可没有蛊惑陛下,还有乐平公主,跟我一块逃出宫的。 我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要不借我个胆子,那也不敢做这等胆大妄为之事啊,我胆子,其实是很小的,嘻嘻……” 你他娘的胆子小? 纯粹是睁着眼说瞎话! 此刻,站在天启皇帝身前的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等一众人,那一个个皆在心中怒骂起来。 跟秦兴宗接触的这段时间,他们哪个不清楚秦兴宗,到底是怎样的德性,要是秦兴宗胆子还小的话,那天底下就没胆子大的了。 “逆子!快给老子滚出来!” 秦进忠见到此幕,气到额头青筋暴起,到现在这个时候,自家这逆子还是这般,真真是太可恶了。 “老东西,当着陛下的面,竟敢这般失仪!” 秦兴宗躲在天启皇帝身后,看向魏忠贤他们,说道:“魏老哥,田大指挥使,这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 本少爷就不明白了,你们竟然提拔这个老东西,当北镇抚司的掌刑千户,对陛下一点尊重都没有。 陛下啊,真是叫您见笑了。” “……” 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他们,一个个皆面露古怪的看向秦兴宗,见过坑爹的,没见过这么坑爹的。 当着天子的面,竟怂恿起他们,要将自家亲爹,给抓起来,这是亲儿子能干出来的事情? 这一刻,魏忠贤他们还真有些后悔,当初为啥要认识这小王八蛋,不能因为一点银子,就整日提心吊胆啊。 “好啦,今日之事,跟秦卿没有关系。” 看着眼前的众锦衣卫,天启皇帝拉着朱徽媞,淡笑道:“出宫城一事,是朕的意思,秦卿只是奉旨行事罢了。 魏伴伴,此事没有惊动内阁吧?” 魏忠贤当即垂首道:“回禀皇爷,老奴封锁了宫城,目下内阁尚不知晓此事。” 开玩笑,这要是敢叫内阁的那帮东林党,或者都察院的那帮东林党知晓,那还了得,这不是妥妥的把柄吗? “如此就好。” 天启皇帝点点头道:“秦卿,是我大明的国之栋梁,今日来到这秦家村,朕是收获颇丰啊。 秦爱卿,你生了个好儿子,就不用这般气恼了,朕又没有出事,再者说,有秦卿护卫在左右,能出什么事情?” 这都可以!? 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他们,一个个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天启皇帝,又看向躲在身后的秦兴宗,那心中不由得惊呼起来。 皇上啊,您老不会被这小王八蛋,给洗脑了吧? “陛下,此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秦进忠余光看向魏忠贤他们,随后却抱拳一礼道:“臣这逆子,实在太胆大包天了,必须要严惩! 臣听魏督公他们说,陛下还有乐平公主,是从太液池里潜出去的。 这幸好是没有发生意外,若是真出现什么意外,臣纵使是万死,也无法弥补这滔天大祸啊!” 当初秦兴宗被补进锦衣中所,秦进忠就想到自家这逆子,必然不会老老实实的,没想到第一天当差,就闯下这等大祸。 这要是不给他个教训,以后还了得? “你这老东西真是奇怪,陛下都说我是国之栋梁,你非要唱反调!”秦兴宗不愿意了,当即便反驳起来。 “再者说,你个老东西懂什么?本少爷既然敢领着陛下,还有乐平公主,从太液池里潜出去,那就是有万全之策。 瞧你这意思,是巴不得陛下出现意外是吧!?” 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一听这话,那一个个脸色微变,嘴角更是抽动起来,坑爹坑到秦兴宗这份上,那还真是没谁了。 “陛下啊,这您还不下旨,把这老东西的官职给撤掉?” 秦兴宗探着脑袋,对天启皇帝说道:“公然跟陛下唱反调,有损陛下威仪啊,这要是传出去了,还了得?” “呵呵” 天启皇帝干笑两声,看着气急败坏的秦进忠,心里却不由得感慨起来,这对秦家父子,还真是够特别的,真是父慈子孝啊! “好啦,秦卿,你就别在这里激朕了。” 天启皇帝挥手说道:“今日之事就此罢休,秦爱卿,好好在锦衣卫当差吧,不准再动刀,砍你口中的逆子了。” 说来这次逃宫之行,还真叫天启皇帝的心情很好,一来是自己想了很久的夙愿,经过秦兴宗得以实现,二来是秦兴宗虽说性情洒脱,但却给他太多的惊喜了。 先前因朝中之事,而心情极坏的天启皇帝,此时此刻的心情,变得非常好,也很轻松,这是从没有过的。 “臣遵旨!” 秦进忠看了眼,躲在天启皇帝身后的逆子,只能垂首应道,“陛下,您不能再待在秦家村了,必须尽快回宫才行。” 有着自己原则的秦进忠,担心天启皇帝的安危,所以才敢当着魏忠贤、田尔耕他们的面,直接向天启皇帝劝说起来。 老东西,还真是够有个性的,这次咱们父子俩,算是出尽风头了。 第73章 敕封 “皇爷,秦千户说得没错。” 魏忠贤此时上前,劝说起天启皇帝,道:“皇爷的安危最重要,若是叫朝中的大臣知晓,皇爷出了宫城,那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见天启皇帝这般维护秦兴宗,这魏忠贤心中也知道,拿与不拿秦兴宗,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再者说拿下秦兴宗的话,那自己以后的收入来源,就算被斩掉了,既然不是秦兴宗想行胁迫之事,那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嗯,出来这么长时间,也是时候回宫了。” 天启皇帝也知秦进忠、魏忠贤所讲,那皆是为自己所想,所以就笑着说道:“秦卿,走吧,跟朕一块回宫。” “陛下,您快饶了我吧。” 秦兴宗一听这话,从天启皇帝身后走出来,说道:“为了帮您出宫,臣这一路是提心吊胆的。 这精力都快耗没了,当差当到臣这份上,已然是够尽心尽责的了,今日当值,您还是换其他人来吧。” 瞅着性情洒脱的秦兴宗,魏忠贤、田尔耕他们,嘴角抽动了起来,恨不能现在就抓住秦兴宗,将其暴打一顿。 你还提心吊胆了? 老子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还当值,以后你他娘的,最好别去锦衣中所当值! 此时此刻,在很多人的心中,皆生出这样的想法,这秦兴宗去锦衣中所当值,他们是真不敢想象,以后还会出什么幺蛾子。 “哈哈……” 天启皇帝闻言大笑起来,道:“秦卿,你说话真是风趣,好啦,既然秦卿劳神过度,那朕就免了你今日当值。 另外秦卿在秦家村所做,深得朕心,也是为我大明社稷分忧,既如此,那朕就特设秦家村,为我大明第一村。 敕封秦卿,为锦衣卫千户,挂职锦衣中所,以后可随时入宫,也好叫朕随时知道,秦家村的改变。” 这…… 魏忠贤面露震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怂恿天子出宫,闯下这逆天大祸,非但没有受惩罚,还升官了? 这没天理啊! 田尔耕、许显纯他们,那一个个也多是这种表情,谁都没有想到,天启皇帝会对秦兴宗这般宠信。 入宫当差第一天,干出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还他娘的当上锦衣卫千户了? 这找谁说理去啊。 “臣,谢主隆恩!” 秦兴宗一听这话,脸上露出笑容,对天启皇帝垂首一礼道:“陛下放心,以后臣定会多多入宫,随时叫陛下知晓,我秦家村的改变。” 目的达到了,天启皇帝对秦家村起了兴趣,以后这有人想算计本少爷,那算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秦家村被天启皇帝誉为大明第一村,这牌面必须要树立起来! “陛下,此事是否有些太唐突了?” 田尔耕此时走上前,对天启皇帝恭敬行礼道:“将秦家村誉为我大明第一村,这在先前从没有过这种先例。 若是叫朝中的大臣知晓,那是否会引来非议,这样,陛下出宫的事情,朝中大臣必然也会知晓。” 按照田尔耕、许显纯他们的想法,今日天启皇帝出宫一事,应该做的就是淡化处理。 现在天启皇帝,要敕封秦兴宗,那不是摆明就是要暴露此事吗? 就朝中那帮东林党人的德性,一旦听说了这件事情,那定会死揪着此事不放,到时他们定然会受到攻击。 天启皇帝双眼微眯,道:“没有先例,那就在朕这里破了,朝中大臣知晓了又能怎样,谁规定朕就不能出宫了?” “就是!” 秦兴宗见‘大明第一村’的名号,要被田尔耕给破了,当即便上前说道:“陛下那我大明至尊,想出宫散散心怎么了? 我大明的《大诰》里,哪一条规定了,天子不能出宫的?朝中那帮只想着自己的家伙,根本就不懂陛下的心思。” “咳咳” 魏忠贤轻咳两声,皱着眉头看向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咱家不去找你事儿,你反而还愈发蹬鼻子上脸了。 “皇帝哥哥,我觉得秦哥哥说得没错。” 一直沉默的朱徽媞,此时笑着说道:“这次跟皇帝哥哥,一块出来散心,我好开心啊,以后还能再出宫吗?” 涉世不深的朱徽媞,对此次出逃宫城所带来的影响,那根本就没考虑过,在她看来,此次出宫充满了新奇与刺激。 “乐平公主慎言啊!” 魏忠贤一听这话,当即就上前说道:“独自出宫之说,以后可不敢再提了,皇爷万金之躯,公主千金之躯,怎敢涉险呢? 真要是想再出宫,皇爷您就说出来,老奴一定会调遣厂卫伴驾。” 陪在天启皇帝跟前这么久,魏忠贤太清楚自家皇爷,是什么样的脾性了,他要是想做的事情,那就没有不敢做出来的。 与其提心吊胆地知晓自家皇爷,又偷偷地跑出宫去,那还不如扛着朝中大臣的骂名,伴驾在自家皇爷身边,叫自家皇爷出宫呢。 “好吧。” 听到这话,朱徽媞却提不起兴趣,随便应付了一句,真要是厂卫相随的话,哪里还会有这么多欢乐与新奇啊。 “好啦,朕乏了,魏伴伴,回宫吧。” 见朱徽媞露出沮丧的神情,天启皇帝摸着她的脑袋,神情淡然地说道:“今日之事就这样吧,谁若是敢问罪秦卿,那就是想顶撞朕!” 说罢,就拉着朱徽媞,朝着秦家村外走去,站在身前的一众锦衣卫,忙向两侧走去,而魏忠贤、田尔耕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皆跟着天启皇帝一块出去。 “对了秦卿,好好叫卢卿做事,朕在宫中等着你们的消息。”走到一半时,天启皇帝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秦兴宗、卢象升朗声道。 这叫原本跟在身后的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等人,那一个个都忙停下脚步,低首朝着两侧后退数步。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给建斗,多多增加担子的。”秦兴宗笑着大声道:“陛下,您就在宫中等着消息吧。” 我可真是谢谢你啊!秦昌嗣!!! 站在不远处的卢象升,此刻瞪着眼睛看向秦兴宗,那嘴角抽动起来,恨不能拍死这个小王八蛋。 第74章 叔儿啊,您老真是猛人 天启皇帝走了,在一帮狗腿子的簇拥下,回了他的龙巢围城,秦兴宗的心情,却变得很是爽利。 “建斗啊,怎么样,本少爷说过,有朝一日定能叫你飞黄腾达,就从没有骗过你吧。”秦兴宗笑着负手而立,看向眉头微蹙的卢象升说道。 “好好在秦家村当差做事,缺人,本少爷给你摇人,缺银子,本少爷给你银子,啥时候这秦家村,能全部建设好了,那你就等着发达吧。” 卢象升嘴角抽动着,看着他想暴揍一顿的秦兴宗,说道:“小秦千户说得对,不过眼下,你还是先看看你的处境吧。” 说罢,就看了眼暴怒而立的秦进忠,又给了秦兴宗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随后就直接转身离去了。 眼下秦家村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现在天子又御赐‘大明第一村’之名,卢象升必须要处理好一切事宜。 “逆子!!” 秦进忠虎目微张,看向秦兴宗怒吼道:“你胆子实在太大了,竟敢蛊惑陛下,逃出皇宫,谁给你的胆子!” 我去! 咋忘了这一茬! 先前还不理解卢象升,给自己那自求多福的眼神,到底是何意时,听到秦进忠的爆喝后,秦兴宗心里大惊。 “老东西,我可是锦衣卫千户,你我平级,我还在陛下身边当差,你要敢动手,到时可别怪我,向陛下告御状。” 秦兴宗看着即将暴起的秦进忠,当即便大声说道,就自己这小身板,要被这顽固老爹暴揍一顿,那指定歇菜。 “爹啊,您老消消气,现在大哥在陛下那里,可是极受宠信的,若是入宫伴驾,叫陛下发现,大哥受伤了,那说不过去了。” “是啊爹,刚才陛下可是说了,不准在提及此事了,您要是揍了大哥,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张忠义、李新武哥俩,一前一后,抱着暴怒的秦进忠,生怕自家义父,生气起来,狠揍一顿自家大哥。 秦进忠一听这话,顿时失去了发火的底气,神情冷冷的看着,站在原地的逆子秦兴宗,那紧握的双拳,发出咯吱的声响。 “你好自为之!” 盯着秦兴宗,沉默良久的秦进忠,冷冷地说道:“放开老子,你们看着点他,老子回北镇抚司!” 虽说天启皇帝,提及此事不准再提,可这次闹的动静太大了,秦进忠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 看着离去的秦进忠,瞅着傻眼的张忠义、李新武哥俩,秦兴宗缓步走上前,“你们是怎么知道,陛下逃出宫的?” “大哥,你快别提了。” 张忠义此时虚脱的坐在地上,抬头看向秦兴宗说道:“那魏忠贤,想疯了一般,领着厂卫,封了咱振兴商会。 没找到你的踪迹,直奔咱秦府而去,之后咱爹,抢先一步,回到秦家村,想着你定是领着陛下,回咱秦家村了,这才有了后边这一出。” 李新武此时走上前,“大哥,你也太牛了吧,连当今皇上都敢蛊惑,还做出这等胆大包天之事,你太厉害了。” “去去去。” 秦兴宗怒拍李新武脑袋,说道:“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再强调一遍,是尊了陛下的旨意,不然借我俩胆,都不敢裹胁陛下逃宫啊。” 张忠义、李新武嘴角抽动着,一脸不信地看着秦兴宗,还借两胆,不借都闹这么大了,这要是再借两胆,那大明的天,不还被你捅破了。 “好啦,不提这些了。” 见哥俩这般表情,秦兴宗挥手说道:“老二,你现在返回京城,把赚的银子,都给我拉回秦家村。 眼下咱秦家村,可被陛下封为‘大明第一村’了,这要是不把秦家村发展好,那都对不起,本少爷先前受的那些罪。” 说到这里,秦兴宗嘴角微扬,虽说这次折腾的有点大,但想要达成的目的,都达成了,秦家村必须要发展好! “好。” 张忠义麻溜地站起身,看向李新武说道:“老三,你跟在大哥身边,我现在就回京城办事。” “去吧,去吧。” 李新武不耐烦地挥手道:“知道你现在是振兴商会的一把手,可算是显到你了,大哥啊,你可不能这样偏心啊。” 说到这里,李新武就看向秦兴宗,说道:“眼下咱们哥仨,就我啥也不是,你领着皇帝逃次宫,还封为锦衣卫千户了。” “啪” 秦兴宗怒拍李新武脑袋,说道:“说了别提此事,你脑袋是榆木疙瘩吗?到你管事的时候,你想跑都跑不了。 走,跟我回府上,准备召集人手,探讨秦家村以后的发展。” 李新武怏怏地耸拉着脑袋,跟在秦兴宗身后,朝着秦家府邸而去,而张忠义则返回京城,准备完成自家大哥所说。 这次跟天启皇帝,一块返回秦家村视察,秦兴宗还真发现,这种发展势头受到了一些制约,这些问题都必须要解决。 匠户规模要增加。 吏员队伍要增加。 不然真等大批流民、辽民,迁移安置到秦家村来,那现在的这种发展势头,还真满足不了需求。 毕竟按照秦兴宗的规划,这翻建起来的秦家村,根本就不是村落了,而是一座标准的城池。 以后的秦家村,就是秦兴宗横行大明的根基,这里所占的各类产业,包括其他行业,都是碾压这个时代的存在。 为了满足这一需求,秦兴宗在秦家村一呆就是几日,与卢象升他们进行交流,掌握现在所缺的一切短板。 一连多日的忙碌,叫秦兴宗有些身体发虚,但好在问题都掌握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解决需求。 “叔儿啊,您老还真是猛人啊!” 就在秦兴宗躺在躺椅上,思索着如何解决时,魏良卿面露兴奋地跑来了,探身看着闭目养神的秦兴宗,就大声说道。 “我说你咋多日不见,要不是听我叔说,侄儿都不敢相信,你竟然敢哄骗天子,跟你一块逃出宫去!” 瞅着探着脑袋的魏良卿,又瞥见其身上所穿衣物,秦兴宗眼前一亮,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了! 第75章 缺钱了,那京城就颤抖吧! “贤侄来了啊,这几日忙啥呢?” 秦兴宗摇晃着躺椅,看着兴奋魏良卿,说道:“也不知道,来秦家村看看叔儿,你叔儿我现在的小心脏,还扑腾扑腾乱跳呢。 是不是又背着你叔,又跑到教坊司潇洒去了?” “呵呵” 魏良卿干笑起来,嘴角抽动起来,还跑教坊司潇洒,这几日,他忙得飞起,哪里有你过得惬意啊。 “害,叔儿啊,你快别提了,侄儿现在哪儿还有时间,去教坊司潇洒啊。” 魏良卿坐在秦兴宗身旁,轻呼一声,道:“侄儿这几天,都他娘的快忙疯了,咱们振兴商会,最近是人挤人。 叔儿,你知道吗? 眼下整个北直隶治下,那香皂的分销权,都卖出去了,刨去大宗进购香皂原料,咱至少赚了一百万两银子。” 将香皂的分销权卖了,这京城的那些大鳄,一个个都快马加鞭,从振兴商会订购大批香皂,眼下秦家村的香皂作坊,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秦兴宗眉头微挑,翘着二郎腿,一展手里的象牙扇,道:“好好干,等香皂的分销权,铺到大明其他地方,那赚的银子会更多。” 魏良卿点头道:“叔儿说得没错,不过侄儿这次来,是跟叔儿要银子的,最近侄儿看中一套宅子,手里差个几万两银子。 可张总掌柜却说,咱商会的银子,都拉到秦家村了,叔儿啊,您看能不能给侄儿,先支出这个月的分红?” “没钱!” 秦兴宗合起象牙扇,直接说道:“拉回来的银子,你叔儿我都给花了,再者说,现在还没到分红的时候。” “啥?!” 魏良卿面露震惊,有些结巴地说道:“叔…叔儿啊,你说啥,一百多万两银子,你都给花了?! 咋可能啊,你干啥了,这么多银子,才几天啊,你都给花了?叔儿啊,你可别拿侄儿开这玩笑啊。” “我拿你开玩笑,能有什么好处?” 秦兴宗轻呼道:“你刚才也说了,皇上叫我给哄骗到秦家村,可谁能想到,皇上给我秦家村,御赐了个‘大明第一村’的名号。 贤侄啊,你叔儿,最近的压力大啊! 顶着这么大的名号,你说要是秦家村,不发展好的话,那不就是欺君之罪吗?” “这……” 魏良卿一听这话,那整个人都傻了。 都说我魏良卿是败家子,可在叔儿面前,我这都是小巫见大巫啊! “可是,这一百多万两银子,叔儿你是咋花的啊,这不是十几万两银子,说没有就没有了!” 魏良卿难以相信,看向秦兴宗就说道。 “这一百多万两银子,侄儿实在是想不明白,咋给它在短短几天,全都给花掉。” 秦兴宗淡笑道:“也没咋花,就是跟孙进签了个契约,花了十万两银子,叫王恭厂、盔甲厂那边,又‘死’了一批雇匠。 然后花了几十万两银子,定了个纯金的‘大明第一村’的牌子,还有纯金的牛气冲天雕塑。 害,总之这杂七杂八的处理完,这一百多万两银子就没了。” 轰…… 魏良卿面露惊色地看着秦兴宗,心里涌现出阵阵惊骇,还能这么玩啊,真是涨见识了! 这牌面玩得有点太大了吧! 知道的这是天下第一村,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打造的独立王国呢?! “叔儿啊,你定制纯金牌子,还有纯金牛雕塑,不会是想树立在村中心,正在建设的广场吧?” 魏良卿强压内心惊骇,伸手指向一个方向,说道:“这未免也太招摇了吧?您就不怕叫人给偷走了?” “偷走?!” 秦兴宗轻笑起来,看着魏良卿说道:“贤侄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我给你时间,你去把它们偷走我看看。 叫百十号人,要是能偷走,我叫你叔,人多了,他都进不了我秦家村,还偷走,你可真敢想。” “也对。” 魏良卿讪讪地笑了起来,那么重的纯金牌子,还有纯金雕塑,人少了挪不走,人多了直接抓了。 偷? 怎么偷?! 可一想到自己的来意,魏良卿又道:“可是叔儿啊,侄儿这事儿,您看咋解决啊,侄儿是真喜欢那宅子啊!” “害,多大点事儿。”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先前,你叔儿还有些犯愁,该咋再赚点银子,这银子真是不经花啊,一百多万两银子说没就没了?” “呵呵” 魏良卿干笑两声,努力打破这种尴尬的气氛,这话要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指着你鼻子,大骂你是败家子呢。 “不过现在好了,见到我良卿贤侄后,本少爷想到法子了。”秦兴宗先前一抻,直接从躺椅上站起来。 “既然缺钱了,那京城就颤抖吧! 等着本少爷,再度征服京城吧,哈哈……” 看着霸气侧漏的秦兴宗,跟着站起身的魏良卿,狐疑地说道:“叔儿啊,您老想到什么法子了? 说出来,给侄儿听听?还有啥东西,能比香皂还赚银子啊?” 这段时间魏良卿一直在振兴商会忙碌,那算是见识到香皂来钱有多快,他实在想不明白,还有啥,能比香皂更赚钱了。 “叫你没事多读点书吧,你就是不读!” 秦兴宗指着魏良卿,直接说道:“香皂这种小儿科,那都不值一提,这次叔儿,叫你瞧瞧,啥叫躺着就把银子赚了! 走,跟叔儿回府,那水力织布机咋做来者?对,还有那百锭纺纱车,这次本少爷,要叫京城为之颤抖!” “水力织布机?百锭纺纱车?” 站在原地的魏良卿,一时傻眼了,听着这两个,他从没听到的词汇,还真不知是咋回事。 “叔儿啊,您老这是要织布吗?” 瞧着走远的秦兴宗,回过神来的魏良卿,忙跟着跑上去,就开始询问起来,“叔儿啊,这织布是能赚银子,可那产量低啊。” 秦兴宗挥手说道:“那是被人,就本少爷这能耐,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定惊人。 行了,别在这问东问西了,还想要宅子不想,想要就老实跟着!” 第76章 天启的烦恼 “皇爷,这是孙督师派人,递上来的奏疏。” 本在司礼监轮值的魏忠贤,此刻拿着一份奏疏,行色匆匆地赶来乾清宫东暖阁,皱着眉头说道。 “眼下边军那边,招募了不少边民充军,宁前缺少棉布,想让朝廷帮着解决,可内阁所拟定的票拟,却……” 天启皇帝皱眉打断道:“拿来叫朕看看,莫不是以短时间内,尚无法筹措大批棉布,要叫孙师自行解决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魏忠贤恭敬地递上奏疏,对天启皇帝说道:“去岁,广宁生变,为稳边关时局,朝廷支出了两百多万两银饷。 而徐贼造反,导致山东一带漕运受损严重,直到今日,山东治下的织造业,都没能恢复过来。 户部那边……” “行了,不要再说了。” 天启皇帝放下手里的奏疏,皱眉说道:“朕要内阁,不是给朕讲困难的,是要让他们解决实际问题的。 朝廷为了辽东一地,前后花了这么多银子,孙师出镇辽东,刚稳定住边陲局势。 眼下若是不能解决,边军所需的棉布,那必然会出现一些乱子,若是引发辽东动荡,这个责任谁能担得起!” 魏忠贤低首站在一旁,别看大明掌控这么大的疆域,可朝廷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虽说国库还有些银子,可真要全挪到购买棉布上,那朝廷一旦要在其他地方用银子,到时该怎么办? “把这份内阁递来的奏疏,驳斥了!” 天启皇帝沉声道:“朕,不管朝廷有何困难,边军所需的棉布,必须尽快解决! 不然户部,还有内阁的这些大学士,就不要再当差了!” “老奴遵旨!” 魏忠贤一听这话,当即便垂首应道,随后便小心上前,拿起那份奏疏,便离开东暖阁,准备叫内阁办理此事。 司礼监拥有批红权,对内阁所呈奏疏,若遇天子不满的,可驳斥,并附上天子所言,退回内阁来办。 眼下大明的局势动荡,尤其是辽东这个地界,对各项所需的需求,都是成倍地向上增长的。 “良卿贤侄啊,你可不要小看棉布这一行。” 秦兴宗看着正在忙碌的纺纱工,嘴角微微上翘道:“眼下咱们大明,受先前徐贼造反一事的影响,山东一地的纺织业遭受重创。 虽说我大明的织布中心,是在松江府治下,其治下各县,一年的织布产量,应该是在一千五百万匹这个水平。 可我大明有多少百姓?本身就是需大于供的境遇,再加上辽东那个特殊的存在,这种需求就变得更大了。” 魏良卿盯着试工的纺织工,相比较于先前的多锭纺纱车,这纺纱效率提升何止百倍,那心中充满震惊。 “叔儿啊,你的意思是说,咱们要兴建起纺纱作坊,还有织布作坊,用叔儿你造出的百锭纺纱车,还有水力织布机,那就能补上山东先前的织布空缺了?” 魏良卿指着眼前的百锭纺纱车,瞪大眼睛说道:“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咱们振兴商会可是发大财了啊!” “瞧你那点出息。” 秦兴宗负手而立,看着魏良卿就说道:“这不叫发大财,这叫为国分忧,真是一点文化都没有。 咱秦家村是啥地方,那可是陛下亲封的‘大明第一村’啊,不多想想为大明分忧,咋光想着发财呢?” “是是是!” 魏良卿忙点头说道,“这就应了叔儿先前说的那句话,咱们不是无良商贩,是忧国忧民的儒商!” “对咯!” 秦兴宗笑着称赞道:“咱能跟那些生孩子没屁眼的缺德奸商,在一起相提并论吗?那不能啊!” 一直在看纺纱工试用百锭纺纱车的卢象升,听完二人的对话后,嘴角明显抽动起来,略显无语地看向秦兴宗。 “咳咳” 卢象升努力压制着,想要讥讽秦兴宗的情绪,轻咳一声道:“里长,那现在咱们秦家村,要筹建起纺纱作坊,还有织布作坊吗? 若是需要的话,那我立刻调派人手,来作坊区,寻找两处合适的地方,将这两座作坊筹建起来。” “当然了,这还用说吗!?” 秦兴宗看向卢象升,就说道:“建斗啊,这眼里要有活,没看到本少爷,已经命匠户营,全力打造百锭纺纱车,还有水力织布机了吗? 花这么多的银子,你不赶紧落实纺纱作坊,还有织布作坊,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这都是银子啊。 时间就是银子,这道理,本少爷之前可是反复强调的!” “……” 卢象升看着两副嘴脸的秦兴宗,嘴角抽动得更厉害了,随后就没有再待在这里,而是离开准备忙碌了。 跟秦兴宗在这里辩论,那无论如何都赢不了他,因为论歪理,那没人能说得过秦兴宗。 “你还杵在这里干什么?” 见魏良卿在旁纹丝不动,秦兴宗上去就拍了一巴掌,道:“要不了两天,这纺纱作坊,还有织布作坊,那就落成了。 你不赶紧返回京城,去聚集纺纱工,还有织布工,杵在这里干啥?等着你想要的宅子,砸在你脑袋上不成?” “是是是!” 魏良卿当即点头应道,“叔儿啊,侄儿现在就去办此事,大不了找孙进这个老匹夫,塞点银子,多找些纺纱工、织布工就是了。” 挖大明社稷的墙角,在秦兴宗的带领下,可叫魏良卿他们几人学会了。 眼下在秦家村这边,聚集着超过万余众匠户,他们在各处工地上,忙着各自的活计,这才使得秦家村的建设效率,能够保持不断上升的趋势。 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这在秦兴宗眼中,根本就不算问题,至于说缺银子,那就降维打击呗。 不是秦兴宗吹,整个大明上下,谁要是能造出这等效率的纺织机器,那他这‘秦’姓就倒着写。 等纺纱作坊、织布作坊建成后,只要棉花供应没有问题,那想要短时间内,织出一批棉布,那根本就不算任何问题。 第77章 咱陛下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棉布是大明的支柱产业之一,是稳定民生的供需之一,通过连接南北的大运河,使得南布北销,成为漕运的重要组成部分。 尽管大明的历代天子,一直都在完善北方织造体系,然跟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南方相比,那依旧是有着不小的差距的。 “叔儿啊,咱们这次要发达了啊!” 魏良卿面露欢喜,从京城赶来秦家村,就直奔秦兴宗而来,情绪激动道:“这几日,京城的棉布售价,大幅增长啊! 叔儿啊,纺纱作坊、织布作坊,眼下筹建好了吗? 跟孙进这老匹夫,谈的买卖说成了,第一批三百余众纺纱工、织布工,今日就能送到秦家村。”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京城的棉布售价大涨?” 秦兴宗眉头微挑,看向激动的秦兴宗说道:“为何这好端端的,这棉布价格上涨了?听到什么小道消息没?” 这几日,秦兴宗一直都在秦家村,忙着梳理各项事务,不帮忙不行啊,卢象升整天都盯着他,搅得秦兴宗是不得安生。 “害,叔儿,你还不知道吧?” 魏良卿昂着下巴,说道:“前几日,孙承宗这个辽东经略,差人从辽东,向朝廷递了一份奏疏。 言,当前戍守边陲的边军,需要大批棉布,这消息也不知怎么的,就从内阁那边泄露出去了。 一听这消息,京城所有售卖棉布的商行、牙行,那对外售卖棉布的价格,直接就向上涨了三成。 并且侄儿还听说,不少人,跑到天津大肆收购棉布,这摆明就是想坐等户部,对外购买棉布时,趁机大赚一笔。” “真是可恶!” 从一处工地赶来,想向秦兴宗禀明情况的卢象升,恰好听到魏良卿所讲,神情变得愤怒起来。 “这帮该死的米虫,不想着为朝廷分忧,相反还给朝廷添堵,这摆明是想破坏,我大明在辽东的稳定啊!” “害,建斗啊,这你就不明白了。” 见卢象升这般,双眼微眯的秦兴宗,挥手说道:“对京城的这帮家伙来说,他们哪里会管朝廷怎么样啊。 你也不想想,谁的银子最好赚?那肯定是朝廷的银子啊,尤其是现在辽东暗潮汹涌,边军缺少棉布,肯定会闹出一些事情。 朝廷就算是再难,那也不能叫好不容易,才稳定一些的辽东局势,再度变得恶劣起来啊,你说对不对?” 现阶段的大明,就像是一台耗损严重的机器,运转缓慢地前进着,而依附在这台机器上的蛀虫,还总想拔几个零部件,以此来中饱私囊。 辽东日益强盛的建奴势力,大明各地频发的灾害,内部腐败的吏治,矛盾激化的土地兼并…… 这一个个致命的毒瘤,正在一点点腐蚀着大明,这台耗损严重的机器,啥时候运转不下去了,那就距离轰然倒塌就不远了。 “可是!” 卢象升一听这话,怒不可遏地说道:“再怎么想要赚银子,也不能趁着国朝生忧之际,大发国难财啊! 里长,眼下咱们秦家村,筹建的纺纱作坊、织布作坊皆已竣工,等纺纱工、织布工就位后,要立刻投入生产。 这次就算是赔进去再多的银子,咱们也要帮助陛下,帮助朝廷分忧,绝不能做这等天怒人怨之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秦兴宗已然彻底了解,卢象升是一位富有理想色彩的官员,很多时候大明出现任何问题,他都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帮助大明解决问题。 只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哪怕是拼掉自己的一切,可还有那么多拆台的,又怎么可能解决,大明现有的这些顽瘴痼疾呢? “哎哎哎,你这说的算什么话?” 魏良卿不干了,瞪眼上前道:“你只是我叔儿的副手,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一个长工,凭啥替主家做主! 你知道为了筹建棉布产业,振兴商会前后花了多少银子吗? 当初为了赚银子,本少爷可是借着我叔的名义,将前些时日,所赚的三十几万两银子,都叫张总掌柜的,拿去购买棉花了!” “啪~” 秦兴宗怒抽魏良卿的脑袋,瞪着魏良卿说道:“好你个逆子,竟敢背着你叔儿,干出这样的勾当。 当初创建振兴商会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不准以我的名义,干预振兴商会的运转,你胆子肥了是吧!” “叔儿啊,侄儿这不是见到百锭纺纱车,那纺纱效率太快了,想着帮叔儿提前筹划好。”魏良卿委屈地说道。 “再者说,当初叔儿也说了,要靠棉布大捞一笔,所以侄儿就想着,棉花要是不够用了,那多耽误功夫啊!” 瞅着掉进钱眼里的魏良卿,还有斥责魏良卿的秦兴宗,站在一旁的卢象升,此时走上前说道:“里长,这次朝廷遇到困难,您必须要出手帮忙。 一旦边军所缺的棉布,朝廷不能及时输送到宁前,那很容易闹出风波,万一发生营啸,那事情就闹大发了。 若里长愿意舍财,帮助朝廷度过危机,我愿卖身秦府,终生为里长做工!” “好啦,好啦。” 看着情绪激动的卢象升,秦兴宗挥手打断道:“建斗啊,这个时候,咱陛下的日子,不好过了啊! 但是你这样的处理方式,非但不能帮陛下解决问题,相反还会加剧矛盾激化。 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多管了。 既然京城的棉布售价大幅增长,那咱们就卖给那些想高价收取棉布的牙行、商行呗,让棉布,多飞一会儿!” “你……” 卢象升见秦兴宗这般说,那心中不由得大怒,指着秦兴宗就骂道:“秦昌嗣,亏得陛下信赖你,给秦家村敕封‘大明第一村’的名号。 你不帮着陛下分忧,相反还推波助澜,你真是我大明的败类!” “卢建斗,你读书读傻了吧!” 秦兴宗瞪眼喝道:“敢不敢跟本少爷打赌,本少爷此次若能为陛下解决烦恼,还能叫振兴商会大赚一笔,你他娘的,就再给本少爷做工十年!” 卢象升梗着脖子道:“赌就赌,若你不能办好,那就给朝廷掏一百万两银子!” 第78章 面圣 “好,卢建斗,这次本少爷就叫你看看,啥才叫真正的匡扶社稷!”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看向卢象升说道:“一味地用蛮力,不顾大环境,就任凭你想的那一套做事,是会犯大忌的。” 处在这不讲理的世道下,仅靠刚正不阿、出淤泥而不染的做派,解决不了大明现在所面临的困难。 卢象升虽然有才,但他为人太正,太直,正是这样的性情,也注定了他以后的下场,秦兴宗就是明白这些,才要治一治卢象升的这种脾性。 “好,那我就静候佳音。” 卢象升轻呼一声,看着秦兴宗说道:“里长,这是我在今日视察中,所发现的一些问题,还请里长裁定。” “现在秦家村的建设,全权交由你来办。”秦兴宗看都没看,对卢象升说道:“本少爷要即刻赶回京城。 另外,抓紧时间叫纺纱作坊,还有织布作坊运转起来,先前培训的那批纺纱工,还有织布工,全部充当基层管事。 没有本少爷的命令,秦家村织出的每一匹棉布,都不能运出秦家村!” 说罢,秦兴宗头也不回地就转身离去。 现在京城棉布价格,一天一个样,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来做出筹谋,还怎么赚取那些蛀虫的银子,还怎么最后帮朝廷解决问题。 既然跟卢象升打赌了,那秦兴宗就必须要将此事做好,这赌约若是赢了,那以后卢象升就是他的人了! “良卿贤侄,你现在就返回振兴商会,叫张总掌柜派出人手,去天津收购棉花。”秦兴宗骑马飞驰,对身旁魏良卿大声说道。 “虽说目下棉布价格激增,但棉花的价格,相对来说涨幅不大,毕竟收购棉花,纺纱锭,再织成布,耗费的时间太长。 单从时间和成本来说,远没有直接大宗购买成品布,要划算!” 眼下京城乃至北直隶治下,所售棉布价格激增,那是因为辽东需要大批棉布,朝廷要尽快满足需求,就会出现需大于供的情况。 而传统的织布产业,一台织机在纱锭供应,不出现问题的前提下,一个月最多能织出两匹棉布。 在大明治下,能拥有几百台织机的,就算是中等规模的织布作坊,可这在秦兴宗的眼中,有水力织布机兜底,那根本就不值一提。 “叔儿啊,可是咱振兴商会,没银子了啊!”魏良卿大声说道:“先前的银子,都被侄儿用来买棉花了。 咱振兴商会已经有这么多棉花……” 秦兴宗瞪眼喝道:“把嘴给我闭上,你把我说的告诉张总掌柜,他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一问题。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限量的去收购棉花,啥时候叫你们停手,你们再停手,现在就去,我要进宫一趟!” “这……” 魏良卿傻眼了,看着向前疾驰的秦兴宗,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想到现在的情况,收购棉花终究是没错的。 毕竟当前的棉布价格,涨幅速度太快了,有秦家村筹建的纺纱作坊、织布作坊,想要从中大赚一笔,那跟抢钱有什么区别呢? “该死,真是一帮蛀虫!” 天启皇帝情绪愤慨,怒甩手里的奏疏,看向魏忠贤说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朝中的机密,怎么会泄露出去!” “皇爷息怒。” 魏忠贤跪倒在地上,向天启皇帝请罪道:“老奴也不清楚,驳斥回内阁的奏疏,为何会泄露出去。 眼下东厂在暗查此事,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揪出泄密的元凶了!” 大明的内阁,可不单只有几名内阁大学士,来负责处理政务,其麾下还有一众内阁中书舍人等办事官吏。 “查出来又能怎样!” 天启皇帝愤慨道:“眼下京城,乃至整个北直隶治下棉布价格激增,辽东所需棉布,若是迟迟不能解决,那必生乱子!” 此时天启皇帝的心情,可谓是愤怒到极致,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大明的朝廷,竟然会这般的四处透风。 涉及大明社稷的机密,竟这般轻而易举地叫人拿到,导致现在这种被动的情况。 先前户部所筹的银子,还能购买四十万匹棉布,暂时缓解辽东的需求。 可现在好了,最多能购买二十万匹棉布,这对辽东所需的棉布,那就是杯水车薪! “陛下,何必这般激动呢。”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在前所引的李永贞,面露惊色地看着,越过自己走去的秦兴宗,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谁!” 情绪愤慨的天启皇帝,转过身来,正准备呵斥之际,却发现是秦兴宗,遂压着心中怒火,说道:“秦卿来了。” “哟,魏老哥,你咋还跪在地上了?” 秦兴宗笑着看着魏忠贤,说道:“是不是又惹陛下生气了?你看看,离开兄弟我,魏老哥还是玩不转吧,嘻嘻……” 听着秦兴宗所说的话,魏忠贤一脸幽怨地抬起头,见到秦兴宗那张嬉皮笑脸的脸,冷哼一声就别过头去。 “秦卿,来找朕,可是有什么事情?”天启皇帝轻呼一声,看向秦兴宗说道:“朕现在没有心情,跟秦卿探讨匠活……” “陛下,臣都听说了。” 秦兴宗淡笑道:“陛下可是在为暴涨的棉布生怒?臣就是为此事来的,臣有办法,解决陛下的烦恼。” “就你?” 魏忠贤站起身来,面露质疑地说道:“你能有什么办法?眼下棉布价格疯涨,短时间内,根本就遏制不住。” 天启皇帝皱眉说道:“是啊秦卿,这不是说笑的时候,棉布价格疯涨,朝廷必须要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就给辽东提供一批棉布。 这么短的时间内,朝廷根本就没有办法,前去别的地方,去大宗购买棉布,秦卿能有什么办法?” 秦兴宗笑道:“陛下,您要是这么想,那格局就小了,臣既然敢进宫,找陛下说这些事情,那就是有万全之策。 不过陛下要降下旨意,将先前用作购买棉布的银子,交给臣来掌控,臣保证在半个月后,朝廷能拿到七十万匹棉布!” 第79章 霸盘?打的就是霸盘! “秦昌嗣!!你大胆!!!” 魏忠贤双眸微张,指向秦兴宗说道:“骗银子,都骗到皇爷头上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说的倒是够轻巧的,还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替朝廷拿出七十万匹棉布,你可是现在的棉布售价吗?!” 秦兴宗眉头微皱,捂着发鸣的耳朵,“魏老哥啊,知道你嗓门大,但你也不能圣前失仪啊。” “秦卿,你刚才所讲的这些,可都是真的?” 看着神情淡然的秦兴宗,天启皇帝走上前,“你可知到了期限,朝廷拿不到所需棉布,会有什么后果吗?” “陛下,臣当然知道了。” 秦兴宗笑道:“若是拿不到所需棉布,辽东局势动荡,甚至再严重些,还会叫建奴捡了漏。 这样一来,臣会被论罪处决。” 天启皇帝轻呼道:“你既然知道后果,那朕再问你一遍,你如何能保证,半个月的时间,能给朝廷筹集七十万匹棉布?” “陛下,这件事情,现在可不能说。” 秦兴宗看了眼神情凝重的魏忠贤,笑着对天启皇帝道:“大明机密之事,都能叫外面的人打探到。 臣要是现在说了,万一叫宫中的人泄露出去,那臣的项上人头,岂不是就不保了? 臣之所以愿意接下这棘手的麻烦,纯粹是因为跟卢建斗这厮打了个赌,所以才会此时进宫的。 当然臣也替陛下想了,若没跟卢建斗这档子事,臣会在合适的时候,向陛下讲明此事,帮助陛下解决烦恼的。” 此前天启皇帝,给秦家村御赐‘大明第一村’的名号,这也叫秦兴宗的利益,跟天启皇帝捆绑在了一起。 想要在这不讲理的世道下,不受他人的算计,那就要傍上天启皇帝这条大腿,这样才能凌驾于各方势力之上。 天启皇帝皱着眉头,看向面露笑意的秦兴宗,心中却在盘算着,到底要不要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秦兴宗来办。 “皇爷,此事关系重大,内阁和户部那边,不会同意此事的。” 魏忠贤此时上前,面露焦急的说道:“若是出现什么岔子,只怕到时朝中的局势,就变得动荡……” “哼!” 天启皇帝冷哼一声,起了逆反心理,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卿,这次你要能帮朕,帮朝廷,解决棉布所需,朕定有重赏!” “得嘞,陛下,您就瞧好吧。” 秦兴宗笑着说道:“就这帮不为国朝所虑的蛀虫,臣叫他们血本无归,还想玩棉布霸盘,他们银子真的够吗?哈哈……” 是的,眼前北直隶治下棉布行,在很多势力的推动下,正在朝短期垄断棉布,这个方向在进展。 像这些个商业手段,在秦兴宗所操控的纺织产业下,那纯粹是以卵击石,这次秦兴宗要大赚特赚一笔。 魏忠贤面色忧愁的看着秦兴宗,心里却满是忐忑,虽说秦兴宗是有几分鬼才,可这么紧急的态势下,如何能解决居高不下的棉布价格啊。 “棉布霸盘?秦卿此言倒是挺贴切的。” 天启皇帝负手而立,说道:“朕倒是挺想知道,秦卿到底如何打算,这样,魏伴伴,你跟着秦卿,到京城操办此事。 有任何消息,就派人送到西苑!” “皇爷,这……” 魏忠贤看向天启皇帝,一时间内心的忐忑更大了,若是秦兴宗做不好此事,只怕他也会受到些牵连啊。 “陛下,您就在西苑静候佳音吧。”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一把揽住魏忠贤的脖子,说道:“魏老哥,走,跟兄弟我大杀四方去!” 说着,秦兴宗也不管魏忠贤有何反应,就把魏忠贤带走了,见到此幕的天启皇帝,忍不住摇头笑了起来。 可一想到当前棉布的行情,那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凝重。 “秦昌嗣!!你想死,别拉着咱家!” 魏忠贤面露愤慨的说道:“你闯下大祸了,朝廷拿出来的银子,先前只够买四十万匹棉布,按照现在的行情,买二十万匹都是多的! 你真是大言不惭啊! 竟在皇爷面前夸下海口,说能解决七十万匹棉布,你准备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又从哪里变出,这么多的棉布啊!” 秦兴宗笑着说道:“魏老哥,你先消消气,想在陛下面前更得宠吗?想的话,就听兄弟的安排。 先前兄弟,可曾坑过你? 魏老哥你仔细想想,没有吧! 这次能否大赚一笔银子,还帮着陛下解决棉布所需,就看魏老哥,你所掌控的厂卫,在中间出多大力气了。” 魏忠贤皱眉说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用厂卫抄家不成?不行,这事情绝不能做出来! 一旦闹出这样的事情,那整个北直隶治下都会大乱,到时非但辽东的问题没解决,还会生出别的乱子。” “魏老哥!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啊!” 秦兴宗拍着魏忠贤的肩膀,说道:“咱们混江湖的,就要懂得遵守江湖的规矩和道义,你就按照小弟的安排做吧。 要是这事儿办砸了,小弟把振兴商会的银股,全都拿出来给魏老哥,这下魏老哥不会再担心了吧。” 魏忠贤一听这话,皱眉说道:“你打算怎么做?还有,咱家听田大儿说,这些时日,振兴商会赚了至少百万两银子?” “咳咳” 秦兴宗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魏老哥,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还是想着怎么再大捞一笔,顺带帮陛下解决问题吧。 这次要是做好了,赚他个几十万两银子,那根本就不是问题。 当然,前提是魏老哥在此期间,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不能否决我的决断。” 见秦兴宗这般自信,魏忠贤沉吟片刻,说道:“好吧,那咱家就陪你疯一次,要是事情闹大发了,咱家可不给你擦屁股!” “哈哈……” 秦兴宗大笑道:“放心吧魏老哥,小弟我有十足的把握,他们不是想玩霸盘吗?本少爷打的就是霸盘! 魏老哥,你这样……” 第80章 京城云动,一路向西咯 “你们听说了吗?眼下辽东那边急缺棉布,朝廷要大批购进棉布,咱们别待着了,抓紧时间去买吧。” “啥?这是真的假的啊,难怪这几日京城上下,售卖棉布的那些牙行,售价不断向上提升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嗨,这消息你还不知道?这京城里的那些贵人,都知道这些消息了,不然这朝廷刚想购进棉布,市面上的棉布售价,咋会提升这么快啊。” 彼时在京城各坊上下,到处都在议论市面上的棉布,为何会出现价格抬升的原因,这叫不少人都参与进来。 棉布不像粮食那般,是百姓必需品,但奈何架不住想看热闹的人多,这也使得京城各坊,大小对外售卖的牙行,都站满了人群。 “给我拿一百匹棉布,这是银子,快点,别那么多废话,我现在就要,动作麻溜点……” “给我也来十匹棉布,直娘贼的,我听说山东那边遭灾了,棉花产量骤减,眼看着过几个月,都要入秋了……” “真的假的啊,也给我来五匹棉布……” 此时此刻,在大小被围观的牙行里,几乎上演着相同的一幕,那就是对外界释放,棉布大涨的利好消息。 “昌嗣啊,你说的这法子,到底靠谱不靠谱啊。” 魏忠贤坐在官帽椅上,看着轻摇象牙扇的秦兴宗,面露担忧道:“你叫厂卫齐出,穿上便装,跑到京城各坊的牙行,做的那些事情,怎么让咱家觉得,有些不靠谱啊!” “哗”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倚靠在官帽椅上,看向魏忠贤道:“魏老哥,先前咱们是怎么约法三章的? 既然都决定陪我疯一把了,那不把京城各坊,都给折腾起来的话,还怎么趁乱大捞一笔呢?” “可是,捞银子是次要的啊。” 魏忠贤心中有些后悔,为啥要陪秦兴宗疯下去,皱眉说道:“不要忘了,在规定的期限内,你可是要拿出七十万匹棉布的。 这要是最后没有完成,向皇爷做出的保证,只怕到时这朝中的一些人,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啊。” “好啦,魏老哥你就别操心这些了。”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你就把你看到的这些,如实向陛下禀报就是了,半个月的期限,我心里有谱。” 岂止是有谱啊,这次本少爷还要叫京城那帮人,好好看看,啥叫做单向输出型价格战。 “大哥,秦家村那边传来消息了。” 张忠义快步从正堂外走进来,看向秦兴宗说道:“眼下,纺纱作坊、织布作坊,已经开始进入批量投产阶段。 另外派去山东收购棉花的,算算时间,应该乘船抵达登莱之地了,五天的时间,足够咱们所需的棉花需求。” “办得好!” 秦兴宗站起身来,手持象牙扇道:“有先前所购那批棉花顶着,这次本少爷,要豪赚他几十两银子花花! 派到天津,沧州等地的人手,准备得怎么样了? 要是都安排好了,立刻叫他们赶赴各地,把摊子都给本少爷支起来,静等从京城这边,派出去的商队,大宗收购棉布吧。” 张忠义点头道:“已经都安排好了,我现在就去负责此事,另外,撒出去的那些人,也都在散布消息。 大哥,那我先去做事了。” 在魏忠贤愕然的注视下,张忠义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时间还真没反应过来,秦兴宗、张忠义哥俩,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叔儿啊,人手都安排好了,要不要派到房山、涿州等地?”魏良卿此时气喘吁吁,跑进来大声说道。 “派啥人?” 魏忠贤见到此幕,皱着眉头询问道:“咱家什么时候,叫你安排人手了?” “咳咳” 秦兴宗轻咳两声,拿着象牙扇,看向魏忠贤笑道:“魏老哥啊,良卿贤侄做的,是我交代的差事。” 魏忠贤:“……” 好你个小兔崽子,占便宜是占的死死的啊! 魏良卿你个小王八蛋,这叫秦兴宗那个小兔崽子,叫得那叫一个亲切! “良卿贤侄啊,你现在就派他们出去,切记,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秦兴宗没理会魏忠贤,看向魏良卿说道。 “这差事要是办砸了,赔银子不说,本少爷这脑袋要是不保,到时本少爷,说啥也要拉上你一块。 办成了,到时宅子,叔儿给你完成九进大院!” “的嘞!叔儿啊,您就瞧好吧。”魏良卿双眼微张,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随后便直接跑出正堂。 “这……” 见到此幕的魏忠贤,此时此刻算彻底蒙了,他就像个睁眼瞎一样,根本就不知道,秦兴宗到底在折腾什么。 与此同时,京城各坊所闹出的动静,使得不少人都被惊动了。 “看来这次,朝廷真的无法解决,边军那边所需的棉布了。”骆养性坐在官帽椅上,双眼微眯道。 “今天骆家所控的那些牙行,对外售卖出多少棉布?还有李家、麻家他们那边,情况是什么样的?” 骆德川上前道:“回老爷的话,在半个时辰前,咱们骆家,对外售卖了三千匹棉布,至于李家、麻家那边,已对外售卖超五千匹棉布。 而且据小的所知,成国公府、定国公府、英国公府所控的那些牙行,卖出去的棉布,都超过八千匹了。” 骆养性双眸微张,看向骆德川说道:“即刻传令下去,挂牌闭店,这次情况有些不对劲儿。 从内阁泄露出去的消息,看来不是辽东所缺的全部棉布,山东那边去年遭了叛乱,想恢复棉布产业,定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另外你派出人手,到天津、沧州等地,打探一下情况,若发现棉布上浮不多,可购买一批回京。” “喏!” 骆德川当即垂首应道。 此时的京城,不单是骆家这般,以英国公为首的开国勋贵,以成国公为首的靖难勋贵,还有众多的权贵官绅,皆被当前的情况,给闹的警觉起来。 所有人都派出心腹,准备打探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少人还纷纷遣派人手,去往辽东一探究竟。 第81章 陛下,你咋沉不住气了 “皇爷,这是户部那边,递上来的奏疏。” 王体乾小心翼翼,弓着腰,抱着一摞奏疏,对皱眉而坐的天启皇帝,小声道:“都是经内阁,询问京城棉布价格,持续上涨的。” “放那儿吧。” 天启皇帝揉揉发胀的太阳穴,“这三天时间过去了,秦卿跟魏伴伴他们,这到底是准备干什么?” 自秦兴宗入宫算起,已过去三天时间,叫天启皇帝没有想到的,京城的棉布价格,非但没有降低,相反却持续走高。 先前还够买二十万匹棉布的银子,依照眼前的市价,只够买十二万匹棉布的量,且还不一定全部拿下。 “魏伴伴那边,可派人递上奏疏?” 天启皇帝抬头看向王体乾,说道:“眼下秦卿在干什么?厂卫都被他调动了,为何价格却持续走高!” “回禀皇爷,目下尚没收到,魏督公所呈奏疏。”王体乾垂首一礼道:“要不老奴,现在派人去催催?” 现在整个京城上下,甚至于顺天府治下,涉及棉布一行的情况,都变得躁动起来,就像是一夜之间,出现了棉布荒一般。 “快,即刻派人,把秦卿,还有魏伴伴,给朕叫到西苑来!” 这几日朝廷那边,都在议论棉布上涨一事,内阁那边都吵成一团了,天启皇帝就算再能沉得住气,那也不能拿此事开玩笑。 “老奴……” 就在王体乾准备应道,一道声音却打断了他。 “魏老哥,你看我说得怎么样,陛下肯定会召见我们的,这次你可输我一百两银子啊。”秦兴宗身穿亲军服,看向一旁沉着脸的魏忠贤笑道。 “秦昌嗣,眼下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闹!” 魏忠贤皱眉低声喝斥道:“眼下整个顺天府都乱了,连带着整个北直隶,都开始有乱的迹象了!” 看着走来的秦兴宗、魏忠贤,本坐着的天启皇帝,已然站起身来,皱着眉头,心中却有些发乱。 “拜见陛下!” “拜见皇爷!” 秦兴宗、魏忠贤走到天启皇帝身前,恭敬一礼道。 “免了吧,秦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启皇帝挥手说道:“看看,这是几日来,内阁、户部那边,递到朕这边的奏疏,这棉布售价又上涨了!” 没经历过这种阵仗的天启皇帝,此时此刻的心情很是烦躁。 十五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可市面上流通的棉布,售价非但没降下来,相反却持续地走高。 先前户部所筹购买棉布的银子,都交到秦兴宗手里,按照天启皇帝心中的盘算,那批银子现在只够买十三万匹棉布的。 “陛下,您稍安勿躁啊,您咋还沉不住气了?” 秦兴宗笑着说道:“这好戏才刚刚上演,您是坐镇这一切的源头,这个时候,您要是沉不住气了,那臣先前所做,就都功亏一篑了。” “秦卿,这不是儿戏!” 天启皇帝皱眉说道:“这次你做的事情,是关系到辽东局势稳定的。 朕通过这几日所传奏疏,发现市面上促使棉布价格上涨的,都是你谴派厂卫传递的? 你到底想要干些什么?” 先前出于对秦兴宗的信任,所以天启皇帝才选择将此事,交给秦兴宗来办。 可这三日时间下来,变得愈发严峻的情形,使得天启皇帝心乱如麻。 秦兴宗走上前,弯腰端起茶盏,递给天启皇帝,说道:“陛下,来喝点茶,消消火,别为眼下这些情况上火。” “这都什么时候了,秦卿你还有心思说笑。” 天启皇帝接过茶盏,随手又递给身旁的王体乾,“秦卿,朕相信你的能力,但眼下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至少要叫朕知道一些吧!?” 与崇祯皇帝不同,天启皇帝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信任秦兴宗,那他就不会怀疑秦兴宗的动机。 可眼下出现的这种情况,天启皇帝着实是有些看不懂,所以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秦兴宗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陛下,臣还真有一点,需要陛下知道。” 秦兴宗顺势说道:“从今日起,陛下需要罢朝,同时以司礼监的名义,驳斥内阁所呈上来的奏疏。 另外叫王掌印也动起来,在内廷散布一些消息,就说边军那边急缺棉布,叫一些有心人,自己探明这些消息。” “这……” 天启皇帝惊疑地看着秦兴宗,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事情似乎闹得有点大,可内心的直觉告诉他,眼前所出现的这些情况,似乎就是秦兴宗有意而为的。 可是市面上的棉布价格大涨,对朝廷,对他本人,那能带来什么好处? 十五天的期限,要筹措七十万匹棉布,这真的能办到吗? “皇爷,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了。” 魏忠贤此时上前,垂首道:“在这段时间里,秦昌嗣就是在率性而为,老奴根本就没有看到,任何打压棉布的布局。” “哎哎哎,魏老哥你咋拆台啊。” 秦兴宗不满地抗议道:“我知道你忠于陛下,但是我做的这些事情,那也是为了帮陛下分忧啊。 你不要只看眼前的情况,要透过表象,去看问题的本质啊,现在不到时候,我筹谋的那些事情,还不能给你们说!” “秦卿,你确定你有把握?” 天启皇帝皱眉看向秦兴宗说道:“你要知道,十五天的时间,你要筹措出七十万匹棉布的。” 秦兴宗正色道:“陛下,若您相信臣的话,那就按照臣所说的做,十五天期限一到,臣一定叫陛下,拿到七十万匹棉布,甚至更多!” 看着神情严肃的秦兴宗,站在原地的天启皇帝,眉头开始紧蹙起来。 魏忠贤、王体乾相视一眼,准备再上前劝说,不要跟秦兴宗继续胡闹下去了。 天启皇帝此时挥手道:“罢了,罢了,反正朕在天下的名声,就是昏君,索性就跟秦卿胡闹一次吧! 魏伴伴,你继续跟着秦卿,不管秦卿有任何需求,你都按照他的意思去办! 王伴伴,你现在就传出话去,说朕因辽东一事罢朝,另按秦卿所说去办!” “这……” 魏忠贤、王体乾一听这话,整个人都傻眼了,这到底是闹哪般啊! 第82章 大涨好啊,清仓捞银子 “魏老哥,你不懂现在的局势很正常,因为在此之前,我们大明没人这么玩过。”秦兴宗拿着象牙扇,面露笑意的说道。 “我先问魏老哥一个问题啊,此前市面上的棉布售价,为何会出现大幅增长?这点魏老哥总知道吧?” 魏忠贤朝皇城外走着,皱眉说道:“这个咱家知道,是因为内阁所在奏疏,被一些人泄密出去了。 厂卫到现在都没查明,究竟是何人泄露的,可是说的这些,跟你眼下做的事情,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呢?” 方才在西苑太液池,秦兴宗所讲的那些话,至今都叫魏忠贤感到震惊,心中更生出深深的质疑。 打压棉布价格,那也不是这样打压的啊。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关系大了!”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笑道:“查内阁泄密者,魏老哥,我可以现在就告诉你,这断然是查不出的。 内阁,可不止是有大学士,更有众多的官吏在,魏老哥,你怎么查?总不能全都抓住,一个个审查吧? 魏老哥真敢这么做,那朝廷上下能骂死你,背负祸乱朝纲的骂名,就算陛下护着魏老哥,那你也摆脱不了失势的结局。” 魏忠贤皱着眉头,“好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还是给咱家讲明,你想要说的那些话吧。” “哈哈” 秦兴宗大笑道:“其实道理很简单,眼下是朝廷有棉布需求,辽东又急缺棉布,消息被有心人泄露出去了。 那就造成了短期的‘需求’大于‘供应’的境遇,这也就有了京城,乃至整个北直隶治下,这市面上的棉布,出现大幅增长的不正常情况。 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就是知晓这一情况的那些权贵,或许有朝中大臣,或许有权贵势力,或许也有我大明勋贵。” “这……” 魏忠贤听到这里,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在他心中已然明白,秦兴宗所说的这些是真的。 秦兴宗接着又说道:“因为他们掌握着朝中的风向,所以用传统的方式,去打压上涨的棉布价格,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市面上投放棉布。 可眼下我们没有棉布,或许准确的来说,秦家村正在生产棉布,但是想一点点投放棉布,那只会叫他们给吞掉。 魏老哥,你想当年也是‘傲视’过,肃宁县赌场的风云人物,所以很清楚庄家、闲家的优劣势。 眼下那帮人就是庄家,咱们就是闲家,营造的大势利于庄家,可却不利于闲家。” 魏忠贤双眼微张,面露惊疑地看向秦兴宗,说道:“所以你就出动厂卫,叫他们混淆牌面。 并营造出一种辽东所缺棉布的数量,甚至要远高于先前他们所知晓的?” “魏老哥你了得啊!”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指着魏忠贤说道:“别看没读过书,认过字,但这谋略还真是一等一的强啊。” 魏忠贤一脸便秘,瞅着秦兴宗停顿片刻,随后说道:“……,现在说的是正事,你还有心思,拿咱家开涮!” “哈哈……” 秦兴宗笑道:“本少爷现在做的这些,就是把盘子做大,大到整个北直隶治下,甚至还引出山东棉布减产的消息。 这样当棉布价格,持续向上增长的时候,卖出一波秦家村织出的棉布,趁机从这帮家伙手里豪赚一笔。” 魏忠贤皱着眉头说道:“你秦家村在这么短的时间,又能织出多少棉布啊,现在所有的问题根节,都集中在这一个点上。 如果说你押的宝,到时不能扰乱这帮人的心智,到时本钱不仅赔光,就连你的脑袋也不保啊!” “哗”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傲然道:“魏老哥,这点你就别担心了,本少爷既然敢这样做,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 等着瞧吧,现在我们是在抢时间,把价格推到利好的最高点,到时,所做的一切,就会全部体现出来了。” 魏忠贤瞅着自信的秦兴宗,心中生出阵阵迟疑,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秦兴宗到底自信在什么地方。 也是从这一日开始,天启皇帝罢朝不再召集朝臣,司礼监驳斥内阁所呈奏疏,朝中大臣情绪激动。 闹出这样的动静,一连数日间,这北直隶的市面上,棉布的售价却一再上涨,这也使得很多京城权贵、官绅,那都纷纷动用关系,向内廷打探消息。 在京城各坊的一些府邸中。 “这棉布价格持续上涨,朝中更是乱成一团,这个时候小皇帝罢朝,叫司礼监驳斥内阁一切奏疏,显然是彻底慌神了。 这等利好的机会,不赚白不赚,去,给本国公传令下去,到天津,到沧州,到北直隶治下各府,给本国公大宗进购棉布!” …… “这小皇帝,还真是长大了,竟然学会耍心眼了,明明辽东所缺棉布更多,却驳斥给内阁一份掺假的奏疏,险些被骗,去,给本侯到各地收购棉布!” …… “哈哈,咱这位陛下啊,就是喜欢率性而为,明明在内廷已经慌乱,却用罢朝来遮掩这些,若是不解决此事,只怕辽东会生乱,到时就算棉布价格再高,朝廷也不得不收购棉布,快,继续收购棉布!” …… 持续走高的棉布价格,使得大明的权力中心,京城上下的情绪,都被带动得极快,整个棉布行业,朝着不正常的方向疯跑。 “大哥,你叫我盯着的,那二十几家牙行,全都挂上售完的牌子了。” 李新武脸上带着兴奋,从正堂外跑进来,抓起茶盏就豪饮起来,随后继续说道:“另外市面上的棉布价格,又在持续地向上增长。 娘的,现在真是疯了,眼下京城各坊,闹的动静有点大了,不少的百姓,都围在这些牙行外。” 魏忠贤略显麻木的坐在官帽椅上,嘴角抽动的看着李新武,这黑厮实在是太粗鄙了,真不愧是秦兴宗的狗腿子兄弟啊。 秦兴宗缓缓站起身来,拿着象牙扇,嘴角微微上翘道:“算算时间,也过去十天了,不能再能下去了。 现在的行市刚刚好,做人可不能太贪心,老三,去把老二叫来,准备清仓捞银子!哈哈……” 第83章 魏老哥,咱们赚翻了 “得嘞!” 李新武面露兴奋地应道,随后就快步跑出正堂,瞧见此幕的魏忠贤,此时从官帽椅上站起身,走到秦兴宗身边。 “咳咳” 魏忠贤先是咳嗽两声,随后看向秦兴宗说道:“那个,秦老弟,你刚才说清仓捞银子,这是要……” “嗨,魏老哥啊,这多好理解了。” 秦兴宗笑着说道:“就是趁着当前棉布售价,快达到顶峰的时候,将咱们所备的棉布,从京城,及北直隶治下各府倾销出去。 眼下这京城涉足棉布行的那群人,一个个都收红眼了,幸好有陛下陪着我们,做足了这场戏,否则还达不到这样的效果呢。” 魏忠贤皱着眉头,看着满面春光的秦兴宗,这心里却充满狐疑。 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的确通过伪装的厂卫,将先前户部调拨的银子,其中小半数,在京城,还有北直隶治下各府,收购了几万匹棉布。 可是就这么一点棉布,就算是全部售卖出去,那能赚多少银子? 几万两银子? 费了这么大周折,就为赚这几万两银子? 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败家,也没有你这么败家的啊! “可是就那几万匹棉布,你如何打……”魏忠贤想到这里,神情略带些许不满的看向秦兴宗说道。 “大哥,你叫我过来?” 可魏忠贤这话还没说完,张忠义就快步从正堂外走进来,神情淡然地看向秦兴宗,面露笑意的说道。 “没错,要办大事了!是吃肉,是吃糠,就看这一哆嗦了。” 秦兴宗笑着说道:“老二,眼下咱们秦家村那边,囤积了多少棉布?负责运输棉布的人手,都安排妥当没有?” 张忠义正色道:“回大哥的话,算上先前高价收购的那批棉布,眼下咱们囤积了四十七万匹棉布。 第二批从山东等地收购的棉花,目下正在加班加点的生产中,足够三日后,咱们振兴商会,低价对外售卖的需求了。” 轰…… 魏忠贤面露震惊,心生惊骇地看着张忠义,随后又看向秦兴宗,等等,这是什么情况啊,咋突然冒出来四十万匹棉布啊! “哎,那……” 魏忠贤伸出手,对秦兴宗想要质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老二,你现在就安排人手,分别带队,到咱们入驻的那些地方,秘密将这批棉布,分散运到。” 秦兴宗没理会魏忠贤,看向张忠义说道:“切记,一定要谨慎行动,可别走漏了风声,倾销棉布的机会,可就这一次。” “大哥你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张忠义点头道:“我准备亲自跑一趟天津三卫,这里是漕运枢纽,更是北直隶的通衢之地,这两日我会待在那里。 等忙完那里的事务,我会第一时间赶回来,到时好主持,咱们振兴商会,接下来低价售卖棉布的事宜。 要是没其他事情,我现在就去安排了。” “行,你去吧。” 秦兴宗点点头应道,张忠义听闻当即便转身离去,根本就没注意到,面露惊色的魏忠贤。 “这……” 瞅着行色匆匆的张忠义,保持伸手姿势的魏忠贤,惊愕地扭头看向秦兴宗,他咋越看越看不懂了啊! “魏老哥,你刚才想说什么?” 见魏忠贤这般,秦兴宗笑着一展象牙扇,道:“可是心中在疑惑,为何突然之间,我秦家村多了几十万匹棉布?” “是啊!秦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终于被注意到的魏忠贤,此刻情绪激动的要刷存在感,以彰显自己的地位,瞪大眼睛地看向秦兴宗说道。 “这段时间,咱家一直就跟你待在一起,你不是吃,就是睡,还跟咱家赌骰子,咋,咋突然间就多了几十万匹棉布啊!” “哈哈……” 秦兴宗听闻大笑起来,“魏老哥啊,那是在此之前,本少爷就筹建了织布产业,所以没啥好操心的啊。” “但是!” 魏忠贤强压内心激动,伸手向秦兴宗说道:“你秦家村此前就有几十万匹棉布,厂卫那边绝对不可能不知道。 这段时间,田尔耕他们,一直都在暗查京城附近,究竟囤积了多少棉布。 也就是说,你在过去的十天间,织出了几十万匹棉布?!” 乖乖,难怪在这段时间,本少爷咋没见到田尔耕、许显纯他们,原来是私下干摸查的事情了。 魏老哥啊,你这招釜底抽薪,玩得可以啊,本少爷要是玩儿不转的话,你是打算掀桌子了吧? 所以,爱会消失吗? 秦兴宗双眼微眯,瞅着魏忠贤说道:“魏老哥,你有点不地道啊,背着你兄弟,干这么大的事情。 要是最后失控的话,你是不是要用你兄弟的名义,指示锦衣卫,抄这里面来头小的家啊,到时你兄弟,不死也要死了啊。 魏老哥,你大大的坏啊!” “咳咳” 魏忠贤轻咳两声,皱眉说道:“咱家怎么会做这些事情,咱家提前摸查,是想动用‘暴民’的名义,抢出七十万匹棉布!” “魏老哥,还算你有点良心。”秦兴宗似笑非笑的说道:“行吧,你兄弟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权当相信你的这套说辞了。” 魏忠贤:“……” 说实话,魏忠贤此前的心中,的确是想借秦兴宗的名义,来干这些事情,但想到日进斗金的振兴商会,他就转用‘暴民’哄抢的想法了。 “说正事,秦老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收敛心神的魏忠贤,此时情绪略显激动的说道。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魏老哥,你先别激动,等陛下召见我们时,本少爷会把所有的都讲出来。 现在说了,到时候还怎么彰显本少爷,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呢? 不过魏老哥啊,咱们赚翻了啊,哈哈…… 这次,咱们最少能赚五十万两银子!而且还他娘的只多不少!” “这……” 魏忠贤震惊的看向秦兴宗,听到这赚取银子的数目,还有秦兴宗之后想要做的,魏忠贤发觉自己,愈发看不懂眼前这个小王八蛋了。 第84章 京城是个伤心地 岂止魏忠贤看不懂秦兴宗,看似外松内紧的三天,就这般悄然而逝,先前一直低调的秦兴宗,高调出现在振兴商会,闹出的动静,就叫很多人炸了,更看不懂了。 “挥泪大甩价啊,限时特价,棉布买一送一啦,京城上下只此一家……” “大家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假一赔十……” 在振兴商会的铺面外,数十名跑堂伙计,声情并茂地喊叫着,这吸引着大批的百姓前来围观。 “快看,秦兴宗这个败家子,又出来闹幺蛾子了,乖乖,这闹得算哪一出呀!?” “谁知道啊,现在京城的棉布售价,都快涨疯了,咋他们振兴商会,对外售卖的棉布这么低啊?!” “该不会是劣质的棉布吧?” “嗨,你没长眼睛吗?你看他们几个大汉,用力拉扯棉布,都没出现崩线裂开的情况。” “对呀,这帮跑堂小厮,还吆喝着假一赔十,真是败家子手笔啊,不过我喜欢啊,哈哈……” 因为振兴商会售卖的棉布,价格只有现在市价的三成,这叫振兴商会外,聚集着大批围观的百姓。 只是没搞懂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所以一个个都还在观望。 都怕这中间有诈。 毕竟这些时日,京城乃至北直隶的棉布行,闹出的风雨太多了。 “叔儿啊,你说这帮愚民算咋回事儿?为啥都不冲进来买呢?” 魏良卿站在临街窗户前,看着越聚越多的百姓,眉头微蹙地说道:“咱都把价格,调得那么低了,一个个傻站着干啥? 脑袋被驴踢了? 要是本少爷的话,早他娘的冲进来抢购了,要是早知道这样,就他娘的不给这帮愚民让利了。” 魏忠贤坐在官帽椅上,嘴角抽动着,双眼微眯地看着魏良卿,他心中知道,自家这个亲侄子,刚才喊的不是他! 为啥突然感觉有些心塞呢? 难道就因为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短短三天时间,就赚了几十万两银子? 好吧,能赚银子就是厉害! “这很正常,先前那段时间,这棉布价格一路走高。”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敲打着窗户道:“突然间,出现一家低价售卖棉布的,难免叫人会生疑,这都是人性。 不过没关系啊,咱有的是时间啊! 田大儿他们,都他娘的到京城各坊,指挥撒出去的厂卫,宣传咱们振兴商会了。 本少爷还就不相信了,冲击市场的这批棉布,还他娘的卖不出去。 两天的时间,本少爷就叫这虚高的棉布价格,就给彻底的打压下来! 叫这帮贪婪的家伙,一个个都他娘的傻眼!” “哈哈……” 魏良卿肆无忌惮地笑着。 魏忠贤皱着眉头,却没多说什么。 说啥? 难道说,都赚了几十万两银子,现在低调点? 现在好脸面的魏忠贤,觉得他张不开这口。 一直观察局势的张忠义,笑着说道:“大哥,这次我是涨见识了,你玩的这一手棉布霸盘,属实是出彩。 先是借用大势,出动伪装的一众厂卫,大张旗鼓地假意购买棉布,煽动百姓群聚,造成一种假象。 随后又叫陛下罢朝,联合司礼监,使得朝廷上下,都在议论‘辽东急缺棉布’一事。 这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京城乃至北直隶治下,棉布价格一路上扬,这出‘反向输出经济战’,才算到了最妙的时刻!” “没错,真是妙啊!” 魏良卿情绪激动道:“先前侄儿还看不懂,咱们折腾得这么大,到底是想要干啥啊! 可当几十万匹棉布,分散在整个北直隶治下,短短半天时间,就被这帮幕后推手所派心腹悉数购买,侄儿才算明白了。 叔儿啊,你他娘的就是诸葛在世啊! 这手瞒天过海,用得真是妙啊,哈哈……” “揍性,会不会说话。”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怒敲魏良卿脑袋,说道:“拍人马屁,都拍不到正点上,你还能干点啥!” “咳咳。” 魏忠贤觉得自己成透明人了,嘴角抽动着轻咳两声, “叔儿,我不疼。” 魏良卿笑着看向魏忠贤,“被小叔儿打好啊,自从被小叔儿打了以后,侄儿觉得,自己这脑袋,灵光了不少,嘻嘻……” 魏忠贤:“……”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轻轻地扇动着,似笑非笑地瞅着魏良卿。 此时此刻的魏忠贤,心中生出想掐死魏良卿的冲动,合着说了半天,亲叔被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比下去了?! 魏忠贤心里在骂秦兴宗是小王八蛋,彼时散布在京城各坊的那帮推手,就恨不能掐死秦兴宗了。 “可恶!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到底想要干什么?竟敢跟本国公作对,去,派出人,把他们振兴商会的棉布,都给本国公收购了!” …… “情况有点不对劲儿啊,振兴商会为何在这个时候,打出这么低的价格?不行,绝对不能叫这棉布价格,持续出现在京城,快去给本侯收购!” …… “该死,秦兴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跳出来了?不对,这小王八蛋,肯定知道什么消息,快去查,另外给老子去振兴商会,收购这批棉布!” …… 受振兴商会低价售卖棉布的影响,在这京城中的很多权贵,显然是慌了神了,他们此前可是砸了不少家底啊! 谁都没有想到,振兴商会在这个时候,突然间就跳了出来,还闹出这么低的棉布价格,他们心中怎么可能不犯嘀咕? 很多人的第一反应,是派人跑到振兴商会抢购低价棉布,紧接着就遣派心腹,去联络内廷里收买的小太监。 而就在这些权贵,差遣着麾下心腹四处奔波之际,振兴商会那边又闹出大动静了。 “大家都不要挤,今日限时特价,对外售卖的一万匹棉布,已经售完了。” 秦兴宗手里拿着个铜喇叭,站在八人扛着的木台,瞅着眼前人潮汹涌的人群,叉着腰大喊起来: “想要来买的,明天这个时候,老实来振兴商会排队购买,每人限购一匹,不过啦,朝廷早就他娘的,解决辽东所缺棉布了。 本少爷这次被人坑惨了,好呀,有人竟然敢给本少爷设套,那他娘的谁都别好过了,破罐子破摔吧! 本少爷有的是银子!!!” 被一众锦衣卫,持刀推出振兴商会的人群,骤然间听到秦兴宗所讲的这些话,那一个个情绪都激动起来了。 “好呀,老子早就知道,肯定有内幕,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啊,这帮该死的权贵,真是生孩子没屁眼的!” “难怪这些时日,棉布价格是一路向上飞涨啊,原来是想发国难财啊,好呀,老子还偏不买了。” “坏了,秦兴宗这个王八蛋,咋能把这些话都讲出来,不对呀,朝廷什么时候,筹集辽东所缺棉布了。” “快快快,回府去,出大事了,咱们这次怕是被骗了!” 人潮汹涌的人群中,掺杂着太多的人了,有真心实意想购买棉布的百姓,有伪装的厂卫黄牛,还有各个权贵府上心腹。 秦兴宗突然当众摊牌,在这帮伪装的厂卫煽动下,聚集在振兴商会前的百姓,那一个个情绪都激动起来。 然瞧见严阵以待的一众锦衣卫,他们却不敢围上去。 一路虚涨的棉布价格,似乎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骤然掉进了冰窟之中。 “秦大少,你这闹的又是哪一出呀?” 田尔耕瞅着走进来的秦兴宗,摊手说道:“朝廷什么时候,解决辽东所缺的棉布了? 你这说的假消息,那帮在暗中当推手的权贵,肯定会第一时间知晓啊,你这摆明就不靠谱啊。” “不靠谱?” 秦兴宗随手将铜喇叭,递给魏良卿,嘴角微微上翘道:“那就不靠谱呗,那就每天售卖两万匹低价棉布,本少爷倒是要看看,这帮权贵信不信! 棉布这种东西,量一旦达到某种规模,那是需要细心看顾的,虫咬了,火烧了,预防这些,每天都要不少的银子。” “没错!” 迎着魏忠贤、田尔耕、许显纯等一众人的目光,张忠义上前继续道:“现在朝中人尽皆知,却瞒着底层百姓的消息,被大哥散布出去了。 你们觉得京城的这帮百姓,知道这样的消息后,有低价售卖的棉布,他们还会选择去买高价棉布吗? 魏督公,您要把控好内廷消息,叫朝廷筹集够棉布的假消息,叫这帮人打探到,之后就交给时间吧!” 魏忠贤当即便看向田尔耕,说道:“田大儿,你现在就派出人手,给王体乾他们送去消息,叫他们给咱家,控制好内廷的秩序!” “喏!” 田尔耕当即便垂首应道,随后便离开正堂,准备向内廷传递消息,虽说他心中充满不解,可白花花的银子,已然赚到了,即便再怎么不解,也要贯彻。 在秦兴宗的通盘操控下,随着‘辽东急缺棉布’的消息被捅破,这导致整个京城上下,陷入到一种不平的动荡之下! 第85章 我的陛下,你咋震惊了? “这,还真是奇了!” 天启皇帝拿着手里的奏疏,面露惊奇,抬头看向王体乾说道:“京城节节攀升的棉布价格,竟然开始回落了? 王伴伴,去,朕要看,北直隶治下各府,那棉布价格怎样了。” “皇爷,这是魏督公,所呈北直隶治下各府,截止到昨日,具体的棉布价格。”王体乾听闻,忙掏出另一份奏疏,恭敬道。 “快拿来,叫朕看看!” 天启皇帝站起身来,伸手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疯涨的棉布价格,为何突然间就这样了?” 王体乾忙跑上前,恭敬地递上手里的奏疏,天启皇帝一把抓过,随后便快速翻看起来。 “奇了,奇了!” 天启皇帝双眸微张,道:“天津、沧州、通州、大名府等地棉布价格,竟然回落得这么快。 秦卿好手段啊! 去,即刻传朕旨意,叫秦卿前来见朕!” 一直在内廷关注棉布一事的天启皇帝,此刻的内心充满了疑惑,他实在搞不清楚,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皇爷……这个……” 王体乾面露踌躇,眼神有些躲闪,垂首对天启皇帝,可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说。 “怎么了?” 天启皇帝皱起眉头,看向王体乾说道:“王伴伴,为何吞吞吐吐的,说,难道秦卿出什么事儿了?” “皇爷,秦千户没出事。” 王体乾摇头说道:“不过,秦千户叫魏督公递话了,说皇爷要是召见他,叫……,叫皇爷先等等,他忙着开庄呢。” “啥?” 天启皇帝瞪大眼睛,瞅着王体乾说道:“忙着开庄?叫朕等等?好个秦卿啊,果然是不走寻常路啊,哈哈……” 皇爷,难道您不应该生气吗? 见天启皇帝非但没生气,相反却大笑起来,站在一旁忐忑的王体乾,惊了。 整个大明朝,天子想召见谁,还从没听说过,要叫天子等等的! “有趣,有趣,朕现在是愈发好奇,秦卿到底都布了什么局了。” 天启皇帝负手而立,面露笑意的说道。 “王伴伴,不用召秦卿过来见朕了,什么时候秦卿递牌子,要进宫见朕,立刻叫秦卿来见朕!” “老奴遵旨!” 王体乾强压内心震惊,垂首一礼道。 “秦老弟,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敢这样拒绝皇爷召见?” 魏忠贤坐在官帽椅上,瞅着在躺椅上摇晃的秦兴宗,皱眉说道。 “现在棉布价格,开始大幅回落了,皇爷必然心生不解,那肯定会召见你,来询问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秦兴宗摇晃着,把玩着象牙扇,笑道:“魏老哥,别急呀,先前答应陛下,所筹的七十万匹棉布,现在还没着落。 这个时候去见陛下,那多没面子了。 既然要见陛下,那肯定要把承诺做出来,这样才能有面儿啊!” 魏忠贤:“……” 似这样的脑回路,魏忠贤真是揣摩不透。 这几日,他一直跟秦兴宗待在一起,所做的那些事情,全都看在眼中。 然即便是到现在这个时候,魏忠贤还是搞不明白,这棉布价格,怎么说涨就涨,说跌就跌呢? “大哥,按照你的吩咐,秦家村这两日,所织出的九万匹棉布,分到魏督公他们名下牙行,也开始低价售卖了。” 张忠义此时跑进来,对自家大哥说道:“另外老三那边,派人传来消息了,骆家、李家、麻家他们,已经彻底坐不住了。 就在刚刚,他们名下的牙行,再度下调棉布售价。 照这样的势头来看,要不了两日,京城的棉布行业,将彻底迈进隆冬!” “得嘞!” 秦兴宗直接从躺椅上站起,手持象牙扇,笑着说道:“老二,接下来你负责接管后续事务。 魏老哥,走吧,咱们进宫面圣去!” “你……” 魏忠贤嘴角抽动着,看向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刚才还说没筹集棉布前,不见天子的,怎么转眼就又变了。 心中虽说是这样吐槽,可魏忠贤却已然站起身,此时此刻在他的心里,充满了太多的疑惑。 跟秦兴宗一块进宫面圣,必然能解开这些疑惑。 此次如同闹剧一般的棉布行,使得参与其中的人,很多人都充满疑惑与不解,这他娘的到底是咋回事啊! 尤其是那些下了本钱的权贵群体,面对持续低迷的棉布行情,一个个心生怒火,然却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秦卿,魏伴伴,你们舍得来见朕了?” 天启皇帝负手而立,瞅着走来的秦兴宗、魏忠贤说道:“这才过去多大一会儿,秦卿就解决问题了?” 秦兴宗笑道:“陛下,解决问题,只怕还要等上几日,臣此次进宫,特来向陛下请罪的。 臣未能在规定时间,筹集朝廷需要的七十万匹棉布,但若是能向后延迟三日,却能筹集一百万匹棉布。 请陛下治罪!” “等等!” 天启皇帝觉得自己不会了,伸手指着秦兴宗说道:“秦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怎么越听,越不明白了?” 岂止是天启皇帝不会了,站在一旁的魏忠贤,那也是惊愕地瞅着秦兴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陛下,容罪臣细细道来。”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轻敲着手掌,笑道:“先前受内阁泄露消息一事,导致京城的一些人,提前知晓,辽东缺少棉布供应。 他们那时的心态,就是在心里确定朝廷,不会叫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辽东,因为一些事情而出现乱子。” “没错,秦卿说的这些,朕也都想到了。” 天启皇帝点点头表示认可道。 “可是,先前秦卿非但不打压棉布价格,却帮助这帮该死的蛀虫,推动棉布价格上涨,但最后又出现回落,这中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天启皇帝不解地瞅着秦兴宗。 秦兴宗笑道:“陛下,罪臣做的那些手段,魏老哥都派人递给您了,不过陛下不懂,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这就是一次短期的期货置换,朝廷需要棉布,以稳定辽东局势,但银子却只有那么多。 然京城的那帮蛀虫,需要朝廷的需要,来从中大捞特捞,如此就导致了,需求大于供应的短暂局面。” “短期的期货置换?” 天启皇帝听到新词汇,皱眉不解地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卿,你说的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秦兴宗走上前,在天启皇帝不解的注视下,拿起茶盏说道:“陛下,简单些来说,就是现在的半盏茶,是当初棉布行的情况。 也就是需求大于供应。” 天启皇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秦兴宗,准备看他接下来怎么做。 魏忠贤、王体乾他们,相视一眼,随后又面露古怪地看向秦兴宗。 秦兴宗将手里的象牙扇,别在腰间,顺手抄起茶壶,开始向茶盏里倒水:“那么臣散布利好的消息,是不是会叫那帮蛀虫,觉得先前自己被骗了。 辽东所需要的棉布,远比他们所打探到的数量要多,尤其是热闹非凡的棉布行,更扩大了他们内心的贪婪。 陛下,那您觉得这样一来,他们会选择就此停手吗?” 瞅着快要倒满的茶盏,天启皇帝眼前一亮道:“不会,而且他们会继续遣派人手,到各地去收购棉布。” “没错!” 秦兴宗继续倒着水,“这样一来的话,就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在天启皇帝他们的注视下,秦兴宗所拿的茶盏,因为茶壶所带的水过多,而不断地溢出来。 溢出来的水,叫地面湿了一大片,可没人出言呵斥秦兴宗,竟敢当着天子的面,做这些事情。 天启皇帝瞪大眼睛,这一刻,先前许多不解的事情,明白了不少。 随后,秦兴宗将茶盏上的茶壶拿走,茶盏里的水停止溢出,然后紧接着,秦兴宗又不断倾斜茶盏,里面的水持续向外溢出! “这……” 魏忠贤、王体乾他们,瞪大眼睛,心里充满了震惊,这个时候,他们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 “哈哈!秦卿,真乃我大明栋梁之才啊!” 天启皇帝抚掌大笑道:“朕明白了,朕全明白了,秦卿,此前连同朕在内,全都被你给骗了啊,哈哈……” 秦兴宗放下手里的茶盏,垂首一礼道:“陛下,罪臣可什么都没说,不过罪臣这一次,可是赚了几十万两银子。” “什么?!” 天启皇帝震惊地看向秦兴宗,“赚了几十万两银子?这怎么可能啊,秦卿,你手里能有那么多棉布? 真要这样的话,那你当初这般费尽……” 可说到一半的时候,天启皇帝把嘴闭上了,他此刻已经想到,秦兴宗为何会这么费力做这些了。 秦兴宗淡笑道:“陛下,不费尽心思这么搞,如何用户部调拨的那点银子,就能筹集一百万匹棉布? 再者那上涨的棉布,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跌到谷底吗? 刨除与陛下的承诺外,剩下的那点银子,也就是臣帮着出动的厂卫,还有魏老哥他们,赚了点辛苦钱罢了。 毕竟这段时间,可把他们折腾得不轻啊。” 银子到了一定的数目,那就是个数字,秦兴宗缺的可不是银子,他缺的是天启皇帝的关注,缺的是江湖上的人情世故! 第86章 学生这厢有礼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天启皇帝闻言点头道:“秦卿用那么点银子,解决一百万匹棉布,本来就是强人所难的事情。 只怕此后数日,朕解决这一百万匹棉布,秦卿手里剩下的银子也不多了,此事朕知道了,秦卿做得很好,辛苦秦卿了。” 魏忠贤本悬着的心,此刻放了下来,方才秦兴宗讲出这话,可把他给吓坏了,这个小王八蛋,咋啥事都抖落出来啊。 二十万两银子也算几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两银子也算几十万两银子。 这皇爷真要是细究下来,知道这短短十日间,他们赚了四十几万两银子,那非要全拿走不可。 “瞧陛下说的这话,就有点太客气了。”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陛下,咱们之间是什么交情?那可是一块儿,背着魏老哥他们,跑出宫禁的交情啊! 陛下这遇到难处了,身为大明的臣子,那理应帮助陛下分忧,若是连这点小忙,都帮不了,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咳咳” 魏忠贤皱起眉头,轻咳了两声,眼神带有一丝不善的看向秦兴宗,真他娘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 天启皇帝抚掌大笑起来,道:“秦卿说话真是风趣,没错,这次秦卿,是给朕解决了烦恼。 说吧,秦卿想要点什么恩赏呢? 仅用十几天的功夫,就用户部东拼西凑的那点银子,解决了一百万匹棉布,这算是给朝廷解决了大麻烦。” “陛下,您要这样说的话,那还是把臣的官位罢免了吧。” 秦兴宗故意收起脸上的笑容,对天启皇帝说道:“就这么一点小事,怎么能邀宠,向陛下索要东西呢? 陛下,您说这些话,那摆明就是将臣跟那帮贪婪的家伙,类比到一起了,以后臣还是别出现在陛下面前了。” ‘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你他娘的还不贪婪啊!?咱家算是看明白了,你这张嘴啊,真是够巧舌如簧的!’ 站在一旁的魏忠贤,瞪大眼睛看向秦兴宗,若是他不知道秦兴宗,在这些时日做的事情,那他还真信了秦兴宗所讲的这些话。 王体乾则嘴角抽动着,瞅着一本正经的秦兴宗,心里却暗暗庆幸起来。 幸好眼前这个家伙,只是个锦衣卫千户,这真要是进了内廷,只怕他这司礼监掌印太监之位,怕是保不住了啊。 “哈哈” 天启皇帝笑着挥手道:“好好好,此事怪朕考虑不周了,就不提了,这次秦卿立下的功劳,朕就记在心里了。 等下次秦卿在为大明立下功劳,到时朕一并赏赐秦卿,好啦,朕乏了,秦卿、魏伴伴,你们去解决后续事宜吧。 一百万匹棉布,定要在约定时间内筹措好,辽东那边眼巴巴等着这批棉布呢,不要出任何差池。” “臣遵旨。” “老奴遵旨!” 秦兴宗、魏忠贤当即便垂首应道,随后便转身离开御台,在天启皇帝带着笑意的注视下,离开了西苑太液池。 “这次秦卿能立下大功,只怕秦家村那边,也是出力不少啊,朕现在还真是越来越期待,建成后的秦家村能有什么变化。” 天启皇帝瞅着离去的秦兴宗,忍不住淡笑道:“王伴伴,以后多多关注些秦家村,朕要知道那里的变化。” “老奴遵旨!” 王体乾当即便垂首应道。 此次棉布行闹出的风波,算是叫天启皇帝明白,很多时候,朝廷遇到问题的时候,靠朝中的那些大臣,想要真正解决问题,那断然是最被动的事情。 想要真正解决问题,就必须要主动出击,可想要做这些事情,必然需要有个根底才行,眼下秦兴宗所掌秦家村,就在天启皇帝心中,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建斗啊,你觉得本少爷,是否帮陛下排忧解难了?” 秦兴宗离开西苑太液池后,就忽悠魏忠贤和他一道,赶回了秦家村,见到了忙得神情憔悴的卢象升,拿着手里的象牙扇,说道。 “若觉得本少爷说的这些,是骗你的,那魏老哥总不能骗你吧?魏老哥,那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呵呵” 魏忠贤嘴角抽动起来,干笑两声,眸中却闪烁着精芒,恨不能现在就把秦兴宗的嘴,给他拿针缝上。 这小王八蛋骗起人来,那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明明说要带咱家,来看看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才织出这么多的棉布,可现在却被当了狐假虎威的大旗了?! “不,学生没觉得里长骗学生了。” 卢象升郑重地对秦兴宗垂首一礼,正色道:“此次棉布争斗,学生算是见识到,里长的本事了。 先前是学生孟浪了,所用之谋太过简单粗暴,即便能帮助陛下,帮助朝廷,解决所遇到的问题,然自身损失也会很大。 这样,就算此次帮了忙,那下一次就有心无力了,可里长所谋,不仅帮助陛下分忧,还从那些蛀虫身上,截取了大量的银子。 日后,就算再遇到麻烦,里长还能从容帮助解决。” “哈哈……”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轻摇两下,笑道:“建斗说得本少爷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原来本少爷这么有本事啊。 好,既然是这样,那以后就安心跟在本少爷身边做事吧。 放心,建斗之才,本少爷心中是清楚的,断不会一直叫建斗,窝在这小小的秦家村的。” 魏忠贤嘴角抽动的幅度更大了。 “咳咳” 听不了秦兴宗这般所讲之言,魏忠贤忍不住轻咳起来,以此来宣示自己的主权。 “哎呀呀,险些把大事给忘了。”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轻拍自己脑袋,说道:“建斗啊,快快快,领着魏老哥,去咱们秦家村的纺纱作坊、织布作坊,好好见识一番。 也好叫魏老哥知道,这短短数日间,咱们是如何织出这么多棉布的。” “学生领命!” 卢象升当即应道,随后便对魏忠贤伸手示意,要领着魏忠贤前去纺纱作坊、织布作坊视察。 第87章 京城暗涌,算计生 “直娘贼的,怎么会闹出这种事情,秦兴宗这个败家子,每天售卖两万匹棉布,那也不至于造成断崖式降价啊!” “谁说不是啊,骆养性,你必须要给个说法,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这就是你在内廷安插的眼线?” “对!骆养性,老子这次被你骗惨了,八九万两银子打了水漂,还他娘的得罪了成国公府!” 彼时在醉香楼的雅间,骆养性、李如桢、麻承训等新兴权贵首脑,聚集在此处,情绪显得极为愤慨。 虽说对家大业大的他们,每家折损不超过十万两银子,这不算什么大事,可因为此事交恶了不少勋贵势力,却叫他们损失不小。 “此事怎能光怪老夫一人?” 骆养性皱着眉头,看向李如桢、麻承训他们说道:“是谁提供的消息,说辽东就是急缺棉布的? 老夫总觉得这中间透着古怪,内廷那边消息封锁,朝中内阁、户部那边,对所筹棉布一事,说不出来了所以然来。 到现在,老夫都觉得此前你们,不该抛售手里的棉布,最起码再多撑一段时间,说不定就能查出真相了。” 李如桢冷哼道:“说得倒是轻巧,有秦兴宗这个败家子,指使振兴商会,定价售卖那质量更好的棉布。 本伯手里攥着这么多棉布,单单是看顾这些棉布,每天都要花费不少银子。 你倒是攥着手里的棉布,可现在棉布的售价,依旧在持续下跌,你骆家想赔银子,本伯可不想赔银子。” 麻承训冷笑道:“就是,你自己不知死活,非死要面子活受罪,但别拉上老子,陪着你一块胡闹。 秦兴宗这个败家子,放着大好的机会不要,为了置气,惹得整个北直隶的棉布行,都进入到寒冬之中。 老子还听说了,先前就是你骆家,跟秦兴宗这个败家子交恶,骆养性,你给老子说句实话,这次是不是你骗这个败家子了?” 骆养性:“……” 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他骆养性现在躲还来不及,怎么还会主动招惹,先前想着暗算秦兴宗,把他送到锦衣中所。 在这期间,非但没被天启皇帝论罪抓捕,还他娘的擢升为锦衣卫千户,挂职在锦衣中所治下。 得知此事的骆养性,对其中缘由,私底下探查了很多次,可一点消息都没打探到。 在锦衣卫待了这么长时间,骆养性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可还没查明此事,紧接着又闹出这等事情。 直觉告诉骆养性,此事绝对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 “老夫再重申一遍,自我们几家,暗中联络以后,就从没招惹过秦兴宗这个败家子。”骆养性皱着眉头说道。 “而且据老夫所知消息,直到前日,朝廷才真正解决辽东所缺棉布数目,且规模达到了一百万匹。 这次我们遭人算计了,但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却根本就不知道任何眉目,直觉告诉老夫,此事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李如桢、麻承训他们皱眉坐着,心中却在暗暗思量着,导致此次棉布行,出现不正常波动的幕后推手,到底是何方神圣! “魏忠贤这个老匹夫,断然是没有这种本事的。” 李如桢双眼微眯,看向骆养性说道:“骆养性,你心里可有怀疑对象?难道是英国公他们? 但这也不太可能吧,毕竟英国公府门下,没有掌控太多的织机,就算想要出手,也没有太大的底气啊。” 麻承训略显烦躁道:“娘的,这次真是够憋屈的,玩到最后,竟然连对手是谁,都他娘的没搞明白。 另外老子可不觉得,秦兴宗这个败家子,能有这么大的能耐,折腾这么大的阵仗,这几天下来,才他娘的卖了不到十万匹棉布。 秦家在此之前,就是一小小的百户之家,蝼蚁般的存在。” 说到这里的时候,麻承训面露轻蔑,显然根本就没把秦兴宗放在眼中,更没把秦家放在眼中。 骆家,世袭锦衣卫之家,数代之下积攒了不少人脉和财富。 李家,靠着已故的李成梁,积累了难以想象的人脉,门生故吏遍布辽东,还有大明一些富庶之地,更是自万历一朝算起,唯一被敕封爵位的存在。 麻家,靠着已故的麻贵,亦积累了不小的人脉,麻承训这一代兄弟,更是出任要职,戍守大明各处重镇。 “秦兴宗就是个纨绔子,没那么大的能耐。” 骆养性想起先前的种种,冷冷道:“不过在这次风波中,他们东林党,似乎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老夫现在有些怀疑,此事,是不是他们在暗中挑拨。 意图想要转移朝中的压力,好叫魏忠贤的威势,还有那阉党的权势,能受到一些遏制,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结束!” “直娘贼的,真真是可恶。” 李如桢有些烦躁地说道:“本伯最烦的就是这种算计,要不是本伯现在不能出山,非要带兵铲掉这帮表里不一的家伙。 算了,咱们别跟着烦恼了,派人去山西那边,叫范家他们过来,本伯就他娘的不相信了,还查不出这背后之人是谁!” 麻承训嘴角微微上扬,带有几分玩味地瞅着李如桢,心中却暗暗说道,就你小子,还想着再度出山? 娘的,就你闯下的祸事,要不是摊上个好爹,但凡搁在我麻家子弟身上,早就他娘的被砍掉脑袋了。 “此事,你们李家接手查吧。” 骆养性双眼微眯,不想沾身,说道:“这么多棉布砸在手里,老夫还要费心思,把它们全都解决了。” “本伯查,就本伯查!” 李如桢站起身来,面露桀骜道:“别叫本伯查出是谁,不然到时候,本伯定要将这帮家伙碎尸万段。 敢他娘的算计李家,老子看他们是活腻歪了,就算是魏忠贤,都他娘的不敢招惹李家,还有谁的胆子有这么大!” 表面风平浪静的大明,私底下却藏着无数的暗涌,更存在着众多的势力群体,他们依附在大明身上,做的却多是以权谋私的勾当。 秦兴宗这次搞出的单向输出经济战,算是叫这帮参与棉布行的势力群体,一个个都受到不小的损失,降维打击无形碾压,威力大无边。 第88章 江湖的账,嘴上的情谊 “魏老哥,这段时间你也算跟着辛苦了。” 秦兴宗倚靠在官帽椅上,扇着象牙扇,笑着看向魏忠贤说道:“坐镇振兴商会,调遣厂卫忙前忙后。 若是没有这些相助的话,想给陛下筹措一百万匹棉布,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过咱们也趁此良机,狠狠的赚了一笔银子,也不多,就区区四十多万两银子,不过嘛,亲兄弟明算账,这次赚的银子,可不能都算进振兴商会的公账。 魏老哥,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的确是这个道理。” 魏忠贤端起茶盏,瞥了眼秦兴宗,随后呷了一口,“若没有秦小兄弟,在秦家村筹建的纺织产业,这次断不能给皇爷分忧。” “是吧!” 秦兴宗一合象牙扇,向前探探身,对魏忠贤说道:“我就知道魏老哥,一定是深明大义的。 肯定不会跟底下这帮兄弟,抢这些辛苦银子来花的。 所以兄弟我是这样盘算的,魏老哥你功苦劳高,就拿个大头,五万两银子吧,良卿贤侄呢,也跑前跑后,拿四万两银子。 剩下这三十几万两银子,兄弟我就笑纳了。” “噗……” 本喝着茶水的魏忠贤,直接喷了出来,面露惊愕地看向秦兴宗,他是没读过书认过字,但脑子没坏掉。 啥时候在三十几万两银子面前,这五万两银子成大头了?! “叔儿啊,您可真是够大方的。” 秦兴宗面露笑意,看向秦兴宗说道:“侄儿,就做了点小事,咋能分这么多银子呢?要不侄儿再退点?” “……” 魏忠贤的心中,开始自我怀疑起来,难道是自己脑子有问题了? 这不对啊! “等等!” 魏忠贤放下手中茶盏,伸手打断道:“老弟,你这账算得,有些不对劲儿吧?啥叫咱家拿了五万两银子,就成大头了?” “叔儿啊,你拿的的确就是大头啊。” 魏良卿诧异地看着自家亲叔,伸手就算起账来,“您看啊,您拿的那五万两银子,还有侄儿拿的四万两银子,这都是净落在咱手里的。 但是小叔儿呢? 他虽说现在拿了三十几万两银子,可秦家村雇佣的人工,这是需要支付工钱的吧? 还有先前搅动棉布行局势,所出动的那些厂卫,也要给点茶水银子吧? 还有补齐一百万匹棉布,所缺出来的那些银子,要补到咱振兴商会的公账里。 另外……” 听着自家亲侄儿,语速极快,一笔笔给自己盘算着账目,魏忠贤的脸上,流露出了深深的震惊。 合着搞了半天,闹出这么大动静,自己就动了几下嘴皮子,反倒是拿银子最多的人了? “咳咳”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魏忠贤,轻咳了两声,以缓解这种尴尬的氛围,看向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秦兴宗,说道:“老弟啊,你这就不对了。 咱家这段时间做的,还不及你的一半,怎么能拿这么多银子呢?要不咱家拿……” “魏老哥啊,要不说你深明大义呢!”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秦兴宗,一听魏忠贤这话,当即就站起身来,转身对憋笑的张忠义说道:“老二,你瞅瞅咱魏老哥是什么气度。 一看就是江湖好大哥,就算自己吃亏,也绝不叫自己兄弟吃亏。 这样吧,魏老哥,您要觉得过意不去,就给老二,一万两银子就好,毕竟老二这段时间,也是非常辛苦。 咱们兄弟间,别用这种腌臜之物,辱没了咱们的交情,魏老哥,你说对不对?” “对,对。” 魏忠贤嘴角抽动着,有些傻眼地瞅着秦兴宗,只能作势点点头。 自己也就是客气客气,可你这个小王八蛋,咋就替咱家做主,分出去一万两银子了? 可话都讲到这份上了,他魏忠贤也不能反悔啊,真要是抖落出去了,要不他这个东厂督公,岂不是太没有面子了? 站在一旁的张忠义,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这次靠着棉布霸盘,赚了四十几万两银子,刨去各项开支,刨去人情世故,自家大哥能净落二十几万两银子。 要知道先前他们秦家村,织布所用的那批棉花,都是魏良卿先前假借自家大哥的名义,用振兴商会的银子购买的。 但这事儿,魏良卿敢说吗? 他可不敢当着魏忠贤的面,把这些话讲出来啊。 毕竟当初魏良卿的动机可不纯,是想叫自己发笔小财,好背着魏忠贤买处宅院,所以为了避免魏忠贤怀疑,魏良卿才会算这么一笔笔账。 好叫此事糊弄过去。 “多谢魏督公!” 收敛心神的张忠义,淡笑着对魏忠贤垂首一礼,“不过魏督公,此次咱们振兴商会,也算帮陛下分忧了。 您看这皇商之名,是不是能向陛下提出来,落实了?” “此事啊,的确要落实了。” 魏忠贤一听这话,双眼微眯道:“有秦家村所筹建的织布产业,以后振兴商会,就能顺势进军棉布行了。 单单是那等织布效率,用秦老弟的话,就是降维打击般的存在,咱家回到宫中,会向皇爷说及此事的。 以后朝廷再需大宗棉布,就无需经户部之手筹买棉布了,直接通过司礼监就是,这样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 “魏老哥,你高啊!” 秦兴宗手持象牙扇,指向魏忠贤说道:“要是能办好此事,咱们振兴商会,以后就能赚更多的银子了。 老二,你这商会总掌柜,可要担负起职责,趁着这次在北直隶治下,分派出去人手,抓紧时间再发展下队伍,真正在各府站稳脚跟。” 张忠义点头道:“大哥你放心,我最近一直在想此事,这次闹出的动静,也给咱们振兴商会扩张,创造了不错的条件。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需要从公账支出大笔银子,毕竟开设分号,还招这么多人手,都是需要耗费很多银子的。” “该花的银子,绝对不能省。”不知秦兴宗为了发展秦家村,把振兴商会公账快搬空的魏忠贤,此时却说道。 “有香皂、棉布这两项产业,等振兴商会真的遍布北直隶,那必然能赚取更多的银子,秦老弟你说是吧。” 秦兴宗眉头微挑,顺着魏忠贤的话茬,就笑道:“魏老哥说得对,老二,就照魏老哥说的办!” 第89章 红颜 秦兴宗正发愁如何解释,自己挪走振兴商会公账的银子,来大力发展秦家村呢,现在连理由都不用想了。 将振兴商会的分号,开遍北直隶治下各府,靠着自己净落的二十几万两银子,就足够把这个窟窿堵上。 至于先前挪用的那笔银子,有精明的张忠义抹去,那简直是太简单了,此次鼓捣出的棉布霸盘,很多具体的细节,都是张忠义负责的。 “好,既然魏督公,大哥都这样说了,那我就负责此事。”张忠义面露笑意,眼神向自家大哥示意一下,随后便说道。 “等此事做好了以后,我会叫手底下的人,将花费多少银子,具体罗列一个账目,好叫大家都能知道。” 经过这次棉布霸盘后,张忠义心中算是明白,自家大哥当初为何要拉魏忠贤,还有田尔耕他们,进振兴商会里了。 就京城里的那些势力群体,哪一个不是大有来头的? 若就靠他们哥仨,想要支撑起这么庞大的振兴商会,还保住香皂、棉布的热销产业,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啦,咱家这些时日,出宫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魏忠贤此时从官帽椅上站起身,笑着说道:“这些事情你们就看着办吧,咱家这就进宫,向皇爷禀明一些情况。 秦老弟,你这次给皇爷解决了大烦恼,以后好好做,别总想着蛊惑皇爷,动不动逃出内廷。 只要你好好干,以后想飞黄腾达,那断然不是任何问题。” 在魏忠贤的眼中,虽说秦兴宗性情洒脱,有些时候尽做些胆大包天的事情,但遇到问题的时候,人家还是很靠谱的。 “嗨,魏老哥你就放心吧。”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当初不是兄弟我想给你找麻烦,实在是陛下之命,兄弟我也不敢违抗啊。 下次我注意,一定注意。” 还有下次!? 魏忠贤一听这话,眼睛瞪得极大,刚才还生出的好感,顷刻间就消失了,没有理会秦兴宗,就直接甩袖走了。 就他这小心脏,若还敢有下一次,指不定被吓停了。 “叔儿啊,还好这次有你兜着啊。” 见自家亲叔走了,一直沉默的魏良卿,此时笑嘻嘻地走上前,对秦兴宗说道:“这要是敢叫我二叔知道,侄儿私下挪用公账的银子,非扒了侄儿的皮不可啊。” “良卿贤侄啊,你长点心吧。” 秦兴宗一改先前嬉笑的神态,拍着魏良卿的肩膀,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不为例啊。 你叔儿我,下次绝不会给你兜着。 以后好好在振兴商会做事,该赚的银子,一两都少不了你的,这次要不是闹出这么大动静,你觉得你那点事儿,还能兜住吗?” “是是是!” 魏良卿只想着自己的事儿,全然忘了秦兴宗,拿走振兴商会多半的银子,去大力发展秦家村了。 跟秦兴宗、张忠义这两个老狐狸面前,魏良卿这个小狐狸,多少还是显得稚嫩些。 不过调教纨绔子,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好啦,不说此事了。”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笑着说道:“这些时日,咱们都辛苦大了,走,找个地方乐呵乐呵去。 老二,你去把老三喊上,去瑜铧花魁,在明时坊开的酒楼坐坐去,刚好也商讨一下,咱振兴商会开设分号的事宜。” 张忠义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喊老三。” “叔儿啊,你说那瑜铧花魁,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见张忠义离去,秦兴宗此时凑过来,看向秦兴宗说道:“叔儿,你是不是对瑜铧花魁,也有点意思啊? 要不怎么会帮瑜铧花魁,在明时坊盘下个酒楼呢?不过说起来,这瑜铧花魁长得够可以的,您就没想着拿下?” “啪” 秦兴宗一拍魏良卿脑袋,瞪眼说道:“瞅瞅你那满脑子龌龊的想法,你叔儿我,跟瑜铧花魁,那就是红颜知己。 先前不是帮着她,在教坊司赎身了,可谁能想到,她一家老小都死了,就留她孤苦伶仃的。 再者说,当初咱振兴商会开业,人家抛头露面的,帮着咱积攒人气,那知道人家的难处,能不出手帮忙吗?” “是是是!叔儿你说的都对!” 魏良卿嘴上这样应着,可脸上那露出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贱兮兮的。 见到这一幕,秦兴宗笑着摇起头来,要说瑜铧花魁长得漂亮,那的确是漂亮,但在他心里,纯粹就是欣赏之意,并没有其他想法。 说到底不是自己的菜,又何必去沾花惹草呢? 像他这么正直的人,是那种就蹭蹭,不负责任的人嘛? “秦公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在这仙魁楼外,瑜铧面露惊喜,当着魏良卿、张忠义、李新武的面,就欢喜地跑上前,抱住秦兴宗的胳膊,抬头看向秦兴宗,说道:“听说秦公子这些时日,有大事要忙,奴家也不好邀请秦公子。” “这……” 魏良卿他们几人,面露坏笑地瞅着秦兴宗,这可真是红颜知己啊,都当众被抱住了,啧啧啧。 “咳咳” 感受到魏良卿那别有深意的小眼神,正直的秦兴宗轻咳两声,感受着手臂处传来的丰满感。 “瑜铧啊,本少爷帮你,那可没什么想法。”秦兴宗一正言辞地说道:“啥邀请不邀请的,只要你能有个落脚之处,那就行了。” 瑜铧面露崇拜地说道:“秦公子说得对,奴家心里感激不尽,幸好有秦公子给奴家的菜谱,不然仙魁楼就不会有今日的兴隆。” “叔儿啊,啥菜谱啊?”魏良卿此时笑着说道:“也给侄儿说说呗,一看叔儿对待红颜,那就是不一般啊。” “啪” 隔着瑜铧,被调侃的秦兴宗,伸手就怒抽魏良卿的后脑勺,这惹得张忠义、李新武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还真是够丰盈的,不愧是先前教坊司的花魁呀。 余光瞥了眼,两腮微红的瑜铧,秦兴宗回想起刚才自己,所碰到的那抹丰盈之物。 可就在秦兴宗回忆之际,一道怒吼声,却把秦兴宗拉回现实,“登徒子!!快把你的脏爪子放下!!” 第90章 叔儿,接下来咋办? 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叫秦兴宗、魏良卿他们,都颇为诧异地转过头去,明明就是个男的,还说上‘登徒子’这样的拽文。 “咦,你们几个龟孙儿,没听见俺家少爷说的话?瞅啥瞅?一群土鳖,晓得俺家少爷是谁不?” “哟呵,给你脸了是吧,知道我大哥是谁不?他娘的,敢在这里嚣张起来了,报上名号来,叫老子知道一下。” 在这仙魁楼前,李新武跟青衣小厮怒骂起来。 瑜铧抱着秦兴宗的胳膊不丢,小声说道:“秦公子,咱们进去吧,这是镇远侯之子,顾宗杰。” “去去去,真是给本少爷丢人!” 顾宗杰踹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张三一脚,面露嫌弃的说道:“本少爷先前是怎么教导你的,要有教养,别动不动就龟孙儿、土鳖地叫着。 本少爷是大明勋贵子弟,该有的涵养要有,别跟这帮目不识丁的暴发户一样,丢人现眼,快滚一边去!” 说着,还不忘再踹张三一脚。 “啪” 顾宗杰一展香妃扇,仰着脑袋,面露不善地走来,瞅着秦兴宗说道:“哎哎哎,本少爷说的话,你耳朵塞驴毛了? 瑜铧花魁是你能碰的? 哪儿出来的土鳖? 哟,这不是魏阉的侄儿嘛?叫啥来着,对,魏良卿是吧? 咋,混不进勋贵圈子里,就开始在土鳖圈里混了? 找优越感吗?” 瞅着嚣张的顾宗杰,被骂的魏良卿,脸上露出怒容,先前刚来京城时,他可是被顾宗杰摆了一道。 “少爷啊,你不是不让说土鳖吗?说有失涵养,咋你自己又说了?”张三向前探了探脑袋,看向顾宗杰不解道。 “哈哈……” 瞅着装腔作调的顾宗杰,还有活宝一般的张三,秦兴宗忍不住大笑起来,“还真叫你说对了,本少爷就是土鳖了,你能怎么样? 瑜铧啊,来,抱紧本少爷,叫这家伙瞅瞅,到底是咋回事。 瑜铧啊,既然都跟了本少爷了,就别太散发魅力,这一看,就是想追求你的,却被你拒绝的贵公子吧?” “嗯,奴家知道了。” 瑜铧点了点头,听话地抱紧秦兴宗的胳膊,顾宗杰见到此幕,那眼睛瞪得极大,气得脸色都有些发红。 “孽畜!!” “孽畜说谁?!” “孽畜说你!” 彼时在这仙魁楼前,恼怒的顾宗杰,淡定的秦兴宗,你来我往的亲切问候起来,可说着说着,爽朗的笑声就响起了。 李新武捧腹大笑起来。 张忠义面露笑意,压制着自己。 本带着怒气的魏良卿,此时指着顾宗杰笑了起来。 “哈哈……” “哈哈,我笑不活了,孽畜都开始骂人了。” 张三面露怒容,指着秦兴宗他们说道:“咦,你们这帮龟孙儿,少爷啊,你被那龟孙儿给绕进去了,他竟然骂你是孽畜!” “滚蛋!!” 此时回过神来的顾宗杰,怒踹凑上前的张三,额头气得青筋暴起,随后指向秦兴宗说道:“你是哪儿来的? 敢在京城上下,这么对本少爷说话,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你是谁,跟本少爷有关系吗?”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轻扇起来,面露不屑地瞅着顾宗杰,说道:“怎么?说不过本少爷,就想着拼爹了?” 顾宗杰的来路,方才瑜铧已经跟他说了,镇远侯之子,这还真不是个简单的货色,若他了解得没错,这镇远侯数代执掌漕运大权。 大明最来财路的漕运,是镇远侯这一脉负责的,可想而知这顾宗杰为何这般嚣张,只怕在他眼中,连魏忠贤都不放在眼中。 “拼爹?那老家伙算个屁!” 顾宗杰情绪略显愤慨,看向秦兴宗说道:“把你的名号报出来,本少爷记住你了,敢跟本少爷抢女人,你他娘的真够有种的。” 自幼含着金汤匙长大的顾宗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憋屈的事情,这秦兴宗还真是第一个,以至于顾宗杰都忘了自己此来目的。 “既然孽畜这么想知道,那本少爷就亮亮名号吧。” 秦兴宗笑着看向顾宗杰,说道:“本少爷,也不是什么大有来路的人,就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没事在陛下身边当当差。 哦,对了,振兴商会是本少爷开的。 拼爹,咱拼不了,那就拼自己呗,是不是顾大少。 怎么?看顾大少这模样,是不是想要摇人,狠狠收拾本少爷一顿? 顾大少,你要真这样做,属实是有点太有辱斯文了。 要不,你去摇点人,把本少爷揍一顿? 然后以后就别涵养、涵养地挂在嘴边了,你不觉得害臊,本少爷都替你觉得害臊。” “你……” 被秦兴宗预判了自己的想法,叫顾宗杰心里生出怒气,瞧着顾宗杰这样,秦兴宗心中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身为大明勋贵子弟,还这样飞扬跋扈的,那向来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跟这样的人交锋,就必须要预判他的预判。 “叔儿,接下来咋办?” 魏良卿瞅着憋火的顾宗杰,转头看向秦兴宗说道:“这庆功宴还吃不吃了?别跟这孽畜置气了。” “走!三楼雅间,今天本少爷高兴,仙魁楼的单,秦公子全买了!”秦兴宗一听这话,瞅了眼顾宗杰,又看向瑜铧说道。 “瑜铧呀,你就别抱着本少爷了,没瞧见顾大少那愤怒的小眼神吗?你这一会儿,再气死他了,可咋办?” 瑜铧面露羞红,但却没有松手,低声说道:“瑜铧的命,都是秦公子的,至于别的,就跟奴家没有关系了。 秦公子走吧,奴家已经在三楼雅间,给你们备好宴席了,听说这次秦公子,给陛下排忧解难了?”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没事说这些干啥,以后别把这些挂在嘴边了,不过这些时日,可真把本少爷累坏了,走,上楼放松一下。” 顾宗杰站在原地,双眸微张,瞅着转身离去的秦兴宗、瑜铧等人,那脸上的怒气更盛了,什么时候,他这个镇远侯之子,会被人给无视了?! 第91章 败家子之争 “站住!本少爷叫你们走了吗?” 顾宗杰手持香妃扇,指着秦兴宗他们的背影,怒吼道:“秦兴宗,有本事你站那儿别走,本少爷非跟你比试一番!” 秦兴宗他们的无视,刺痛了顾宗杰的自尊,从小到大,他何曾受到这种无视,这要是不报复回去,那他以后还怎么在京城混? “快来看,这不是镇远侯府家的败家子吗?谁这么大的来路,敢跟顾大少置气,真是不知死活啊。” “嗨,一看你就是刚来,我都站在这儿看半天了,还能有谁啊,这不是最近京城风头正盛的秦兴宗嘛。” “乖乖,那不是魏千岁的侄儿嘛?三大败家子聚在一起了,这还真是够少见的啊,一看就会有好戏啊。” 彼时在这仙魁楼外,聚集着大量的人,他们内心激动的瞅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场面,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比试?” 秦兴宗走到台阶上,扭过头来,看着顾宗杰说道:“是比诗词歌赋呢?还是比摇骰子?要不就是拼财力。 太有失涵养了,还是省省吧,大庭广众之下的,本少爷就是来仙魁楼吃个饭,去吧,到教坊司耍威风吧。” 跟顾宗杰这样的败家子置气,秦兴宗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眼下在京城这个地界,他也算是站稳脚跟了。 傍上天启皇帝,这条在大明最粗的大腿,秦兴宗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通过这种无谓的争斗,刷什么存在感了。 “吃饭好啊!本少爷也是来仙魁楼吃饭的。” 顾宗杰手持香妃扇,神情冷然地朝秦兴宗走来,轻蔑的说道:“就你那点家底,还今天仙魁楼的单,秦公子全买了。 真是会打肿脸充胖子的。” 瑜铧所开的仙魁楼,走的是精品高端路线,里面的菜系,那都是很贵的存在,这也是当初秦兴宗给她定的调调。 有先前教坊司花魁的名号,想在京城有了落脚之处,就必须要走不同寻常之路,不然所做生意也不安稳。 “顾公子,您若是来仙魁楼消费的,那奴家欢迎,但若是来闹事的,那奴家请顾公子离开。” 瑜铧见顾宗杰这般嚣张,且还是对自己的救命恩人这般,那小脸露出些许怒气,看向顾宗杰就说道。 “虽说我仙魁楼,在京城还排不上名号,顾公子想以权压制,这仙魁楼也开不了,但奴家希望顾公子自重!” 顾宗杰冷哼一声,面露轻蔑地看向瑜铧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这里教训起本公子了。 本公子对你有兴趣,那是你的荣幸,没想到你这娘们儿,却这般放荡,当众就搂着这狗东西的胳膊,真不愧是教坊司的花魁,做的就是这不要脸的事儿!” “你说什么?” 秦兴宗伸手拉下瑜铧的玉手,拿着象牙扇,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宗杰,双眼微眯道:“本少爷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把刚才的话,再给本少爷说一遍!” 原本秦兴宗没想多理会,顾宗杰这个勋贵败家子,跟这样的家伙置气,那纯粹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 眼下振兴商会,手握香皂、棉布两项财源,正是大举扩张的绝佳时候,到了这仙魁楼,刚好跟自家二弟商讨一下,振兴商会下阶段扩张事宜。 可这顾宗杰是在太嚣张了,非但不收势,相反还变本加厉起来,这叫秦兴宗不能忍了,做人嚣张可以,但也别太嚣张了! “咋,你还想打俺家少爷不成?”张三此时噔噔跑上来,站在顾宗杰身旁,指着秦兴宗就怒骂起来。 “你个土鳖,还真把自己当成英雄了?在俺家少爷面前,还搞出英雄救美的戏文了?你他娘的大戏看多了吧!” “哈哈……” 看着嚣张的张三,站在台阶上的秦兴宗,忍不住仰天大笑起来,这叫围观的吃瓜群众,那一个个都变得激动起来。 “吵起来了,吵起来了,看这架势,还要打一架啊,秦兴宗跟顾宗杰打起来,这可不多见啊。” “是啊,是啊,秦兴宗这个败家子,还真是够厉害的,竟然不怕镇远侯府,真猛,吾辈楷模啊。” “嗨,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秦兴宗,可是跟魏千岁称兄道弟的角儿,知道魏千岁是谁吗?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啊!” “乖乖,那秦兴宗这个败家子,岂不是也在皇上那儿挂上号了?这可真是有意思啊,打吧,打吧!” 先前跟魏忠贤称兄道弟,这秦兴宗的大名,也开始在京城传开了,尤其是在此期间,振兴商会在这京城上下,对外批售热销的香皂,那就更叫秦兴宗的名号,向外扩张了。 “老三,给这厮松松筋骨。” 秦兴宗负手而立,低头看着仰着脑袋的张三,面露轻笑道:“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今天,本少爷还非要当着主人的面,打打他身边的狗了!” “得嘞!” 带着怒气的李新武,面露狞笑地就冲上来,一脚踹在张三的脸上,那张三没想到,李新武竟这般嚣张,怪叫一声就被踹飞了。 “秦公子,您不能跟他置气啊,他是……”瑜铧见到此幕,面露焦急地走上前,抱住秦兴宗的胳膊,焦急道。 “没事,都是小事儿。” 秦兴宗拍着瑜铧的玉手,笑着说道:“今天这事儿,必须要分个缘由,就算他是镇远侯之子,那也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少爷呀,快救救俺啊,这龟孙儿太能打了……” 张三被李新武骑在身上,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身上,有几分勇武的张三,被李新武死死压制着。 “你可真是够有种的。” 顾宗杰双拳紧握,看着秦兴宗说道:“本少爷,此前为了这荡妇,不想叫这么多家丁跟着,没想到你敢动手打我镇远侯府的人。”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这算什么啊,一点小事罢了,顾大少不是有涵养吗?身边的人这般没涵养,本少爷替你教训一下。 再说了,看你这架势,还想揍本少爷不成,不过本少爷记得,咱们大明的律法说过,殴打锦衣卫,会是什么罪责呢?” 第92章 文武斗 “罪责?你以为本少爷的心中,会在意这些吗?” 顾宗杰冷冷地看着秦兴宗,轻笑道:“土鳖就是土鳖,本少爷乃勋贵之子,打了你这个锦衣卫千户,那又能怎样? 就算你在皇上身边当差,那说到底就是个看门狗,真以为自己了得了? 钱超,给本少爷回侯府,把家丁都喊来,本少爷倒想看看,能摊上什么罪责!” 顾宗杰是镇远侯顾肇迹的独子,镇远侯一脉,乃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传家侯爵,最近数代,更是执掌漕运事。 在整个京城,整个大明,能叫顾宗杰低头的,除了那几位国公外,还真没人能降得住顾宗杰。 瞅着走上前迎合的钱超,站在台阶上的秦兴宗,一看这架势,就是准备闹大。 对顾宗杰这等勋贵子弟,他还真没啥好怕的。 “又是这三板斧,自己闹的事情,嘴上说不靠家里,可身体却很实诚。”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面露倨傲,指着顾宗杰,说道:“你要真的有本事,就直接跟本少爷比斗。 你说的没错,本少爷这锦衣卫千户,在你这侯爵之子眼中,的的确确不算什么。 可本少爷却比你强。 至少这锦衣卫之位,本少爷是靠自己能耐得到的。 你呢? 不就是命好点,摊上个世袭侯爵的老爹。 你要真有点能耐,就应了本少爷的战书!”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顾宗杰平日最烦别人,张口闭口,就提他家那位老东西,见秦兴宗这般,那心中的怒气更盛了。 “你这战书,本少爷应了,是想文斗,还是武斗? 今天,本少爷当着这贱货的面,好好叫你知道,本少爷的能耐!” 身为败家纨绔子,心里最在意的是什么? 那不就是好面儿吗?! 秦兴宗这样的一种姿态,可谓是刺痛了顾宗杰的自尊心,这也使得顾宗杰,会当众应下秦兴宗所下战书。 “哈哈,好,还算你有点胆气,这真叫本少爷绝对诧异。” 秦兴宗一点象牙扇,笑着说道:“武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街厮打起来,太丢本少爷的脸面了。 当然,一瞧你这模样,已然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本少爷跟你武斗,那纯粹是丢不起那人啊。” “你……” 见秦兴宗这般嘲笑自己,顾宗杰面露怒容,双拳紧握,怒视秦兴宗而立,“好,你有种!那就文斗! 本少爷听说,你秦兴宗赚钱是把好手。 别说本少爷以权压人,你若真有种,那咱们就比比,赚银子的手段好了!” 别看顾宗杰一副放荡不羁的模样,可人却不傻,相反却颇为有心机,战书已经接了,那他一定要赢了秦兴宗。 若是输给了秦兴宗,以后在这京城圈子里,他还怎么混下去? 镇远侯一脉,数代执掌漕运权柄,门下产业众多,跟秦兴宗以此来打赌,顾宗杰是胜券在握。 哟,没想到这个败家子,还颇有心机啊,真是不简单啊。 谁说权贵败家子,都是愣头青一般的无脑少年的? 来来来,站出来,本少爷绝对不揍死你。 瞧着含怒而立的顾宗杰,站在对面的秦兴宗,这心中却颇为感慨,看来跟顾宗杰的梁子,今天算是结下来了。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没想到京城的两大败家子,还要搞什么文斗,接下来是有好戏看了啊。” “谁说不是啊,为了一个娘们儿,能闹出这样的动静,还真是没谁了,真不知道瑜铧花魁有啥好的,要是我能摸摸手,死了也成啊。” “就你那穷酸样,还摸摸手?给人家提鞋,人家瑜铧花魁都嫌你磕碜,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彼时在仙魁楼围观的人群,此刻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本以为只是一场好戏,没想到更精彩的还在后面。 “行,那就按你所说的。” 看着不远处嘈杂的人群,又瞅了眼面露轻笑的顾宗杰,站在原地的秦兴宗,此时笑着说道。 “赚银子的本事,本少爷这辈子还没服过谁,既然玩,那咱们就玩儿大一点,你不是喜欢花魁吗? 巧了,本少爷也喜欢花魁。 这不,本少爷身边的瑜铧花魁,就是本少爷,当初在教坊司瞧上了,给她赎身,赎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当着顾宗杰的面,当着一众人群的面,秦兴宗面露笑意的揽着瑜铧的细腰。 被当众揽住细腰的瑜铧,霞光骤现,整个人娇羞地低下脑袋。 不过瑜铧却没有打掉,秦兴宗揽着自己的手,相反还顺势倚靠在秦兴宗身上。 “卧槽!秦兴宗这个败家子,咋敢当众轻薄瑜铧花魁啊,娘的,真是够不要脸的,顾大少干他啊!” “顾大少,这不能忍啊,干他狗日的,真真是太嚣张了,我都看不下去了。” “就是,秦兴宗这个败家子,实在是太嚣张了。” 看热闹的人群中,热血青壮哪儿受得了这种情况啊,他们连提鞋都没资格的瑜铧花魁,就当着他们的面,被秦兴宗给揽住了?! 这不能忍啊! 顾宗杰心里知道,秦兴宗这是故意在激怒自己,区区一个花魁,他并不放在眼里,就是一个玩物罢了。 不过当着他的面,做出这样的举动,这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中。 “你真有种。” 顾宗杰冷冷地看向秦兴宗,“那就举办一场花魁大赛,在这中间,谁能获得的银子多,那谁就赢了。 输了的那一方,就学你的良卿贤侄那般,叫赢的一方,为叔儿! 秦兴宗,你敢不敢答应!” 站在秦兴宗身旁的魏良卿,见顾宗杰敢说自己,那脸上露出怒容,要不是张忠义拉着,此时他已经扑到顾宗杰身上,跟他厮打在一起了。 “好,就举办花魁大赛,本少爷喜欢!” 秦兴宗向前走去,看着顾宗杰说道:“没想到咱俩这口味,还真是一样啊,到时就在这仙魁楼前,搭台子,邀京城上下来观!” 顾宗杰冷冷地看向秦兴宗,朗声道:“好,三日后,仙魁楼前相见!到时别忘了叫本少爷,叔儿……” 第93章 做局 “叔儿啊,就放这兔崽子走了?” 魏良卿面露愤恨,盯着离去的顾宗杰,咬牙切齿道:“娘的,不就是摊上个好爹,有啥可嚣张的。 这几日,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随手赚了几十万两银子,他个狗日的,能有这样的能耐!” “好啦,别因为这些事情置气了。”张忠义笑着走上前,“过不了几日,你就多了个弟弟,不应该高兴吗?” “哈哈……” 手持象牙扇的秦兴宗,听闻此言大笑起来,道:“侄儿啊,你就等着吧,到时,叔儿给你报仇。 走,咱们乐呵乐呵去!” 别看顾宗杰是镇远侯之子,可秦兴宗还真没放在眼中,举办花魁大赛,随便出几个点子,那都能将其碾压。 选美大赛,他少看了? 世界小姐,他少看了? 岛国…… 咳咳,反正想要玩一个纨绔子,那对秦兴宗来讲,就是手拿把掐的事情。 闲着也是闲着。 举办一场花魁大赛,顺便再给振兴商会,扩展个奢侈产业,不也是挺美的事情? 在顾宗杰说出赌约的时候,其实在秦兴宗的脑海里,就已经想好了,三日后的花魁大赛,要怎样惊艳全场,还有大捞特捞了! “真是给本少爷丢人,还侯府第一高手,都他娘的被人骑在身上揍!”顾宗杰坐在马车里,怒踹鼻青脸肿的张三一脚,愤恨地说道。 “以后他娘的,别说是本少爷身边的人,本少爷丢不起这脸,该死的秦兴宗,本少爷定要叫你跪地上,喊本少爷,叔儿!” 张三委屈的捂着脸,说道:“少爷啊,那龟孙儿,壮的跟个牛似的,俺是侯府第一高手,可也防不住,他耍阴招啊!” “的的的,别跟本少爷解释这些。” 顾宗杰烦躁地挥手打断,随后又看向钱超说道:“钱超,平日里属你鬼点子多,这三天后,真要在仙魁楼这边,举办花魁大赛,本少爷怎么能稳赢?” “少爷,其实此事很简单。” 钱超笑着说道:“这几日,教坊司那边,新晋了几名花魁,少爷您把她们都赎到府上,到时必定能……” “山西王家,求见镇远侯之子。” 就在这个时候,本行驶的马车停了,外面响起一道声音,这叫本露出笑容的顾宗杰,立时就皱起眉头。 “滚滚滚,哪里来的土鳖,敢拦本少爷的车驾!”顾宗杰带着怒气,冲着马车外就怒吼起来。 “顾老头,你他娘的咋御车的,都叫土鳖拦着本少爷的车驾了!” 王登库嘴角抽动着,强压心中怒气,面露笑意地站在车驾外,“顾大少,小的这里有办法,能叫你稳赢秦兴宗这个败家子。” “哗” 顾宗杰撩起车帘,探出身,看着眼前的王登库,又瞥了眼身后十余位家丁,“你个土鳖有办法,能叫本少爷,稳赢秦兴宗这个王八蛋?” “是的。” 王登库面露笑意,对顾宗杰抱拳一礼道:“方才仙魁楼的事儿,小的有所耳闻,若顾大少相信小的,还请到千金楼一叙。” 打量了一眼王登库,顾宗杰嗤笑一声,又缩进了马车里,“走吧,最好别拿本少爷开玩笑,否则你个土鳖,要死!” 既然跟秦兴宗打赌了,那顾宗杰就必须要赢,对王登库这个人,顾宗杰心里有模糊的印象。 山西王家,那应该是晋商代表,为首的就是范永斗、王登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驾” 马夫顾老头,一甩马鞭,就不管王登库他们,朝着千金楼方向而去。 “老爷,您为何要掺和此事?” 王进忠走上前,面露不解地说道:“此次老爷入京,不是来查看,先前北直隶棉布行事宜吗?” 王登库笑道:“没错,咱们半路撞见李家,但就这样拜访李家,难免会叫李如桢看轻,刚好借助此次机会,灭灭阉党的气焰。 我听说这秦兴宗,是傍上魏阉的势,所创立的振兴商会,对外批售香皂,要是能将其夺取回来,那也能豪赚一笔。 走吧,去会会顾宗杰这个纨绔子。” 说罢,王登库便转身朝自家马车而去,踩着马凳上去,一行就朝着千金楼而去。 “瑜铧啊,这次跟顾宗杰打赌,你可要再度出山了。” 坐在官帽椅上的秦兴宗,笑着看向瑜铧说道:“想不想在京城彻底出名,顺带豪赚一笔银子?” 瑜铧一听这话,脸色略显微红,脑子里浮现出来的,还是先前被秦兴宗揽着自己细腰的场面。 “不是,叔儿啊,你说出名我还能理解,可是这豪赚一笔银子,又从何说起啊?难道要跟顾宗杰,下赌盘不成?” “没错啊大哥,就算咱们想下赌盘,只怕那顾宗杰也不会上套吧,还有大哥,你既然跟那王八蛋打赌了,咋还不去多找些美人来?” 听着秦兴宗所讲,魏良卿、李新武他们,那一个个都面露狐疑,讲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 “嗨,有瑜铧一人足矣。”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笑着说道:“百家争鸣,花落独家,我心中已经想好了计策,到时你们就瞧好吧。” 瑜铧见秦兴宗这般,娇羞地低着脑袋,说道:“能得秦公子看重,那奴家愿意为秦公子,赢下此场花魁大赛的比斗。” “好,这才是瑜铧花魁嘛!” 秦兴宗笑着说道:“老二啊,你现在就安排人手,在仙魁楼前搭台子,自即日起,仙魁楼暂停对外营业。 还有,你找一些金银匠、玉匠过来,既然是争花魁,那行头一定要备足了,这次本少爷要叫京城上下,要叫顾宗杰这个纨绔子知道,啥叫艺术!” “好!” 坐在一旁的张忠义,当即点头应道。 “叔儿啊,啥叫艺术啊,你又想出什么鬼点子了?说出来,给侄儿开开眼呗?” “就是啊,大哥,看你那神态,这是稳赢的架势啊!” 魏良卿、李新武面露好奇,一个个向前探身,看着秦兴宗,他们是真的好奇,三天后的花魁大赛,到底该怎么惊艳全场啊。 第94章 花魁大赛(1) “乖乖,真不愧是京城新晋败家子啊,这嵌在仙魁楼,搭起来的台子,未免也太奢华些了吧!” “谁说不是啊,那是金花吗?一场意气之争,用得着下这样的血本吗?比镇远侯府的败家子,都有钱啊!” “不过这两个高架,是干什么用的?还用红布盖着,我现在是真的好奇,这次花魁大赛,到底谁能取胜了。” “是啊,听说这两个败家子,还下了赌注,输了的那一方,叫赢的一方,为叔儿!哈哈,真是够刺激的。” “这算啥刺激的?你们听说了吗?京城各大赌坊,都下赌盘了,都说镇远侯府,这次铁定能赢!” 彼时在这仙魁楼前,聚集着一众看热闹的百姓,三天前,秦兴宗跟顾宗杰,来了场文武斗,那可算点爆了整个京城。 一个,是新晋败家子。 一个,是老牌败家子。 这对缺少娱乐的京城来讲,那绝对是头版头条啊,在一些人的推动下,这京城上下的舆论,这几日都在议论此事。 “叔儿啊,咱就叫瑜铧花魁一人参赛,能赢了顾宗杰这个败家子吗?”魏良卿面露担忧,看向秦兴宗说道。 “侄儿可是听说了,顾宗杰的高人相助,不知从哪里搜集了七美,还取了个响亮的名字,七仙女!” “哗”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拍着魏良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侄儿啊,这人啊,靠数量是赢不了的,靠的是质量。 叔儿,做这么多事情,啥时候叫你丢过人?对了,在各赌坊下的注,你都派人去下了吗?” “下了,下了。” 魏良卿笑着点头说道:“按照叔儿说的,各个赌坊,侄儿都派人去了,所有家当都押进去了。” “真乖。” 秦兴宗满意地赞许道:“跟着叔儿混,啥时候都亏不了你,老二啊,咱们秦家的赌注,你下了吗?” “大哥放心,都下了。” 张忠义笑着走上前,对自家大哥说道:“按照大哥的吩咐,三十万两银子,投进十七个赌坊里。 这些赌坊,都是勋贵,或者朝中大臣,私下开的,绝对可靠,那些凭据,都在老三那儿放着呢。” “好!” 秦兴宗合起象牙扇,扬着下巴,“走吧,算算时间,顾宗杰他们,应该也都赶来了。 受邀的那帮勋贵子弟,还有朝中大臣的子弟,只怕也过来了。” 为了这次花魁大赛,秦兴宗可谓是花了很大心思,在整个京城上下进行造势。 在娱乐匮乏的大明,像这样的盛宴,肯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 若是没秦兴宗做的这些,整个京城上下的各大赌坊,又怎么会斥重金,坐庄下赌盘呢? “哼,没想到秦兴宗这家伙,倒是有几分歪才的。” 顾宗杰站在仙魁楼前,身后簇拥着数十名侯府家丁,拿着香妃扇,打量着眼前的高台,“这次本少爷,要叫他秦兴宗知道,啥叫真正的底气!” “少爷说得对。” 张三探着脑袋,点头哈腰道:“就秦兴宗这个龟孙儿,哪儿会是少爷的对手啊,一会儿等着叫少爷,叔儿吧。” “哈哈……” 站在顾宗杰身后的众家丁,一个个都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李兄,你怎么也过来了?我还想着这种场合,你不会过来的,这闹的算什么事情啊,被这么多贱民围观。” “别说了张兄,要不是家里有些生意,要靠着镇远侯府,打死,我都不会过来,不过这秦兴宗,还真是够嚣张的。” “谁说不是啊,本少爷都没想到,有人敢挑衅顾魔头,别人躲还躲不及呢,你们听说了吗……” 彼时在花魁台子的对面,一座半圆形的看台,聚集着京城的勋贵子弟,还有朝中大臣的子弟,他们圈子分明地相互聚在一起。 而在这仙魁楼所在街道,数以百计的锦衣卫校尉、力士,则把守在了各处,今日这里许进不许出。 “叔儿啊,这顾宗杰摇的人,可真不少啊!”来到这看台处,跟在秦兴宗身后的魏良卿,面露惊色地探身说道。 “你看,骆养性他们几个家伙,都被顾宗杰喊来了,不过却被排在末位,叔儿啊,咱不会输了吧。” 大明老牌勋贵的底蕴,在这一刻,算是彻底体现了出来。 别看顾宗杰在京城上下,这名气不怎么好,可真要遇到事儿,那想叫来些人,简直是轻松至极。 无他,谁叫他们镇远侯府,此前数代,皆掌控着漕运大权呢? “这算什么,叫来的人多,就一定会被顾宗杰所用吗?”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瞅着热闹的看台说道。 “今天的花魁大赛,比的是谁赚的银子多,就顾宗杰那三脚猫的品味,能是你叔儿我的对手吗?” 说这些的时候,早就在看台上候着的顾宗杰,领着一帮子勋贵子弟,就朝秦兴宗所在走了过来。 “秦兴宗,本少爷听说,你就叫瑜铧那一个贱女人,参加这次花魁大赛了?” 顾宗杰拿着香妃扇,傲慢的看着秦兴宗说道。 “怎么?你之前那么大的能耐,连找几名貌美的小娘子,都找不来吗? 你这样,本少爷即便是最后赢了,也觉得无趣啊,哈哈……” 聚在顾宗杰身旁的众勋贵子弟,一个个都面露轻笑,打量着秦兴宗、魏良卿他们,这种骄傲到骨子里的优越感,是怎么都消散不掉的。 “顾宗杰,你难道没听过一个成语吗?” 秦兴宗双手环于胸前,神情冷然地说道:“鹤立鸡群,这叫来的山鸡、野鸡再多,那也遮掩不住,仙鹤散发出的魅力。” “你……” 被暗骂没品的顾宗杰,心中涌出阵阵怒意,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孰胜孰负,咱们直接见真章吧!” 处处被压制一头的顾宗杰,此刻只想尽快开始,好叫他收集的七名花魁,彻底完胜秦兴宗。 这样,自己到时当众羞辱秦兴宗,舒舒服服地听秦兴宗,叫自己一声叔儿,顾宗杰只觉得心里美滴很。 第95章 花魁大赛(2) “这举办的花魁大赛,咋还不开始啊?都等这么长时间了,那两个败家子,站在一起干啥呢?” “谁说不是啊,还开始不开始了啊?要是不开始的话,我们就都走了啊……” 彼时在这看台下面,所聚集的一众围观百姓,都在人群中叫嚷起来,显然他们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这要是在平日里啊,他们肯定不敢,跟秦兴宗、顾宗杰这些权贵子弟叫嚷。 但现在他们人多啊,谁能看出是他们喊的啊。 “一帮贱民,真是够丢人现眼的。” 顾宗杰面露嗤笑,神情间流露出些许不屑,“秦兴宗,也就你这样的货色,才会叫贱民围观。” “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面露微笑道:“没有你口中的这帮所谓贱民,饿,都饿死你个败家子。” “你……” “铛!” 就当顾宗杰,想怒怼秦兴宗之际,与之遥对的花魁大台,响起一声铜锣声,张忠义拿着铜喇叭,缓步向前走着。 “对面的诸位公子,还请入座,此次花魁大赛,即将开始。” 张忠义神情淡然,举起铜喇叭,语速极快地说着:“举办的这场花魁大赛,乃我振兴商会冠名赞助……” ——此处加速12倍。 “这……” 齐刷刷看向张忠义的人群,包括顾宗杰等一众权贵、大臣子弟,那一个个全都看傻眼了。 这舌头也太灵活了吧。 从未接触过这种场面的众人,心里除了震惊之外,其他的都没有了。 瞅着众人的反应,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这次‘花魁大赛’的热度,本少爷要不给它发挥到淋漓尽致,那本少爷就倒立行走。 这么好的宣传时刻,秦兴宗又怎么会错过呢? 虽说振兴商会,对外加盟批售的香皂,眼下在整个北直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存在。 然北直隶之外的分销权,那还在火热售卖中。 趁着这次花魁大赛,过来不少的京城的勋贵、官绅子弟,来上一波暖场小广告,那效果也是美滴很。 “大哥,那个是二哥吗?” 李新武惊愕地伸出手,指着收放自如的张忠义,说道:“他啥时候,嘴皮子这么溜了,这话还能这么说啊。” 秦兴宗笑着一展象牙扇,瞅着傻眼的顾宗杰他们,笑道:“这算什么,一点小技能罢了,走吧,一会儿比赛就要开始了。” “故弄玄虚,土鳖就是土鳖,如此风雅之事,被你搞得这般庸俗。” 顾宗杰冷哼一声,瞅着朝自己所在位置,走去的秦兴宗一声,随后便拿着香妃扇,领着身旁一帮子勋贵子弟,朝他们所在位置走去。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开场白,能叫他说得这么溜,还真是少见啊,我现在是越来越期待,接下来的花魁大赛了。” “谁说不是啊,咱们今天算是有眼福了,没想到秦兴宗这个败家子,还真有几分本事的啊。” 此前焦急哄闹着,要抓紧开始花魁大赛的人群,因为张忠义的华少附体,而心中更加期待,接下来的花魁大赛,到底是什么样。 花魁大赛,按照寻常的举办,就是一群争夺花魁之名的美人,每人准备一个才艺,最后挑选出最惊艳全场的。 不过顾宗杰在知晓秦兴宗,就叫瑜铧一人参赛,那直接豪情万丈地拍板,叫自己所聚七名花魁,联合编排了一支舞曲。 按照顾宗杰的想法,七个人,就算群殴,揍,也能揍死你,这种降维打击,其实秦兴宗这种土鳖所能比的。 “你们就等着瞧好了,本少爷这次叫七仙女,所编舞曲,名唤‘仙女下凡’,就秦兴宗这个土鳖,根本就比不过本少爷。” 顾宗杰坐在官帽椅上,拿着手里的香妃扇,笑着对身旁的一众侯爵、伯爵之子,狠狠地刷了一波存在。 “顾大少,私下没少欣赏仙女下凡吧,不知这七仙女味道如何啊?可咸?可甜?” “哈哈,张大少,你这话说得真够骚的,顾大少会是那样的人?只怕这七仙女,早就飘飘欲仙了吧。” “没错,本少爷还真有些期待,能入顾大少法眼的七仙女,到底长什么样。” 臭味相通的这帮勋贵子弟,虽说心里不耐烦顾宗杰,觉得他过于蛮横,可在聊到感兴趣的话题,那一个个都豪放起来。 “……下面,请镇远侯府之子,所请七仙女,表演‘仙女下凡’。” 彼时暖场结束的张忠义,最终宣读了,顾宗杰所聚七花魁,要表演的节目。 “终于要开始了,这顾家的败家子,还真是够有魄力的啊,一下子就收集了七名花魁啊。” “是啊,到底是老牌的勋贵啊,这底蕴就是不一样啊,也不知道,她们到底长得什么样啊。” 情绪被调动起来的人群,此刻鸡一嘴、鸭一嘴地议论着,那探着的脑袋,伸长了脖子,看着空缺的花魁台子。 “咚,咚……” “铛……” 优雅的鼓乐声,缓缓地弹奏着,却见七名身穿华美服饰、妆容清秀的美人,玉臂缠着薄纱,踩着曲乐的节点,便出现在花魁台子上。 “我的天啊,这几个小娘子,还真是够漂亮的啊。”李新武瞪大眼睛,瞅着对面台子上的七仙女,忍不住夸赞起来。 “大哥啊,没想到顾宗杰这败家子,人品不咋的,赏美的眼光到时不错啊,大哥,你准备的到底是啥节目啊。” 魏良卿紧跟着说道:“就是啊叔儿,这三天,你跟瑜铧,待在一起,还不叫我们观看,还不会是得手了吧?” “啪” 秦兴宗怒拍其后脑勺,瞪眼说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本少爷是那么庸俗的人吗?” “好……” “彩!!” 此刻在看台上下,响起阵阵喝彩声,这些个京城百姓,哪里见过这种优美的舞姿,这般勾了魂的美人啊! 听到这种强度的喝彩声后,倚靠在官帽椅上的顾宗杰,此刻冷笑道:“秦兴宗,这次你必输无疑!” 第96章 嫦娥奔月(1) 在仙魁楼前搭建的舞台上,化身七仙女的美人,那一瞥,一动间,带着韵味十足的仙气,叫人生不出任何亵渎之心。 踩着节点而动的歌舞,纤纤玉手,舞动着手中薄纱,七人的配合,可谓默契至极,叫人陶醉其中。 “此女只应天上有!” 骆养性站起身来,面露感慨地朗声道:“顾大少,真是没有想到,您这府上的美人,能舞出这等动人心扉之舞!” “彩!” 此刻在看台下聚拢的人群,爆发出阵阵喝彩声,平日里,他们哪里会有这等机会,见到这画里才有的美人啊。 “哈哈~这不算什么,一般般吧。” 瞅着看起来还算眼熟的骆养性,在这里当众拍自己马屁,心情不错的顾宗杰,一展香妃扇,不屑地看了眼秦兴宗,笑道:“真没想到,你还真有文采的,此女只应天上有,说得好!” “顾大少谬赞了。” 骆养性面露笑意,缓步走上前,抱拳一礼道:“我骆养性,今日有幸,能得顾大少邀请,观赏此舞,这心里……” 想刷刷印象的骆养性,知道自己在顾宗杰心里印象不深,所以就自报家门,也算为他们骆家,搭上镇远侯府这条线。 无他,谁叫他们顾家,先前数代经营大明漕运呢? 若是能攀上顾家的关系,以后他们骆家,就能在天津三卫做强,到时将生意向南方多多发展。 “骆狗性,这才几天不见,肉麻的话,又开始说起来了?” 秦兴宗一脸嫌弃,瞅着在自己跟前,搁这儿侃侃而谈的骆养性,微微摇头说道:“本少爷知道你是为了,拍顾宗杰这个没文采的败家子马屁。 还此女只应天上有,连原诗句是啥,都不懂,还敢在这里说人家真有文采,真是够丢人的啊!” “你……” 顾宗杰、骆养性他们,皆怒视态度嚣张的秦兴宗,这说的几句话,里外里把他们两个,全都给骂里面了。 一个没文化。 一个老舔狗。 “你什么你?好好在这观赏花魁大赛就是。” 秦兴宗可不给顾宗杰他们面子,拿着象牙扇,遥指对面舞台说道:“这俗话说得好,观棋不语真君子,没瞧见人家,正卖力地在这表演吗? 想刷存在感,想要脸面的,到一边没人的地方去,你俩好好的商业吹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秦兴宗这番话讲完,叫坐在顾宗杰身边的一众勋贵子弟,那脸上皆露出诧异的神情,他们谁都没想到,这小小的锦衣卫千户,竟这般的胆大包天。 就算你秦兴宗,跟魏阉称兄道弟的,哪里来的胆子,敢跟堂堂镇远侯府之子,在这里嚣张的说话啊。 作为京圈的顶流存在,这帮勋贵子弟,对秦兴宗这位新晋败家子,近期在京城算小有名气,那还是知晓一些的。 然而在他们的心中,却瞧不上秦兴宗。 毕竟出身在这摆着,秦兴宗的爹,不过就是靠子成龙的北镇抚司掌刑千户,没啥值得一提的。 “好!本少爷叫你嚣张一会儿!” 顾宗杰咬牙切齿地看着秦兴宗,恶狠狠的说道:“等这次花魁大赛,比试结束了,本少爷定叫你生不如死。” 就现场给出的这种强烈反馈,顾宗杰心中已然笃定,这次他所聚拢的这七仙女,定然能完虐秦兴宗。 既然是这样一种情况,那此时此刻受到的怒气,等到了见分晓的那一刻,他顾宗杰定会原原本本地报复回去。 “切,大话谁都会说。” 秦兴宗倚靠在官帽椅上,扇着手里的象牙扇,慵懒道:“真没想到镇远侯一脉,咋就出了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不肖子孙。 嗨,等待了这么久,这几个娘们儿的表演,终于算是结束了。 老三啊,良卿贤侄啊,你们一会儿都坐稳了,别被瑜铧花魁的表演,给吓得坐到地上了,哈哈……” 对顾宗杰这类勋贵子弟,秦兴宗还真瞧不上,除了运气好,投了个好胎外,其他啥也不是。 那些被顾宗杰请来的勋贵子弟,说是来给顾宗杰捧场的。 但是这明眼人,都都能瞧出来,要不是碍于他们镇远侯府,先前数代经营漕运,谁没事儿会理顾宗杰这个魔头啊。 不然说这么难听的话,咋没见到有人站出来,替顾宗杰说上两句呢? 真是一群不讲武德的鸡贼。 “这七仙女的所舞,真是够叫人感到惊艳的,真不愧是镇远侯府的败家子啊,这手笔就是不一般啊。” “谁说不是啊,搁在平常,咱们哪儿有这样的眼福啊,还好这两个败家子置气,不然这辈子都瞧不见啊。” “是啊,是啊,我这心里面,现在还痒痒呢,这要是能跟这七仙女,一块儿喝上一杯花酒,叫老子死,都心甘情愿啊。” 当看台上火药味十足时,这看台下所聚人群,那情绪变得格外激动,显然一个个都没看够,刚才的那处表演。 “大家都静一静。” 在表演结束后,张忠义拿着铜喇叭,就走上了舞台,维持着现场秩序说道:“刚才镇远侯府之子,所聚七仙女的表演,已经结束了。 根据这次花魁大赛所定规矩,等秦府之子所处表演,也结束了以后,在看台上所聚诸位少爷,可以派身边的小厮,给两支队伍进行打赏和竞拍。 最后哪支队伍,所获银子数额最多,便取得今日这场花魁大赛,最终的胜利了。” 张忠义在这里解释着比赛规则,可在看台下的人群,那一个个情绪变得激动起来,大声地喊叫起来。 “你他娘的快下去吧,我们要看接下来的表演,别在这里废话了,赶紧的啊!” “就是啊,咋还不开始啊,我们都在这里等半天了,怎么回事啊!” 有美人看,谁想看男的啊。 受看台下人群的影响,顾宗杰他们此刻的注意,也都聚集在空下来的舞台,所有人都很好奇,秦兴宗会准备什么样的表演。 在一阵优美的古筝声下,响起一道悦耳的声音,“下面请欣赏,嫦娥奔月……”,这叫吵闹的人群,立时就安静了下来。 第97章 嫦娥奔月(2) 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由近至远,回响天际,时而出现的空灵之声,时而出现的高古之音,叫看台下的人群,皆沉浸其中。 “这……” 聚集在看台上的一众勋贵、朝臣子弟,有一个算一个,但凡是有些学识的,都被这混杂的响乐,所深深地震撼住。 对了,就是这种感觉,准备迎接一场视觉冲击吧。 秦兴宗翘着二郎腿,瞅着身边魏良卿、李新武他们,一个个都探头看着,至今空无一人的舞台,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随后又瞥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顾宗杰等人,那种望眼欲穿的神态,是人本能所表现出来的,是无法有任何遮掩的。 真是一群土鳖。 “哗” 而就在全场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眼前这空无一人的舞台,心底生出些许焦躁之际。 突然,一道婀娜多姿的人影,就蹦跳着出现在舞台。 可是下一秒,这道出现的人影,却做出了令所有人,都为之震撼的举止。 却见身穿仙女裙的瑜铧,蹦跳间竟慢慢离开舞台地面,以一种从未有过的舞姿,飞向了空中,顺着混杂的响乐,在这空中尽情舒展自己的身姿。 轰…… 瞧见此幕的众人,那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态,双眸睁得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在半空中飞舞的瑜铧,不,是天女! “我的天啊,这咋还飞上天了啊,这是真的天女下凡吗?!” “是啊,这败家子是咋请到天女的啊,这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吧!” 观看瑜铧所表演《嫦娥奔月》的众人,那一个个都下意识脱口而出的惊叹起来,他们此前哪里见过这些啊。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是真的。” 顾宗杰震惊的坐在官帽椅上,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人,怎么可能会飞啊,妖术,这肯定是妖术!” 真是个土鳖。 威压了解下。 连这点小常识都不懂,还敢跟本少爷比试,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听着顾宗杰所说的那些话,秦兴宗面露轻笑,嫌弃的看了眼顾宗杰,说道:“别他娘的动不动,就跟妖术相提并论。 顾宗杰,你要是没有文化,就把嘴给本少爷闭上,别耽误大家伙,在这里欣赏《嫦娥奔月。》” “就是,就是,顾宗杰,你他娘的,别在这里狼嚎了,好好看吧,整天就你会呜呜渣渣的。” “没错,顾宗杰,你要是敢耽误本少爷,欣赏这天女之舞,本少爷跟你没完。” 彼时跟顾宗杰坐在一起的那帮勋贵子弟,一个个都皱着眉头呵斥起来,在他们眼前所表演的瑜铧,那实在是太美了。 在京城混迹这么多年,大小娱乐会所去过无数了,可他们从来都没有瞧见过,像今天这般令人震撼的歌舞。 不管是弹奏的响乐,还是在空中表演的瑜铧,那都是从没听过,或者是见过的。 “叔儿啊,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魏良卿强压内心激动,手哆嗦地指着飞天的瑜铧,说道:“这也太神奇了吧,那不就是瑜铧花魁吗? 要不是侄儿见过瑜铧花魁,还真以为下来个天女呢,这……” “是啊大哥,这瑜铧花魁,到底是咋飞起来的。” 李新武紧随其后道:“我跟咱爹,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学了这么多年的武,就从没见过哪个习武之人,能飞天遁地的!” “嗨,没见过,不代表不能飞呀。” 秦兴宗倚靠在官帽椅上,扇动着象牙扇,笑着说道:“等一会儿表演完了,本少爷再给你们揭秘。 嗨,说实话,就是些江湖小手段罢了,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彩!!!” “好!!!!” 此时此刻,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声,震得秦兴宗的耳膜发颤。 从没见过这等歌舞的众人,除了用这种本能的喝彩声,来喧泄内心的激动外,他们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了。 “完了” 此刻,感受到这种现场欢呼的顾宗杰,身体像被抽空了一般,瘫坐在官帽椅上,脸上露出僵硬的神情。 虽说他聚拢的七仙女,刚才的表演很是出彩,可跟秦兴宗所拿出的表演,那二者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顾宗杰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兴宗这个新晋败家子,竟然会有这等了得的手段,这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瑜铧!” “瑜铧!” 随着《嫦娥奔月》的表演结束,在这看台下的人群,整齐划一地怒吼起来,那一个个就像是疯了一般。 大型追星现场啊。 真是没有想到,在明末还能见到这一幕,真够令人怀念的啊。 瞅着看台下情绪激动的人群,坐在官帽椅上的秦兴宗,甚至能感受到自己所在看台上,那传来的晃动感。 “都他娘的给老子安静点,不要乱动,站在原地!” 彼时,负责维持秩序的锦衣卫校尉、力士,从震惊中走出来后,瞧见有些疯狂的人群后,那一个个都拔刀分散开来,呵斥着这帮情绪过于亢奋的人。 “秦千户,你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泰宁侯之子,此刻跑到秦兴宗身前,难掩内心激动,指着对面的看台说道:“你说个价钱,那瑜铧花魁,本少爷买了!” “放屁,你他娘的凭啥买了,秦千户,我出两万两银子,这瑜铧花魁,归本少爷了。” “本少爷出三万两银子,秦千户,我武安侯府要定了。” “滚蛋,是本少爷先说的!” 聚在顾宗杰身边的不少勋贵子弟,此刻都情绪激动地叫嚷起来,他们都被刚才瑜铧所表演的《嫦娥奔月》,所深深地震撼到了。 似这等天女,别说是把玩了,就是看上一眼,那都叫人沉沦其中啊! 瞅着这帮叫嚷的勋贵子弟,秦兴宗面露轻笑,不屑地瞅着他们,“不好意思,你们不配叫价。 这瑜铧花魁,是本少爷的,千金不换。 顾宗杰啊,你咋还傻眼了呢?咋不说话了?先前那嚣张的劲头儿,咋没有了呢?哈哈……” 第98章 彼岸花 单单从现场反应这一块,瑜铧所表演的嫦娥奔月,那绝对是降维打击,七花魁所演的七仙女之舞。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这次举办的花魁大赛,若只是跟顾宗杰搞意气之争,就太不符合秦兴宗的性格了。 看着秦兴宗这般嚣张的神态,站在一旁的顾宗杰气炸了,身为冠绝京城的败家子,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秦兴宗,你有什么可嚣张的!?” 顾宗杰瞪眼看向秦兴宗,咬牙切齿地说道:“打赏还没开始,这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咱们谁胜谁负,还不一定!” 真不讲武德啊,跟本少爷猜的一毛一样。 刚好,借助瑜铧方才惊艳全场的表演,也叫大明掀起奢侈品之风吧!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准备借势的顾宗杰,笑着走上前,轻拍这位镇远侯之子的肩膀,说道:“顾大少,你说的没错,最终结果的确还没出来。 不过属于瑜铧的表演,还没有结束。 这次举办的花魁大赛,最终取得胜利的那一方,是汇总全场的打赏,还有单场竞拍所得金额,才定下来的。 参赛的双方花魁,可展示自己所佩戴的首饰,受邀的这些仁兄,若有意购买,便可参与单场竞拍。 本少爷在比试开始前,就派人到你们镇远侯府,给顾大少,送了一封规则文书。 不知顾大少,这次准备的单场竞拍首饰,是什么呢?” “什么?!” 顾宗杰惊愕地看向秦兴宗,说道:“举办的花魁大赛,何时有过单场竞拍环节,秦兴宗,你敢阴本少爷!” 聚集在身旁的众勋贵子弟,还有朝臣子弟,此刻都看向秦兴宗、顾宗杰二人,他们心中还真没想到,这次举办的花魁大赛,竟还有单场竞拍首饰的环节。 不过瞧顾宗杰那模样,好像并不知晓此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大少,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面露轻笑的说道:“咱们都是世人口中的败家子,既然要玩,那肯定就要玩点不一样的。 照本宣科地照着别人定下的规矩,进行所谓的彼时,这可不符合本少爷的性格,玩就要玩大一些! 再说了,本少爷啥时候阴你了,这花魁大赛的规则文书,本少爷在第一时间,就派人送到镇远侯府了。 可是顾大少你真的是不地道,非但不叫本少爷派的人进去,还放狗咬人,啧啧啧,做人嚣张到你这地步,真是空前绝后啊!” 聚在身旁的众权贵官绅子弟,一听到秦兴宗所讲,那心中的不解当时就破了,这符合顾宗杰的性格。 “你……” 吃了暗亏的顾宗杰,双拳紧握,恶狠狠的看着秦兴宗,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要是他不答应继续进行的话,那他这张脸,以后在京城就真成笑话了。 “好,单场竞拍,就单场竞拍,本少爷还怕你不成!” 强压怒火的顾宗杰,冷冷地看向秦兴宗,说道:“这次本少爷让让你,先叫你的瑜铧,展示自己所佩戴的首饰。” “好!” 秦兴宗笑着一拍象牙扇,说道:“那本少爷,就多谢顾大少仁义了,诸位,请回到各自的位置,单场竞拍马上开始。” 随着瑜铧表演嫦娥奔月后,秦兴宗已然开始掌控现场局势,这些聚在一起的权贵官绅子弟,也都纷纷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一会儿瑜铧上场后,千万别参与竞拍啊,这顾宗杰明显没有准备,咱犯不着为一个女人,惹恼顾宗杰这个魔头。” “没错,家里那老东西要是知道,本少爷为了个女人,可能惹恼镇远侯府,那定会揍死本少爷的。” “等会儿要积极参与竞拍,这秦大少跟魏千岁关系莫逆,咱们哥几个定要捧捧场,可别堕了秦大少的名气。” “放心吧,家里的老东西要是知道,本少爷跟秦大少攀上交情,那一定会敬本少爷三杯酒的,嘻嘻……” 这受顾宗杰所邀的勋贵子弟,跟受魏良卿所邀的朝臣子弟,在返回各自位子的间隙,跟临近好友都打起招呼来。 没办法,看似今天这场花魁大赛,是秦兴宗、顾宗杰的意气之争,可随着事态的演变,已然变了味道。 “叔儿啊,你这一招玩得绝啊!” 魏良卿坐到自己位置上,对着秦兴宗伸出大拇哥说道:“没想到你还搞了单场竞拍,这样顾宗杰那小王八蛋,想暗箱操作,断然是没有可能了。” “侄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瞧着吧,好戏还在后面呢。”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笑着说道:“今天本少爷叫你看看,啥叫城头变幻大王旗,杀他个片甲不留!” 处在这不讲理的世道下,要是不拿出点真本事,被这些不讲武德的人算计,那就再正常不过了。 等着瞧吧,本少爷叫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时尚路线,你们这帮没见过世面的旧时代败家子们。 “快看,快看,瑜铧天女又出来了,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 “还真是啊,这瑜铧天女长得太漂亮了,这又是准备干什么呢?” 随着空空的舞台上,瑜铧手捧一物,走了出来,这叫看台下的人群,再度变得激动了起来。 张忠义跟在瑜铧身边,手里举着铜喇叭,说道:“下面开始,瑜铧花魁的单场竞拍。 瑜铧花魁手中所拿之物,方才表演《嫦娥奔月》时,所佩戴的首饰,名叫:彼岸花。 关于彼岸花,还有这么一项趣闻,传说此花是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象征着……” 张忠义那带有磁性的男中音响起,叫看台上下的人群,一个个都安静地听着,更静静地看着,瑜铧所捧的那件名叫‘彼岸花’的首饰。 相比较于看台下的人群,这聚集在看台上的众权贵官绅子弟,那一个个此刻都开始惊叹起来。 “这瑜铧所拿首饰,怎么先前在京城这边,从来就没有见过类似的啊,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啊。” “就是啊,这款首饰的做工,未免也太过于精美了,还带有这么好的寓意,真真是少有的珍宝啊!” 第99章 为了爱情! 瑜铧看着手里的‘彼岸花’,那双深邃的双眸,流露出别样的光彩,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带有些许痞意的脸庞,脸上浮现出些许的笑意。 “我去!这实在是太美了!” 武定侯之子,看见瑜铧的那笑容,还有所拿名叫‘彼岸花’的奢侈饰品,惊呼道:“不行了,本少爷不能忍了! 全天下独此一件,名叫‘彼岸花’的饰品,本少爷一定要拍下来,送给我以后的心仪之人! 那谁,你他娘的快说起拍价,本少爷多加两千两银子!” “嗯!” 在官帽椅上坐着的顾宗杰,本就面色阴沉,当听见武定侯之子,竟首先拆自己的台,当即瞪大眼,转过身看去。 “顾大少,不是兄弟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件‘彼岸花’的寓意太好了,且整个大明独一份啊!” 见顾宗杰瞪着自己,武定侯之子当即笑着说道:“没事儿,一会儿顾大少出单场竞拍时,兄弟我一定也捧场!” “没错,没错,快公布起拍价吧,本少爷不想等了,抓紧时间啊!” “张忠义,你他娘的煽什么情啊,刚才暖场已经够长了,你他娘的会不会玩竞拍啊,真是不懂吊人胃口的点啊!” “对啊,这个时候你就该公布起拍价了,娘的,要不是本少爷坐在这里,过不去,真想把你给踹下来。” 紧跟着武定侯之子,坐在顾宗杰那边的众勋贵子弟,凡是瞧见方才瑜铧那带有仙气的笑容后,心里就跟猫挠了一般。 啥不能得罪顾宗杰之类的,统统都被他们抛之脑后了,甚至还一个个站起身来,帮张忠义指导起来了。 “漂亮!” 瞧见这一幕的秦兴宗,脸上露出了笑意,这帮勋贵子弟,没想到一个个还都是竞拍高手啊,一看就是没少混迹各大竞拍场所啊。 这家里有权有势的,眼界就是不一样啊,这要是叫他们来推奢侈品单场竞拍,那能多赚多少银子啊。 “好,既然诸位热情这般高涨,那我就直接公布,瑜铧花魁所佩‘彼岸花’的起拍价。”张忠义瞧见这一幕,当即便朗声说道。 “用金钱来衡量这款‘彼岸花’首饰,其实有损它所带寓意,也有损瑜铧花魁的气质,所以此次单场竞拍,不设起拍价,由诸位公子直接叫价! 希望诸位公子,能为了心中最真挚的那份情感,来给出自己最合适的价格,下面……开始竞拍!” 听着张忠义所讲之言,瞅着看台上众人的反应,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眸中闪烁着精芒,少年们,拿出你们的情怀,尽情的喧泄吧。 气氛烘托了解下。 情怀竞拍了解下。 本少爷可是很讲武德的。 “我出一万两银子,这家伙说得好,用金钱去衡量瑜铧的气质,实在是太低俗了,但叫低了,就更是损了瑜铧的气质!” “我出一万三千两银子,这款‘彼岸花’首饰,做工精致,更是全天下独一份,本少爷定要得到!” “我出一万八千两银子,什么钱不钱的,情谊无价啊,瑜铧所佩这款首饰,衬托出她天女的独特气质,本少爷……” 受张忠义所讲之言的感染,脑海里更是浮现出,方才瑜铧露出的笑容,再看着瑜铧所捧的那款‘彼岸花’奢侈首饰。 坐在顾宗杰这边的众勋贵子弟,纷纷叫拍起来。 “叔儿啊,这咋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魏良卿愕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向秦兴宗说道:“咋这帮龟孙儿,帮着咱们叫起价格来了? 这是啥情况啊,你背着顾宗杰,把他们都给收买了?” 秦兴宗面露无语地看着魏良卿,这么多勋贵子弟,本少爷要花多少银子,才能把他们给收买了啊。 不讲武德,真是不讲武德。 这次好像玩得有点大了。 秦兴宗都没有想到,瑜铧所开的单场竞拍,效果竟出乎意料的好。 “良卿贤侄啊,你还是太……” “我出两万两银子,本少爷就是觉得这款‘彼岸花’好,瑜铧花魁,你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秦兴宗本想以长辈的口吻,教育一番魏良卿,可下一秒,话还没说完呢,魏良卿站起身来,就伸手大喊起来。 随后又转身看向秦兴宗,说道:“叔儿啊,您老有啥吩咐?这次可不能跟侄儿抢啊,这可是代表‘爱情’的神圣之物啊!” 秦兴宗:“……” 这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就长江后浪推前浪了? “你个土包子,竟敢用银子来玷污这等神圣之物,本少爷出三万两银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本少爷出三万五千两银子……” 魏良卿那一句代表‘爱情’的神圣之物,算是彻底点爆全场,在场的众权贵官绅子弟,一个个纷纷竞相叫价。 “大哥,我咋感觉,这情况有点不对头啊,这帮人都傻了吗?”李新武此刻探出头,看向秦兴宗说道。 “就算这款‘彼岸花’,造价的确不菲,可他们是顾宗杰那边的人啊,咋一个个都跟着抢拍了? 你瞅瞅顾宗杰这脸,都气得通红了。” 秦兴宗翘着二郎腿,拿着象牙扇,挠了挠脑袋,说道:“老三啊,可能咱们,不懂啥叫‘爱情’吧……” 秦兴宗这句话,算说到点子上了,对这些勋贵子弟来说,这高贵的出身,代表他们一生衣食无忧。 然得到这些世人难以想象的奢靡生活,但他们却在某些方面,却又表现出无能为力的一面,比如高门联姻…… 宗族给你付出了什么,那你就要给宗族带来什么。 大明勋贵这个圈子,为了确保自身权势,为了确保自身利益,多少的贵公子,还有未出阁的小姐,最后都要娶或者嫁,素未谋面的另一半。 方才瑜铧的表现,再加上魏良卿歪打正着的一句话,算是彻底点爆了这帮勋贵子弟,还有那些朝臣子弟。 顾宗杰坐在官帽椅上,失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嘴上囔囔道:“这一次,本少爷算是败得彻底了……” 第100章 乖侄,叔儿大不大? “好!武定侯之子,竞拍价四万八千两,拍得这件‘彼岸花’饰品!”在一众看客惊骇的神情下,张忠义伸手朗声喝道。 “哈哈~没想到吧,这件‘彼岸花’饰品,最后被本少爷拍下了?”武定侯之子,此刻情绪激动地大笑起来。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瞅着一众愤愤不平的勋贵子弟,嘴角微微上翘,心中却表现得很是松快。 说来,这件名叫‘彼岸花’的奢侈品,单造价就花了一万两银子,那中心所嵌翡翠,就是祖母绿。 跟顾宗杰玩花魁大赛,秦兴宗打的就是推出奢侈品的理念,毕竟在这大明朝,可不缺有钱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那一类。 香皂、棉布这些产业,跟奢侈品这个产业,对准的消费群体不同,所以秦兴宗要营造出相应的气氛。 就像后世流传的那句,‘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叫多少人,把钻石跟爱情捆绑在一起,割了一茬又一茬韭菜。 “乖乖,真是没有想到啊,这武定侯府真够有钱的啊,四万八千两银子,张张口就他娘的出来了。” “是啊,我啥时候能赚四万八千两银子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但最终竞拍价格敲定后,聚集在看台下的人群,那情绪都变得激动起来,有羡慕的,有嫉妒的…… “喂,那谁,你就只有这一件‘彼岸花’的饰品?他武定侯府有的,我泰宁侯府也必须要有。” “没错,本少爷就不相信,就依着你秦兴宗的性格,会只打造一件奢侈品?直接开个价吧!” 竞拍红眼的这帮勋贵子弟,此刻心里根本就全然忘掉,他们此来的目的是什么,心思全放在‘彼岸花’身上。 顾宗杰坐在官帽椅上,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此刻彻底明白,自己输了,而且输的是脸面全无。 “诸位,诸位,不用激动。” 秦兴宗笑着走上前,拿着象牙扇,指着对面的看台说道:“那件竞拍的‘彼岸花’奢侈品,其实是我振兴商会,新开设的产业。 名叫:爱情定制。 有道是金钱有价,然爱情无价啊。 咱们在京城上下,被人说成是风流倜傥的败家子,可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执念,就像本少爷就有。 所以啊,趁着咱们都还年轻,那就该干些轰轰烈烈的事情! 在座的诸位,只要有想要得到,代表不同爱情含义的奢侈品,皆可到我振兴商会定制。 再多说一句,本少爷作为新晋败家子,玩的就是专业,不对品味的低端事情,本少爷可做不出来。” 轰…… 聚集在此的众勋贵子弟,一听秦兴宗所讲之言,那心中皆涌现出阵阵惊骇,乖乖,原来这叫‘爱情定制’啊! 这一刻,不少勋贵子弟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朝思暮想,却爱而不得的身影,那一个个都变得激动起来。 “你他娘的不早说,在这里狂吠这么长时间,娘的,走,本少爷现在就去振兴商会,这次本少爷,非要定制一款代表爱情的奢侈品。” “没错,秦兴宗你可真是够辣鸡的,这么好的事情,竟然藏到现在才说,还京城的新晋败家子,本少爷看你是堕了这名号。” “走走走,别挡着本少爷的路,没瞧见本少爷还有大事要做……” 此刻,聚集在看台上的众勋贵子弟,那一个个骂骂咧咧地离开看台,朝着振兴商会的方向而去。 内心的感情到位了,这也使得他们此时此刻,所想的事情,就是去振兴商会,定制一款爱情信物。 “咦,这帮鳖孙儿,咋都跑了啊!” 站在顾宗杰身后的张三,此刻傻眼了,伸手喊道:“咦,各位贵公子啊,嫩可不能现在就走啊。 嫩走了,俺家少爷可咋办啊……” 瞅着跑远的众勋贵子弟,张三愣在了原地,一旁的钱超也傻眼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行啦,别喊了,这场比试到现在,心里还没点数吗?”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笑眯眯地走过来,瞅着脸色阴沉的顾宗杰说道:“乖侄儿,叔儿这本事大不大?你服不服?” “秦兴宗!” 顾宗杰脸色阴沉,脸憋红了,从小到大,他何曾受过这种屈辱,被他瞧不起的秦兴宗,竟然最后赢了他!? “咋说话呢?” 跟着秦兴宗一块儿走来的魏良卿,此刻瞪眼看向顾宗杰,说道:“顾宗杰,咋?敢做不敢当了? 当初在这仙魁楼,忘了你说的话了?” “嗨,良卿贤侄啊,这宗杰贤侄要面子,咋能这么说话呢?”秦兴宗故作不满地看向魏良卿,说道。 “咱们就是一群土包子,赢了人家含着金汤匙的贵公子,这心里面难免接受不了,要给人家一个心理准备嘛。 本少爷再怎么说,那也是当长辈的,要有肚量才行。” “你……” 顾宗杰听着秦兴宗所讲挖苦之言,气得当即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秦兴宗,说道:“算你狠!” 说着就一甩袍服,直接转身准备离开。 不走怎么办? 难道真叫他喊秦兴宗,一声叔儿? 自尊心极强的顾宗杰,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哈哈……” 瞅着准备离开的顾宗杰,一展象牙扇的秦兴宗,大笑起来,“没事儿,宗杰贤侄啊,知道叔儿的本事大就行了。 现在你心里还接受不了,多了个长辈的事情,没事,咱们来日方长啊,注意脚下,别摔着了。 对了,宗杰贤侄啊,你那七仙女,当叔儿的看上了,就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咯噔” “少爷,您小心点,可别摔倒了……哎哎哎,少爷,您打小的干啥嘞,小的这也是关心少爷啊。” 瞅着险些摔倒的顾宗杰,本面露笑意的秦兴宗,收敛了笑意,这场花魁大赛,算是取得了完美落幕。 赢了顾宗杰不说,还打出了‘爱情定制’的理念,顺带手把命运多舛的七名花魁,也给解救了出来。 这次比试赢的真是痛快啊! 第101章 木秀于林,各方动 明时坊,醉香楼。 “王兄,你为何会将苗头,对准那秦兴宗呢?”田生兰端起茶盏,面露不解地看向王登库说道。 “咱们这次受李家所邀,前来京城,是来查北直隶治下,棉布行动荡一事的,理会那些败家子干什么?” 王登库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田兄,你是后来京城的,所以并不了解,这秦兴宗并不简单啊。” “哦?何以见得?” 田生兰狐疑地放下手中茶盏,说道:“一个京城新晋败家子,这能有什么不简单的?难不成还有什么猫腻?” 作为山西最富有的八大家,王登库、田生兰他们,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平日里在山西地界,明面上是没有任何联系的。 当然这私底下的联系,那还是非常紧密的,毕竟他们八大家,都是靠做关内、关外的生意,才真正发了大财的。 “说来也是凑巧,我是先前一直注意魏阉,想看看能否把此人收买,所以在京城谴派的有人手。” 王登库神情淡然地说道:“可魏阉这个人,虽说目不识丁,可心计、手段却是了得,且不是泛泛之辈。 而那个秦兴宗呢,之前不过就是一小小的百户之子,然在傍上魏阉后,那近些时日在京城,可谓是名声大起啊。 热销北直隶的香皂,就是出自此子之手。 其创立的振兴商会,说日进斗金那都是小的,田兄,你还觉得秦兴宗这个新晋败家子,简单吗?” 田生兰双眼微眯道:“所以王兄是说,此前北直隶治下,棉布行出现动荡,也是出自此子之手?” “我有这样一种直觉。” 王登库点头应道:“若秦兴宗真的就是一纨绔子弟,那跟镇远侯之子顾宗杰之争,就是一次简单的意气之争。 但若是这个秦兴宗,在举办的花魁大赛中,会玩出一些别的花样,就算我们没有直接的证据,那也必然跟此子有着联系。” 作为商人的直觉,王登库在一次次面临抉择时,就是靠着与生俱来的这种直觉,取得了一次次不错的获益。 “有趣。” 田生兰笑着摇头道:“能叫王兄都把直觉激发出来了,那看来此子的确不凡,如此我们就……” “老爷,花魁大赛,顾宗杰败了!” 王进忠此时从外面推门进来,神情严肃地拿着一个信封,递到王登库面前,说道:“秦兴宗那个败家子,果然不凡。” “哦?” 王登库闻言,遂接过眼前的信封,打开后,便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田生兰此时站起身来,走到王登库身旁也跟着看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什么样的首饰,能竞拍卖到四万八千两银子?!” “还有这‘爱情定制’,都是些什么东西。” 看着手里的信纸上,所描写花魁大赛期间,发生的种种,及秦兴宗、顾宗杰的表现,王登库、田生兰面露惊异,眸中皆闪烁着精芒。 “王兄,只怕情况跟你猜测的一样。” 田生兰双眼微眯,强压内心惊骇,说道:“秦兴宗这个新晋败家子,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啊。 甚至很有可能,他在外界所流传的名声,就是秦兴宗故意伪装出来的。 一个小小的百户之子,就算傍上魏阉,那也不能在短时间内,能成为锦衣卫千户,还挂职在锦衣中所,这一看就是得了天子的恩宠。” 王登库收起手中的信纸,说道:“若是这样的话,那情况就有些复杂了,咱们要去见见李如桢了。 有些事情必须要得到李家的支持,那么才能把振兴商会彻底解决,这样咱们才能确保,跟李家他们的合作。” “走,现在就去!” 田生兰当即说道:“我现在对秦兴宗,还真起了兴趣,若是能将振兴商会据为己有,那咱们八大家,在京城这边的势力,也跟着增强不少啊。” 说着,二人便朝着雅间外走去,准备持名敕,去李府拜见李如桢。 京城这个地界,作为大明的核心所在,不知藏着多少势力,每天都有着众多的利益出现。 “指挥使,这秦兴宗就不知道低调点吗?!” 许显纯站在北镇抚司正堂,看向坐在官帽椅上的田尔耕,说道:“在这明时坊的仙魁楼,闹出来这么大动静,还得罪了顾宗杰。 他就不怕因此得罪镇远侯府,到时叫振兴商会受到报复吗? 而且还拉上魏小千岁一块! 此前这秦兴宗派人过来,根本就没说向咱们锦衣卫要人,是为了跟顾宗杰这个小魔头,闹这么一出意气之争啊!” “意气之争?” 田尔耕面露笑意,眸中闪烁着精芒,道:“许镇抚使,你未免有些太小看,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了。 看似荒诞的行为举止,可却借着跟顾宗杰之争,成功为振兴商会,又开辟出一条新的产业。 ‘爱情定制’?! 不得不说秦兴宗真有商业头脑的,一件价值不菲的‘彼岸花’首饰,被竞拍了四万八千两银子。 赚京城这帮勋贵子弟的银子,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他却找了个由头,算是吃定了这帮家伙。” 许显纯一听这话,面露愕然,他没有想到这一层,本以为秦兴宗得罪了镇远侯府,那以后不也连带着他们,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吗? 毕竟镇远侯府,此前数代都执掌漕运大权,这在大明上下,可谓是有着不小的势力,尤其是在大明漕运沿途。 “走,跟本指挥使,去面见魏督公。” 田尔耕彼时站起身来,看向许显纯说道:“这秦兴宗折腾的动静不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不过他却不能出事。 眼下这新任漕运总督之位,朝廷这边还没廷议出来,趁着当前朝局动荡,看能否将此位交由,能够拉拢的勋贵手里。” 秦兴宗这次在明时坊,跟顾宗杰闹腾出这么大的事情,必然在京城引起不小的轰动。 然田尔耕或许心中有所不满,但看在自己所持股银的份上,他必须要帮秦兴宗解决一些问题,但解决问题的同时,田尔耕也必然会给自己捞取利益。 第102章 本少爷,这就名冠京城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少爷何时会惧怕这些?” 秦兴宗坐在仙魁楼的正堂,拿着手里的象牙扇,笑着看向面露忧色的瑜铧道:“瑜铧啊,不必为本少爷担心这些。 能算计本少爷的人,那都没啥好下场,不讲武德的人,必然会被本少爷算计到死。 这次在花魁大赛上,你的表现很不错,给本少爷撑住场面了,狠狠挫败了顾宗杰的嚣张气焰。 另外我振兴商会开设的奢侈品产业,也因你那一出‘嫦娥奔月’,算是在京城一炮走红了。” 面露忧色的瑜铧,向前探了探身,说道:“秦公子,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您还是该提防,还是要提防的。 秦公子您不了解顾宗杰这个人,那在整个京城上下,谁不知道镇远侯府的小魔头,那说的就是顾宗杰。 这次秦公子叫他跌了个大跟头,依着顾宗杰的性格,肯定会报复回来的,而且赵蝶衣她们七人也说了,她们并非顾宗杰找来的……” “嗨,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秦兴宗挥了挥手说道:“本少爷知道有人,跑到顾宗杰跟前,想要算计本少爷,这年头,谁还没几个仇敌呢? 行啦,本少爷心中有数,知道该怎么做,瑜铧就不必担心这些了。 对了,跟你说一声,以后我振兴商会名下奢侈品产业,每年一成的纯利,就记在你名下了。” 这次跟顾宗杰打擂台,在京城获得名气啥的,秦兴宗并不在意,而他推出的奢侈品产业,算是一炮而红了。 “叔儿啊,了不得了。” 魏良卿急吼吼地跑进正堂,没在意想说话的瑜铧,神情亢奋地跑到秦兴宗身前,道:“叔儿啊,您老真是太牛了。 就截止到现在啊,已有七个侯府之子,十三个伯府之子,向我振兴商会,定制了‘爱情定制’。 单单是定金,就缴了二十万两银子,等交割他们所定奢侈品后,只这一批啊,咱们振兴商会,就能赚至少二十多万两银子啊!” “这……” 坐在一旁的瑜铧,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惊色,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奢侈品产业竟这般暴利。 “嗨,贤侄啊,你能不能有点定数,别这般一惊一乍的。”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翘着二郎腿,看向魏良卿说道:“这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区区二十多万两银子罢了。 等这项产业以后完善了,咱们振兴商会,每年至少能赚四百万两银子,收起你震惊的小下巴。” 魏良卿直呼好家伙,伸出两根手指,对秦兴宗激动道:“叔儿啊,侄儿要是没有记错的话。 此前您说咱们振兴商会,每年只接受定制两百件‘爱情定制’的奢侈品。 这就能赚至少四百万两银子了。 那咱们要是多推出两百件,岂不是获利就能翻倍了?!” “瞧你那点出息!” 秦兴宗收起二郎腿,站起身,拿象牙扇猛敲魏良卿,道:“还多推出两百件,获利就翻倍了,真是张口就来! 先前是怎么教导你的,懂不懂什么叫物以稀为贵? 我看先前顾宗杰说你是土包子,这话一点都不假! 奢侈品,奢侈品,这顾名思义,那就是要营造出千金难求的氛围,叫他们费尽心思才能买得到。 你要是卖得满大街都是,那以后咱们振兴商会,还怎么去割这帮权贵官绅的韭菜了?去去去,别在这丢人了。” “呵呵” 瞧见秦兴宗教训魏良卿的场景,瑜铧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然想到魏良卿的身份,很快就收了笑容,站起身来。 “秦公子,何为韭菜?能吃吗?”瑜铧小脸露出些许疑惑,看向让她念念不忘的男人说道。 “此韭菜,非彼韭菜。” 秦兴宗摇头晃脑地说道,“它不能吃,它是本少爷暗喻成冤大头的意思,另外别推辞,本少爷知道你接下来想说什么。 那一成的份额,是你应得的,以后好好经营仙魁楼,把它经营成京城的贵所,以后本少爷有大用。 赵蝶衣她们七人,好好调教,本性都不坏,也都是苦命人,以后当你的帮手,这样你在京城,也算有落脚之地了。” “秦公子……” 瑜铧含情脉脉地看着秦兴宗,心里充满了感动,从她被发落到教坊司后,还没有一个人这般为她考虑。 “大哥,了不得了啊,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在京城火了啊,大街小巷都是议论你的。” 李新武面露兴奋地跑进来,情绪激动的说道。 “说大哥比顾宗杰这个小魔头还败家,更是少有的怪才,一场花魁大赛,叫大哥给玩出花了。 还有啊,老二派人来了,又有十几家,到咱们振兴商会,预定‘爱情定制’了,大哥你这次是名冠京城了啊,哈哈……” “本少爷,这就名冠京城了?” 瞅着眼里有光的瑜铧,看着自己,秦兴宗面露笑意,一展象牙扇,有种孤独求败的感觉,说道。 “唉,原以为当个败家子,以后就能彻底败家了,这咋折腾来,折腾去,家里的银子没折腾光,名气还折腾出来了。 瑜铧啊,本少爷这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都开始名冠京城了,你说这世道是不是变了?” 瞧见秦兴宗这一幕,瑜铧半遮面笑道:“秦公子,您可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您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哈哈……” 魏良卿、李新武闻言大笑起来,到底是文化人啊,把败家子这种贬义词,都能用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代替。 “呵呵” 秦兴宗笑着说道:“瑜铧说得没错,本少爷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当个败家子,太拉低本少爷的档次了。 小的们,跟本少爷祸祸京城的少妇去,可别堕了这名声啊。” 说着,秦兴宗昂首挺胸地迈着四方步,就朝仙魁楼正堂外走去,魏良卿、李新武见状,忙跟着走了出去。 瑜铧站在原地,瞅着秦兴宗的背影,脸上露出痴痴的神情,明明是位有本事的大才,却偏偏要这样表现给外人…… 第103章 逃上瘾的公主 “叔儿啊,这瑜铧明显对你有意思啊。” 魏良卿跟在秦兴宗身旁,笑嘻嘻地说道:“这么漂亮的美人,叔儿,你难道都没有心动吗?” “就是啊大哥,我看瑜铧看你的眼神,跟别人都不一样。”李新武后知后觉地说道:“这么漂亮的美人,你不准备把她收了吗?” “啪” “啪!” 秦兴宗朝着魏良卿、李新武的后脑勺,来了一记亲切的问候,随后便瞪着李新武,道:“老三啊老三,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毛都没长齐,整天满脑子想的都是女人,咋?又开始想咱村里的寡妇了?” “嚯” 魏良卿捂着脑袋,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地看向李新武,说道:“乖乖,真是没有想到,你还好这口啊。 瞧上……”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 李新武面露不忿地挥手打断道:“你毛长齐了吗?身体瘦得跟个猴儿一样,风一吹就倒,一提寡妇你就来精神了。” “我……不是……” 魏良卿指了指李新武,又指着李新武,一时间想不出反怼李新武的话,随后就看向秦兴宗,“叔儿啊,他……,哎,叔儿,你咋跑了啊!” 本想找秦兴宗,好好理论此事的魏良卿,却见秦兴宗快步跑出,直奔仙魁楼外停着的马车,随后就径直跳上马车。 看向愕然瞅着自己的车夫,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指向前方说道:“车夫,快马加鞭,谢谢……” “驾” 车夫听闻,下意识甩起手中马鞭,只听一道马鸣声响起,就留下魏良卿、李新武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远去的马车。 “这……” 魏良卿、李新武傻眼了。 “终于能清净一会儿了。”秦兴宗坐在马车外,看着回过神来的车夫,慵懒地伸个懒腰,道:“跟这两个家伙呆久了,真容易变傻。” “秦公子,你说的可是我家少爷?” 本驾车的马夫,尴尬的转过头,看向秦兴宗尴尬地笑道:“此前您不还夸奖我家少爷来着吗?” 秦兴宗:“……” 跳错马车了。 “叔儿啊,您老等等侄儿啊。”魏良卿伸着手,气喘吁吁地跑着,“魏老四,你个狗日的,跑那么快干什么?!” “弱不禁风。” 跑在一旁的李新武,瞥了眼秦兴宗,啧啧两声,摇头说道,“慢慢跑吧,瘦得跟猴儿一样,耐力还不行!” 说罢,就迈开步子,快步去追眼前的马车。 “本少爷怎么不行了!” 被当众说自己不行,魏良卿怒了,伸手抗议道:“你等着本少爷,本少爷非叫你瞧瞧,我行不行!” 这突如其来的抗议声,叫街道上的人群,一个个都好奇地瞅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各种议论声就有了。 “哟,这不是魏小千岁吗?咋?不行了?看那气喘吁吁的样子,就知道用劳过度了,这小小年纪的,可不行啊。” “嗨,这一看,就是没喝我家的虎鞭酒,来上一杯,神清气爽,别管什么难缠的小妖精,那都要乖乖求饶。” “真的假的啊,来来来,这位兄弟,咱们这边详聊……” “叔儿啊,您老可不能这么整人啊。” 魏良卿气喘吁吁地躺在马车里,如重病患者般呻吟道:“再怎么说,侄儿也在京城小有名气了,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见什么人?” 李新武像没事人一般,瞅着如一滩烂泥的魏良卿,讥笑道:“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像你这么虚的人。” “我……” 魏良卿被噎得无言,小眼一闭,脑袋一歪,直接躺在马车里自闭了,丢人啊,被戳住痛点了。 瞅着魏良卿、李新武这俩活宝,坐在马车里的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造孽啊,怎么就收了这两个小弟呢? “大哥,你这是准备回府了?” 李新武拿起一个果脯,塞进嘴里咀嚼着,随后看向自家大哥说道:“振兴商会那边,你不准备看看?” “不回府干什么?” 秦兴宗倚靠在靠垫上,把玩着象牙扇说道:“老二在振兴商会待着,我还去那边干什么?数银子吗? 有这功夫,还不如回府上,约个技师捏捏脚,想想怎么再算计一把顾宗杰,这家伙必须给他收拾服帖了。” 顾宗杰毕竟是镇远侯之子,而这镇远侯府,数代都经营着漕运,得罪了顾宗杰,若不能把顾宗杰收拾服了,以后这买卖还怎么做?银子还怎么赚? “约技师?!” 本装死的魏良卿,一听秦兴宗所讲,腾地一下就坐起了,笑道:“这个好啊,侄儿这要好好捏捏脚了。 叔儿啊,您今天难得心情好,这府上技师的钱,能否就给侄儿免了?” 李新武嘴角抽动着,无语地看着魏良卿。 “不能!” 秦兴宗瞅着魏良卿这模样,说道:“脑子里不是风流,就是找技师,咋,振兴商会你不管了?” “咋能不管啊。” 魏良卿讪讪地说道:“侄儿这不是伤了元气,想着先跟叔儿,一块儿回府上,放松一下,然后再去振兴商会嘛。” 当初田尔耕送给秦兴宗一个府邸,入住这府邸后,在秦兴宗的改造下,跟京城的大小府邸,那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尤其是秦兴宗在府上,所养的技师队伍,那捏脚、揉肩的小娘子,长得着实是漂亮。 魏良卿叫了一次服务,花了整整五百两银子,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这论起享受来,满京城划拉划拉,谁能跟秦兴宗这位新晋败家子,比划比划? “去去去,看见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 见马车停了下来,秦兴宗一把推开魏良卿,就探身走出马车,可下一秒,这秦兴宗的眼睛瞪得极大。 瞅着坐在府邸前的人影,身边站着府上的家丁,秦兴宗心惊地跳下马车,说道:“不是,你咋来了?” “呜呜~你个坏人,怎么不在府上啊。”在众家丁惊愕且庆幸的注视下,本抱腿而坐的人影,直接就哭着说了起来。 第104章 你养我啊 “我去,她咋来了!” 李新武头探出马车,瞧见那人模样后,忍不住惊呼道:“大哥,你咋又把公主骗出宫了!” “啥?公主?!” 魏良卿惊喜地挤出马车,瞪大眼睛,就像好奇宝宝般,“这是啥情况?怎么又骗出宫了?这里面有情况啊!” “咳咳” 知道自己说漏嘴的李新武,轻咳两声,直接跳下马车,见自家大哥,转头怒瞪自己,讪讪地挠头笑了起来。 “什么?她还真是公主啊,幸好,幸好啊,这要是把公主赶走了,咱家少爷不还扒了我们的皮啊。” “别别别,是扒了你的皮,我们可没掺和,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秦兴宗看着走来的朱徽媞,没有理会那帮家丁,一个个庆幸地说着话,小脸沾着灰尘的朱徽媞,委屈地瞅着秦兴宗。 “不是,你咋出宫的?” 见朱徽媞这般,秦兴宗头大了,惊奇地说道:“这宫禁森严至极,公主啊,你究竟是怎么跑出来的啊。” 自此前在西苑太液池,鼓动天启皇帝,领着朱徽媞,一块潜逃出宫,可把魏忠贤、王体乾这些当事人,吓得那叫一个肝胆俱裂。 对此事,所有人都默契地选择禁言,绝不提及此事,同时这宫城的宫禁,那也跟着加强了不少。 “就那么跑出来的呗。”朱徽媞怯生生地看着秦兴宗,说道:“能不能别提此事了,本公主饿了,要吃饭。 对,本公主命令你,要你领本公主进府,吃饭。” 看似带有底气的命令,可实际上心里却是揣揣的,朱徽媞心里还真怕秦兴宗,直接把她带回宫去。 这有情况啊! 跟着李新武走来的魏良卿,一看这架势,眸中闪烁着光芒,笑嘻嘻地走上前,说道:“乐安公主,走走走,里面请!” “啪” 秦兴宗怒抽魏良卿后脑勺,恶狠狠地说道:“这是我家,不是你家,你个不肖子孙,本少爷还没死呢!” 朱徽媞怕极了,瞅着生气的秦兴宗,小眼瞬时就出现泪花,可怜楚楚地说道:“秦哥哥,我没地方去了,你也不要我吗……” 乖乖! 站在周围的众家丁,瞧见眼前这一幕,那一个个皆用异样的眼光,瞅着自家少爷,这摆明就是有情况啊。 “不是,你别哭啊,本少爷最见不得女生掉眼泪了。” 见朱徽媞这般,秦兴宗无奈了,上前说道:“饿了是吧?走走走,咱们现在回府,老三,你杵在那儿等寡妇呢?! 快去叫府上的厨子,给乐安公主做饭吃。” “得嘞。” 李新武当即应道,随后就跑进府内,心里却暗暗庆幸,还好,还好,自家大哥没有生气,险些把大事给讲出来。 “嘻嘻~就知道秦哥哥最好了。” 朱徽媞收住泪花,小脸露出笑容,蹦跳着就走到秦兴宗身边,一把抱住秦兴宗的胳膊,抬起小脸,说道:“秦哥哥,不要把我的行踪,告诉给皇帝哥哥。 我最近不想回宫了,就想待在秦哥哥府上,你要是不同意的话,那我还哭。” 秦兴宗:“……” 姑奶奶啊,您老知道,你这莫名其妙偷跑出宫,这皇宫内会乱成什么样吗? 看着自幼在宫中长大,不懂得人情世故的朱徽媞,说着这些天真烂漫的话,秦兴宗生出无奈的笑意。 魏良卿捂着自己的脑袋,瞧着自家小叔,被乐安公主抱着胳膊,有说有笑的走进秦府,独留下自己,孤苦伶仃地站着,那心塞感,瞬间就填满了,他这个伤痕累累的心灵。 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名满京城的魏小千岁,身价十几万两,还是振兴商会的二掌柜,更有个手握大权的亲叔,他魏良卿何曾受过这样的心灵创伤。 “叔儿啊,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在看热闹的家丁注视下,魏良卿委屈地嚎一嗓子,就跑去秦府里,“叔儿啊,您老要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就给侄儿,安排俩技师吧!” “……” 站在秦府外的家丁,一个个面露讪笑,嘴角抽动的看着,跑进自家府邸的魏良卿,一时间久久无言。 “哇~这也太好吃了吧。” 朱徽媞拿着筷子,眼睛放光,夹了一口葱爆羊肉,又夹了一口宫保鸡丁,这从未有过的味蕾冲击,叫朱徽媞的小嘴就没停过。 “……,所以说,你是知道了,你皇帝老哥跟你老娘的一些事情,才跑出宫的?”秦兴宗坐在凳子上,神情复杂地瞅着朱徽媞说道。 “这些话,真的是你老娘宫里的宫女,议论的时候,被你无意间听到的?” 朱徽媞小嘴没停,点点头,含糊不清地说着:“对,就是我无意间听到的,我心里可伤心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皇帝哥哥了。” 你这叫伤心? 呵呵,女生真是复杂的生物! 秦兴宗嘴角抽动着,瞅着心里伤心,但小脸却露出幸福的笑容,一时间只觉得阵阵头大。 “嚯~对,就是这个劲儿,本少爷喜欢,赏!” “我走你!” 头大的秦兴宗,听到躺在躺椅上,正接受技师按脚服务的魏良卿,心里生出火来,抓起身边的空茶盏,就朝魏良卿砸去。 “啪” “谁!敢偷袭本少爷,看……” 遭受突然袭击的魏良卿,腾地一下就坐起身来,瞪大眼睛就怒吼起来,但见到秦兴宗瞪着眼睛,瞅着自己,就讪讪地点点头,随后就像死人一样,又躺回到躺椅上。 “咳咳,乐安小公主啊,那个吃完饭,我领着你进宫吧。” 看着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朱徽媞,坐在一边的秦兴宗,轻咳两声说道。 “你这跑出宫来,也不是个事儿啊,你看啊,你在宫外举目无亲的,时间长了,肯定还会饿肚子啊,所以……” 朱徽媞笑着看向秦兴宗说道:“你养我啊,秦哥哥,先前你不是说了,只要想去秦家村,随时都欢迎吗? 我都想好了,秦哥哥你养我,我快些长大,到时给你当老婆,这买卖划算吧……” 第105章 当驸马?别闹了! “噗……” 本享受技师服务的李新武、魏良卿,正端着茶盏喝水,一听朱徽媞这话,那一个个都喷了出来。 “哈哈……” 看着被他们喷了一身的技师,幽怨地瞅着自己,李新武、魏良卿笑着挥手道:“我们不是有意的,看赏,看赏,不捏了!” 乖乖,当朝公主,上赶着来嫁,这还真是少见的事情。 “大哥,我觉得嫂嫂这话,说得在理啊。” 李新武捧着茶盏,赤脚跑了过来,兴奋道:“大哥啊,你这要娶了嫂嫂,那咱秦家,以后不就成皇亲国戚了?” “没错,就是皇亲国戚!” 魏良卿紧跟着跑来,笑道:“以后皇上就是我叔儿的大舅哥了,那以后在这京城,咱们就横着走了,哈哈!” 秦兴宗:“……” “嘻嘻” 朱徽媞瞅着李新武、魏良卿笑了起来,虽说她并不是很清楚,嫁给秦兴宗当老婆,会经历些什么。 但能吃上这么好的美食,那想来是很好的。 “啪” “啪” 秦兴宗伸手怒抽李新武、魏良卿,这两个惹事精,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十几岁的姑娘,哪是能下手的? “滚蛋!” “好嘞!” 看着已经免疫的李新武、魏良卿二人,坐在凳子上的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随后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笑着看向朱徽媞。 说道:“乐安小公主啊,你还小,还没遇到自己的良人,怎么能说出这样的玩笑之言呢? 以后可别说了,你秦哥哥这小心脏,那可受不了惊吓啊。 吃饱了没有? 要是没吃饱,我叫这俩憨货,给你下海捕鱼去。” 见秦兴宗想转移话题,朱徽媞嘟着小嘴,不满地说道:“我就是现在还小,所以秦哥哥才要把我养大啊。 这样我长大以后,不就能嫁给秦哥哥了吗? 在我眼中,秦哥哥就是我的良人,难道秦哥哥不喜欢我吗?” 在宫外举目无亲的朱徽媞,不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皇帝哥哥,毕竟听说了那样的事情,她真的心很乱。 所以此时此刻的朱徽媞,只想跟着她觉得很有意思的秦哥哥。 先前在秦家村的所见所闻,尤其是秦兴宗的种种表现,那可是在朱徽媞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是……” 秦兴宗瞅着朱徽媞,一时无语,跟这样一位小萝莉讲道理,那根本就讲不通啊。 “逆子!果然又是你做的好事!” 就在秦兴宗犯愁,该怎么把朱徽媞,给哄骗回宫里的时候,一道熟悉的怒吼声,就在秦兴宗耳畔响起。 漂亮! 真是巧啊! 秦兴宗条件反射地站起身,余光就看见顽固老爹秦进忠,面露怒意,指着自己怒吼,那神情恨不能吃了自己。 “贼老天,你能不能讲点武德,为啥总是这么凑巧啊!” 秦兴宗在心里哀嚎起来,顺势跑到朱徽媞身后,就见到秦进忠拔刀跑来,身后大批锦衣卫,跟着就跑进府来。 “动作都快点,把秦府上下都把控好了,一会儿皇上就来了,被放过一个死角。” “你们几个,跟我到这边来,把这里守好了,别出现任何疏忽。” 听到冲进府的锦衣卫,所喊叫的那些话,秦兴宗拿着象牙扇,低头看着正抬头看自己的朱徽媞,小眼吧唧吧唧地眨着。 “逆子,你竟敢蛊惑乐安公主出宫!” 秦进忠见到此幕,心里那叫一个气,自家这逆子真是不叫自己省心,大庭广众之下,还敢给乐安公主暗送秋波。 “老东西,你站住!”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指着持刀上前的秦进忠,说道:“乐安小公主跑出宫,跟本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 本少爷也是刚回府,就……” “媳妇,拜见公爹~” 朱徽媞见自家秦哥哥,要暴露自己的行踪,心里那叫一个急。 也不想这么多锦衣卫过来,自家皇帝哥哥肯定是来了,当即便站起身来,对暴怒的秦进忠一礼道。 “啥?!” 秦进忠愣住了,瞪大眼睛瞅着朱徽媞,石化在原地了。 这一刻,秦进忠的大脑,不能运转了,大庭广众下,月安公主,竟然叫自己公爹?! 唰 一道道惊愕的眼神,此刻皆看了过来。 进府把控四周的锦衣卫,都停下了脚步,瞅着直呼好家伙的秦兴宗,瞅着面露幸福笑意的朱徽媞。 “我的小公主哟,你可不能乱喊啊!这是会出大事的!” “秦哥哥,难道我叫得不对吗?难道要跟着秦哥哥,一块叫爹爹吗?” 看着天真无邪的朱徽媞,当众对自己说这些,秦兴宗只觉得阵阵心塞,这闹的是那般啊,自己刚豪赚几十万两银子,就想享受一下技师服务,咋一回府,就多了个老婆啊。 “爹爹,快把刀收起来吧。” 朱徽媞笑着跑到秦进忠身前,抬头看向秦进忠说道:“我没有被夫君哄骗出来,我是自己跑出宫的。” “哦,哦……” 此时回过神的秦进忠,下意识点点头,顺手把刀收入刀鞘,惊愕地看着朱徽媞,又瞅了瞅自家逆子,这一刻,他觉得头好大。 “哎哟,你别乱喊了,这么多人,这要是传出去了,你以后咋嫁人啊!”秦兴宗见自己一不留神,朱徽媞就跑了出去,当即便跑上前说道。 “为什么还要嫁人?我不是嫁给秦哥哥了吗?” 朱徽媞不解地抬起头来,看向秦兴宗说道,“爹爹都同意了,秦哥哥,你难道不要我了吗?” 说罢,那小眼就生出泪花,可怜楚楚地看着秦兴宗。 禽兽! 败类! 站在府邸内的众锦衣卫,那一个个都神情不善的看向秦兴宗,这么可爱的乐安公主,他个臭名昭著的败家子,竟然还不要!? “乐安,谁不要你了?” 在魏忠贤、王体乾等人的簇拥下,天启皇帝走进秦府宅邸,眉头微蹙地说道:“乐安,你怎么自己跑出宫了?” 听到自家皇帝哥哥的声音,朱徽媞心里咯噔一下,直接喊了一声,随后就跑到秦兴宗的身后:“夫君,救我!” 第106章 秦卿,考虑一下吧 “这……” 天启皇帝面露惊愕,指着跑到秦兴宗身后的朱徽媞,心情变得复杂起来,有种自己养的白菜,叫猪给拱了的心塞感。 “干得漂亮!” 秦兴宗心里惊叹一声,瞅着惊愕的天启皇帝,神情古怪的魏忠贤、王体乾,这朱徽媞一声叫唤不要紧,自己算是被坑惨了。 “陛下,你听臣给你解释。” 秦兴宗一个闪身,跳到一旁,象牙扇指着错愕的朱徽媞,就说道:“臣也是刚刚才回到府上,乐安公主逃宫一事,跟臣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陛下,您可要给臣做主啊,这乐安公主应该是撞邪了,见人就喊夫君,可把臣给吓坏了啊! 陛下呀……” 说着,秦兴宗就跑到天启皇帝身边,那真挚的眼神,直勾勾的瞅着天启皇帝,心里的委屈那叫一个多啊。 开什么玩笑啊,自己刚混得风生水起,以后还想多做些讲武德的大事,把小日子舒舒服服地过下去。 这要是跟皇家的公主,牵扯上关系的话,那岂不是歇菜了?! “……” 魏忠贤、王体乾他们,嘴角抽动着,露出见怪不怪的神情,瞅着一脸委屈的秦兴宗,心里却暗暗骂了起来。 都是你这个小王八蛋,先前蛊惑天子,顺带把乐安公主一块逃出宫,不然哪儿还会有这样的后续啊。 “夫君,你不要我了?” 见秦兴宗竟敢在自家皇帝哥哥面前,说自己撞邪了,朱徽媞心里那叫一个气,索性继续下去。 “刚才你收我进府的时候,可是一再向我保证,就算是皇帝哥哥带兵过来,也定会叫我留在秦府的。 难道我哪里做得不对,顶撞了夫君,才让夫君跟皇帝哥哥一块联起手,要把我送回到宫里去。” 小妮子,你不讲武德! 你没法面对你皇帝老哥,你也不能这么坑本少爷啊! 直呼好家伙的秦兴宗,瞪大眼睛看向跑来的朱徽媞,一个闪身,就躲在了天启皇帝身后,姑奶奶,本少爷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大胆!” “秦兴宗,你放肆!” 见秦兴宗跑到天启皇帝身后,还把狗爪子放在天启皇帝肩上,魏忠贤、王体乾他们,当即便瞪眼怒斥起来。 “陛下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而与此同时,秦兴宗低声对神情略带错愕的天启皇帝,说道:“这小姑奶奶,之所以有这样的表现,纯粹是听宫里人嚼舌根了。 提及到陛下与那位的恩怨了,这小姑奶奶觉得没法面对陛下,所以才闹这么一出,您老要明鉴啊。” “嗯?” 天启皇帝听闻此言,双眸微张,旋即心中便明白过来,秦兴宗所提是何事了,也知朱徽媞为何会逃出宫了。 “真是个傻孩子。” 天启皇帝轻叹一声,看着有些装疯的朱徽媞,心里生出怜悯之意,挥手对走来的魏忠贤、王体乾说道:“叫锦衣卫都退下吧。” “皇爷……” 魏忠贤、王体乾闻言,错愕地看了眼对方,随后垂首对天启皇帝劝说道:“此事……” “嗯?!” 天启皇帝皱着眉头,轻哼了一声,魏忠贤、王体乾见状,心里咯噔一下,便知自家皇爷有些生气了。 “尔等全都退出秦府!” 魏忠贤忙站起身来,皱眉看向站在原地的众锦衣卫,沉声喝道:“把守秦府四周,闲杂人等不得出入。” “喏!” 看了一出好戏的众锦衣卫,此刻皆下意识应道,随后在众千户、百户的指挥下,大批锦衣卫校尉、力士,便快步离开秦府府邸。 彼时,魏忠贤、王体乾他们,走到依旧发愣的秦进忠身边,而李新武、魏良卿他们,则直呼好家伙的也出来了。 刚才闹的这些动静,他们可从没见到过,此刻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乐安,跟朕回宫吧。” 天启皇帝的脸上,露出有些许不自然的笑意,对朱徽媞说道:“你可知道,这次你逃出宫来,朕心中有多担心吗?” “皇帝…哥哥,我也算长大了,要不以后就不回宫了吧?”小眼生出泪花的朱徽媞,不敢直视天启皇帝,声音低柔地说道。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天启皇帝笑着走上前,轻抚朱徽媞的脑袋说道:“就算你想叫秦卿尚公主,那也要等你长大了以后再说嘛。” “陛下,你可不能张口就来啊!” 秦兴宗一听这话,瞪大眼睛就跟着走上前,比划起来,说道:“陛下,本少爷这名声在京城,可不好啊! 新晋败家子,祸害良家少女,偷看寡妇洗澡,没事就想着怎么败家,乐安公主怎么能尚我这样的纨绔子弟啊!” 魏忠贤:“……” 王体乾:“……” 秦进忠:“……” 敢在天子面前,非但不觉得羞愧,相反还极为骄傲,讲自己的斑斑劣迹,秦兴宗真乃大明第一人! “谁说的!秦哥哥最有本事了。” 朱徽媞抬起脑袋,看向秦兴宗说道:“我这次出宫都听说了,秦哥哥跟镇远侯府之子,在仙魁楼举办花魁大赛,可是震惊全场。 我还听说……” “小姑奶奶,你快把嘴闭上吧。” 见朱徽媞揭自己的底,秦兴宗直接打岔道:“那都是假的,都是顾宗杰这个小王八蛋,诽谤本少爷的,他诽谤的!” 此时此刻,秦兴宗心里都有些后悔,当初煽动天启皇帝逃宫,为啥要带上朱徽媞啊,不然哪儿会有这么多事儿啊。 “诽谤吗?” 天启皇帝眉头微挑,面露笑意地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卿,你这就有些不实在了,连朕都敢欺骗了? 秦卿有大才,朕还是知道的,性格散漫了些,以后成了家,有了孩子,就会变的,朕之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秦卿,考虑一下吧……” “别别别啊,陛下哟,这玩笑可开不起啊。” 秦兴宗见状就觉得要坏事,当即便说道:“建奴未灭,何以为家!臣身为大明臣子,不能为社稷分忧,那便一日不考虑终身大事!” 尚公主,这辈子是不可能尚公主的,让他给人当上门女婿,那绝对是不讲武德的事情! 第107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一刻的秦兴宗,负手而立,微扬下巴,形象立时就拔高了。 这要是不认识秦兴宗,还真以为在大明治下,多了位忧国忧民的志士。 可是在场的这些人,哪个不清楚秦兴宗的脾性,所以此刻他们看向秦兴宗的表情,多显得很是古怪。 “叔儿啊,您老撞邪了吧?娶不娶公主,跟剿灭建奴,这两个事情,他并不冲突……” “走你!” 见魏良卿这时跳出,又在这里鼓捣生乱,自己好不容易,才将话题岔开,你个小王八蛋又给扯回来。 秦兴宗心里那叫一个气,也不管天启皇帝在与不在,甩出手里的象牙扇,朝着魏良卿就砸去。 “哎哟。” 象牙扇精准地砸在魏良卿脑门上,这疼痛瞬间袭来,疼得魏良卿蹲在地上,捂着脑袋就怪叫两声。 “秦千户!注意影响!”魏忠贤见自家亲侄儿,被秦兴宗揍了,心里很不开心,皱眉就沉声说道。 “魏老哥,手滑。” 秦兴宗笑着朝魏忠贤走来,这个时候能躲开朱徽媞,那比什么都重要,“魏老哥啊,你这督公当的不怎么滴啊。 咋皇宫里的宫禁,就跟形同虚设一样。 你这可不行啊,皇上的安危,那可是我大明一等一的大事啊! 是不是布防措施做得不扎实啊,不行,兄弟我给你支两招。” “逆子!” 秦进忠见自家逆子,在圣前还这般没有规矩,当即就皱眉喝道:“愈发没有规矩了,给老子老实点!” “老东西,你快把嘴闭上吧。” 秦兴宗瞪眼说道:“子不教父之过,要老实,那也是你先老实,没瞧见本少爷,心忧宫禁安危。 你我都在锦衣卫当差,皇上那就是咱们的天,这乐安公主平白逃出宫,难道就没有隐患吗?” 瞅着剑拔弩张的父子俩,天启皇帝笑着摇了摇头,真不愧是父子俩,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还真是够特别的。 “乐安,你现在不想回宫?” 天启皇帝没有理会秦兴宗他们,而是看向朱徽媞说道:“朕知道你的心结是什么,然有些事情,跟你这个小辈没有关系。 毕竟有些事情,那时我们都还小,并不能左右这些,算了,你现在心情不好,等你什么时候心情好了,再回宫吧。 秦卿,乐安这段时间,就暂住在你们秦府了,等朕回宫后,会派宦官、宫女过来,秦卿给安排个单独的院子,叫乐安住下吧。” “皇帝哥哥……” 看着为自己考虑的皇帝哥哥,朱徽媞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嘴上囔囔地说道。 想上去抱住自家皇帝哥哥,然想到自家生母,年轻时做的那些事情,朱徽媞的心里,就觉得无颜面对,对自己这么好的皇帝哥哥。 “呜呜” 在秦兴宗错愕的注视下,朱徽媞直接朝着秦府内院跑去,这叫秦兴宗只觉得头大,伸手就喊道:“别跑啊!” “秦卿,好好对乐安。” 天启皇帝走上前,轻拍秦兴宗的肩膀,说道:“朕就这一个疼爱的妹妹,秦卿要照顾好了。” “不是……” 秦兴宗瞅着天启皇帝,准备再说些什么,可天启皇帝却一甩龙袍,直接昂首阔步地朝府外走去。 魏忠贤、王体乾见状,当即便踱步跟上去。 “魏伴伴,内廷什么时候,成现在这种情况了,你们司礼监还能掌管好内廷吗?要是不行就直说!” “皇爷息怒,老奴此次回宫后,一定会彻查此事的,绝对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听着天启皇帝、魏忠贤他们的对话,站在原地的秦兴宗,嘴角抽动着,心里不由得哀嚎起来,你们一个个能不能讲点武德啊! 秦兴宗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有朝一日,身边竟多了个公主,死乞白赖的要嫁给自己,还当着当今天子的面,毫不避讳地喊自己夫君。 这不讲武德的世道,真是愈发匪夷所思了。 “逆子,你好自为之吧!” 秦进忠神情冷然,冷冷地看了眼秦兴宗,说道:“若敢怠慢了乐安公主,老子定扒了你的皮。” “你来!” 秦兴宗此时心情很不爽,瞪眼回敬秦进忠,说道:“老东西,别拿这些话威胁本少爷,不吃这一套!” 说罢,秦兴宗也不管自家顽固老爹怎样,就一甩袍服朝躺椅处走去,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哄骗,叫朱徽媞早些回宫去。 “八号技师,过来捏脚!本少爷思路不畅,要好好捏捏!” 在秦进忠带有怒意的注视下,秦兴宗像一滩烂泥般,躺在了躺椅上,皱着眉头便嚎了一嗓子。 “烂泥扶不上墙!” 秦进忠冷哼一声,一甩袍服,就快步朝府外走去,此时此刻,他要尽早赶回北镇抚司继续当差。 “叔儿啊,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娶了当朝公主,以后就是皇亲国戚了,那谁见了不都点头哈腰?” “对呀大哥,您老这娶了公主,我跟老二的婚事,咱爹就该关心起来了,到时我也能抱上老婆了不是。” “去去去,你们懂个屁!” 秦兴宗烦躁地挥挥手,瞪眼道:“那不叫娶,那叫尚!你们两个土老帽,知道啥叫尚吗?就是给人当上门女婿!” “啊……这……” 魏良卿、李新武面露错愕,看了眼对方,难怪自家叔儿大哥,会这般反对此事,原来根节在这里啊。 “算了,别提此事了,早点想招,把乐安公主给她送回宫去。”秦兴宗坐起身来,皱着眉头说道。 “这乐安公主一日不走,本少爷以后还怎么潇洒,还怎么保住新晋败家子的名号啊!” 经历了今天这变故后,秦兴宗心里变得更加坚定,要将‘新晋败家子’的路,一头走到黑的信念。 “秦大少,别来无恙啊。” 田尔耕笑着走进府邸,看着坐在躺椅上的秦兴宗,说道:“本指挥使都听说了,乐安公主逃出宫来,就是来找秦大少的。 怎么?瞧秦大少这模样,咋感觉有些不高兴呢?要不本指挥使说件事,叫秦大少高兴高兴?” 第108章 这谁顶得住啊 这老狐狸怎么来了? 天启皇帝来府上的时候,没见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这事儿都解决了,这个老狐狸姗姗来迟。 这背后肯定有事。 秦兴宗双眼微眯,瞅着面露笑意的田尔耕,心中却盘算起来,随后笑道:“哟,田大儿来了,这几日本少爷怎么没见你啊!” “呵呵” 田尔耕嘴角抽动着,干笑两声,看向魏良卿,说道:“魏小千岁,听说你跟秦大少,叫那顾宗杰,栽了个大跟头?” “没错!” 魏良卿叉腰笑道:“顾宗杰这个侯府败家子,此次在花魁大赛上,被我叔儿狠狠地搓了跋扈气焰。 怎么,这事儿都传到你们锦衣卫那边了?” “岂止是传到锦衣卫,眼下满京城上下,谁不知道此事啊!”田尔耕笑着向前走着,看向秦兴宗说道。 “那参与比试的瑜铧花魁,所表演的‘嫦娥奔月’,可谓是惊艳四方,更不要说秦大少趁势推出的‘爱情定制’,更可谓是受到京城权贵子弟的热捧啊!” 到底是老狐狸啊,就算心里藏着事儿,那也要先拍拍马屁,铺垫一下,把感情气氛先渲染起来。 啧啧啧,不愧是魏忠贤的好大儿啊! “田大儿啊,你拍拍魏老哥的马屁就行了,本少爷这里不需要这般。”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笑着看向田尔耕说道:“有话就直接说吧,此来我秦府,可是有什么事?” ‘你个小王八蛋,真是够不要脸的!’ 田尔耕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露出笑容,对秦兴宗说道:“秦大少真是会说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被你们挫败的顾宗杰,托关系找门路,找到本官这里了,说想见见秦大少,还有魏小千岁……” “啥!?” 李新武瞪眼说道:“顾宗杰这个小王八蛋,要见我大哥?他这是又憋什么坏屁了?我说田指挥使,你咋敌我不分啊!” “就是啊!” 魏良卿皱眉上前道:“田兄,你明知道这顾宗杰跟我叔儿有过节,怎么能受他所托,前来邀请我叔儿呢? 你是不是拿他的银子了?” “魏小千岁,您先别这么激动,听田某把话说完。” 田尔耕神情淡然,挥手说道:“田某可从没有拿顾宗杰的银子,他之所以会这样做,是被镇远侯所勒令的。 想必秦大少也知道,镇远侯这一脉,此前数代执掌漕运大权,而到了顾肇迹这一代,漕运总督之位,就断了。 而先前因为山东那边的事情,使得前任漕运总督被罢官了,至今还悬而未定……” “明白了,顾肇迹是想通过魏老哥,帮他拿下这漕运总督之位。”秦兴宗了然的点点头,面露轻笑的说道。 “却不想顾宗杰这个败家子,偏偏在这个时候,跟本少爷,还有良卿贤侄交恶了,所以就勒令顾宗杰赔礼道歉是吧?” “没错!” 田尔耕拍手应道。 “哈哈~闲着也是闲着。” 秦兴宗大笑起来,说道:“那就再去会会,我的宗杰贤侄去,这一会儿不见贤侄,本少爷这心里,还真有些想念啊。 老二,去把乐安公主叫上,叫她知道人间险恶,这样就该回宫了。” “得嘞!” 李新武当即应道,随后便朝秦府后宅跑去,田尔耕一听这话,当即上前道:“秦大少,叫乐安公主跟着,这事儿不太妥当吧?” “有啥不妥当的。” 秦兴宗浑不在意地说道:“别的地方咱也不去,就去北镇抚司的诏狱,这宗杰贤侄要是不识趣,叫他尝尝锦衣卫的手段。” “这……” 田尔耕彻底傻眼了,他怎么都没想到秦兴宗,竟然会搞这么一出。 这京城的大小败家子相聚,不是跑到教坊司,就是去风雅之地,秦兴宗这脑回路真够大的,直接跑北镇抚司的诏狱会客。 傻眼了吧? 本少爷玩的就是套路,借顾宗杰之手,趁早把朱徽媞这不省心的小萝莉,尽早赶回皇宫去。 你老娘跟你老哥的那点事儿,你个小家伙跟着瞎掺和什么,天启皇帝要真厌恶你的话,哪儿会对你这么好啊。 “夫君,这北镇抚司的诏狱,为什么看着这么阴森啊。”朱徽媞怯生生地紧跟着秦兴宗,小眼来回看着。 “别怕,本少爷在这儿,谁敢动你。”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目不斜视地向前走着,“不过乐安小公主啊,知道这诏狱是干啥用的吗?” “干啥用的?”朱徽媞怯生生地询问道。 秦兴宗露齿而笑道:“专门是抓惹皇上生气的,你说你,背着皇上逃出皇宫,皇上要是生气了,那……” “皇帝哥哥不会生气的!” 朱徽媞一把抱住秦兴宗,闭着眼说道:“有夫君护佑着我,就算皇帝哥哥生气了,也不会把我关进诏狱的。” 秦兴宗:“……” 你个小妮子,咋不讲武德啊! 本少爷这还没把话说完,你咋就一句话,反而给本少爷堵死了? “噗嗤……” 跟着的魏良卿、李新武,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就知道笑!” 秦兴宗怒瞪魏良卿他们,低声喝道:“本少爷叫你们准备的酒菜,都拿好了吗?今天本少爷就住这了!” “那我陪着夫君!” 紧抱着秦兴宗的朱徽媞,鼓足勇气说道。 秦兴宗:“……” 这身边有个粘人的公主,这谁顶得住啊! 本少爷是喜欢年轻的,但也不能是个公主啊! “秦大少,真是好雅致啊。”顾宗杰拿着香妃扇,右眼微眯,淤青依稀可见,嚣张不减地向前走着。 “本少爷在教坊司设宴你不来,非要跑到这北镇抚司的诏狱,本少爷长这么大,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有没有规矩!” 秦兴宗本就带着火气,见顾宗杰还这般嚣张,转身就低声喝道:“见到长辈,该怎么说话,家大人没教你吗?” “你……” 顾宗杰心生怒气,看向秦兴宗,气的右眼都睁开了。 “你什么你!敢这么对我家夫君这么说话。”朱徽媞此时小眼瞪着顾宗杰,说道:“等会儿我就回宫,去叫皇帝哥哥,把你抓进诏狱住两天!” 第109章 可可爱爱 “快,继续骂本少爷!” 秦兴宗眼前一亮,拿着手里的象牙扇,指向顾宗杰怂恿道:“没听见吗?你继续招惹本少爷,乐安公主就能回宫了。 拿出先前在京城的嚣张气焰,不可一世的感觉,对,找找感觉!” 田尔耕:“……” 魏良卿:“……” 李新武:“……” 他们心里清楚,秦兴宗这么说,就是单纯想叫乐安公主,能尽早回到宫里,这样他也就清净了。 可人家顾宗杰,虽说飞扬跋扈,是恶名传遍京城的败家子,但你不能把人家当成傻子吧。 “这鳖孙儿没安好心啊。” 站在顾宗杰身后的张三,低着脑袋,嘴里囔囔的说道,随后伸手拉了拉自家少爷,小声说道:“少爷,那闺女儿,可不敢招惹呀。 嫩都听到了,她手眼通天,皇帝老儿都是她哥,可不敢中圈套了,回头再叫塞进这诏狱里,那咱就该喂跳蚤了。” “咳咳” 本面带怒意的顾宗杰,一听这话,轻咳两声,冲秦兴宗抱拳一礼道:“秦大少真会说笑,这厢有礼了。” 叫顾宗杰喊秦兴宗一声叔儿,那还不如杀了他,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顾宗杰也就忍了心中的怒气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害,本少爷还以为你多飞扬跋扈,没想到就是个废柴。”秦兴宗无趣地一挥手,摇头讥讽起来。 “罢了,有谁敢像本少爷这般,能一直飞扬跋扈呢?这京城的圈子,也不过如此嘛。” 说着,就转过身来,随便找了一间空牢房走去,本趾高气扬的朱徽媞,见秦兴宗走了,当即就跟着跑了过去。 “夫君,你等等我,我害怕……” “乐安公主啊,你能别叫我夫君了吗?我高攀不起啊,我就是纨绔子弟,别辱没了皇家威仪。” “你凶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我现在不敢面对皇帝哥哥,难道夫君你也不要我了吗?” “大小姐啊,你听我跟你说,你皇帝老哥跟你老娘的事儿,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听着秦兴宗与朱徽媞的对话,田尔耕、顾宗杰他们,嘴角抽动起来,上赶着喊秦兴宗‘夫君’的,他们还真是头一次遇到。 谁心里能想象得到,在京城叱咤风云的秦兴宗,这在可可爱爱的朱徽媞面前,根本就是无解的。 “走吧,顾大少。” 田尔耕收敛心神,看向顾宗杰说道:“这是难得的机会,能否把秦大少,请到你们镇远侯府,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哼!” 顾宗杰冷哼一声,拿着香妃扇,面露嫌弃地看着左右,随后便迈着四方步,朝着秦兴宗所挑牢房走去。 盘膝而坐的秦兴宗,生无可恋,朱徽媞坐在身旁,死死地抱着他的手臂,摆明了就是要缠着他。 在京城举目无亲的朱徽媞,此刻内心不知怎么面对,对自己很好的皇帝哥哥,除了黏着秦兴宗,她是真没有好的去处。 “倒酒,本少爷要买醉!” 见顾宗杰他们走了进来,秦兴宗伸手说道:“本少爷听说,你个败家子千杯不醉,今天本少爷倒是要领教一下。 田大儿,老三,良卿贤侄,你们都坐下,咱们几个拼拼酒量。 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客人都到了,不知道斟茶倒酒吗?光抱着本少爷顶个屁用!”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秦兴宗见自己骗不走朱徽媞,那就在心中恶狠狠地说道。 “你凶我。” 朱徽媞小眼微红,直直地看着秦兴宗,不过下一秒却笑道:“不过我喜欢,夫君真是好有气势。” “……” 田尔耕、顾宗杰他们,嘴角抽动着,看着堂堂乐安公主,被秦兴宗这般使唤,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真是少见啊。 “今天都没有外人,别拿外面的规矩论。” 见田尔耕他们不动,秦兴宗扬着脑袋,“要是想谈事儿,就抓紧坐下,一会儿本少爷心情要是不好了,那就什么都别谈了。” 秦兴宗怎么都没想到,朱徽媞这个小妮子,竟然软硬不吃,相反还很享受被使唤的感觉,真是之前在宫里过得太好了。 “我家夫君都发话了,你们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倒完酒的朱徽媞,见田尔耕、顾宗杰依旧没坐,娥眉微蹙地说道。 “坐坐坐。” 田尔耕一听这话,哪里还敢多说其他,学着李新武、魏良卿的模样,就盘膝坐了下来,而顾宗杰则是一脸嫌弃,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见众人都坐了下来,余光见到朱徽媞,小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秦兴宗只觉得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小妮子不讲武德,自己还讲什么武德啊! 本少爷还就不相信了,这些时日叱咤京城,啥人都给摆平了,到你这儿还摆不平了。 “喝酒!” 秦兴宗端起身前酒盏,看向顾宗杰说道:“感情深一口闷,宗杰贤侄啊,本少爷听说你回府上,被你家老东西给揍了? 这是怎么话说的,你家老东西不地道啊,这要揍,也应该是揍本少爷啊,咋跟我家那老东西一个德性啊!” 说着,秦兴宗一个仰脖,就喝干酒盏里的美酒,辛辣的感觉充斥在口腔中。 “这不是得罪秦大少,还有魏小千岁了。” 顾宗杰冷冷地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心里不爽地说道:“这次败给秦大少,本少爷心里很不爽!” “不爽就喝酒!” 秦兴宗瞅着被填满的酒盏,看见朱徽媞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瞪眼就说道:“你们几个杵在这里干什么,都喝啊!” “喝喝喝!” 田尔耕他们见状,忙端起酒盏,就跟着喝了起来,有朱徽媞这个小祖宗在,他们这有些话,那也不好说啊。 “夫君,你们几个快点喝,是不是不行了?我还等着给夫君,还有他们几个倒酒呢。” 朱徽媞小脸兴奋地瞅着秦兴宗,以为自己这样听话倒酒,就能继续待在秦府了,所以就催促了起来。 秦兴宗:“……” 你个小妮子,真是太不讲武德了,这一点人情世故都不讲啊,哪个男的能听见别人,说自己不行的? 尤其还是从女人口中说出来的! “喝!!” 第110章 走,叔儿给你伸张正义! “田大儿啊,你这家伙不地道啊,我们每次喝酒都喝干净了,你都留酒底,咋,养鲸鱼呢你!” “就是,本少爷看半天了,不好意思戳穿你,怕你这张老脸没处放,这咋还变本加厉了?真以为俺们几个喝醉了?” “的的的,我自罚三杯行了吧?哎呦小祖宗啊,不…乐安公主啊,你这倒地也太多了吧…” “嘻嘻~我夫君说了,今天谁不喝高兴,谁都不能走,田大儿,你这锦衣卫指挥使,当地也不过如此嘛,要不把差事给我夫君算了。” “别,我喝……” 彼时在这诏狱的牢房里,秦兴宗微微脸红,看着栽倒的魏良卿,半醉的顾宗杰,还有酒混子田尔耕,嘴角微微上翘起来。 本少爷心里不痛快,你们一个个也别想着好受! 自己这手段都上了,都没吓跑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朱徽媞,看来还要想别的法子才行。 “我说宗杰贤侄啊……” 秦兴宗拖着长音,瞅着有些迷瞪的顾宗杰,笑着说道:“本少爷这跟你喝顿酒,感觉你小子还能处啊。 怎么在京城留下这恶名了?还镇远侯府的小魔头,瞅瞅你这名声,都臭到姥姥家去了,咋回事啊这是?” 既然北镇抚司的诏狱,不能把朱徽媞这个小祖宗吓跑,那就换剧本刷怪。 本少爷还就不相信了,治不了你个养在深宫里的公主了。 “害,你这算问对人了。” 喝开心的顾宗杰,笑着挥手道:“实话告诉你吧,那都是本少爷故意做的,为的就是坏我镇远侯府的名声! 直娘贼的,不管怎么说,本少爷也是侯府嫡子,还是独苗,那老东西凭什么,就动不动嫌弃本少爷。 这次就因为跟你秦兴宗,还有魏良卿这个小王八蛋,闹了一出花魁大赛,输给你们就算了,还他娘的回府挨了顿揍!” “砰!” 越说越激动的顾宗杰,一掌拍在酒案上,恶狠狠地看向秦兴宗,不爽道:“你说你秦兴宗凭什么? 一个小小的千户之子,难道就因为跟魏忠贤称兄道弟,这身份就跟着高贵了? 姥姥! 那老东西,咋不打死本少爷啊! 酒呢! 你趴秦兴宗怀里干啥,给本少爷倒酒,快!!” 心里怨恨发泄出来的顾宗杰,此刻恶狠狠地盯着秦兴宗,又看向吓趴在秦兴宗怀里的朱徽媞。 “夫君,他凶我。” 朱徽媞可怜楚楚地缩在秦兴宗怀里,像受惊的猫一样,有些害怕的说道:“要不咱们还是走吧~” 从小到大,朱徽媞在紫禁城里,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那顾宗杰恶狠狠的模样,属实是吓坏她了。 “哗” 秦兴宗皱着眉头,看着耍酒疯的顾宗杰,拿起桌上的酒盏,就泼在顾宗杰脸上,“老子最瞧不起凶女人的男的了。 娘的,乐安公主是你能凶的?! 瞧你那点出息,你家老东西揍你,找他发泄出来啊,还镇远侯府的小魔头,本少爷看就是浪的虚名!” “砰!” 双眸赤红的顾宗杰,狠狠地盯着秦兴宗,沉声喝道:“你当老子不敢?那老东西就是个怪物!” “怪物?!” 秦兴宗嗤笑起来,安抚着瑟瑟发抖的朱徽媞,说道:“你叫本少爷一声叔,本少爷替你出口恶气去。 要是本少爷制服不了他,本少爷叫你顾宗杰爷爷!” “秦大少,你喝醉了,别闹。”田尔耕此时笑着说道:“今天咱们就是喝酒,就是攀交情,不扯别的。” 说实话,秦兴宗什么德性,他田尔耕最清楚了,那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地主,连皇上都敢哄骗出宫,还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好!秦叔儿,你就是侄儿的亲叔!” 顾宗杰在酒精的作祟下,双手按在酒案上,向前探身,盯着秦兴宗说道:“你要是制服不了那老东西,以后见到本少爷,那就要喊爷爷!” “得嘞!”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揽着朱徽媞就站起身来,一脚踹翻酒案,朗声道:“侄儿,走,叔儿给你伸张正义! 老三,把良卿贤侄拉上,咱们直奔镇远侯府!” “好嘞!” 喝酒没尽兴的李新武,一听自家大哥发话,当即就站起身来,顺带手拉着犯迷糊的魏良卿。 “大哥,走着?!” “走着!” 秦兴宗此时已松开朱徽媞,拿着象牙扇,扬着脑袋,就朝诏狱外走去,见秦兴宗走了,朱徽媞小脸紧张地跑上去。 “夫君等等我,我害怕……” “坏菜了!” 田尔耕见到此幕,心里暗叫不好。 看着摇晃着站起身的顾宗杰,忙上前说道:“顾大少,别闹,这事儿要传出去,对你们镇远侯府不好。” “好不好,跟本少爷有啥关系!” 顾宗杰一把甩开田尔耕,面露邪笑道:“他秦兴宗若真有本事,叫那老东西吃瘪,本少爷以后就叫他叔儿了!” “少爷,嫩咋闹恁大啊。” 在旁候着的张三急了,面露担忧道:“侯爷啥脾气,嫩心里还不清楚吗?这秦兴宗耍酒疯,嫩可不能跟着瞎胡闹啊!” “滚蛋,真给本少爷丢人!” 顾宗杰一脚踹在张三身上,恶狠狠地说道:“以后要还想跟本少爷混,就老实搀着本少爷,回侯府! 本少爷倒是要看看,他秦兴宗还有啥能耐不可!” 说着,就摇晃着朝牢房外走去,张三见状,面色焦急地跟在身后,这咋喝了一顿酒,还大闹他们镇远侯府了?! 田尔耕皱着眉头,看着走出牢房的秦兴宗、顾宗杰他们,却没有直接跟着出去。 本想借此机会,跟镇远侯打好关系。 毕竟他们镇远侯府,数代经营漕运,那手里握着庞大的资源,原想着能劝和秦兴宗、顾宗杰他们,却不想又折腾出这样的事情。 田尔耕怎么会不清楚,秦兴宗没头绪地闹这一出,可不是为了占顾宗杰的便宜。 实则是想借着大闹镇远侯府,好叫缠在他身边的乐安公主,给送回到皇宫之中。 “算了,还是跟着去看看吧,这两个小祖宗,可别闹出格了……” 第111章 真·上房揭瓦 “大哥,这镇远侯府,有点大啊~” 李新武扛着魏良卿,瞅着眼前气派的府邸,感慨道:“不愧是数代经营漕运啊,到底是不一般啊。” 大明的勋贵,不管是开国那一派,还是靖难那一派,只要持有丹书铁券,那就是与国同休的。 这些个勋贵群体,别看在朝堂之上,一个个默不作声,可实际上都是闷声发大财的主。 “咋?怕了?” 秦兴宗负手而立,拿着象牙扇,傲然地看着镇远侯府的牌匾,道:“不一般又能咋,本少爷倒是想要看看,这镇远侯府有啥不同。” “夫君说得对。” 朱徽媞小脸露出笑容,抬头看向秦兴宗说道:“夫君,你准备怎么大闹镇远侯府?需要我做些什么?” “……” 秦兴宗嘴角抽动着,低头看了眼,小脸兴奋的朱徽媞,这可真是被天启皇帝宠坏了,心里什么都不怕啊! 刚好,那就叫你尝尝,什么叫人间险恶啊。 本少爷还就不相信了,大闹镇远侯府后,你还不被天启皇帝,派人直接领进宫去! “我说,你们怎么不进去?”顾宗杰摇晃着身体,瞅着秦兴宗说道:“咋?到跟前了,这心里就害怕了?” “闭嘴!” 朱徽媞生气地看着顾宗杰,不满的说道:“我家夫君,在皇帝哥哥面前,都不怕,还会怕你个小小的镇远侯府! 前面带路!” 不是,这到底是谁要大闹镇远侯府啊?! 这皇家的公主,一个个都这么霸道吗? 顾宗杰愕然地瞅着朱徽媞,此时他已经醒了一些酒,回想起先前在诏狱的牢房里,被自己吓住的朱徽媞,又看着眼前这副模样的朱徽媞,心里觉得有些错乱。 “走就走,谁怕谁啊。” 要面子的顾宗杰,扬着脑袋,就朝前面走去,拿着香妃扇,嚣张道:“那谁,把侯府正门打开,乐安公主驾到!” “夫君,我们走吧。”朱徽媞笑嘻嘻地抱住,秦兴宗的胳膊,抬头说道:“这侯府正门打开了,一会儿我给你加油助威。” “走着。” 秦兴宗不留痕迹地抽手,“老三,拉着我良卿贤侄,好好参观一下镇远侯府,跟我顾老哥,叙叙旧去。” “得嘞!” 李新武扛着喝醉的魏良卿,朗声喊道,迈着步子,就在侯府家丁的注视下,朝着镇远侯府内走去。 “夫君,你等等我。” 见秦兴宗不等自己,朱徽媞忙小步跑上前,这叫原本有些气恼的侯府家丁,一个个都傻眼地站在原地。 什么情况啊! 乐安公主,那不是当今天子最宠爱的妹妹吗?啥时候嫁人了? 而在这些侯府家丁愣神之际,秦兴宗就迈着四方步,走进这镇远侯府前院,看着装潢奢华的府邸,秦兴宗觉得自己的败家子质量,应该再提升提升。 “少爷,您喝醉了?” 侯府前院管家,面露媚笑地走到顾宗杰身前,点头哈腰地说道:“侯爷此时在书房静修呢,可别惊扰到侯爷。 少爷……哎呦!” “去你的吧,呜呜渣渣扰得本少爷心烦!”顾宗杰一巴掌拍在前院管家脸上,恶狠狠的说道。 醒过来的魏良卿,瞧见顾宗杰在揍人,面露狐疑地转了一圈,见到秦兴宗后,说道:“叔儿啊,这是哪儿啊? 顾宗杰这个小王八蛋,咋还揍人了?” “醒了?”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嘴角微微上翘道:“你的宗杰弟弟,再教训他府上的下人,侄儿啊,今儿个跟着你叔儿,大闹镇远侯府吧! 老三,去把那梯子搬过来,跟本少爷上房,揭瓦!” 说着,秦兴宗拿着象牙扇,一直在不远处的方向,对腾出手来的李新武发号施令道。 说来也巧,这几日镇远侯府的前院,正在翻修屋顶,这刚翻修完,泥瓦匠正准备撤离,就撞上秦兴宗他们一行。 “得嘞!”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顾宗杰身上时,李新武一个箭步,就冲出去了,左右手扛起两个木梯,就朝回处跑。 “大闹镇远侯府?!这好啊!” 脑袋还发蒙的魏良卿,一听这话,瞧见李新武跑回来,激动地说道:“快,来这边,这边好上!” 我去,玩真的啊! 本教训前院管事的顾宗杰,见李新武扛着梯子就跑,秦兴宗已然撩起衣袍,准备上房了,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 “夫君,你好棒啊!” 看着秦兴宗开始爬梯子,朱徽媞兴奋地拍着小手,原地跳了起来,说道:“这镇远侯府规矩太大了,叫他们知道夫君的厉害。” “都快过来,有人来侯府闹事了,快来……” “别伤着乐安公主了,你们几个小王八蛋,哪里来的,敢来镇远侯府闹事!” “少爷,您认识他们吗?” 彼时在这侯府前院,可谓是乱成了一团,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京城上下,有人敢来镇远侯府闹事。 “少爷,这事儿闹大了啊!”张三面露慌张,凑上前来,哆嗦地说道:“这秦兴宗还真是够了得的,还真敢大闹侯府啊!” “他敢,本少爷也敢!” 看着站在房顶上的秦兴宗,内心涌现出阵阵激动的顾宗杰,此刻也热血上头了,拿着香妃扇,就跑上前去,“张三,给本少爷保护好乐安公主,不然小心你的狗皮!” “啪,啪” 瓦片碎裂的声音此时响起,秦兴宗叉着腰,站在屋顶上,瞅着拿脚踹自家侯府家丁的顾宗杰,笑着说道:“宗杰贤侄啊,叔儿都给你出气了,你咋磨磨蹭蹭的?” 说着,秦兴宗就拿脚怒扫屋顶,那成片的琉璃瓦,不断飞落在地,见到这一幕的侯府前院的众家丁,一个个都面露震惊。 尤其是瞅着爬上屋顶的顾宗杰,那心里却惊呼起来,这是真上房揭瓦啊,为啥自家少爷,咋还上赶着跑上去啊! “服了,本少爷是服了!”顾宗杰内心亢奋,瞅着神情自若的秦兴宗,抱拳道:“你胆子是真大,还真敢大闹镇远侯府,你是第一人。” 秦兴宗露齿而笑:“乖侄儿,就没有你叔儿,不敢干的事儿,等着吧,一会儿顾老哥就会亲自相迎!” 第112章 小祖宗,别闹了 “哪里来的狂徒,敢辱没我家侯爷!” 前院管家顾忠,面色狰狞,怒指秦兴宗呵斥道:“敢挟持我镇远侯府大少爷,二三子,把他抓下来!” 秦兴宗嚣张的气焰,彻底惹怒顾忠了,就算有乐安公主在旁加油助威,也必须将秦兴宗拿下来。 这要是被人传出去,秦兴宗大闹镇远侯府,且还辱没镇远侯,那以后他们镇远侯府,在京城丢人就丢大了。 “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秦兴宗是也。” 瞧着恼怒的顾忠,站在屋顶上的秦兴宗,傲然地说道:“不是你家侯爷要见本少爷?怎么,这就是你们镇远侯府的待客之道? 本少爷没找你家侯爷问罪,你这家仆,反倒问起本少爷的罪了?好呀,要是这样,本少爷今儿,非把你们侯府给拆了!” 轰…… 秦兴宗此言一出,叫站在前院的众侯府家丁,包括顾忠在内,那心中皆涌现出阵阵惊骇。 “原来他就是秦兴宗啊,真是够飞扬跋扈的,还敢拆了咱们侯府,一个小小的千户之子,哪儿来的底气啊。” “这你都不知道?人家跟魏千岁称兄道弟,听说皇上也很宠信他,你刚才没听见乐安公主,叫他夫君吗?” 成群聚在一起的侯府家丁,此刻在这里小声议论起来,眼下这种情况,他们还真的不敢擅动。 “夫君,你小心点,别脚滑摔住了。”小脸兴奋的朱徽媞,抬头看着站在屋顶上的秦兴宗说道。 “啪啪啪……” 酒劲儿上头的魏良卿、李新武他们,欢快地在屋顶上揭瓦,在与国同休的镇远侯府,这般放肆地上房揭瓦,那感觉真是刺激。 “魏良卿,你个狗日的,还拆上瘾了。” 见魏良卿兴奋地拆家,顾宗杰觉得不爽了,姥姥的,本少爷就叫秦兴宗拆家,你们几个狗日的,咋还拆上瘾了。 “去去去,刚才就属你拆得欢实。”上头的魏良卿,此刻鄙夷地瞅着顾宗杰,不耐烦的说道。 “说你体虚吧,你丫还不承认,本少爷帮你做你先前不敢做的事情,你现在反倒打一耙了。” “谁体虚了!” 顾宗杰瞪眼怒视魏良卿,低声吼道:“本少爷夜御数女,岂是你个宦官之子,所能跟本少爷比的……” 瞅着魏良卿、顾宗杰在这吵闹起来,秦兴宗嘴角抽动着,露出无语的神情,都什么时候了,还内斗起来了。 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逆子!!你皮痒了是吧!?” 就在秦兴宗出声,想呵斥魏良卿他们,一道咆哮声响起,那熟悉的字眼,叫秦兴宗本能的肩膀一抖。 “别揍我!老……” 彼时,本跟魏良卿争吵的顾宗杰,抱头蹲在屋顶上,然下一秒,却又想到自己待在屋顶上,旋即就停止了喊叫。 “哈哈……” 魏良卿见到此幕,指着半蹲着的顾宗杰,就大笑起来,“在京城外臭名昭著的小魔头,没想到还怕自家老爹啊,哈哈……” “你……” 顾宗杰怒视魏良卿,然想到自己刚才的表现,自尊心要强的顾宗杰,也不好在此时多说其他了。 “我道是谁啊,原来是顾老哥啊,幸会,幸会。” 瞅了眼顾宗杰的模样,本站在屋顶边缘的秦兴宗,此刻坐在屋檐上,俯瞰着身穿道袍的顾肇迹,笑着说道。 “夫君,你小心点。”一直看着秦兴宗的朱徽媞,见秦兴宗坐在屋檐下,不由得担忧地大喊起来,随后就想跑去搬木梯。 “哎哟,小祖宗呀,你可别上去啊。” 本带着怒气的顾肇迹,见朱徽媞要上屋顶,当即跑上前,拦在朱徽媞身前,抻着道袍,面露焦急道:“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朱徽媞蛾眉微皱道:“镇远侯,不要拦着我,我要上去找夫君,不然我要皇帝哥哥,治你的罪。” “乐安,说得好。” 听到这话的秦兴宗,眉头微挑起来,笑道:“都说顾老哥,修仙修得快得道了,叫皇上把他脑袋砍下来,看还能长上去不行。” 顾肇迹:“……” 顾宗杰:“……” 这小王八蛋真够狠的啊。 “夫君,你又想骗我回宫。”朱徽媞此时幽怨地抬起头,看向秦兴宗说道:“我可不傻,夫君你可别想支开我。” “我……” 秦兴宗瞅着扬着小脑袋的朱徽媞,只觉得阵阵头疼,不是说养在深宫里的公主,那都是傻白甜吗? 咋乐安公主一点都不傻呢? “秦公子,下来说话吧。” 顾肇迹此时抬起头,负手而立,身上散发出一股气势,冷然道:“在我镇远侯府,闹这么一出,你就不怕本侯派人上去,把你们都抓下来?” “走你!” 秦兴宗抓起身边的琉璃瓦,就朝着顾肇迹砸去,在场的众人见到此幕,那一个个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 他怎么敢! “啪” 琉璃瓦碎裂的声音响起,顾肇迹狼狈地向后退了数步,脸上露出怒容,怒视着秦兴宗,自己堂堂镇远侯,他竟敢当众砸自己。 真是反了天了! “你牛!” 顾宗杰愕然地看着秦兴宗,伸出大拇哥,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老东西,你都敢砸,本少爷服了!” “切,这算啥。” 心情不好的秦兴宗,挥手说道:“在皇上跟前,本少爷都敢做些出格的事情,更何况是个小小的镇远侯了。 顾老哥,你跟兄弟的情谊,因为你刚才的呵斥,可是淡了一些了。 还想不想得到漕运总督之位了?” 本来面露怒气的顾肇迹,一听秦兴宗说这话,那脸上的怒气消失了,看着秦兴宗说道:“小祖宗,本侯怕了你了,你别闹了。” “哈哈~这就对了嘛。” 秦兴宗笑着说道:“宗杰贤侄,良卿贤侄,老三,走吧,顾老哥都发话了,咱们也别站在这儿了,风怪大的。 那谁,瞪着你的狗眼干啥呢?快把梯子给本少爷搬来,本少爷要跟顾老哥,好好的叙叙旧,这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啊……” 第113章 坑爹小能手 顾肇迹神色阴沉,看着站在秦兴宗身后的顾宗杰,他是叫自家逆子,去跟秦兴宗缓和关系,却没想叫秦兴宗来拆镇远侯府。 “老家伙,瞪本少爷干啥!” 顾宗杰站在秦兴宗身后,拿着香妃扇,指着顾肇迹说道:“还想不想跟魏忠贤搭上线了,信不信本少爷一声令下,就叫他们都走!?” “你……” 顾肇迹怒视自家逆子,自己上辈子是造什么孽了,咋生出个这玩意儿出来。 “那我走?” 秦兴宗转过身,看向顾宗杰说道:“顾老哥一看就没诚意,耷拉个脸,一看就是没有诚意。” “我看也是。” 魏良卿摇晃着身体,说道:“叔儿啊,侄儿这酒劲儿又上来了,咱还是赶紧回去吧,这镇远侯府不呆也罢。” “来都来了,岂有不坐坐的道理。” 顾宗杰拿着香妃扇,心里很是解气,说道:“今天本少爷高兴,走,到本少爷的进院,咱们不醉不休!” 曾几何时,在这镇远侯府里,他敢这般嚣张的,跟自家老家伙这般讲话,这叫顾宗杰心里很爽,很解气。 此前在诏狱的牢房里饮酒,秦兴宗说的那些话,顾宗杰以为就是过过嘴瘾,但他怎么都没想到,秦兴宗是真敢做啊。 自家老家伙,可是堂堂镇远侯,世袭罔替的那种,就算眼下在朝没有官职,那也不是随便就能招惹的。 “哼!镇远侯府,还轮不到你这逆子做主。” 顾肇迹冷冷的看着顾宗杰,随后缓步向前走了两步,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千户,既然来我镇远侯府了,岂有不喝杯薄茶的道理。 里面请……” “既然顾老哥都这么说了,那本少爷也不能不给面子。”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笑着看向顾肇迹说道。 “……” 顾肇迹强压心中怒火,瞅着不讲武德的秦兴宗,动不动给自己抬辈,他顾肇迹还真是头一次见到。 “夫君,你等等我。”见秦兴宗要走,在旁的朱徽媞忙跟着上去,这叫原本想发火的顾肇迹,只能强压心中怒火。 这乐安公主,何时跟秦兴宗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秦兴宗在皇上面前,就真的这么受宠吗?以至于备受皇上宠爱的乐安公主,都要下嫁给他吗? 秦兴宗背后复杂的关系,叫顾肇迹这个老狐狸,在心中揣摩了起来,也生出了一些别的想法。 “嚯,这老家伙竟然舍得,叫我们来他的书房,本少爷从小到大,都没进来过。”顾宗杰面露新奇地走进侯府书房,对秦兴宗说道。 “叔儿啊,到底还是你面子大,那谁,给本少爷死过来,去把这老家伙珍藏的大红袍,拿来叫我们尝尝鲜!” 真是个败家子啊! 真够坑爹的,千金不换的大红袍,都被你鼓捣出来了。 秦兴宗嘴角抽动着,看向嚣张起来的顾宗杰,心里却感慨起来,难怪顾肇迹这个老狐狸,动不动要揍你。 要是搁到本少爷身上,敢有你这么个败家儿子,那一天都要打三顿,才能解气。 “去,给秦千户他们上茶。” 跟着走进来的顾肇迹,神情冷然地瞪了顾宗杰一眼,随后对中院管家顾乾说道。 “是,侯爷。” 站在书房外的顾乾,忙垂首应道。 “顾老哥啊,咱们就开门见山吧,你顾家可还想得到漕运总督之位?”秦兴宗也不管其他,坐到书房主位,一展象牙扇,看向顾肇迹说道。 “我振兴商会这段时间,在京城是怎样的名气,想来顾老哥你也清楚吧?顾老哥觉得,我们两家能联手不能?” 镇远侯府数代执掌漕运权柄,这也使得顾家在大明漕运中,有着极为庞大的势力,眼下没了漕运权柄,这势力难免受到了些冲击。 这人在不在位置,外界是怎样的一种反应,那都是极为现实的,顾肇迹正是清楚这些,所以才想再度谋得这漕运总督之位。 “秦千户缔造的振兴商会,这谁不清楚呢?” 顾肇迹也不恼怒秦兴宗反客为主,面露微笑地坐在侧位,看了眼站在秦兴宗身旁的朱徽媞,说道:“先前一直想寻找机会,跟秦千户交交心。 可秦千户是个大忙人啊,一直在皇上跟前听差,本侯都没寻找到合适的机会,来跟秦千户叙旧。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本侯愿拿出五十万两银子,入振兴商会一股,且不干预经营,本侯这也算诚意满满了吧? 秦千户觉得如何?” “切,你在这打发叫花子呢?” 顾宗杰瞅着自家老家伙,嗤笑着说道:“老家伙,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诚意满满,本少爷都替你觉得丢人。 你可知道,我叔儿的振兴商会,如今在京城多赚银子吗? 别的不说,就‘爱情定制’这一项,定制一件奢侈品,人家就对外售卖五万两银子。 老家伙,你觉得人家会瞧得上,你说的那五十万两银子吗? 堂堂镇远侯,算计起自己的弟弟了,真够丢人的,要本少爷说,怎么着也要拿一百五十万两!” “……” 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这顾宗杰会来事啊,不帮自家亲爹,反倒帮起自己这个外人了,本少爷喜欢。 “你个逆子!” 顾肇迹双拳紧握,死死盯着顾宗杰,要不是秦兴宗他们在场,他真想立刻就给顾宗杰一顿父爱痛击! “顾老哥啊,你还没有我宗杰贤侄大气啊。” 秦兴宗倚靠在官帽椅上,嘴角微微上翘,看向顾肇迹说道:“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本少爷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让你一成银股。 别的不多说,若振兴商会能搭上你顾家,在漕运多年经营的势力,就你那一成银股,赚个一百五十万两银子,那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什么?!” 顾肇迹双眸微张,略带惊骇地看向秦兴宗,说道:“你一个振兴商会,每年能赚这么多银子吗?” 秦兴宗露齿而笑道:“顾老哥啊,你真是老了,空守着金山,却不知怎么把他发挥出来,本少爷这次是来救你们顾家的!” 第114章 财源滚滚来 “救我顾家?” 顾肇迹面露愕然,随后双眼微眯道:“秦千户,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顾家乃世袭侯爵,何来救我顾家一说?” “是吗?” 秦兴宗撩了撩衣袍,拿着象牙扇,似笑非笑地看向顾肇迹说道:“先前你顾家,数代兼领漕运总督。 今上登基称帝之初,宫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顾老哥在做些什么? 坐视东林党的一些官员,闹出移宫的僭越之举,纵使先帝的那位,有着百般的不是。 然身为大明的臣子,又怎能将拥有继承法统的天子,那般狼狈的带离,英国公期间做的这些,就是你顾家的原罪!” “这……” 顾肇迹双眼微张,看向神情淡然的秦兴宗,先前没有想通的东西,在这一刻算是豁然开朗了。 “这咋还说上本少爷的外祖了?”坐在一旁的顾宗杰,狐疑地说道:“叔儿啊,难不成我顾家还真有什么杀身之祸不成?” “杀身之祸倒是不至于,毕竟你顾家拥有世袭罔替的侯爵之位。”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然日后想过这奢靡的生活,这在本少爷看来啊,算是没多大希望了。 不过谁叫你认了本少爷,当你的叔儿呢,这侄儿家遇到险情了,那本少爷也不能坐视不管啊。” “这……” 顾宗杰愕然地看向秦兴宗,他显然没有想到,他们顾家有朝一日,还会衰败下来,这叫其心中充满彷徨。 如果说以后不能过这种奢靡的生活,那自己在京城这个圈子里,以后岂不是随便来个勋贵子弟,就能把他踩到脚下了? “夫君,难道你要帮顾老头,谋得这漕运总督之位吗?”朱徽媞狐疑地看向秦兴宗,柔声说道。 “可是先前皇帝哥哥在宫里的时候,就曾经提及过此事,说绝不让顾老头他们一脉,再得到这漕运总督了。” 漂亮! 乐安小公主啊,你可真是本少爷的福星啊。 秦兴宗表面没有变化,心里却乐开花了,刚才自己所讲的那些,顾肇迹虽说有所意动,但却失了紧迫感。 可朱徽媞这番话讲完后,顾肇迹明显坐不住了。 “这怎么话说的啊。” 顾肇迹双眸微张,看向朱徽媞说道:“乐安公主,臣一家对我大明是忠心耿耿啊,陛下为何不信任臣等一家了?” “你还好意思说!” 顾宗杰此时怒了,看向顾肇迹说道:“老家伙,当初天子刚登基那会儿,朝廷缺银子,天子有意透露些风声,叫京城的勋贵,多为朝分忧。 我娘也说了,叫你多捐点银子,你可倒好,死把着那点银子不丢手,还说什么,镇远侯府捐了,别的勋贵不捐,我们就成众矢之的了。 如今倒好,被天子记住了吧,活该你现在有这样的下场!” 看看。 这大明的勋贵啊,说是与国同休的勋贵,但真涉及到利益的时候,那一个个都算计的这么清楚。 难怪说天启一朝,大明勋贵在朝的存在感这么低,原来还有这些渊源啊。 秦兴宗眉头微挑,看着气急败坏的顾宗杰,又瞅了瞅神情不定的顾肇迹,这心里也想好接下来如何忽悠顾肇迹了。 “逆子,你把嘴给老子闭上!” 顾肇迹沉声怒喝道:“老子现在还没死呢,这镇远侯府还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你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懂个什么! 秦千户,此事你还有办法,能出手解决?” 对顾肇迹来讲,其掌控着镇远侯府,故他的心中比谁都清楚。 一旦现在空缺的漕运总督之位,再被别的勋贵拿下,那他们顾家数代经营的势力,将会在最短的时间被彻底瓦解。 “办法,倒不是没有。” 秦兴宗故意拖着长音,说道:“不过顾老哥啊,本少爷跟你们顾家,也没有特殊的关系啊,这冒然出手的话,只怕……” “一百五十万两银子,买秦千户手里一成银股!” 顾肇迹一听这话,当即便伸手说道:“以后振兴商会,跟我顾家的买卖,可以搭在一起来做。” 这老狐狸还真是精明啊。 秦兴宗心里轻笑起来,要说这大明的勋贵群体,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啊,真正涉及到自身利益时,那真是当断则断啊。 相比较于自己手里的一成银股,被顾肇迹以一百五十万两银子的高价买走,秦兴宗更看重的,是顾家世代经营的漕运势力。 如果说他们振兴商会,能够傍上顾家所经营的漕运势力,那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辖产业快速向外推进。 “顾老哥就是痛快!” 秦兴宗一拍象牙扇,笑着站起身来,说道:“行,既然是这样的话,给本少爷三个月时间,定能帮顾老哥,谋得这漕运总督之位。” “那就一言为定了。” 顾肇迹站起身来,看向秦兴宗说道:“明日一百五十万两银子,本侯就派人,送到秦少爷所在秦家村去。 本侯就在京城,静候佳音了。” 好你个老狐狸啊,都懂得用这种方式,来威胁本少爷了,看来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借魏忠贤之口,拿下这漕运总督之位了。 秦兴宗双眼微眯,表面无所谓的说道:“好,顾老哥就静候佳音吧,若没其他事情,本少爷就先走了。 折腾这么长时间,本少爷也乏累了。” 说罢,就扬着下巴朝书房外走去,而朱徽媞见状则紧随其后,不过在临走之际,还是多看了顾肇迹一眼。 “大哥,你真有办法,帮顾老头谋得漕运总督之位?”扛着又醉睡过去的魏良卿,李新武跟在身后,不解的说道。 “现在没有,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出手就是了。”秦兴宗无所谓的挥手道:“反正这漕运总督之位,一时半会儿也不是那么好敲定下来的。” “这……” 李新武、朱徽媞他们,愕然的看向秦兴宗,显然他们都没有想到,方才在顾肇迹面前,表现的那么自信满满,可说到最后,竟然眼下并没有法子解决,这不是空手套白狼,套了一百五十万两名字吗? 第115章 体验生活 漕运总督这是个肥差,掌控着大明漕运的一切事务,沿途分设的漕运衙署,皆听命于漕运总督。 先前接替顾家的漕运总督,亦是大明勋贵的一员,然受辽东局势影响,无法解决朝廷所需粮饷,被天启皇帝一怒之下,罢黜了官位。 以至于现在漕运总督之位,处于空悬未定的境遇下,京城这边的勋贵群体,金陵那边的勋贵群体,可都盯着这个肥差。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没有合适的理由,秦兴宗怎么会贸然出手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反正此位短时间内也定不下来。 “老三,跟我去仙魁楼一趟。” 从顾家回来后,秦兴宗饱饱地睡了一觉,不过朱徽媞没有被他弄回皇宫,这还是叫秦兴宗头疼不已。 “夫君,仙魁楼是什么地方?” 早早就起来的朱徽媞,一听秦兴宗呼喊李新武,当即就面露兴奋地走来,说道:“我跟夫君一块儿去吧。” 真是头疼啊,这身边多个拖油瓶,做什么事情都有所顾忌啊。 秦兴宗站在原地,露出一抹苦笑,怎么把养尊处优的朱徽媞,给她弄回皇宫,还真是件犯愁的事情。 “大哥,我们现在就过去?”李新武听到呼喊,就跑了过来,笑着说道:“怎么,大哥是要改造仙魁楼吗?” 李新武一说这话,反倒给了秦兴宗灵感。 “没错!就是改造仙魁楼。” 秦兴宗眼前一亮道:“如今仙魁楼的名气,在京城算是打出来了,以后这就是京城的高端会所了。 乐安啊,你不是不想回皇宫吗?” “是,我现在不知怎么面对皇帝哥哥。” 朱徽媞神情略显低落,可怜楚楚地看向秦兴宗说道:“夫君,我很听话的,你能别把我赶走吗?” 在她这样的年纪,突然知晓自己生母,对宠爱自己的皇帝哥哥,所做的那些事情,难免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天启皇帝。 不过像这样的事情,跟她这个小孩子,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就是多想了,天启皇帝若真是因西李的所作所为,而在心里厌恶朱徽媞的话,那早就把她们都圈禁起来了。 “好,本少爷不赶走你。” 秦兴宗面露微笑,看向朱徽媞说道:“不过在我秦府,那就要靠自己的本事,赚取每天的开销。 本少爷虽说在这京城上下,被人称之为新晋败家子,可本少爷花的银子,那都是本少爷自己赚的。 同样的道理,你想留在秦府,就也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银子。” “好呀,好呀,那我就跟着夫君,到仙魁楼帮工,这样也能赚些银子。” 朱徽媞见秦兴宗不赶自己回皇宫,遂笑着拍手道:“夫君,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好好听话的。” 在京城举目无亲的朱徽媞,逃出宫的目的,就是一时间没调整好心态,但真要让她去哪里吧,那也是很茫然的。 跟在自己熟悉的秦兴宗身边,至少吃喝还有安全,那都是有保障的,而且比在皇宫里还要自由。 “走着,今天的主题,叫乐安好好体验下生活。” 秦兴宗露齿而笑,瞅着天真无邪的朱徽媞,说道:“老三,去拿一套丫鬟的服侍去,既然是体验生活,那就要有模有样。” 小样,本少爷还搞不定你了。 一个毛头小丫头,自幼含着金汤匙长大,真叫你经历社会的毒打,就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福窝里了。 “得嘞!” 李新武当即便点头应道,随后便去前院找府上管家,准备随便拿一套府上丫鬟所穿服侍,到时好叫朱徽媞穿上。 “夫君,换丫鬟的服侍,就没有必要了吧?” 朱徽媞跟在秦兴宗身旁,边走边说道:“我再怎么说,那也是当朝公主啊,穿丫鬟的服侍……” “这个可以有!” 秦兴宗不容拒绝道:“什么叫体验生活呢?那就是别人做的事情,你都要会。 你穿这么一身奢华的宫服,是你赚银子呢? 还是别人哄着你赚银子呢? 咱们秦府就是这样的规矩,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好好做,你要是不听话的话,那本少爷就只能把你送到宫里了。” “好吧。” 朱徽媞情绪有些低落,垂着脑袋应道,“别人能干的事情,我也一定能做好,我肯定不会叫夫君失望的。” “呵呵” 秦兴宗笑了起来,看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朱徽媞,心里却暗暗说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天启皇帝真是把你宠坏了。 跟你没太大关系的事情,你这细腻的小心思,就开始在你这小脑袋里胡思乱想起来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本少爷就替天启皇帝,好好教你知道人间疾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你有这么好的公主命的。 自来到这明末后,秦兴宗所做的这些事情,那都是为了谋取更大的优势,所以才决定做败家子。 他要是有顾宗杰那样的出身,再不济像魏良卿那样,有个当权的秦叔儿,何至于这般奔波呢? 在这个不讲武德的世道下,想要不被人算计,想要不落入别人的圈套中,那就要用绝对的实力碾压才行。 “这仙魁楼是怎么回事?咋举办了一次花魁大赛后,就关门歇业了,还挂出个停业整顿的牌子啊?” “谁说不是啊,我这还想着来仙魁楼消费一次,好好一睹瑜铧花魁的风貌呢?再不济看看七仙女也行啊。” “就是,别不是被秦兴宗这个败家子,给直接包圆了吧?真是够可恶的,连看一看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吗?” 当秦兴宗他们赶到仙魁楼,就听到聚集在外面的人群,在这大声议论起来,怎么看,怎么像是老实人发出的幽怨抗议。 “夫君啊,这帮人是咋回事?为什么感觉充满了怨气呢?”换上丫鬟服侍的朱徽媞,走到秦兴宗的跟前,面露疑惑地抬头说道。 秦兴宗淡笑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用理会他们,走,跟本少爷去仙魁楼,替他们好好看看,他们朝思暮想的瑜铧花魁!” 第116章 萝莉的底线,我骄傲了吗? “这不是秦兴宗那个败家子吗!?你看看,我说的怎么样,这仙魁楼就是被他给包了,真是气人啊!” “谁说不是啊,不就有个好爹嘛,真真是气死老子了,为啥顾宗杰那个小魔头,不来报复啊!” “真是气人啊……” 聚集在仙魁楼的人群,见到秦兴宗领着一帮人,大大咧咧地走进仙魁楼,那一个个情绪变得愤慨起来。 凭什么他们连看一眼瑜铧花魁,都是难如登天的事情,秦兴宗这个败家子,却能随便出入仙魁楼!? “秦公子,您怎么突然来仙魁楼了?” 瑜铧面露惊喜,走到秦兴宗身前,笑着说道:“这几日,振兴商会不是该忙碌了?难道秦公子不用去坐镇吗?” “不用,那边有……”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不过话还没说完,却见朱徽媞昂着小脑袋,当众抱住秦兴宗的胳膊,像是在宣示主权。 “夫君!这位姑娘是谁?” 朱徽媞别看人小,却很有戒备心。 这两日待在秦兴宗身边,叫她心里感受到了,先前在宫里从未有过的松快,所以见到貌美如花的瑜铧,难免就起了警惕心。 “夫君?!” 瑜铧面露诧异,看着相差很大的秦兴宗、朱徽媞,心里难免生出落寞,她从没有想到,秦兴宗已然有了婚约。 “秦公子,这是谁家的小妹妹?看着真是喜人。”跟着瑜铧一块走出的赵蝶衣,此时见到瑜铧的反应后,笑着看向秦兴宗说道。 “她呀?就是皇上的亲妹妹,乐安公主,从宫里跑出来了,缠着本少爷了。”秦兴宗瞅了眼昂着小脑袋的朱徽媞,打击道。 “夫君,什么叫我缠着你,你是我夫君,我跟着你不是应该的吗?”见秦兴宗揭自己的短,朱徽媞不满地抗议道。 轰…… 瑜铧、赵蝶衣她们,心中生出惊骇,脸上露出震惊,忙对朱徽媞行礼道:“拜见乐安公主。” 本以为朱徽媞是秦兴宗未过门的妻子,谁曾想事情竟然有反复,不过朱徽媞的身份,还是吓出了瑜铧、赵蝶衣他们。 “好啦,眼下可没有什么乐安公主。” 秦兴宗挥手打断道:“瑜铧,从今天开始,她,就在你仙魁楼做工,每天要赚够跟在本少爷身边的银子。 本少爷看你们仙魁楼,已经开始停歇整顿了,刚好,也叫乐安在这里,好好体验一下生活,不准区别对待。” 瑜铧、赵蝶衣闻言,面露愕然地相视一眼,让当今皇上的妹妹,到仙魁楼这边做工,这不是找死吗? “你们都不用怕。” 朱徽媞看着瑜铧、赵蝶衣那丰盈的身姿,尤其是那饱满的一抹明月,余光看见秦兴宗欣赏起来,故意挺了挺没发育的身体,说道。 “我夫君都说了,要是在仙魁楼这边,没做好工的话,就要把我赶回宫里,所以你们要让我多赚些银子。” “呵呵” 看着古灵精怪的朱徽媞,故意挺着自己的身躯,瑜铧、赵蝶衣掩面笑了起来,看来这是把她们当做情敌了。 “赵妹妹,你领着乐安妹妹,去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心情好了起来的瑜铧,微笑着看向赵蝶衣说道。 “工钱随走随结,别叫乐安妹妹伤到就行。” 朱徽媞不满地说道:“什么叫别伤到就行,我可是很聪慧的,皇帝哥哥都是这样夸赞我的,些许差事难道我还做不好吗?” “对对对。” 赵蝶衣笑着走上前,拉住朱徽媞的手,说道:“乐安妹妹,那咱们就搬一些小酒坛吧,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好!” 朱徽媞一听这话,当时就说道:“夫君,你看好了,我可没有偷懒啊,等会儿你要走了,别忘了叫上我。” “……” 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看着被赵蝶衣哄走的朱徽媞,心里生出感慨,这命好就是好啊,到哪儿都有人帮衬着哄骗。 “秦公子,没想到皇上这么信任你,竟让乐安公主,跟在你身边。”瑜铧面露笑意,走到秦兴宗身边说道。 “可别提此事了。” 秦兴宗头大地挥手道:“本少爷现在是巴不得皇上,能尽早谴派宫中宦官,把这位小祖宗请回宫去。 行啦,不说此事了,咱们聊一聊仙魁楼。” 说着,秦兴宗就走到官帽椅前坐下,看着小心翼翼搬运小酒坛的朱徽媞,又瞅了眼吃喝起来的李新武,无奈地摇头苦笑起来。 败家子当到这份上,还真算是独一份。 “秦公子,喝些茶水,润润喉吧。” 瑜铧端着一盏清茶,笑着走来,放到秦兴宗身旁,随后小鹿揣揣的坐在一旁,“秦公子,不知您打算将仙魁楼,打造成什么样?” “夫君,喝杯酒,精神一下吧。” 秦兴宗刚伸手去端身旁茶盏,准备呷一口时,朱徽媞就一路小跑的过来,手里拿着一壶佳酿,递到秦兴宗眼前,带着宣示味道的眼神,看着瑜铧,却对秦兴宗说道:“夫君千杯不醉,大清早的喝啥茶水,给……” 秦兴宗:“……” 你还知道是大清早啊! 大清早的,哪个憨皮喝酒啊! “咳咳,行啦,去做工吧,今天的工钱赚够了吗?”秦兴宗瞅着不讲武德的朱徽媞,面露微笑地说道。 “好吧,那夫君别忘了喝。”朱徽媞有些失落,一想到自己今天的工钱还没赚,就看向秦兴宗说道。 “咯咯” 在旁坐着的瑜铧,掩面笑了起来,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朱徽媞这是把自己当成情敌了,这乐安公主还真是有意思的。 “真是头疼。” 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朱徽媞,秦兴宗扶额苦笑道:“瑜铧啊,仙魁楼,以后就变成高端会所。 凡进入仙魁楼消费地,都要满足最低消费,八百八十八两银子,本少爷要叫仙魁楼,打造成权贵出入之地。” 瑜铧点点头说道:“秦公子之言,是想为以后振兴商会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吗?这样以后是为了便于打探合适的消息吗?” 第117章 争宠?别闹了! “没错,本少爷就是这个想法。” 秦兴宗笑着点头道:“京城这里的水很深,本少爷身为新晋败家子,难保有人想算计本少爷。 有些事情提前做了,总比到时再碰到了强,仙魁楼左右的商铺,本少爷会叫老二出面,全部都拿下。 这几个月,仙魁楼就停歇整顿吧,另外多挑选些人手,咱们仙魁楼,可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眼下振兴商会在京城,算扎下根基了,这也叫秦兴宗想得更远。 以后跟顾家合作加深,难保要有自己的情报中心,秦兴宗就打算将仙魁楼这个地方,打造成情报枢纽。 瑜铧点头道:“秦公子放心,奴家定会做好此事的……” “啪” 一声酒坛打碎的声响,打断了瑜铧的话,这叫秦兴宗转过身去,就看见朱徽媞,可怜楚楚的小眼神,正看着自己。 “夫君,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跟别的女人说个不停,都不看我!”朱徽媞不满地向秦兴宗表达委屈。 “乐安,你没有受伤吧?”在不远处站着的赵蝶衣,此时走上前,关切地说道:“没有划伤手吧?” “哼,我怎么可能会受伤,不要你假惺惺的。” 朱徽媞昂着脑袋,嘟着嘴说道:“你也是想争抢我夫君的坏女人,夫君,你就是想用她们气走我的。” “……” 秦兴宗看着朱徽媞,心里生出无力感,不怕女人年纪小,就怕女人不讲理,这还没长开的朱徽媞,本能倒是挺多的。 虽说瑜铧、赵蝶衣她们,的确长得是倾国倾城,随便拎出来一个,那都是能叫人为之疯狂的,可关键自己并没有太大感觉啊。 “乐安公主,您误会了。” 瑜铧笑着站起身来,缓步朝着朱徽媞面前走来,“奴家跟秦公子之间,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先前秦公子对奴家有救命之恩,是奴家的救命恩人,不曾像你所想的那样。” “哼,你瞒得了我家夫君,却瞒不了我。” 朱徽媞嘟着嘴说道:“你看我家夫君的眼神,就是那种带着崇拜的感觉,就跟我看我家夫君是一样的。 所以,你心里就是喜欢我家夫君!” “大哥,这咋还争上了?” 酒足饭饱的李新武,此时凑到秦兴宗身旁,笑着说道:“乐安公主、瑜铧花魁,再加上赵蝶衣她们,大哥,您老有福啊!” “啪” 秦兴宗怒抽李新武的后脑勺,说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一大早就知道吃吃喝喝,你这个酒囊饭袋。” 争宠?别闹了! 本少爷又不是皇上,争个屁的宠啊! 本少爷就是想过几年逍遥、舒坦的小日子,顺带手把误入歧途的大明,给拉到讲武德的氛围中。 “乐安,叫你来是做工赚钱的,不是叫你在这吃醋的。”秦兴宗站起身来,看向眼前这位小祖宗说道。 “本少爷不是你夫君,你要是想在本少爷府上静静,想好怎么面对你皇帝老哥,那就好好听话,不然……” “夫君,你居然要为一个外人说我。” 朱徽媞委屈地走来,一把抱住秦兴宗的胳膊,说道:“皇帝哥哥不要我了,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小祖宗啊!哪里是天启皇帝不要你啊,分明就是你自己逃出宫的好不好! 咱能不能讲点武德啊! 事实证明,这女人要是想不讲理,那根本就不分年龄啊。 “得得得,别跟本少爷来这一套。” 秦兴宗想要抽手离开,心惊胆战地说道:“是你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儿,才要离开你皇帝老哥的,别什么锅,都叫皇上背了。” “哼,反正就是。” 朱徽媞蛮不讲理地嘟嘴说道:“我不在这里做工了,我给夫君揉肩捏腿,这一样也能赚银子,我都听说了,夫君在府上还养着技师呢。 那一个个,小脸长得白净得很。” “……” 秦兴宗无语地看着朱徽媞,余光瞧见瑜铧、赵蝶衣她们的眼神变了,那嘴角开始抽动起来。 “秦公子,技师是干什么的?若是秦公子需要揉肩捏腿,奴家可以代劳,无需劳烦乐安公主。” 感受到朱徽媞的敌意,还挑明自己心中的情愫,瑜铧觉得自己不能这样遮掩下去,遂看向秦兴宗说道:“毕竟乐安公主,自幼养尊处优惯了。” “我开始不喜欢你了!” 朱徽媞抱着秦兴宗的胳膊,看向瑜铧说道:“就算你想跟我争夫君,那我也是正房,你顶上天算是美妾。” 还真争上了?! 秦兴宗有些诧异地看向瑜铧,他还真没有想到,内心骄傲的瑜铧,竟然会当众讲出这些话来。 瑜铧喜欢本少爷? 别闹了! 是单身不好吗? 还是坟墓太香了? “咳咳,那啥,老三啊,本少爷记得,今天该轮到本少爷当值了吧?”秦兴宗寻求场外援助,看向李新武说道。 “是……吧,对,大哥,你忘了?今天该你轮值了!”李新武感受到自家大哥,那带有威胁的眼神,当即肯定的说道。 “这要是误了差事,皇上该砍你脑袋了!” “皇帝哥哥不会的!” 朱徽媞一听这话,当即反驳道:“皇帝哥哥不会叫我守活寡的,夫君,走,我陪你进宫当值,找皇帝哥哥说理去。” “好!这可是你说的啊!” 秦兴宗惊喜地看向朱徽媞,说道:“咱们现在就进宫,我在皇上跟前当值,你找你皇帝老哥说理去。” 本只是单纯想离开仙魁楼的秦兴宗,没想到朱徽媞竟然自己进套了,哪里还敢错失这等良机啊。 当即便敲定此事,头也不回地朝仙魁楼外走去,而朱徽媞则紧紧抱着秦兴宗的胳膊不丢手。 有这么一位小祖宗,待在自己的身边,那什么事情都做不成,还是趁早把乐安给送回宫中的好。 “掌柜的,秦公子为何对您的情愫,视而不见?”看着离开的秦兴宗,朝瑜铧走来的赵蝶衣说道。 瑜铧神情有些黯淡,看着已经走远的秦兴宗,说道:“可能秦公子的心中,并不喜欢我吧,但我可以等……” 第118章 长兄如父 “皇爷,您都一日未用膳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魏忠贤面露忧色,看着发呆的天启皇帝,说道:“就算皇爷,心忧乐安公主,心烦辽东之事,也要保重龙体啊。” “魏伴伴,朕不饿,不必再劝了。” 天启皇帝挥手打断道:“乐安自幼就长在宫中,哪里出过宫,虽说有秦卿照料,然朕心中,多少还有些担忧。 还有这辽东边陲,有孙师坐镇。 不想竟有人这般胆大妄为,做出这等胆大妄为之事,且孙师查到最后,竟只是一名小小守备所做,此事说出来谁相信!” 自朱徽媞逃出宫后,天启皇帝的心情就没好过,虽说最后找到了朱徽媞,然天启皇帝也知晓了,朱徽媞为何逃出宫的真相。 天启皇帝从来就没有想过,此前被自己下旨勒令,不得妄议的禁忌之事,这内廷竟还有人敢私议。 看似是朱徽媞无意间听见,但在天启皇帝看来,那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且回到宫中后,天启皇帝又收到了,孙承宗于辽东前线所呈密奏,这一桩桩一件件,扰得天启皇帝心情极差。 “皇爷,乐安公主回来了!” 李永贞神情激动,快步从殿外跑了进来,垂首行礼道:“秦千户入宫当值,把乐安公主劝回宫了?” “什么?” 天启皇帝眉头微挑,脸上露出笑容,当即便站起身来,“到底还是秦卿,走,随朕去看看去。” “老奴遵旨!” “奴婢遵旨!” 魏忠贤、李永贞面露笑意,忙垂首应道。 看着自家皇爷,心情变得好了一些,魏忠贤、李永贞他们,这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 “夫君,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皇帝哥哥。” 朱徽媞扭捏地看向秦兴宗,说道:“那样的一种真相,皇帝哥哥被欺瞒了很久,最后却被人告知,那当时的心情,肯定是悲痛欲绝的。 我甚至都能感受到,皇帝哥哥那种伤心、无助的感觉,我……呜呜……” 感性且敏感的朱徽媞,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泣了起来,自己的生母,为了争宠,竟对宠爱自己的皇帝哥哥的生母下手,哪怕是失手,这也是不能叫朱徽媞所接受的。 “傻孩子,你那时才多大一点啊,这些事情并非你所能左右的。” 秦兴宗轻叹一声,走上前,摸着朱徽媞的小脑袋,说道:“再者说,当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样一种情况。 真相又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其实你不清楚,你的皇帝哥哥也不清楚,不过牵扯到宫廷纷争,那以讹传讹的谣言,肯定是会添油加醋的。 逝者已去,我们不能死揪着过去不放,你要真的心疼你的皇帝哥哥,就应该常伴在他的身边,叫他不要感受到孤单才对。” 虽说这两日,朱徽媞待在自己身边,叫秦兴宗有种不知该做些什么,毕竟多这么一个拖油瓶,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去做。 但秦兴宗能够感受到,还是小萝莉的朱徽媞,心性是善良的,人也有些敏感,这与她常年长在宫廷,有着很大的关系。 “乐安,你回来了。” 天启皇帝见到朱徽媞眼泪吧差,站在原地哭泣起来,秦兴宗摸着朱徽媞的脑袋安抚,这叫其心中当下一紧。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秦卿欺负你了?受到什么委屈了?” 自幼跟着西李一块长大,身边只有乐安相伴,这也使得天启皇帝对朱徽媞,有着极深的兄妹情。 虽说后来知晓了一些真相,天启皇帝心里受到极大冲击,也对西李产生了恨意,可对心地善良的朱徽媞,天启皇帝始终都是牵挂着的。 “皇帝哥哥,你怎么神情这般憔悴。” 被秦兴宗这般宽慰,只是抽泣的朱徽媞,见自家皇帝哥哥,整个人憔悴不少,心里当时就急了,跑到天启皇帝身前,一把抱住天启皇帝,就哭泣了起来。 “皇帝哥哥,是我不对,我不该惹你生气,你这样,是不是因为我率性而为,逃出宫去,才这样的? 皇帝哥哥,你罚我吧,呜呜……” “傻孩子。” 看着抱住自己,哭泣起来的朱徽媞,天启皇帝心里一紧,露出怜爱的笑容,摸着朱徽媞的小脑袋说道: “朕怎么会惩罚自己的妹妹呢?行啦,你出宫也有几日了,也该回来了,过去的事情,就叫他过去吧。 方才秦卿,对你说了些宽慰之言吧? 有些时候在这宫廷之中,哪怕是朕,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不要太在意过去的事情,过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呜呜……” 朱徽媞听到这话,那哭泣的声音更大了。 “好啦,别哭了。” 秦兴宗瞧见眼前这一幕,心里有些不落忍,走上前笑着说道:“你要是在这样的话,不仅你的皇帝哥哥不喜欢你了,本少爷也不喜欢你了。 记住本少爷对你说的话,你的皇帝哥哥,承受着很大的压力,你作为妹妹,要懂事,要帮你皇帝哥哥分忧才对。 而不是再给他添堵。” 天启皇帝面露微笑,向秦兴宗微微点头示意。 “皇帝哥哥,以后我会帮你分忧的。” 朱徽媞哽咽着抬起头,小眼微红地说道:“眼下我还小,只能逗皇帝哥哥开心,不叫皇帝哥哥劳心。 不过我夫君长大了,虽然说在这京城上下,都说我夫君是败家子,但是我却不这么看。 我夫君可是很有本事的! 现在就叫我夫君,来帮皇帝哥哥分忧吧,等我以后长大了,嫁给我夫君了,也能帮皇帝哥哥分忧了。 夫君,你说对不对?” 说罢,朱徽媞那微红的小眼,就放着亮光看向秦兴宗。 秦兴宗:“……” “哈哈……” 原本心情有些不好的天启皇帝,听完朱徽媞所讲,又见到神情古怪的秦兴宗,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魏忠贤、李永贞他们,那也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却没有发出声来。 小祖宗啊,本少爷帮你说话,你却一门心思想害本少爷,你大大滴坏啊! 第119章 君臣奏对 “咳咳,那啥,陛下,今个儿臣进宫来当差了,就先去宿卫了。”秦兴宗轻咳两声,对天启皇帝垂首行礼道。 这小祖宗的话,根本就没办法接啊! 这要是敢接了,那以后岂不是成当朝驸马了?给他老朱家当上门女婿了? 这等事情,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做出来! 看着未穿亲军服的秦兴宗,面露几分笑意的天启皇帝,这心里又怎能不知道,秦兴宗这是准备溜之大吉了。 “秦卿稍候,朕有件事情,要跟你说一下。”天启皇帝见到秦兴宗,想到辽东之事,觉得此事,说不定他能帮着解决。 毕竟此前辽东急缺棉布,在朝中大臣束手无策之际,秦兴宗却轻松解决,这也使得天启皇帝,心里极为信任秦兴宗。 “乐安,你出宫这几日,想必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天启皇帝笑着看向朱徽媞说道,随后又看向魏忠贤说道:“魏伴伴,你派人送乐安回去吧。” “老奴遵旨。” 在旁的魏忠贤忙垂首应道,随后便走到朱徽媞跟前,笑着说道:“乐安公主,皇爷眼下有政务要处理,咱们先回宫吧?” “嗯。” 朱徽媞一听这话,当即便点头应道。 看着被魏忠贤领走的朱徽媞,站在原地的秦兴宗,不由得暗松口气,总算是把这小祖宗给送回来了。 上赶着嫁给本少爷,这谁受得了啊。 “秦卿,有件事情,朕要你帮着解决。”见朱徽媞走远后,本面露笑意的天启皇帝,神情变得冷然起来。 乖乖,这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该不会是叫本少爷,去杀西李吧! 这事儿,本少爷可下不去手啊! 看着神态骤变的天启皇帝,站在跟前的秦兴宗,眉头微蹙起来,心中却盘算起来,到底该如何搪塞了。 “辽东那边,出现严重的粮食亏空。”天启皇帝显然心思并不在这,而是皱着眉头讲出心中所想。 “孙师查出此事时,最后导致这一切的,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这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所致。 然眼下这个时候,数十万大军屯驻辽东边陲,需要的是稳定,查粮食亏空案,还需向后等待。 可当前国库空虚,想筹措几十万大军所需军粮,短时间内无法办成……” “就这事儿啊!”秦兴宗双眼微张,看向天启皇帝诧异地说道:“臣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 “哦?” 回过神来的天启皇帝,看着眉头微挑的秦兴宗,说道:“以为什么事?秦卿,你刚才不会以为,朕要叫你……” “陛下!还是说辽东亏空案吧!” 秦兴宗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方才所想,叫天启皇帝猜到了,当即便上前道:“不知陛下想要多少粮食?” 见秦兴宗打断自己的话,天启皇帝看了眼左右,便知秦兴宗是何意,遂说道:“边走边说吧,你们无需紧跟着朕!” “奴婢遵旨!” 后者的李永贞等人,当即便垂首说道。 “秦卿真有办法解决?” 天启皇帝边走边说道:“朕可没有银子,给秦卿,想要叫大明边军稳定,至少需要筹措半年的粮食。 这么大批量的粮食,哪怕是秦卿想要筹措,短时间内只怕不好解决吧? 再者说,大批量购买粮食,稍有不慎就会叫人洞察到,到时这粮价必然上浮,秦卿能筹来这么多银子吗?”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刚跟顾肇迹这老狐狸碰上头,想着怎么解决,他想要的漕运总督之位,紧跟着帮天启皇帝分忧的时机就出现了。 “害,区区一些粮食而已,这对臣这个败家子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陛下,难道您忘了,臣创办的振兴商会,那可是咱大明的皇商啊! 这别人要是向臣要粮食,那肯定是没有,臣可没义务帮他,但这话,要是陛下您说的,那没说的,就算是砸锅卖铁,臣也定帮陛下分忧!” “秦卿,朕不能叫你为此事而破家啊。” 天启皇帝一听这话,心里生出一股暖流,说道:“不行,此事朕再想想别的办法,朝廷养这么多大臣,不是叫他们当摆设的!” 辽东闹出粮食亏空案,叫天启皇帝对朝中的一些大臣,还有辽东那边的臣子、武将,心中都生出了不满, 眼下国朝处在这动荡之下,你们一个个身为大明臣子,不想着为社稷分忧,为朕分忧,相反却挖空心思,做那些贪赃枉法之事。 “陛下,您可别说这些了。” 秦兴宗面露轻笑道:“这事儿,你要不向外传还好,真要传出去的话,别粮食没筹到,最后还叫辽东那边发生营啸了。 朝中那帮大臣,在臣眼中,都是帮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有好事的时候,那一个个上赶着争抢。 遇到问题的时候,一个个就当起缩头乌龟了,这事儿,陛下就别顾虑其他了,要是陛下您真的不落忍,舍不得叫臣破家的话。 到时国库充裕了,把臣花费的银子给臣就是了。 再者说,最近一些时日,臣也发了笔小财,帮陛下办点差事,分分忧,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天启皇帝感慨道:“若我大明的臣子,都像秦卿这般,能替朕分忧,能替大明社稷分忧,那我大明又何会有这样的境遇。 秦卿,你若办成此事,到时朕给你一个大大的恩典,等乐安长大了,朕也将乐安许配给秦卿。” “别别别,臣名声不好,不能辱没了皇家威仪。” 秦兴宗瞪大眼睛,忙挥手说道:“臣在京城是臭名昭著的败家子,有何德何能,迎娶乐安公主啊! 乐安公主刚才说的那些,都不过是玩笑之言,陛下,您可不能放在心里啊。 那啥,陛下,臣还有事要解决,今个儿这进宫轮值,就暂且先记着吧。 眼下解决边军所需粮食要紧,这真要是闹出个哗变来,臣还咋过败家子生活啊,嗯,臣先告退了……” 天启皇帝嘴角抽动起来,看着跑出皇宫的秦兴宗,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当朕的妹夫,有这么恐怖吗? 第120章 谣言动人心 “做驸马?别闹了!” 秦兴宗离开皇宫,来到这午门前,看了眼身后的紫禁城,心有余悸地说道:“终于把这小祖宗给送回去了。 没想到因祸得福,找到解决漕运总督的办法了。” “大哥,你咋当值这么快?”李新武牵着马走来,诧异地说道:“你不是说,最快也要两个时辰吗? 乐安公主呢?真叫你骗回宫里了?” “啪” 秦兴宗怒抽李新武的脑袋,恶狠狠地说道:“啥叫骗回宫里了,会不会说话!那本就是她家好不好! 咋?你喜欢当驸马?那我找机会向皇上提提,把你尚给宫中未出阁的公主?” “别别别,我可不想当上门女婿。” 李新武摇着脑袋,就说道:“大哥,这样的好事,还是你来吧,反正你本事大,能反客为主。” “我叫你反客为主!” 秦兴宗本不错的心情,被李新武这么一闹,又不好了,当即怒踢李新武一脚,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像你这样的智商,真要是在电视剧里,一集都活不了! “好啦,大哥,我认输!” 李新武举手投降道:“我不该说这些话,刺激你,既然这小祖宗送回宫了,那咱回府庆贺一下?” “吃吃吃,整天就知道吃吃吃!” 秦兴宗怒瞪李新武,翻身上马道:“跟本少爷回振兴商会,皇上交代差事了,办砸了,就跟着本少爷,一块儿去诏狱吃牢饭吧!” “这……” 李新武傻眼了。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大哥去趟宫里,咋又惹出事儿来了,难不成又勾搭上宫里的哪位贵人,叫皇上撞见了? “发什么呆,快走啊!” 瞅着傻站在原地的李新武,骑马而定的秦兴宗喝道:“本少爷说的话,你给当耳旁风了?!” 摊上个这样的傻弟弟,这心也真是够累的。 “哎哎哎。” 回过神来的李新武,忙翻身上马,接着,哥俩就朝振兴商会而去。 想要解决戍守辽东的数十万边军,半年所需的粮草,那不提前盘算清楚,自己有多少家底。 就算在这市面上,流通着再多的粮食,可手头没有银子,那不还是抓瞎吗? 再者说,镇远侯这个冤大头,不等着自己去宰吗? 只要能帮天启皇帝,解了当前的燃眉之急,那想帮着镇远侯顾肇迹,谋得这漕运总督之位,岂不是相对容易多了? 出力不讨好的事情,秦兴宗会去做吗? 只是这辽东爆出的粮食亏空案,怎么可能会像表面所见到的那么简单,为何早不爆出,晚不爆出,偏偏在这个时候爆出? 彼时在京城的醉香楼雅间。 “王兄,还是你这一手,高明啊!” 田生兰面露笑意,看向王登库说道:“借李家之手,捅破先前我们几家,在辽东所做之局。 要说这李家的能量,还真是够大的,查到最后,就只查到了一名守备头上,咱们的人一个都没波及到。” 王登库面露微笑,端起酒盅,里面的佳酿一饮而尽,“李家,经营辽东这么多年,虽说大明在辽东的疆域,被女真人夺走了多数。 可培植的那些势力,却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和冲击啊,咱们这次借着帮李家他们,查明先前棉布霸盘一事,做点利好的事情,也是无可非厚的事情。 再说了,咱们先前怀疑秦兴宗,就是棉布霸盘的幕后推手,本就是需要用些手段,来将他给逼迫出来。 这样的话,李家他们想要的办成了,而咱们也能捞些辛苦费,这不就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 多年经商的经验,本能地叫王登库的内心深处,坚信在世人的眼中,只是新晋败家子的秦兴宗,并非什么泛泛之辈。 “王兄说得没错。” 田生兰笑着说道:“算算时间,此前在辽东边陲,散布的消息,想来已经产生了效应。 安置在永平府治下的那帮逃难的辽民,此时此刻已经进入到顺天府治下,发疯一般朝京城这边涌进。” 辽东捅出多年积攒下,闹出的粮食亏空案,借李家之势捅破,使得王登库、田生兰他们安然抽身。 而王登库他们,又借李家、麻家的需求,布下一盘大棋,以此帮助李家、麻家他们,揪出先前叫他们损失很大的幕后推手。 “娘的,凭什么啊,京城的那帮权贵,在后方吃香的喝辣的,咱们却只能待在永平府,吃也吃不饱,穿也穿不好?” “就是,咱们就冲到京城,不给咱们粮食,不给咱们土地,咱们就不走了,大不了造反就是了!” 彼时在顺天府丰润、玉田一带,数以十万计的流民队伍,就出现了数支,他们就像蝗虫一般,密密麻麻地朝着京城方向汇聚。 经过的丰润、玉田两县,城池紧闭,所在知县心里充满惧意,生怕出现在治下的流民队伍,冲击他们所在县城。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这些心生怨恨的流民,必然会失控,到时整个县城内,必将会生灵涂炭。 “哒哒哒……” 而在大批流民从永平府治下,朝着京城方向汇聚之时,从丰润、玉田方向,向京城急报的骑兵,心急火燎地疾驰着。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这辽东爆出粮食亏空案,有些太过于诡异了?”张忠义眉头紧蹙,看向自家大哥说道。 “毕竟不久之前,朝廷才给辽东解决棉布需求,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就又捅出了粮食亏空案。 不是我不想把振兴商会公账里的银子,全都拿出来购买粮食,不知为何,我这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老二,还真是小觑你了啊。” 被张忠义这么一提醒,秦兴宗眉头微挑起来,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这次辽东闹的事情,还真有点不对劲儿。” 先前听天启皇帝,讲辽东爆出粮食亏空案,秦兴宗的心思,放在朱徽媞顺利回宫上,以及帮天启皇帝解燃眉之急,帮顾肇迹谋的漕运总督之位,所以也没细想这里面的渊源。 可被张忠义这么一说,还真叫秦兴宗觉察到不对了。 第121章 吃人的世道 “大哥,出事了!” 李新武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神情慌张地说道:“据丰润、玉田一带来报,先前安置在永平府治下的辽民,大批朝着顺天府涌进,且直奔京城这边过来。 眼下京城各门都关了,且兵部已向蓟镇、宣府下公函,调兵前来京城拱卫,确保从各处涌来的辽民,不会冲击到京城安危。” “什么?!” 秦兴宗眉头微挑,站起身来,看向李新武说道:“可知这永平府治下的辽民,为何会无故向顺天府涌入吗?” 这一刻,秦兴宗觉察到了不对劲。 先是爆出辽东粮食亏空案,后是大批辽民涌进顺天府,这摆明就是有人在背后鼓捣,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据丰润、玉田那边传的话,是辽东边陲出事儿,说建奴准备大举入侵边关防线。”李新武激动地说道。 “可具体是怎么样的,谁也说不清楚,但先前安置在永平府治下的大批流民,显然是听进去了,这才导致他们朝顺天府治下蜂拥而至。” 张忠义此时上前道:“大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这就是有人在背后鼓捣,只怕接下来,京城的粮价就会激增! 现在京城各门全部关闭,从通州汇聚的漕粮,就运不到京城这边了,且咱们秦家村,还紧挨着京城。 这大批流民涌进京城这边,不会对秦家村造成威胁吧?” 眼下在秦兴宗的带领下,秦家村早已今非昔比,不仅聚集着众多的匠户,还收容了不少流民。 此前为了能持续吸引天启皇帝的注意,秦兴宗可以说是投了巨资,要把秦家村这个天下第一村,给真正的打造出来。 “大哥,那咱秦家村的纯金招牌,还有纯金牛,岂不是要遭殃了!”李新武瞪大眼睛,看向秦兴宗激动道。 “这帮流民要是敢知道,咱们秦家村有这些东西,那绝对会蜂拥过去,到时咱秦家村……” “啪!” 秦兴宗怒抽李新武的脑袋,说道:“你就不能盼着点好的,整天除了傻乐呵,能不能像老二多帮本少爷分担些。 眼下咱秦家村修建的城墙,主体都已经竣工了,城门都他娘的安好了,就算有大批流民蜂拥,他们根本就冲不进去。” 说到这里,秦兴宗的心中就很庆幸,还好当初把卢象升忽悠瘸了,叫他全权负责秦家村的主体建设。 要不是卢象升在秦家村统筹,别说是城内的地基挖设不好,只怕修建的城墙,也不可能这么快竣工。 “那就好,那就好,城墙修建好了,就不用担心了。” 李新武猛松口气,暗暗庆幸道:“大哥,那接下来咋办?您先前不是接了皇帝小儿的差事,要尽快解决辽东急缺的粮食吗? 现在闹这么一出,京城各门都被关闭了,就算咱振兴商会有银子,可出不了京城,咋大宗购买粮食呢?” 还大宗购买粮食? 只怕这会儿,京城里的粮价,只怕已经开始上涨了,几十万的辽民队伍,蜂拥在京城一带。 就算朝廷从蓟镇、宣府调兵,那也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真要是靠镇压这庞大的辽民队伍,以驱逐他们离开顺天府,只怕暴乱就会跟着出现。 几十万失去家园的辽民,一旦被彻底激怒了,那所爆发出来的怒火,绝非任何人所能够承受的。 秦兴宗神情正色道:“眼下闹出这样的动静,只怕朝廷那边,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我们要先掌握情况才行。 这帮辽民待在京城一带的时间越长,京城里也会跟着闹出动荡,老二,你现在就派出人手,去查看京城各处粮价情况。 老三,你去把魏良卿、顾宗杰他们喊来,这次闹这么大动静,咱们必须要出手解决,不然这帮辽民,真要是出现暴动,只怕咱秦家村就不保了!” 秦兴宗不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主,但这次闹出来的事情,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一切所致。 而且直觉告诉秦兴宗,只怕这一系列的操作,皆是为了上次棉布霸盘所致,这京城的李家、麻家等势力群体,还真不是啥好东西啊。 虽然秦兴宗心里明白,上次受损的这些势力群体,并不知道自己就是幕后推手,但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牵扯到数十万的辽民,甚至还会危害到京城的安定,这显然激怒了秦兴宗。 “大家都快买粮食吧,这天杀的粮商,都把粮价提高六成了,眼下大批的辽民队伍,都快逼近京城这边了。” “该死,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啊,怎么在京城待着,还没有任何安全可言啊。” “谁说不是啊,我听说是辽东那边出状况了,建奴要大举入侵边军所构防线,导致永平府治下的辽民,开始蜂拥京城这边。” “天爷爷啊,那这建奴会不会杀到京城这边啊,咱们京城会不会被攻破啊。”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人家孙督师也不是吃素的啊,别担心这些远的事情了,还是抓紧时间抢购粮食吧。” 受大批辽民朝京城一带蜂拥的影响,彼时京城的粮价,正在大宗地向上提升,这导致京城百姓纷纷抢购粮食。 “大哥,这次事情好像闹大了。” 张忠义眉头紧皱,看向秦兴宗说道:“眼下京城内的粮价,是一个时辰一个价,现在粮价翻了快一倍了。 虽说五城兵马司抽调兵马,派驻到城内各坊,稳定住了动乱的迹象,可是抢购粮食的百姓,却不减反增。”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神情凝重地说道:“人心这种东西,越是到了这种危急的关口,那就越经受不住考验。 眼下京城的这帮权贵官绅,难得遇到一次发财的机会,他们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呢?这个时候朝京城涌来的辽民,只怕先头队伍,已然抵达京城这边了。 也不知道京城之外,现在是怎样的一番场景,咱们秦家村那边,又会是怎样的情况,希望卢建斗不要叫本少爷失望吧。” 第122章 人间凄惨 “卢相公,咱们秦家村所建四门,皆已全部封死。” 秦进丰神情严肃,快步朝站在女墙处的卢象升走来,微微垂首道:“眼下咱秦家村里,凡上过战场,伤残退下来的那帮人,皆已撒到各个劳工小队。 除轮值护卫城墙的,其他劳工小队,依旧按照原有计划,在城内各处劳作,城内秩序没有受到影响。” “嗯,辛苦了。” 卢象升转过身来,点头说道:“不必理会城外事宜,秦家村修筑的城墙,不是这帮聚集的辽民队伍,所能够冲开的。 把这些都告诉城内的百姓,期间若谁敢散布谣言,蛊惑民心,当即抓捕,并将全家驱逐出秦家村!” “喏!” 秦进丰当即垂首应道。 经历过此前的棉布霸盘,期间所发生的一切,卢象升在事后了解后,显然像是换了一个人。 那段时间,秦兴宗所讲的那些话,不断在卢象升的脑子里回荡,这也让他明白,想真正匡扶社稷,靠那一腔热血,根本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唉,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不知又要死掉多少辽民。”看着离去的秦进丰,站在女墙上的卢象升,轻叹了一声。 “难道这样的世道,真的就是这样了吗?朝廷,何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连自己的子民都护佑不了。” 顺着卢象升的视线,在秦家村外围营建的城墙下,数以万计的辽民队伍,分散聚集在一起,那饿狼一般的眼神,盯着眼前这高大的城墙。 “老子还以为这京城有多大呢?没想到就这么一点啊,皇帝老儿住到这里面,还有旁人能住的地方吗?” “谁说不是啊,不过这城墙还真是够高的,想要冲进这京城里去,抢夺粮食吃,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对这帮历经浩劫的辽民来说,他们此前哪里走出过,自己世代居住的那片地域,以至于来到秦家村这里,还以为就到了京城这里了。 不过误打误撞跑到秦家村这里的辽民,那终究是一小部分,多数涌进顺天府的辽民,还是来到了京城这边。 “叔儿啊,这次听说皇上极为震怒。” 魏良卿神情间带着忧色,站在这朝阳门下,看向秦兴宗说道:“兵部、户部的一些官员,都被直接罢黜掉了。 只是朝中的科道御史,嗯,就是那帮东林党人,却上书弹劾起我二叔了,说这一切都是宫中有奸宦所致……” “你等等,本少爷说一句。” 秦兴宗面露轻笑地打断道:“这帮东林党人,是不是还说,当前所闹出来的这些,都是上天降下来的惩罚?” “对对对,就是这个!” 魏良卿连连点头说道:“侄儿在来之前,见了田尔耕,他就是这样说的,眼下朝中的这帮大臣,开始打嘴炮了。” 京城这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中的这帮大臣,那肯定是不能坐视不管。 毕竟几十万的辽民,开始朝着京城这边蜂拥,若是不能尽快解决这些隐患,一旦说民愤激荡的辽民队伍,冲开了京城的城门,那后果将会是不堪设想的存在。 “行啦,别提这些了,本少爷都瞧不起朝中那帮大臣,真是一群小垃圾。” 秦兴宗嗤笑道:“平日里一个个道貌岸然地歌颂大明,以此来讨取皇上欣赏,好在仕途上有所升迁。 可现在真闹出事情了,需要他们解决了,那一个个就相互推诿起来了,本少爷这个败家子,做得都比他们好。” “叔儿啊,您真准备带着我们,插手这次风波吗?” 一旁的顾宗杰,此刻走上来,看向秦兴宗说道:“这可不是件小事啊,再者说,咱们可没官身啊。 叔儿,你就是个锦衣卫千户,还是挂职在锦衣中所,就算咱们想插手,只怕朝中的那帮文臣,也会弹劾咱们吧。” “咋?你怕了?” 秦兴宗眉头微挑,面露笑意的看向顾宗杰说道:“在本少爷的印象里,京城所传的顾宗杰,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败家子啊。” “本少爷会怕?简直是笑话!” 顾宗杰一展香妃扇,昂着脑袋,说道:“叔儿,走,咱现在就上朝阳门去,这朝阳门守将,跟我镇远侯府有些交情。 怕这帮文官弹劾?狗屁!” 瞧着顾宗杰嚣张的气势,秦兴宗笑了,朝着朝阳门城墙走去,这次想解决眼前发生的事情,就要用自己的手段和风格。 “城里的那帮狗娘养的,快把城门给老子们打开,凭什么你们在里面,吃香的喝辣的,俺们就只能待在城外啊。” “把皇帝老儿喊出来,凭啥他一个人,能住那么多房子,分出来叫俺们也住进去……” 来到这朝阳门城墙上,秦兴宗就听到城外,数以万计的辽民青壮,一个个情绪亢奋地喊叫起来。 彼时在这京城外城上,数以千计的守城将士,严阵以待的把守各处,这城外汇聚的辽民太多了,就算他们在城上射杀,那根本就射杀不干净。 再者说他们也不敢这样做,天子脚下闹出这等血腥之事,只怕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极为严厉的惩罚,甚至性命不保。 “大哥,这阵仗闹得有点大了。” 看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人群,张忠义眉头紧皱的说道:“城外的汇聚的辽民,若是不想办法梳理,那城内的粮价,就不可能平抑下来。 而且这么多辽民汇聚在城外,只怕一些不好的事情,已经开始出现了,大哥若真想插手此事,那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的确是这样。” 秦兴宗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伸手拍打着身前的女墙,双眼微眯道:“寻常的手段,已然是不行了。 两位贤侄,敢不敢跟着本少爷,去大闹朝堂?狠狠骂一骂那帮道貌岸然的文官? 只在京城留下咱们的名声,这也是件无趣的事情,既然要做,那索性就朝大里折腾!” “好啊!” 魏良卿、顾宗杰眼前一亮,异口同声地说道:“叔儿去哪儿,侄儿就跟着去哪儿!” 第123章 大明朝臣,百无一用! “走着!”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面露嗤笑的说道:“本少爷倒是想要看看,这朝中的衮衮诸公,嘴上功夫到底能有多厉害。 这都过去一天时间了,却连个章程,都没拟定出来,本少爷就没见过,这么多废物点心,真是丢人!” “哈哈……” 魏良卿、顾宗杰闻言大笑起来,显然是心中也瞧不起,这朝中的衮衮诸公。 不过秦兴宗却也清楚,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纯粹是党争所致,若是没有阉党、东林党之分,只怕解决的办法,早就已经商定出来了。 都说天启皇帝不务正业,整天钻研木匠活,不配当大明的皇帝,可面对势大的东林党,还有士林清流,无数双无形的大手,笼罩在整个大明上下。 这种盘根错节的文官利益网,并非是大明皇帝一人,就所能对抗的。 说到底,大明是由无数个小地主,中的主,大地主,所组成的金字塔统治机器,而大明皇帝,又是所有地主中最大的那一个。 大明这近乎完美的统治官制,使得想要做些什么事情,就会有无数双隐形的大手,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掣肘。 “够了!朕要你们商讨的是对策,是如何安置涌进京城一带的辽民!”天启皇帝坐在龙椅上,面露怒容地喝道。 “按照你们的意思,那出现在京城的辽民,就不是我大明的子民了?而是我大明的敌人了?” 原本吵闹的皇极殿,因天启皇帝的这声怒斥,瞬时就变得安静下来,本乱糟糟的朝班,无声地排列站好了。 “回禀陛下,京城乃我大明腹心之地,这帮辽民只因些许谣言,就枉顾朝廷,先前给他们安置之地。” 内阁首辅叶向高,从朝班中走了出来,手持玉板,神情淡然道:“甚至还想冲击我大明京城重地。 似这等乱民贼子,必须要以重典惩治,不然我大明国威何在?” 叶老狗,你是真的狗! 避重就轻,把火引到城外无辜辽民身上。 天启皇帝心中怒骂,瞪眼说道:“这个时候,知道我大明国威何在了?那朕叫你们这帮朝中大臣,商讨平抑京城粮价,一个个怎么都不提大明国威何在了? 还有朕叫你们这帮朝中大臣,从府上拿出来钱粮,帮着朝廷安抚京城之外的流民,你们怎么只字不提?” 叶向高:“……” 陛下,你咋不讲武德啊,咋不顺着老臣的意思想呢? “陛下,京城粮价激增,那纯粹是因为城外盘踞的辽民,封锁了京城各门,所以才导致的应急反应。” “没错啊陛下,只要能够派兵强行驱逐,盘踞在城外的辽民,解决城外的问题,那城内的粮价就平抑了。” “陛下,臣府上家财不多,要不臣捐个十两银子?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臣对大明的一片忠心啊。” 面对天启皇帝的质问,朝班中站着的这帮大臣,一个个都在朝班中讲着,就好像他们所讲的这些,都是啥治国良策一般。 被下旨叫来的那帮勋贵,一个个站在朝班中闭目养神,就好像此时此刻,在这皇极殿内发生的一切,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嚯,真是够热闹的啊。” 秦兴宗站在皇极殿外,瞅着热闹非凡的场景,大声喊道:“陛下呀,你可真是有一帮忧国忧民的好大臣啊! 臣高兴的,都他娘的想撞柱而死,来给他们助助兴啊!” 轰…… 这突如其来响起的声音,叫原本有些吵闹的皇极殿内,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皇极殿内所站一众大臣,皆齐刷刷地转过身去,看向皇极殿外。 “皇爷,是秦千户。” 魏忠贤一眼就瞧见殿外所站,是秦兴宗,不过叫他觉得心惊的,是自家侄子魏良卿,也跟着来了。 “秦卿怎么来了?” 天启皇帝眉头微蹙起来,这召开的朝会,按制,秦兴宗所担任的官位,是没有资格前来参加的。 “大胆狂徒,竟敢在圣前失仪,来人啊!” 左副都御史杨涟,面露愤慨地从朝班中走出,指向站在殿外的秦兴宗、魏良卿、顾宗杰三人,怒声呵斥起来。 “宣殿外之人觐见。” 天启皇帝坐在龙椅上,神情淡然,朗声说道,这叫本想刷刷存在感的杨涟,身体猛然一颤,惊愕地转过身来。 “陛下,这秦兴宗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却领着魏良卿、顾宗杰两个败家子,扰乱朝纲,此风不可助长啊!” 杨涟神情悲愤,对天启皇帝垂首一礼道:“若是不加以惩处的话,那我大明国威该如何自处……” “行啦,别动不动就在这里上纲上线。” 秦兴宗穿着他那身亲军服,腰间别着象牙扇,在一众大臣的注视下,缓步向殿内走来,不屑地对杨涟说道:“还大明国威如何自处? 本千户知道,在你们这帮身居庙堂的高官,瞧不上我们锦衣卫。 本千户此来拜见陛下,是有解决城外流民蜂拥之策,敢问你这个老家伙,想到办法了吗?” “大胆!” “狂徒!怎敢在圣前这般失仪,辱骂当朝左副都御史!” “陛下,此贼必须严惩!” 见秦兴宗竟敢嘲讽杨涟,朝班中的不少东林党御史,一个个就像饿狼一般,纷纷跳了出来,眼睛发光。 多好的机会啊,这怎么能错过啊。 “叔儿啊,侄儿咋听见一阵犬吠声啊?是侄儿出现幻听了吗?”顾宗杰挠挠耳朵,不解地看向秦兴宗说道。 “是啊,本少爷也听见了。” 魏良卿亦不解地说道:“叔儿啊,您不是说,朝中衮衮诸公,都是我大明的英杰吗?咋多了一群恶狗呢?” 轰…… 站在这皇极殿内的一众大臣,包括勋贵在内,那心中皆涌现出阵阵惊骇,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他们。 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子,竟敢当着陛下面前,辱骂朝中大臣,还有科道御史,这简直是难以置信的存在。 在这样的注视下,秦兴宗挥手说道:“害,这披着人皮的狗,想要狂吠,你们还能拦着不成? 陛下,臣有本要奏!” 第124章 败家子救民 “大胆狂徒,竟敢在圣前行此等跋扈之举,辱骂朝中重臣,真真是可恶至极,陛下,此等狂徒必要严惩!” “陛下,臣上疏弹劾狂徒秦兴宗,权阉之侄魏良卿,镇远侯之子顾宗杰,若此等不忠不义之徒,不抓入大理寺受审,我大明威仪何在,我大明法度何在!” 在不少勋贵、大臣的注视下,都察院、还有科道的那帮御史文官,纷纷站了出来,一个个情绪激动地跪拜在地上。 天启皇帝眉头紧皱,他没有想到秦兴宗、魏良卿、顾宗杰,竟这般的胆大,敢在朝议上行此等匪夷所思之事。 不过,为啥感觉这么爽呢? 天启皇帝脸上露出古怪的神情,瞅着缓步向前走着的秦兴宗,连日来,堆积在心中的怒气,这一刻竟消除了不少。 “秦卿,你此时前来,可是有良策,安京城之动?” 天启皇帝没有理会,那帮情绪激动的御史文官,努力不叫自己笑出来,看向秦兴宗说道:“不然身为锦衣卫千户,怎能不知朝中法度呢?” “……” 陛下啊,你这袒护的也太明显了吧! 跪拜在地上的那帮御史文官,站在朝班中的不少勋贵大臣,一个个都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天启皇帝。 “回禀陛下,陛下英明啊!” 秦兴宗别了别腰间象牙扇,冲天启皇帝垂首一礼,朗声道:“陛下真乃我大明英主,我大明想不中兴,那都天理难容啊!” 魏良卿,顾宗杰嘴角抽动起来,心里惊呼起来,到底是本少爷认的叔儿啊,这马屁拍得属实是猝不及防。 不行,本少爷也要好好表现才行! 魏良卿眸中放光,上前就一通恭维:“陛下英明,陛下神武,陛下真乃我大明圣君啊,陛下,你咋知道我叔儿,有良策要献上啊。” 咋被这狗日的抢先了! 顾宗杰瞪眼上前,跟着就继续对天启皇帝,垂首说道:“陛下之睿智,真乃千古少见啊,我叔儿都说了,此计陛下若能采纳,定能帮朝廷解当下危机。” 魏忠贤:“……” 顾肇迹:“……” 你他娘的小兔崽子,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叫秦兴宗叔儿,真他娘的可恶啊,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 “咳咳” 天启皇帝轻咳两声,瞅着活宝一般的魏良卿、顾宗杰,这张口就来的夸赞,心里多少还有些不太适应。 “秦卿,你还是讲讲你的良策吧。” 天启皇帝向前探探身,看向神情自若的秦兴宗,说道:“若能解决此次京城之动,朕擢升你为锦衣卫指挥佥事。” “谢陛下!” 在一众朝臣的注视下,秦兴宗先是恭敬地垂首一礼,随后就站直身躯,说道:“想解决此次京城之动,首先要安抚辽民之心。 此番闹出这样的动静,纯粹是有小人在背后作祟,在永平府一带散布谣言,说辽东前线将遭建奴侵掠所致。 且这帮被安置在永平府的辽民,并没有受到相应公平的对待,所以才造成了这样的一种局面。 若陛下想要解决此事,最直接的一种做法,就是叫这帮辽民有事干,叫他们见到希望,能真正地吃饱肚子才行。” “说得倒是轻巧!” 杨涟冷笑着走上前,怒视秦兴宗说道:“你说的这些,难道朝中大臣不知吗? 问题是数十万的辽民,一股脑全涌进京城周边,如何安置? 又如何解决? 朝廷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拿得出这么多粮食,京城激增的粮价,到现在都没有平抑下来。 秦兴宗,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要比朝中大臣聪明吧?真真是狂妄至极!” 韩爌紧随其后道:“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却妄言国政,我大明,何时有锦衣卫干预朝纲之事了?! 陛下,似这等狂妄之辈,必须要严惩才行!” 秦兴宗他们嚣张的姿态,叫朝中的这帮东林党大臣,一个个心中是愤怒不已,这样的举动,真真是太有辱斯文,太辱骂圣贤之道了。 “那你们解决了吗?要是你们真能解决的话,又何须我们这些个,享誉京城的败家子出手呢?” 秦兴宗面露轻笑,迎着杨涟、韩爌的目光,不屑地说道:“论忠君,我们虽然是败家子,但也一点不比你们少! 本少爷,乃当朝锦衣卫千户,锦衣中所的一把手。 这位,大号顾宗杰,他爹,本少爷的好大哥,镇远侯顾肇迹是也,大明的肱股所在。 这位,大号魏良卿,他叔,本少爷的好大哥,东厂督公魏忠贤是也,大明的好忠仆。” 被秦兴宗这般一介绍,顾宗杰、魏良卿下意识抬起头来,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这叫顾肇迹、魏忠贤二人,恨不能当朝给他父爱痛击,叔爱暴击! 彼时,皇极殿上的一众勋贵、大臣,那一个个都神情古怪,不少嘴角都抽动起来,古怪地瞅着顾肇迹、魏忠贤。 秦兴宗没理会这些,继续说道:“救灾救急的道理,我们这些败家子都知道,可偏偏你们这些大明朝臣,却在这里争论不休。 你们去过朝阳门城墙上,看过城外所聚辽民的情况嘛? 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本少爷觉得这话说得不假,救灾也是同样的道理,陛下,若您信得过臣,那请赐臣赈灾钦差的名号。 半个月,臣保证京城之动,彻底解决。 若是解决不了,到时就算把臣推到午门斩首示众,本少爷要是眉毛眨一下,就是后娘养的!” 轰…… 这等粗鄙之言讲出,叫在场一众大臣,那一个个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这哪里是想赈灾啊,这是当朝攀关系啊。 就这样的话,陛下必然不会同意。 “好,朕允了!” 天启皇帝站起身来,指向秦兴宗说道:“朕赐你赈灾钦差之名,再赐尚方剑,可便宜行事。 十五天的时间,朕要看到蜂拥京城的辽民,都得到安置!” “臣领旨谢恩!” 秦兴宗当即垂首应道。 “这……” 皇极殿上的一众勋贵、大臣,那全都傻眼了,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陛下竟然同意了?! 第125章 叔儿啊,我顾家粮食多 “这等重要的事情,怎么能交由这败家子来做,一旦闹出什么事情,我大明社稷的根本,岂不受到冲击了。” “陛下糊涂啊,就算委任赈灾钦差,那也是选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怎能选这等败家子啊。” 皇极殿上的不少大臣,都不看好天启皇帝的决定,纷纷议论起来,而那帮都察院、科道的御史文官,想劝谏的时候,却发现龙椅前空了。 陛下人呢?! 这帮御史文官都傻眼了。 “陛下有旨,赈灾钦差所做之事,可不必上传内阁,户部等有司。”在朝臣惊愕的注视下,魏忠贤走下殿,来到秦兴宗身前说道。 “赈灾期间,咱家会陪在赈灾钦差身边,有任何决断,可与咱家讲述,咱家会派人上禀陛下。” 秦兴宗笑着说道:“魏老哥,没想到咱俩又搭班子了,这是好事啊,魏老哥你就瞧好吧,这次大功勋是跑不了了。” “呵呵” 魏忠贤讪讪地笑着,看着站在秦兴宗身后的魏良卿,那气就不打一处来,现在他心里后悔极了,为啥要把自己亲侄儿,放到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身边。 “秦千户,不知这次赈灾,你打算怎么做?” 顾肇迹走上前,看了眼愤愤离开的不少朝臣,对秦兴宗说道:“你领着犬子,在皇极殿内大闹一通,这要是解决不好,我镇远侯府可说不过去啊。” “老家伙,谁胡闹了!” 顾宗杰瞪眼上前,说道:“本少爷在做大事,匡扶社稷的大事,你们这帮老狐狸,一个个只会算计,根本就没想过匡扶社稷的事情。” “逆子!” 见顾宗杰敢在皇极殿上,这般嚣张,顾肇迹心里那叫一个气,怒瞪顾宗杰喝道:“老子还没找你算账,你还跳出来了!” “咋!” 顾宗杰根本就不示弱,瞪眼反击道:“本少爷有什么账,要你来算,我叔儿说能办成的事情,那就一定能办成。” 经过秦兴宗大闹镇远侯府,做了顾宗杰想做,却一直没敢做的事情后,顾宗杰这心中就算彻底服秦兴宗了。 “顾老哥啊,别这么激动,解决此事一点都不难。” 秦兴宗笑着看向顾肇迹,说道:“只要能拿出粮食,把京城外所聚辽民,分流出去,那问题就能得到解决。 至于说京城激增的粮价,只要没了城外所围辽民,瞬间就会跌落下来,这在本少爷眼中,就是一场闹剧所致。” 乱世之下,人心是最容易受到蛊惑的,想要解决问题,必须要拿出切合实际的办法,而不是说打嘴炮。 “理儿是这个理儿。” 顾肇迹对在旁的魏忠贤微微点头示意,随后看向秦兴宗说道:“关键聚集这么多辽民,那需要拿出多少粮食,才能解决问题啊。 你振兴商会,虽然说有不少银子,但在当下这种氛围下,高价购买粮食,只怕也买不了多少啊。” 顾肇迹其实能够猜想到,秦兴宗在皇极殿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想通过此举,获得天启皇帝更大的信赖,这样先前在镇远侯府,所做的约定,就能达成了。 可这么多饿红眼的辽民,哪儿有这么容易能听话的安顿呢? “为什么要拿出银子,叫那帮蛀虫赚呢?”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瞅着顾肇迹这个老狐狸,说道:“本少爷辛苦赚的银子,只能用在正道上。” 魏忠贤:“……” 用到正道上? 我信你个鬼! 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咱家要不是了解你,还真被你这鬼话给骗了! 不过顾肇迹这个老狐狸,怎么跟秦兴宗也走近了? 心里骂了一通秦兴宗后,魏忠贤双眼微眯,瞅着嘴角抽动的顾肇迹,显然是在思索二人的关系。 “叔儿说得没错!” 魏良卿此时上前,拍着胸脯道:“我魏家囤了几万石粮食,既然叔儿都当赈灾钦差了,那侄儿就拿出来,给叔儿助助兴!” “逆子!” 本揣摩秦兴宗、顾肇迹关系的魏忠贤,一听魏良卿这话,那当时就瞪着眼睛,怒斥起来,甚至还不忘,看看皇极殿左右,可别叫那帮东林党听到了。 好在,这偌大的皇极殿内,此刻只剩下他们几人了。 “呵呵” 秦兴宗面露笑意地说道:“这才是叔儿的好侄儿,魏老哥,你办事不地道啊,兄弟我都当差了,你还藏着掖着。 一点都不像混江湖的,两肋插刀的情谊,你都给忘了? 兄弟我就是傻啊,有啥好事,还想着你,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叫我痛心了啊。” 秦兴宗向天启皇帝揽赈灾钦差之权,就没打算把自己赚的银子,叫京城那帮蛀虫给赚了,他就是想放魏忠贤、顾肇迹的血。 这也是秦兴宗为何此来皇极殿,要带上魏良卿、顾宗杰的原因,有这两个狗腿子侄儿跟着,还怕事儿办不成? “就是,你们这帮老家伙,心里除了算计,就是算计,一点江湖情谊都不讲。” 顾宗杰面露嗤笑的说道,看了眼轻笑起来的顾肇迹,接着又说道:“叔儿啊,我顾家粮食多啊。 这魏良卿就那个几万石粮食,都不够塞牙缝的,我顾家在京城这边,有好几个大粮仓,约莫也有个二十几万石吧,全拿出来了!” “逆子!” 本嗤笑魏忠贤的顾肇迹,此刻瞪眼怒喝顾宗杰,“那是我顾家的本粮,不能拿出来乱动啊!” “顾老哥,你更不地道!” 秦兴宗一听这话,眼睛放光,说道:“本少爷现在做的这些,不就是想在皇上面前,多刷刷存在感吗? 你漕运总督之位,还想要不想了?想的话,就别死守你那点粮食,放心,本少爷不会叫两位老哥吃亏的。 两位贤侄,走着,咱们去匡扶社稷去。” 魏忠贤、顾肇迹二人,相视一眼,神情变得愈发难看起来。 “得嘞!” 魏良卿、顾宗杰面露笑意,扬着下巴,跟着秦兴宗就走出皇极殿,显然他们现在所做之事,叫他们空虚的内心,感受到极大的充实。 第126章 被迫营业 “两位贤侄,你们即刻返回,组织人手,多多的搜集马车,等待本少爷的指令。”秦兴宗朝宫外走着,对两位跟屁虫发号施令。 “眼下京城闹出这么大动静,就靠咱这点人手,就想解决问题,这断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要玩点刺激的。” “刺激的?!好啊!” 魏良卿、顾宗杰一听这话,眼中放光,看了眼彼此,当即便说道:“叔儿,那我们就先去了。” 站在原地的魏忠贤、顾肇迹,一听这话,那脸上露出惊色,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就默契地跑上前去。 “我说…你准备干什么?” 顾肇迹眉头微皱,看向秦兴宗说道,此刻在他的心中,已经生出悔意,当初自己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为何要跟这个败家子做约定啊。 “干什么?当然是解决问题啊。” 秦兴宗露齿而笑,看向顾肇迹说道:“顾老哥,本少爷记得你们镇远侯府,跟英国公府关系匪浅吧。 顾老哥,这贼船你是上来了,想要再下去就难了,所以咱们之间,也就别玩虚头巴脑的那一套了。” “你…我……” 顾肇迹一听这话,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看着秦兴宗,又看着在旁的魏忠贤,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直觉告诉顾肇迹,秦兴宗要折腾大事。 “五千兵丁!” 秦兴宗伸出手,对着顾肇迹说道:“能不能通杀全盘,就看顾老哥的援兵,能否及时送到了。 本少爷,现在要去趟北镇抚司,到时在朝阳门跟顾老哥汇合。 如果到时没见到这五千兵丁,那顾老哥,就招呼侯府家丁,去辽民队伍里,找找弟弟我,还有宗杰贤侄的残肢断臂。 对了,记得找个好裁缝,再置办两口金丝楠木棺材,本少爷风光一辈子,不能落寞地下葬啊!” 轰…… 顾肇迹一听这话,心里涌现出阵阵惊骇,好家伙,你这是要玩多大的啊,难不成你还要出城? “不是……” 顾肇迹愣神之际,秦兴宗继续朝前走着,跟在身旁的魏忠贤,此刻情绪激动的说道:“秦兴宗,你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是解决京城之动啊。” 秦兴宗面露微笑,边走边对魏忠贤说道:“魏老哥啊,弟弟我大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不把差事办好吧? 咱混江湖的,最讲究的就是道义,这要是在皇上面前失信了,以后弟弟我,还怎么在皇上面前混啊!” 我混你个大头鬼啊! 魏忠贤瞪大眼睛,心里怒骂起来,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咱家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方才在皇极殿上,秦兴宗大包大揽,要解决此次京城之动时,魏忠贤心里就已经想到,秦兴宗肯定要折腾大事。 要说赚银子,这秦兴宗的确是一把好手。 但要论惹事,那秦兴宗也是一把好手。 “别说这些!你去北镇抚司干什么!” 魏忠贤皱眉沉声道:“眼下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调动人手,给城外的辽民发放粮食吗?” “害,魏老哥,这你就不懂了吧。”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想解决外部威胁,必须要安定内部才行,京城这帮蛀虫,趁着眼下局势动荡,在这里肆意哄抬粮价。 这要是不杀一杀他们的锐气,本少爷咋安心解决,蜂拥在城外的辽民群体呢?拆东墙补西墙的傻事,弟弟不能做啊!” 虽说在皇极殿上,秦兴宗说不管城内激增的粮价,但嘴上说说,不过是为了叫一些人放松警惕。 但该做的事情,那都必须要做。 “秦千户,你不能这样胡闹下去!” 略带气喘跑上前的顾肇迹,彼时苦口婆心地劝道:“京城的水,要比你想得深,你若这样做下去,只怕局势会变得更加激荡啊。” 身为大明勋贵,顾肇迹心里比谁都清楚,眼下敢在京城哄抬粮价的,那都是非富即贵的存在。 甚至京城的不少勋贵,那都参与其中了,这个时候,秦兴宗敢惹出什么事情来,只怕会把天给捅破啊。 “顾老哥,你咋还跟着弟弟啊,快去摇人去吧。” 秦兴宗故作诧异地说道:“京城的水再深,也架不住两位老哥的联手啊,经过这件事情后,以后就一起搭台子了。 良卿贤侄、宗杰贤侄,那可是不打不相识。 顾老哥,这宗杰贤侄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本少爷都把大话吹出去了,这要是半途而废了,他敢一个人出城。 所以……” “!!!” 秦兴宗你个小兔崽子,算你狠! 顾肇迹瞪大眼睛,心里亲切问候起秦兴宗,他知道这五千兵丁,是不管怎样,都必须要抽调出来了。 “大哥,咱现在去北镇抚司?” 在宫外等候的李新武,此时牵马上前,看向秦兴宗说道:“咦,大哥,你这进趟宫,咋还多了把大宝剑? 拿来叫我耍耍……” “啪” 秦兴宗怒抽李新武伸出的手,呵斥道:“懂不懂规矩,有没有长脑子,这是尚方剑,岂是你想耍就能耍的? 抓紧时间,跟本少爷去北镇抚司,要是耽误了大事,本少爷被砍了脑袋,你要跟着做伴去。” “哎哎哎!” 李新武一听是尚方剑,那脸上露出惊色,当即便递上手里的缰绳,又看向魏忠贤说道:“魏老哥,咱走着?” “哼!” 魏忠贤冷冷地看了李新武一眼,冷哼一声,瞧见秦兴宗已翻身上马,忙一把抓过所递缰绳,随后也跟着翻身上马。 眼下秦兴宗是赈灾钦差,还拿着尚方剑,就算他心中有再多的不满,那也要跟着秦兴宗一块胡闹下去。 “这……” 看着朝北镇抚司而去的秦兴宗一行,被撂下的顾肇迹傻眼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有这么用人的吗? “秦兴宗你个小兔崽子!” 顾肇迹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随后便朝着侯府家丁,过来的方向快步走去,瞧秦兴宗这架势,那肯定是要做大事。 这要是不满足秦兴宗的条件,只怕他们顾家这一脉,到他这一代就要绝嗣了! 第127章 锦衣卫的荣光 “钦差到!锦衣卫高层全部出来!” 李新武来到这熟悉的北镇抚司,捧着手里的尚方剑,昂着脑袋朗声道:“本少爷给你们三十息!” 李新武这喊叫声骤响,叫行走在北镇抚司衙署的众锦衣卫校尉、力士,一个个都眸中放光的看去。 锦衣卫重地,何时有人敢这般喧哗过。 “这家伙是谁?怎这般的嚣张?为何过门禁时,轮值的那帮家伙,没有拦住?” “这不是秦千户的义子吗?不对!他手里捧着的是尚方剑!” 本面露凶光的一些锦衣卫校尉、力士,当看清李新武手中所捧尚方剑,那一个个心中大骇起来,随后便朝着各处跑去。 “秦千户,你为何不进北镇抚司衙署?反倒要站在这外面候着?”魏忠贤皱着眉头,看着骑在马上的秦兴宗说道。 “魏老哥,你难道不觉得,骑在马上呵斥人,这感觉很爽吗?” 秦兴宗面露笑意道:“尤其是一会儿,我家老东西就要出来了,本少爷皇命在身,他还要给本少爷行礼,那感觉美滋滋啊。” “……” 魏忠贤嘴角抽动起来,无语的看向秦兴宗,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是这般的不着调,火烧眉毛了! “魏老哥,你们东厂番子,什么时候过来?”秦兴宗瞅了眼,在北镇抚司外轮值的锦衣卫,笑着对魏忠贤说道。 “这次查封京城售卖粮食的商铺,只靠锦衣卫出动,那时间上有些捉襟见肘,有东厂加入,会更快一点。” 魏忠贤神情冷然道:“一炷香的功夫就会过来,不过秦千户,咱家要提醒你一句,出动厂卫,查封京城的这些商铺。 这事儿必然会惊动京城,到时肯定会有大批朝臣,在皇爷那边上疏弹劾你的,到时你可要想要对策。” 在赶来北镇抚司的途中,秦兴宗详细向魏忠贤,讲述了自己的计划,也是这样,魏忠贤才改变了心意。 “魏老哥无需担心。”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些许弹劾罢了,你不去理会,他们又能拿本少爷如何?总不能围殴本少爷吧? 再说了,这咬人的狗不叫唤,叫唤的狗不咬人,都是一帮老狐狸而已,在皇上那边,他们也不敢做出格的事情。” “呵呵” 秦兴宗的这番歪理,叫魏忠贤露出无奈的笑容,这都察院、科道的那帮御史文官,哪里会是这小王八蛋的对手啊。 “噔噔噔” 而就在这个时候,以田尔耕、许显纯为首的锦衣卫高层,一个个行色匆匆的,从北镇抚司衙署跑出来。 “拜见督公,拜见…钦差!” 当行至秦兴宗、魏忠贤跟前时,由田尔耕带队,出来的一众锦衣卫高层,那齐刷刷的向二人行礼。 “行啦,都免礼吧。” 秦兴宗拿着马鞭,指着跟众人一块出来的李新武,说道:“这尚方剑,诸位都看到了吧? 本少爷不才,被陛下委任为赈灾钦差,可便宜行事,这当了钦差后,第一站,就来到咱锦衣卫这边了。 咋样?本少爷看得起你们吧?” “……” 田尔耕、许显纯等一众人,包括队前的秦进忠,一个个都神情复杂的看向骑在马上的秦兴宗。 ‘逆子!你等着老子回去,揍你吧!’ 秦进忠强压心中怒火,瞅着自家逆子,心里怒吼起来。 “老东西,你这是啥眼神?” 秦兴宗见状,向前探探身,看向秦进忠就说道:“本少爷现在可是钦差,收收你那脾气吧。 田指挥使,你即刻统领锦衣卫各部,给本少爷查封,京城各坊一切售卖粮食的商铺。” 本心里吐槽这对秦家父子的锦衣卫高层,但听完秦兴宗所讲后,那一个个都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 “全封了?” 田尔耕愕然的看向秦兴宗,下意识说道:“这京城各坊,这么多售卖粮食的商铺,全都给封了?!” 别人不知道,这帮锦衣卫高层,难道会不知道,能在京城售卖粮食的,且在当前这个时候,还哄抬粮价的,背后都是有人的。 “咋?本少爷下的令,不够清楚吗?” 秦兴宗面露微笑,瞅着田尔耕、许显纯他们,说道:“还是说,你们听清楚了,一个个心里怕得罪京城的某些勋贵、权贵? 这似乎不是本少爷认识的锦衣卫吧? 遥想太祖高皇帝时期,锦衣卫,那是何等的威风,一听锦衣卫之名,那闻言者,都两股战战。 现在呢?谁瞧得起我们锦衣卫,这是你们想要的吗? 本少爷都觉得丢人啊!” “呼” 秦兴宗这番话讲出后,站在身前的一众锦衣卫高层,那一个个眉头紧蹙起来,脸上露出冷厉的神情。 娘的,老子们知道,现在的锦衣卫已然今非昔比了,但是你他娘的,也不用当众揭短吧! “想不被人说成,锦衣卫是东厂的狗,那就把京城的粮铺,全都给本少爷查封了!”瞧着众人的反应,秦兴宗面露倨傲的说道。 “你们怕个屁啊,敢有阻挠办差,或者对峙的,不用多想,都给本少爷抓进北镇抚司的诏狱中,出了事儿本少爷担着。 魏老哥就在本少爷身边,这次东厂跟我们锦衣卫共进退! 掌刑千户,你领着麾下监视各部,若有不尽力办差的,直接押回北镇抚司,锦衣卫不要没血性的家伙!” ‘这是要捅破天啊!’ 魏忠贤一听这话,瞅着被煽动起来的锦衣卫高层,那双眼微眯起来,在瞧见田尔耕询问的眼神后,微微点头示意。 “都愣着干什么!” 得到示意的田尔耕,不再压制心中怒火,转身看向众人说道:“领着你们各自的人马,即刻执行赈灾钦差的命令。 南镇抚司,经历司的也都拉出来,两个时辰内,把京城各坊的粮铺,全都给本指挥使查封了!” “喏!” 许显纯等一众锦衣卫高层,当即便轰然应诺道,随后便冲进北镇抚司,准备喊人,去执行秦兴宗所下之令。 秦进忠站在原地,看着自家逆子,眉头紧蹙起来,这次是要把天给捅破啊! 第128章 锦囊妙计 “老东西,是不是觉得本少爷,是在胡闹?” 见秦进忠站在原地,紧锁着眉头看着自己,秦兴宗面露笑意道:“别担心,本少爷这里有个锦囊妙计。 你所领的掌刑千户所,跟着这些出动的锦衣卫,前去京城各坊,在查封的这些粮铺,皆贴上一份告示。 具体告示上写的什么,就参考这份锦囊妙计。” 说着,秦兴宗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丢给秦进忠。 秦进忠伸手接住锦囊,神情冷然地说道:“逆子,你最好不要胡闹,不然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言罢,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北镇抚司衙署。 老东西,这心里关心本少爷吧,还不讲出来,真是够倔强的。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瞅着走进北镇抚司的秦进忠,随后看向魏忠贤说道:“魏老哥,咱们走着?” “去哪儿?” 魏忠贤轻呼一声,看向秦兴宗说道:“你在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等着朝中的那帮大臣,到皇爷那边,狠狠地弹劾你吧!” 现在秦兴宗所做的这一切,魏忠贤是越看越迷,他实在搞不清楚,秦兴宗做这些事情,到底如何破京城之动。 城外盘踞这么多辽民,到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办法,去把他们给疏导开来。 现在秦兴宗又命锦衣卫出动,对京城内的大小售卖粮食的商铺,全部都给查封了,那势必会引起城内震动。 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想要再压制住躁动的民心,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的魏忠贤,心中非常的后悔,为何要跟着秦兴宗一块胡闹,这要是闹出什么变动,那事情就大发了啊。 “害,不就是一帮打嘴炮的大臣,他们想弹劾,那就弹劾呗,反正嘴长在他们脸上。”秦兴宗神情淡然的说道。 “再者说,本少爷既然出手,那就没有完不成的事情,区区几十万辽民而已,本少爷今天就能给他们摆平!” “……” 魏忠贤无语地看着秦兴宗,见过吹牛的,可却没见过这样吹牛的,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啊。 这可不是几万辽民,而是几十万辽民,哪是说摆平,就能给摆平的? “好啦,咱们还是抓紧时间,赶赴朝阳门吧。” 秦兴宗笑着调转马头,对魏忠贤说道:“魏老哥,兄弟我现在是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等到了时候,你就全明白了。” 说罢,秦兴宗一甩手中马鞭,胯下坐骑吃痛下,便朝着前方飞驰而去,魏忠贤见状,遂跟着秦兴宗一块,向朝阳门方向赶去。 “哒哒哒……” 在赶赴朝阳门的途中,秦兴宗一行,见到无数京城百姓,一个个神情慌张地行走,不少都抱着所买粮食。 显然京城外所围辽民群体,使得他们心中充满惶恐,生怕京城一直被这样围着,到时他们被饿死了。 造成当前这种局面的,纯粹是大明在对战建奴期间,先前所拥有的优越感,被一场场惨败给彻底打破了。 以至于听到任何关于建奴寇边的消息,大明这边都会表现得极为震动,再加上几十万辽民,围住了京城,这就更加剧了京城内百姓的恐惧。 “侯爷,难道您真的要让末将等,听秦兴宗这个败家子的安排,这败家子就是个酒囊饭袋,他能有什么办法啊?” “就是啊侯爷,虽说我们有五千众兵丁,可真要是出了城,这要是城外辽民暴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啊!” 彼时在朝阳门处,数十众将领围在顾肇迹身边,一个个情绪激动地说着,显然他们对自己,接下来要听候秦兴宗的安排,那心中充满了抵触情绪。 “够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你们一个个还在这里聒噪。” 顾肇迹紧皱眉头,沉声呵斥道:“你们要是想被军法从事,那只管领着麾下兵马,即刻离开朝阳门。 本侯告诉你们,秦钦差手里,可是有陛下御赐尚方剑,眼下就算是本侯,也必须听秦钦差号令!” “这……” 围在顾肇迹身边的众将,那一个个都傻眼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兴宗的手里,竟然还有陛下御赐尚方剑。 什么时候,这御赐尚方剑,变得这么随便了,他秦兴宗何德何能,能得到陛下这般的信任啊。 “哟,还真是够热闹的啊。” 秦兴宗腰间别着象牙扇,缓步走来,昂着脑袋,说道:“顾老哥,这就是你所调五千兵卒的各部将校吧? 挺好,也省得本少爷,再一个个给你们说了。 刚才你们背地里,诽谤本少爷的话,本少爷全都听到了,但谁叫本少爷大人有大量呢?就不跟你们计较这么多了。” “……” 顾肇迹他们,一个个嘴角抽动起来,静静的看着秦兴宗,他们算是见识到,这京城新晋败家子的风采了。 “一会儿本少爷,会跟本少爷的两位贤侄,在你们的护卫下,带着一部分粮食,出城去。” 秦兴宗没有理会顾肇迹他们,而是拿着象牙扇,指着领着马队过来的魏良卿、顾宗杰说道: “你们这些将领,一会儿传令下去,本少爷在此期间,说什么话,叫出城的兵卒,都他娘的给本少爷大声喊出来。 本少爷可以保证,这次出城,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人,一定不会受到任何冲击,甚至回京后,还会领一份大大的功劳。” “这……” 顾肇迹他们听闻此言,面露惊色,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兴宗,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秦兴宗胆子竟这么大,敢领着满载粮食的马队,出城去找所聚的那帮辽民。 “叔儿啊,快上来吧,侄儿都迫不及待了。” 顾宗杰彼时站在一辆马车上,面露兴奋地说道:“从小到大,本少爷还没干过这么刺激的事情,哈哈……” 逆子啊!!! 面露忧色的顾肇迹,听到自家逆子所讲之言,那心中涌现出阵阵怒气,可他想要呵斥吧,但秦兴宗根本就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第129章 兵出京城,以粮诱之 “魏督公,难道你就不劝劝秦千户?” 顾肇迹面露忧色,看了眼跳上马车的秦兴宗,转身对魏忠贤说道:“这一旦出了朝阳门,到底是福是祸,就真的看天意了啊!” “镇远侯,你觉得到这个时候,咱家说的话,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他会听吗?”魏忠贤紧皱眉头,看着拿起铜喇叭的秦兴宗,冷然道。 “也不知道这小王八蛋,到底哪儿来的魅力,竟叫咱家的侄子,对他所说的话,这般言听计从。” 赶来朝阳门时,魏忠贤不是没劝过秦兴宗,叫他不要擅自出城,这真要是挑动京城外所聚辽民情绪,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然秦兴宗对此却不加理会,还说什么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直接怼得魏忠贤无话可说。 “叔儿啊,咱们出了城,如何破解辽民围城之举?”魏良卿盘膝坐在马车上,面露不解地看向秦兴宗说道。 “毕竟这么多的辽民,就咱们这点人马,短时间内还能抗衡,可时间长了的话,只怕也招架不住吧。” 秦兴宗笑着说道:“别怕,这聚在京城外的辽民,分散在各门,此前本少爷在朝阳门上都观察了。 在朝阳门附近的辽民队伍,撑死只有五万余众,只要能在一盏茶的功夫内,引领这帮辽民,朝着秦家村方向走,那问题就不大。” 看似秦兴宗当前所做的事情,在很多人眼中,那无疑是自寻死路的行为,但谁又能明白,时间拖得越长,聚在京城外的辽民队伍,那就会愈发的狂躁起来。 真等到那个时候,饿红眼的这帮辽民队伍,那才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毕竟那时他们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吱” 在秦兴宗他们交流之际,本紧闭的朝阳门,被缓缓打开一个缺口,数百众持盾牌兵卒,结阵朝着瓮城方向而去。 “跟上,别他娘的掉队,到了瓮城那边,抓紧时间列阵,一会儿出了城,要把持好盾阵,绝不能出现缺口。” 散布在队伍中的各部将校,此刻皆怒吼起来,一个个神情凝重的跟队前行,瞧见这一幕的秦兴宗,脸上露出了笑容。 “本少爷还真是小瞧,戍守京城的这帮兵马了,原来他们也不都是废物啊。”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随后便拿起手里的铜喇叭,朗声说道:“小的们,跟着本少爷出城,等此事结束了,每人赏十两银子!” 经铜喇叭的扩散,秦兴宗所讲之言,叫左右将士,那一个个都眸中闪烁着精芒,显然这许诺的十两银子,叫他们暂时忘却了心中生出的惶恐。 “快,上城!” 见秦兴宗所在车队,开始走到瓮城里,魏忠贤眉头紧皱,说道:“若遇到什么情况,指挥守城将士,射杀暴动的辽民!” 尽管心中恨极了秦兴宗,但此时此刻的情况,使得魏忠贤不敢有丝毫大意,毕竟他老魏家,唯一的独苗,也被秦兴宗骗着出城了。 这要是敢出现任何危险的话,那他们老魏家这一支可就绝后了,以后就算他混得再好,那也没有继承香火的了。 “开门,叫老子们进去,凭什么你们在京城里吃香的喝辣的,而我们就居无定所地苟且活着。” “就是,再他娘的不打开城门,老子们就冲城了,等到了那个时候……” 此时此刻,聚集在朝阳门外的辽民,随着时间的推移,那情绪变得愈发激动起来,显然到了暴动的边缘。 从辽西逃进关内,被安置在永平府治下,他们吃不好,穿不好,那种不公的待遇,叫他们一个个本就憋着火气。 如今被永平府传出的谣言惊吓,这些个辽民蜂拥京城这边,一路上途经的城池,都是紧闭城门,这就更加刺激他们了。 同样都是大明的子民,凭什么见到他们,就像是见到灾星一般,想当初要不是他们待在辽西,替关内拱卫着边陲屏障,你们能这般好端端地生活着吗? “肃静……” 就在这个时候,朝阳门内传来一道道暴喝声,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叫围聚在朝阳门外的辽民,那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暴喝,该不会皇帝老儿生怒,准备派兵出城,杀掉他们吧? 城门外所聚的辽民,一个个脸上露出惶恐的神情,下意识向后退了数步,这叫站在城墙上,俯瞰城下的魏忠贤、顾肇迹等人,眉头微蹙了起来。 “吃他娘,穿他娘,京城有个败家郎……” 就在朝阳门上下,都提着心的时候,本紧闭的朝阳门打开了,而跟着一队队持木盾,结阵的兵阵,赫然出现在所聚辽民队伍面前。 更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帮不断向前走着的兵阵,在这一面面盾牌后,却传出了一道道声响。 “吃他娘,穿他娘,京城有个败家郎,今日听闻好汉聚,败家郎来送粮……” 秦兴宗盘膝坐在马车上,拿着手里的铜喇叭,朝天大喊起来,而跟在左右的将士,则跟着也喊了起来。 庞大的兵阵队伍,在这朗朗上口的歌谣下,趁着城外所聚辽民愣神之际,不断向前推进,这使得庞大的辽民队伍,被分成了两部。 “这……” 站在城墙上的魏忠贤、顾肇迹,听到城下所传来的歌谣,那双眸睁得极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就是秦兴宗想的办法? 真真是粗鄙不堪! “叔儿啊,你快看,这帮辽民没有冲击兵阵。”坐在一旁的顾宗杰,情绪激动的指着左右,笑着说道。 “叔儿啊,还是你厉害啊,这几句朗朗上口的歌谣,就能把人数众多的辽民,给震慑住,侄儿现在是彻底服了!” “啪” 秦兴宗怒抽顾宗杰后脑勺,恶狠狠道:“费什么话,抓紧时间跟着本少爷喊啊!” “废什么话,抓紧时间跟着本少爷喊啊!” 结阵出城的五千兵卒,跟着就喊着,他们所听到的话,这叫蜂拥朝阳门外的辽民队伍,彻底凌乱了…… 第130章 人潮汹涌,败家子妙招频出 “错了,这句不是!” 本怒抽顾宗杰后脑勺的秦兴宗,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喊道。 “错了,这句不是!” 但传话的五千兵卒,却依旧传喊着秦兴宗所讲之言。 “……” 朝阳门上下,皆古怪地瞅着,眼前这个庞大的兵阵,秦兴宗抓狂了,他就没见过这么迂腐的军队! “咳咳” 站在城墙上的魏忠贤,轻咳两声,嘴角抽动地说道:“镇远侯,你说秦千户,用此策能吸引走所有辽民吗?” “应该可以吧。” 顾肇迹面露羞愧,显然是在城墙上,见到秦兴宗怒抽自家逆子的场景了,也知刚才被打断的歌谣,到底是什么意思。 “快看,这帮辽民,竟跟着出城的兵阵再走。”朝阳门守将,惊奇地指着城下,情绪激动地说道。 魏忠贤、顾肇迹他们,一个个趴在城墙上,探着脑袋,去看城下情况,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嘴角皆下意识抽动起来。 “……,老哥好,老哥妙,京城有着败家郎,宰大户,吃大户,跟着哥们向前走!” 朗朗上口的歌谣,一遍遍经秦兴宗之口,叫随行的兵卒传唱开来,彼时在两翼的盾阵,露出一个个缺口,所围马车,叫聚在左右的辽民全都看见了。 “乖乖,真的有粮食啊,这京城还有这样的败家子啊,哈哈,咱们有粮食吃了,跟着这帮傻大户走啊。” “是啊,可不能叫别人给抢了啊,咱们就跟着他们走,不管怎么样,这傻大户,咱们吃定了!” 本情绪激动的辽民队伍,被这朗朗上口的歌谣洗脑了,那一个个都眼巴巴地瞅着前行的车队,看着上面满载的粮食,下意识跟着前进的兵阵就走了。 “真是累死本少爷了。” 秦兴宗丢掉手里的铜喇叭,瘫软地躺在马车上,“为了这帮辽民,能混口饭吃,本少爷容易吗?” “叔儿啊,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魏良卿探着脑袋,神情激动地说道:“就这么几句歌谣,咋这帮辽民,就跟着了魔一样,跟着我们的队伍就走了啊?” “是啊!” 本站在马车上的顾宗杰,此时蹲了下来,激动道:“叔儿啊,这聚在朝阳门更远处的辽民,也他娘的跟着过来了。” “不懂了吧?去去去,别杵着个大脑袋,在本少爷面前。” 秦兴宗面露嫌弃地推开魏良卿的脑袋,坐起身来,拿着象牙扇,嘴角微微上翘道:“其实这事儿吧,很简单。 这帮辽民为何蜂拥京城?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受谣言蛊惑,为了活,逃离永平府,朝京城方向跑来。 可跑着跑着,这帮破产的辽民,上头的脑袋,就会被饥肠辘辘的肚子打醒,那他们剩下的需求,就只剩下填饱肚子了。” “懂了!懂了!” 魏良卿抚掌大笑起来,说道:“而我们领着满载粮食的车队出城,用这种粗鄙但却朗朗上口的歌谣,就能吸引到这帮情绪激动的辽民注意。 等到了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过来的时候,所列盾阵的兵卒,再有序放开一部分木盾,叫跟随的辽民,见到咱们所携带的粮食,那就会跟着过来。” “没错!” 顾宗杰紧接着说道:“反正在他们的眼中,咱们就是冤大头,狗大户,不宰我们宰谁啊! 可是叔儿啊,你把他们带离京城,那该安置到什么地方啊? 这要是只给他们发些粮食,那这不断增多的辽民,也根本就不够分的啊,一旦谁敢哄闹的话,这兵阵只怕就会被冲垮啊。” “当然是带到秦家村那里啊!”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眼下这帮辽民队伍,还没有被饥饿彻底饿红了眼,所以他们还是惧怕兵卒的。 只要能把他们带到秦家村,叫本少爷的弟子接管,这次京城之动,就算彻底解决了,剩下的就是平抑京城激增的粮价了。” 再说这些话的时候,超过十万众的辽民队伍,组成了长长的队伍,他们一个个叽叽喳喳地跟着前行的兵阵,朝着秦家村方向走去。 “这就解决了?” 彼时站在朝阳门城上的魏忠贤,惊愕地看着空荡荡的土地,除了一个个凸起的小点外,连个人毛都没了。 “督公,东城汇聚的辽民队伍,都开始离开各门,朝着秦千户所领兵阵汇聚了。”朝阳门守将,当听到麾下兵卒所探情况后,神情激动地说道。 “就这?” 顾肇迹神情古怪,瞅着远处的人群,难以置信道:“就那么几句歌谣,还有那点粮食,就把情绪激动的辽民,都给哄骗走了?” 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幕,魏忠贤、顾肇迹他们,自始至终都看在眼中,并且每一幕他们都看懂了,可最终的结果他们却不会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情况啊! 此时站在朝阳门城墙上的一众人等,此刻内心深处皆涌现出阵阵不解,他们实在是搞不懂,秦兴宗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可先前这帮情绪激动的辽民队伍,那一个个就跟着了魔似的,老老实实的跟着人流,朝秦家村方向而去。 “秦钦差,咱们到秦家村了。” 一名将领此时跑来,情绪激动地说道:“接下来咱们怎么做?末将看咱秦家村城墙上,出现不少兵卒,是不是要射杀这帮辽民?” “射杀个屁!” 秦兴宗怒瞪呵斥道:“脑子里见天想的什么,给本少爷分阵,五百一个兵阵,每个兵阵,护卫一队粮食,把跟过来的辽民分流,沿着卢沟河畔分开,每个兵阵相隔三里!” “喏!” 那将领当即垂首应道,随后就对左右亲卫下令,命各个统兵将领,分别领着一队人马,执行秦兴宗所下之令。 偌大的辽民队伍,眼巴巴地瞅着兵阵所护粮食,下意识跟着就近的兵阵,便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独留下秦兴宗、魏良卿、顾宗杰所乘马车,空荡荡地停在秦家村南城门处,这叫在城上的卢象升见后,那当即就朝着城下跑去。 第131章 建斗啊,你要支棱起来 卢象升从东城门跑出来,身后跟着百余众青壮,带队的是秦进丰,随后开个口的城门,又再度关闭。 这十几万辽民队伍,乌泱泱的出现在秦家村,实在是太过于吓人了。 “恩师,这是怎么回事?” 卢象升面露惊骇,看向秦兴宗说道:“怎么突然间,恩师就带过来这么多辽民,这该不会是蜂拥京城的那帮辽民?” “建斗自信点,把该不会去掉。” 秦兴宗面露笑意,从马车上跳下来,走上前,说道:“建斗啊,你之前不是一直说,缺人吗? 看,为师给你把人都带来了,后续还有不少辽民过来。” “……” 卢象升嘴角抽动起来,定定地看着秦兴宗,心里狂叫起来,恩师,你咋不讲武德啊,这摆明是甩锅啊! 当初跟秦兴宗打赌输了,卢象升算是彻底绑在秦家村了,这期间秦家村搞各种建设,忙的卢象升是团团转,可秦兴宗却当起了甩手掌柜。 虽说在此期间,秦兴宗派人送来一批年轻的读书人,补充到秦家村的管理队伍中,但要卢象升经手拍板的事务,却多到数不清。 “建斗啊,不要太激动了,为师知道你心里高兴。” 见卢象升不言,秦兴宗笑着轻拍其肩膀,说道:“这朝中的那帮傻大臣,一个个遇到问题相互推诿,咱秦家村可不能这样。 粮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后续为师会派人给你送来。 镇远侯府,以后资助咱们秦家村,缺粮食,为师就找镇远侯去要。 另外为师在来的途中,都替你想好了,以咱们秦家村为中心,沿着这条卢沟河畔,修建起十座小城。 甭管占了哪家勋贵的地,先给为师把地基挖设出来再说,这帮辽民不能闲着,一闲下来,那肯定又该跑到京城那边去了。” 高啊! 借着赈灾的名义,把京城勋贵在这里的土地,全都给占了,着实是厉害啊! 在旁的魏良卿、顾宗杰一听这话,脸上露出惊奇的神色,眸中闪烁着精芒,心里直呼好家伙。 “咳咳~恩师啊,弟子觉得自身能力不够,要不您亲自挂帅吧?”卢象升听完秦兴宗所讲的这些,轻咳起来说道。 “咱们秦家村这边,眼下就有六万余众人口了,现在您又给弟子,折腾过来数十万辽民,弟子能力不够,实在是不能堪当重任啊!” “建斗啊,你要支棱起来啊!” 秦兴宗语重心长地拍着卢象升的肩膀,说道:“你是谁?那可是未来要做内阁首辅的男人啊! 这男人啊,就算是再难,那也不能说自己不行啊,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不行,那以后还怎么出来混啊!” 卢象升:“……” “哈哈……” 聚集在左右的一众人等,听闻秦兴宗所讲之言,那一个个都忍不住大笑起来,不过他们也都明白,卢相公这是又被坑了。 “可是,这么多的人,学生一时间也梳理不开啊!” 卢象升情绪激动地说道:“这些辽民,规模远超咱们秦家村,要是在此期间,发生什么冲突,那以后必然会生大乱子的。” “害,这些问题,为师都替你想好了。”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为师能叫自己弟子受困吗?那不能,把咱们秦家村麾下,那些个的劳工小队,全部都拉出来。 眼下这辽民队伍,都被为师进行分流了,以一万辽民为基准,单独编为一部,每部,分十个劳工小队,叫他们充当底层管理。 另外从这些辽民中,挑选出德高望重的长者,以赈灾钦差的名义,给他们每人封个小队管事当当。 把咱们这段时间,秦家村所做的一切改变,都给他们讲讲,然后村里的管理队伍,建立起有效的管理措施,那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 瞅着又准备当甩手掌柜的秦兴宗,站在原地的卢象升,就知道这些麻烦事,算是都抛到自己头上了。 “建斗啊,是不是觉得底气不足啊?” 秦兴宗面露关怀,笑眯眯地瞅着卢象升,接着又说道:“别怕,为师就是你坚强的后盾,那谁,把本少爷的尚方剑拿来! 瞅啥瞅,你个瓜怂,一点眼力劲都没有,剑来!” “嗯?嗯!” 见秦兴宗瞅着自己,顾宗杰愕然地点点头,随后转身跑到马车旁,把插在粮食堆上的尚方剑取下,急吼吼地就跑了过来。 “叔儿啊,剑来了!” 瞅着面露震惊的卢象升,接过尚方剑的秦兴宗,伸出手来,笑眯眯道:“建斗啊,你瞅瞅为师混得好不好? 这可是陛下御赐尚方剑,从今天起,这把尚方剑,就是咱们学派的传承之剑了,你身为关门大弟子,以后代替为师持剑了。 来,接剑! 谁要是敢闹事,拿尚方剑砍他,出了事儿,为师给你兜着。” 神情麻木的卢象升,怔怔地看着秦兴宗,随后又看着手里的尚方剑,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明白,几十万辽民的安置,是非他莫属了。 “恩师,弟子要人!” 见木已成舟,卢象升神情激动道:“眼下咱们秦家村的管理队伍,根本就管控不过来,这几十万的辽民队伍。 而且学生要能直接上手的吏员,越多越好,至少千余众!” “……” 秦兴宗嘴角抽动,看着卢象升,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这包袱刚甩出去,紧跟着就给本少爷来个大难题。 卢建斗啊,你咋不讲武德啊! “行,建斗都说了,为师能不给你解决吗?”秦兴宗收敛心神,笑着说道:“两天时间,本少爷给你抓一批吏员过来。 不过在此期间,建斗必须要稳定住这帮辽民,可不能再叫他们,一个个跑到京城那边去,不然恩师这脑袋可就不保了啊。” 卢象升苦笑着说道:“恩师放心,学生就算是累死,也一定会保住恩师的脑袋的。” 几十万辽民的安置,一想到这件事情,卢象升就觉得头皮发麻,这是要累死他的节奏啊。 第132章 群臣激愤 “这京城的败家郎,到底是谁啊?这粮食说拿出来,那就拿出来了,乖乖,俺还听说,只要老实在这边待着,天天都能吃饱肚子啊。” “谁说不是啊,我还听说了,每天只要肯掏力气做工,那顿顿都有白面馒头吃,他娘的,这是啥家庭啊!” “你们中间,谁曾是村中里正,谁是族中长者,都到这边过来,想留在秦家村,顿顿吃饱肚子的,都抓点紧啊!” 当秦兴宗、卢象升师徒俩,相互间试探对方,论道武德这方面的哲学时,散布在卢沟河畔的大小人群,则呈现另外一番场景。 先前在京城外,人潮汹涌的辽民队伍,因为秦兴宗所传歌谣的洗脑,再加上分发的那些粮食,使得他们躁动的内心被安抚下来。 被顾肇迹托关系、找门路,拉过来的五千兵卒,彼时充当维护治安的工具人,确保这些引流过来的辽民,不会再闹出什么乱子。 “叔儿啊,到现在这个时候,还能瞧见从京城方向,过来的大批辽民,看来京城那边所聚辽民,只怕都跑过来了吧。” 顾宗杰瞅着远处的人群,面露惊叹的说道:“这跟着叔儿当差,真是够刺激的,没想到朝中那些老狐狸,没解决的问题,这么轻松就被叔儿给解决了。 这个时候,京城关闭的那些城门,只怕全都打开了吧?这样,先前受惊的京城百姓,岂不是也跟着安定下来了?”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双眼微眯道:“京城关闭的城门,只怕还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全部打开吧。 毕竟京城乃我大明腹心之地,这么多辽民虽说被本少爷妙计吸引走了,但难保朝中的一些大臣,担忧这帮辽民,再度蜂拥京城,所以会上书暂缓重开城门吧。” “切,真是一群胆小鬼。” 魏良卿面露不屑,看向秦兴宗说道:“几十万的辽民,都被叔儿用妙计安顿下来,顿顿能吃饱肚子,谁没事还跑啊? 想当初他们从永平府那边,朝着京城这边蜂拥,不就是吃不饱饭,生活没有希望吗?现在不都有了?” 其实对这帮奔波的辽民队伍,秦兴宗的内心深处,还是充满同情的,受辽东局势的影响,他们没了自己的家园,整日生活在惶恐难安的状态下。 这样稍稍听到一些流言蜚语,那躁动不安的情绪,就会填满他们脆弱的内心,驱使着他们朝着安全的地方蜂拥。 “秦千户,魏督公派小的过来,叫您立刻回京城,眼下京城那边出大乱子了!”彼时,一名东厂番子骑马驰来,面露焦急的说道。 “什么?!” 站在秦兴宗身边的顾宗杰、魏良卿,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那一个个都面露惊色,京城之外的辽民都解决了,咋最不该出现问题的京城内,却出乱子了? “怎么回事?快给本少爷讲讲?” 秦兴宗走上前,看向驰来的东厂番子,皱眉说道:“本少爷不是叫厂卫出动了,怎么还出现乱子了?” “秦千户,还不是因为您太快了。” 那东厂番子气喘吁吁地翻身下马,看向秦兴宗说道:“蜂拥京城外的辽民,被您用计全部都转移走了。 这京城各坊的百姓,听到这样的消息后,那一个个情绪都变得激动起来,前去先前所购买的商铺,要求退粮。 甚至在一些坊,出现了所聚百姓过多,冲开铺面门板,哄抢粮食的情况,眼下朝中都察院、科道的御史文官,都上书弹劾起您老了。” “……” 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他没有想到被出动的锦衣卫、东厂,暂时查封的粮铺,还没来得及商榷退粮一事,这京城的百姓就自发地做出这些事情了。 事情好像玩大了。 “走吧,咱们抓紧时间赶回京城去。”秦兴宗没想到京城的百姓,这个时候竟这般有血性了,忙翻身上马说道。 被查封的那些粮铺,背后多代表着京城勋贵、朝中权贵势力,这些人的利益受到损失,那肯定会变得情绪激动起来。 原本他们想趁着辽民蜂拥京城,导致京城对外界联系中断,这段间隙狠狠地捞一笔银子,可谁能料想到好好的事情,就这样被秦兴宗给破坏了。 “陛下,这秦兴宗就是祸乱朝纲的奸人,必须要受到严惩啊,眼下蜂拥京城外的辽民,虽说绝大多数都被哄骗走了,但谁都难保在此期间,这帮暴民是否还会蜂拥京城啊。” “就是啊陛下,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京城各城门还不能开启,但受城外闹出的动静,使得京城内的各坊出现了暴动的迹象。” “陛下啊,若此事不抓紧时间解决的话,只怕京城重地必将遭受浩劫,到时被哄骗走的辽民队伍,一旦知晓此消息的话,那一个个必然会再度蜂拥京城。” 彼时在勤政殿内,一名名情绪激动的都察院、科道的御史文官,那一个个都跪倒在地上,向天启皇帝上书弹劾秦兴宗。 在他们的认知中,如今京城上下所闹出来的动静,就是秦兴宗的所作所为导致的,若非是这样的话,哪儿会有这么多的乱子啊。 “你们都说够了没有!” 瞅着殿前所跪一众御史文官,坐在龙椅上的天启皇帝,皱眉沉声喝道:“当初出现问题的时候,朕叫你们一个个解决,你们一个个都不站出来,帮朕分忧。 现在秦卿,好不容易将聚集在京城外的辽民,有序地吸引到别的地方,把京城重地可能遭遇的危机,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就因为先前这帮贪财的蛀虫,想趁着京城生乱的时候,一个个大捞特捞,被骗的百姓心里气不愤,找他们讨个说法,这也要转移到秦卿的身上吗?” 秦兴宗在京城,还有朝阳门的所作所为,身处深宫的天启皇帝,皆通过魏忠贤所传密奏知晓了。 如今闹出的事情,摆明跟秦兴宗没有关系,可朝中这帮大臣,却偏要问秦兴宗的罪,这叫天启皇帝气恼坏了。 第133章 怼群臣,武德充沛 “陛下英明啊!” 秦兴宗快步走进勤政殿,身后跟着魏忠贤、顾肇迹、魏良卿、顾宗杰等人,这突如其来的喊叫,让本想上前劝谏的群臣,一个个都愣住了。 这个时候,秦兴宗竟抛下被他哄骗走的辽民,跑回到京城来了,这摆明就是没有解决问题啊。 “秦卿,你回来了?” 天启皇帝面露笑意,看向走上前的秦兴宗,说道:“朕听说,秦卿用了妙计,把京城外蜂拥的辽民队伍,都引到了其他地方?” “陛下!秦兴宗此时逃回京城,定是先前被他哄骗走的辽民队伍,失控了。”巡城御史柯兰新,情绪激动地走出朝班,手持朝笏说道。 “此贼乃祸乱我大明国本的奸人,必须要严惩,趁着当前辽民队伍,尚未再聚京城之外,陛下当斩杀此贼,以震慑裹乱的辽民!” 这狗东西真够狠的啊! 张口就给本少爷定下罪了!? 能不能讲点武德。 “你个狗东西,还真是张口就来啊!” 顾宗杰一听这话,瞪眼上前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叔儿是逃回京城了?被引流走的辽民队伍,失控了? 难不成你有千里眼不成? 看你那呆头呆脑的模样,也不像是有这本事的存在,咋,当个巡城御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你……” 见顾宗杰竟在圣前骂自己,柯兰新面露怒气,瞪着先前被他上书弹劾多次的顾宗杰,就要怒斥起来。 “你什么你?咋?顾大少说的难道不对?” 在旁的魏良卿,此时上前说道:“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就是心里嫉妒我叔儿,才当众污蔑我叔儿。 原先蜂拥京城外的辽民队伍,多半都被安置在秦家村一带,那一个个,就算是你想赶他们来京城,他们都不来。” 轰! 聚集在勤政殿的一众大臣,骤然听闻这样的消息,那一个个都心生惊骇,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几个败家子,还真的叫辽民安置到秦家村那边了?可这么多的辽民,他们是怎么安置的啊?” “不对啊,这秦家村紧挨着卢沟河畔,那里有着大片的水浇地,把这帮辽民安置到那边,岂不是该侵占这些水浇地了?” 可讲着讲着,在朝班中站着的朝臣,脸上露出惊色,一个个都看向秦兴宗,身体轻微地颤抖起来。 “秦兴宗,你把这些辽民安置到秦家村那边,这么多的辽民,你哪儿来的那么多土地?”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杨涟,此时走上前,质问起秦兴宗说道。 柯兰新紧随其后道:“没错,这些辽民在我京城重地,本就是没有根基的,把他们暂时安置起来,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再动乱起来? 一旦你所分发的那些粮食,被这些辽民全部都吃光了,那他们岂不是又将重复先前的闹剧?” 跟着杨涟、柯兰新出来了,还有二十几个朝臣,他们一个个质问起秦兴宗,拿着大义在这里怒怼,可实际上安的什么心,秦兴宗可谓是心知肚明。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坐在龙椅上的天启皇帝,眉头微蹙起来,双眼微眯地看着这些跳出来的大臣。 “你们都狂吠完了没有?” 秦兴宗不顾圣前礼仪,掏了掏耳朵,说道:“想知道自家名下水浇地,或者你们背后恩主的名下田产,是否被本少爷安置的辽民侵占了,就直说的了。 一个个用得着这样,拿着道德大义,张口仁义,闭口仁义,在这里装腔作势吗?自始至终,你们谁问了辽民的情况?谁问了京城的情况?” “你……” 杨涟、柯兰新等一众大臣,见秦兴宗竟当众揭了自己的短,那一个个面露怒意,恶狠狠地瞪着秦兴宗。 “本官还没来得及说这些,都是被你的胡作非为给气糊涂了。” 柯兰新上前朗声喝道:“秦兴宗你可知道,就因为你此前的胡作非为,导致京城百姓出现暴动迹象,聚众冲撞京城各坊的商铺吗? 甚至一些良善之家,无辜受到冲击,导致多年积累的家财,被这帮暴走的百姓,全部都给抢走了吗?” “别,这冠冕堂皇的话,本少爷求求你别说了,本少爷这耳朵听不了这等言论。” 秦兴宗一伸手,打断柯兰新那道貌岸然的言论,说道:“本少爷就明说吧,先前出动的锦衣卫,还有东厂,对全城各坊查封商铺,就是不想看你口中的这些良善之家,肆意剥削京城百姓的家财。 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们中的这些人,一个个安的是什么心,无非就是想趁着京城之动,狠狠地大赚一笔银子。 谁不知道,在这特殊时期下,敢在京城各坊高价兜售粮食的,那背后都是有后台的,本少爷说的没错吧?” 眼下的大明,已然是烂到了根子里,东林党也好,阉党也罢,亦或者其他朝臣,多数都是代表着背后势力的代言人。 只有孙承宗、袁可立这少数忠良之人,那是心忧大明社稷,奈何大环境之下,他们所能做的事情,就是苦苦支撑着罢了。 “狂妄,跋扈,在圣前竟敢讲出这等狗屁不通之言,陛下,秦贼祸乱我大明朝纲之心,已然是人尽皆知之事。” “陛下,臣上疏弹劾秦贼,祸乱我大明国本之稳,似这等不忠不义之辈,陛下要严惩啊……” 被秦兴宗不断揭老底的这些朝臣,那一个个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纷纷走出朝班,对眉头紧皱的天启皇帝垂首谏言。 “哎,本少爷这眼睛怎么觉得一团黑啊?” 看着这帮情绪激动的朝臣,纷纷向天启皇帝谏言,秦兴宗却故意伸出手来,胡乱的摸索起来,朗声说道。 “两位贤侄啊,快去给叔儿找盏灯笼来,这勤政殿内真他娘的黑啊,当着陛下的面,竟然有人还在这里狂吠不断。 陛下啊,您有没有觉得眼前黑了?不行咱们跑到殿外吧,至少青天白日之下,不会受人蒙骗啊!” 第134章 舒畅的天启 “叔儿啊,侄儿是不是眼瞎了,咋看不见路了啊!?” 顾宗杰脑子活泛,学着秦兴宗的模样,就大喊大叫起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看不见了。 “……” 魏忠贤、顾肇迹嘴角抽动,看着秦兴宗他们的表演,这心里却赞许起来,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朝中的这帮朝臣,还有御史,那一个个弹劾起人来,向来是不带重样的,现在却被秦兴宗他们给打乱了节奏。 坐在龙椅上的天启皇帝,见到眼前这一幕,没忍住,笑出声来,痛快啊,先前这帮朝臣一块上书弹劾,那想想都叫人头疼。 关键你还拿他们没办法。 真要是把其中的人,给罢免了,或者怎么了,或许他们短暂丢掉了官位,可却获取到了名望。 只要朝中遇到什么大事,这帮被罢免的朝臣,就会再度被吏部起复,甚至还要比先前的官位要高。 “咳咳” 天启皇帝轻咳两声,看向秦兴宗说道:“秦卿,眼下京城外的那帮辽民队伍,被你吸引到了秦家村,是否能安顿下来?” 相比较于怒怼群臣这件事情,天启皇帝这心里更关心的,其实还是蜂拥京城的辽民队伍。 倘若这些辽民,不能得到相应的安置,那他们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随地就会被引爆,到时必然冲击到京城的安定。 “陛下放心,此事臣都已经安排好了。” 见天启皇帝询问,秦兴宗也不再装瞎,笑着说道:“这帮蜂拥京城的辽民,会安置在卢沟河畔,到时我秦家村这边,会雇佣他们做工。 陛下您也知道,秦家村被您御赐为‘天下第一村’,眼下所扩建的堡墙,皆已修缮完毕了。 但是这里面的建筑,还都没有修建起来,所以需要大把的人手帮忙,另外臣还准备在秦家村里,多修建起一些作坊。 等这些作坊全都修建起来,到时还能在辽民中招募些工人,这样他们就能靠自己的劳作赚取银子养家了。” “这……” 被打乱思绪的一众朝臣,听到秦兴宗所讲之言后,那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你一个小小的秦家村,能安置数十万辽民,骗三岁小孩儿呢? 再者说把这些个辽民,安置到靠近秦家村的卢沟河畔,所占的那些土地怎么算?难不成就这样被他们给占了? “陛下,这秦兴宗是越说越没有边际。” 柯兰新情绪有些激动,指着秦兴宗说道:“就算他们秦家村,短时间内,能雇佣这么多辽民做工,赚取些许的银子。 可他们秦家村,终有不需要这么多劳力的时候吧? 再者说,这些被哄骗过去的辽民,所占的那些土地,皆是有主之地,根本就不可能长时间停留。” 说来也巧,在紧挨着秦家村的一处田产,那正是柯兰新名下的。 “有主之地怎么了?本少爷租赁过来就是了。” 秦兴宗神情淡然,看向柯兰新说道:“几十万辽民蜂拥京城,本身他们就处在躁动的状态下。 这个时候,要是谴派京营兵马,将他们全部驱逐出顺天府,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暴动。 面对这样的一种情况,到底是把他们就地安置,还是驱逐出去,哪怕是个傻子,也能做出正确的抉择吧?” 轰! 秦兴宗的这番言论讲出,那朝中的一部分大臣,一个个心中皆生出惊骇,直呼好家伙,好你个小王八蛋,还真敢说话啊。 敢情那不是你名下的田产吧,将这么多辽民安置在这里,那以后这些田产,还是他们的吗? “陛下,这秦兴宗简直是一派胡言,辽民的权益要保障,难道我大明顺民的权益,就不保障了吗?” “是啊陛下,秦兴宗身为赈灾钦差,根本就没考虑周全,骤然将这么多辽民,安置在有主之地的地域,这也是会闹出动荡的。” 由于秦家村所在的那块地域,是紧挨着卢沟河的,所以是上等水浇地,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重地,像这些田产都是能传家的宝贝。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着户部出面,妥善解决此事吧。” 天启皇帝哪里不知,这帮跳出来的大臣,为何会这般激动,当即便皱着眉头说道:“凡安置辽民所涉及到的地域,此后就划归到秦家村管辖。 治下的这些土地,若是小民小户,则依旧归属他们个人所有,若是牵扯到勋贵、官员、士绅,则由秦卿出面,商讨出售事宜。 身为大明的臣子,不要拿着皇粮,却不为朝分忧,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这……” 柯兰新等一众涉及到的朝臣,那一个个面露震惊,难以置信的看向天启皇帝,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天子会下达这样的旨意。 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虽然他们能得到相应的银子,可他们名下的田产却没了啊,这可是他们传家的产业啊。 “皇爷,先前在京城哄抢粮铺的事情,厂卫这边已经得到妥善处置了。” 见不少朝臣情绪激动起来,魏忠贤此时走上前道:“不过有件秘事,奴婢需向皇爷单独禀明。” “如此就退朝吧。” 天启皇帝面露微笑的站起身来,看向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的朝臣,朗声道:“秦卿,你们几个随朕回乾清宫,朕有些事情要跟你们言明。” “臣遵旨!” 看着配合默契的天启皇帝、魏忠贤,直接摆了在场朝臣一道,秦兴宗哪里会不清楚,当即便朗声道。 柯兰新这些个朝臣,本想继续控诉秦兴宗,可见天启皇帝直接走了,这叫他们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叔儿啊,这帮傻大臣,不少都傻眼了啊。”顾宗杰瞅着殿内的场景,笑嘻嘻的对秦兴宗说道。 “这次安置的辽民可不少,那占的土地也不少,虽说这京城附近,水浇地的售价不便宜,可对叔儿来讲,这笔银子轻轻松松就能拿出来了。”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低调,低调,没想到当个赈灾钦差,轻松把问题解决了,还能买下大批的良田,这以后,本少爷可要多多为朝廷分忧啊。” 第135章 压缩饼干 “无耻小儿,我等绝不能叫他的阴谋得逞,本官就不相信了,我大明没有王法可言了!” “没错,数十万的辽民,岂是他秦兴宗说安置就能安置的?本官即刻前去秦家村那边,本官倒是要看看,他如何能安置这么多辽民。” “同去,同去,陛下绝不能被这等小人蒙骗,不然我大明危矣啊!” 被丢在勤政殿的不少朝臣,看着离去的秦兴宗等人,那一个个情绪异常激动,成群地结伴而去。 原本他们想联合起来,将秦兴宗打入大牢,甚至趁此机会捞取些好处,没想到这好处没捞到,他们名下的田产还可能不保了。 这事儿搁在谁身上,那都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秦卿,这次你算是解了京城之危啊。” 回到乾清宫这边,天启皇帝面露笑意,看向秦兴宗说道:“朕真是没有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竟把这么多辽民哄骗走了。” “咳咳~陛下请注意措辞,可不是哄骗,是引导。” 秦兴宗轻咳两声,看向天启皇帝说道:“臣是一心为公啊,不忍我大明的子民,遭受非人的待遇。” “哈哈” 天启皇帝闻言大笑起来,说道:“对对,不是哄骗,是引导,朕被朝中那帮大臣,给打乱了思绪。 不过秦卿,购买安置辽民所占土地,你能拿出来这么多银子吗?朕知道京城这边的田产,价格可是不菲啊。”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陛下,这些小事您就不用劳心了,臣就算拿不出这么多银子,量那些人,也不敢派人去驱逐安置下来的辽民。” 讲道理,法不责众的道理,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那都是适用的,尤其是在这个不讲理的明末,这句话,秦兴宗能给它运用到极致。 “秦卿,还有魏卿、顾卿,这次你们帮助朝廷,解决了大麻烦。”天启皇帝笑着点点头,看向秦兴宗他们说道。 “使得京城重地,得以免除一场灾难,你们想得到些什么赏赐?说出来,朕都会满足你们的。” 按照天启皇帝的行事准则,只要是能帮他分忧的,解决棘手的政务,就必须要得到相应的赏赐。 此次若非秦兴宗他们,在这等危急的时刻,去疏导蜂拥在京城外的辽民队伍,一旦说发生暴乱的话,那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这……” 魏良卿、顾宗杰相视一眼,随后又默契地看向秦兴宗,说实话,当初他们愿意跟着疏导辽民,还真没想其他的,就是觉得此事做起来很刺激。 原本在他们的心中,还以为想要解决疏导辽民一事,会变得非常的复杂,可叫他们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事情最后竟这般有惊无险的轻松解决。 “陛下,现在就赏赐臣等,未免有些太早了吧?” 秦兴宗笑着看向天启皇帝,说道:“此前,臣不是向陛下保证,要解决辽东边军,所需紧缺的军粮一事吗? 眼下这个承诺,臣还没有做出来,怎么能向陛下邀功呢?真要是这样做的话,那臣不就真成了,朝中那帮大臣口中所说飞扬跋扈之辈了?” 秦兴宗做事,那么不做,要做就必须做到彻底。 辽民一事的确是解决了,受此影响的京城粮价,也得以平抑下来。 但在秦兴宗看来,若不能解决辽东紧缺军粮一事,那谁都难保,此后会不会再因辽东那边,又生出什么波澜。 站在一旁的魏忠贤,眉头微皱地看向秦兴宗,其所讲的这番言论,的确是刷新了他对秦兴宗的认知。 按照秦兴宗的性子,这疏导蜂拥京城的辽民之功,那肯定是要向天启皇帝,索要点什么好处的。 “说得好!” 天启皇帝称赞道:“若朝中的这帮大臣,能像秦卿这般为国分忧,那我大明又何至于此? 秦卿,只要你能解决,辽东边军所急缺的军粮一事,朕许诺给你一个心愿,不管是什么,朕都会满足!” 搞定! 本少爷要的就是这个。 秦兴宗面露笑意,心里却暗暗说道:这次给辽东边军解决军粮一事,本少爷不仅能狠赚一笔银子,还能帮顾肇迹这个老狐狸,解决漕运总督之位。 若此事能够筹谋妥当的话,那以后辽东边军所需军粮,就由振兴商会包圆了吧! “陛下,给臣三天时间,臣就能解决此事。” 秦兴宗收敛心神,笑着看向天启皇帝,说道:“到时臣会再进宫详细禀明此事的,若陛下没有其他事情,那臣即刻出宫,着手安排此事。” “好,那朕就在宫中等着。” 天启皇帝面露疑惑,看向秦兴宗说道,虽说眼下蜂拥京城的辽民解决了,但变相的这也会叫顺天府治下粮价,有所回弹。 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辽东边军,所需规模极大的军粮,那只怕是会需要不少的银子吧? “叔儿啊,你帮陛下分忧,可这么短的时间内,咱上哪儿筹措这么多的军粮啊。”魏良卿眉头紧皱,跟在秦兴宗身旁说道。 “我魏家,还有他们顾家的粮食,不都需要用来安抚那些辽民吗?短短几天的时间,您准备怎么解决啊?” 顾宗杰点头应道:“就是啊,叔儿,你不能因为解决了辽民安置一事,就骄傲自满起来吧? 侄儿先把话说到前面,我顾家可没有粮食了。” “啪~” “啪~” 秦兴宗怒抽魏良卿、顾宗杰的后脑勺,说道:“瞧你们那点出息,谁说解决急缺的军粮,就一定需要大批筹措粮食了? 本少爷,刚还想夸赞你们几句,说你们在此前赈灾中表现好,现在看来,你们一个个真是蠢得不可救药了。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做脑子? 大批量的粮食,短时间内的确无法解决,那短期的呢? 用特殊的炒制方式,加上盐、肉松、面等配料,制作出来的压缩饼干,是不是就能分批筹措辽东边军所需的军粮了? 朝中的那帮户部大臣蠢,你们比他们还蠢,有了此物后,以后还敢有倒卖粮食的吗?” 第136章 发财啦,发财啦 在明末这个不讲理的世道下当兵,那多半是被迫无奈的选择,或者干脆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毕竟受文贵武贱的风气影响,这使得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拥有着极高的社会地位,反观戍守边疆的将士,却常常受到各种鄙夷。 “先前京城没出现辽民蜂拥之事时,本少爷只是单纯地想帮陛下分忧,从各地收购粮食,然后运到辽东前线。” 秦兴宗手里拿着一块,被压实的饼干,面露笑意的说道:“只是在见了朝中大臣的种种表现后,本少爷改变主意了。 就算真的收购了大宗粮食,先替朝廷把这批粮食,给运到了辽东前线,可是谁又能保证这些粮食,能进戍边将士的肚子里?” 站在身旁的卢象升、魏良卿、顾宗杰等人,脸上流露出不同的神情,显然他们所想的东西不一样。 “恩师所言极是。” 卢象升点头认可地说道:“既然此前在辽东那边,就能爆出粮食亏空案,那谁又能确保在此以后,就不会再出现了呢? 毕竟在我大明军队中,可是有着较为严重的吃空饷、喝兵血的情况,想要解决这些问题,绝非一朝一夕所能逆转的。 而向戍守辽东的大明边军,定量输送这种饱腹感强的压缩饼干,就能最大限度地去减少,边军倒卖粮食的情况。” 从乾清宫那边出来,秦兴宗就马不停蹄地赶回秦家村,领着一帮子人手,就开始制作压缩饼干。 考虑到备战时期、交战时期,所处的不同境遇,秦兴宗带人所制作出的压缩饼干,以食用方便、饱腹感强著称。 虽说制作出来的压缩饼干,成本相对要高上一些。 但综合考虑转运耗损、粮价浮动、克扣等各项因素,再算上大批量生产压缩饼干,能最大限度地降低整体成本,给戍守辽东的大明边军,增设压缩饼干这一方便型口粮,相反能帮助朝廷减少很多开支。 “没错!没错!” 魏良卿面露兴奋,拍着自己的肚子,说道:“在两个时辰前,本少爷吃了两块压缩饼干,又喝了一大壶水。 即便是到现在这个时候,依旧觉得肚子有些发胀。 当然,考虑到本少爷没有剧烈运动,而戍守辽东边陲的边军将士,会展开操练、劳作、交战等消耗大的剧烈运动。 咱们秦家村所产压缩饼干,依旧是一块非常抗饿的食物,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咱们要发财啦!发财啦!” “……” 卢象升嘴角抽动着,无语地看向魏良卿,这帮朝廷解决边军口粮的事情,怎么又跟发财牵扯到一起。 “我说你这家伙,是不是掉进钱眼里了?” 顾宗杰翻了个白眼,瞅着魏良卿说道:“咱叔儿生产压缩饼干,是为了帮陛下分忧,解决边军所需的口粮,跟发财能有什么牵扯?” “不对,你说的不对!” 魏良卿挥手说道:“说你这家伙蠢,你还是真蠢,以后别说是跟咱叔儿混的,我可丢不起这人。 咱叔儿,要真是单纯地想解决口粮一事,那为何费尽心思,要把压缩饼干的制作工艺,给定下一个个标准呢? 用你那榆木脑袋想想,眼下咱秦家村这边,安置了这么多辽民,是不是需要叫他们能赚到银子? 那要是能把这个压缩饼干,当做是一个产业来经营,咱秦家村有人,你顾家有粮食,我魏家能搞来盐,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配料。 一旦说能将压缩饼干这个产业,做大做强的话,给供应到整个九边重镇的大明边军,那每年需要多大的产量?” 轰! 卢象升、顾宗杰面露惊色,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像这些问题他们还真没有想到,这出发点还真是够新颖的。 良卿贤侄,你还真叫本少爷刮目相看啊。 秦兴宗露出慈父般的笑容,颇为欣慰地看着魏良卿,微微点头表示赞许,谁说败家子,就没有经商头脑了? “没错,本少爷的确有这样的想法。” 秦兴宗笑着说道:“眼下咱们秦家村这边,聚拢着众多的辽民,虽说这能加快秦家村的建设,但若没有各项产业的支撑,想彻底解决安置问题,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筹建起一座产量高的压缩饼干作坊,至少能吸纳超过两千名辽民青壮,这就代表着两千个家庭,能拥有稳定的收入。 而且围绕着这个产业,能给各方都带来相应的好处,当产量达到一定的数目,咱们振兴商会吃大头,别的群体吃小头,顺带一定程度能减缓倒卖粮食的情况。” “恩师的想法很好,学生还真没想到这些!” 卢象升闻言眼前一亮,称赞道:“而且更为重要的一点,我大明边军,真要是对外发动战事的话,携带方便、饱腹感强的压缩饼干,还能减轻后勤补给的压力。 别的地方暂且不说,单在辽东这个地域,跟建奴展开交战的话,说不定还能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恩师,您实在是太英明了!” 在辽东与建奴所展开的无数次大战中,有不少的情况,皆是因为后勤补给不到位,导致本可以胜利,或者打平的战局,最后落了个惨败的结果。 “是吧?为师也觉得自己很英明。” 秦兴宗露齿而笑道:“建斗,那你就调集人手,筹建起生产压缩饼干的作坊吧,本少爷这就进宫,找陛下谈谈生意去。 这可不是本少爷贪恋钱财啊,本少爷所做的这些,那可都是为了社稷啊,嗯,就是这样的。 两位贤侄,你们就待在秦家村,帮建斗忙此事吧,这以后可都是咱们振兴商会,赚取银子的商机啊。” “好嘞!” 魏良卿、顾宗杰当即应道,脸上露出亢奋的神情,没想到帮当今天子分忧,还能发现一个商机。 秦兴宗交代完这些事宜后,就拿着不少生产好的压缩饼干,直奔京城而去,准备跟天启皇帝谈谈生意。 朝廷眼下不能拿出银子? 好说啊! 可以分期付款啊! 第137章 陛下,镇远侯仁义啊! “陛下,您觉得臣做的压缩饼干,怎么样?” 秦兴宗面露微笑,瞅着嘴里咀嚼压缩饼干的天启皇帝,说道:“这就是臣给辽东边军,所筹备出来的口粮。” “秦卿,这压缩饼干的口感,还真不错。”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天启皇帝,第一次吃压缩饼干,属实是被惊艳到了,“虽说味有些重,但考虑到边军将士,会从事各项繁重的事务,这也是能理解的。” “陛下英明。”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臣就是考虑到这些,在生产压缩饼干时,就多放了些盐,为的就是补充流失的盐分。 将紧急输送到边陲的粮食,换成这种成品的压缩饼干,好处还不少,不仅饱腹感强,一顿吃上两三块,喝上一壶水,能顶上半天。 而且运输相对方便,期间还不会出现耗损,不必担心倒卖情况,可定量输送到前线,减轻朝廷的财政负担……” 天启皇帝面露惊奇,瞅着手里瓷实的压缩饼干,心里不由得惊叹起来,他还真没有想到,一小块压缩饼干,能带来这么多好处。 “秦卿,你在秦家村筹建此物的作坊,还能顺带安置不少辽民?”天启皇帝看向秦兴宗,双眼微张的说道。 “是的。” 秦兴宗点头应道:“生产压缩饼干,需要很多道生产工艺,这些都是需要壮劳力来完成的。 如果说朝廷需要的压缩饼干多,仅在秦家村筹建压缩饼干作坊,那肯定是不够的,到时臣还会到其他地方,筹建相应的作坊。 等到了那个时候,分流聚集在秦家村的辽民队伍,并叫他们靠自己的双手,赚取养活全家的工钱,那他们不就安定下来了?” “秦卿,你还真能给朕带来不少惊喜啊。” 天启皇帝笑着说道:“虽说压缩饼干的价格,相比较于粮食要高上一些,但考虑到倒卖粮食、暗中克扣的情况,这还是一笔很值的买卖。 此前在朕的心中还在犯愁,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些情况,没想到秦卿做出此物,却帮着朝廷解决了不小的问题啊。” 对戍守在边疆的将士来讲,只要能让他们吃饱肚子,至于吃的是什么,他们并不是特别的关心。 相比较于未加工的粮食,直接给他们发放精加工的压缩饼干,且在这里面还添加的有肉松,叫边军将士做选择的话,他们肯定会选择后者。 不过对统领兵马的将校,或者地方官员来说,那些想从中捞取钱财的群体,必然会大肆抵制此物的。 因为真要这样做的话,那他们还怎么截获银子啊! “陛下英明。” 秦兴宗笑着说道:“而且将提供给辽东边军的军粮,换成定额的压缩饼干,可减轻不少财政压力。 以十天作为一个期限,分批给辽东边军提供他们所需口粮,这样就不必再去担忧银子是否能到位,或者以高出市价的价格,来大肆地收购粮食了。 这样一来的话,朝廷是不是就可以少花很多冤枉钱? 臣再给陛下讲一个商业机密啊。 在大明治下的粮价,若是出现大幅降低的时候,臣所在的振兴商会,会以高出一些市价的价格,来大批收购百姓手里的粮食。 这样做的好处,不仅能保障大明百姓的获益,还能减少生产压缩饼干的成本。 如此咱们把时间线拉长,朝廷用一个相对稳定的收购价格,大宗购买臣所产出的压缩饼干,总的来说是占了不少便宜。 一个,大宗倒卖粮食的情况,是不是避免了? 一个,地方百姓也能从中获益? 一个,臣所收购的大宗粮食,一旦朝廷这边遇到问题,臣还能帮朝廷分分忧。 一个,运输耗损降到了最低。” “这……” 当秦兴宗掰开了揉碎了,将一个产业的统属关系,详细讲给天启皇帝后,其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 天启皇帝根本就没有想到,将提供给大明边军的军粮,改变一部分需求,定为压缩饼干这种口粮,竟然能带来这么多好处。 “朕明白了,秦卿说的这些,是用前线的需求,来叫后方形成产业,继而养活不少的百姓。” 天启皇帝了然地点头说道:“看似朝廷只花了一份银子,但实际上所带动的需求,却不仅仅是边军那点固定需求。 好!那这批给辽东边军调拨的军粮,就换成压缩饼干这种口粮,朕会给孙师下一道旨意,叫孙师负责好分发事宜。 在户部没有多余的银子前,就先麻烦秦卿,先行垫付生产所需,就按秦卿所说的分期付款来进行交割。” “陛下英明!” 秦兴宗笑着抱拳一礼道:“陛下,您这个英明的决断,不仅能解决边军所需口粮,还能帮着安置秦家村的辽民。 振兴商会作为大明皇商,理应帮助朝廷分忧,帮助陛下分忧,这本就是振兴商会应该做的事情。 不过陛下,镇远侯仁义啊! 在知晓辽东那边急缺军粮,在赞助了解决辽民口粮后,又砸锅卖铁,帮着臣筹措了第一批压缩饼干所需粮食。” “嗯?” 天启皇帝听到这里,双眼微眯起来,他还真没有想到,镇远侯顾肇迹,竟然会这么的深明大义。 “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啊。” 秦兴宗见到此幕,略显纠结地说道:“以后大明边军,对压缩饼干的需求增多,那肯定需要更多低廉的粮食。 可臣此前受赈灾一事影响,朝中的很多勋贵啊,大臣啊,都对臣产生了敌意,想购买大宗的粮食,只怕是不现实的事情。 若是能在漕运上,多些人帮臣分忧的话,那臣哪怕是不赚银子,也愿意帮朝廷分忧,解决这部分替换军粮的压缩饼干口粮。” “秦卿,放心大胆地去做,不必顾虑这些。” 天启皇帝走上前,轻拍秦兴宗的肩膀,说道:“用后方产业,换取地方更多的安稳,朕知道二者孰轻孰重。 此事朕会帮秦卿解决好,不过秦卿是不是要给些辛苦费?那解决辽东边军所需压缩饼干的分期利钱,是不是就能免除了?” 说到这里,天启皇帝面露笑意,看向心里直呼好家伙,脸上露出惊异的秦兴宗。 陛下,你咋不讲武德啊! 第138章 老弟,你局气! “不对呀,这赚取好处的事情,不应该是本少爷吗?” 秦兴宗皱着眉头,向前走着,扭过头,见天启皇帝负手而立,面露笑意的看着自己,吐槽起来。 “这帮到最后,镇远侯这个老狐狸的诉求达成了,天启皇帝的诉求达成了,本少爷却白忙活一通? 这不行呀,本少爷不能白忙活啊!” 说到这里,秦兴宗快步朝前走去,准备打道镇远侯府,这在天启皇帝失去的好处,必须要找补回来。 “魏伴伴,漕运总督之位,定下吧。” 天启皇帝见秦兴宗走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对身旁的魏忠贤说道:“既然镇远侯知道悔改,那就由他出任此位吧。 秦卿所做之事,必须要保障好,朕不希望辽东那边,再生出什么乱子。” “老奴遵旨!” 魏忠贤当即垂首应道。 此番京城所闹出的这些风波,所有的一切,皆是围绕辽东而生出的,这也使得天启皇帝心中生出怒气。 朝廷没有遇到问题时,朝中的那些大臣,一个个都标榜起来,能为社稷怎样怎样分忧,说得就好像自己多厉害一般。 可真遇到什么问题了,那一个个都退缩起来,甚至因为自身利益受到损害,还跳出来弹劾为朝分忧者。 先前天启皇帝,还相信朝中这帮大臣,真能帮朝廷解决问题,可经历这次京城之动后,其不再有这样的奢望了。 甚至还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我说顾老哥啊,你小眼珠子乱转,心里有盘算什么呢?”秦兴宗坐在官帽椅上,端着手里的茶盏,呷了一口,瞅着陷入沉思的顾肇迹说道。 “怎么?不相信本少爷,给你把漕运总督之位争来了?还是说,你觉得本少爷,是在拿你开涮呢?” “这倒不至于。” 顾肇迹被打断了思绪,笑着挥手道:“秦千户的能耐,本侯还是清楚的,不过本侯总觉得,这会不会太顺了? 在这次疏导辽民中,我镇远侯府就给了点粮食,陛下就把这么重要的差事,暗中许诺给本侯了?” “当然不会太顺啊!” 秦兴宗放下手中的茶盏,露齿而笑道:“顾老哥啊,为了你这个差事,本少爷可是向陛下做出许诺。 要帮着朝廷,先行解决因辽东粮食亏空案,而导致边军麾下所缺粮食一事。 不过呢,出于种种原因吧,粮食,不能直接运到辽东,要生产成压缩饼干,先期定量运到辽东前线去。 可是…顾老哥你也知道,数十万的辽民,被安置在以秦家村为中心的地域,那些安抚辽民的粮食,肯定是不能动的。 而京城这边激增的粮价,虽说有所回落吧,可毕竟多了数十万辽民,想回落到先前的粮价,这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狐狸,想老实得到漕运总督之位,必须要叫本少爷得到些好处,不然本少爷先前出的力,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再者说,你从本少爷手中,还买走了一部分振兴商会的银股,以后振兴商会的皇商之名,就算是彻底定了下来。 这赚银子的好事,不能都叫你跟魏忠贤他们都占了,本少爷费尽心思,却拿到的是最少的吧? “你的意思是说,要是我顾家能帮秦千户,解决生产压缩饼干,所需的粮食,陛下才会最终定下漕运总督之位?” 一向精于算计的顾肇迹,一听秦兴宗所讲之言,当即就联想了起来。 “秦千户,你说,需要多少粮食吧?这为大明分忧,为陛下分忧,本就是分内之事,我顾家在漕运这边,还是有些势力的。 多的不敢说,解决生产压缩饼干,所需的粮食供应,这点本侯还是能保障的,粮价也绝对是最低的。” 心心念念的漕运总督,就这样到了自己眼前,对顾肇迹来讲,哪怕是贴银子,也要帮秦兴宗做好此事。 再说了,若能得到这漕运总督之位,能捞银子的地方太多了,随便鼓捣一些,那就能补上这点亏空。 “顾老哥,真不愧是我大明的肱股啊,陛下要是知道了此事,那一定会很欣慰的。” 秦兴宗见顾肇迹上套了,当即便伸手称赞道:“这供应的粮食,当然是越多越好了,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 虽说咱们都在振兴商会,有着相应的银股,但生产压缩饼干的作坊,却是秦家村自己筹建起来的。 这样吧,本少爷现在就以秦家村里正的身份,来跟顾老哥商讨这个生意。 这是本少爷所定,大批量收购粮食的价格,若顾老哥觉得没意见,那到时本少爷就遣派秦家村的人,来跟顾老哥的人,进行后续事宜。 此事可不能勉强啊,要是顾老哥觉得为难,本少爷找别人就是了,毕竟这都是为了朝廷分忧不是。” 按照秦兴宗的设想,以后的振兴商会,将会借助各方势力,开辟出销售渠道,而秦家村则是生产商。 这样一来的话,振兴商会那边的银子,他秦家能赚到,秦家村这边的银子,他秦家也能赚到。 等秦家村真正建设好后,那他秦兴宗在大明的根基,就算是扎得牢靠了。 “别别别啊,这点小事何必用外人呢?哥哥我都能供应了。” 接过秦兴宗所递纸条,顾肇迹笑着说道,不过当看到纸条上的价格后,顾肇迹嘴角抽动起来。 这大宗收购粮食的定价,比先前未激增前的粮价,还要低上两成,还要这么大的量,这是准备生产多少压缩饼干啊。 关键秦兴宗定的价格,恰好卡在大宗收购粮食的成本线,等于顾家提供给秦家村的粮食,贩卖粮食的利润,全叫秦家村给赚了。 不过跟漕运总督之位相比,这点银子他顾家不赚也罢! “秦老弟,你局气啊!” 顾肇迹心里盘算过后,笑着说道:“就以这个价格来定,以后秦家村所需粮食,我顾家包了。” “如此就劳烦顾老哥了。” 秦兴宗站起身来,笑着抱拳道:“本少爷觉得,三天后,咱们振兴商会,向辽东输送第一批压缩饼干后,那位置,应该也能定下了。” 第139章 皇商,大明公器! “好说,好说。”顾肇迹跟着站起身来,笑着说道:“区区一些粮食,对我顾家来讲,不算什么难事。” 花费一些银子,加快漕运总督之位进度,这在顾肇迹的眼中,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秦兴宗就是猜中了顾肇迹的心理,所以才会来镇远侯府,顺带把提供粮食的渠道,定下来一个。 镇远侯府这边,数代经营漕运一事,其在大运河沿岸,皆有着相应的势力,这就是老牌勋贵的底气。 解决了这边的事宜后,秦兴宗没有在镇远侯府多停留,便赶回秦家村了,几十万辽民的安置,他必须要分些精力照料一下。 真要是当甩手掌柜,什么事情都不管,丢给卢象升去管的话,这多少是有些不讲武德了。 “恩师,这是从辽民中提拔的管事名单。” 得知秦兴宗回到秦家村,卢象升便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书过来,“眼下在辽民队伍中,已初步建成了管理体系。 另外在这些辽民队伍中,还发现不少的匠户,根据先前所定章程,有能力、有天赋的匠户,皆吸纳进匠户营了。 而其他各类匠户,则根据所从事的行业,分属到不同的队伍中,这些匠户的家眷,则单独安置在一处地方。” 秦兴宗接过这份文书,翻看了起来,点头说道:“做得不错,不必顾忌其他,安置辽民所占的那些土地,都纳入到秦家村规划之中。 分散安置的那些区域,都是本少爷精心挑选的,以后秦家村发展起来了,必然会涌来大批的商人,这些小镇,以后就是分流的区域。 叫你麾下的吏员队伍,在这些辽民所在的安置点,根据当地的情况,规划出相应的建筑设施。 还有,生产压缩饼干的作坊,是否安排人手准备建设了?人多有人多的优势,把泥瓦匠都拉过来,领着那帮辽民青壮抓紧干。” 虽说此次秦兴宗安置的辽民队伍,规模达到了数十万众,可此前所打下来的基础,使得初期会出现些许混乱,可一旦筹建起管理体系,那么后续驱使这些辽民做工,就相对变得容易多了。 卢象升笑着说道:“有恩师这句话,那学生就准备命人动工了,毕竟咱们所占的这些土地,多半都是有主之地,且还是京城的勋贵、权贵名下的。” “放心大胆地去用。” 秦兴宗挥手说道:“陛下都在朝上发话了,谁要是敢过来闹事,就领着所在区域的辽民,跟他们对峙。 真要是闹大了,本少爷领着这些辽民,就坐在京城的各个城门,给他们来一个无声的抗议!” “这……” 卢象升嘴角抽动起来,面露苦笑地看向秦兴宗,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家恩师还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大哥,你叫老三给我传话,给咱秦家村这边,带回来两百名账房先生,到底想要做什么?” 张忠义此时领着一帮人,来到了秦兴宗这边,不解地说道:“是不是协助卢先生,对安置的辽民进行登记造册?” 眼下振兴商会的产业,已然是铺设开来了,作为振兴商会的总掌柜,张忠义每天都有大把事情要忙。 但凡是涉及自家大哥的事情,张忠义还是亲力亲为,不叫外人来做,生怕坏了自家大哥所谋之事。 “这些有秦家村的吏员队伍负责,不用你的人负责。”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老二,你等会儿挑选几个管事,以后咱们秦家村这边,管理钱粮支出、收入这一块,就交由他们具体负责。 把这些人的户籍,全部都迁到秦家村这边,以后振兴商会的产业,要跟秦家村的产业分开了。 还有,以振兴商会的名义,在京城寻找个合适的地方,创建镖局,本少爷替振兴商会,还有咱们秦家村,揽下一个大买卖。” 张忠义笑着说道:“大哥说的,可是咱秦家村这边,生产出的压缩饼干,以后朝廷这边,通过振兴商会下单,然后运到戍边的军队那边? 压缩饼干一事,我都听老三说了,这事儿大哥做得妙啊,不仅坐实了振兴商会的皇商之名,还能叫咱秦家村落到好处。” 要说张忠义的脑子,那就是活泛,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京城忙,可知道一些事情后,就能联想到其他。 “没错,本少爷就是这样的打算。”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几十万的辽民,安置到咱们秦家村这边,那本少爷就要管到底啊。 啥时候,围绕秦家村为核心,所筹建起来的城镇群,能够全部落定下来,那咱们秦家村就算真的发达了。 另外振兴商会这边呢,跟朝廷有了生意往来,以后就能彻底亮明皇商之名了,皇商,皇商,这可是大明公器啊。 以后你这个振兴商会的总掌柜,不管是到什么地方,那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等顾肇迹当上漕运总督后,记得多多跟镇远侯府联络感情。” “好嘞!” 张忠义当即点头道:“大哥你就放心吧,有了顾家在漕运上的势力,我一定会把振兴商会的产业,向外铺设开的。 要是这样的话,振兴商会能赚不少银子,咱秦家村这边,也能跟着赚不少银子,这样您安置的这几十万辽民,不就有了着落了?” “这……” 一直在旁站着的卢象升,当听到哥俩所讲的这些话后,那脸上露出惊奇的神情,心中生出阵阵惊骇。 此前他还在头疼,到底该如何解决,这是几十万辽民的长期生计问题。 毕竟建设的秦家村,终究有建设完的那一天,一旦不需要大量青壮,做这些繁重的工作时,那他们该如何安置? 可叫卢象升怎么都没想到,自家恩师随便一个想法,就给秦家村的以后,铺设了一条康庄大道。 背靠振兴商会,借着各方之势,以后的秦家村,将会筹建起规模更大的作坊产业,到时这些个辽民,不就全都能得到安置了? 这给卢象升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第140章 阴谋论与万民伞 “真相是大白了,本伯还真没料想到,在京城毁誉参半的新晋败家子,能接二连三地坏我等大事!” 李如桢神情冷厉,看向王登库、田生兰说道:“先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叫本伯给你们擦屁股,动用这么多关系,鼓动辽民涌进顺天府,这就是你们的手段? 现在永平府涌来的辽民,皆被那秦贼哄骗到秦家村一带,还占了不少良田,这事儿,你们怎么算?” 不止是李如桢这般,坐在宁远伯府正堂的一些权贵,那冷厉的眼神,皆看向站在堂内的王登库、田生兰。 “没错,这件事情你们必须要有个交代!老子这边损失了两万多两银子,还他娘的被那帮贱民,占了两百多亩良田。” “这就是你们晋商的手段?老子这里损失也不小,一个败家子,纨绔子弟,你们都没能把他搞垮,传出去不够丢人的。” “这次的损失,你们王家,还有田家,必须要全部包圆了,还有范永斗这个老狐狸,干什么去了?为何到现在都没来京城?” 王登库、田生兰站在正堂,脸上露出局促的神情,身上直冒冷汗,他们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超出了他们的掌控之内。 这秦兴宗不就是个败家子吗? 就算是有些小聪明,但是几十万辽民涌进京城这边,怎么可能就这般轻松地被解决了呢? 先前王登库他们,是想借助辽民一事,来叫李如桢他们,在这次动荡局势下,赚取不少的银子,赢取他们进一步的信任。 并且在此期间,验证先前他们所说之言,到底是不是秦兴宗这个新晋败家子,在背后所鼓捣的这一切。 此前的棉布霸盘,叫李如桢所在的李家,麻承训的麻家,还有不少的权贵,都蒙受了不小的损失。 “伯爷息怒,此事的确是小的们的错。” 王登库面露媚笑,对李如桢垂首作揖道:“此次所蒙受的一切损失,我王家、黄家肯定会给一个交代的。 这次虽说出现了一些意外,但此前搅乱棉布行,使得伯爷,还有诸位,蒙受巨大损失的元凶,也算是揪出来了。” “没错,没错。” 田生兰紧随其后道:“这元凶没找到之前,咱们还不好上手段,如何惩治元凶,现在查出来元凶了,那肯定能有法子,叫秦兴宗这个败家子付出代价的。 伯爷您也知道,这败家子勾结魏阉,创建了振兴商会,还被天子封为皇商,小的还打探到,田尔耕、镇远侯他们,皆持有银股的。 所以此前那事情,皆是这败家子耍无赖,借这些勋贵、权贵之势,利用魏良卿、顾宗杰这两个败家子,骗来了大量的粮食,才得以蛊惑那帮愚民。” 近期振兴商会在京城上下的名气,可谓是增强了不少,从香皂,到棉布,再到奢侈品,可谓是赚取了不少银子。 但像李如桢这样的京城权贵,包括那些大明勋贵群体,虽说对此眼红不已,可也顾忌魏忠贤,故而没有选择出手。 现在秦兴宗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将正在‘失势’的镇远侯,给拉进了振兴商会中,这就更叫一些人,忍住了想对秦兴宗下手的心思。 “魏良卿、顾宗杰这两个就是废物点心。” 李如桢面露嗤笑,不屑地说道:“本伯就想不明白,那魏忠贤,还有顾肇迹,脑袋是不是叫驴给踢了。 他俩的年纪,都够当那个败家子的爹了,可他们倒好,跟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称兄道弟起来了。 本伯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秦兴宗这个败家子,必须要给他搞死,还有振兴商会的产业,也必须给本伯搞到手!” 讲到这里的时候,李如桢猛然站起身来,冷冷地看向王登库、田生兰二人,那身上的气势变得凌厉起来。 “要是办不到的话,这晋地八大商,本伯觉得是时候换两个了!”沉吟片刻后,李如桢冷冷的说道,随后便一甩袍袖,转身离去了。 轰! 王登库、田生兰一听这话,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惧意,李如桢敢讲出这话,那就能办成此事。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本想用辽民一事,来解决所谓的元凶,拉近跟李如桢他们的关系,顺带将振兴商会纳为己有。 可事态的演变,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其实辽民涌进京城一事,何止是他们没想到的结果,就连处在内廷的天启皇帝,也因一些事情,生出了感慨。 “魏伴伴,你说这是被秦卿安置的辽民,所封上的万民伞?”天启皇帝看着眼前这几个写满名字,或者血手印的伞,面露震惊的说道。 “是的皇爷。” 魏忠贤垂首一礼道:“我东厂奉皇爷之命,前去秦家村那边,查看被秦千户安置的辽民,到底安定下来没有。 可还没去多久,就被众多的辽民围住,不过这些辽民,却不是想动手,而是在知晓东厂的身份后,就拿出了这些万民伞。 而且这些被安置的辽民,一个个都对皇爷感恩戴德,叫秦千户这样的青天大老爷,帮助他们在京城这边安定下来。” “呼~” 天启皇帝轻呼一声,心中涌现出阵阵激动,看着眼前这些万民伞,感慨道:“被朝野间说成是败家子的秦卿,却是帮朕分忧的良臣。 反倒是那些朝中的大臣,一个个自诩是国之栋梁,大明肱股,可真遇到问题的时候,那一个个都退缩不出,这可真是够讽刺的。” “皇爷英明。” 魏忠贤眼珠子一转,上前说道:“尤其是内阁那帮人,在这次动静中,一个个都不知所措,真真是给大明丢人啊!” 补刀小能手,无时无刻不想着插东林党一刀。 “没错!” 天启皇帝眉头紧皱,看向魏忠贤说道:“魏伴伴,你去派人传朕口谕,叫秦卿立刻进宫见朕。 这解决辽民躁动一事,辽东边军所需口粮一事,这些个棘手的事情,他都能给解决,那想来查案他也拿手。” 第141章 奉旨查案 “皇爷,您难道想将辽东粮食亏空案,交由秦千户来查?” 魏忠贤眉头微蹙,看向天启皇帝说道:“此事是不是要再考虑一下?毕竟孙督师查到现在,都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 孙督师向皇爷上密奏,是希望朝廷能派出能臣,前去辽东专查此案……” “魏伴伴别说了,朕明白这些。” 天启皇帝挥手打断道:“但魏伴伴觉得,就当前这种局势,派谁过去合适?能顶住朝廷和辽东两方的压力? 还有,一个辽民之事在京城发生,朝中这帮大臣的反应,难道魏伴伴没看到?反倒是秦卿,朕觉得很合适。 一来,秦卿做事从不循规蹈矩,这对无法找到线索的辽东,说不定能从别的方面,找到突破口。 二来,秦卿不畏惧强权,生性洒脱,这到了辽东那边后,就算遇到什么刁难,那肯定会打回去的。” “……” 魏忠贤嘴角抽动起来,心里却吐槽了起来,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岂止是生性洒脱,那简直是无法无天的主儿! “咳咳~皇爷,那老奴现在就派人传口谕。” 魏忠贤也算明白,天启皇帝是在心中打定主意了,且辽东粮食亏空案,跟他的利益牵扯又不大,为何要一味地阻拦呢? “嗯。” 天启皇帝点头示意道。 看着离去的魏忠贤,坐在龙椅上的天启皇帝,双眼微眯起来,本以为朝廷给辽东那边,各类的支持,还有孙师坐镇辽东,至少能把被建奴窃据的辽西之地收复回来。 但到现在这个时候,非但辽西这处要地,还没有收复回来,甚至还把朝廷宝贵的钱粮,都给中饱私囊了! “李公公啊,这陛下召本少爷进宫,到底是什么事情啊?这么着急!” 秦兴宗整理着所穿亲军服,看向李永贞说道。 “这安置的辽民,也没有出什么岔子啊,还有给辽东边军的口粮,第一批都快赶制出来了。 该不会是朝中的那帮狗御史,又跑到陛下面前狂吠了吧?陛下是不是要让本少爷,领着锦衣中所的弟兄,去抓这帮狗御史啊?! 这事儿本少爷在行啊!” 眼下在大明的朝堂之上,东林党、阉党的争斗进一步加剧,这使得朝局动荡,虽说秦兴宗不想牵扯其中。 然经历过此次疏导辽民后,秦兴宗算是看明白了,对待像东林党这样的货色,不用重拳是不行了。 李永贞神情古怪,看着自信满满的秦兴宗,淡笑道:“秦千户,具体是什么事情,咱家也不是很清楚。 陛下传达口谕后,咱家就奉魏督公之命,出宫寻秦千户了。” “害,本少爷懂。” 秦兴宗从怀中掏出几枚金叶子,笑着塞到李永贞手里,也不管旁边是否有人,说道:“李公公是魏老哥身边的左膀右臂。 本少爷也不是不懂事,这次李公公来得太急了,本少爷一点准备都没有,等李公公休沐了,就有的是时间了。” 在大明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常伴天子身边的大小太监,别看他们在读书人眼中,那就是一帮没卵子的奴才,可他们却是最喜睚眦必报之辈。 倒不是说秦兴宗怕了他们,实则是跟魏忠贤的特殊关系,使得其跟其他司礼监的太监拉近关系,也不算什么坏事吧。 “秦千户,您这是干什么,这不是叫你破费了。” 拿人手短的李永贞,见秦兴宗这般说,手腕一转,手里的金叶子就消失了,这叫秦兴宗见后惊叹不已。 “李公公,你这一手绝活,啥时候也教教本少爷。”秦兴宗向前走着,看了眼左右,低声对李永贞说道。 “都说陛下身边的人,那每一个简单的角色,本少爷这次算是涨见识了,李公公,等到时你休沐了,可千万等着本少爷登门拜访啊。” “呵呵” 见飞扬跋扈的秦兴宗,在自己面前,没有丝毫轻蔑,甚至不带任何做作姿态,李永贞笑着说道:“好说,好说,对了秦千户,此次皇爷召你过来,应该是为了辽东那边的事情。 即便是辽民蜂拥京城的这段时间,皇爷他不时还提起辽东边军,甚至前几日,孙督师还给皇爷上了密奏。 至于说这次皇爷召你进宫,具体是什么事情,咱家真的就不清楚了,嗯,乾清宫到了,秦千户还是抓紧时间,跟着咱家去见皇爷吧。” “好。” 秦兴宗点头应道,不过眉头却微蹙起来,因为辽东一事召本少爷进宫,那应该不是解决口粮的事情。 要真是这件事情,此前见天启皇帝的时候,他就应该讲出来了。 “皇爷,秦千户过来了。” 就在秦兴宗沉思之际,李永贞在殿前恭敬一礼道,这声音响起,打断了秦兴宗的思绪。 “臣秦兴宗,拜见陛下。” “秦卿来了?快进来吧!” 在殿内传来天启皇帝的声音。 “李公公,别忘了教本少爷那绝活啊。”进入正殿前,秦兴宗笑着看向李永贞说道,手腕还跟着转了一下。 “好说,好说。” 李永贞站在原地低声回道。 不过这心中却很是受用。 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叫李永贞心里很舒服。 “秦卿,朕可是听说,你如今在那帮安置的辽民心中,地位很高啊。”天启皇帝笑着看向秦兴宗说道。 “朕知道秦卿有才,这次处理京城动荡,还有解决辽东边军口粮一事,都被秦卿轻松解决了。” “陛下谬赞了。” 秦兴宗面露微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魏忠贤,对天启皇帝说道:“臣所做的这些,不过都是该做的事情,不值得陛下这般盛赞。” “……” 魏忠贤嘴角抽动着,无语地瞅着秦兴宗,你个小王八蛋,还真是够蹬鼻子上脸的。 “哈哈” 天启皇帝闻言大笑起来,随后又说道:“秦卿真是真性情,朕就是喜欢秦卿的这种性格,所以朕有一项重担,想交给秦卿来做。 辽东粮食亏空案,孙师至今都没有任何头绪,且辽东军务繁重,皆需孙师来负责,但此案也必须要查,所以朕决定叫秦卿奉旨赴辽,专查此案!” 第142章 锦衣卫指挥佥事 “什么?” 秦兴宗眉头微挑,看向天启皇帝说道:“您老可别开这种玩笑,臣就是个败家子,纨绔子弟。 在京城这一亩三分地,臣占着地利,还在陛下跟前,就算捅出大篓子,那最起码有人罩着。 辽东可是凶险之地,就臣这胆小如鼠的性格,那可不敢去呀。” “……” 魏忠贤嘴角抽动起来,宛如偏瘫患者,心里怒骂起来,你个小王八蛋,还胆小如鼠?那还真是天下奇闻。 “秦卿真是会说笑。” 天启皇帝面露笑意,看向秦兴宗说道:“这可不像是秦卿的性格啊,想当初辽东那边急缺棉布,京城一带,乃至整个北直隶,棉布价格激增。 秦卿所做的那些事情,朕可都是历历在目啊,这次京城蜂拥数十万辽民,导致京城粮价飙涨。 满朝文武对此都束手无策,可秦卿一出手,短短数日就解决此事,甚至朕都没有想到,秦卿竟然会那么的快。” “陛下,臣可不快。” 秦兴宗下意识说道,挺胸抬头,昂着自己的下巴。 “秦千户,皇爷看重你,才将这等重要之事,交由你来办,你怎么这般不识好歹!”听着秦兴宗的骚话,魏忠贤皱眉喝道。 “眼下辽东前线局势动荡,孙督师奉命坐镇辽东,本身就扛着很大的压力,倘若辽东前线出现任何问题,那对我大明来讲,绝对是不利的事情。” 秦兴宗一听这话,说道:“魏老哥,本少爷就是个小小的千户,这辽东前线有多少高官在啊。 陛下,要臣说啊,像奉旨查案这等要务,该由魏老哥出面才行,不管怎么说,魏老哥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督公,那来头能震慑住辽东的骄兵悍将。” 开什么玩笑,就当前辽东那个地界,除了孙承宗这个辽东经略外,还有着众多的高官强将在。 像什么辽东巡抚啊,宁前兵备道佥事啊,总兵官啊,参将啊,游击将军啊……秦兴宗就算是数个半天,都数不过来。 这些个高官的背后,那就代表着一个个势力群体。 自己现在的身板,借着魏忠贤、顾肇迹他们的势,在京城这个地界耍耍,算是不会遇到什么威胁。 可到了辽东前线,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天高皇帝远的,真要是出现什么事情,自己这小命可就不保了。 “这么说来,秦卿对辽东前线的局势,还算是有所了解的?” 瞧着抗拒此事的秦兴宗,本坐在龙椅上的天启皇帝,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秦兴宗跟前说道: “魏伴伴在朕身边还有重用,辽东那边,魏伴伴是不能去了,秦卿你也知道,朝堂之上的那帮大臣,一个个都精于算计。 朕对一些大臣,可谓是不满到极致,但出于种种缘由,却不能直接给他们问罪。 此次朕想叫秦卿奉旨赴辽,调查辽东粮食亏空案,除了惩处前线那帮贪官污吏外,还想借助此事,严惩朝中的一些大臣! 此次辽民蜂拥京城重地,这等危急的事情,这些个大臣,一个个还在算计自己的那点利益,丝毫都不把大明社稷放在心中。” 秦兴宗一听这话,便知天启皇帝的心中,想调查辽东粮食亏空案的决心,这是不会有丝毫的改变了。 不过辽东那个地方,对当前的大明来讲,那明显就是一个炸药堆,谁要是敢捅破这个炸药堆,说不定就会被炸死了。 “陛下,您可要想好了,臣这样洒脱的性格,真要是到了辽东,那肯定是会捅大篓子的。” 秦兴宗眉头微蹙,看向跟前的天启皇帝,说道:“若是因为臣的一些行为,导致辽东那边出现什么乱子,这罪责臣可不承担。” “秦卿,朕叫你前去辽东,就是要你搅动辽东局势的。” 天启皇帝淡笑道:“朕算是看明白了,这辽东前线的水,要比朕先前所想的要深,甚至很多人,都牵扯到其中了。 不然依着孙师之能,断不可能查了这么长时间,就只查出一个守备。 就算朕真是世人口中的昏君,那也绝对不可能相信,一个小小的守备,能手眼通天,瞒着这么多人,贪墨那么多的粮食。” 讲到这里的时候,天启皇帝神情冷了下来。 “陛下,您要是这个心思,那臣可以去。” 秦兴宗想了想,看了眼魏忠贤说道:“但是臣的两位贤侄,也必须要跟着臣一块去。 臣这大好年华,才刚刚享受起来,不可能说,就这么孤身赴险啊,辽东那么多高官,还有统兵的悍将。 臣在京城能折腾起来,可到了辽东前线就不一样了。” 危险的事情,那肯定是要拉垫背的。 依照当前魏忠贤在朝权势,还有顾肇迹这个镇远侯,叫魏良卿、顾宗杰跟自己前去,那至少会叫辽东那边的人有所忌惮。 不至于说自己刚到辽东前线,这帮人出于种种缘由,就派出麾下心腹,伪装成建奴,或者刺客,对自己行刺啊。 “皇爷叫你去辽东,那是为了查案的!” 魏忠贤瞪眼喝道:“辽东是我大明的辽东,不要动不动就说什么险的,你说……” “魏伴伴别说了。” 天启皇帝挥手打断道:“秦卿说的没错,辽东在当前的局势下,那的确是一个险地,尤其是朝廷这边,要调查辽东粮食亏空案。 除了秦卿说的这些,朕决定擢升秦卿,为锦衣卫指挥佥事,专管南镇抚司,也算是此前秦卿所立功勋,朕给的赏赐吧。” 轰! 魏忠贤面露惊色,难以置信地看向天启皇帝,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就秦兴宗这个小王八蛋,他何德何能,被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啊! “谢陛下隆恩!” 秦兴宗眉头微挑,当即便抱拳一礼道:“陛下您就放心吧,这次奉旨查案,臣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 既然是奉旨查案嘛,那是不是能赐臣一把尚方剑啊,这样到了辽东前线,真要是查出什么了,臣也好有所仰仗不是?” 第143章 赴辽 “看来秦卿知道的还不少。” 天启皇帝面露笑意,看向秦兴宗说道:“好,朕允了,这尚方剑,朕赐给秦卿,凡涉及辽东粮食亏空案一事,秦卿有便宜行事之权。” “皇爷,此事是不是要再商榷一下?” 魏忠贤走上前,面露忧色道:“这尚方剑不可轻易赐出啊,若此事叫外朝知道,那事情……” 尚方剑,即皇帝御用的宝剑,持有尚方剑的大臣,具有先斩后奏等代表皇权的权力,一般绝不会轻授。 “魏老哥,你咋拆兄弟的台啊!” 秦兴宗不满地说道:“辽东那边局势复杂,本少爷要是没有尚方剑,真查出什么,但却苦于没有便宜行事之权,那岂不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帮贪官污吏逍遥法外了? 陛下,这次赴辽查案,不用大张旗鼓。 您所赐尚方剑,臣也会小心使用的。 等到了辽东地界后,臣会跟孙督师联系。 摸清楚具体情况后,再行事,釜底抽薪这种事情,臣精通啊!” “……” 魏忠贤瞧着神情兴奋的秦兴宗,心里生出阵阵不安,就依着秦兴宗的性情,怎么可能会低调行事啊! “好啦,就依着秦卿之言吧。” 天启皇帝笑着挥手道:“刚好秦卿在秦家村那边,生产的第一批压缩饼干,也要送往辽东前线。 秦卿,你现在就出宫收拾一下,领着魏良卿、顾宗杰他们,在挑选一些得力干将。 具体怎么查,到时怎么做,皆由秦卿做主,放心,真要是在辽东那边,捅出个大篓子来,朕会给秦卿撑腰的。” “臣领旨谢恩!” 秦兴宗笑着抱拳一礼,随后又伸出手来,笑道:“陛下,这尚方剑,您现在就给臣吧?不然臣这心里可没底气。” “哈哈……” 瞧见秦兴宗的举动后,天启皇帝闻言大笑起来,随后便眼神示意魏忠贤,叫他去请一把尚方剑来。 尽管魏忠贤心里不愿意,脸上流露出忧色,但他也不好再劝说其他,毕竟这辽东粮食亏空案,那是自家皇爷心忧之事。 只是一想到秦兴宗,被擢升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还拿着御赐尚方剑,魏忠贤还真的很是担心,秦兴宗到了辽东那边后,到底会做出怎样胆大妄为之事。 “瞅瞅,这是什么?” 拿到尚方剑后,秦兴宗没有在内廷多留,直接出宫回府,魏良卿、顾宗杰这两个乖侄儿,很默契地待在秦府这边。 毕竟宫里来人,急吼吼地将秦兴宗叫走,那摆明是有大事发生,身为秦兴宗的好侄儿,魏良卿、顾宗杰他们,又怎么可能会装鸵鸟啊。 “叔儿呀,这不是尚方剑吗?” 顾宗杰面露惊色,指着秦兴宗所举尚方剑,说道:“此物乃陛下御赐,非重臣不可轻授啊,您咋敢从宫里偷出此物啊!” “啪” 秦兴宗怒抽顾宗杰后脑勺,恶狠狠地说道:“说的什么废话,本少爷要是有能耐,在宫禁森严的内廷,偷出尚方剑,那本少爷此刻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吗? 再说了,本少爷要真有这本事的话,直接偷传国玉玺了,看清楚了,这是陛下赐予本少爷的。 废话不多说了,一句话,两天后,本少爷要领着你们,到辽东前线逍遥快活,顺带抓几个贪官污吏。” “乖乖,这感情好啊!” 魏良卿、顾宗杰相视一眼,双眸睁得极大,默契地看向秦兴宗说道:“叔儿啊,去辽东好啊。” 先前没认识秦兴宗前,他们做的那些事情,虽说都是纨绔子弟,都有的做派,但哪里有跟着秦兴宗,一块做事儿来的刺激与痛快啊。 “害,京城这地方,侄儿早就待烦了,翻来覆去就那么点事儿。” 顾宗杰叉着腰说道:“叔儿啊,这次去辽东,定要把排场撑起来,不能叫辽东的那帮土鳖,小瞧了咱们。 不管怎么说,叔儿拿着陛下御赐尚方剑,那肯定是有大事要办,这场面一定要撑起来,侄儿猜得没错吧。” “对呀,叔儿被陛下御赐尚方剑,还点名要去辽东前线,肯定是有大事要做吧?” 魏良卿此时回过神来,看向秦兴宗说道:“叔儿,要是这样的话,那排场一定要撑得足足的。 侄儿可是听说了,辽东前线那帮骄兵悍将,向来是不服人,咱要是没有大排场,必然会叫这帮人轻视的。” 谁说败家子就一定是智商低了? 瞅瞅本少爷这两位好贤侄,这还没点明用意,就已然猜想到了。 “嗯,你们说的也对啊,本少爷再怎么说,那也是叱咤京城的败家子啊,怎么能叫辽东前线的那帮骄兵悍将,给轻视了呢?” 秦兴宗顺着二人之言,摸着下巴说道:“这样吧,你们现在就回府,都挑选三百家丁,配战马,把盔甲啥的都配上。 本少爷这还被陛下,御赐了一套飞鱼服,到时也穿上,等到了辽东那边后,也叫那里的人,知晓一下咱们的厉害。” 顾宗杰眼前一亮道:“这感情好啊,我顾家也有一套飞鱼服,到时本少爷偷出来,跟着叔儿撑撑场面。” “我魏家也有啊!” 魏良卿紧随其后道:“别管了叔儿,这些小事侄儿们去办就行了,到时您就看着就是了。 要是办不好的话,到时任由叔儿惩罚!” “……” 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瞅着兴奋的魏良卿、顾宗杰,心里暗暗吐槽道:真他娘的气死人啊,这两个败家子,当真是啥都有啊。 飞鱼服,那可是御赐之物,寻常人等根本就得不到,到了魏良卿、顾宗杰这里,却是唾手可得的。 别人都是拼爹,到本少爷这里可好,反倒要自己去争。 “去去去,瞧你们那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 秦兴宗烦躁地挥手道:“别光张嘴说,都给本少爷滚出去,抓紧时间把事情都办好了,要是办不好的话,看本少爷怎么收拾你们。” “的嘞,叔儿您就瞧好吧。” “叔儿,你在这等着吧,侄儿这就去办。” 第144章 打狗偏要看主人 辽东,这是大明永远都绕不开的话题。 从万历末年的萨尔浒之战,大明军队的雄威,就彻底被打破了,一场场惨败的出现,打掉了大明的胆气。 使得建奴成为大明噩梦般的存在。 “叔儿啊,要侄儿说啊,这建奴是没遇到叔儿,不然来多少,杀多少!” 顾宗杰身穿飞鱼服,腰挂绣春刀,骑在高头大马,指着隐约可见的山海关,趾高气扬地说道。 “侄儿就想不明白了,咱们大明,在辽东边陲戍守几十万大军,那都是吃干饭的吗?连区区的建奴都解决不了。 哪怕是一头头猪,这么多数量,群聚冲过去,那对面的建奴,也能全都给他踩死了吧?” “哈哈” 跟随在旁的魏良卿、李新武等人,闻言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显然顾宗杰这样的比喻,就是瞧不起,在辽东统兵戍边的一些将领,暗喻他们都是烂泥扶不上墙的庸才。 “你这话说的,叫人听后,很容易拍你黑砖啊。” 秦兴宗骑马向前,看向顾宗杰说道:“不过本少爷挺喜欢听的,这肆虐辽东的建奴,就是没遇到本少爷。 要是本少爷的话,哪儿会给他们冲阵的机会,拿着大炮,玩命炮击就是了,本少爷就不相信,他们建奴能硬过火炮?” 现阶段,大明军队的单兵作战能力,远比不过强悍的建奴,甚至在顽强抗争这方面,更是丝毫不沾边。 想要战胜强盛的建奴军队,就必须要懂得扬长避短,拿大明擅长的领域,来一次次战胜建奴,以此来安抚先前战败的心灵。 “大哥,这大炮是强,可是用一次耗费的时间太长了。” 李新武此时说道:“而且咱爹也说了,咱们大明生产的火药,其实强度还不够,且装填不慎的话,容易出现炸膛的情况。 还有那生产的火铳,在咱们大明边疆这边,都戏称是烧火棍,因为都不敢用,炸膛的概率,跟他娘的赌博一般。” 秦兴宗点头说道:“老三你说的没错,大明官造的这些火器、火药,本少爷是不敢用,跟赌博没有两样。 等啥时候本少爷得空了,叫你们见识一下,啥叫真正的战场大杀器,拿它们去杀建奴,就跟砍瓜切菜一般。” 大明历经数十载的党争,导致吏治腐败成风,各处滋生的贪官污吏无算,这也使得这帮蛀虫,是挖空心思想要捞取钱财。 像供应给前线的火铳,造价是三四两银子一杆,然实际上用到制造火铳上的,却是少得可怜。 这使得生产出的火铳,往往一铳放出,都可能发生炸膛的情况,继而伤住使铳的将士,还有周边的将士。 “这感情好啊!” 魏良卿笑嘻嘻地说道:“叔儿啊,侄儿跟着您来山海关,除了查辽东粮食亏空案外,还想着能不能见见建奴。 之前就听我二叔说,这肆虐辽东的建奴,是如何如何的了得,如何如何的厉害,咱大明被人家揍得跟猪头一样。 侄儿就想不明白了,都是两个肩膀扛着一颗脑袋,凭啥这帮建奴,就这帮厉害,咱们大明就不行了?” 别看魏良卿、顾宗杰他们,都是大明臭名远扬的败家子,但这内心深处,还是有着未冷的热血的。 先前是没有机会,从京城跑到辽东这边,现在有机会了,还是跟着无所不能的秦兴宗,一道过来的,这也使得魏良卿、顾宗杰他们,心里变得跃跃欲试。 “哗” 顾宗杰抽出绣春刀,昂着脑袋说道:“咋不行,别叫本少爷逮住机会了,不然非领着我镇远侯府的家丁,大杀四方!” “……” 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看着偷穿各家飞鱼服的魏良卿、顾宗杰,在这里臭屁起来,情绪瞬时就变了。 “啪” “啪” “叔儿啊,你抽侄儿干啥啊!” “就是啊,叔儿,这马鞭抽起来很疼啊!” 秦兴宗抽着手里的马鞭,穿着飞鱼服的魏良卿、顾宗杰,骑马来回躲闪着,见到此幕的魏府家丁,顾府家丁,一个个都面面相觑起来。 这是真抽啊! 不过抽起来好爽啊! 跟未上过战场的魏良卿、顾宗杰相比,这些相随的家丁,都是刀口上舔过血的主,哪里会不知道,战场上的凶险。 他们家的少爷,一个个就是欠揍,说的那些大话,就好像杀鞑子,真是件简单的事情。 “闪开!哪里来的没眼的狗东西!” 就在秦兴宗抽累了,准备歇息一下,却见从山海关方向,驰来一队骑兵,为首的将领恶狠狠地怒骂起来。 “嗯?” 被骂的秦兴宗,眉头紧蹙起来,这他娘的还没到山海关,就碰到骄兵悍将了,这辽东前线的情况,要比自己想的要严峻多啊。 “你个狗东西,骂谁呢!?” 心里带着怒气的顾宗杰,见有人敢骂自己,当即反怼道:“知道本少爷是谁吗?敢他娘的这么跟本少爷说话。” 在京城,顾宗杰那可是被誉为小魔王的存在,还没谁敢在他面前嚣张的,这快来到山海关了,却被人给骂了。 “哗哗哗” 骑马驰来的那队骑兵,见顾宗杰这般嚣张,纷纷拔出腰刀,跟着为首的将领减缓马速,显然是要找茬了。 “老子管你是谁,敢这么跟老子说话!” 祖宽面露煞气,怒瞪顾宗杰说道:“在山海关这个地界,还没有人不认识我祖家家丁的,你们是哪里来的狗东西! 老子看你们一个个,还他娘的穿着飞鱼服,说,从哪里偷来的!” 祖家? 秦兴宗一听这话,双眼微眯起来,没想到这还没来到山海关,就遇到了祖家的人,这不是巧了吗? 还想着如何高调进山海关,这正犯着瞌睡呢,枕头就自己递上来了。 “小的们,听本少爷号令,把这帮骄兵悍将,跟本钦差抓起来!” 想到这里,秦兴宗举起手中的尚方剑,发号施令道:“敢蔑视本钦差威仪,这是摆明瞧不起皇上啊,真真是找死的存在!” 第145章 败家子闯祸 “喏!” 在祖宽惊愕的注视下,超过数百众的魏府家丁、顾府家丁,当即便轰然应诺道,紧跟着就分出来半数靠上的家丁,纷纷拔刀冲了过去。 “你们这帮狗日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祖家就厉害了是吧?知道俺们家少爷是谁吗?睁大你那狗眼看清楚了,镇远侯府知道吗?” “直娘贼的,敢轻视我魏家少主,你们他娘的真是活腻歪了!” 这些冲出来的家丁,一个个想恶狼一般,把祖宽所领数十骑家丁,就这样给围了起来。 镇远侯之子,顾宗杰? 魏千岁之侄,魏良卿? 被一众家丁围起来的祖宽,瞪大眼睛,看着人群后面,聚在一起的秦兴宗他们,心中涌现出阵阵惊骇。 他们祖家,在辽西这边算是望族,对京城那边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祖宽作为祖大寿的书童,怎会不知道自己得罪什么人了。 “咴溜溜” 此刻在通往山海关的官道上,除了阵阵战马的嘶鸣声外,再无任何的声响,往来的人群都躲得远远的。 “怎么?刚才那嚣张的气焰,怎么就没了?” 秦兴宗骑马上前,在前的一众家丁,纷纷向两侧而去,李新武、魏良卿、顾宗杰紧跟在后。 “那谁,你叫什么名字?祖大寿跟你是啥关系?祖家也真是够嚣张的,认识本少爷身上穿的飞鱼服,那认识这是什么吗?” 说到这里的时候,秦兴宗举起手里的尚方剑。 轰! 祖宽面露惊色,虎目睁得极大,瞅着那举起的尚方剑,当即便翻身下马,麾下数十众家丁见状,忙跟着下来。 “见到尚方剑,还不给本少爷跪下!” 见祖宽诚惶诚恐地低着脑袋,魏良卿皱眉呵斥道:“你们祖家,还真是够可以啊,目无法纪,目无朝廷啊!” “末将祖宽,叩见上差!” 祖宽一听这话,当即就跪倒在地上,在大明见尚方剑,于天子亲临,被魏良卿这般一说,祖宽哪里还敢多想其他啊。 “原来是祖宽啊?那就是祖大寿身边的狗了?”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看着跪在地上的祖宽,轻笑道:“本少爷还道你是祖大寿的子嗣,或者族中子侄,一个书童就这般嚣张了? 看来还是在边关待着好啊,随便出来一条狗,仗着主家的势,就能够作威作福了啊。 来人啊,把这帮祖家的狗,都给本少爷绑了,敢蔑视钦差威仪,本少爷要叫他们付出代价!” 此次奉旨查案,秦兴宗未带锦衣卫的人,在秦兴宗眼中看来,京城的这帮锦衣卫,还没有魏府、顾府家丁用着顺手。 出京城那边,肯定是要低调行事,不然魏忠贤、顾肇迹他们,肯定会遣派心腹跟随,毕竟魏良卿、顾宗杰他们,都跟随自己一块前来了。 这要是敢在辽东边关,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那边关的那帮骄兵悍将惹恼了,被砍一刀,那找谁说理去啊。 但是秦兴宗心里也清楚,想要在山海关这边,查清楚辽东粮食亏空案,那就不能走寻常路线。 就辽东边关一带,所聚集的那些骄兵悍将,麾下可谓是派系林立,内部更是有着盘根错节的利益。 “上差,你为何要捆绑我等?我等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此前的确是末将顶撞了上差,但那不是不清楚吗?” 涌上来的一众家丁,作势就要绑了祖宽他们,被控制的祖宽,奋力的挣扎着,眸中闪烁着精芒,说道。 “上差,你初来山海关这边,就因为些许的误会,捆绑我等,这是不是……” “啪” 一道脆亮的声响,直接打断祖宽的声音,在祖宽的脸上,出现一道血印,骑马而定的秦兴宗,拿着手里的马鞭,看着面带怒容的祖宽。 祖宽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秦兴宗竟敢抽自己,真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 “狗仗人势的东西,本少爷办事,用你在这里威胁本少爷?”秦兴宗双眼微眯,冷冷的看向祖宽说道。 “打得好!叔儿啊,就应该狠抽这狗日的!” “没错,一条祖家的狗,敢威胁起我等了,真是不知所谓。” 顾宗杰、魏良卿面露兴奋,站在秦兴宗身边,脸上露出笑容,不屑地看向祖宽说道。 “老三,给这祖家的狗,松松筋骨!” 秦兴宗递上手里的马鞭,对身旁的李新武说道:“也叫他知道,顶撞本少爷,到底是什么下场!” “得嘞!” 跃跃欲试的李新武,接过马鞭,那粗壮的手臂,就狠狠地抽了下去,按着祖宽的家丁,难免心里有些担心。 “啪啪啪” “啪啪啪” 但是李新武手里的马鞭,就像是长了眼一样,每一鞭子,都精准的抽在祖宽脸上。 这叫被控制起来的祖家家丁,那一个个都凶神恶煞地看着李新武。 在这辽东边关一带,谁人敢这般轻视他们祖家,即便你们这些家伙,是持有尚方剑,但也不能这般嚣张吧。 “呼” 说来这祖宽也够硬气,虽说李新武抽的鞭子,每一鞭子下去,那都是火辣辣钻心的疼,但他硬是一声没叫。 “还真是挺硬气啊?” 秦兴宗瞅见这一幕,面露轻笑道:“你个狗东西,心里是不是骂着本少爷?还盘算着怎么阴本少爷一下啊? 放心吧,本少爷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的,走着,打道山海关,把这些人都绑在带回山海关,叫山海关的人都知道,本少爷奉旨查案来了!” 轰! 本心中带着怒气的祖宽,骤然听到秦兴宗之言,脸色大变,心中生出阵阵惊骇,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个败家子,竟然是奉旨查案来的。 这一刻,在祖宽的内心深处,多少生出些许慌乱,怎么此前没听到任何风声,这朝廷怎么好端端的,就派人过来查案了? “驾” 对祖宽心中所想,秦兴宗没有丝毫在意,这涨脸面的事儿,如今是做出来了,接下来就看他如何在山海关折腾个天翻地覆吧。 第146章 低调点,咱们是钦差 “动作都麻溜点,把之前做好的大旗,都插好了,到了山海关那边,把所驾马车控制好,别惊到马儿了,到时听从安排。” 延绵十余里的庞大车队,一支骑兵小队,不断地大喊起来,这叫操控马车的一众马夫,都不由地提起精神。 一路从京城出发,他们都未曾有过丝毫的放松,作为振兴商会下辖车马行的一员,他们对这来之不易的差事,都格外的看重。 出一趟远门,一个来回,他们就能得到一到二两银子的工钱,这对先前连吃不饱肚子的他们来讲,是弥足珍贵的。 “叔儿啊,到底还是您的脑子灵光啊!” 魏良卿面露笑意,骑马向前走着,看向秦兴宗说道:“在京城创建车马行,把转运点就设在秦家村那边。 虽说这前期投入大了点,但经营起来的话,那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还承接加急转运的生意。 直接招募数千名辽民青壮,又将朝廷转运口粮的业务,争取到咱们车马行这边,那声势就算是打出来了。” “本少爷一向就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既然在陛下那边,本少爷都夸下了海口,疏导数十万蜂拥京城的辽民,将他们暂时以秦家村为核心安置下来。 想要叫这些个辽民,还有他们的家眷,都安心地生活下来,就必须要解决他们的生计问题。 这一路来,顺天府东部各城,永平府治下各城,都遣派了相应的人手,负责开创车马行分行。 这次咱们是奉旨查案不假,但该做的事情,咱们还是要提前给他办好。 等车马行这个产业稳定了,整个北直隶治下,本少爷都要开设分行,到那个时候,别说数千辽民了,就是招两万多辽民都是少的。” 在秦兴宗的眼中,就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如果有,那定是没瞅准商机,毕竟在大明治下,赚钱的商机随处可见。 民间快递业务,给他扩展扩展,只需掏点银子,就能省心省力地到目的地等候,还不用担心被人抢了。 “乖乖,真要是这样的话,那安置的几十万辽民,甚至还不够用啊!” 顾宗杰神情激动地说道:“叔儿啊,侄儿算是发现了,在朝廷那帮蠢猪眼中,多困难的事务,到您这儿,那都是小菜一碟啊。” 这振兴商会下辖的车马行,真要能开遍整个北直隶,招募两万多辽民的话,那就代表着两万多个家庭,有了安定的生活。 先前顾宗杰、魏良卿他们,多少还有些担心,这么多的人,就算开再多的作坊,那也根本安置不下来。 没成想,他们的秦叔儿,都把事情想到前面了。 “多跟着叔儿学,你们这点眼界,没事也多提升提升,都是名扬京城的败家子,这本事也要见长啊。”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指着顾宗杰、魏良卿说道:“别一副纨绔子弟的表现,咱就算是败家子,那也是有文化的败家子。 真要跟这帮大老粗一样,动不动就武力解决问题,那实在是太丢面了。” “……” 满身伤痕的祖宽,被迫跟着秦兴宗所乘战马,疲倦地向前走着,听着秦兴宗自夸自擂的言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哟呵,还敢翻白眼!” 在旁的李新武,瞧见祖宽那模样,一鞭子就抽了过去,恶狠狠地说道:“本少爷是抽你抽得不狠是吧!” “住手!!!” 李新武这一鞭子抽下去,一道怒吼声响起,却见一队骑兵,从山海关方向驰来,为首的那员武将,脸色显得有些狰狞。 “家主!!” 被抽得伤痕累累的祖宽,一见来人后,情绪激动起来,奋力想向前奔跑,骑马而定的秦兴宗,瞧见这一幕后,拉着手里的绳索。 “砰” 本想挣脱束缚的祖宽,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这叫带队过来的祖大寿见后,脸上流露出的怒气更多了。 “哒哒哒……” 而这个时候,从山海关方向,又跑来了数队骑兵。 “叔儿啊,还是您有先见之明,先放出去几名祖家家丁,叫他们回山海关报信。”顾宗杰见到此幕,笑着说道。 “这钦差大臣的派头,算是耍出来了,侄儿看这些人,来头都不小啊,一看就是山海关这边,有头有脸的人物啊。” “是吧?本少爷也是这么觉得的。” 秦兴宗拉着手里的绳索,面露笑意的说道:“既然是查案嘛,那肯定要打草惊蛇啊,不然案子怎么查? 那孙老头,是当朝大学士,兵部尚书,辽东经略,奉皇命出镇辽东,更是陛下的老师,这能力想来是很强的。 他在山海关折腾这么长时间,都没查出个所以然来,本少爷要是不另辟蹊径的话,还怎么早早的查明此案?” “大哥说得没错!” 李新武面露兴奋,看着逼近的一队队骑兵,说道:“那个五大三粗的家伙,想来就是祖宽的主子。 看这架势,是想冲阵啊,哈哈,本少爷正觉得手痒呢,大哥,要不要我带一队骑兵,跟这老小子较量较量?” “……” 秦兴宗嘴角抽动起来,瞅着一脸亢奋的李新武,拿着手里的绳索,就怒抽起李新武,说道:“你这脑子里,见天就是打打杀杀。 知道不知道,咱们是来奉旨查案的,是来移交辽东边军口粮的,一点上差的气度都没有。” 轰! 骑马驰来的祖大寿、孙承宗、阎鸣泰等人,那一个个心中皆生出惊骇,眼前这帮少年,竟然真的是奉皇命,赶赴山海关这边查案的? 这使得祖大寿、阎鸣泰等人,皆下意识看向向前走来的孙承宗,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他们此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你就是秦兴宗?新任锦衣卫指挥佥事?”孙承宗骑马上前,神情淡然地看向秦兴宗,说道。 “没错,正是本少爷。” 秦兴宗丢掉手里的绳索,骑马上前,看向孙承宗说道:“想来你就是辽东经略,陛下的老师,孙督公了?” 第147章 孙督师,这事儿你要听我的 “老夫就是。” 瞧着神情自若的秦兴宗,骑马而定的孙承宗,双眼微眯道:“方才你说,你是奉皇命前来辽东前线,查案的?” “没错,规矩本少爷都懂。” 秦兴宗微微一笑,举起尚方剑,说道:“孙督师,可要检验一下,刚才这厮,可是污蔑本少爷,拿了把假剑滥竽充数。” “孙督师,末将没有!” 祖宽知道秦兴宗的阴险,抬起脑袋,就在地上大喊起来:“末将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更没有辱没过皇上!” “叫你话多,叫你话多!” 李新武见状,抄起手里的马鞭,探身怒抽祖宽,这嚣张的举止,让祖大寿、阎鸣泰等不少人,那一个个都面露怒气。 “够了!” 祖大寿骑马上前,指着李新武喝道:“当着孙督师的面,还敢滥用私刑,你眼中可还有孙督师!” 眼前这样的阵仗,祖大寿若不出言喝止的话,那祖宽能被李新武打死。 但他不过就是一小小的游击将军,出格的事情肯定不能做,所以这话题,必须要引到孙承宗身上。 “孙督师,这家伙不是个好人啊。” 秦兴宗瞅着孙承宗,指着上前的祖大寿,就说道:“他说这话,明显就是想激怒孙督师啊。 本少爷对孙督师之名,那可谓是仰慕已久了,在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孙督师之名啊。 这位,魏老哥的亲侄子。 这位,顾老哥的亲儿子。 我们几个,这没事的时候,就聚在一起感慨啊,咋没有机会,到山海关这边,见见您老人家。” “……” 瞅着不按套路出牌的秦兴宗,在场的一众人等,神情都变得古怪起来,他们都没有想到,这秦兴宗行事这般荒诞不经。 “你口中的两位老哥,可是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还有镇远侯顾肇迹?”孙承宗收敛心神,双眼微眯地询问道。 “对对对!” 秦兴宗笑着点头道:“两位贤侄,瞅瞅,本少爷说得怎么样,就孙督师这本事,咱们大明想不收复辽东,都难啊!” “哈哈~叔儿说得对。” 魏良卿、顾宗杰二人,笑着迎合道。 这关系还真有点复杂啊。 这秦兴宗到底什么来路,敢跟权势滔天的魏忠贤,还有勋贵出身的顾肇迹,一起称兄道弟啊。 瞅着秦兴宗他们有说有笑,在场的一众人等,那心里都开始盘算起来。 虽说在此之前,他们中的一些人,跟京城那边交流的时候,听说过秦兴宗之名,但却没想到会这般嚣张。 京城新晋败家子,看来这来头还真不小啊。 “秦佥事,你这一路从京城赶来,想必也劳累了,不如到老夫的经略府,暂时休整一二吧。” 看着举止轻浮的秦兴宗,骑马而定的孙承宗,彼时出声道:“这有什么事情,等秦佥事熟悉了以后,再说。” “行,就依着孙督师所讲。” 秦兴宗看了眼,跟前所聚一众人,笑着说道:“对了孙督师,本少爷这次过来,还带来了,朝廷从振兴商会那边,所订购的压缩饼干。 皇上说了,既然戍守辽东的一些人,把贪财的心思,放到辽东边军的军粮上面,闹出个粮食亏空案来,那就好好玩一玩。 以后咱们辽东边军这边,朝廷所调拨的军粮,其中五成的份额,全部换成这种量产的压缩饼干。” “这……” 不清楚具体情况的阎鸣泰、祖大寿等人,骤然听到这样的话,那一个个眉头微蹙起来,心里更是盘算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就算是奉旨查案,这秦兴宗未免也太高调了点吧? 还有这压缩饼干,到底是何物啊!? 知晓一些情况的孙承宗,皱眉看着秦兴宗,这一刻,他算是彻底明白,秦兴宗所表现出的这些,都是故意做出来的。 “阎巡抚,既然朝廷把边军的口粮,从京城运过来了,你就负责接收吧。”孙承宗收敛心神,转身对阎鸣泰说道。 “这批口粮,按照各部需求分发,这是定期定量,每一部都要发放到位,此后,朝廷还会调拨第二批口粮。” “喏!” 阎鸣泰骑马上前,对孙承宗微微垂首道。 此时此刻,除了孙承宗外,以阎鸣泰为首的众人,那一个个心中更加好奇,朝廷调拨的这批名叫压缩饼干的口粮,到底是何物。 不过这些事情,秦兴宗并没有太在意,叫李新武留下,负责交接边军口粮事务,自己则领着魏良卿、顾宗杰他们,随孙承宗一道进山海关了。 “秦佥事,你不觉得此次前来山海关,行事过于高调了?” 骑马向山海关而去之际,孙承宗皱起眉头道:“你既然身兼查案重担,那就应该低调行事,为何要这般行事?” “孙督师啊,这您就不懂了啊,本少爷就是这样的做事风格。” 秦兴宗笑着说道:“再说了,您此前在辽东前线这边,就是低调地调查辽东粮食亏空案,但却没有查出什么。 本少爷也想了,辽东前线这边,肯定是官官相护,不然依着孙督师的能耐,怎么可能会查不出什么呢? 既然是这样的话,何不高调地行事,本少爷在京城叱咤这么多年,一个小小的粮食亏空案,会查不明白吗?” “…那是你不清楚辽东前线的局势!” 孙承宗眉头紧皱,看向秦兴宗说道:“就依着你这种行事风格,那必然打草惊蛇了,参与此事的那些人,肯定会有所警觉的。” “孙督师无需过于担心。” 秦兴宗笑着摆手道:“本少爷就是想打草惊蛇,这要是达不到这种效果,本少爷又怎么会绑了祖宽呢? 山海关是块难啃的骨头,多少势力群体的核心,就扎根在这山海关防线。 想要查明此案,孙督师,这事儿你要听我的,你是辽东经略,要你经手的军务、要事一大堆。 眼下本少爷既然奉旨查案了,这等小事你就不用插手了,该怎么查,该如何做,本少爷在离京前,这心里就已经有数了。” 第148章 高价悬赏 “那你到底想怎么做?” 孙承宗眉头紧蹙,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稳妥。 秦兴宗此前在京城的所作所为,通过天启皇帝所回密奏,孙承宗还是多少了解些的。 只是这山海关,可不比京城那边。 真要是闹出什么激进的事情,这可是会出大乱子的,甚至会导致前线局势崩溃。 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后果可不堪设想啊! 想当初广宁剧变,导致辽西沦陷,孙承宗临危受命,主动担起这副千斤担。 眼下好不容易,才将辽东前线局势稳定下来,任何可能导致动乱的因素,孙承宗都必须要抹杀! “好啦,孙督师,您老就别跟着操心这点小事了。”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就算您老不相信本少爷,那也该相信陛下吧?既然陛下,敢叫本少爷奉旨查案,那定是晓得本少爷知道分寸。 出格的事情,本少爷肯定不会干,这辽东前线要生乱子,那本少爷这条小命,岂不是就不保了?” “秦佥事,你最好好自为之。” 孙承宗双眼微眯,瞅着举止洒脱的秦兴宗,说道:“山海关这边,可跟京城不一样,任何出格的事情,都会导致大的风波出现。 虽说辽东粮食亏空案重要,但辽东前线的稳定,也必须要保证好!” 老孙头,这也就是你为何查不出真相的原因。 不过没事,既然此案本少爷管了,那肯定能给你查明白。 瞅着骑马离去的孙承宗,勒马而定的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叔儿啊,这老孙头再三强调,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顾宗杰此时凑上前,带着怀疑地瞅着孙承宗,对一旁的秦兴宗说道。 “啪” 秦兴宗闻言,怒抽顾宗杰后脑勺,恶狠狠地说道:“该你想的事情,你不想,不该你操心的事情,瞎操心! 你怀疑谁不好,怀疑老孙头? 你可知道? 你能在京城那边,安然得在那里飞扬跋扈,尽情的耍镇远侯之子的威风,要不是人家老孙头,你不知何时就成了建奴的刀下亡魂!” 在这大明治下,若说谁心怀异心,那秦兴宗或许不敢保证。 但要说孙承宗怀有异心,那秦兴宗肯定怒抽他丫的,堂堂天子帝师,数次挽救大明于水火间。 孙承宗要是贪婪成性的话,大明别说扛到崇祯一朝了,在天启朝就他娘的灭了。 “本少爷是被猪油蒙了心。” 顾宗杰委屈地摸着脑袋,说道:“不过叔儿啊,您老能不能分分场合,这么多人,就惩罚侄儿,侄儿也是要面子的。” “咋?本少爷教训晚辈,谁敢说三道四?” 秦兴宗瞪眼喝道:“还是说你心里不服?要是这样的话,那你现在就回京城,别耽误本少爷办大事。” “别别别啊,叔儿,你要赶侄儿走,那就太不地道,太不讲武德了。” 顾宗杰一听这话,当即便急道:“侄儿好不容易,才逮住这有意思的事情,咋能就这么回京城啊。” “哈哈” 聚集在左右的一众人,闻言皆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谁能想象的到,曾经叱咤京城的混世小魔王,到了新晋败家子面前,是这般的吃瘪。 “叔儿啊,这山海关咱们也来了。” 魏良卿忍着笑意,骑马上前道:“接下来咱们咋办?毕竟您这么看重的老孙头,都对辽东粮食亏空案,一筹莫展。 咱们这初来乍到的,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是奉旨查案,那也要有线索才行啊。” 别看魏良卿大字不识几个,但他的确是聪明,此前跟田尔耕厮混在一起,也跟着田尔耕学到了不少东西。 “客场办差,难度肯定是有的。” 秦兴宗瞅着不远处忙碌的人群,双眼微眯地说道:“不过本少爷就不相信了,这山海关上下就是铁板一块。 你们俩,现在就领着麾下的人,到关城各处张贴告示,就说本少爷奉旨查案,谁若能提供线索,视情况赏赐银子。 即便是没有太大用处的线索,最低也赏五两银子,谁若是敢为了冒领银子,糊弄本少爷,那必被抓进诏狱!” “得嘞!” 魏良卿、顾宗杰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当即便朗声应道,能花银子解决的问题,那对他们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 曾经他们在京城那边,都是一掷千金的主,拿出个几千两银子,买一些有用的线索,那就是九牛一毛的事情。 自跟着秦兴宗混了以后,抛开自家所留的家底,魏良卿也好,顾宗杰也罢,他们名下的身家,都有十几万两银子。 “大哥,这俩憨货干啥去了?” 交接完事务的李新武,此刻有些气喘地骑马过来,看着提前进关城的魏良卿他们,说道:“咋瞅着这么兴奋呢?” “没啥,本少爷搞了个高价悬赏。” 秦兴宗神情淡然地说道:“既然是奉旨查案,那肯定要把此事做好啊,总不能虎头蛇尾地走吧? 半途而废,这可不是本少爷的性子。 走吧,既然来到山海关了,咱们也该有自己的办差之地,总不能叫这帮官员、武将瞧不起吧?” “得嘞!” 李新武也没多想,跟着自家大哥,就朝山海关关城而去。 只是他们不清楚的是,因为秦兴宗此前高调行事,使得这山海关上下,很多人都盯住了他们。 毕竟辽东粮食亏空案,此前在这辽东前线,被传得沸沸扬扬。 尽管最后不了了之了,可眼下当今天子,却委派秦兴宗过来奉旨查案,还是叫很多人心中生出警觉。 “这老孙头,看起来威严得狠,不过办事还算周到。” 瞅着孙承宗给自己安排的府邸,秦兴宗叉着腰,满意地点头说道:“有了这处府邸,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老三啊,你领着人,把府邸上下的全都请走,本少爷不喜欢外人伺候,另外在府邸外,安放个牌子。 就说,那些有身份的主,有想上报线索的,最好深夜过来,这样行踪才不会暴露!” 第149章 蛛丝马迹 秦兴宗在山海关这边,摆出这样的阵仗,就是故意挑动一些人紧张的神经,同样也想看看,到底会有哪些人,会跳出来帮自己查案。 有人的地方必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必有纷争。 就山海关重镇这处地方,姑且不提那些官员、武将,单单是戍守的兵马,就有十几万之众。 秦兴宗可不相信,这么多的人,那都是一个势力群体的。 即便是背景强如孙承宗,都无法彻底掌控辽东前线,谁能有这通天的本事,能糅合整个辽东前线? “秦兴宗这个败家子,到底想要干什么?高价悬赏?他以为这还是在京城吗?能这般胡闹下去!” 鹿继善眉头紧皱,神情略显激动道:“阎巡抚,此事绝不可叫此子,在山海关这边胡闹下去。 开出这么高的价码,还运来一些所谓的压缩饼干,本身戍守边疆的将士,那心中就带着怨气。 若任由此子胡闹下去,只怕山海关这边,必然会出大乱子啊。” 李秉诚紧随其后道:“没错,从我大明戍守边疆以来,那朝廷输送到前线的,就是正经八百的军粮。 现在却用一些掺着杂粮的压缩饼干,在这里糊弄了事,下官根本就不相信,在这压缩饼干里,真有什么肉松。 除了盐味重了一些,将士们吃了它们,能扛半天吗? 阎巡抚,此事您必须要表态啊,不然因为朝廷糊弄前线的军粮,导致前线出现营啸,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秦兴宗刚来山海关没多久,所做出的种种事情,就引起了阎鸣泰一系的不满。 一直以来,这朝廷转运调拨的军粮,那都是阎鸣泰这个辽东巡抚负责的,由他所在巡抚衙门,来给各部大军分拨。 可这次秦兴宗带来的压缩饼干,是阎鸣泰他们先前从没遇到过的,单看压缩饼干的成色,叫这些吃惯山珍海味的官老爷们,一个个都面露厌恶。 “眼下还不是时候。” 一直沉默不言的阎鸣泰,此时出声说道:“这次朝廷紧急调拨的口粮,孙承宗在此之前,私下向本抚提及过。 短时间内,朝廷没有办法,筹措足够我辽东边军,所需的所有军粮,所以就先用这压缩饼干的口粮,暂时安抚前线。 若是在这个时候,本抚跳出来提及此事,以达到驱逐秦兴宗这个败家子的目的,那孙承宗定会生出不满的。” 因为辽西重地的丢失,这使得辽东经略府,辽东巡抚府,这两个分管辽东军事、民政的衙门,全都在山海关开府当差。 并且受当前辽东局势的影响,明显辽东经略府的权势,要比辽东巡抚府这边更强,更不要说,出任辽东经略府的是天子帝师。 所以在很多时候,只要是孙承宗私下交代的事情,阎鸣泰都会出于面子,而顺从孙承宗所讲。 “这……” 聚在这里的阎鸣泰一系,那一个个都愣神了,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心想在山海关这边,拥有更大权势的自家巡抚,这个时候却选择不表态了。 可如果说任由秦兴宗,在山海关这边胡闹下去,一旦山海关这边出了乱子,那必然会影响到整个辽东前线的局势啊。 更不要说,真叫秦兴宗查出点什么,那先前各方都满意的辽东粮食亏空案,岂不是要翻案了? “翻案?本少爷要把整个辽东前线,给他搅个天翻地覆!” 秦兴宗瞅着眼前拥挤的人群,对一旁的魏良卿说道:“瞅瞅眼前这些人,那就是咱们查明此案的关键。 贤侄啊,不要吝啬手里的银子。 哪怕是撒出去再多的银子,只要此案能够查明,抓住到底都有谁,涉及到此案之中,那想再赚银子,事情就简单了。” 魏良卿听闻此言,本带着忧色的神情,跟着也舒缓开来了。 此前他一直以为,虽说他们这边,开出了高价悬赏,但是就依着山海关复杂的局势,前来揭发举报的肯定寥寥。 但叫魏良卿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第一天还没过去,就有大批轮休的将士,成群地聚在一起,结伴前来钦差所在。 “这摆明就是想着法不责众。” 魏良卿看向秦兴宗说道:“叔儿啊,这帮家伙还真是够鸡贼的,要说眼前这些人的背后,没有人指示的话,您把侄儿的眼珠子抠出来,当球踩! 一个人开出五两银子的高价,甚至有价值的线索,还十两、二十两的赏出去,就刚刚那盏茶的功夫,咱就撒出去几千两银子了。 侄儿倒不是心疼银子,侄儿是担心,这些人就是故意来捣乱的,甚至还有人想引着咱们,到错误的方向去。” “好啦,别担心了。”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咱们要没有搞这么一出,一些知晓真相的家伙,会主动给咱们递交线索吗?” 说着,秦兴宗伸出手,将手里的纸团,递到魏良卿面前。 “乖乖,这就是想趁乱搞事情啊。”在旁的顾宗杰见状,抢先魏良卿一步,拿到秦兴宗所递纸团。 “你瞪什么眼,本少爷给你,你认识字吗?本少爷替你看看,说出去真够丢人的,都跟着叔儿混了,连个字都不认。” “你……” 面对顾宗杰的挖苦,魏良卿瞪眼怒视之,不过很快就败下阵来,同样都是败家子,人家顾宗杰最起码还认不少字。 看来自己以后,要挑灯夜战了啊! 自己怎么也不能,被顾宗杰这个小魔王瞧不起啊。 “嚯,叔儿啊,还真是涨见识了。” 顾宗杰此时凑上前,面露笑意地说道:“这蛛丝马迹送得也太明显了吧?您说这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管他是何人所为,蛛丝马迹被咱们找到,这不就行了吗?”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说道:“对辽东前线的争斗,本少爷可没心思掺和其中,本少爷只想办好差事。 顺便看看辽东前线这边,能有啥叫本少爷发财的机会没有,至于别的,本少爷可不关心。” 第150章 演员,玩的就是心跳 处在这不讲武德的明末,秦兴宗深知一个道理,往往想做一件事情,就必须要懂得善于利用敌我矛盾,以达到借力打力的效果。 现阶段参与到党争之中,并非秦兴宗想要去做的事情,这也是他为何要维系一个败家子形象的原因。 强如天子帝师的孙承宗,出镇山海关,执掌辽东事,算是大明最具权势的男人了。 可即便是这样,在此次爆出的辽东粮食亏空案中,也未能查明,涉及此案的幕后黑手,到底有哪些。 即便是浪荡京城的魏良卿、顾宗杰,这一类败家子,都不相信贪墨这么多粮食,是一个小小的守备所能办成的。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参与此事的,并非是一个人,或者一方势力,准确的来说,是很多人都牵扯其中了。 “游击将军鲁之甲,掌安顿辽民事,此人专管此事期间,倒卖粮食。” 瞅着顾宗杰递回来的字条,秦兴宗微微摇头,真是没有想到,一个山海关防线,这里面的弯弯绕这么多。 “大哥,您让我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 李新武此时气喘吁吁地跑来,叉着腰说道:“乖乖,这趟查下来,可是把本少爷给累惨了啊。” “哦?” 见李新武这般,顾宗杰、魏良卿心里好奇起来,下意识向前走去,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李新武。 “说吧,都查出来什么了。” 秦兴宗面露微笑,看向李新武说道:“这次辽东粮食亏空案,若是能查明了,本少爷去找陛下,给你说一门亲事,叫你成为皇亲国戚。” “别别别!” 李新武闻言,忙摇头说道:“大哥呀,你若真对我好,还是找点靠谱的吧,让我尚公主,这事儿,我可做不出来! 大哥,跟你最初所猜想的没错,这鲁之甲并非辽派,也非东林党一系,更不是阉党一系的。” “……” 魏良卿嘴角抽动起来,瞅着李新武,好家伙,当着本少爷的面,就直呼什么阉党,真当本少爷是空气啊! “按常识来讲,鲁之甲虽说执掌辽民事,然想要大宗倒卖粮食,依着他的官阶,资格还不够。” 秦兴宗双眼微眯,看向李新武说道:“在爆出亏空案之前,跟鲁之甲走得比较近的人,都有哪些? 只要能查到这些人,那么亏空案的头尾,就能被我们揪出来了,之后的事情就好调查下去了。” 不管是做任何事情,想要做到毫无痕迹可言,那断然是不可能的存在。 “大哥说的一点都没错。” 李新武点点头说道:“按照之前大哥所讲的,我去了关城所设商坊,跟几个酒馆、商铺的跑堂伙计,闲暇时聊了聊。 花了几百两银子,还真叫我查出点有趣的事情。 这鲁之甲掌安置辽民事,是那种苦差事,可此人却极为好酒,顺着这条线索,我又去了几处地方。 最后发现,鲁之甲大概在半年前,就跟觉华岛守备金冠有了联系,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这鲁之甲出手就阔绰了很多。 并且更有意思的一点,这金冠不是跟游击将军祖大寿的关系并不好,可是在私底下,却在永平府治下,购买了几处不小的田产。 大哥,你可知道帮金冠置办这些田产的人是谁?” “不会是祖大寿的妹婿吴襄吧?”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瞅着得意的李新武说道。 “啊,大哥,你是咋知道的?” 本得意的李新武,此刻愕然地看向自家大哥,面露震惊的说道。 “还我咋知道的,这都写在你脸上了。” 秦兴宗拿出象牙扇,猛敲李新武的脑门,说道:“你这特意提出金冠、祖大寿表面关系不好。 但平白无故,你肯定不会提及此事,那唯一能做出解释的,就是他们的这种关系,就是伪装出来的。 如此事情就好推理出了。” “这……” 顾宗杰、魏良卿面露惊异,那小眼闪烁着疑惑的光芒,看了看秦兴宗,又看了看李新武,这说了这么多,咋感觉这么绕啊。 “叔儿啊,那咱接下来咋办?” 魏良卿眨着眼睛,看向秦兴宗说道:“是抓鲁之甲?还是抓金冠,亦或者说抓吴襄呢?” 得益于不愿暴露身份的人,有意送来的蛛丝马迹,这使得秦兴宗刚来山海关这边,就发现了一些情况。 只是真要按照这个思路,那岂不是就中了一些人的算计了? “为什么要直接抓?我们难道就不能等他们上门吗?”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面露笑意地说道:“山海关这边啊,本少爷算是看明白了,可谓是处处透着算计。 咱们要真照你说的,那岂不是就中了人家的圈套了? 这样,老三啊,你去找些人,把你所查到的情况,都给他书写出来,以传单的形式,撒到山海关各处。 记住,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隐秘,不能叫人发现,是我们做的,这样,之后的事情就变得有意思了。” “的嘞!” 李新武一听这话,当即便应道,至于说这件事情为何要这样做,李新武也没多想,反正是自家大哥叫做的,那他就老实照办呗。 “叔儿啊,您老这一招高明啊!” 听到这里的顾宗杰,面露惊奇地说道:“你把几个矛盾点,都给他暴露出来,若这些人真干了什么,那肯定会做出反应。 并且这件事情,真这样暴露出来后,这整个山海关上下,肯定都会第一时间知晓的,那后续的事情,就是各方揣摩了。 咱们趁着这个时候,再趁机混水摸鱼?” “啪!” 秦兴宗怒敲顾宗杰的脑袋,说道:“啥叫混水摸鱼,咱们这明明叫欲擒故纵,自以为学了几句成语,就在这里拽起来了。” “哈哈……” 魏良卿瞧见顾宗杰吃瘪,忍不住大笑起来,虽说他并不是很清楚,这样做到底能怎样,但自家叔儿做的事情,那肯定是有道理的。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静静的看着就是,大不了多在山海关多待些时日就是了。 第151章 倒打一耙 既然就辽东粮食亏空案一事,很多人都是藏在幕后,想要用这种默认的方式,最后不了了之。 对待这些惯用的伎俩,秦兴宗肯定不会让他安静下来,真要是这样安静下来,那他还怎么交差? “督师,眼下这山海关一带,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孙元化眉头紧蹙,匆匆从正堂外走进来,拿着几份文书,对伏案忙碌的孙承宗说道:“您先看看这几份文书吧。” “嗯?” 听到此言的孙承宗,放下手中的文书,拿起被孙元化放到桌案上的几份文书,便眉头微蹙的看了起来。 显然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身为辽东经略,眼下这辽东边陲的军务,皆需孙承宗具体操办,以此来稳定大明边陲的安定。 “这……” 当看完手中文书的内容后,孙承宗脸色微变,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看向神情凝重的孙元化。 “初阳,这几封文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孙承宗强压内心激动,说道:“本督在此之前,查了这么长时间,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查到。 怎么突然之间,这鲁之甲、金冠、祖大寿、吴襄他们,全都牵扯到其中了?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督师,这些并非是下官得来的。” 孙元化眉头微蹙,上前道:“而是在咱们山海关之内,大小街道撒的到处都是,眼下此事可谓是人尽皆知。 并且也是在今天,在咱们山海关这边,还出现了几则谣传,说辽东粮食亏空案,必然是涉及到大人物了。 不然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查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查出个真相来。” 轰! 孙承宗心中暗惊,下意识站起身来,拿着手里的文书,看向孙元化说道:“你说什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这一刻,孙承宗觉得问题闹大了,倘若这些个消息,只是孙元化知道的,那他还能顺着这些线索,秘密的暗查下去。 可眼下整个山海关上下,都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这代表着什么?定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的。 是谁?! 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他就不怕山海关防线,因为此事而大乱吗? “督师,你说此事,会不会是秦兴宗他们做的?” 孙元化此时说道:“在此之前,咱们山海关这边,从没有过这种事情,并且昨日,秦兴宗还搞出高价悬赏一事。 这才过了一夜,就出现这样的事情,想这样一种招摇的举动,闹得人尽皆知,除了秦兴宗他们外,下官真想不明白,到底还会有谁会做这些。” 按照正常的断案思维,这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肯定会顺着这条线索,秘密地暗查下去才对。 可偏偏这些事情,眼下都被公布出来了,而且在此之前,孙承宗他们并非查到这些,在这样一个节点,秦兴宗奉旨查案,来到山海关这边,紧跟着就闹出这样的事情,这不免叫人有些怀疑。 “此事……” 孙承宗听到这里,眉头紧皱,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一道声音给打断了。 “孙督师,你听说了没有?” 秦兴宗此时拿着象牙扇,昂着下巴,走进正堂内,“昨夜咱们山海关这边,撒了一地的文书啊。 啧啧啧,本少爷还真是没想到,自己的福气这么好啊,一来山海关这边,就有人在背后帮本少爷这么大的忙。 鲁之甲、金冠、祖大寿、吴襄,这些个跟辽东粮食亏空案,有着嫌疑的人,就被人暴露出来了。 孙督师啊,此事你打算怎么做呢?” 顾宗杰紧随其后道:“就是啊孙督师,这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若是这些人,没有做这些事情的话,那为何会散布这些消息呢? 要本少爷说啊,这些个人,肯定跟着此前爆出的辽东粮食亏空案,有着莫大的关联,不然绝不会这样啊。” “噔噔噔” 一道道杂乱的脚步声,此刻在正堂外响起,却见鲁之甲、祖大寿、吴襄他们几人,匆匆从堂外跑了进来。 “督师,末将冤枉啊,不知是谁想搞垮末将,竟然在山海关这边,散布这等谣言,督师,您可一定要给末将正名啊!” “督师,末将一直都在宁远城待着,怎么可能会跟这等肮脏之事,牵扯到一起啊!” 在孙承宗还没反应过来时,鲁之甲、祖大寿、吴襄这些人,那一个个都单膝跪地,情绪激动的向孙承宗诉苦起来。 哟,这一个个来的够快的啊。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一个个都跑到孙承宗这边了。 瞅着鲁之甲他们,站在原地的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心里却生出阵阵感慨,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孙督师,咱们山海关发生的事情,您听说了没有?” 阎鸣泰步伐急促,从堂外走了进来,瞧见秦兴宗他们,又瞧见鲁之甲他们,眸中闪烁着一抹光芒。 “…这定然是有小人,想要搅乱我山海关的局势稳定,此事必须要严查下去,以正山海关之风啊!” 阎鸣泰这个家伙,怎么突然间也来了? 难道这个老狐狸,也牵扯到中间了? 秦兴宗瞧见此幕后,双眼微眯起来,心中开始思量起来,本身辽东粮食亏空案,是查无凭证的事情。 至少在孙承宗调查此事时,没有任何的线索,这代表着什么?那肯定是有手眼通天的人,在幕后把一切痕迹都抹除了,至少明面上的痕迹就是这样的。 在辽东边陲这边,拥有这样能耐的,除了孙承宗这个辽东经略外,那剩下的就是阎鸣泰这个辽东巡抚,还有个宁前兵备道佥事袁崇焕了。 自己这刚把线索撒出去,除了涉及到的当事人外,阎鸣泰这个时候跳出来,这从侧面就验证了一点,阎鸣泰私底下必然与此事有牵扯。 不然这个老狐狸,为何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如此一本正经的跑到孙承宗这边,表达自己的意思,为了山海关的稳定,也要严查此事呢? 第152章 演技派 “阎巡抚说得没错!” 秦兴宗走上前,看向孙承宗说道:“本钦差刚来山海关这边,刚开出高价悬赏,就闹出这样的动静。 这代表着什么? 此前孙督师所查辽东粮食亏空案,定然是有一些人上下勾结,意图所做的那些事情,不被孙督师查出来。 此乃本钦差分内之事,所以本钦差要求鲁之甲、金冠、祖大寿、吴襄四人,即日起卸掉所领差事,到钦差所在配合调查!” 轰! 秦兴宗此言一出,叫聚集在经略府正堂的这些人,一个个心中生出惊骇,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兴宗。 这败家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就因为山海关这边,散布出来的谣言,要将数位身兼要职的辽将,抓到钦差所在。 若此等消息传递出去,那这些人麾下所领兵马,必然会生乱的,到时若影响到整个辽东的局势稳定,这谁能担得起责任? “秦佥事,奉旨查案,也不是你这样查的!” 阎鸣泰强压内心震惊,看向秦兴宗说道:“难道就因为一些谣言,你就要把这些涉及到的人,全部都抓起来吗? 眼下辽东前线局势不定,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我辽东前线动荡起来,给了建奴可乘之机,这责任谁来担着?” “当然是你阎巡抚啊。”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指着阎鸣泰说道:“从本钦差来到山海关,你就谴派麾下家丁,暗中盯着本钦差。 难道你以为你做得很隐秘,本钦差就不知道了吗? 这次山海关出现一些谣言,你就这般先入为主,且情绪激动地来经略府,向孙督师言明此事。 说什么小人作祟,意图扰乱山海关稳定。 本钦差就不明白了,在这山海关一带,屯驻着十几万大军,难不成他们就这般脆弱吗? 就因为一些流言蜚语,会被搞得军心大震,还是说,在阎巡抚的心中,有着什么不知道的猫腻呢?” “这……” 面对秦兴宗接连不断的质问,阎鸣泰傻眼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好端端的怎么引到自己身上了。 孙承宗双眼微眯,站在原地,看着阎鸣泰,又看向鲁之甲、祖大寿等人,心中却在盘算起来。 当初自己负责调查辽东粮食亏空案时,阎鸣泰就表现得过于积极了,当时他并没有多想其他,以为阎鸣泰也是心忧辽东局势。 可现在被秦兴宗这么一提醒,孙承宗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还有你祖大寿,本钦差虽然此前没来山海关这边,也不懂辽东这边的情况。”秦兴宗此时又说道。 “但是别忘了,本钦差是锦衣卫的指挥佥事,对一些军务还是了解的,若本钦差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率部驻守宁远城吧? 为何偏偏在这段时间,不在宁远城待着,要跑到山海关这边? 别告诉本钦差,你是以麾下军粮短缺,所领那帮将士军心涣散为由,特来山海关催促军粮的吧?” “嗯?” 孙承宗一听这话,颇为诧异地看向秦兴宗,因为方才他所讲的这些,正是祖大寿前来山海关的理由。 “秦佥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祖大寿神情冷冷地说道:“本将身兼镇守宁远城的重担,这麾下将士已经很久,没有吃饱肚子了。 本将前来山海关,向孙督师,向阎巡抚,表达宁远城此前的处境,难道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讲到这里的时候,祖大寿情绪激动起来,向孙承宗抱拳一礼,继续说道:“孙督师,若您觉得末将,与辽东粮食亏空案有关,那即刻下令,把末将缉拿看押吧。 也好过叫这不学无术的败家子,以所谓钦差之名,抓到他那钦差所在,任其羞辱得好!” 祖大寿这话音刚落,鲁之甲、吴襄二人,也跟着向孙承宗抱拳一礼,那所讲的言论,跟祖大寿大相径庭。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就秦兴宗这个败家子钦差,所讲的这些话,分明就是想拿他们开刀,以求能向陛下交差。 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叫孙承宗把他们抓了,这样最起码他们心里还好受一些。 看,说几句真话,一个个还急眼了。 秦兴宗瞅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微微上翘,心里吐槽起来,你们越是这样一种反应,却越说明你们心里有鬼。 祖大寿,别以为本少爷不知道,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货色,你们祖家,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投机分子。 “够了,今日之事就此罢休吧!” 神情阴沉的孙承宗,此刻皱眉喝道:“祖大寿、吴襄,你们给本督即刻返回宁远城,军粮一事已经解决,你们还待在山海关干什么! 鲁之甲,眼下辽民安置一事,算是初步得到解决了,你亦领着麾下兵马,给本督去宁远城坐镇。 至于亏空案一事,本督会与秦佥事详谈,都退下吧!” 老孙头,本少爷还真小觑你了啊,真是老谋深算第一人啊! 秦兴宗一听这话,眼前一亮,孙承宗的这种冷处理,这没点城府的人,根本就猜不透孙承宗的打算。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本少爷就配合你一下。 “孙督师,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秦兴宗眨着眼睛,看向孙承宗,情绪激动地说道:“眼下他们都是有嫌疑的人,你却把他们放回宁远城,难不成孙督师要包庇他们不成?” “哼” 孙承宗冷哼道:“秦佥事,你讲这些话,到底是为了搅乱我辽东局势,还是一心想邀功请赏? 在这个时候,就因为一些流言蜚语,便要缉拿几名领军的将领,这要是传出去的话,我辽东前线会如何?” “督师明鉴!” 祖大寿等人闻言,那一个个都应喝起来。 “好好好,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这案子,本钦差还查定了,别叫本钦差抓住你们的把柄。”秦兴宗激动地说道。 “咱们走着瞧,本钦差还就不相信了,动静闹这么大的粮食亏空案,最后涉案之人,就是一小小的守备,最后还他娘的被人害了!” 第153章 真相只有一个 秦兴宗来山海关奉旨查案,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辽东粮食亏空案的罪人,离奇死在看押的牢狱中。 尽管说很多人对此都避而不谈,但这也是孙承宗查不下去,上密奏给天启皇帝的原因所在。 祖大寿走了。 吴襄走了。 鲁之甲走了。 他们心中带着种种的想法,离开了辽东经略府,并第一时间,从山海关离开,朝着宁远城进发。 “叔儿啊,难道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魏良卿难以置信,瞅着秦兴宗说道:“这好不容易,才查到的一些线索,难不成就这样丢掉了?” “是啊!” 顾宗杰不理解的摊手道:“放鲁之甲他们离开,这接下来咱们还怎么查案啊,银子花了不少,有用的线索却断了。 这……” 面对迷雾重重的山海关,魏良卿、顾宗杰他们,一时间真的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应该干些什么。 通过种种的迹象表明,辽东粮食亏空案,绝没有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但凡是脑子正常的,都能猜想到这些。 可最后却闹出这样的情况。 “急什么,本少爷都不急,孙督师也不急,你们一个个跟着猴急什么?”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瞅着魏良卿他们说道:“此案牵扯到的人,肯定不少,这一点是能够明确的。 但有些时候,过于急迫的想查明什么,相反会起到不好的反应。” 自从大明在辽东这片疆域,不断的损兵折将,不断的丢失城池,也造就了辽东前线复杂的局面。 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干,那就能怎么干的,毕竟辽东前线的局势安定,关系到大明社稷的稳定。 如果说大明现有控制的辽东前线,敢出现任何的动荡,以至于肆虐辽东的建奴,打到山海关跟前,那大明将会变得更加动荡。 这也是为什么,每每辽东前线需要什么的时候,朝廷就会不留余力的提供,哪怕是国库再怎么紧缺,也不能断了辽东前线的需求。 “行啦,你们几个先在这里待着吧,本少爷去见一见老孙头。”瞅着不明所以的魏良卿、顾宗杰,收敛心神的秦兴宗,缓步朝着外面走去。 没来山海关以前,秦兴宗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地界必然会很复杂,但叫他没有想到,情况会复杂到这种程度。 如果说用常规的手段,想要查明辽东粮食亏空案,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还会闹出大的动荡。 所以他必须要懂得借势,必须要懂得搅动局势,至于何时能查明此案,那还要看藏在幕后的那帮人,会做出什么错误的举措。 “来了?” 孙承宗坐在官帽椅上,瞅着去而复返的秦兴宗,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诧,而是平静的看着秦兴宗。 “来了。”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神情自若,大刺刺的坐在官帽椅上,一展象牙扇,对孙承宗说道:“孙督师,不知你此刻心中是怎么想的?” “还能怎么想,此案比本督之前,要想的复杂。” 孙承宗双眼微眯,向前探探身,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只怕山海关闹出的动静,都是秦佥事背地里做出来的吧?” “不错。”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孙督师你也知道,本钦差刚开高价悬赏,就有人趁着势,塞给本钦差一个纸条。” 说着,秦兴宗站起身来,拿出先前的纸条,递到了孙承宗的跟前。 “嗯?” 瞧见里面的内容,孙承宗眉头紧蹙起来,随后又觉得手中的纸条,看起来是那么的熟悉。 “孙督师,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瞧见此幕的秦兴宗,笑着走上前,看着孙承宗询问道。 “这纸,是我经略府定制所用。” 孙承宗双眼微眯,看向秦兴宗说道:“这么常识性的错误,转递这个纸条的人,性子这般谨慎下,必然不会犯。 秦佥事,看来有人知道些什么,但出于种种的缘由,却不敢,或者准确的来说,不想牵扯到其中。” “这就对了。” 秦兴宗一听这话,笑着说道:“孙督师英明啊,本钦差当初在京城的时候,就听说辽东前线局势复杂。 可真到了山海关这边,还没深入到辽东前线,就感受到重重迷雾。 说起来,本钦差还是挺佩服你的,在这么复杂的环境下,还能稳定住大势不乱,这非常人所能做的啊。” 孙承宗将手里的纸条,递给秦兴宗,说道:“那秦钦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眼下,这打草惊蛇的事情,你也都做了出来,还配合本督做了一场戏,只怕你对这件事情,也有一些新的看法吧?” “知我者,孙督师也。” 秦兴宗扇了扇手里的象牙扇,说道:“的确有些看法,若本钦差想的没错,鲁之甲他们,肯定是有着重大嫌疑的。 若继续留着本钦差,在山海关胡作非为下去,说不定真的会误打误撞,被本钦差撞破什么。 那么孙督师以为,若您是鲁之甲他们的话,会用何种办法,才能叫本钦差离开山海关呢?” “搅动前线局势,引发边军上下不满,把矛头转移到朝廷那边。” 孙承宗不假思索的说道:“毕竟只有这样,迫于辽东前线的局势,才能叫秦佥事你离开山海关。 如此奉旨查案一事,才能不了了之。 不过本督现在不清楚的是,这些人会用什么办法,才能达到这一目的。” 还能怎么办,肯定是鼓动建奴啊,没有什么是引得建奴来犯,所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秦兴宗面露嗤笑,随后又收敛心神,看向孙承宗说道:“这个,本钦差也不是很清楚啊,不过他们不闹,这案子就没法查下去了。 孙督师,接下来这几日,本钦差还会做些出格的事情,到时您要是听说了,就当做不知道就是了。 行啦,本钦差也知道孙督师军务繁忙,那就不打扰了。” 瞅着直接离去的秦兴宗,坐在官帽椅上的孙承宗,双眼微眯起来,心中却生出了阵阵感慨。 第154章 建奴寇边 自鲁之甲他们,离开了山海关后,这山海关就好像停滞了一般,变得格外的安静。 秦兴宗所在的钦差驻地,尽管依旧挂着高价悬赏的牌子,可是却无一人,再敢来钦差所在,提供所谓的情报。 “小魏,你说咱叔儿,这两天在干什么呢?” 顾宗杰百无聊赖地坐着,手里拿着香妃扇,瞅着魏良卿说道:“见天都看不到人影,到底做什么事情,连咱们都瞒着啊?” “本少爷哪里知道啊。” 魏良卿皱着眉头说道:“咱叔儿的心思,是咱们能猜透的吗?不过这奉旨查案一事,本少爷看啊,只怕要泡汤了。” 先前他们花费不少银子,才好不容易摸到的线索,最后却被孙老头一句话,把这些有嫌疑的人,全都给放出山海关了。 唯一能调查的线索,到这里直接被掐断了,这叫顾宗杰、魏良卿的心中,可谓是极为恼火。 不止一次的,每当想起这件事情,这顾宗杰、魏良卿都会骂孙承宗昏庸无能,像这样的老头,是怎么当上辽东经略的。 “那咱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顾宗杰摊摊手,看向魏良卿说道:“难道咱们就这么混吃等死?此前本少爷愿意离开繁华的京城,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海关,是抱着做一番大事的心思来的。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那还不如留在京城,去教坊司吃吃花酒,摸摸美人,那不香吗?本少爷都多长时间,没开荤了啊!” 魏良卿鄙夷地瞅着顾宗杰,说道:“你脑子里除了这些东西,还能想起别的东西吗?你的人生就只有这些抱负吗?” “咋?!” 顾宗杰一听这话,瞪眼说道:“本少爷就这点抱负,咋了?我爹可是堂堂镇远侯,我顾家更是家财万贯。 你叫本少爷有啥抱负? 是再赚大笔的银子呢?还是去战场上建功立业啊? 倒是你,你亲叔就是个伺候天子的主,哪怕是权倾朝野,可真要论起家财的话,哪能比得过我爹?本少爷需要什么抱负?” “……” 魏良卿嘴角抽动起来,瞅着贵公子姿态的顾宗杰,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拿什么去反驳了。 的确,他亲叔魏忠贤,眼下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提督东辑事厂,可谓是眼下朝野间,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可真要跟他顾家比家财的话,那还真不是能轻易比较的。 谁不知道,这顾家数代总督漕运事,这条被誉为大明的经济命脉,顾家必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没抱负,你跟着本少爷来山海关干什么?”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缓步走进这正堂内,瞅着神态嚣张的顾宗杰,双眼微眯道:“人家良卿贤侄,最起码现在花的银子,都是他凭本事挣来的。 你呢?花着你爹的银子,你还好意思在这里沾沾自喜?丢人啊,以后可别说,你是我秦兴宗认的侄儿!” “别别别啊!” 本嚣张的顾宗杰,瞧见秦兴宗回来了,又对自己说这些话,当即便讪笑着挥手,道:“叔儿啊,我就是跟魏老弟开开玩笑。 我可没有炫耀自己啊,再说了,那教坊司的花魁,有什么好留恋的?哪里有跟着叔儿一块有意思啊!” “呵呵” 瞅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顾宗杰,站起身的魏良卿,此刻嘴角抽动的笑了起来,像这样的败家子,还真只有自家叔儿能治住。 “叔儿啊,这两天你干什么去了?” 魏良卿收敛心神,向前走着,看向秦兴宗说道:“这高价悬赏的筹码,我们都开出这么高了,可却没人来响应。 这摆在外面的真金白银,愣是没人来拿,咱们也不能一直都在山海关这边,就这么混吃等死吧?” “谁说咱们是混吃等死了?”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拿象牙扇向后指了指,李新武拿着一份军报,走上前,“你们来瞅瞅吧。 咱们才来山海关几天啊,辽东前线那边,就传来了紧急军情,说建奴来寇边了。” 轰! 顾宗杰、魏良卿一听这话,心中生出阵阵惊骇,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快步就跑到李新武面前。 “乖乖,这也太巧了吧,前脚鲁之甲他们几人,就跑到宁远城那边,后脚就传来了建奴寇边一事?” “谁说不是啊,这摆明就是为了搅动边陲局势啊,这他娘的不就是想赶咱们走吗?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啊!” 魏良卿、顾宗杰当看完这份军报后,那一个个瞪大眼睛,看向秦兴宗便讲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错,不错,眼界还是挺高的嘛。” 秦兴宗满意的点点头,瞅着魏良卿他们说道:“看来这些天,你们也不都是混吃等死啊,也算是得了本少爷的真传啊。 没错,这几日,虽然没人前来响应,但本少爷的失踪,还有不断抬高的价码,却引得山海关这边,不少人的持续关注。 而偏偏在这个时候,辽东前线就传来了建奴寇边的紧急军情,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一些人,不希望我们继续待在山海关了。” 魏良卿皱眉说道:“叔儿啊,这事儿只怕不好办了啊,若有人向孙老头施压,说都是因为咱们,才导致前线局势持续恶化的话。 只怕到了最后,咱们一帮子人,要被赶出这山海关啊!” “他们敢!” 顾宗杰瞪眼说道:“咱们是奉了皇命,来到山海关查案的,咱叔儿更是持有尚方剑,谁敢赶咱们走?” “刚夸你两句,你就在这里逞能了。” 秦兴宗怒敲顾宗杰的脑袋,说道:“若是山海关上下驻守的兵马,被人蛊惑之下变得躁动起来。 你觉得咱们是离开山海关安全呢?还是被兵包围着安全呢?” “这……” 顾宗杰一听这话,傻眼了,他还真没想过这种情况,倘若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岂不是真的要离开山海关了? 可真是离开山海关了,那他们之后还怎么调查辽东粮食亏空案?难道就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第155章 老孙你别急 “行了,一个个都别愣着了。” 秦兴宗瞅着顾宗杰、魏良卿他们,拿着象牙扇说道:“把外面的牌子都撤了,叫麾下家丁集结,披甲。 本少爷去趟经略府,之后咱们走一趟宁远城!” 想用这样一种方式,把本少爷赶走,那绝对是痴心妄想,这次不把你们这帮蛀虫,给全部挖出来,那本少爷就算是白来。 给顾宗杰他们交代完后,秦兴宗就领着李新武,直奔辽东经略府而去。 彼时的经略府,气氛可谓是低沉到极点。 “真真是该死,竟然这般的胆大妄为!” 孙承宗面露愤慨,拿着手里的军情,沉声喝道:“我大明在宁前一带,修筑了十余座堡所,建奴至少半年未敢来犯。 早不进犯,晚不进犯,偏偏选择在秦兴宗他们,来山海关这边,还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后,进犯宁前了。 真以为本督年老昏庸了?!” 孙元化上前道:“督师,接下来该怎么办?眼下戍守边疆的大军,并未补齐所需的粮草。 虽说有朝廷调拨的一批压缩饼干,可这大战之际,与备战时期,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概念啊。 真要是长时间跟建奴交战下去,哪怕是扼守在宁前防线,一旦在此期间,军中出现别的声音,只怕结果……” 辽东边陲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火药桶,只要敢出现丝毫的火星,那就会引发一场大爆炸。 孙承宗在来到山海关这边,出镇辽东边陲后,算是真切感受到,被架在火上烤的感受,到底是什么滋味了。 这种被无数双无形的大手,死死遏制住的感觉,那真是不好受啊。 “这的确需要注意。” 孙承宗皱着眉头说道:“本督决定前去宁远城巡边,这山海关准备交给阎鸣泰来负责,临战期间,若是他敢叫山海关,闹出什么乱子,那他就等着被本督上书弹劾吧!” 在辽东边陲这边,待了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孙承宗心中也清楚,单靠规矩办事的话,很多时候根本就周转不开。 想要稳定住边陲局势安定,就要懂得甩锅,用对手的方式,来制衡对手,这样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话虽然是这么说。” 孙元化面露忧色道:“但是督师,若您去宁远城巡边期间,那阎鸣泰以稳定山海关局势为由,把秦兴宗他们赶出山海关,这该如何是好? 毕竟此事一旦做出,只怕陛下那边,回对督师您,还有咱们边军这边,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啊。” 这次建奴寇边一事,怎么看,怎么都不像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其所做的一切,就好像是预谋好了一样。 至少听到孙元化所讲的这些后,孙承宗沉默了,他还真不知道,眼前边关态势紧急之下,该如何解决秦兴宗他们的处境。 “孙主事,你不用担心这一点。” 秦兴宗此时笑着走进正堂,拿着手里的象牙扇,说道:“孙督师啊,您老这愁眉苦脸的是怎么了? 不就是建奴来寇边了吗? 用得着这样吗? 再怎么说,您也是天子帝师啊,区区建奴来犯,难道您老就没招解决了吗?” 瞅着依旧表现出败家子风范的秦兴宗,坐在官帽椅上的孙承宗,眉头微蹙起来,明明是个强人,为何偏偏要摆出这副姿态。 “秦佥事说的倒是轻巧。” 考虑到孙元化在场,孙承宗没有打算,揭开秦兴宗的真实面目,而是冷哼道:“你常年待在安定的京城,过着醉生梦死的败家子生活。 哪里知道建奴的厉害。 我大明在辽东不断丢失重镇,大明儿郎不断被杀,难道还不能叫你明白,建奴的强大之处吗?” “孙督师,您要是这样说,本少爷还真有些害怕了。” 秦兴宗摸着下巴,看向孙承宗说道:“刚才本少爷也听到了,孙督师打算前去宁远城巡边。 这为了本少爷的小命考虑,那本少爷不能在山海关待着了,要跟着您老一块前去宁远城,刚好也叫麾下的家丁队伍,了解了解建奴的厉害之处。” “秦佥事,孙督师前去宁远城,可不是去吃喝玩乐去了。” 孙元化很是不喜,秦兴宗的这副败家子做派,皱眉说道:“真要是前线出现紧急战况,那可是要死人的,你们几个还是留在山海关的好。” “什么?出现紧急战况?” 秦兴宗一听这话,表现得更为嚣张了,“那本少爷就更要前去宁远城了,这本少爷要不去前线,那还怎么叫那帮建奴,还有那帮该死的蛀虫,知道我大明钦差的厉害啊! 真以为本少爷不知道,这个时候建奴选择寇边,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吗?无非就是想借势,把本少爷从山海关赶走嘛。 好呀,那本少爷偏不能如他们的愿!” “这……” 孙元化一听这话,愣住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败家子一般的秦兴宗,竟然能想到这一层面。 “秦佥事,你可想好了,这到了前线,可不比在山海关这边。” 孙承宗此时微眯双眼道:“如果说宁前战局动荡,本督甚至要提兵驰援,你要决定跟随前去,那只能跟在本督身边。” 辽东边陲的复杂局势,使得孙承宗心中明白,一旦秦兴宗决定跟自己前去宁远城,那必须跟在自己身边。 真要是将他们留在宁远城,若是出现什么意外,那就真的是意外了。 “那肯定了,孙督师身为天子帝师,都敢身先士卒,本少爷再不济,也要学习学习孙督师的风姿啊。”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这要是以后回京了,陛下听说本少爷,在前线当起了缩头乌龟,那还指不定怎么嘲讽本少爷呢。 再者说,本少爷携带的还有战场杀器,区区一些来犯的建奴,根本就不在话下,行啦,此事就这么定了。 孙督师,本少爷就等着你,到时咱们一块前去宁远城,没事的话,本少爷就先走了,孙督师你忙。” 瞧着干脆利落离去的秦兴宗,坐在官帽椅上的孙承宗,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此子到底想干些什么? 第156章 大明的将门,果真是一群小丑 “孙督师啊,你这还真是够谨慎的,这宁前出现建奴寇边,你就出动五万多大军?” 秦兴宗骑在马上,瞅着眼前浩浩荡荡的大军,面露笑意的说道。 “这要是哪一天,老奴心血来潮,领着建奴的精锐过来,您老是不是要把咱大明,戍守边陲的边军,都抽调到前线去啊?” 孙承宗骑马前行,神情看不出喜悲,说道:“真要是出现那种情况,只怕是要惊动朝廷了。 秦佥事,辽东这边的情况,你不了解,很多事情不像你所想的那么简单,等到了宁远城那边,别再故意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了。” 哟,孙老头,被你瞧出来了? 秦兴宗眉头微挑,嘴角微微上翘,瞅着孙承宗,心中感慨起来,这天子帝师就是不一般啊。 都说人老成精,这话一点都不假啊。 “孙督师在说什么?本少爷怎么听不懂呢?” 秦兴宗打哈哈的说道:“再说了,本少爷是谁?能在京城混迹这么多年,叱咤屹立不倒,哪会打无准备之仗吗? 其实在来山海关之前,本少爷都已经打探清楚了。 不就是在咱辽东这边,因为种种特殊情况的影响,滋生出来几家所谓的‘将门’势力吗? 你瞅瞅,孙督师的脸色变了,那看来本少爷在京城打探的消息,就是真的了?” 孙承宗眉头微蹙,那双闪烁着惊色的眼睛,看着面露笑意的秦兴宗。 在他心中并没有想到,在辽东这边,算是人尽皆知,然在京城那边不知的情况,秦兴宗竟然会知道。 “秦佥事说得没错。” 收敛心神的孙承宗,轻叹口气,说道:“在辽东前线这边,的确存在着几支一家一姓的势力。 像此前在山海关跟你起矛盾的祖大寿,那背后就代表着辽西望族的祖家,我大明边军能在宁前站稳脚跟,一部分就是得了祖家的势。 秦佥事,你想要奉旨查案,这一点老夫并不反对,老夫心里也想查明此案,为朝廷铲除一些蛀虫。 但若是因为查案一事,使得辽东堪堪稳定的局势,变得混乱起来,那老夫就需要出手制止了。” 看来想要完美结束辽东粮食亏空案,也必须要兼顾到辽东本地的情况,不然查明了亏空案,却把辽东前线给丢了,那玩笑就开大了。 “害,瞧孙督师这话说的,本少爷难道会不懂这些道理吗?” 秦兴宗笑嘻嘻的说道:“道理本少爷都懂,你好,我好,大家好嘛,那祖大寿要是给本少爷认个错,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儿了。 他祖家是所谓的辽东将门,那本少爷也不是好惹的啊,再说了,本少爷的两位贤侄,那背景也是很厚的。” 大明发展这么多年,这治下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势力背景,像什么勋贵势力啊,像什么士绅地主啊,像什么豪商群体啊…… 正是因为有这么多的势力群体,不断趴在大明的身上,吸吮着社稷的元气,欺压剥削着底层的百姓,才会导致大明这个生锈的机器,无法正常地运转下去了。 “背景深厚,并不代表着能在辽东吃得开。” 孙承宗也不气恼什么,神情淡然地说道:“若事情都像秦佥事的嘴上,所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这宁远城快赶到了,一会儿,秦佥事所说的一些将门武将,就该过来领着麾下家丁,前来迎接我们了。” “这是好事儿啊,也叫本少爷见识见识,这所谓将门武将的威风。”秦兴宗扬着下巴,瞅着孙承宗说道。 孙承宗为了辽东局势的稳定,将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轻易不会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秦兴宗为了搞清楚辽东局势,也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故意摆出一副败家子的姿态,以此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怎么说呢? 两个聪明的人,相处在一起,都会巧妙地避开这些不谈,顺着对方的话,做符合自己人设的事情。 “宁前兵备道佥事,袁崇焕,拜见孙督师!” “游击将军,祖大寿,拜见孙督师!” “……” 在孙承宗所率大军的先锋,刚刚抵达宁远城一带时,袁崇焕就领着一帮子武将,浩浩荡荡地赶到中军所在。 “眼下,宁前一带局势如何了?” 孙承宗勒马而定,看向袁崇焕他们说道:“满桂领军驻守的宁前防线,是否出现什么问题?” “正要向孙督师汇报。” 袁崇焕神情凝重,对孙承宗抱拳一礼道:“这两日,从松山堡一带,出动两千余众建奴铁骑,频频来犯我宁前防线。 满桂所领大军,在跟建奴交战期间,折损不少将士。” 看来这从萨尔浒之战开始,大明的那帮精锐之师,真的全部都战死在沙场上了,区区两千余众建奴,就敢这般嚣张了? 在旁的秦兴宗,一听这话,双眼不由得微眯起来,而顾宗杰、魏良卿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种说法。 “合着,那满桂领着几万大军,驻守在宁前防线,就被两千多建奴,给堵到家门口了?”顾宗杰直接脱口说道。 “你以为建奴是那么好对付的?” 祖大寿骑马上前,神情冷然地看向顾宗杰说道:“建奴之强,不是你们这帮在京城醉生梦死之辈,所能想象到的!” 受当初在辽东经略府,秦兴宗故意做出的种种表现,祖大寿的心中,对秦兴宗一行就没有任何好感。 眼下顾宗杰这般说,算是给他一次不错的机会。 老狐狸,你这是想用激将法啊。 明明城府极深,却偏偏要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瞅着袁崇焕身边,不少将领的神情,都变得冷厉起来,秦兴宗心里不由得暗暗说道。 “本少爷怎么醉生梦死了?!” 被吃准的顾宗杰,一听这话,当即便瞪眼喝道:“你他娘的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拿着大明的皇粮,难道上战场杀敌,是不应该的事情吗?” 得。 这下算是捅娄子了。 秦兴宗一听顾宗杰这话,就知道中祖大寿的圈套了。 第157章 败家子领军 “是应该的事情啊,俺们不像你,有个好爹,含着金汤匙长大,身边聚着一帮子狐朋狗友。” “没错,我们就是一帮糙汉子,就算是战死沙场,那也是应该的事情,不像你们,建奴杀来了,跪地上当奴才就成。” “再不济的话,拿点银子还能叫建奴高抬贵手,查辽东粮食亏空案,都查到我们这帮带兵打仗的人身上了。” “怎么?难道你们是建奴的走狗?想要搅乱辽东前线的局势?这次建奴来犯,是不是就是你们暗中勾结来的?” 顾宗杰讲的那番话,算是激怒了祖大寿身旁的这帮边将,那一个个当着孙承宗、袁崇焕的面,就在这里冷言热讽起来。 对这帮在战场上厮杀的武将来讲,处在这紧张的环境下,那都是性情桀骜之辈,眼中根本就不服人。 “你……” 被一帮武将这般联合怒怼,在京城叱咤的顾宗杰,哪里会能受得了这种鸟气,当即便拔刀怒指祖大寿。 “你个狗日的,给本少爷玩阴的是吧!” “哗哗” “直娘贼的,一个小白脸,纨绔子弟,还敢在老子面前动刀,活腻歪了吧!” “干你娘的,怎么?真以为这辽东前线,是你镇远侯府能狐假虎威的地方了?” 顾宗杰这拔刀怒指祖大寿,算是刺激到左右边将了,一部分武将,纷纷抽刀,指向顾宗杰呵斥起来。 这跟在身旁的顾家家丁见状,瞧见自家少爷受到威胁,那一个个都拔刀、提枪上前,可那部分武将麾下家丁,同样也不甘示弱啊。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 孙承宗神情阴沉,眸中闪烁着精芒,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现出阵阵怒气,他没有想到事态会这样发展。 这帮在前线领兵的将校,那一个个真真是太跋扈了。 “啪啪啪……” 而就在孙承宗想出言呵斥之际,一阵鼓掌声响起,秦兴宗骑马上前,聚在顾宗杰身边的顾家家丁,纷纷向两侧而去。 李新武、魏良卿他们,则跟着骑马上前,那双带着不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祖大寿他们看去。 直娘贼的,还真是够嚣张的,敢跟他们的人拔刀相见! “真是够精彩的啊,本少爷还以为戍守宁前的将领,都是一帮废物来者,看来也不尽然啊。” 秦兴宗手握缰绳,那双带有玩味的双眸,看向祖大寿说道:“祖大寿,你玩这一套激将法,真是够有心得的啊? 怎么? 是不是这点心思,全都用到自己人身上了,这有建奴来犯了,那就吓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李新武紧随其后道:“就是,一个个吃的身宽体阔的,叫你们干建奴,一个个都他娘的怂了。 跟自己人闹起来,那一个个气焰都嚣张起来,本少爷瞧见你们这副模样,都他娘的觉得臊得慌。” 李新武自幼习武,本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那本就是一点就着的主,除了秦兴宗少数几人,能呵斥住外,还真没人能治住他。 “放你娘的屁,你毛长齐了没有?”祖泽润见李新武这般嚣张,怒喝起来,“你他娘的又算什么东西,敢在宁前这边嚣张了!” “你他娘的又算什么东西?” 李新武瞪眼喝道:“要是不服,到一边过过招,别以为穿了身明光铠,就以为自己真是猛将了,就你,垃圾……” 说着,李新武的脸上,流露出不屑的神情。 “说得好!” “三叔威武!” 顾宗杰、魏良卿一听这话,那当即就纷纷叫好,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这一刻,李新武的强硬表现,叫二人算是彻底服了。 “我干你娘的……” “艹!我……” 聚在祖泽润身边的边将,瞧李新武这般嚣张,那一个个面露怒容,说话间,就要提刀杀过来。 “够了!真当本督是死人吗!?” 好脾气的孙承宗,此刻沉声喝道:“眼下建奴寇边,宁前局势动荡,你们一个个却在这里起内讧,是想叫建奴看笑话不成?!” 被孙承宗这般呵斥,本带着怒气的祖泽润等将,那一个个都停了下来,不过那闪烁着凌厉的目光,却代表着他们内心不服。 这么一帮有恃无恐的骄兵悍将,老孙头,你在辽东前线的日子,也不是特别好过啊。 瞧见此幕的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 “孙督师说的没错。” 想到这里的秦兴宗,此刻扬着下巴道:“一个个没本事,不敢找建奴撒气,就想着把气撒到本少爷身上了? 本少爷告诉你们,老子从不吃这一套! 你们一个个不是有能耐吗?好啊!有本事给本少爷比比啊! 本少爷就领着麾下千余众家丁,到宁前防线,去跟建奴真刀真枪的干一仗,祖大寿,你们他娘的敢迎战吗?!” 轰! 孙承宗、袁崇焕等不少人,骤然听闻秦兴宗所讲,那一个个都心生惊骇,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 “秦佥事,打仗不是儿戏,到了宁前,你要听本督的差遣!”孙承宗生怕这秦兴宗有任何闪失,当即便沉声说道。 “孙督师,不碍事的。” 秦兴宗挥手说道:“这帮骄兵悍将,不是觉得本少爷,还有我两位贤侄,在京城都是混吃等死的主吗? 好啊! 那本少爷就叫他们知道,在他们眼中的败家子,论领兵打仗,那也比他们强百倍,吃着皇粮,还那么多废话。 本少爷的三弟说的没错,真是一帮废物垃圾!” “秦兴宗,这可是你说的。” 祖大寿神情冷冷的说道:“也别说本将欺负你,就叫本将的长子,领着千余众兵马,也到这宁前防线。 看看谁杀的建奴多!” 祖大寿嘴上这么说,心中却颇为得意,没想到自己这么简单一刺激,秦兴宗这些个败家子,就中了套。 辽东前线可不比你们京城,闯个祸,大不了靠家族权势兜底就是,在这里闯祸,那是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的。 借着建奴之手,干掉你们这帮家伙,老子看你们怎么查下去。 第158章 大杀器 “叔儿啊,你这玩的有点大吧?” 顾宗杰眨着眼睛,骑马紧跟着秦兴宗,说道:“就算咱想打祖大寿他们的脸,也没必要真上战场吧? 毕竟跟祖大寿这些老油子相比,咱就是一群没上过战场的雏儿啊,这哪儿是建奴的对手啊。” “这话的确不假。” 魏良卿也觉得事情玩大了,皱眉说道:“叔儿啊,就咱们麾下这点兵马,真上了宁前战场,遇到了来犯的建奴骑兵。 那不就歇菜了吗?” 此前在这宁远城外,跟祖大寿这些个将门势力打嘴炮,那纯粹就是说着玩,其实顾宗杰也好,魏良卿也罢,他们都知道谁也奈何不了谁。 可叫他们谁都没想到的是,秦兴宗竟跟祖大寿直接叫板,还打赌要在战场上,看谁杀的建奴多。 这不是屎壳郎挑灯,找死吗? “瞧你们俩那点出息,不就是上个战场,用得着这么贪生怕死吗?”一脸兴奋的李新武,听到这话后,直接瞪眼呵斥起来。 “这还没上前线战场呢,就开始认怂了,这要真上了战场,你们俩是不是会被吓得尿裤子啊!?” 老哥,你长得五大三粗的,还自幼习武,那当然不怕了! 我们是谁? 我们就是混吃等死的败家子啊! 顶上天就骑术还成,上了战场,叫本少爷拎刀杀敌,这不是开玩笑吗? 顾宗杰、魏良卿的心中抗议起来。 “行啦,本少爷会打无准备之仗吗?” 秦兴宗瞧着前方行军的祖泽润所部,舔了舔嘴唇,说道:“瞅瞅你们随行的家丁,每个人都配备了什么。 至少本少爷前两日,为何在山海关消失不见了吗?那就是预防这种情况,跟本少爷斗,这帮辽东的将门势力,还是嫩了点。” 嗯? 顾宗杰、魏良卿一听这话,愣住了,这还预判上了?自家麾下家丁,能有什么不同的?不就是每人身披两层棉甲吗? “老顾,你过来,叫本少爷瞅瞅,我叔儿给你们配备啥了?” “老魏,过来,我叔儿给你们啥了?” 心中生出疑惑的顾宗杰、魏良卿,当即便对随行的家丁头子喊道,二人听令后,当即便骑马跑来。 “少爷,秦佥事给咱配了宝贝,威力大的很。” 老魏跑到魏良卿身边,摘下身上所挂黑漆漆的圆铁球,上面还插着一根火捻,笑着说道。 “秦佥事给这东西,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啥震天雷,只要点燃这火捻,引爆它,丢到敌军队伍中,一炸一群!” “啥!?” 魏良卿一听这话,震惊了,难以置信的瞅着,老魏手里拿着的震天雷,心中生出了阵阵惊骇。 乖乖,要真是这样的话,那真要是遇到建奴的话,他们还真没必要怕啊! “叔儿啊,这震天雷,你准备了多少啊?” 想到这里的魏良卿,此时看向秦兴宗说道:“难怪叔儿在孙老头面前,敢这般跟祖大寿他们打赌,原来是早有准备啊。” “叔儿啊,要不先点一个,试试威力?” 顾宗杰紧跟着凑上前,笑着看向秦兴宗说道:“侄儿还真想先看看,这震天雷到底是有多厉害。” “我看你个鬼!” 本面露笑意的秦兴宗,一听顾宗杰这话,拿起手里的马鞭,就怒抽顾宗杰一鞭子,低声喝道:“说你是败家子,你还真是没长脑子! 怎么?对本少爷造出的震天雷,信不过?这炸一颗,那不就叫祖泽润他们知道了?等到了前线战场,还怎么炸来犯的建奴?” 穿着盔甲的顾宗杰,倒没觉得身体有多疼,讪讪的笑着说道:“侄儿没有不信您,就是好奇,就是好奇。” “好奇害死猫!知道不知道!” 秦兴宗瞪眼喝道:“麾下千余众家丁,每人配十颗,就算遭遇两千多建奴,那也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到了战场上,都别给本少爷耍威风,要听老魏、老顾他们指令,这战场可不比教坊司,不听话,进得去,可出不来!” “是是是。” 顾宗杰、魏良卿他们,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应道,这点潜在的道理,他们还是懂得,上了战场他们苟着就是了。 其实对秦兴宗来说,这次他前来辽东前线,做什么奉旨查案的事情,也是想借此机会,来扩展扩展手中的生意。 没办法,秦家村那一带,还安置着几十万的辽民呢,这要是不挖掘点新产业,咋叫他们安定下来? 在这世上,能称之为暴利的产业有不少,但很多都被人占了,可在大明搞军火生意,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份。 只要叫孙承宗他们,见识到自己所造新式火器的威力,严控住制造工艺,为了辽东前线的稳定,那朝廷就必须乖乖的掏银子购买。 “秦兴宗,善意的提醒你一句,处在宁前防线的杏山驿,咱们已经到了。”祖泽润骑马走来,神情嚣张的看向秦兴宗说道。 “一会儿跟这本少爷,前去拜见满桂副总兵官,这宁前可不比京城,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危险。” “铛铛铛……” 祖泽润话音未落,一阵局促的鸣金声,就在杏山驿那边响起,隐约间甚至能够听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祖泽润,你他娘的还真是长了个乌鸦嘴啊。” 秦兴宗面露轻笑的瞅着祖泽润,说道:“也别拜见满桂了,本少爷没兴趣,你不是跟本少爷打赌吗? 这不,刚好建奴就来犯了,敢跟着本少爷一起出战,杀敌吗?” “你……” 祖泽润瞅着秦兴宗,面露惊怒,他也没有想到,己部这才刚抵达宁前防线,这建奴就来犯杏山驿这边了。 “你什么你?是不是怕了?” 有恃无恐的顾宗杰,此刻上前,扬着下巴,轻蔑的瞅着祖泽润说道:“要是怕了就直说,跟我叔儿跪地上磕三个响头,就说爷爷我怕了。” 魏良卿轻笑道:“磕三个响头,哪里够啊,最少也要三拜九叩才行,不然咱一会儿上了战场,那岂不是太亏了?这祖家也不过如此嘛。” 第159章 杀鞑子,震惊前线 “给本少爷把嘴闭上!” 祖泽润瞪眼怒喝道:“本少爷何时会怕过?这建奴不是来犯了,那就直接见分晓吧,瞅瞅谁杀的建奴多!” “好!” 秦兴宗骑马向前,朗声喝道:“儿郎们,随本少爷出战,叫祖家的人知道,咱京城来的有多厉害!” “喏!” 聚在秦兴宗身边的顾家、魏家家丁,当即便怒吼起来,一个个面露不屑的瞅着祖泽润,及随行的祖家家丁。 “哒哒哒……” 密集的马蹄声响起,数以千计的家丁骑兵,形成两股骑兵洪流,朝着杏山驿前线驰骋而去。 骑马驰骋在的祖泽润,神情冷冷的看向,相隔不远的秦兴宗,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 跟在前线厮杀的祖家家丁相比,其麾下所统的顾家、魏家家丁,那就是一帮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咚咚咚!” 彼时在杏山驿一线的明军营寨,响起阵阵密集的擂鼓声,率部驻扎前线的满桂,神情凝重的出现在堡墙之上。 “满帅,又是那支该死的建奴骑兵。”满忠皱着眉头,瞅着不远处汇聚的建奴骑兵,咬牙切齿的说道。 “先前我前线大军,出战的数千骑兵,跟他们展开两次交锋,都没占到任何便宜,那该死的巴步海,真真是可恶!” 满桂眉头紧皱,看着分散又汇聚的建奴骑兵,明显能感受到,这是来犯建奴的赤果果挑衅。 “真真是可恶!” 满桂怒拍身前堡墙,沉声喝道:“自建奴跟漠南的一些蒙古部族结盟,使得麾下骑兵队伍,增强了不少。 而我军麾下骑兵,多数是新编骑兵,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眼前这种态势下,想要遏制住建奴的攻势……” “报!!在我军所驻防线后,出现两支骑兵队伍,直奔前线杀来!!”与此同时,一名卫所兵快步跑来禀明。 “什么?!” 本心忧战场的满桂,当听完此等消息后,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当即便说道:“哪里来的骑兵?” “回满帅,有一支是祖家骑兵,但另一支却不清楚!”那卫所兵忙抱拳回道。 “祖家?” 满桂听到这话,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沉吟片刻后,说道:“传令下去,命各部据守营寨不出。” “喏!” 满忠心里明白怎么回事,当即便抱拳应道,随后便指挥麾下家丁,向分驻各处的明军传递军令。 看似一团和气的辽东前线,因为戍守的兵马过多,统率各部的将领之间,又来自于不同地域,这导致彼此间的矛盾也不小。 “大哥,这戍守杏山驿一带的满桂所部,是什么情况?咋连点箭雨攻势,也都不表示表示?” 李新武手持长刀,瞅着不远处的杏山驿驻扎的明军,皱眉说道:“难不成是因为知晓我们来了,祖大寿他们提前说了什么?” “不是针对我们的。” 秦兴宗骑马向前驰骋,朗声说道:“这领军驻扎前线的满桂,跟祖大寿他们,有着一些矛盾,估计是瞧见了祖家骑兵,所以才会做出这些反应。” “哒哒哒……” 在秦兴宗、李新武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所部骑兵已越过杏山驿一带,明军所驻扎的营寨,朝着前方再度汇聚的建奴骑兵杀去。 在杏山驿前线战场,所汇聚起来的建奴骑兵,瞧见明军杀出来的骑兵队伍,便变得警惕起来。 “怕死的明狗,竟然还敢杀出来,儿郎们,叫明狗他们知道,我大金儿郎的厉害!” 建奴骑兵兵阵之中,巴步海举起手中的战刀,朗声怒吼起来,“随本贝子杀光这帮明狗!!” “嗷嗷嗷……” 汇聚在巴步海身边的建奴骑兵,一个个高举手中战刀,扬天狼嚎起来,眼神中闪烁着滔天的战意。 “娘的,这帮建奴还真是够嚣张的。” 瞅着汇聚的建奴骑兵,秦兴宗皱眉怒吼起来,“儿郎们,勒马,燃火把,准备迎战建奴了。” “咴溜溜……” 原本向前驰骋的魏顾两家骑兵,纷纷勒马而定,将备好的火把拿出,掏出火折点燃,不过这些举动,却叫祖泽润所领骑兵,并未第一时间,向杀来的建奴骑兵出战,相反却绕行起来。 “真是一帮垃圾。” 瞧见原地打圈的祖家骑兵,秦兴宗哪里会不知道祖泽润的心思,面露不屑的骂了一句,随后便朗声喝道:“老三,老魏,老顾,准备出战!” “魏家的弟兄,分出一部分跟着李少爷,剩下的跟老子从左翼出战!” “顾家的弟兄,分出一部分跟着李少爷,剩下的跟老子从右翼出战!” “儿郎们,随本少爷从中部杀出去!” 李新武、家丁老魏、家丁老顾的声音,当即便怒吼起来,随行的千余众家丁骑兵,瞬间就出动了千员,留下百余众家丁骑兵,护卫在秦兴宗他们身边。 “哒哒哒……” 听着杂乱的马蹄声,瞅着分三部杀出的家丁骑兵,顾宗杰、魏良卿他们心中,生出了阵阵的亢奋。 “叔儿啊,咱们就待在这里看着?不跟着老魏他们一块杀出去吗?” “就是啊,叔儿啊,咱有震天雷,咱怕啥,跟着一块杀出去吧。” 虽说顾宗杰、魏良卿他们,都是没上过战场的败家子,但是都到了这种境遇了,那他们能当缩头乌龟吗? “急什么!老实在这里等着!” 秦兴宗瞪眼喝道:“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跟着老三他们上战场,那就是拖后腿!” “轰轰轰……” “轰轰轰……” 而就在这个时候,率先杀到阵前的李新武所部,跟相距还有十余步的建奴骑兵,就抛掷了一颗颗点燃的震天雷。 “这……” 领军徘徊在战场边缘的祖泽润,骤然间瞧见这一幕后,那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心中生出了阵阵惊骇。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威力这般之强啊。 这该死的秦兴宗,没想到竟然藏着这等火器,难怪在此之前,他会这般嚣张的,要当着孙承宗的面,跟我祖家对赌。 第160章 炸出个贝子 李新武他们,在杏山驿前线,所闹出来的动静,可谓是一出手,就震惊了所有人。 “轰轰轰……” “轰轰轰……” 一颗接连一颗的震天雷,接着马势所带来的惯性,被发出狼嚎的家丁骑兵,抛掷相对的建奴骑兵上空。 凌空而爆所产生的威势,带动震天雷内所含铁弹四射而出,这防不胜防的存在,导致百余众建奴骑兵,直挺挺甩落到马下。 “咴溜溜……” “啊……” 战马的嘶鸣声,建奴的惨叫声,在双方骑兵还没撞在一起前,就出现在这片宽广的土地上。 “这怎么可能!” 位处骑阵中心的巴步海,突然遭遇这等变故,脸上写满了惊骇,难以置信地瞅着前方,下意识想操控战马,避开这帮鬼神莫测的家丁骑兵,可身体却出现迟缓。 “儿郎们,炸死这帮狗娘养的建奴啊!!” 拿着火把的李新武,瞅见眼前这劲爆一幕后,虎目怒睁,脸上堆满了兴奋,歇斯底里地怒吼起来。 “建奴,吃你爷爷一炮!” “我走你吧!” 呈三面夹击之势的家丁骑阵,那一个个神情亢奋,摘下挂在腰间的震天雷,速度极快地点燃,然后再度抛掷了出去。 “轰轰轰……” “轰轰轰……” 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在巴步海所领的这支建奴骑兵上空,不断响起,这一切看起来很慢,但发生的却极快。 “天爷爷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处在杏山驿的满桂,当瞧见眼前这一幕幕后,虎目怒睁,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心生惊骇地脱口道。 “那支骑兵队伍,携带的到底是什么宝贝,怎么炸的建奴没有任何反应,迎着他们被炸啊!” 其实之所以会出现,满桂所讲的这种情况,纯粹是巴步海所领的建奴骑兵,战前就打心眼里,瞧不起秦兴宗所领的这支建奴骑兵。 “哼,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建奴,本少爷就知道你们会这般。” 勒马而定的秦兴宗,当瞧见李新武他们,迎着建奴骑兵大杀四方时,面露轻笑地说道:“真以为本少爷所领锐士,是戍守辽东前线的那帮废物将领啊。” “叔儿啊,这他娘的也太厉害了吧!” 顾宗杰面露惊色,伸手指着前方,情绪激动地说道:“这就是震天雷的威力吗?我滴个娘啊,这谁能顶得住啊!” “谁说不是啊!” 魏良卿紧随其后道:“这骁勇善战的建奴,就算是再强,那也强不过爆炸后的震天雷啊,这用震天雷杀建奴,咋跟砍菜切瓜一般啊!” 在此之前,顾宗杰也好,魏良卿也罢,那都对秦兴宗所造震天雷,没有任何的概念,可是真正瞧见以后,那心里却遭受到极大的冲击。 “那不就是砍菜切瓜吗?” 秦兴宗微微一笑地摆手道:“走吧,咱们也别在这待着了,去瞧瞧那帮下傻眼的废物吧,儿郎们,把你们身上的震天雷,都给本少爷拿好了。” “喏!!” 留守的百余众家丁骑兵,一个个亢奋的仰天长啸起来。 “叔儿啊,咱不追上去,炸几波建奴玩玩,找那帮废物干啥啊。”顾宗杰骑马追上去,看向秦兴宗说道。 “这多好玩啊,侄儿还没上过战场呢,这好不容易逮住这样的机会,这要是浪费了,那岂不是太浪费了。” “轰轰轰……” “轰轰轰……” 彼时在秦兴宗所处前方,一阵阵响彻云霄的爆炸声响起,巴步海所领建奴骑兵,已彻底乱成一锅粥,朝着四周溃散开来。 “害,这算得了什么,掏力的活儿,是本少爷要干的事情吗?” 秦兴宗扬着下巴,手持尚方剑,不屑地瞅向吓傻的祖家军,说道:“本少爷的废物孙子,还没有认呢,这不才是正事吗?” “就是啊!咋把这件事情给忘了!”顾宗杰一拍马颈,情绪激动道:“本少爷要多个侄子了,这……哎哎哎……” 顾宗杰胯下战马受惊,跟着就朝祖泽润所在方向驰去,秦兴宗、魏良卿他们见状,忙跟着就驰骋过去。 像这种情况,在以往的战场上,从来就没出现过,前方战斗依旧在进行,这后方却闹出这样的情形。 “大少爷,那帮家伙来了!” 祖忠紧皱眉头,警惕地瞅着秦兴宗他们,对神情阴沉的祖泽润说道:“这秦兴宗只怕来者不善啊!” “本少爷难道不知道吗!?” 祖泽润瞪眼呵斥起来,“来犯的建奴骑兵,被这该死的秦兴宗,用咱们不知道的火器炸开了……” “嚯,乖孙儿,咋这么大的火气啊?” 秦兴宗骑马驰来,瞅着暴怒的祖泽润,笑着便开口说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你爷爷我麾下锐士,表现得太抢眼了,叫你心里接受不了了?” “哈哈……” 跟随前来的顾宗杰、魏良卿他们,此时纷纷勒马而定,一个个都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起来。 “秦兴宗,你他娘的找死!” 年轻气盛的祖泽润,哪里能受得了这些,当即便怒目圆睁地咆哮道:“来人啊,给本少爷干掉他们!” “我看谁敢!” 在旁的魏良卿,一听这话,当即就上前喝道:“想死是吧?小的们,给本少爷把震天雷都准备好。 这帮狗娘养的,只要敢动,就给本少爷炸死他们!” “喏!” 左右警惕的百余众家丁骑兵,当即便怒吼起来,纷纷摘下腰间所挂震天雷,这叫祖泽润麾下家丁骑兵,当即就不敢妄动了。 方才出动的魏家、顾家家丁骑兵,跟来犯的建奴骑兵,所闹出来的那些动静,他们可全都看在眼中啊。 这要是真跟秦兴宗他们,在这里起了冲突的话,就依着魏良卿口中,所喊的震天雷,他们真的能扛住吗? “哒哒哒……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李新武纵马飞驰,手里拽着一根辫子,而辫子之下,却是奄奄一息的巴步海。 瞧见自家大哥后,李新武兴奋地大喊起来,“大哥,咱这次发达了,哈哈,抓住一个建奴贝子!” 第161章 意外之喜 “这……” 祖泽润、祖忠等一众祖家军家丁,骤然听到李新武所喊,那一个个都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的看向李新武。 这怎么可能啊! 建奴的贝子,何等显耀的存在,就这么被抓了? “大哥,你来瞅瞅。” 面露亢奋的李新武,纵马飞驰到秦兴宗面前,丢掉手里的辫子,笑道:“这次咱们捞到大鱼了,这厮是建奴的贝子,叫啥巴步海。” “老奴的十一子,巴步海?” 瞅着进气少出气多的巴步海,骑在马上的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道:“没想到本少爷的运气,还真不错啊。 来趟前线,还抓了个建奴贝子,老三,把这家伙的脑袋,给本少爷砍下来,叫咱乖孙好好瞧瞧。” “得嘞!” 李新武抽刀下马,眸中迸射出精芒,一脚踩在面露惊惧的巴步海,这叫瞧见此幕的祖泽润,当即便伸手喝止。 “等等,先别杀,我们能从此人嘴中,撬出重要军情!” “死吧!” 可李新武哪里会管祖泽润,面露狞笑的怒劈而下,锋利的战刀,顺着巴步海的脖颈,就一闪而过。 “噗” 滚烫的鲜血,顺着断开的脖颈喷涌而出,溅在李新武的脸庞上,内心亢奋的李新武,弯腰抓起那沾血的辫子,一把举在祖泽润的跟前。 “好乖孙,来瞅瞅爷爷砍得建奴贝子!” 李新武面露邪笑,虎目微张,朗声喝道:“这一战,你服不服?快,给我大哥磕头认错!” 被当众打脸的祖泽润,难掩内心生出的怒意,气得额头青筋暴起,虎目怒张着,紧握缰绳的手,攥到发白。 “走!” 看了眼气定神闲的秦兴宗,骑马而定的祖泽润,咬牙切齿的喝道。 “咴溜溜” 阵阵马鸣声响起,聚集在此的祖家家丁,纷纷喝喊起来,操控着胯下战马,便朝着杏山驿方向驰去。 “乖孙儿,慢点走啊,本少爷稍候就回宁远城啊!到时候见见我的好大儿!” 瞧着一走了之的祖泽润,稳如老狗的秦兴宗,怎么可能叫他这般就走啊。 “啊……” 养尊处优的祖泽润,何曾受到过这等屈辱,那一声夹杂着不甘、愤怒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天地。 “叔儿啊,到底还是您老厉害啊。” 顾宗杰笑着上前,瞅着如丧家之犬的祖家军,道:“此战不仅解决了袭扰宁前的建奴骑兵,还狠狠的踩了祖家一脚。 真可谓是一箭双雕,不,应当是一箭三雕,跟祖家交好的那帮将门势力,也被狠狠的打脸了。” “打脸要趁早。”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趁着刚杀的这帮建奴,也趁着祖泽润回撤宁远城,咱们把这些建奴的首级戴上,打道回府!” 随自己前来的顾家、魏家家丁,到底是怎样的水准,秦兴宗的心中比谁都清楚。 或许他们的确是强,然而若没了震天雷这一倚仗,那谁也不知道,后续他们再遭遇建奴的话,会闹出怎样的情况。 再者说,趁着当前这种热乎劲儿,叫孙承宗他们的注意,投向自己所生产的震天雷上,这才是重中之重啊。 “大哥您在这等着,我现在就叫麾下这帮锐士,将那些被炸死的建奴,脑袋全都给砍下来。” 听到这话的李新武,当即便翻身上马,笑着对自家大哥说道。 “去吧。” 秦兴宗点头应道:“老三,抓紧时间做好这些,咱们回宁远城那边,还有大事要办。” “得嘞!” 李新武笑着应道,随后便纵马朝前方战场驰去。 “哒哒哒……” 李新武这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就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秦兴宗循声看去,瞧见满桂领着一帮骑兵过来了。 “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满桂勒马而定,脸上依旧残留着惊色,瞅着秦兴宗说道:“还有,你们对战建奴所用火器,是谁生产出来的?” “你就是孙督师麾下虎将,副总兵官满桂吧?” 秦兴宗面露笑意,瞅着满桂说道:“本少爷乃锦衣卫指挥佥事秦兴宗,奉陛下之命,特来辽东前线,调查辽东粮食亏空案!” 轰! 满桂心中生出惊骇,眸中闪过一道精芒,瞅着秦兴宗,心中却暗暗说道,孙督师查不下去的案子,没想到叫眼前这年轻人接手了。 “可查出什么来?” 满桂收敛心神,双眼微眯的说道:“秦佥事,若你肯将所携火器,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告诉本帅的话,那有一条线索,本帅可提供给你。” 哟,这还有意外之喜啊。 秦兴宗脸上露出笑容,看向满桂道:“你是说震天雷?害,那就是本少爷随便鼓捣出来的。 若满帅你想要的话,等本少爷跟孙督师谈好了,到时你们辽东边军这边,就能得到这种战场利器了。 不过满帅要是肯提供线索,本少爷等回到京城后,可率先给你麾下提供一批震天雷。” “好!” 满桂听闻此言,当即便朗声喝道:“满忠,去,派人把关在杏山驿的走狗,给老子押过来。” “喏!” 满忠当即抱拳应道,随后便点了一队家丁骑兵,叫他们去将大兴堡守备张可为押来。 “给秦佥事提个醒。” 满桂瞅着秦兴宗,神情淡然道:“此人,是原大兴堡守备,名叫张可为,无意间被本帅撞到,他暗中勾结建奴的行踪。 此人有个表亲,娶了吴家的一名庶女,至于别的,本帅就不知道了,还有,此人是秦佥事抓的,与本帅没有半点关系。” 有意思,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满桂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可实际上也有不少心眼啊。 秦兴宗双眼微眯,看着满桂,微微一笑道:“张可为?那不是本少爷,在此次率部赶赴前线,击杀建奴之际,所抓的细作吗? 满帅,若没有其他事情,那本少爷就要率部赶回宁远城了,毕竟这事儿,都赶到一块去了。” 老狐狸碰到小狐狸,一切尽在不言中,辽东前线复杂的局势,并非满桂这等异地提拔上来的将领,所能轻易去过多触碰的。 第162章 震惊辽东 辽东前线复杂的局势,但凡是有些背景的,那心中都是很清楚的,毕竟很多时候,除了外敌之外,还有内患。 “这秦兴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充满危险的辽东前线,像京城一般安定,领着千余众家丁,就可以胡作非为了。” “谁说不是啊,本将在辽东前线待了这么长时间,倘若这几个败家子,能领着这帮散兵游勇,就能杀几个建奴回来,那本将直接回家抱孩子去。” “就是,去岁我们大明边军,一整年才不过杀了百余众建奴,这建奴战力之强,远超我们想象。” 在这宁远城城墙之上,聚集的一些将领,依旧在这里冷嘲热讽着,错非孙承宗在这里待着,他们才不会聚在宁远城墙上。 毕竟在他们的眼中,像秦兴宗这等不学无术的败家子,那跟死人真没有区别,毕竟建奴之强,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督师,您还在担心秦佥事他们?” 孙元化此时走上前,眉头微蹙的说道:“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想来前线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再者说这宁前防线,有副总兵官满桂领军坐镇,真要是遭遇建奴袭扰,那肯定会出兵相助的。” “是吗?” 孙承宗紧皱眉头道:“难道你忘了满桂,跟他们祖家之间的矛盾了?若瞧见祖家军旗,你觉得满桂会主动出兵吗? 说来这秦兴宗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这般不听劝阻的,要跟祖大寿他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赌。 如果说肆虐辽东的建奴,真的这般好对付的话,那本督在出镇辽东后,又何以会表现的这般为难?” 回想起在此之前,秦兴宗跟祖大寿他们,在宁远城外打赌的场景,尽管自己出言劝说了秦兴宗,然这不知深浅的所谓败家子,却就是不接受这样的结果。 尽管孙承宗心中明白,秦兴宗此前所表现出来的败家子形象,那多半是为了迷惑一些人。 可在大明治下伪装,跟直接与建奴交战,那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啊。 “哒哒哒……” 密集且杂乱的马蹄声,此时从远处传来,这叫聚在城墙上的众人,注意皆被吸引了过去。 “什么情况?怎么回来这么快?难道事情有了分晓了?” “快看,是祖家骑兵,瞧这架势还很是焦急啊,这是有所斩获吧?” “祖游击,这次要提前恭喜你了啊,哈哈,贵公子这么快就赶回宁远城,那定是有不小的进展啊。” 在这阵阵吹捧声下,祖大寿脸上露出笑容,对这左右走来的辽东边将,抱拳回了几句客道之言。 “初阳,本督瞧着情况有些不对。” 孙承宗双眼微眯,看着抵近的祖家骑兵,说道:“走,随本督下去看看,这不像是打胜仗的样子。” 嗯? 散在左右的辽东边将,见孙承宗竟直径走下城墙,朝着城门处走去,那一众人都跟着下去了。 不过以祖大寿为首的部分边将,那脸上的笑容却没有消散,毕竟祖泽润所领的祖家骑兵,跟出征时相比,像是没有太大伤亡。 而随之一同出战的秦兴宗所部,到现在都没有见踪影,这叫祖大寿他们心中,都认为秦兴宗所部损失惨重,甚至秦兴宗这个跋扈的败家子,都很有可能战死前线了。 “祖泽润,为何这般快就返回宁远城了?” 跟孙承宗一块出来的祖大寿,见祖泽润神情凝重,以为其子是故意为之,故而上前询问道:“可是随你一同出战的秦佥事所部,遭遇到建奴的重创了?” “这……” 心里依旧窝着火的祖泽润,被自家父亲这么一问,一时间还真不知该怎么说,瞅着面露喜色的不少将领,那种憋屈感变得更加强烈了。 “说,前线到底发生什么?” 孙承宗瞧见此幕,皱着眉头说道:“祖泽润,为何只有你祖家骑兵回来了?秦佥事所领的兵马呢?” 这个时候,聚集在孙承宗身边的将领,不少都认为祖泽润表现这般,肯定是秦兴宗所部遭遇建奴围攻了。 “是不是秦兴宗过于跋扈,到了前线战场,根本就不屑于你随军,故而中了建奴的奸计?” “此战你们祖家,是不是有所斩获?” 听着这些边将所讲,孙承宗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起来,他虽然知道这些边将,不少跟秦兴宗有矛盾,但也不至于这般盼着秦兴宗死吧。 身负皇命的秦兴宗,倘若死在辽东前线的话,那远在京城的天子,若是知道这一情况,该作何想法啊。 “我……” 神情纠结的祖泽润,面对这样的询问,就像是变成结巴一般,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从出口。 “哒哒哒……” “祖泽润,你爷爷秦兴宗,领着麾下锐士凯旋而归了,快点出来迎接你爷爷啊。” “不孝子祖大寿,你亲叔秦兴宗,凯旋而归,还不快出城相迎啊……” 彼时,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混杂着阵阵喊叫声,从宁远城的远处传来,这叫聚集在此的众人,都跟着愣住了。 “你们听,这喊叫的是什么?” “我好像听到秦兴宗的名字了。” 站在孙承宗身边的不少将领,此刻都小声议论起来,他们隐约间,听到一些不好的话。 “祖泽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脸色已变得祖大寿,此刻瞪眼看向祖泽润,呵斥道:“此战你难道没有任何斩获吗?” 被祖大寿这般一呵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了神情阴沉的祖泽润。 “秦兴宗率部取得大胜,轰杀来犯建奴骑兵无算,擒杀建奴贝子巴步海!”心知秦兴宗快要赶回,祖泽润咬牙切齿的怒吼起来。 轰! 此言一出,孙承宗、祖大寿等一众人等,一个个面露惊色,心生惊骇,难以置信的看向祖泽润。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祖泽润竟然会讲出这样的话,就秦兴宗所率家丁骑兵,能够战胜来犯建奴骑兵,还把建奴贝子巴步海给擒杀了?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第163章 谈钱伤感情,但不谈钱伤心啊 “哟,这一个个都跑出城来,是准备迎接本少爷吗?” 秦兴宗骑马驰来,瞅着孙承宗他们,笑着说道:“看来本少爷的乖孙儿,还是够体贴人的啊。” 祖泽润一听这话,面露怒容,额头青筋暴起,“秦兴宗,本少爷要杀了你,你未免欺人太甚了!” 此前在宁前防线,出于多方面考虑,祖泽润收起想暗杀秦兴宗的心思,然秦兴宗一次次羞辱他,这叫祖泽润实在不能忍受了。 “够了!” 孙承宗见到此幕,沉声喝道:“输了就是输了,听两句难听话,就要行匹夫之勇?你祖家就这点涵养吗?” 此言一出,叫在旁的祖大寿,还有祖宽等一众祖家将校,那一个个都双拳紧握,眸中闪烁出精芒。 他们万没有想到,在他们眼中的纨绔子弟,竟然在宁前防线战胜建奴,而且还大概率取得了大胜。 “孙督师啊,跟这帮地痞无赖,没啥好说的。” 秦兴宗翻身下马,面露笑意,走到孙承宗身前,说道:“虽说这次本少爷,率部斩杀了两千一百七十一名建奴,但本少爷骄傲了吗?” 轰! 孙承宗、孙元化、袁崇焕、祖大寿等一众人,一个个双眸大张,面露惊色,难以置信的看向秦兴宗。 什么?! 斩杀了两千一百七十一名建奴? 真的假的啊!? 秦兴宗所讲的战绩,叫很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不敢相信的,毕竟这斩杀的建奴数量,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怎么?瞧你们这模样,一个个都是不相信本少爷所说?”秦兴宗手持尚方剑,瞧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微微上翘道。 “来人啊,把咱们此番所斩获的建奴首级,都拿出来叫他们瞧瞧,省的叫他们以为,本少爷是在吹牛!” “喏!” 身后汇聚过来的家丁骑兵,此时在李新武、顾宗杰、魏良卿他们的指挥下,分先后跳下战马,摘下腰间所挂首级。 “都别乱了秩序,叫宁远城的这帮官老爷们,都好好的瞧瞧,咱京城来的队伍,那也不是吃素的。” “哦对了,跟孙督师就客气些,他老人家自始至终就没算计过咱们,咱虽然是京城来的队伍,但也要恩怨分明啊。” “咚咚咚” 一队队家丁骑兵,不断将所携首级堆在地上,很快就在众人的眼前,堆出来数个不小的京观。 “这……” 瞧见这些被堆起来的建奴首级,这种视觉上所带来的冲击,叫在场一众人等,心中生出更多的惊骇。 天啊,竟然真的杀了这么多建奴。 “都瞧清楚了,这两堆,是建奴真鞑,也不多,就四百多众吧。” 看着震惊的众人,秦兴宗抽出尚方剑,面露笑意的说道:“嗯,剩下的,就是些叛明投敌的汉奸走狗了,孙督师,这些个战绩,可还能拿得出手? 本少爷这个京城的纨绔子弟,跟您麾下的这帮的边将相比,是不是也不算太废物啊?” “……” 在场的一众人等,一个个都神情变得古怪,不少嘴角都抽动起来,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是想说我们比废物还不如? “秦佥事,你是如何以少胜多的?” 孙承宗心中当然明白,秦兴宗当众讲这些话,到底是暗指何人,所以其心中也不气恼,作为辽东经略,他关心的是怎么杀得这些建奴。 自他出镇辽东以来,大明还从没有过这等大胜,更没杀过这么多建奴,这可谓是少有的大捷之战了! “害,你说这个啊。” 秦兴宗听后,笑着挥手道:“孙督师啊,这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老三啊,去,拿一颗震天雷,给孙督师听听响。” “得嘞!” 一脸得意的李新武听后,当即便朗声应道,随后在众人的注视下,跑到了自己的坐骑旁,顺手摘下一颗震天雷,拿出火折。 “走你!” 在一声怒吼声下,却见被李新武点燃的震天雷,被远远的抛到前方上空,彼时孙承宗、袁崇焕他们,一脸愕然的瞅着这一幕。 他们还不知道,李新武做的这些,到底代表着什么。 反观秦兴宗、顾宗杰、魏良卿等一众人,那一个个都默契的伸手捂住耳朵。 “轰……” 一声响彻云霄的爆炸声骤响,秦兴宗感受到些许耳鸣,瞅了眼瞪大双眼,面露惊色的一众人等。 “哎呀呀,本少爷咋忘了提醒了。” 秦兴宗一脸懊悔的走上前,对孙承宗他们说道:“这震天雷的威力,属实是有些太大了,孙督师,是不是出现耳鸣了?” “秦佥事,此乃何物!” 袁崇焕难掩内心激动,忍着阵阵耳鸣,瞪大眼睛,快步跑到秦兴宗跟前,不由的加大一些声音,吼道:“为什么它的威力这么大? 秦佥事,你就是靠着此物,力挫来犯的建奴骑兵的吗?” “正是。” 瞅着激动的袁崇焕,面露笑意的秦兴宗说道:“此物唤作震天雷,整个大明,除了本少爷这边,其他地方都没有。” “秦佥事,此物可能供应给我大明边军?” 此刻恢复过来的孙承宗,神情正色的看向秦兴宗,说道:“若有了这震天雷,那我大明边军戍守前线,将会更加稳定。 甚至在之后的战事后,我大明边军能狠狠力挫猖獗的建奴,收复被建奴窃据的辽东失地!” “咳咳” 秦兴宗轻咳两声,瞧着上钩的孙承宗,还有那些面露惊色的众人,故意沉吟片刻,说道:“这倒也不是不能供应。 不过嘛,此物制造起来非常麻烦,在辽东这边肯定是不行,且还需要众多的人手,所以想要大规模的量产,只能在本少爷于京城那边,所筹建的作坊内生产。 只是这样一来吧,这银子啊,那肯定是不少花,所以孙督师啊,您想要这些战场利器,就需要向陛下呈递奏疏了。” 开什么玩笑,天底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想白白就得到这些震天雷,那纯粹是痴人说梦的事情。 交情归交情,买卖归买卖,这点规矩是不能被破坏的。 第164章 本少爷容易吗? “向朝廷上呈奏疏,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袁崇焕皱眉走上前,看向秦兴宗说道:“但是秦佥事所讲的这番话,明显过于牵强了一些吧? 照你这样说,这威力极大的震天雷,不该由朝廷掌控,而该由秦佥事一人掌控了?” 秦兴宗方才所说的那番话,明眼人一眼就瞧出来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想借此利器,狠狠地赚取朝廷的银子。 “袁佥事,你这话说得不错。”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像这等厉害的战场利器,放在谁手中掌控,都没本少爷掌控要好。 至于原因,很简单。 至少本少爷不会通敌,不像大明内外,包括你们辽东前线这边,都查不出有多少暗中与建奴有联系的人。 你们一个个也别解释什么,也别想着呵斥本少爷什么,辽东粮食亏空案,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孙督师想要震天雷,以列装到大明边军麾下,于辽东前线杀敌的话,那只能由本少爷提供生产。” 开玩笑,像这么重要的火器,秦兴宗怎么可能会拱手让给他人呢? 什么银子最好赚? 什么银子能多赚? 那肯定是垄断产业啊! 说起来,大明在火器一道的成就,那还是比较超前的,然在秦兴宗的眼中,却也是比较落后的。 连燧发枪这类火器,还没有钻研出来,大明对于火器一道的钻研,已经到了不思进取的程度了。 如果说大明能够钻研出燧发枪,能在火炮中刻画膛线,那便能轻松完虐,于野战方面无敌的建奴精锐。 “秦佥事,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的眼中,在我辽东前线,上至督师,下至戍边将士,那都有可能通敌了?” “没错,你这就是赤果果的污蔑,不要以为在战场上,随便杀几个建奴,就能够做这些事情了。” 聚集在此的一众将校,不少人在听到秦兴宗所讲后,就像是被踩住了狐狸尾巴,一个个都愤慨地抗议起来。 孙承宗在听到这些人的抗议后,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双眸微眯,谁也不知道,此时的孙承宗在想些什么。 “停!” 秦兴宗显然不吃这一套,伸手打断道:“你们一个个的,别夹枪带棒,把本少爷给绕里面了。 本少爷告诉你们,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本少爷什么时候说过,孙督师有通敌的嫌疑了?一个个长得五大三粗,心思却脏得很,一点都不像是莽夫啊。 孙督师是谁? 那可是天子帝师,我大明的肱股之臣,若没有他老人家,在辽东前线局势危急之时,主动出镇辽东,就你们这些家伙,能站在这里跟本少爷抗议? 别闹了! 孙督师啊,你这麾下的这帮子武将,不少都是坏家伙啊,想白白得到本少爷的战场利器,就用这种下三烂的手段。” 来辽东前线之前,秦兴宗就已然想象到了,这里盘踞的各方势力,那没有一个是好对付的角色。 所以奉旨查案是他要做的事情,但是为他们秦家村开源,也是要做的事情,想要做好此事,就必须跟孙承宗的关系打好。 并且还要通过自己的一些有效输出,帮助孙承宗完成他的对奴战略,使得其在辽东经略这个位置,能待更长的时间。 “咳咳” 孙承宗轻咳两声,缓解眼下的气氛,此时他余光能够瞧见,左右所站之人,那脸上愤慨的神情,显然又被秦兴宗之言戳中了心扉。 “那秦佥事,你这一颗震天雷,要多少银子?” 孙承宗沉吟片刻,看向秦兴宗说道:“秦佥事说得没错,辽东前线这复杂的环境,不断来犯的建奴,的确不适合生产这款战场利器。 不过眼下国朝艰辛,秦佥事身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也应为我大明社稷多多考虑,毕竟都是为了让大明能更好。” “孙督师,朝廷的确是不容易,但本少爷容易吗?” 秦兴宗故意吊吊孙承宗的胃口,也想抻一抻袁崇焕、祖大寿他们,遂看向孙承宗说道:“孙督师还不知道吧? 此前就因为有些王八蛋,为了自己的那点算计,在永平府治下散布谣言,叫几十万辽民蜂拥京畿之地。 可朝中的那帮养尊处优的官老爷呢? 一个个都不干人事,陛下为此是震怒不已,本少爷身为大明忠臣,能看着陛下为此烦心吗? 所以脑袋一热,几十万的辽民,就被本少爷沿着秦家村,分流安置起来了,所以本少爷可不想袁佥事说的那样,就是为了自己赚取钱财。 本少爷赚朝廷的银子,那也是为了养活这些辽民啊,所以,一两银子,一组震天雷,不能再少了!” “这……” 瞅着能说会道的秦兴宗,以孙承宗为首的一众人,那一个个都傻眼了,能把这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秦兴宗也算一号人物了。 “秦兴宗,你未免也太黑了吧!”祖泽润此时走上前,指着秦兴宗说道:“一两银子,一组震天雷,你咋不去抢啊!” “你个不肖子孙,咋跟你长辈说话呢?” 秦兴宗瞪眼看向祖泽润,沉声喝道:“一两银子,一组震天雷,一组十颗震天雷,花一钱银子,就能买一颗震天雷。 若本少爷没记错的话,边军这边所用窜天猴,那都要一钱五分银子吧!” “可以!” 孙承宗听到此言,忙伸手说道:“此事本督会向陛下递交奏疏,就按照秦佥事所讲,一两银子,一组震天雷。 有了这等战场利器,加持到我大明边军麾下,那以后建奴想要肆虐辽东前线,将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原以为秦兴宗所讲,一两银子,一组震天雷,意思是一两一颗,但谁都没想到,一两银子能买十颗震天雷。 这真是良心价。 哎,本少爷就不该心软,要少了! 瞧着孙承宗、袁崇焕、孙元化等人,那一脸兴奋的模样,秦兴宗心里多少有些懊悔,咋就突然尊老爱幼了,不然本少爷能赚更多的银子。 第165章 把刀递出去 “秦佥事,本官有一事要问。” 孙元化此时上前,面露微笑,对秦兴宗抱拳一礼道:“这朝廷若向你所建的火器作坊,购买所需的震天雷,那每月的产量如何? 毕竟辽东前线的局势,秦佥事也都瞧见了,这震天雷能早一日列装大明边军,则我大明于辽东,便早一日稳定。” 孙元化是个能臣,且对火器这一领域,还有着不小的建树啊。 “孙主事是吧?” 秦兴宗笑着说道:“量产震天雷一事,你们就无需过多担心,甚至运输一事,也不用你们操心。 只要朝廷下订单,不管需要多少,本少爷都能包圆解决,辽东是你们在守,但本少爷也要出点力不是? 本少爷也说个数目吧,省得你们心中没数,每月量产一百万颗震天雷,那对本少爷而言,都是很轻松的事情。” 轰! 孙承宗、孙元化他们,听到秦兴宗所讲后,心中生出惊骇,脸上流露出激动、喜悦的神色。 本以为秦兴宗所建火器作坊,每月能量产十万颗震天雷,都算是不小的数目了,没想到这还有意外惊喜。 而且看秦兴宗的神态,这月产一百万颗震天雷,似乎并未触碰到他的极限,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对他们大明边军来讲,真真是一件好事情啊。 “这可真是件好事情啊,若每月都能得到震天雷,那以后再遇到建奴寇边,咱们边军就能轻松抵御了。” “岂止是抵御啊,咱们大明边军,甚至还能向窃据在辽东的建奴,发动反攻之势,收复这些曾经的失地啊。” “对呀,对呀,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辽东之地,岂不是将会解决边患?削弱建奴的势力?” 聚集在此的一众将校,不少人都变得激动起来,因为他们心中都清楚,有了这些震天雷后,他们就能赚取军功了啊。 先前建奴于野战方面,表现出那种令人窒息的强横,这使得很多边军将校,还有戍边的将士,都可谓是谈奴色变。 但是有了这震天雷以后,他们也能在战场上,扼杀来犯建奴的攻势。 毕竟秦兴宗这个败家子,所领的家丁骑兵,都能重创来犯的建奴骑兵,那他们麾下的家丁,也定然能够做到。 “孙督师,这跟祖侄儿打赌一事,算是告一段落了。” 瞧着众人的反应,秦兴宗此时说道:“不过本少爷,在追杀来犯建奴之际,还发现了一个暗通建奴的叛将啊。 此人是大兴堡守备,经本少爷审查,此人多次利用职务之便,向建奴输送物资,以谋取到大宗钱财。 而这些物资之中,就包括粮食! 更有意思的一点,是此贼所娶之妻,乃吴家庶女,祖侄儿,吴襄呢?你们俩是不是要给个解释呢?” 轰! 秦兴宗所讲之言,可谓是激起了千层浪,甚至本面露怒气,想要怒斥秦兴宗的祖大寿,此刻也都傻眼了。 谁都没有想到,这秦兴宗率部去趟前线,不仅重创了来犯的建奴骑兵,还抓住了通奴的守备。 “督师,末将冤枉啊,末将什么都不知道啊。” 此时的祖大寿,哪里还会计较,被秦兴宗占便宜一事,情绪激动地跑到孙承宗身前,单膝跪地道。 “这大兴堡守备,到底是何人,末将都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向秦佥事所讲的那样,去做些什么啊!” 吴襄推开眼前的人群,面露慌张地单膝跪地,说道:“督师,这大兴堡守备,唤作张可为,其的确是娶了我吴家庶女。 但是末将并不知道,此人,不,此贼,竟然暗中勾结建奴,做这种损害大明社稷的事情啊。” 此时宁远城外的气氛,不像先前那般热烈,因秦兴宗所讲之言,直接就急转直下,变得冰冷无比。 孙承宗双眼微眯,看着单膝跪地的祖大寿、吴襄,余光又看向左右武将,不少都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一个叫他无法接受的真相,不断在他心中呐喊着。 “孙督师啊,本少爷也是这样觉得的。” 秦兴宗此时笑着走上前,瞥了眼祖大寿、吴襄他们,又看向孙承宗说道:“依着本少爷的感觉啊,若将此贼,交由祖侄儿,还有吴襄审查,那定然能询问出他的背后之人。 祖侄儿,看你叔儿对你好不好,这能否自证清白,就看你接下来如何审查此贼了,来人啊,把此贼押上来。” “喏!” 负责看押张可为的家丁,当即便朗声喝道,随后便推搡着被绳索捆绑的张可为,来到了孙承宗他们面前。 “呜呜呜……” 被卸掉下巴的张可为,神情激动地想要诉说什么,可到嘴边的话,最后却只是含糊不清的声响。 这秦兴宗到底想要干什么? 孙承宗见到此幕,双眼微眯,看了眼张可为,又扫了眼秦兴宗,心中却在思量起来。 “孙督师啊,本少爷都算过了,辽东粮食亏空案,若是卖掉换做银子的话,大概价值七十八万两银子。” 秦兴宗笑着说道:“若交由祖侄儿,还有吴襄负责审查,想来此案能尽早结束,毕竟祖侄儿他们,要比本少爷更了解辽东前线的局势嘛。 这谁能有机会贪墨军粮,以发国难财,那祖侄儿的心中,肯定是很清楚的。 祖侄儿,你可想洗脱自身嫌疑?接下这份差事?” 这是把刀递出去了啊。 秦兴宗,老夫到底还是小觑你了啊。 你这一手着实是高明啊! 明知辽东前线这边,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就算想要查明,只怕也会费尽心思,所以就想用这种方式,先解决辽东粮食亏空案,同时也给老夫提了个警醒啊。 “本将愿接!” 祖大寿正义凛然地说道:“不管是为了洗脱嫌疑,还是为我大明解决此案,这都是本将义不容辞之事。” 鱼儿上钩了。 秦兴宗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笑容,心中却暗暗说道,辽东前线的各方势力,实在是太过于盘根错节了。 梳理这些势力的重担,那还是交由孙承宗来做吧,本少爷做好自己的事情,这就足够了。 第166章 筹谋,权谋,基调 “秦佥事,老夫还真是没有想到,你会用这么一手算计。” 看着离去的众人,孙承宗站在原地,看向秦兴宗说道:“知晓靠自己,无法查明辽东粮食亏空案,就把祖大寿拉下水。 不过秦佥事就能保证,这祖大寿就没有涉案其中?毕竟被抓的这个人,是跟吴家有着牵连的。 这吴家与祖家的关系,想必秦佥事应该心知肚明吧?” “孙督师,您老多少是有些不地道。” 秦兴宗随手将尚方剑,递给身旁的李新武,对神情凝重的孙承宗说道:“这辽东前线是什么情况,难道您老心里会没数吗? 自到了山海关后,本少爷做的事情不少,也做了打草惊蛇之举,然并没有达到,想要达成的效果。 若辽东存在的这些所谓将门势力,真的那般好解决的话,想必孙督师在此之前,就给他们一一除掉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何不先解决亏空一案呢?” 通过这次率部赶赴宁前防线,秦兴宗这一路上所瞧到的情势,这心中也便明白,想一次解决这些暗通建奴、趁势敛财的蛀虫势力,那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的命运与辽东局势的稳定,是紧密的捆绑在一起。 “秦佥事讲的不错。” 孙承宗轻叹口气,缓步向前走着,感慨道:“没经历此次辽东粮食亏空案之前,老夫尚没有觉察到,于辽东前线,竟存在这等盘根错节的势力群体。 想必秦佥事,方才所讲震天雷一事,也是担心这等战场利器,被其中隐藏的败类,偷卖到建奴那边。 所以才会当众讲明,此物只能由你来生产,甚至不惜背上贪财的骂名。” “孙督师明察秋毫啊。” 秦兴宗嘴角微微上翘道:“连给戍守边疆的大军,所提供的军粮,这帮家伙都敢动歪心思。 且还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将大批军粮,给他偷偷售卖出去,像震天雷这等重要之物,他们会不敢卖吗? 孙督师,您看本少爷,都这般为国朝分忧了,这方才所定售卖震天雷的价格,是不是应该再商榷一下? 本少爷觉得自己,太过于舍小家为大家了,这样不好,本少爷也不能赔钱赚吆喝吧?” “咳咳” 瞅着离经叛道的秦兴宗,向前走着的孙承宗,轻咳两声,随后岔开话题道:“秦佥事,你觉得祖大寿他们,真的能揪出所谓的蛀虫吗?” 身为辽东经略的孙承宗,其内心深处最为重视的,就是辽东这个地方,到底还存在那些隐患与威胁。 如果辽东粮食亏空案,连涉及到哪些势力群体,他都不能做到心中有数,那大明于辽东所做之事,岂不是转眼就能被建奴上下知晓? “揪肯定是能揪出的,不过孙督师,你心里要有个准备。” 秦兴宗见孙承宗不搭话茬,遂掏出象牙扇,略带几分慵懒的说道:“被揪出的这些人,充其量就是些小虾米。 本少爷有种直觉,祖大寿必然参与其中,但究竟参与的有多深,做了那些事情,本少爷没有直接的证据。 眼下辽东的那帮人,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丢卒保车,尽早将本少爷打发走,叫辽东粮食亏空案落下帷幕。” “这个,老夫已然想到了。” 孙承宗双眼微眯道:“从秦佥事大张旗鼓,要随老夫赶赴宁前,并跟祖大寿他们,打所谓的赌约,老夫就猜想到了。 此前老夫还担心秦佥事,不了解建奴的真实战力,然秦佥事不出则以,靠着震天雷这等战场利器,立下了大明少有的战功!” 辽东这个地界,情况是很复杂的存在。 造就这种复杂局面,有内因,有外因,种种因素堆积在一起,才导致了这种情况。 当大明的边疆安稳,与这些人的利益,紧密的捆绑在一起,想要动这些怀揣壮大自身势力的野心家,那并非朝夕所能办成的。 所以在率部赶回宁远城之际,秦兴宗便选择用这样一种方式,将结案的主动权,交到祖大寿他们手中。 “害,这些都不算什么。” 秦兴宗笑着挥手道:“本少爷就是个京城的纨绔子弟,能取得这样的战绩,那不过是机缘巧合罢了。 不过孙督师要是想给本少爷请功,那还是可以的,在前线战场,杀了这么多建奴,这陛下要是龙颜大悦的话,会不会赏赐本少爷个伯爵当当?” “……” 孙承宗嘴角抽动起来,流露出无语的神情,静静的看向秦兴宗,就好像是在说,你能要点脸吗? 自万历一朝算起,大明才授了李成梁一个宁远伯,至此尚没有再授出过一尊爵位。 看着孙承宗的反应,秦兴宗一展象牙扇,怎么会不明白,孙承宗在想些什么,不过其却感慨起来。 再等上个一年半载,大明的爵位就烂大街了,依着魏忠贤所拥有的权势,该给自己,还有跟他亲近的人,谋得一尊尊爵位。 “秦佥事,你对老夫在辽东前线,所定对奴战略,有何想法?”为缓和这尴尬的氛围,孙承宗想了想,看向秦兴宗说道。 “说实话吗?” 秦兴宗眨眨眼,对孙承宗反问道。 “当然是实话。” 孙承宗眉头微蹙道:“秦佥事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老夫这点承受能力,那还是有的。” 赚钱的机会,又来了! 秦兴宗露齿而笑,看向孙承宗说道:“孙督师这步步为营、削弱建奴的战略方针,就目前而言,的确是最行之有效的办法。 毕竟咱们大明的军队,其中的精锐之师,皆在先前的那些大战中,一一都给建奴斩杀殆尽。 想要稳定住辽东前线的局势,就必须要用一种方式,来遏制住建奴的张狂之势。 而采用步步为营的方式,在前线修缮坚固的防线,明显就是不错的基调,只可惜孙督师却做错了一点。” “哦?” 孙承宗听到这里,皱眉问道:“秦佥事,老夫做错了哪一点?可以详细向老夫讲讲吗?” 第167章 生意经 “孙督师,你所做的事情,就辽东局势而言,无疑是正确的。” 秦兴宗整理下思绪,对孙承宗说道:“方才那些好处,本少爷都已经点明了,但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我大明脆弱的财政,能一直支持你,在辽东所做的这些吗?” 孙承宗陷入到沉默之中,眉头微蹙起来,显然他此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尽管做了很多措施和部署,想要减缓这种财政压力。 但收效却微乎其微。 现阶段的大明,地处在小冰河时期,所征收的赋税逐年递减,再加上各地频发的灾害,还要兼顾到这些受灾之地。 “孙督师,您老现在不说话,那本少爷就当你明白这些。” 秦兴宗继续说道:“那么本少爷再问孙督师一句,你觉得朝中形成的党争,那复杂的朝局,会叫你一直坐镇辽东吗? 别的本少爷就姑且不提,朝廷调拨这么多银饷,以支撑孙督师所谋之事,但若是没达到众人的期盼,只怕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秦佥事,那你可有什么办法,想要对老夫说?” 孙承宗思量片刻,看向秦兴宗说道:“你既然讲到了这些,那显然是心中有良策,想帮助老夫稳定辽东局势。” 到底是天子帝师。 到底是大明肱股。 “不错,本少爷的确有办法,能帮助孙督师,在辽东前线所做之事,能更好的贯彻下来。” 秦兴宗微微一笑道:“辽东前线营建城池,修筑城防的方式,本少爷在来的路上也都瞧见了。 说实话,本少爷都没瞧上眼。 孙督师或许还不知道吧? 本少爷此前在我秦家村那边,烧制了一款能快速黏合,并且强度极高的建筑材料,名叫水泥。 相比较于辽东这种落后的营建方式,用此物来修筑城池,修缮城防,那成本是能拦腰砍断至少一半。” “嗯?” 孙承宗听到这里,双眼微眯了起来,静静的看向秦兴宗,显然他没有想到,秦兴宗所讲的竟然是这些。 前有兜售震天雷一事。 后有兜售水泥一事。 这一个个的都想通过辽东,来为自己谋取到利益。 “孙督师,本少爷心里明白,您老眼下在想些什么。”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瞅着神情凝重的孙承宗,说道:“是不是觉得本少爷,太过于唯利是图了?” “老夫没有这样想过。” 孙承宗皱眉说道。 “害,赚钱有什么不能说的?” 秦兴宗却无所谓的挥手道:“孙督师,您老要明白一点,天下熙熙皆因利来,天下攘攘皆因利往。 这银子,若本少爷不赚的话,您老在辽东所筹谋之事,就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 原因很简单,本少爷比朝堂之上的那帮大臣,包括辽东这边的一些人,那都要靠谱的话,至少拿了银子,会帮你解决实际问题。” “你所说的水泥,真有那种效果?” 孙承宗双眼微眯道:“老夫也算见识颇深,可方才想了想,从未听说过,或者从书籍中见过,你说的此物。” “孙督师您老想什么呢?” 秦兴宗笑着回道:“这水泥是本少爷研制的,说句大话,整个大明,除了本少爷在用之外,其他人根本就没在用。 知道本少爷,当初为何敢帮陛下,安置那几十万辽民吗?原因就在于,本少爷能给他们寻一条生路。 而不是像孙督师这样,帮着他们安置到各地,但这些地方的官员、将领,却阳奉阴违的搪塞了事。” 说实话,孙承宗于辽东前线,所筹谋的那些部署,的确是很适合当下的辽东,可是唯一的根节,就在于大明脆弱的财政。 可现在有了秦兴宗,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从秦佥事手中,能为边军购买震天雷,这已然是最大的极限了。”孙承宗想了想,看向秦兴宗说道。 “眼下国朝艰巨,甚至朝廷现在还拖欠边军半年的军饷,这个时候,老夫再向陛下上表奏疏,索要购买‘水泥’的银饷,这……” “害,这解决的办法,本少爷都帮孙督师想好了。” 秦兴宗一听这话,笑着上前道:“瞧见那些被杀的建奴首级没?本少爷都不要了,功劳都是您老的。 只要你向朝廷,上表一封大捷奏疏,不仅是购买震天雷所需银饷,还有这购买水泥所需银饷,朝廷都会帮你解决的。” “这是秦佥事的功劳,老夫不能昧着良心收了。”孙承宗一听这话,皱眉说道:“这是叫老夫做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 “孙督师啊,您老咋这么顽固呢?” 秦兴宗拿着象牙扇,指着孙承宗说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再说了,随本少爷杀敌的锐士,本少爷又不会亏待他们。 你若想要在最短的时间,从建奴窃据的疆域中,先行将辽西之地收复回来,就必须按照本少爷说的办。 至于朝廷缺少银子,到时陛下若找本少爷,那本少爷会帮陛下解决,若陛下不找本少爷,那本少爷会想办法,叫陛下来找本少爷。” 孙承宗不懂了,看向秦兴宗说道:“老夫有些不明白,秦佥事这般费力,做眼前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拉动内需啊,为了给本少爷所管几十万辽民一条活路啊!” 秦兴宗一展象牙扇,笑着说道:“简单些来讲,想在辽东解决猖獗的建奴,那并非辽东一家之事。 需要统筹整个北直隶,甚至是整个大明,来完成这项壮举,并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来帮助大明完成更替。” 现阶段的大明,那就是农耕经济到了极限,又处在小冰河时期下,想要解决当前所遇的这些问题,就必须要做到工业兴国。 可想完成这一构想,仅靠现有的需求,那是远远不够的,所以秦兴宗要将辽东前线,跟自己的构想,所紧密的捆绑在一起。 通过辽东前线的需求,来带动自己于秦家村一带,所筹谋的那些发展,继而借助振兴商号,来进一步拓展大明的市场。 这样不仅能赚到大笔的银子,且还能在此期间,去调整大明落后的境遇。 第168章 皆大欢喜 “水泥一事,老夫原则上同意。” 听完秦兴宗所讲之言,孙承宗强压内心震惊,双眼微眯道:“但此事关系重大,老夫不得不慎重考虑。 这样吧,等秦佥事离开辽东,返回京城之际,老夫会叫止生随你一块回京。 若此物真有这般厉害,老夫会向陛下上表奏疏。” 老孙头身边的狗头军师,茅元仪? 一听孙承宗所讲之人,秦兴宗当即就在心中想到了。 “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秦兴宗笑着点头道:“孙督师有这样的顾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那就等归京后,叫那茅元仪,好生瞧过后再讲。 不过本少爷建议孙督师,可提前写一份密奏,叫那茅元仪带着,若见到水泥,知晓了它的神奇后,可第一时间向陛下上表。” 一直以来,大明修建城墙的材料,就是用糯米、鸡蛋等混合物,不仅造价极为高昂,且建造速度缓慢。 但孙承宗有这样的顾忌,秦兴宗心中也能理解,毕竟在此之前,没人见过水泥之效,所以难保会有所怀疑。 “那就按秦佥事所讲来定吧。” 想到在此之前,秦兴宗统率麾下家丁骑兵,用震天雷灭杀这么多建奴,孙承宗最终还是认可了这一说法。 “嗯,若没有其他事情,本少爷就先去休息了。” 秦兴宗点头说道:“这去往前线一战,就是比混迹教坊司累啊,本少爷这嫩胳膊嫩腿的,可要好好休养一番。” “……” 孙承宗双眼微眯,瞅着举止慵懒,朝宁远城内走去的秦兴宗,心中却生出阵阵感慨。 明明就是个强人,但为何却非要表现出,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败家子姿态? “叔儿啊,这大破建奴的功勋,就这般拱手让给老孙头了?” 顾宗杰快步跟上来,皱眉说道:“这骄人的战绩,要是传到京城去,那咱们爷仨,必然会轰动京城啊!” “你懂个屁!” 秦兴宗瞪眼喝道:“这烫手的战绩,要是不分润一部分,你觉得咱们,能安然地离开辽东?能查清楚辽东粮食亏空案吗? 再者说跟独揽功勋,获得朝廷口头上的嘉奖相比,以此打开供应辽东边军,对震天雷的需求,二者孰轻孰重?” 辽东所处的这种局势,就像是被重重迷雾遮盖一般,虽说秦兴宗他们,在京城那边有着不小的势力。 然有句老话怎么说的,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 在辽东前线没有培植出来,属于自己的势力以前,贸然跟辽东这个地界,所盘踞的一众势力群体,闹出不必要的矛盾。 这在秦兴宗的眼中,是非常不理智的事情。 “当然是赚银子要紧啊!” 魏良卿此时笑着向前道:“小弟弟,你还是太年轻了,就算咱叔儿,真说将所有的功劳,都拱手让给老孙头。 你觉得老孙头,真会恬不知耻地,将咱们所立的功劳,全都给摘走吗? 你可不要忘了,相比较于眼前这些功劳,人家老孙头,更在意的是以后的功劳,毕竟这震天雷的威力,他们可都是亲眼瞧见过的。” 良卿贤侄啊,本少爷还真是小觑你了啊。 不错,不错,要继续保持住。 等本少爷彻底打通,辽东这边的市场后,这军火头子的位置,就交由你来做了。 “走着,今儿个本少爷心情不错!” 秦兴宗笑着一展象牙扇,昂头说道:“凡是跟随本少爷,一块出战前线的,每人赏五十两银子! 另轰杀过建奴的,每人再赏五十两银子,两位贤侄,本少爷出这么大血,你们是不是也要意思意思?” 秦兴宗此言一出,叫跟随进城的家丁队伍,那当即就变得激动起来,乖乖,一出手就是百两银子。 就算他们中的一些人,只能得五十两银子,但那也不是一笔小钱啊! “秦钦差威武!!” “秦钦差,小的这条命,以后就是您的了。” 听着这些随行家丁,一个个的亢奋之言,秦兴宗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眼下秦府的家丁队伍,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建之中,不过秦兴宗可丝毫不担心,毕竟有几十万辽民,可供他尽情的挑选。 等到秦府的家丁队伍,被秦进丰他们操练起来,那以后再来辽东前线,就是另外一种情形了。 就现阶段的局势,对辽东前线这个特殊地界,要以扩展市场为主,将秦家村所产水泥、震天雷,与辽东边军紧密地捆绑在一起。 等后续新的火器,亦研制并推广开来,秦兴宗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一步步地改变,大明边军这种颓废之势。 从宁前防线大杀四方结束后,一连三天的时间,整个辽东前线,都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平静之中。 虽说很多人都明白,这种平静是不正常的,然对秦兴宗来讲,他却并不在意这些。 刀都递到祖大寿手中了,若他办的差使,不能叫自己满意的话,那秦兴宗并不介意,再度大闹辽东。 “孙督师,您这没事儿,叫本少爷来你这里干什么?” 秦兴宗打着哈欠,走进正堂,对坐在正堂内的孙承宗说道,随后就看到正堂内,聚集着不少的人。 “哟,今天这是怎么了?袁佥事,孙主事,嚯,祖侄儿也来了,怎么?这辽东粮食亏空案,可是查到了什么?” “秦佥事,你来看看吧。” 孙承宗神情凝重,皱眉说道:“这是祖大寿,奉你之命,调查出来的结果,真真是触目惊心啊!” “嗯?” 秦兴宗眉头微蹙,迎着众人的目光,缓步向前走去,拿起那份文书后,便随意的翻阅起来。 “好家伙,本少爷这次钓到大鱼了啊!” 瞧见文书上的内容,秦兴宗笑着说道:“一个参将,三名游击将军,还有十几个千总涉案。 本少爷就说嘛,辽东粮食亏空案,被偷梁换柱这么多粮食,怎么可能就涉及一个守备呢? 祖侄儿啊,本少爷果然没有看错你啊,这涉及到的赃款,如今都在什么地方?” 第169章 佛说你有罪 “咳咳” 祖大寿轻咳了两声,皱眉看了眼秦兴宗,随后对孙承宗抱拳道:“督师,此次涉案的赃款。 一部分被这些贼人挥霍,一部分皆被抄没,还有一些被他们在京城一带,置办成了田产。 抄没的那部分赃款,合计十一万九千七百两,眼下就在末将所在军营看押,如何处置,还请督师定个章程。” 孙承宗坐在官帽椅上,双眼微眯起来,扫视堂内所聚众人,虽说辽东粮食亏空案告破,但他的心情却没想象中的好。 眼前这些人之中,究竟还有多少涉及其中? 远在山海关那边的,又有多少人涉及其中? 这次若非秦兴宗奉旨查案,并于这宁前一带,跟祖大寿他们打赌,重创一支来犯的建奴骑兵,是不是就无法告破此案? “啧啧,这帮贼人,还真够贪婪的,都把手伸到京畿一带了。” 瞧见孙承宗的神态后,秦兴宗轻笑着走上前,说道:“既然这些人,都被祖侄儿查到了,那就按照大明律法来办。 祖侄儿,本少爷还要劳烦你一下,下令将这些贼人当众斩杀!” “秦兴宗,你不要欺人太甚!” 祖大寿面露怒容,抬头看向秦兴宗说道:“当初本将与你打赌,可从没说过什么赌约,你若再变本加厉这般,休怪本将不客气!” 说到底,他祖大寿是祖家的当代家主,无论是谁,那都无法接受,被人当众叫一声侄儿的。 “嚯,这就不准备承认了?” 秦兴宗眉头微挑,笑着看向祖大寿,说道:“行行行,谁叫本少爷,大人有大量呢?这样吧。 只要祖侄儿,按照本少爷的意思,将这些贼人全部当众斩杀,好叫本少爷归京交差,那这赌约就算不作数了。” 秦兴宗也没有想到,祖大寿背后的能量,竟然会这么的大,短短三天时间,就‘揪出来’一个参将,三名游击将军,还有十几个千总。 有这些人的脑袋,自己回到京城,也好向天启皇帝交差了。 另外通过此事,也能叫孙承宗的心中,对辽东前线的局势,会有一个更为清晰的认知。 “袁佥事,这宁远城是你负责坐镇的,就辛苦你与祖游击跑一趟,将这些贼人全部斩首示众吧!” 孙承宗收敛心神,看向一直沉默的袁崇焕说道:“此事做完,秦佥事就能归京,向陛下交差了。” “下官遵命!” “末将领命。” 袁崇焕、祖大寿当即垂首应道,随后便离开正堂,其他人见孙承宗没有再说其他,就默契地跟着离去了。 “秦佥事,你叫祖大寿他们,把揪出来的人,不加审问就处死,此为何意?”看着离去的众人,孙承宗皱眉说道。 “孙督师,您老都已经猜想到了,又何必问本少爷呢?” 秦兴宗笑着坐在官帽椅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道:“别看祖大寿,就是一小小的游击将军,可这背后的能量却不小啊。 短短三天时间,一个参将,三名游击将军,还有十几个千总,这要是本少爷亲自查出,还不知辽东前线这边,会掀起怎样的暗潮汹涌。 可眼下,辽东这边有任何动静吗?” 在此之前,秦兴宗虽然心里明白,辽东前线这个地界,存在着众多的将门势力,把持着辽东军政大权。 不过在经历了今日之事后,秦兴宗对这帮辽东将门势力,又有了全新的理解与感悟。 “没有。” 孙承宗神情凝重道:“说实话,老夫都没有想到,祖大寿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将此案彻底查明。 要说辽东粮食亏空案,到此就结束的话,这断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怕在这些被揪出来的人后面,还藏着更多的人!” “对咯!” 秦兴宗一敲手里的象牙扇,笑着对孙承宗说道:“孙督师,辽东粮食亏空案,这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围绕着此案的核心,孙督师可知是什么吗?” 见孙承宗面露狐疑地看着自己,秦兴宗也不打算继续卖弄,而是直接挑明其中真相。 “是走私线!” 秦兴宗缓缓站起身来,神情正色道:“不可否认的是,这帮家伙隐藏的的确是深,深到本少爷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但他们越是这样,就越表明了一点,在辽东前线这边,存在着他们各个势力群体,都必须要维护的东西。 在我大明频频失利的前提下,究竟是什么值得这般维护? 本少爷唯一想到的,就是咱们大明所定国策,关闭榷场,封锁对建奴的贸易输出,可为什么建奴却没有被锁死呢?” “这……” 孙承宗震惊地站起身来,心中生出了阵阵惊骇,难以置信地看向秦兴宗,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这背后还藏着这些。 “他们怎么敢这样,这不可能,在本督的眼皮子底下,他们如何能做到这些?”孙承宗难掩激动地说道。 “就算他们胆大包天,可一旦叫本督知晓此事,那他们定然会受到严惩,甚至会丢掉自己的身家性命!” “孙督师啊,这你就小觑了这帮人的贪婪了。” 秦兴宗冷笑道:“这背后所涉及到的人,不是那一两个,也不是十几、二十几个,而是一大帮硕鼠。 你一个人再强,那也无法做到,将眼线安插到每个角落,所以就眼前的态势,孙督师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所构防线的进程。 佛说你有罪,那这些不重要的角色,就要被抛弃,他们也不会讲出什么,毕竟他们背后的人,还把控着他们的命脉。 这辽东前线,真他娘的黑,本少爷不玩了,孙督师,你多点警惕心吧,该说的话,本少爷都说了。 若是想改变这一切,你不仅要暗中调查此事,还要用本少爷给你推荐的水泥,双管齐下,才有可能解决这一顽瘴痼疾。” 讲到这里的时候,秦兴宗没有再理会孙承宗,而是直径朝正堂外走去,辽东粮食亏空案,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辽东不是一日就能肃清的。 第170章 别了,辽东 “秦佥事,你这一路归京,定要多加小心,押送这么多涉案赃款,若是有什么闪失,就不好向陛下交差了。” “孙督师,您老就放心好了,有这么多边将麾下的家丁,护送本少爷归京,能出什么事情呢?到时若真出事了,您老可别忘了给本少爷报仇啊。” 宁远城外,在一众人等的注视下,孙承宗、秦兴宗他们交谈着,不过不少人的神情,却显得不那么自然。 “良卿兄啊,本少爷这次是彻底服了。” 瞧着眼前这一幕幕,骑马静候的顾宗杰,侧身对魏良卿小声说道:“咱叔儿这招雨露均沾,用得可真是够妙的啊。 虽说十几万两银子不多,可把宁前的这帮边将,全都拉进来了,谁要是敢在半路截杀咱们,那他们就都有嫌疑了。” “啥雨露均沾啊,这分明就是杀鸡儆猴,好不好。” 魏良卿扬着下巴,对顾宗杰说道:“瞧瞧咱三叔,所拉的那辆马车,上面堆着那帮蛀虫的首级。 叫这帮边将的家丁,护送咱们离开辽东,就是叫他们知道,招惹咱们的下场,到底是怎样的。” 自秦兴宗发现辽东前线,所藏着的局势,远比自己所想的复杂,他便将刀,主动递给了祖大寿。 叫祖大寿这个地头蛇,拎出几个有分量的人,来将辽东粮食亏空案,趁早给他结束下来。 按照秦兴宗的想法,在他还没有在辽东前线,培植出属于自己的势力前,他不准备过深地牵扯到辽东这个烂摊子中。 秦家村还没有建设好,几十万辽民还没安置好,秦府家丁还没操练出来,不想方设法地赚银子,玩什么权谋算计啊。 “你们俩,在这里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秦兴宗骑马过来,瞅着起了争执的魏良卿、顾宗杰,低声呵斥道:“不抓紧时间,尽早返回京城,一个个地想什么呢?” 跟孙承宗的寒暄结束了,在送行人群虚假的相送下,秦兴宗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了,这辽东前线,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该对孙承宗的提醒,都已经提醒到位了,至于孙承宗是否能听进去,那就要看之后的一些反应了。 “督师,您就这样叫秦佥事结案归京吗?” 孙元化彼时走上前,侧首对孙承宗低声说道:“辽东粮食亏空案,明明没有表面所看到的那么简单,为何不继续叫他深挖下去? 倘若能趁此机会,叫他多抓出一些蛀虫,那督师所统的边军各部,其麾下战力,必将能得到显著提升啊。” “初阳啊,事情没你所想的那么简单。” 孙承宗轻叹一声,皱眉说道:“这秦兴宗能查到这一地步,就算是非常不错了,再继续查下去的话,必将会闹出兵变之事。 眼下我们需要等待机会,等止生领着第一批震天雷,或许还有第一批水泥,一块返回辽东前线,这有些事情,才好继续调查下去。” 这几日,跟秦兴宗在一起交谈,还有期间所经历的一些事情,叫孙承宗看清楚了很多问题的本质。 辽东这个特殊的地界,远没有他所想象的那般简单,需要他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不然这大明的边陲重地,必将会遭遇到巨大的冲击。 “秦佥事,你所说的水泥,真有你所讲的那般好用吗?” 随秦兴宗一块进京的茅元仪,骑马跟在秦兴宗身边,说道:“若此物真能叫修缮城防,成为相对便捷的事情,这对我辽东前线的稳定,将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到时再配合从秦佥事这边,所购买的震天雷,倘若建奴真的再敢来犯,那必叫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 “茅赞画,你什么时候,见过本少爷说过假话?” 秦兴宗骑马向前,面露笑意地说道:“本少爷不管怎么说,在京城也是有头有脸的败家子啊! 这坑蒙拐骗的事情,本少爷可不会做。 丢不起那人啊! 所以等到了京城以后,本少爷就领着你到秦家村,去实地看看利用水泥,所营建起来的城池,到底是有多坚固的存在。” 辽东粮食亏空案,虽然说是暂时告一段落了,然对秦兴宗来讲,对辽东前线的布局,也在悄然进行之中。 不管是军火生意,还是建材生意,这都将会用到很多人,生产这些需要人手,运输这些需要人手,护送这些需要人手。 再加上压缩饼干这个生意,若能顺利在辽东前线,开辟出这些产业流通,每年赚取一笔不小的银子,那都是轻松至极的事情。 说来也是凑巧,被祖大寿揪出来的这些蛀虫,其抄家抄出来的田产契约,所在之地,皆在秦家村一带的。 这叫秦兴宗心中所生第一反应,就是祖大寿他们,或者是其他的势力群体,在给自己下了个套。 想叫自己昧掉这些田产,如此就能使绊子了。 然而这些对秦兴宗来说,这些手段实在是太低端了。 有自己所开辟出的军火生意、水泥生意,还有形成规模的军粮生意,自己若真需要这些土地,只需跟天启皇帝谈一笔买卖。 将这些涉案的田产,充当购买所需的银子,抵价即可,这样朝廷的压力,相应的也减轻了不少。 “茅赞画啊,说来本少爷,也是挺佩服你的。” 内心感慨的秦兴宗,瞅着跟随的茅元仪,说道:“这辽东前线这么黑,你们跟随孙督师,一块在这里筹谋大事。 一切都是为了稳定大明边疆,可总有那么一些人,想要在暗中搞事情,这要是搁在本少爷身上,非要跟他们干下去不可。” 茅元仪淡笑道:“秦佥事啊,辽东前线的局势,并不一定非要用这种冲动的方式,才能给他解决了。 再说了,下官也并不觉得,秦佥事是什么冲动之人,不然您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辽东,返回京城结案啊。” “哈哈……” 秦兴宗忍不住大笑起来,“看破不说破,还是好朋友,辽东啊,你太黑了,等本少爷准备好了,再来征服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