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之晋武天下》 序章 韩国,新郑,公子安府,不,从今天开始,应该改称太子安了。 今天终于被韩王封为太子的韩安刚刚下朝,才踏入府门,便见到下人们慌慌张张地跑来跑去,太子韩安见状,脸上一直洋溢地笑容不由得一滞,原本舒展着的浓眉微微一皱,眼睛微微眯起。 身旁一名侍卫见到自家主子面露不愉之色,连忙小跑几步,向着一个端着铜制的盥洗盆急匆匆行走地侍女追去,因为盛了水的木盆较重,所以虽然侍女脚步很是匆忙,但是速度却并不是很快,因此,那侍卫三两步便追上了,伸手一拉便欲询问情况。 突如其来的力量令得侍女手中的铜盆差点没有端住,幸亏那侍女反应快,铜盆才没有掉到地上。侍女转过身来,脸上的焦急与愤怒还挂在脸上,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韩安,连忙低下头躬身行礼道。 “拜见殿下!” 韩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皱着眉头问道。 “何事如此慌张?” “回殿下,林夫人今天临盆…” 那侍女话还没说完,韩安便直接向着林夫人的屋子火急火燎地跑去,同时心里也是向祖先祈祷着。 不怪韩安心里慌乱紧张,他已经过了及冠之年,可却只有嫡长子韩奂一人尚存,却也是体弱多病,而其余两子皆是早夭,如今好不容易第四子出生,他如今能不紧张,不担忧吗? 韩安刚刚来到屋外,还未来得及问一旁在外面等候的侍女具体情况,便听到一声响亮的啼哭声。 “哇啊!!!!” 不知是否是因为今天被封为太子的缘故,韩安从那啼哭声之中,还隐隐约约听到了一阵虎啸龙吟之声。下一刻,这些全部被韩安抛到脑后了,不仅是他的孩子出生了,更重要的是,从那哭声中就可以听出来,这小家伙的身子骨必然不错。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尤其是韩安刚刚成为太子,可以说,第四子的出生给韩安解决了一个很大的隐患。 …… 公孙宇感觉自己脑子里面一片浆糊,整个脑瓜子嗡嗡地。在他地意识里面,之前他还在爬山呢,只不过在山道上艰难前行的时候,公孙宇突然听到一阵“呼唤”,而后就跟传说中的鬼打墙一样,走着走着,就“不慎”坠崖了。 上一秒,公孙宇还因为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而清醒过来,然后开始回顾自己一生的时候,下一秒,公孙宇便发现自己似乎处在一个山洞之中,就在公孙宇尚且处于茫然之际,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洞内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山洞内及其简单地陈列着一剑一琴一鼎一弓一斧,其中剑,琴,鼎摆放在正中间地位置,彷佛此间地主人公一般,一弓一斧稍稍靠下方一点,而在山洞两侧,则摆放着两个大的玉制的书架,上面诸多古老的卷轴安静地躺在上面。 脑子宕机的公孙宇刚刚被动的看完了洞内的陈列之后,下一刻,他的视线又被一道金黄色的光芒所吸引。 离地一丈高之处,一个散发着淡淡金黄色的光团,彷佛收到什么刺激一般,光芒越来越甚,九息之后,那光芒突然暴射而来,随后径直进入了公孙宇的眉心之处。 …… 外界,华山之上,公孙宇的“失足”坠崖,似乎没有造成任何影响,仿佛就想被所有人都遗忘了一般。 不,更像是被人抹去了所有存在过的痕迹一般,因为,无论是公孙宇曾经的公司,他上学的地方,他所有的村子,都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记录。 不仅是他,就连他那个不负责任的名叫公孙安的父亲,以及他的母亲林淼,也都在同一时间,诡异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第一章 潜龙在渊 新郑,王宫大殿。 老韩王看着下方联合群臣开始逼宫的太子韩安,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在位已经二十余年,能够在杀神白起手中撑起韩国的王,怎么可能看不出韩安那拙劣至极的把戏,不过所幸老韩王没有打算将韩国交到韩安手里的打算,这个没用的儿子在老韩王心中,只是一个王权的保管者罢了,他的作用仅仅只是将王权顺利地传承下去。 王座之下那乌泱泱跪倒一片的身影,让老韩王忍不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下方,韩安偷偷地抬起头,仰视着王座之上至高无上的身影,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那是渴望,对王权的渴望,自十四年前得到那一道王令之后,韩安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自己登上那个王座时的场景。 因为那个王位,不知道暗生了多少龃龉。而如今,那个王位就摆在了韩安的面前——老韩王年老体衰,已经命不久矣。 现在,韩安要做的就是稳住自己的太子之位,而军功就是一个很好的踏脚石,足以帮助自己登上那至高的王位。 当看到上方老韩王那副头疼的模样,韩安心头也是一阵自得,他自以为是自己联合群臣施压,让老韩王很是棘手,却不知道,老韩王头疼的,根本不是韩楚联盟进军百越的事情。 老韩王头疼的,其实还是继承人的问题,虽然太子韩安是个废物,但是架不住他的基因优秀啊,让他有了两个优秀的孙子,老四韩宇,老九韩非。 虽然在群臣眼中,韩安第四子韩宇不过年仅十四,但其人却是风度翩翩,彬彬有礼,恪己守礼之人,将来也是九卿之首奉常(也称太常,主管宗庙礼仪)的不二之选,将来也是帮助薪王管理王族的人选。但是,老韩王可是连秦昭襄王都算计过的人,怎么可能被韩宇的演技给欺骗过去?真以为一场大病,就能将他的变化给掩盖下去吗? 韩宇在老韩王的眼中,城府,心计都是上上之选,但就是城府太深,让老韩王都无法看透,所以老韩王才会犹豫。而与韩宇相比,韩非就是赤子之心,是天纵英才,却也是天妒英才,这让老韩王有点放心不下,怕韩非将来狠不下心…… “父王……” 太子韩安见老韩王一直没有反应,便忍不住出声道。只是话才说出口,老韩王便摆了摆手应道。 “既然你想出兵,那边出兵吧!” 高兴中的韩安并没有注意老韩王说的话,只听到了可以出兵之后,便欣喜若狂地对老韩王举荐道。 “父王,儿臣请令,此次出兵由血衣侯带兵……” 这是韩安和姬无夜以及白亦非的约定,他们联手向老韩王施压,让他同意出兵。凭借这份军功,韩安可以安稳地坐上王位,白亦非代表着韩国的勋贵,姬无夜则是韩国的军方,有他们的支持,老韩王也动不了他;白亦非也可以稳住自己的爵位甚至权势还能更进一步,而姬无夜则能够得到军方的支持。 “白爱卿,你是否愿意带兵前往百越,去镇压叛乱?” 老韩王看着在哪丢人现眼的儿子,直接开口询问站在下方右侧首位的白亦非,然而下方的韩安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回王上,臣,愿往。” 气定神闲的白亦非听到老韩王的询问,强行压下心头的振奋,尽量保持着脸上的淡然,抱拳轻声回应。 然而,老韩王却注意到了他的手掌在轻轻抖动。 “既然日次,那爱卿便去准备吧。” “喏!” 白亦非怀着激动的心情,虎步龙行地往外走去,他要回雪衣堡。 可以说,这次韩楚联军伐百越就是一场饕餮盛宴,无论是韩国还是楚国,不管是韩安还是白亦非或者姬无夜,都能够从中获得极大的好处,然而无人知道的是,最大的赢家,却一直隐藏在幕后,他的眼睛正安静地看着他们一个个地,如同俳优一般上场表演。 …… 太子府,一座较为偏僻地屋子内,一名略显稚嫩的青年男子正站在窗户前,安静地欣赏着庭院之中的万紫千红,只是那涣散的瞳孔,说明男子的心思,没有放在那争奇斗艳的花丛之上。在男子的背后,空旷的屋内极为简陋,只有一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长剑,正静悄悄的卧在剑架之上。 韩宇的心思确实没有放在眼前的花丛之上;他在等,等待他的眼睛回来,向他汇报着关于这场百越之战的情报。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百越之战,就是这一场大风,飓风,只不过他乘起的却不是大鹏鸟,而是一头蛰伏的潜龙。困龙升天,潜龙腾渊之时,便是神龙睥睨九天之际。 就在韩宇心中再一次思虑自己的计划是否有漏洞的时候,一名紫色宫装女子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屋内,而后踩着妙曼的玄机步,来到了韩宇的身后。 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男子的背影,女子的心中也是一阵安定,当初那个看似荒谬的决定,今日便能够赚回本钱,往后所得的恩宠,都是投资所得的利息。 女子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地落在韩宇的肩膀上,用合适的力度给韩宇揉着肩。 “殿下,此次百越之征,乃是非儿领兵,而且…” “而且,宫里那位的身体,只怕是快要不行了,只等雪衣侯凯旋,便是那个自鸣得意的废物上位之日,对吧?” 韩宇的话让紫衣女子心头一寒。 “殿下如何得知?” “有些事,是不需要证据的,尊贵的王族,永远不能出现这种丑闻,否则便会失去世人的尊崇!” 韩宇的话让紫衣女子呼吸一窒,沉默良久之后,方才开口道。 “既然如此,为何那位还任其施为?” 韩宇并没有接着她的话往下说,而是话音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 “你为何会来韩国?而不是齐楚?若只是想保存你们家族的血脉,齐楚,甚至燕国都比我韩国要更合适。” 韩宇转过身来,眼色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容貌比之古之妖妃褒姒和苏妲己都不遑多让的女子。韩宇之所以如此淡然,不是处在贤者状态,主要是见惯了,七年时间,早就有免疫力了。 第二章 仇恨 听到韩宇的话之后,紫衣宫装女子更是微微低下了螓首,试图掩藏自己的表情,不想让韩宇看到自己脸上的哀伤和苦涩。 然而,事与愿违! 韩宇伸出手将女子的下巴挑了起来,随后俊逸儒雅的脸庞在女子的瞳孔中不断放大。 顶着女子的琼鼻,闻着女子身上传来的阵阵香气,韩宇那深沉的声音也在女子耳畔回荡。 “仇恨,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毒药,酝酿的越久,就越致命。” “它将你推向了韩国,也会将那个废物推向深渊!” 韩宇突然话语一顿,而后身躯挺直,转过身去,看着那一片繁花盛开,略显沙哑的声音如同恶魔的呓语。 “而那位最终的目的,就是用仇恨,将我或者韩非,推上那至高无上的王位!” “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生命?” 紫衣女子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也太过狠辣了,就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当成一个筹码,怪不得她被他们祖孙俩玩的团团转。 “王,在得到那无上权力的同时,也背负着无上的使命!” 韩宇没有再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 “东西,取到了吗?” “照殿下吩咐,取了一枚回来。” 紫衣女子闻言,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骨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的案桌之上,虽然以女子如今的实力,那小小瓷瓶怎么可能会摔落?但是,瓶中所盛之物,却让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百草丹! 名字很是普通,但却有着非同一般地来历。 百草丹的百草之名,取自神农尝百草,据韩宇所得的古籍记载,其乃是三皇之一地皇神农氏所创,虽不能生死人,却足以肉白骨。 当年若是有一枚的话… 紫衣宫装女子心底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似乎是听到了紫衣女子的心声,韩宇也是开口说道。 “当年即便你有一枚百草丹又如何?他终究还是会死,农家,也不过是一把刀罢了。” 借刀杀人这种事,对于王族成员来说,是最基础的手段了,就连他那个与废物相差无几的太子父亲,都能玩得来一两手借刀杀人的把戏,虽然在韩宇眼中漏洞百出,拙劣不堪。 “他口口声声说义父与他,就如同亲兄弟,为何最终却容不下义父?” 紫衣宫装女子凄婉的声音幽幽传来。 她本就不是什么工于心计的女子,她当初的梦想,就是成为妇好一般的传奇女将,如同她义父一样威震天下,镇守一国,否则,身怀绝世武功掌兵十万的她,也不会被老韩王拿捏的死死的,甚至还差点身死。 韩宇闻言不由得嗤笑了一声,不知是在嘲讽她的天真,还是讽刺他的无情。 “年迈的兽王,为了让自己的子嗣能够登上王座,都会在死前杀死麾下那些强大的猛兽!” “百越那边,有回信了吗?” 紫衣女子听到韩宇问起正事,也连忙收起了心底的悲伤。 “最新的消息还是五天之前的,我们毕竟人手不足,所以……” “嗯。” 韩宇没有说什么,因为到底还是他没有足够的钱财,无法培养起自己的势力。不过没关系,等到百越之战结束之后,他将拥有不亚于罗网的班底,只要好好培养一番,到时候七国都将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 “那枚丹药交给鬼车,让鬼车将将它送到农家侠魁手中,然后请他来新郑一趟即可。” 至于农家会不会来?只要见到那个瓶子底部的印记,那就一定会来的,而且还是顶尖高手倾巢而出。 “喏。” “好了,你下去吧,他们也要下朝了,我也该去王宫门口等候雪衣侯。” 韩宇看着步履变快的紫衣女子轻轻一笑,而后对着铜镜将衣衫整理了一番,作为将来的太常,自然不能在衣着上失了礼仪,就像作为一个母亲出身不是很好的王孙,他不知道雪衣侯提前下朝一样。 …… 王宫! 下了早朝,此刻所有的臣子都正往王宫大门出走去,当然,下朝之后,一些关系较好的大臣之间,自然也少不得交谈,尤其是在刚刚确定了一件大事的情况下。 “李司马,此次远征百越,还是要多多注意才是,毕竟那是穷山恶水,还有那穷凶极恶的百越蛮族。” 相国张开地拉着被认命为白亦非副将的右司马李开,细心地叮嘱道,而后又小心地看了一眼四周,见到其他人都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之后,在附身在李开的耳畔,窃窃私语。 “还有,此次最应该小心的,便是左司马刘意,姬无夜只怕会借百越之手,将所有兵权全部掌握在手中。” 张开地所在的张家,还是韩国勋贵,李开的家族,也是勋贵集团的一员,包括此次的主将白亦非也是贵族,只不过白亦非因为他母亲的原因,身份颇为尴尬,虽说身份尊贵,却没能得到勋贵集团的支持。 而像姬无夜,刘意等人,则是草莽出身,依靠着军功以及一些手段,方才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而他们的出现,自然就动了勋贵集团的利益,自然也就受到勋贵集团的排斥。 “老大人的叮嘱,李开铭记于心!” 听到张开地的关切,李开也是恭敬地抱拳回礼,只不过他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随后,张开地和李开二人便又一切如常地说说笑笑,在路过姬无夜身边时,甚至还互相打了个招呼。 很快,王宫大门便出现在了张开地二人的眼前,而就在这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进了张开地和李开二人的耳中。 “见过四殿下!” “见过四殿下,殿下今日来次,是为了等相国大人吧?哈哈,相国就在后面,应该也快出宫了,老夫就先告辞了!” 李开听闻之后,也是笑着对张开地说道。 “老大人,四殿下还真是勤勉好学,大热天的竟然还在王宫之外等候大人。” 张开地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过一双老眼却是笑地眯成一条线。 “哈哈,李司马却是说错了,四殿下确实勤勉,若真要等我,也只会在我府门口等候,所以啊,四殿下等的不是我!” 第三章 选择 韩宇站在王宫宫门外,跟那些下朝出宫的大臣们亲切地问个好,然后十分自然地交谈两句,哪怕已经在烈日下等候了半个时辰,也没有丝毫地不耐。 又是目送着一位朝中大臣远去之后,韩宇听到了身后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也是转过身来,抬眼看去,却见张开地与右司马李开,正一同走来。 “拜见张相国,见过右司马!” 韩宇抬起双手,正欲作揖行礼,却被已经走到身前的张开地给伸手阻止了。 “四殿下有这份心就够了。” 张开地一眼就看到了韩宇额头上的汗水,在树荫之下热出汗水,说明韩宇在王宫之外已经等候了有半个时辰之久。 张开地乃是儒家之人,自然是十分讲究礼仪的,然而面对一个素来知礼的王孙,张开地还是十分体谅的阻拦了韩宇。 “四殿下来王宫之外等候,相比是有事请教雪衣侯吧。” 韩宇一脸惊讶地看着张开地,随后回道。 “相国大人果真明察秋毫。” 说完之后,韩宇还朝着王宫之内眺望了一下,想看看那个期盼的身影是否有出现。 张开地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解释道。 “四殿下向来都是在我等府上等候,这来王宫还是第一次,想来所等之人,也就只要戍边的雪衣侯。” 接着还不等韩宇说什么,张开地又开口了。 “不过今日雪衣侯有事,中途便回雪衣堡了,四殿下若是急着找雪衣侯,那便坐老夫的马车去吧。” 韩宇闻言连忙摆了摆手,想要拒绝张开地的好意。 “相国大人,这如何可以?相国大人平日里便是国事缠身,为我韩国劳心费神,宇又如何能…” “四殿下有这份心,老夫就心满意足了,去吧,去晚了只怕雪衣侯又不在雪衣堡了,至于老夫,你莫要担心,老夫还没有到行将就木的时候,更何况还有李司马在呢,放心去吧。” 张开地宽慰道,在他心里,韩宇不仅是他选择的太常,更是他的学生,从韩宇七岁起,就一直向他请教学问,当年两人更是一同出使秦国。 …… 当韩宇来到王宫外的时候,王宫里面自然也是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消息。 王宫,后花园,一处较为偏僻的庭院。 “大哥,小四今天来了。” 一名身着深紫色锦袍的老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一直默默品酒的老韩王,忍不住开口说道。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他来这,是为了白亦非,一个手握十万大军的戍边大将,韩国唯一的侯爵。” 紫袍老者神情有着些许的激动,当即便是开口反驳道。 老韩王却是毫不在意,而是淡然地笑了笑,悠然地品了一口白玉酒樽中的美酒。 “他去找白亦非应该去雪衣堡,他来王宫之外等候,为的便是你我,他的城府比你想象的,还要深沉。” 紫袍老者听到老韩王的解释之后,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 “大哥,你说错了,他的城府是比你我想象的,还是更加可怕。” “他来王宫,也同样是为了白亦非而来的。” 老韩王眉头一皱,那双威严的眸子之中,透着几分不解地看着紫袍老者。 “一个多月前,我的人偶然之间查到了九婴的踪迹,他进入了百越,就在我的人想要继续追查的时候,却被人出手给阻拦了下来。” “谁?” “雪衣侯!” 原本低着头品酒的老韩王在听到紫袍老者的话之后,瞬间抬起了头,一双比雄鹰还要锐利的眼眸之中,杀意一闪而过,不过仅仅两个呼吸的时间,一切又归于平静。 “你的人,伤亡多少?” “没有伤亡,她留手了!” 紫袍老者说完之后,又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说出了一个让老韩王难以置信的猜测。 “我感觉,小四应该就是掌控山海的那双手。” 老韩王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紫袍老者,静待他的下文。 “她的代号是,鸑鷟(yuè zhuo)!” “三天前,巴蛇,鬼车,白泽三人在新郑城现身,我的人担心出乱子,便全力追踪他们,结果…” “结果被他们趁虚而入了,是吗?” 老韩王的话让紫袍老者脸上的表情一僵,而后讪笑道。 “也不算吧,昨夜鸑鷟亲自潜入秘阁,找了许多记载小九母亲的典籍。” “随后我与鸑鷟交手了,然而仅仅一招之下,我便败了,若非她看在小四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只怕我现在还躺在床上。” “我记得当初,你虽然不是她的对手,但是也能够拖住她吧?” 老韩王脸上的神情不由得郑重了起来,不过数年时间,实力却提升了这么多,岂不是说,将来她甚至可以比他父亲,那个让无数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的杀神还要强? “有那个女人在,雪衣堡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而且,他是坐张开地的马车去的雪衣堡!” 老韩王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思索着什么,紧锁的眉头与肃穆的表情表示这位年迈的王,现在的心情颇为纠结。 紫袍老者见老韩王的模样,自然知道他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往小四身上倾斜了,便忍不住加了把火。 “大哥,你觉得以小九的手段,他能够对付的了小四吗?别忘了,他学的可是法家,莫说与小四相争了,就连那个人,小九也狠不下心来,将他除掉。” 老韩王闻言也是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小九,哎,当初是我对不起小九,我也没有想到我那个废物儿子竟然还敢那般做。” “我知道,当初小九他母亲突然病故的事,大哥你一直心怀愧疚,可是大哥你想过吗,小四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八年前突如其来的那场大病,你不会忘记吧?” 紫袍老者的声音有一丝丝冷冽,如果当初不是老韩王阻止,他必然已经将那个废物太子,变成废太子! “还有,大哥,你记得之前让我调查的小十六身边的那个侍女吗?昨天,鸑鷟主动透露给了我。” “蠃(o)鱼!” 沉默良久之后,老韩王方才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晚上让小四来一趟吧,或许,韩国会在他的带领下,成为新一任的霸主也未必不可能。” 第四章 皑皑雪衣 “轱辘,轱辘…” 马车之内,韩宇正闭着眼思索着自己的大计,耳畔传来的很有节奏地车轮声,竟有种奇特的韵律,不仅没有打扰到韩宇,反而让他的思绪更加开阔。 “雪衣堡,农家和百越已经是我囊中之物,但是这些还不够,仅凭白甲军和百越,只能让我韩国在这战国七雄之中,勉强占据个中游的位置,称霸都做不到,更不用说一统天下了。” 韩宇心底开始细细盘算起来。 现如今,在江湖之上。诸子百家能够排的上名号的,也就儒家,墨家,道家,农家,阴阳家,纵横家。 至于法家,兵家和医家,法家不用说,都是学的治国之道,而且九弟韩非学的就是法家,将来的法家集大成者。 兵家人数众多,但却是七国都有,医家则是德高望重,人数稀少,他们两家一向不参与江湖之事。 兵家的人才,这个急不来,但是医家,却是可以拉到自己麾下的,毕竟医家和农家渊源极深。 鬼谷纵横,待到这一代的纵横出山之时,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韩国。而阴阳家,位于秦国咸阳不远处的骊山,韩国可不好拉拢,更何况,阴阳家的那位东皇太一,心思太过深沉,根本不是一个会忠心投靠自己的人,还是留给嬴政去头疼吧。 道家一向超然物外,也不曾投靠那个国家,而农家已入自己之手,剩下的,就只有当世两大显学,儒家和墨家了。 “儒家,荀夫子,剑圣…” “墨家,六指黑侠,徐夫子…” 韩宇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无意识地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敲打着。 “或许,我也是时候要展示出一些东西,让宫里那位尽快做出选择了,有了王室的支持,我也能…” 韩宇眼中精光一闪,便想到了自己的下一步棋。 今天韩宇的行为,确实如王宫里那两位所说的那般,是在告诉他们,雪衣侯已经是在自己手中,并且,韩国的勋贵集团更中意于他,而不是多年未见的韩非。 但这些还不够,在韩宇看来。因为这些,只能说明韩宇很优秀,然而韩宇想让那些人看到,自己有雄主之姿,自己能带领韩国,成为诸强之一,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在自己和韩非之间,彻底地倒向自己。 就在韩宇还在思索,自己该选择展示出哪一张底牌的时候,马车却是慢慢停了下来。 “四殿下,雪衣堡到了。” “嗯。” 韩宇应了一声之后,便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下了马车之后,素来讲究礼仪的四殿下,理了理自己的衣衫,随后便向着那座吊桥走去。 厚重的大门坐落在吊桥的另一头,大门两边是两座数丈高的瞭望塔,吊桥横亘在万丈深渊之上。 用兵家的话来说,这就是易守难攻之地,水淹火攻皆是无用,只要有一高手镇守城门,便是千军万马,也过不了这桥,攻不进大门。 “雪衣侯不愧是兵家高人!” 韩宇站在大门之下,先是大声赞叹了一句,随后便对着上面的守军高声喊道。 “在下韩宇,前来拜见雪衣侯,还请几位帮忙通禀一声。” 上方的守军早便认出了韩宇身穿的衣服之上,有着王室独有的刺绣,这下听到韩宇所言之后,也是连忙进去禀告白亦非去了。 “属下已经派人去禀报侯爷,就烦请殿下在下面稍等片刻,若有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将军也是职责所在,何来怠慢之说?” 韩宇笑着对上面的守将抱了抱拳,让上方的那些守军心里不住地感叹,民间传言,四殿下待人宽厚有礼,果真名不虚传。 …… 雪衣堡。 白亦非正与麾下的几位家族将领,也是他的几位族叔一起,研究本次百越之战的一些细节,就在这是一阵急匆匆的跑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白甲军的士兵便跑了进来。 “禀告侯爷,四殿下韩宇来访,已在雪衣堡大门在等候!” 看着下方的士兵,白亦非眉头微微一皱,想不通韩宇来找他做些什么,以往韩宇是拜访过一些将军,可都是在新郑城内,这一次… “既然如此,你便请四殿下进来吧。” 不管如何,现在还是老韩王大权在握,王室的面子不能不给,更何况白亦非现在的权势并不大,而且对于这位四殿下,白亦非还是有所了解的,知礼守节,所以见上一见也无妨。 …… 韩宇一路跟随着士兵来到了雪衣堡的议事大厅,也是迎客大厅,只不过雪衣堡不在新郑城内,所以来客几乎没有。 此时,大厅之内,正中央处摆放着一张木桌,雪衣侯白亦非正与麾下将领一同围绕在桌子旁,一起研究着什么。 略微打量了一番大厅之内的环境之后,韩宇将目光落在了白亦非的身上,一袭白衣飘飘,头戴一顶高冠,俊逸非凡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邪魅和矜贵,一眼便可以看出,此人出身不凡,家世极好。 “宇,见过雪衣侯!” 韩宇对着白亦非十分考究地行了一礼,哪怕是王孙,地位上也是比不过这位韩国唯一的侯爵。 白亦非听到韩宇的声音之后,方才抬起头来,盯着韩宇看了好半晌,实在从韩宇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才作罢。 “不知四殿下来我雪衣堡,所谓何事,本侯近来军务繁忙,无暇招待四殿下,怠慢之处还望四殿下恕罪。” 既然韩宇给他面子,白亦非自然也不会让韩宇难堪,现在的白亦非,还只是一个被仇恨所驱使的利刃罢了,还未被权利的毒药吞噬心灵。 “宇近日修习《礼》,有着些许疑惑,希望侯爷能帮忙解答一下。” 儒家讲究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其中,书与数为小艺,礼,乐,射,御为大艺。 而礼,又名五礼,“吉”礼,用于祭祀;“凶“礼,用于丧葬;“军”礼,用于田猎和军事;“宾”礼,用于朝见或诸侯之间的往来;“嘉”礼,用于宴会和庆贺。 所以,韩宇才会来请教一位掌兵的侯爵礼道,因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五章 仇恨之火 白亦非闻言紧锁的眉头微微放松了一些,不过心中却是有些不悦,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刚刚的话语之中,白亦非已经用“军务繁忙”,委婉地拒绝了韩宇,只是没想到韩宇竟然… 不过,白亦非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点头同意,一来,百越之战还早,确实不是很急,二来,如今终究是王室掌权,王室的面子还是得给的。 “既然如此,那不知四殿下有何疑惑,本侯一定知无不言。” 知无不言,也就是说如果不知道,那就可以不用回答了,至于雪衣侯到底知不知道,那就只有雪衣侯自己知道了。 “此处似乎…” 韩宇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看了看四周,示意着白亦非。 白亦非闻言原本松弛下来的剑眉再度凝起,而后一双狭长的星眸带着几分深意地看着韩宇。 能够坐上这等高位的人,没有几个真正是傻子,因为傻子早晚要被踢出局。 如今韩王年迈,且身体欠佳,太子韩安也在做着登上王位的准备了,而在这个关键时刻,太子诸多子嗣之中,名声最好的王孙突然寻上门来,拜访这次率军征战百越的主将。 所以,这让本就心思深沉的白亦非,不由得开始多想起来了。 “好,既然比如,四殿下,请!” 白亦非示意那些将领们继续,而后便走了下来,来到韩宇身边时方才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韩宇微微一笑,也是礼貌地深处右手,然而,这一次,素来知礼的四殿下,却是失礼了,竟然将手心正对着白亦非。 白亦非凝视着韩宇,随后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接着便转过了头去。 然而,下一刻,白亦非的目光再一次转了过来,落在了韩宇的脸上,随后又“不经意”之间瞥了一眼韩宇的手掌,尤其是虎口处。 因为,在韩宇右手掌心与虎口处,有着许多的老茧,看那茧的厚度,至少已经练剑已经长达五年之久了。 韩宇迎上了白亦非的笑容,同时眼睛瞥了一眼那些白甲军的将领们,白亦非会意。 “诸位族叔,四殿下有一些关于‘礼’之一道的问题,本侯掌军也不过数年,有些事难免有所遗漏,所以还请几位族叔一同前来。” …… 新郑城外,一处山崖之上。 “鬼车,这瓶丹药,务必送到农家侠魁手中。” 紫衣宫装女子看在现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地黑衣身影,有些不放心地叮嘱道。 “这次任务,必须万无一失,一旦有任何闪失,坏了殿下的大事,后果,你不会想享受第二遍的。” 山海与罗网等杀手组织可不一样,山海培养的不是那种,只存在杀与被杀的杀手,而是将就一击不中,远遁千里的刺客。 山海的人,都是用一种存在于神话传说等之中的神兽异兽之名作为代号的,他们从小培养,但却不是那种毫无人道的养蛊。 山海,是允许有感情的! 而为了杜绝手下人有异心,韩宇定了许多规矩,其中就有一条十分“人性化”的规矩,所有成员都会体验一番背叛山海的惩罚,时间不久,只有十息时间。 可那十息时间,却是所有山海成员都终生难忘的经历! 听到紫衣宫装女子的话之后,一身黑衣的鬼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随后陪笑道。 “鸑鷟老大,我办事你放心。” 随后,见紫衣女子脸色好一点了之后,鬼车这才舔着脸上前,讨好地说道。 “鸑鷟老大,那个,能让犼跟我一同执行任务吗?” 鸑鷟没有说话,只是那双能让星空都暗淡的美眸微微眯了起来,瞳孔之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鬼车见此,连忙摆手解释道。 “鸑鷟老大,你误会了,我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农家不是在齐国吗?我怕遇到剑圣,被他拔剑砍了。” 鸑鷟一听这才脸色好看了起来,因为三个月前,韩宇亲自下达了一个任务,便是与剑圣有关,而鬼车就是参与者之一。 那次任务之后,所有的参与者都放了一次大长假,养伤!鬼车也是一直放假到今天,才被鸑鷟喊了过来。 “如果遇到剑圣,就将关于那个小孩的情报,全部交给他,也算是提前给他酬劳了!” 鸑鷟想了想之后,方才开口说道,鬼车听到之后,却是忍不住追问。 “鸑鷟老大,那情报可是值不少钱呢,就这么给他?” 山海的人员,执行一些有酬劳的任务,也是有一些分成可以拿的,当然,组织的丹药之类的,也是要成员自己花钱买。 “那你去问他拿钱?” 紫衣女子的话顿时让鬼车闭嘴了。 “行了,你自己去找犼吧,正好他没任务,如果他愿意我没意见。” 说完之后,鸑鷟便是纵身一跃,直接跳下了山崖,随后几个起跃之间,身影便消失在了鬼车的视线之内。 “这么急着跑干嘛?还没给我经费呢,真是的,难不成殿下还能狠心杀了你儿子不成。” 鬼车嘟囔了几句之后,便转身离去了,他还是有小金库的,毕竟有任务酬金,而且他们还能接一些无伤大雅的私活,只要报备好就行了。 …… 雪衣堡,一间密室之内。 白亦非望着韩宇,一言不发,而韩宇也是满脸微笑地看着白亦非自己诸多白甲军的将领,白氏一族的家将。 双方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持续了好半晌的沉默之后,白亦非还是率先开口了,他毕竟还是有事情要做,不能一直耗下去的。 “不知四殿下来此,到底是有何事?” “宇想知道,雪衣侯与太子联盟时,太子到底给了了侯爷什么样的承诺,或者说,侯爷与太子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四殿下还未喝酒,怎么就醉了呢?” 白亦非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韩宇见状脸色也是毫无变化,依旧笑意不减地说道。 “你知道大王为什么给小妹封号为红莲吗?” “因为红莲,是一朵盛开在地狱的复仇之花!” “而我,韩非,小妹,还有你心中的自己,都是自地狱而来的复仇的魂灵!” 韩宇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第六章 尽在掌握 “四殿下说笑了!” 白亦非脸色先是变得十分冷漠,紧接着脸上地寒霜又渐渐褪去,嘴角强行扯出一丝笑容,干巴巴地说道。 “韩王对我恩重如山,对我雪衣堡更是王恩甚隆,白亦非又何来仇恨之说?” 无论如何,现在都还不是和韩王室翻脸的时候,老韩王大权在握,白亦非根本翻不起浪花,所以他只能隐忍。 然而,韩宇下一句话,却让白亦非脸色彻底地难看了下来。 “我可没说,雪衣侯心中仇恨韩王!” 韩宇笑着拍了拍白亦非的肩膀,丝毫不理会他那难看至极的脸色,自顾自地开口。 “你与太子达成的交易,应该是你出兵百越,然后他帮你稳固雪衣侯的爵位,以及帮你查出你母亲的下落!” “当然,你并不相信他,所以打算将你的表妹白明珠送到他的府上,表面上是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与权势,实际上是想让她暗中探查你母亲的下落!” 韩宇侧过头,看着这个年轻又邪魅的男人,轻笑着问道。 “不知,我猜测地,可还对?” 随着韩宇的声音落下,密室之内的温度也是骤然降至冰点,丝丝白色,也是悄然攀登上了四周的墙壁。 也幸好韩宇及时收回了自己放在白亦非肩膀上的手掌,不然手掌此刻也已经变成了冰块。 那那几位进来之后便是一言不发的白氏一族的家将,也是不约而同地往前踏了一步,将所有的出口都给封住了。 “呵” 韩宇轻声笑了笑,而后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一边慢悠悠地取东西,一边还悠然开口。 “今日来雪衣堡,有个人还特地给了我一块令牌,说你们应该用得到,也不知这对你们是否有用!” 缓缓抬起的右手,让密室内的冰冷迅速褪去,温度回暖。 因为,在韩宇的右手手掌上,心底血红色的令牌,正被其攥在手心,令牌一面是一直蝙蝠的雕刻,另一面则是一个“白”字。 下一刻! “哗!” “我等,参见族长!” 那几位白甲军的将领,见到令牌之后先是微微一愣,待反应过来之后,心有灵犀一般,一瞬之间,便已经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韩宇闻言并没有回应,只是轻轻摆了摆手,随后转头看向了上首位置的白亦非,因为现如今,白亦非才是白氏一族的族长。 不仅是韩宇,就连那几位家将也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了白亦非的身上,等待着他的抉择。 而白亦非在见到那枚令牌之后,眼中也是流露出了些许犹豫之色,袖袍之下的双手也是紧握成拳状,显然内心极为挣扎。 一方面,得族长令牌者,便是白氏一族的族长,这是族规,而且令牌外人没有得到上一任的族长的认可,是不可能得到令牌的。 白氏一族族长令牌,有着独特的血脉封禁之术,只有每一任的族长可以进入族藏内学习封禁与解开之法,外人得到了,只是破铜烂铁一块,只不过这一块,毁不掉而已。 而另一方面,自从数年前,上一任雪衣侯,也就是白亦非的母亲悄然失踪开始,就是白亦非掌管雪衣堡以及白氏一族,如今想让白亦非如此轻易地就交出手中的权力,似乎… 白亦非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又将胸膛内的阴郁之气全部吐出,紧握的双拳也是悄然松开。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四殿下能否答应?” “帮你寻找你母亲的下落?” 韩宇看到白亦非的反应之后,也是微微一笑,看来她没骗他。 “好!” “参见族长!” 正准备弯下腰的白亦非,刚有所动作,突然耳畔传来一阵破空声,下意识地便直起身来,伸手去接。 “啪!” 只见一个古朴的瓷瓶,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白亦非的掌心。 “过几天会有人来找你,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去寻我便可。” 韩宇站在密室的门前,背对着白亦非轻声开口说道。 顿了顿之后,韩宇再度开口。 “还有,宇今日多谢雪衣侯指点,侯爷不久便要征战百越,便不用送我了,宇在此祝雪衣侯凯旋,壮我韩军之威!” 说完之后,韩宇便推门而出。 白亦非抬头望着远去的韩宇,又看了看手心的瓷瓶,正在思索着什么,突然又是一阵破空声传来。 “啪!” “咚!咚!咚!” 这一次,白亦非依旧是伸手接过,然而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次飞来的东西,带着十分巨大的力量,透过白亦非的手掌,直接逼得白亦非后退了数步之后,方才得以稳住身形。 “这…” 白亦非抬头看去,只见韩宇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了,而后又低下头看着手心那枚白氏一族的族长令牌,心底一阵骇然。 隔着如此之远,将令牌掷给白亦非,其中蕴含的力量,还能将白亦非击退数步,哪怕是趁着白亦非不备,这也是极其恐怖的。 至少,现在的白亦非还做不到这一步,而这,便说明了一点,不过十四岁年纪的韩宇,他的实力却比年过双十的白亦非还有强大!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气之后,白亦非方才对着那几位白氏一族的家将说道。 “将这次的事情告诉明珠,以后,韩国,要变天了!” “我已经跟明珠说过了,非儿,这次你做的很好,看来这几年,你成长了很多!” 就在这时,一阵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紧接着便看到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绝美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密室的门口。 “母亲!!!” “族长!!!” 女子出现的瞬间,白亦非和那几位白氏一族的家将都是一脸的震惊,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上一任的雪衣侯,白亦非的“母亲”,韩国唯一的女侯爵! “我回来了!” …… 新郑城,大街之上。 韩宇让士卒驾车到张开地的府前,便下了马车,自己向着太子府走去。 只不过,韩宇刚刚走到太子府门口,便见到一个身着粉色襦裙的少女,此刻正一脸不善地盯着他,而少女身边,一名青衣侍女则是一脸好笑地看着脸色骤变的韩宇。 “额,红莲,你这是…” 第七章 两王相见 “额,红莲,你这是…” 看到韩宇那小心翼翼的模样,青衣侍女率先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在她眼中,殿下从来都是智珠在握的镇定自若,也唯有面对红莲公主的时候,殿下才会有这般申请。 “哎呀,小鱼,你干嘛啊,不是说好了,等四哥回来了,我们都不出声,冷着他的吗?” 看到自己的“心腹”一下子就出卖了他们的行动,不过七八岁的少女,也是忍不住责怪了她一声。 “好了好了,红莲,先进去吧,站在门口像什么话!” 韩宇说着说着,也是不免带上了一点点斥责的语气,因为往常也都是他管教红莲的,已经形成了习惯。 只是这一次,却是和以往不一样。 小红花本来肚子里面就有气无处撒,现在站在这里这么久,却没想到韩宇不仅不领情,还斥责她,这一下更是气的肥嘟嘟的脸蛋,更加的鼓了起来,眼泪也是无声地顺着脸颊往下流。 看到红莲一哭,韩宇顿时就慌了,素来运筹帷幄的男人,也是不懂得女儿心思。 “红莲,红莲,四哥做错了什么你说,四哥一定改,彻彻底底地改,你别哭好不好!” 看着毫无反应的红莲,韩宇心一横,直接一把将小丫头揽进自己怀中,而后开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红莲,是四哥不好,是四哥不对,红莲别哭,别哭,女孩子流泪将来会嫁不出去的!” “呜!呜!!” 韩宇不说还好,一说红莲哭的更加厉害了。 韩宇在哄了好半晌之后,小红花这才止住了哭声,随后低着头,鼻子一抽一抽地轻声说道。 “红莲今天去见王爷爷,听王爷爷说四哥出了新郑城,怕四哥回来饿着了,所以让下人备了糕点,然后在这里等四哥,顺便想让四哥配红莲玩一会!” 听到红莲委屈地哭诉,韩宇心底也是一阵自责,他最近因为要开始自己的计划,所以没什么时间陪伴红莲。 “好,今天下午四哥陪你玩,都听你的,好不好?” “真的?” 小红花闻言,顿时抬起头来,露出一双略显红肿的双眼,开心地望着韩宇。 “四哥从来不骗红莲!” “那我要四哥背我进去。” “这怎么行?” “可是,是四哥你自己说的,都听我的,我就要你背我,背我,背我!” “好,四哥都依你!” …… 下午陪着小红花疯了一下午,晚上吃了晚饭,又陪着小红花玩了一阵之后,好不容易才把小红花哄睡着,韩宇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内。 “殿下还真是宠溺红莲公主啊!” 紫衣女子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羡慕,这是一位强势的王者,或许只有红莲公主,才是他唯一柔软的地方。 “让明珠找个机会,把这个送给他。” 韩宇随手丢给紫衣女子,也就是白亦非的母亲,白雪一个黑色的瓶子,而后又取出一身衣衫,自顾自地换了起来。 白雪接过黑色瓶子之后,放在手心把玩了一番之后,方才开口。 “殿下,你这是要进宫吗?需不需要…” 白雪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虽然现在山海现在还不算强大,但一个韩国王宫还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韩宇摆了摆手,随后走到剑架之前,轻柔地取下那柄古朴又威严堂皇的古剑。 “物色一个人,以后负责教授红莲武功!” 说完,只见韩宇几个纵跳之间,身形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韩王宫,上午老韩王与紫袍老者谈话的那处偏僻花园。 “咻!” 随着一道破空声传来,坐在石桌一旁,正在品茶论道的老韩王和紫袍老者,也是将目光投向了向着石桌阔步走来的韩宇。 韩宇随手将手中的长剑放在石桌之上,而后自己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这明明是很失礼的行为,可当韩宇做出来之后,反倒是让老韩王和紫袍老者有种错觉,失礼的人,并不是韩宇,而是他们。 面对一个帝王的拜访,他们,竟然没有起身相迎,更是让一位尊贵的帝王,在臣子家中自己倒茶… 老韩王压下心底的异样,随后便试图压制韩宇。 “小四,见到王爷爷,为何不行礼?” “王见王,似乎从未有过行礼一说,即便有,那也应该是弱国的王向强国的王行礼,而如今的韩国,却是七国之中最弱小的国家…” 韩宇丝毫没有顾忌老韩王和紫袍老者的脸面,这一次见面,也就三个人,他面前这两个,已经半只脚踏进陵墓了。 “所以,真要说起来,也是王爷爷向我行礼才对,不过,我素来讲究礼道,王爷爷毕竟是我祖父,所以此礼便免了!” 老韩王也是莞尔一笑,丝毫没有在意他言语之中的“不敬”之言。 “那,你觉得,你的韩国,就一定比我的韩国,更加强大吗?” 韩宇斜弋了老韩王一眼,眼中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神情,身上隐隐间也升腾起了帝王威仪。 不说韩宇本身就是身据帝王之气的人,就是长年累月的沾染之下,他的帝王之气也是极其强大,至少比老韩王的要强大的多。 “祖父今日之话,我全当没有听过!” 那一眼,让老韩王顿时心头一窒,那股无法言说,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让老韩王收敛了所有的其他的心思。 那股威严,远远超过了老韩王自己的,面对那股威严的时候,老韩王竟然有种错觉,他就是一个臣子,应该匍匐在帝王的脚下,恭敬地朝拜。 “呼!”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老韩王和紫袍老者对视了一眼,均是看到对方眼中的惊骇与兴奋。 他们不怕韩宇不优秀,就怕他不够优秀。 而眼下,身据这等帝王威仪的韩宇,毫无疑问,绝对可以带领韩国,走到一个全新的,从未有过的高度。 随后,紫袍老者转身便进了屋内,不久又抱着一个巨大的木盒出来,看其模样,应该是一个剑匣。 紫袍老者小心地将剑匣放在石桌之上,随后推到了韩宇的面前。 “我们王室底蕴近些年一直在消耗,所以能留给你的不多,最珍贵的就是它了!” “以后,你就是韩国新的王!我也相信,你会是我韩国,最强大的王!” 第八章 苍龙七宿 对于老韩王的话,韩宇不置可否,今天下午,蠃鱼将老韩王约见他的消息传给他的时候,韩宇就已经知道了,此行的结果。 因为,哪怕老韩王想选韩非,韩宇也会告诉他正确答案。 早已知道结果的事情,自然无法让韩宇感到惊喜。 “这把剑是?” 韩宇对于这把剑倒是颇为好奇的,一国的王室,哪怕再如何落魄,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而这把剑却能让紫袍老者称为,王室珍藏之中的,最珍贵的宝物,可见其定是非同一般之物,说不定还与国运有关。 老韩王伸出苍老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剑匣,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怀念的神色。 缅怀了一阵之后,老韩王依旧没有回答韩宇的问题,而是转过头看向了这处花园不远处的一座庞大的冷宫。 “你知道那里吗?” 韩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之后,脸上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那座冷宫,曾经属于一位不可一世的霸主,郑庄公!” “他的崛起非常突然,这让无数人都十分好奇,他崛起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韩宇转过头望着老韩王和紫袍老者,轻声笑道。 “所以,躺在剑匣之中的那把剑,就是韩国守护的苍龙七宿?” “七个星辰,七个国家,七个传人!” 老韩王的话语之中带着几分神秘,憧憬,脸上的神情也是充满着向往,渴望等等。 “传说,苍龙七宿中封存着,掌控天下的力量!” “苍龙七宿”这四个字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一旁的紫袍老者在听到“苍龙七宿”这四个字的时候,脸上也是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几分狂热。 “哦,是吗?” 韩宇对比也只是轻轻一笑。 “那为何我韩国如今却是七国最弱?” 老韩王闻言也是尴尬一笑,总感觉面前这小子是在嘲讽他,虽说他比不上哀侯(灭郑国),可也是能够从杀神手里守住都城的好吧。 “咳咳,这把剑,其实也并不完全是我韩国的苍龙七宿?” “嗯?” 见到韩宇有些不解,老韩王也是解释了起来。 “其实,真要说起来,七国王室之中,我韩国应该是掌握着最多的苍龙七宿。” “这把剑,其实是我韩国的那部分苍龙七宿中的一部分,经过历代先王的研究,也只能确定,它属于苍龙七宿的一部分,但确实极其关键的一部分。” 老韩王也是不甘心的叹了一口气,他当初从先王手中接过王权之时,就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深怕被一旁的强秦给灭国了。 尤其是在秦国出了白起之后,老韩王更是时常盼望着苍龙七宿能够给他惊喜,让他带领韩国再度崛起。 “你可知这是哪儿?” 老韩王似乎完全想要将心中的一切都倾吐出来,眼中也是流露出了复杂的神情,自问自答地说道。 “这里可是新郑,是曾经郑国的都城,那座冷宫,埋葬了一位不可一世的霸主,也是目前为止,所知道的,唯一一个打开过苍龙七宿的人。” “先祖选择迁都于此,便是希望能够找到郑国所掌控的苍龙七宿,并且从中找到线索,打开我韩国的苍龙七宿。” “届时,我韩国便能够同时掌控两份苍龙七宿的力量,便能够一跃成为七国最强大的霸主!” 说到激动处,老韩王也是情绪激昂,但终究已然年迈,气有点喘不过来。 “咳!咳!咳!” “哎!!” 或许是这一阵咳嗽声,将老韩王拉回了现实,不甘又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你知道吗?当年秦国武安君白起率大军压境时,我每天都是抱着这个剑匣睡在这座冷宫,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解开苍龙七宿的秘密,能够救我韩国于水火之中。” 没有哪一位王不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史官笔下的圣明之君,老韩王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无法带领韩国强盛,但也绝不能让韩国,在自己手里彻底的衰败下去。 所以,老韩王在知道他的儿子毫无能力的情况下,才会果断放弃他们,选择自己的孙子,来继承韩国。 也正是如此,才会导致父子嫌隙越来越大,直至最终互相算计,生死相向。 “小四,你记住,凡事不可违,一定要忍,切不可逞一时之快,而送葬了整个韩国!” 老韩王开始交代起了后事,虽然韩宇目前看来城府心计皆是上上之选,可老韩王还是悉心地叮嘱。 “如今我韩国,乃是虎狼环伺,我知你有非凡之能,所以更加需要小心谨慎,天下已经出了一个赵武灵王,有了一个魏武卒,绝不允许再有一个强大的韩国崛起。” 说罢,老韩王也是颓然地叹了一口气,而韩宇也是听得十分认真。 韩国,乃四战之地,西边是虎狼秦国,东边和南边是楚国,北边是魏国,国土面积也是七国最小。 “其实这些我都不是很担心,小四,你素来沉稳,我也相信,你都能思虑周全,但是,我就怕,就怕没有时间啊!” 不知为何,老韩王身上突然多了一丝暮气。 “我最近总有一种感觉,不出二十年,秦国,就要东出了!” 听到老韩王的话之后,韩宇反而是轻轻一笑,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压力。 “年轻的君王,总是有着雄心壮志的,希望励精图治,超越所有的先祖!” 韩宇说的,不仅是如今七国最尊贵的王,秦国嬴政,还有如今七国中最弱小的王,他自己,隐藏在韩国黑夜中的王。 韩宇站起身来,右手抱起桌上的剑匣,左手拿起自己的佩剑,随后便转身离去。 只是刚刚走了两步,韩宇便停了下来,侧着头轻声开口。 “有一点你说错了,如果一个所谓的宝物就能够让韩国成为一代霸主,那么如今,七国的王都已经在我脚下跪拜行礼了!” 左手轻轻一挑,古老而又尊贵的长剑出鞘。 “锵!” 然而,这剑鸣声听在老韩王和紫袍老者眼中,却是一阵惊天的龙吟之声。 待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只见墙壁之上刻着“雪衣”二字。 只不过,此刻的两人都没有在意那些,而是对视了一眼。 “轩!辕!” “夏!禹!剑!” 第九章 暗流涌动 韩国王宫。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老韩王坐在石凳之上,放肆地放声大笑着,笑得十分癫狂,显得脸色都变得涨红了起来。 然后笑着笑着就猛然咳嗽了起来,随后紫袍老者便看到,老韩王的脸色,“唰”的一下,煞白了起来。 “大哥!” 老韩王的变化,吓得一旁的紫袍老者连忙站起身来,虚扶着老韩王,轻轻在他的后背拍击着。 “你怎么样?” “咳!咳!呼!” 老韩王再度咳嗽了两声之后,又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方才缓过劲来。 “好了,我没事,不用这么紧张,至少,那个逆子在彻底地稳住他的太子之位之前,是一定会让我安稳地坐在那个位置上的。” “大哥,既然我们已经有了人选,为什么不直接除掉那个孽障?” 紫袍老者有些许地不解。 老韩王却是摇了摇头。 “不,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除掉他,他活着还有一些价值。” 突然,老韩王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来,正对着紫袍老者正色道。 “韩牧,记住,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韩国的王,一切决议,都将由新王定夺,明白吗?” 现如今韩宇年幼,老韩王怕宗室的那些人对韩宇的指令阴奉阳违,平白消耗韩国自己仅剩不多的力量,所以,老韩王打算用自己,来给韩宇立威。 “之前你给我的那份名单,还有其他的一些机密,一并交给鸑鷟,让新王来处理,你,包括宗室内那些绝对值得信任的高层,以后都必须服从他的话!” “大哥,我明白!” 紫袍老者,也就是韩牧郑重地应诺着。 在这个在平常不过的黑夜里,韩国却是悄无声息地换了新天! …… 一夜过去,翌日,早朝! 待所有大臣都来齐之后,老韩王方才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随后端坐在王座之上,一改往日的暮气,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的群臣。 老韩王的变化,让得下方一众大臣都有些震惊与茫然,同时心里也默默地提高了警惕,总感觉今天朝堂之上会有大事发生。 然而,昨天因为老韩王终于松口,同意了韩楚联盟进军百越一事导致了太子韩安心情太好,于是生龙活虎了一晚上,今早还未缓过神来,却是没有注意到老韩王的变化,依旧沉浸在美人那一声声的“大王”之中。 不过,理智多少还是有一点也仅剩一点的太子,看到老韩王的身影出现之后,连忙站了出来。 “父王,昨日楚国传信说,希望我韩国能够尽快出兵,尽早前往百越,帮助他们平定叛乱!” 韩安此言一出,顿时整个朝堂都安静了下来,但是无数人心底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诸如姬无夜等太子的盟友,心底都在忍不住暗骂,果然是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而大多数中立地臣子,则是心惊胆战。 当然,开心的人也有,那便是高坐在王位之上,一脸阴沉冷漠地老韩王,没有人知道,此刻那紧握着的,微微颤抖的拳头,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要强忍住心中的笑意。 一个太子,竟然能够比韩王还要先得到消息,这是明目张胆要篡位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就说明这个消息是杜撰出来的。 为了稳住太子之位,如此行径又与篡位何异? “嘭!” 老韩王猛然一拍身前的案桌,“嚯”的一声站起身来,对着太子怒斥道。 “你给寡人闭嘴,丢人现眼的东西!今日下朝之后,好好闭门思过一个月!” 韩安被老韩王这一下给吓得一激灵,随后茫然地看着群臣古怪的眼神,又看了看上方老韩王阴沉的脸色。 虽然刚刚清醒过来,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韩安,也是知道,上面那个老不死的心情不好,不能惹,连忙又退了回去。 “哼!” 老韩王又是怒哼了一声,随后方才转头看向了白亦非,脸色瞬间便平静了下来,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笑意。 “白爱卿,此次出兵百越,可有什么难处,尽管说出来。” 老韩王脸色的变化,自然落在了群臣眼中,这让他们心底又是一阵迷惑,因为以往老韩王对雪衣侯可都是十分冷淡,甚至是不喜的。 而像张开地等少数老臣,却是眼中精光闪烁,他们知道一些当年的内情,比如,那位女侯爵的死,就有老韩王的身影。 所以,在以往,老韩王和雪衣侯之间,关系都是十分冷淡的,可今日,不仅老韩王的态度令人费解,就连白亦非,也让人捉摸不透。 “回王上,白甲军需要留下五万镇守边关,所以只能出兵五万,因此需要再调兵五万,随我一同前往百越,平定叛乱!” 白亦非竟然主动向老韩王要兵马,这让无数大臣都是大跌眼镜,而姬无夜心底更是怒不可遏。 豺狼之间的联盟,本就是因为利益而在一起,如今白亦非竟然意图染指姬无夜的兵权,这如何不让姬无夜愤怒? “好!” 只不过,老韩王却是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随后又看向了姬无夜。 “姬将军,不知你麾下可否抽调出五万精兵,给白爱卿啊?” 虽然是在问姬无夜,可老韩王却完全是一副,你若敢不给,寡人立刻办你的表情,让得姬无夜不得不低头。 “回王上,下朝之后,末将便亲自去军营,为雪衣侯点齐五万精兵!” 在“雪衣侯”三个字上,姬无夜特地加重了语气,当初那位女侯爵一事,姬无夜也是知道内情的。 然而,老韩王和白亦非二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变化。 “白爱卿,寡人听说昨日小四还去雪衣堡,特地向你请教,不知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听到白亦非的回答之后,老韩王也是哈哈大笑,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小四确实是知礼好学,以后,小四有什么问题请教诸位卿家,还望诸位卿家好好教导!” 说完之后,老韩王不管下方众人开始变换的脸色,又转头看向了张开地。 “张相国,小九在小圣贤庄,表现如何啊?” 第十章 意味深长 新郑,韩王宫。 朝堂之上,一众大臣的视线在老韩王和太子韩安之间流转,他们今天在见到老韩王的变化之后,便猜测今天的早朝,可能会有大事发生,可从没有想过天塌地陷啊! 早朝刚开始,老韩王便是当着群臣的面,怒斥太子韩安,责令其闭门思过一个月,而现在,老韩王又开始如此的关心两位最杰出的王孙,点点滴滴都向外界透露出了一个信号…… 老韩王,对太子不满意,想要换一个继承人,而这一个继承人,老韩王还不打算从诸位公子之间挑选,而是打算从太子的子嗣,四殿下韩宇和九殿下韩非之中挑选。 想到这里,顿时,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站在文臣之首的老者——相国,张开地! 张开地也是见惯了各种大世面的老臣,面对众人的打量,先是不慌不忙地对着老韩王行了一礼,随后方才从袖袍之中取出一封信帛。 “回王上!” “昨日,小圣贤庄荀夫子刚刚与老臣来信,其间便讲了许多与九殿下相关的事情,本来老臣打算下朝之后,才呈给王上。” 张开地拱手作了一揖。 “不过,既然王上询问,那老臣就禀报给王上,也让诸位大臣一道听听。” 韩国王室祖上本是周王室宗室之人,姬姓韩氏(晋国的王族宗室后裔,也同样是周王室后裔),自然而然便与儒家交好,而张家数代相韩,乃韩国数一数二的贵族,与小圣贤庄也是往来颇多,关系较近。 “九殿下于五年前入儒家小圣贤庄启蒙学习,后被儒家荀夫子收入门墙,为荀夫子开门大弟子,如今已有三年半之久了!” 张开地这句话,是特意对着朝堂之上的众位大臣说得。 而那些大臣闻言,也都不由得暗自惊叹,荀夫子,乃是当今儒学第一大家,被荀夫子收为开门大弟子,可见荀夫子对其多么看重,也侧面说明,九殿下天资聪颖,悟性非凡。 “在信中,荀夫子提及九殿下之时,言语之间也是盛赞,荀夫子称赞九殿下聪敏博学,悟性非凡,与法家之学问,有举世无双之天资,将来必成一代大家!唯有…唯有…” 说到后面,张开地又开始支支吾吾了起来,让不少人心底升起了好奇心。 老韩王也是伸手在案桌上轻轻一拍,随后开口道。 “爱卿,有话直说便是,寡人还能怪罪于你不成?” 张开地闻言,抬头与老韩王对视了一眼,二人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好似两只偷鸡的老狐狸,合力偷到了一只肥美的鸡之后得意的神情。 “回王上,荀夫子言,九殿下一切皆是上上之选,唯有其脾性,或许放浪不羁,实在是难以说教,还说,九殿下曾经甚至因为嘴馋,而以荀夫子的名义,将小圣贤庄大当家的几坛美酒给诓骗了过来!” 末了,张开地还加了一句。 “据说,乃是齐王赠予的王室御酒!” 老韩王闻言眉头不由得一皱,怒哼了一声,就在韩安以为老韩王要大发雷霆的时候,却听到老韩王只是用力一拍案桌。 “哼!岂有此理,我韩王室的王孙,外出求学竟然连上等佳酿都喝不上吗?” “还是小四,去雪衣侯府上求学竟然还需要相国借其马车,太子,看看你干的好事,我韩国王室的见面都被你丢尽了!” 韩安怎么都没想到,老韩王竟然直接把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这让他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 只是在心里,此刻的韩安对老韩王已是恨意盈天! 而诸位大臣,却还沉浸在那庞大的信息量之中。 张开地最后说出来的趣闻,如果真的只当趣闻来听,那就真成趣闻了。 荀夫子主动夸赞了韩非之后,还特意提起了此事,说明荀夫子乃至整个小圣贤庄,对于此事根本就不在意,甚至还能够从侧面说明,九殿下韩非得到了整个小圣贤庄的认可,乃至赞赏! 而这种赞赏出现在一个王室殿下身下,那么就更加耐人寻味了!尤其是韩国这个周礼盛行的国家! 儒家,当世两大显学之一,而小圣贤庄又是儒家执牛耳者,再加上荀夫子又对自己的开门大弟子喜爱甚重! “嘶!” 细思极恐! 想明白过来之后,无数大臣都不由得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太子韩安和老韩王的眼神,也是光芒闪烁着。 而姬无夜等人,也开始在心底盘算了起来! 最终,老韩王还是没有选择步步紧逼,然而却将韩国王室宗室内库,交给了韩宇和韩非二人管理,且韩安永不得过问宗室之事! 可以说,这一招直接让韩安在宗室的威望,急转直下!韩安就算将来成为了韩王,也无法将手伸入宗室了! 可以说,老韩王这一招,是直接将韩王的权柄一分为二,将王室的那部分权利,直接从韩安的碗中给扒拉了出来。 如果之前,老韩王只是释放了信号,那现在,老韩王就已经摆明了,自己不喜欢太子韩安,有了换人的想法了。 如果说这一招让太子韩安心底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那么接下来老韩王的动作,就让韩安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只有愤怒的杀意了! 下朝之后,老韩王竟然极为罕见的留下了相国张开地,以及韩国唯一的侯爵,掌管十万大军的雪衣侯白亦非。 …… 太子府! “嘭!嘭!” 砸东西的声音接连响起,可见韩安心底的怒火,已经完全被点燃了,轻易无法浇灭! “嘭!” 当一个瓷瓶在姬无夜脚下碎裂之后,姬无夜也是眉头一皱,随后伸手接住了韩安扔出的瓷瓶。 “太子殿下何必动怒?只需等待些许时日,便可以大权在握了,现在太子殿下要做的,就是忍耐!” “忍耐?在忍下去,本宫的太子之位都要不保了!” 韩安闻言更加愤怒了,不过也知道,现在他还需要倚仗姬无夜,所以只将怒火出在没有在场的白亦非身上。 “白亦非他想做什么?竟然背着我与那老东西勾结!难道他不想要报仇了吗?” 第十一章 王室传闻 姬无夜压根就没有理会韩安,在他眼中,这种猪队友只会坏事,而是一个人坐在那里思索着对策。 眼下,他们绝对需要拉拢白亦非的,所以,他们必须将白亦非拴在他们这一边,哪怕只是暂时的! 而韩安见姬无夜没有接话,也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也开始思考着这次的变化。 就在昨天,老韩王还是一副随他折腾的模样,仅仅一晚上,怎么就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某一刻,韩安脸色猛然一变,带着几分慌乱,抓住了姬无夜的双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大将军,你说,白亦非会不会是父王的私生子?” 在以往,韩安都是称呼姬无夜姬将军,从不称呼大将军的,而这却是第一次这般称呼。 然而,此时的姬无夜却没将心思放在这上面,而是怔怔地看着韩安。 “太子殿下,你刚刚说,白亦非是韩王的私生子?” “对啊,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父王会突然对我态度大变。只怕是父王觉得亏欠了雪衣侯母子二人,所以,才会想要将我的王位送给白亦非,去弥补他!” 韩安越说心里就越发肯定自己的推测,当下神情更加慌乱了。 如果是他的两个儿子,韩安还是底气十足的,毕竟,年长一点的四子韩宇也才十四岁。 可若是对手换成了白亦非,这么一个手握十万白甲军的雪衣侯,韩安很清楚,他的胜算极低,而那一丝丝胜算,也只是因为他是嫡长子的缘故。 然而,姬无夜听到韩安的话之后,却反而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见韩安急得团团转,便出言安慰道。 “太子殿下!您何需急迫?他若真是韩王的私生子,那对殿下而言岂不是更好?毕竟,按礼制,殿下本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更别说殿下还是太子!” “大将军的意思是?用我的身份做文章?” “呵呵,太子殿下,你觉得,韩国的百姓,以及宗室之人,会让一个私生子登上王位吗?” 此言一出,韩安和姬无夜两人相视大笑,然而,韩安却没有注意到姬无夜那充满野心的冷光! 一个被夺走王位的公子,如何会满足一个侯爵的位置?尤其是在手握大权的情况下! …… 第二天,新郑城内便兴起了一个传闻! 韩王欲废太子,从四殿下和九殿下两位王孙之中,挑选一位作为王位的继承人,甚至,就连宗室大任,都交给了两位殿下。 毕竟,当初老韩王可是在大殿之上,可是当着群臣的面,怒斥了太子韩安,并且还让其闭门思过。 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自然不介意让太子的麻烦和担忧更多一点。 只有当被需要的时候,才会明白,被需要者的重要性! 然而,第三天,又一个流言在新郑城内兴起,而且,这一个传闻比之前一个,传地更快! 雪衣侯白亦非,乃是韩王与那位传说中的女侯爵的私生子,韩王之所以想废太子,便是想让雪衣侯继位! 这个传言,看起来就是漏洞百出,荒谬至极,然而,却传的有板有眼的,甚至还扯出了女侯爵的过往,以及诸多秘闻,加以佐证! …… 太子府! 韩宇放下了手中的书简,身后的白雪见状立即端起一旁的酒壶,随后跪坐在韩宇身畔,给他倒上一杯酒。 “百越那边,情况如何?” 韩宇随手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紧接着便开口问道。 百越之征越来越近了,韩宇必须要早点安排好一切,否则容易被人看出端倪,而韩宇要的,便是天衣无缝! “因为有了王室的力量支撑,所以我将白泽和蛊雕派了过去,一同协助狰。” 白雪将山海这几天的变化,以及自己的安排,都说了出来,而韩宇也是耐心的听着。 “而最新的情报,现如今,百越的大祭司和百越太子,已经率人前往新郑了,大约三天后就能到!” “嗯!” 韩宇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这是他想事情时的一些行为习惯。 白雪见状也是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眼前这个男人的吩咐。 “对了,农家那边,有回信了吗?” 白雪闻言沉默了片刻,待韩宇将脸正对着她的时候,她才脸色颇为古怪地低下了头。 “农家那边出什么状况了?” 韩宇眉头微微一皱,脸色有些不愉,而白雪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农家也是大约三天后到达,就是中途出了点意外,不过算是好事!” 韩宇眉头一挑,静静地等待着这位女侯爵的下文。 “鬼车和犼刚刚将东西送到农家,就被剑圣发现了,然后那两个家伙就一直东躲xz,影响了一点时间。” “在躲了两天之后,还是被剑圣给逮住了,只不过这一次,对方却是想要加入我们。” 韩宇脸上的表情也是有些古怪,那几个家伙该不会被无名给吓破胆了吧? “他的条件,就是帮他找到,然后保护那个小孩对吗?” “没错?” 白雪点了点头,那个名为路的小孩,就是儒家的弱点,不仅是无名,就连小圣贤庄的另外两位当家也都是如此。 “没问题,山海从不禁止私情,但决不允许做出任何有损山海利益的事情!” “好的,我到时候带着殿下的令牌,亲自走一趟,去邀请他加入。” 虽然说,鸑鷟的城府心计不强,但实际和办事的能力,韩宇还是很认可的。 “嗯,王室所收藏的那柄承影,你也一并带去。” 对于无名这等极其注重承诺和感情的高手,韩宇还是很看重的,他和罗网的理念完全不同。 罗网讲究杀手就是剑的奴隶,而剑是凶器,凶器,就不能够拥有感情! 人可以死,但剑不能亡! 而山海,主要是依靠感情形成羁绊,组织内的成员,大多都关系不错,甚至不少都是生死之交,同时还有许多其他手段,则是为了防止成员生出异心。 “还有,安排一下,农家的人到了之后,你让白亦非安排好地方,之后再安排时间见百越的人。” 白雪闻言大喜,她很清楚韩宇话中的意思,这意味着,白亦非已经开始成为韩宇的心腹了。 “多谢殿下!” “你我之前,不必如此!” 第十二章 儒家法家 齐国,桑海! 儒家,小圣贤庄,后山! 一名气宇轩昂的男子,正站在山崖之上,脚下是云雾缭绕,男子一手负于身后,掌心处,一块暖玉被紧握在手中,暖玉的模样,却是像极了一处剑柄。 山风徐徐,吹拂起了男子身后的长发,一股独特的气质,从男子身上散发而出。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是对男子最完美的诠释! “你决定了?” 不知何时,一个身着儒袍的白发老者悄然出现在了男子背后。 对于老者的出现,男子似乎并不感到惊讶,亦如同老者的问话,也在他意料之中。 “师兄,不知两天前,农家有几个死人,走出炎帝六贤冢一事,师兄可曾听过?” 老者沉默以对,而男子却并没有就此停下。 “师兄为何收韩非为弟子?师兄莫要与我说,你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尤其是当年信陵君拜访你,却被你拒之门外的情况下!” 男子侧过头,瞥了一眼走到自己身侧的白发儒袍老者,随后又收回了目光,看着脚下的云起云涌怔怔出神。 “韩非,乃是韩国太子韩安的嫡子,自古王位之争,都是极为激烈和残酷的!” “所以,在此之前,我儒家从不参与王室公子之间的争斗!” 老者接过了话,随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的,其实你若是选择其他人都还好,可却偏偏选择了韩国的王孙,太子韩安的第九子韩非。” 男子也是惆怅地摇了摇头,对于韩非,虽然其性子跳脱,但二人却也算是忘年之交了,当初韩非偷了男子大师兄的酒,其实就是为了请他喝。 “韩国太子韩安嫡长子,如今已有十六七岁,却依旧一事无成,整日声色犬马,此二人之间,我儒家要支持韩非,也自无不可,但…” “但偏偏,韩安第四子,却也是十分优秀,而立嫡立长,自古以来都是众说纷纭!” 老者话语之中也是愈加感慨,心底也愈加纠结,他的弟子虽拜他为师,却是学的法,老者也断定,其将来必成一代大家。 可,上一位法家大家,他的名字叫做商鞅!车裂而死! 更关键的在于,韩非,终究是法家,在小圣贤庄乃至儒家眼中,哪怕韩非出身荀子门下,也终究是外人。 “没错,尤其是数年前,王孙韩宇与张开地一道出使秦国,可以说是为我儒家挣足了脸面,此二人之间,儒家不支持韩宇就已经是给师兄你面子了!” 那一次秦王子楚刚刚登基,且太子嬴政归国,遂向六国及一些隐世大家发出邀请。 而那场宴会,却让一稚子出尽了风头,行事进退有度,又极具文人风骨,敬先贤,尊师长! 在赵国使者被秦国群臣刁难之际,不过一稚子,却敢冒险,为赵国使者仗义执言,却只因韩赵乃兄弟之国,韩王室与赵王室同出姬姓! “韩宇!确实很优秀,但老夫却总觉得,他很不简单,就连老夫,也看不透他!” 荀子作为儒学大家,当初自然也收到了秦国的邀请,而那一次秦国之行,就给他印象最深的,却不是秦国的虎狼之师,而是那个跟随在他老友张开地身边的一个稚子。 “呵呵,不管他如何优秀,至少有一点师兄不用担心。” 对于男子的话,荀子也是点了点头,肯定道。 “没错,无论此二人如何相争,至少都是性命无忧!” 这个时候,两人也是再度回想起来,他们之前的话题,似乎并不是韩国王室之争。 “上一次这样的出动,似乎还是很久之前,那一次,是秦国出价,为了武安君白起!” 荀子白眉不仅深深地皱了起来,农家,乃是诸子百家之中,弟子门人最多的一家,也是势力和实力都十分强地一家。 “那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师兄似乎不惊讶,那几个老不死的还活着吗?” 听到男子的话,荀子眼神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在内涵自己。 “农家传承悠远,又号称地泽万物,神农不死,自然有些宝物能够吊着他们的命!” “吊命?你是说?” 这一刻,哪怕是心态沉稳如荀夫子,也有点激动了,生死人,肉白骨,这可是传说中的手段了,再近一步,就是长生! “那两个小家伙一点都不像杀手,身上的药香味都不知道祛除干净。” 如果鬼车和犼在这里,一定会喊冤叫屈,那药香味明明是在农家沾染上的,至于那药,是男子加入之后,才得知的消息。 “哦,师弟似乎…” 荀子的话语中,多了点其他的意味,百家之人,向来看不起那些杀手组织。 “呵呵,师兄你说,一个杀手组织,却允许麾下的杀手拥有情感,甚至,还允许成员封剑,是不是比较有趣?” 男子的话,让荀子微微一愣,随后不太确定的问道。 “所以,你是来做说客的?” “师兄,你说错了,说客可不是我,而是大师兄!” 男子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揶揄,似乎看到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荀夫子,露出这种怪异的表情,让他很是开心。 “大师兄?” “对,大师兄!” 男子肯定的语气,让荀子也不得不相信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有一件事,师兄恐怕还不知道吧?秦国罗网,已经在暗中搜寻我们师兄弟三人,以及路的情报了。” 荀子白眉皱的更深了。 “我小圣贤庄多年来,都是远离朝堂和江湖纷争,为何罗网会盯上我们?” 男子却是微微一笑,深邃的目光将眼前的云海尽收眼底。 “或许,罗网盯上的,不只是我们小圣贤庄,他的目标,说不定是我们儒家,乃至是整个诸子百家!” “吕不韦,一介商贾,能够做到秦国的丞相,一人之下,他的手段和野心,确实值得小心对待!” 对于吕不韦此人,荀子可不会像其他人,去看不起所谓的一介商贾。 “所以,大师兄选择了山海?” “一个悄然出现的,奇特的杀手组织,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也是微微上扬。 “而且,那几个小子,天赋也都不错!” 第十三章 楼兰传说 新郑城外,一处山庄之内。 二十余个黑袍人,此刻正分立两侧,相互对视着。 左侧的十一人,以中心的那名相对较为矮小一点的身影为首,而右侧,十六名或是体壮如牛,或是身影枯槁,或是手持木杖… 韩宇看着百越的多名“巫”,只是安静地等待着,没有任何不耐或者其他的情绪。 韩宇身旁的十人,除了早已知晓的白雪之外,其他人偷偷看向他的眼神之中,都是带着几分敬畏。 而韩宇对面的百越之人,在沉默了良久之后,为首的老人终于是有了动作。 只见老者杵着木杖向前走了两步,随后对着韩宇弯下腰来,语气中带着尊敬。 “大人,不知可有何物,能够证明大人之言?毕竟,大人之言,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山河陨落,星辰无光,女神之泪,化龙天上,取力焰中,剑指恶王,一举共襄,救我国邦!” 韩宇语气深沉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就在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时候,韩宇再度开口了。 “这是流传于西域古国,楼兰的传说!” “楼兰?” “楼兰!” 有的人惊讶,有的人疑惑,因为这个名字,只在古籍之中有所记载。 “在楼兰的传说中,九天玄女是这片天地的守护者,是她创造了这个世界!” 韩宇话应刚落,百越一行人,还有韩宇自己身边的人,眉头都是微微一皱。 华夏大地的诸多传说之中,九天玄女虽然地位崇高,可距离世界创造者的角色,还差了不知几何。 韩宇自己也只觉得只有前一半或许可信,这个世界,有着太多的秘密,或许真的有所谓的守护者存在。 “有一天,一颗星辰从天而降,从此,洪水泛滥,猛兽横行!” 相比于之前,白雪和百越大祭司等人还更容易接收一些。 上古时期,大禹治水,天下水患方才得到治理,而在此前,整个华夏大地,都是洪水泛滥。 而这,无论是百越的典籍,还是诸子百家又或者是七国的藏书之中,都是有所记载的。 韩宇踱步至院墙边,抬头仰望苍穹,负手而立,一边继续开口讲述。 “人们每天都面临着死亡的威胁,终于,直到有一个叫做蚩尤的勇士的出现,他强壮无畏,与天相抗,捍卫着人们生存的权利!” “九天玄女用那颗陨落星辰打造了一把威力巨大无比的宝剑,凭借这把绝世之剑,蚩尤平息了灾难,守护者这片土地!” 随着韩宇的声音逐渐高昂,百越一行人的头颅,都是不由得高高抬起,俨然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尤其是大祭司身侧之人,高昂着头颅,让黑袍都无法遮盖脸部,露出了些许蓝色的长发,以及脸上宛如蛇鳞一般的皮肤。 此人正是人称赤眉龙蛇的百越太子——天泽,此次,百越面对韩宇的邀请,以及韩宇送去的一份功法——风伯的巫术,为了表示其诚意,特意让天泽跟随。 而蚩尤,则是百越视若神明的祖先,作为王室成员的天泽,自然是以之为荣。 而跟随在韩宇身旁的几人,也是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 除了白雪之外,其他九人,其一乃是白亦非,剩下八个,皆是农家之人——农家上任侠魁,以及上任六堂堂主,江湖传言,他们七人都已经重伤而亡,还有一人则是现任侠魁,田光! 而农家六大长老之一,便是兵主!兵主,又是蚩尤的诸多称号之一! 此外,农家六堂之中,便有一堂命名为,蚩尤堂! 所以,对于农家之人来说,蚩尤,也同样是一个值得尊崇的先辈,甚至,农家曾经便有一代祖师猜测过,或许,蚩尤也如同炎帝神农氏一般,都是农家的先祖。 “然而!” 韩宇这两个字一出口,其余人都是心头一紧。 “强大的武器在赋予蚩尤力量的同时,也令他滋生了可怕的野心!蚩尤变得越来越残暴,他要让所有人都拜倒在他的脚下!” 农家八人眉头一皱,在他们农家的典籍记载中,蚩尤,被称为兵主,战争之神,可却从来都是那种有巨大野心,或者说残暴的存在。 农家之人的反应还算平淡,而百越之人,如果不是大祭司抬起手来,让天泽等人冷静了一下,恐怕天泽都已经开口破骂了。 百越的巫蛊之术,便是蚩尤传下来的,正是因为巫蛊之术的存在,百越才得以传承不断,所以,在百越之人心中,蚩尤,就是至高无上的神明。 也正是因此,韩宇的那一份风伯的巫术,才能引起百越这么大的重视! 韩宇虽然是背对着他们,却也是感知到了百越之人的怒气,察觉到天泽并没有发怒之后,嘴角也是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继续开口说道。 “蚩尤不顾九天玄女的劝阻,他打造了九九八十一个能摧毁一切的青铜巨人。” “在废墟和屠杀中,却有一个少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他就是轩辕黄帝!” 后面的韩宇还没有讲,但是其余人皆是猜到了后面发生的事情。 “在九天玄女的指引和神龙的帮助下,轩辕黄帝战胜了蚩尤,摧毁了蚩尤打造的青铜巨人,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那就是用陨落星辰打造的兵魔神!” “兵魔神!” 农家老侠魁田堯当场便是惊呼出声,立刻将其余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田光更是忍不住追问道。 “师父,兵魔神怎么了?” 田堯沉默了上一会儿,目光中带着几分追忆的神色。 “那还是我师父告诉我的,这是我们农家口口相传的秘密之一,我本来打算在我临终之前传给你的!” “兵魔神,据说,乃是先祖留下的一件宝物,是守护天地的诸多宝物之一!” 田堯轻叹了一口气,感慨着说道。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句话,只有守护之心,才能驾驭毁灭一切的力量!” “没错,所以,兵魔神有着一个强大的守护者!” “神龙九子,貔貅!” 韩宇的话,让众人再一次陷入了震惊之中。 龙子貔貅,那传说之中神兽,竟然真的存在! 韩宇并没有给他们缓冲的机会,紧接着又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兵魔神,就封印在楼兰!” 第十四章 瞒天过海 庄园之外,韩宇带着白雪以及白亦非二人,目送着百越大祭司一行人,以及农家上任侠魁田堯一行人远去。 白亦非看着农家以及百越的人远去的身影,眼眸之中闪过一丝阴狠,试探着问道。 “殿下,我们要不要…” 后面的话不用白亦非开口,韩宇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韩宇伸出手组织了白亦非后面的话说出来,一直到百越以及农家之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方才转过头来,凝视着后者。 “你觉得他们不可信?” “殿下,属下只是觉得,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他们未必会珍惜,只有让他们明白,我们对于他们来说,存在的重要性,才会让他们感恩戴德!” 白亦非一直觉得,只有在别人最关键的时候,伸出手去,才能将价值最大化,才能让别人知道。 “呵呵,不是任何事情,都是能够用利益来衡量的。” “他们能为了利益选择你,将来也就能够为了更高的利益,从而抛弃你。” “但是,感情不一样,只要感情产生的羁绊足够深,纠缠足够多,需要思量和在意的东西更多,那所需要付出的利益,或许你算不清!” 韩宇深深地看了一眼白亦非,那看透一切的双眼,让白亦非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敬畏。 “就像你不会背叛你的祖先和白氏一族一样,他们,也不会是忘宗数典之辈,否则,农家来的,就不回去七个‘死人’以及农家刚上任不久的侠魁了!” “感情,才是控制人心最强的武器,至于那些没有感情的,山海只接收人!” …… 前往齐国的路上,田光一边聆听着田堯的叮咛,一边思索着一件事情。 “师父,你说,我要不要将墨家给拉拢进来?师父您与墨家上任钜子乃是好友,我们农家也借此得到了不少墨家机关术的帮助,这一次若是也能够有墨家加入,那老祖宗在百越的布局,也将进展地更顺利一些。” 田堯笑着拍了拍田光的肩膀,让后者脸上露出了少许不好意思的表情,田堯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哈哈,看来为师以往还是小看了光儿你的悟性以及能力了啊,竟然能够想到这里,很不错。” “那师父,这个可以吗?” 田光期盼的目光,惹得田堯以及那六大长老都是哈哈大笑。 “光儿,为师知道你与墨家六指那小家伙私交不错,但也用不着这么心急吧?” “师父,徒儿是因为佩服六指大哥的德行,才如此大力推崇的,绝不是因为个人私交。” 被一众长辈这么一说,田光顿时急了,毕竟才上位不久,一直也都有师父和诸位长老暗中指点,所以定力上差了些,否则定能看出,田堯明显是在打趣他。 “知道,为师虽然近几年一直在禁地内养伤,但对于我那老友的弟子,也是多少有些了解地,六指那小家伙,侠义之心,但却有些认死理,他师父没学到一点,倒是像极了他们的开派祖师。” 田堯说着也是有些头疼,因为韩宇私下交给他的任务,就是让他去说服墨家和医家,拉拢他们两家加入。 医家倒是好解决,两家本就共一个祖先,具是出自祖师爷炎帝神农氏,而韩宇又是炎帝的隔代亲传,再加上诸多对医家的支持,说服不难。 但是,墨家,就一言难尽了! “光儿,这样,既然你想到墨家,那等会儿你直接转道去墨家机关城,去找六指那小家伙,如果你没有把握,那就把他给骗去hd,让老祖宗去说服他。” 这时候,田堯不得不夸一句,自己当时的机智,当初韩宇让他将墨家钜子带来hd,从而说动对方加入的时候,没有大包大揽。 …… 另一边,百越。 百越大祭司也同样在跟天泽商讨起了诸多事宜。 “太子,族长的吩咐,我们一定不能出乱子,谁敢打乱族长的计划,一律严惩不怠!” “大祭司,我明白,这是我们百越唯一存活的希望!” 天泽也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应邀来韩国,他们百越可是从韩宇手中得到了不少韩楚两国联军的情报。 这些情报让一向骄傲的天泽,也是清楚的了解到,这一次,百越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大祭司放心,回去之后,我会找父王要到我们百越的地图,然后派人一一前去探查清楚。” 大祭司也是点了点头,随后看向了其余人,老眼微微一眯。 “不久后,会有农家的贵客前来协助我们完成百越的迁移计划,我不希望你们以及你们麾下之中,有人对他们不敬。” 作为大祭司的接班人,驱尸魔第一时间站出来保证道。 “师父,弟子知晓轻重,更何况将来也是一同共事,听从族长调令的,自然会注意的,不会让族长难做的。” “族长的命令是族长的命令,我们百越欠的人情,是我们欠的人情,希望你们能够牢记。” 大祭司语气颇重地叮嘱着,现如今韩宇麾下就已经有了农家和百越,加上原本属于山海的人员,已经有三方了,将来绝对会有更多的势力加入。 而他们百越,如果想要一直在族长的麾下,占据一席之地的话,就不能与其他中原势力交恶。 “对了,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我们百越之地,好像有一处宝地,名叫火雨山庄对吧?” “没错,他们原本就一直向我们王室进贡,所以父王一直庇护他们!” 听到大祭司的询问,天泽心中也是有些疑惑。 “记得族长说的什么吗?百越这一次,必亡,而火雨山庄,自然也将在这次战乱之中,被一伙未知的强盗给洗劫一空,火雨宝藏就此不翼而飞。” 大祭司的话,顿时让天泽醒悟了过来,征战百越使得是瞒天过海之计,让百越由明转暗,暗中发展。 那么,火雨山庄自然也可以如此,尽管宝藏离奇消失很是古怪,但是那又如何,他们只需要给出一个明面上的说法即可。 因为,随着百越战乱的结束,这里的一切都将被埋藏。 就算有人好奇,也不会将火雨宝藏与已经“灭亡”的百越联想在一起。 第十五章 祖孙谈话 新郑城外,密密麻麻的人群正站在城门处,目送着气势恢宏的大军远去。 领头之人,自然便是突然对白亦非上起心来的老韩王,在他的左侧,朝堂上一众大臣,以张开地为首,错落有序的站立着。 而在老韩王的右侧,却并不是以太子韩安为首,反而是以四殿下韩宇和十六殿下,红莲公主为首。 这两人的站位,还是老韩王亲自安排的,这其中的深意,却是让韩安心中恨意越发浓烈。 “宇儿,你说,这一次百越之行,白爱卿多久可归啊?” 老韩王背后似乎是长了一双眼睛,就在韩安阴狠的神情刚刚隐藏起来,便询问身旁的韩宇。 老韩王此言一出,顿时,所有大臣的目光,也都从前方大军的身影上挪开,落在了韩宇的身上。 韩宇听到老韩王的询问,却是不慌不忙地对着老韩王行了一礼,拱手作揖道。 “回王爷爷,宇儿以为,此战必定不会太久,短则一月,长则三月,百越必亡!” “哦?宇儿为何如此笃定啊?” 老韩王白眉一挑,脸上也是适时地露出了感兴趣的笑容。 “百越内乱已久,百越王室横征暴敛,致使百越子民民不聊生,待我韩国王师一到,百越子民必将感恩涕零,拜服与王恩之下,届时,百越自然一战而定!” “哈哈哈!好,宇儿说得好,我王师为百越子民除去那暴戾的百越王室,本就是天降恩德,自然是一战而定!” 老韩王哈哈大笑,就连原本神色不愉的太子韩安,脸色也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勤勉好学又如何?聪慧过人又如何?这王权可是你一稚子能够玩弄明白的? 韩安看着韩宇的背影,眼中也是闪过一丝嘲弄,心里暗道。 今日,我不过假借一个助百越叛乱的名义,就能将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你又如何能与我争王位? 王位,只能是我的,谁敢跟我争,我便杀谁,宇儿,希望你别逼我! …… 相国府。 张开地刚回到家,就看到他的孙儿张良,正坐在厅堂之中,捧着一书卷,正在勤学苦读。 张开地儿子张平已病故有五年之久了,也正是因为亲子病故,所以张开地对于这个自幼聪慧过人的孙子,一直都是寄予厚望。 而张良也不负所望,对儒家经典,一直都是勤学苦读,悟性也是上佳,让张开地老怀大慰。 “良儿,今日怎在厅堂之中读书啊?” 听到张开地的声音,张良也是书海之中回过神来,看着张开地,脸上也是露出了一丝羞涩。 “回祖父,前段时间,四殿下赠送我几卷论语,上面还记载着诸多四殿下自己的笔箸,只是良愚钝,其中有诸多良都不甚明白,故在此等待祖父下朝!” 论语这等经典,对于一个六七岁的少年来说,本就是极其深奥,哪怕张良天资过人,也难以一读就通。 张开地见状也是轻抚了抚已经开始花白的胡须,眉头微微一皱,脑海中便开始思索了起来。 韩宇当初与张开地一同出使过秦国,那之后,韩宇也是时常请教张开地,因此,张良与韩宇,自然是天生就亲近许多。 而张开地又是朝中重臣,韩宇上门求学,也不能每次都空手而来。所以,韩宇后来就赠送了许多书卷给张良,张开地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往这种事情,可以说得上是一桩美谈,但是现在,却是敏感时期,一个处理不好,只怕… “良儿,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找四殿下了。” “祖父,这是为何?良还有诸多不解之处,想去找四殿下求解呢。” 尚且年幼的张良,自然不太懂朝堂之上的事情,更不明白,王权之争,是何等的残酷无情。 看着眼前纯真无邪的张良,张开地想了想,还是打算跟他讲解清楚,这些事,张良以后终究也是要接触到的。 “良儿,有些传闻,你应该也听说过,比如,王上对太子不满。” “祖父,良儿曾听人说起过,只是,诸多公子之中,无人可与太子竞争,最终,继承王位的,除了太子似乎并无其他人选。” 虽然张良如今尚且年幼,但其对于政治的敏感性,却已经出显天赋了。 张开地满意地摸了摸小张良的脑袋,夸赞道。 “没想到,良儿竟然能想到这一步,看来倒是祖父小巧了良儿了。” 顿了顿之后,张开地方才细心地解释道。 “王上并不喜欢太子,但对于其他公子,也不曾青睐,反倒是诸位王孙之中,王上十分看中四殿下以及远去小圣贤庄的九殿下。” 张开地心里不免有些忧愁,如今整个张家就靠他一个人撑起来,他必须小心谨慎。 “今日,王上率领群臣与王室成员,于城外为雪衣侯大军送行之时,王上便让四殿下与十六殿下红莲公主一同陪伴与身侧。” 张良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突然抬起头来,红着眼愤怒地看着张开地。 “所以,祖父为了保持自己的中立,为了不然太子多想,所以就必须断绝与四殿下的往来是吗?” “祖父,你可曾记得,每一次四殿下前来,都是以侍师之礼待您,待良也如同手足,而如今,就为了所谓的避嫌,祖父你竟要良违背君子之道?” 语罢,张良便一把抱起案桌上的书简,随后直接冲出了厅堂,转眼间就跑出了家门。 张开地看着远去的小小身影,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神情恍惚。 张开地一直都是看重张良,张良也从没让他失望过,但是,张开地不曾想到,张良竟然如此聪慧。 “唉,良儿,祖父又何尝想如此,只是,这不仅是在保我张家,也同样是在保护四殿下,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孙,太子殿下顾忌其他,自是不会下杀手的。” “也罢也罢,四殿下,老夫一直都觉得你或许并不简单,既如此,也好用良儿去试探一番,如果真有雄主之姿,老夫自然辅助于你,若是不懂朝堂之争,远离王权纷争,做一个逍遥公子,也并不是坏事!” 随着张良出府,原本就已经暗流涌动的新郑,也是变得更加风云诡谲了。 第十六章 心狠手辣 相国府门口,韩宇亲自将张良送到府门口,将其交给张家家仆之后,便转身回了太子府。 而张良,也是目送着韩宇离开,眼中则是不时的闪烁着光芒。 …… 太子府。 韩宇一如既往地负手立于窗前,右手则是轻轻摇晃着一樽酒杯,阵阵酒香从杯中溢出。 自老韩王让韩宇掌管王室开始,至少在明面上,韩宇能拿出不少好东西。 当然,韩宇不能随意的花费银钱而已,不然绝对会被太子党羽攻讦。 “今日,殿下心情似乎很不错。” 一阵轻柔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阵香风袭来,白雪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林语的背后。 “山海五部,如何了?” 山海五部,宫商角徵羽,各司其职,却又相互依存,不会存在明显的地位高低。 “按殿下吩咐,如今田堯已经正式接手了商部,角部也由剑圣负责,只是…” 看着白雪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宇笑着将杯中的佳酿一饮而尽。 “只是想不通,我为何将角部交给一个出身儒家的剑圣负责对吗?” 商部,掌管着整个山海的商业事物,角部则是负责山海作为一个杀手组织的业务,诸如刺杀等。 对于白雪,韩宇大抵都是满意的,出身高贵,本身虽然是一介孤儿,却于长平被白起捡到,从小带大,乃是一代武安君的义女。 白雪自身,也曾是韩国的女侯爵,身份尊贵,再加上修为高强,驻颜有术,可以说是无可挑剔。 但是,偏偏,对于政治的敏感度,却连张良这么一介幼童都比不过。 真·天生脑子缺根弦! “之前,无名已经接受我给的承影,然后,我们又收到了两个出自小圣贤庄的弟子的申请,你说,这二人会是谁?” 韩宇还是想试着挽留一下,如果白雪能够懂这些的话,将来他也能轻松一点。 “申请?寻常弟子可接触不到我们。” 白雪也是很明白一件事,山海如今才刚刚起步,还是在暗中发展的阶段,不可能被外人所熟知。 “所以,那两个儒家弟子是,剑圣的两位师兄?” 在想通了这一点之后,白雪却又有了更多的疑惑。 “那,为什么不是小圣贤庄加入我们呢?” “小圣贤庄代表的乃是儒家,儒家又如何能够加入一个杀手组织?” 韩宇对于荀子及其师兄的选择并没有感到不愉,正如他所说,小圣贤庄乃是一群读书人,怎么可能加入一个杀手组织。 如果荀子二人真敢让小圣贤庄加入山海,只怕第二天,小圣贤庄就要被除名了。 但是,小圣贤庄不能加入杀手组织,但不代表不用支持某位公子,将来,若是让荀夫子知道,他竟然需要支持别人去和他的弟子争夺王位,不知又是作何感想。 突然,一阵急促的鸟鸣声从府外传来,随后便见到一群飞鸟从韩宇眼前飞过。 “呼!” 一阵风吹动着韩宇的长发,待风停之后,白雪站在韩宇的身侧,双手则是奉上了一封信帛。 韩宇随手拿起来,看了两眼,下一刻,嘴角露出了几分嘲弄的神色。 “去备马,我掌管王室事宜,却未前往阳翟拜见各位族老,实在是有些失礼了。” 韩国立国之初,建都于阳翟,后韩哀侯灭郑,迁都于新郑,以彰显其功勋。 距今虽已过百年,但阳翟依旧是韩国重城,也是韩国王室把控力度最强的一座城池,尚且在新郑之上。 那里,也是韩王室的祖地,在得到周天子承认诸侯之位之前,韩王室的历代祖先可都是苦心经营阳翟,稳住手中权利。 在以往,韩王登基之后,都是要前往阳翟祭祖的。 只是如今,韩王大权一分为二,韩宇和韩非掌王室之权,从无先例,所以无人来催促罢了。 …… 太子府,主殿! 韩安此刻正坐在上首处,眉头紧锁,右手一直紧握着一樽青铜酒爵,却是从不曾入喉。 “逆子!” 良久之后,韩安嘴里才憋出这么两个字。 而下方,姬无夜一人正悠悠地品酒,抬头望向上方无能狂怒的韩安时,嘴角不时地掀起一抹嘲弄。 某一刻,当姬无夜的脸上嘲弄的笑容刚刚露出之时,韩安的视线也是恰好落在了姬无夜的身上,见后面面带笑意,韩安连忙问道。 “大将军如今气定神闲,想必定有法子助我。” 如今韩安心里危机感极其强烈,所以也不敢自称本宫。 只是,韩安着突如其来的问题却让姬无夜神色一僵,同时脑海中电光急转。 “回太子殿下,末将却是觉得,殿下参张相国一本,私结党羽,意图插手王位继承大事。” 韩安闻言,右手的力度也是稍减,眉头却是皱得更深了。 私结党羽,指的是张开地让其孙与韩宇交好,插手王位继承,也是同样,作为一代相国,亲近太子子嗣,真要说起来,也能够扯得上。 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 片刻之后,韩安微微摇了摇头否定道。 “如今,父王对我已有不耐,若是此时我去参张相国一本,只怕父王会更加厌恶于我,更不用说,父王压根不会相信。”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站在殿外大喊。 “启禀太子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 韩安说完之后,一名全身皆着甲胄的士兵从殿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说道。 “启禀太子殿下,四殿下刚刚出府,手持韩王令牌,坐着马车前往阳翟去了!” “嗯,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韩安挥了挥手让士兵退下之后,便脸色阴晴不定的坐在那里,左手紧握,指甲刺入掌心尚不自知,同时心底也是怒吼道。 “父王,你竟提前就将王室令牌交给了宇儿!” 下方,姬无夜看着韩安的脸色,自然看去了他心中的不甘,连忙“出谋划策”。 “太子殿下,如今四殿下除了新郑,九殿下求学未归,白亦非出征在外,岂不正是天赐良机?” “什么良机?” “既然王上不仁在先,那太子殿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说着,姬无夜也是狞笑着高举手中的酒爵,随后轻轻一松。 “啪!” 第十七章 薪火相传 百越! 天泽看着手中刚刚传来的的情报,眼中凶光不断闪烁。 “楚国项氏一族,还有景氏一族,很好!” 天泽从来就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虽然这一次百越的亡国之危可以被化解,但是,楚国出兵“帮助”百越“平叛”一事,依然在天泽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父王,准备的怎么样了?” 天泽大手一握,径直将手中的信帛捏成齑粉,随后转过头看向王座之上的百越王。 “放心,还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只是…” 天泽闻言也是眼神一冷,背后悄然浮现出九个硕大的蛇首,这正是天泽修炼的功法,乃是上古大巫相柳所传。 “以后,不再有百越,只有强大的巫族!” 大祭司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和百越王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均是有着几分复杂的神色,满意有之,留恋有之,但更多的还是卸下重担之后的释然。 “太子殿下,以后,切记以族长旨意为首,莫要意气行事,先祖于族长有恩,族长无论如何都不会辜负百越的,切勿让族长难做!” 大祭司的话,让怒气填膺的天泽心底莫名一突,竟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充斥在心间。 …… 墨家,机关城! 机关城中,墨家新任钜子六指黑侠,此刻正陪着田光在游览整座机关城,并时不时的给田光讲解一二。 这已经不是田光第一次游览整座机关城了,昨天,前天,大前天…从半个月之前,田光就开始游览了。 这半个月以来,田光的生活作息十分规律,上午游览机关城,下午和六指黑侠切磋,晚上则是二人论道一二。 其实六指黑侠也很无奈,但是他也无可奈何,那两位,就连他师父都是万分尊敬,更不用说他这个上任不过三年的新任钜子,徒孙辈的人物。 事情是这样的… 一个月之前,田光前来拜访六指黑侠,二人本就是旧友,如今又是两家的掌门人,而墨家农家关系向来不错。 所以,六指黑侠自然就拉着墨家的一众高层,一同出了机关城前来迎接田光,其中,铸剑世家徐家的两位前辈,徐老夫子和徐老太君二人也在其中。 徐老夫子和老太君二人已年过花甲,与墨家上上任钜子,也就是六指黑侠的师祖乃是同辈。 而徐家祖上乃是师从欧冶子,与铸剑大师干将是同门师兄弟,只不过徐家先祖天资较为“驽钝”,未曾铸出一柄可与欧冶子大师所铸的名剑相媲美的宝剑,所以在外从来以欧冶子大师的传人自居。 所以徐家后代子孙,都有一个执念,要铸出一柄名动天下的绝世宝剑,已正先祖之名。 于是,当田光拿出了兵魔神的部分图纸,已经蚩尤剑的铸剑之术后,徐家两位老人都是如获至宝,不,那就是至宝。 而结果就是,徐家老夫子和老太君二人直接拿着它,前往了机关城之中的铸剑谷之中,一直闭关至今,吃喝都是徐夫子亲自送进送出的。 “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六指黑侠和田光二人闻声,连忙回过头看去,只见徐夫子此刻正一脸焦急地赶来。 六指黑侠还未来得及询问,便听到徐夫子急声说道。 “钜子,田光先生,家父与家母有事找二位,还请钜子与田光先生移步铸剑池!” 六指黑侠和田光对视一眼,心底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下也不拖沓,架起徐夫子,二人便是运转轻功,向着铸剑池飞奔而去。 …… 铸剑池! 一名虎背熊腰的老者以及一名满面红光的老妪,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铸剑台,那里,两把剑胚正在烈焰之中炙烤着。 “你以前说的对,剑,是凶器,凶器就该有绝世的威力!” 老者气若洪钟,声音之中完全没有一丝老年人该有的暮气沉沉,反而如同少年人一般,如日初升,只是,这轮升起的太阳,却未必是朝阳。 “呵,老头子,一味地追求威力,终究是剑走偏锋,曾经的你是对的,可最终真正对的人,却是我!” 老妪也是冷笑一声,针锋相对,毫不退让。 老者摆了摆手,没有计较那么多。 “谁胜谁负,后人自会证明,至少,我们夫妻二人,终于是得以为我徐家正名了!” “那是自然,我徐家,本就是欧冶子大师的传人,只希望祖师的铸剑之术能够传承下去,孩子他终究还是差了一点啊!” 老妪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她有几分担忧,相反,老者却很是豁达。 “儿孙自有儿孙福…” …… 韩国,王宫! 是夜,月黑风高! 韩宇得到了一则情报后,悄无声息地返回了新郑,潜入了王宫后花园,最终,来到了那座冷宫。 站在冷宫之外,遥望着冷宫之中的身影,韩宇伸手摸了摸袖袍,随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你来了!” 老韩王听到动静之后,头也不回地说道。 韩宇自顾自地站在老韩王身侧,一同俯视着无波的湖水,一老一少,站在一起,竟有种莫名的和谐。 “嗯!” 韩宇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开口说道。 “看来他等不及了!” “是的,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老韩王不疾不徐地说道,说完他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个他选择的韩国的新王。 “你没必要带来的。” 韩宇侧着头看着老韩王,眉头一皱,静待老韩王的下文。 老韩王轻笑着伸出枯槁的手,拍了拍韩宇的肩膀,沧老而又睿智的声音,在韩宇耳畔回荡。 “你很优秀,我找你见到你之后,我就明白,你,就是我们韩国唯一的希望,我从不怀疑你的能力,也不否认的手段,但是,今天,我有必要给你上一课,这,便算是王与王之间的传承!” “你永远要记住一点!对于王来说,重情就是最大的无情,而无情,才是真正的深情!” … “呜…” 一阵寒风吹来,将沉浸其中的韩宇给惊醒了过来。 抬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冷宫,韩宇伸手从袖袍中取出两个瓷瓶,那原本是给老韩王的。 “咯吱!” 下一刻,瓷瓶连带着里面的丹药一起化为齑粉,随风而逝。 韩宇转身向着宫外走去,只是,他的背影似乎多了些之前从未有过的东西。 第十八章 鲨齿渊虹 韩国,阳翟! 韩宇看着对着面前的徐夫子点了点头,随后便在六指黑侠,田光以及徐夫子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缓缓伸出手,放在了摆放在桌上的第一个剑匣的锁扣之上。 “啪嗒!”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剑匣的锁扣直接被打开了。 锁扣才打开,便有一丝寒意,飘荡在屋内。 韩宇感觉到这一份异样之后,双眸一亮,双手的动作也是更加地轻柔。 “嗡!嗡!嗡!” 当剑匣被打开的刹那,一阵剑鸣声便从剑匣之内传了出来,同时一股强横而又霸道的剑气,也是在屋内肆虐纵横。 只见一柄样式奇特而又狰狞,霸道而又妖异的长剑,此刻正在剑匣之中不断地轻轻颤动。 长剑深青色的剑柄,并非寻常长剑那般的直柄,而是弯的,在剑柄末端还有这一段形似鼠尾,在剑格处,则是镶嵌有一枚长方形的蓝色宝石。 最奇特妖异的,当属这柄长剑的剑身。 长剑剑脊上铭刻着淡绿色的奇异纹路,剑身一侧也如同正常长剑一般,是直的剑刃,只是与寻常长剑不同的是,它的剑刃却是往外延伸而非内敛。 这柄剑夸张的,是剑刃的另一侧,它并非是完整的剑刃,在剑刃中间一大段,都是狰狞妖异的“牙齿”。 韩宇右手伸入剑匣之内,还未接近剑柄,便见到长剑的颤动也是变得更加剧烈了。 韩宇见状不仅不恼,反而是脸带笑意,右手猛然发力,瞬间便握住了剑柄,同时一股强大的内力包裹着长剑,令其反抗不得。 右手用力将长剑拿在身前,韩宇用左手中指和食指在剑脊之上轻轻滑过,剑脊处的神秘纹路,让韩宇有着眼熟。 “这上面的纹路,是不是与蚩尤剑有关?” “没错,其实这两柄剑,都与蚩尤剑有关!” 徐夫子沧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复杂,因为,如果没有那份图纸,或许他的父母也不会… …… 半个月之前! 墨家机关城,铸剑池! 当六指黑侠和田光跟随着徐夫子到达之时,两人只见铸剑池中,两柄长剑正在池中不断地煅烧,而一旁,则是站着两名看上去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老人,正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剑池。 在看到徐老夫子和徐老太君的时候,六指黑侠和田光都是心头一震,因为此刻的二老与之前他们见到的苍老模样,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而这种不同,只有一个说法,回光返照,或者说,二老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逆生长的状况! 回过头看着沉默的六指黑侠和田光二人,人老成精的徐老夫子怎么可能看不出二人心中所想,便主动出声道。 “钜子和田光先生不必如此,人终有一死,我夫妇二人能在死前,得到那远古铸剑之术,从而铸出名动天下的名剑,也是不坠欧冶子祖师的盛名,我夫妇二人也能无愧先祖了!” “而且,老身和我家老头子让我儿喊钜子和田光先生来,其实也是有一事相求!” 徐老太君接着开口,紧接着又是主动对六指黑侠拱手道歉,惊的后者连忙扶起老太君。 “说来,老身也是有负钜子所托,钜子曾将得到的陨落星辰的碎片交于老身,老身本打算铸成一柄屠龙之剑,只是…” 说着,徐老太君看了一眼田光之后,方才悠悠开口。 “只是,原本即将铸成的残虹,虽然威力强大,但却太过凶戾,伤人的同时,也会对剑的主人照成伤害,所以,老身便将其重铸,祛其凶煞。” 徐老太君的话,也是解开了六指黑侠心中的疑惑,毕竟曾经的老太君可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否则也不可能一直与徐老夫子较劲,夫妻二人从未同铸过一柄剑! 而田光前不久所讲的蚩尤剑,或许是让老太君有所动容。 然而,之前铸剑一直讲究中正平和的徐老夫子,却是一反常态的反驳道。 “哼,若是失去了绝世的威力,剑又如何能够面对一切来敌!昔日若无蚩尤剑之利,我华夏人族不知还将如何呢!” 后来蚩尤如何且不论,但有一点,所有人都无法否认,是兵主蚩尤,让华夏人族,在猛兽横行的时代,用手中之剑,开辟了一片生存的天地! “我曾一度认同祖师之言,非攻墨门,兼爱平生!可是,如果没有足够锋利的长剑,又如何能够兼爱平生?钜子莫忘了,昔日长平之战,我墨家是何等的无助!” “这还只是七国之争,钜子可知北之狼族,西之夷族,南之蛮族!他们一旦来犯,那一次不是生灵涂炭!” 六指黑侠闻言全身一震,脸上也是露出了犹疑之色,心中坚守的信念,此刻也开始动摇了起来。 徐老太君看着眼前的丈夫,竟罕见的没有出言反对。 徐老太君出身赵国将门,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也是贵族出身,只是长平之战,徐老太君的兄弟,子侄全部战死。 此后,本就要强的老太君变得更加的争强好胜,也是极度仇恨秦国,而那柄残虹,原本就是为秦国君主准备的一柄屠龙之剑! 只是,蚩尤剑的传说,却让老太君幡然醒悟,剑,不能一味的追求威力,御剑守心,仁者无敌! 至于国仇家恨!人死如灯灭,或许,有些事也该烟消云散了,怪也只能怪赵王昏庸无能了吧? 而徐老夫子则是指了指池中那柄奇异的妖剑,对着六指黑侠和田光抱了抱拳。 “此剑,名为鲨齿,我希望田光先生能将此剑赠予那个赠我墨家铸剑秘术之人,以报此恩,只是,此剑威力强横,又过于霸道凶戾,非心志坚定者,不可驾驭!” …… 烛光之下,韩宇轻抚着这柄名为渊虹的长剑,不同于锋芒毕露的鲨齿,渊虹要内敛的多。 如果说,鲨齿是一柄霸道的妖剑,那么渊虹就是一柄温润的仁剑! 烛光落在剑身之上,反射出温暖的剑光,丝毫没有名剑的寒芒! “我会替他们寻找一个好的主人,他们,将来必定能够随他们的主人一起名动七国!” 韩宇将渊虹放入剑匣之中,盖好后,方才抬起头,神色认真的看着徐夫子! 第十九章 韩国,阳翟! 六指黑侠站在城外,回头仰视着这座古城城门上方那斑驳的“阳翟”二字,脑海中再一次浮现出了徐老夫子的话。 六指黑侠来阳翟的时候,就预想到了田光背后之人会拉拢他,同时在心底也都做好了应对之策。 只是,当真正面对韩宇的时候,六指黑侠才发现,他那些应对之策完全如同虚设。 因为韩宇只是邀请他加入,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强势逼迫,有的只是一句话: “我们一起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这个易子而食,遍尸荒野的世界!”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这是墨家的祖训,也是墨家坚守的道义。 作为一代墨侠,六指黑侠自然是不会加入韩宇的势力,从而成为王权争霸天下的武器。 然而,就在六指黑侠以为韩宇会让好友田光说情,或是其他手段的时候。 韩宇却只是长叹了一句,“山河破碎风飘絮!” 随后,韩宇就主动送六指黑侠出府了,只是在临行之前,劝说了一句。 “我知黑侠心中所虑,自不会强求,只希望黑侠能够往北走走,赵国边境之地,或许会告诉黑侠答案的!” 说完之后,韩宇从怀中取出一张古卷,放到了六指黑侠手中。 “希望黑侠明白,兄弟阋于墙,乃是我华夏家事,岂是外族戎夷可轻辱?” 再一次听到类似的言语之后,六指黑侠心头也是有些震动,随后看向了身旁的好友。 “田光兄,我欲北上,不知?” 田光闻言大笑了一声。 “哈哈哈,莫说有殿下嘱托,即使凭借你我兄弟情谊,自然也要陪你同往!” 六指黑侠闻言,略显刻板的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 行走江湖,能有一两个愿意一同赴汤蹈火的知己,足以! 城内,韩王室祖祠。 一名少年正跪坐在一个蒲团之上,双手捧着一册书简,认真的阅览着。 少年一身淡蓝色金丝镶边的锦袍,脸上虽是稚气未脱,但眉宇之间已经有了一丝稳重的气质,极具书生气的儒雅的面容上,却隐隐带着几分威严。 此时,一名身着华服的老者,此刻正捧着一个金丝楠木的托盘,从门外走了进来。 “族长!” 老者躬身来到少年身旁,抬头看向少年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狂热,旋即又低下头,轻声在前面耳畔呼唤,那模样,生怕打扰到了少年。 少年闻声转过头来,看着老者唤了一声。 “族老!” 华服闻言,脸上顿时露出了如同盛开的菊花般灿烂的笑容。 “族长,我韩氏一族宝库之中,所有的宝物记录都在这里了。” 韩宇点了点头,随手从托盘之上,拿起一册书简看了起来。 托盘之上,书简不多,不过八卷而已,但却记录着让天下无数人心动的宝物。 当然,韩王室的宝物,自然不可能只能这么一点,其中大部分,是没有资格专门记录成册的。 能够单独记录的,都是极其珍贵的宝物,其中还会有宝物的来历用途等等,一册书简一共也记录不了几件宝物。 比如,韩宇手中拿到的,放在最上方的这册书简中,就有着这样的一段记录: 纯钧,尊贵无双之剑! 昔日,欧冶子乃因天之精神,悉其技巧,造为大刑三、小刑二:一曰湛卢,二曰纯钧,三曰胜邪,四曰鱼肠,五曰巨阙。 智氏无道,吾韩氏伐智(韩赵魏三家分晋),败智氏而得。 然,吾得此剑之时,唯有胜邪尚在,鱼肠曾为吴王阖闾所得,予专诸刺王僚,湛卢,巨阙,皆不知所踪。 看着书简上所记载的文字,就是以韩宇的城府,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喜的表情,相信,天底下没有几个人能够面对纯钧不动神色。 只是,这种惊喜的表情,在韩宇的脸上,还未存在两息时间,便消弭于无形。 “族老,不知族中可有关于我韩氏灭智的相关记载?” 韩宇心神镇定了下来之后,又注意到了纯钧的来历,乃是伐智氏所得,而韩氏得了纯钧,胜邪又归谁所得?三家分晋,其中是否又有更深层次的秘密? 这些,韩宇都是迫切需要知道的,这会直接影响他在赵魏两国的布局,从而间接影响山海在七国和百家之间的布局。 面对韩宇的追问,这位族老显然也是有所预料。 “族长,按礼制,这些秘卷,以及我韩氏的历史,都应当是在举行了继任大典,并且祭祖之后,方才交给你。” 韩宇顿时了然,这些东西之所以会提前交给他,是因为轩辕剑的存在,让所有的族老一致支持他,所以破例将所有的资源提前交给了他。 “既然如此,那便等大典之后。” 说完,韩宇话音一转。 “族老,不知我之前所说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族长,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只是,族长,有一事老夫不知当讲不当讲。” 华服老者言语之中颇有几分迟疑,有些事,讲出来可能会犯忌讳,但是,有些事,作为族中长辈,他们也要考虑宗族的利益。 “还请族老明言,须知,王室无家事!” 无论如何,有一点是绝对不会变的,王室的族老们,都是希望王室兴盛,他们可能会背叛王,但绝不会背叛自己身上背负的血脉。 “族长,其实,老夫等人曾经私下商量过,或许,族长并不需要如此安排,联姻,也许是个很不错的的选择!” 作为王,多疑是很正常的事情,而韩宇,也是担心山海势力过大,继任的王无法压住,导致王权旁落。 所以,韩宇让人暗中布下了一些棋子,为后人留下一些手段。 只是… 听到族老的话的之后,韩宇眼眸中也是闪过思索之色,脑海中也不由得闪过白雪的面容。 山海五部,宫部主掌情报,目前在白雪手中,商部主要是农家,不久后应该还有个墨家,百越大半人员都在角部,徵部与羽部,一个负责后勤刑罚等事务,另一个则是所有退休人员的安置处。 白雪,农家,百越… 韩宇目光闪烁着,随后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十章 夜幕终成 韩国,新郑! 昨日,率军出征百越平乱的雪衣侯白亦非,已然带领着十万大军凯旋。 然而,今日这已经大变的朝堂之上,却是多了些意味难明。 在白亦非率军助百越平乱两个月之后,老韩王突染风寒,两天之后,便是连遗嘱都未能留下,便驾崩了。 而恰好在这时,白亦非所率大军,大破百越乱军,直接将百越王和百越大祭司斩杀百越王殿之上的消息,如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新郑城,随后向韩国扩散而开。 于是,在这泼天大功的推动之下,一手推动此事的太子韩安,在老韩王不喜他,但却未立下遗嘱的情况下,无比顺利的登上了韩国的王座。 只是,本应该是帮助韩安上位的最大功臣的白亦非,此刻却是脸色冷峻的站立在朝堂之上,而高居于王座之上的韩安,此刻也是眼神冰冷地盯着白亦非。 突然,韩安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大手一挥,故作大方地说道。 “此次百越平乱,白爱卿居功至伟,寡人自当重赏,白爱卿,你想要什么赏赐,说于寡人听听!” 韩王安的话,让本来气氛还挺热烈的朝堂,突然陷入了一阵深沉的死寂。 白亦非眼神带着几分冷意地凝视着韩王安,宽大袖袍下的双拳,早已紧握在一起。 而面对白亦非的凝视,韩王安却是笑意不减,心底也是不住地冷笑。 韩王安不想去探究白亦非到底是不是老韩王的私生子,他只知道一件事,如果白亦非是的话,那白亦非的存在,对于他的王位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所以,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韩王安都想将白亦非给驱逐出新郑,最好是能够除掉他! 良久之后,白亦非蓦然冷哼了一声,随后袖袍一挥,抬起双手拱手作揖道。 “臣不敢居功,一切都是王上威服四海,百越乱军听闻我等乃是韩国王师,便纷纷缴械,所以,一切都是王上的功劳!” 白亦非这话可是明摆着来膈应韩王安的。 威服四海,这是韩王安一介庸碌之人敢认的?韩王安如果今天敢认下,说不定明天秦国就出兵,来试试他韩王安是不是真的能够威服四海。 可如果不是,那这功劳就必定落在白亦非身上,至少也能有一份头功! 果然,当白亦非话音刚落,韩王安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白爱卿过谦了,若非白爱卿领军有度,又熟悉百越地形,我韩国王师,岂能如此轻易就大败百越乱军?” 然而,紧接着,韩王安话音一转,继续开口说道。 “不过,似白爱卿这等忠君爱国的良臣,寡人就算询问,只怕也会推脱,既然如此,那寡人便替爱卿做主了!” “白爱卿虽为雪衣侯,麾下有十万白甲军,但到底并无官职在身,既如此,寡人便封爱卿为左将军,协助大将军姬无夜,一同负责王宫禁军,以及新郑城防事宜!” 说着,韩王安还与姬无夜对视了一眼,二者皆是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阴险地笑容。 “至于白甲军,左司马刘意也是个知兵之人,便由他接任吧!” 可是,就在韩王安和姬无夜准备看白亦非笑话的时候,却见后者脸上并无太多表情,更不存在惊讶和愤怒等,似乎,后者早已知晓他们的计划一般。 “好,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刘司马明日前往雪衣堡一趟,我将白甲军的兵符以及花名册,都交接给你。” 白亦非对着韩王安拱手作揖之后,又是转过身来,对着站在他身后几排的刘意开口说道。 可就在韩王安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时,却是听见白亦非继续不紧不慢,悠悠然地开口。 “只是,白甲军已有数年未曾发军饷了,只是不知道刘司马能否镇得住他们,若是镇不住的话,一旦发生哗变…” 说着,白亦非脸上也是露出了嘲弄的笑容,韩王安那点手段,还差的远呢。 估计到现在为止,韩王安还以为姬无夜跟他一条心,想要弄倒他白亦非呢!却是不知道,姬无夜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得到白甲军的军权,而是将白亦非拉入到他那一边。 韩王安置于案桌之上的双手,不由得攥紧了案桌之上的书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深吸了几口气之后,韩王安平复了心中的怒气之后,方才强撑起笑容开口说道。 “到是寡人未曾考虑周全,既然如此,那便赏千金,赐美姬十人,另赐爵血衣侯!” 这所谓的重赐,只有那千金和十名美姬,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更别说爵位或者其他了。 不过,白亦非对此并不在意,他今日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他白亦非内心的不甘,和怒火! …… 下朝之后,姬无夜第一时间便设宴邀请了白亦非,而就在宴席结束之时,韩王安的王令也是十分“巧合”地送到了姬无夜的大将军府。 王令之上写了一大堆,但内容无非就是夸赞一下白亦非征战百越是多么多么劳苦功高,但是,由于虎狼强秦在侧,边境需要白亦非等等,所以,让白亦非即刻启程,星夜前往边境驻防。 是夜! 新郑城外,一处庄园之中! 得到王令之后,已经率领白甲军前往边境的白亦非,却是十分诡异地出现在此,而在他的身旁,还站在一位面容十分年轻,但却已然带有几分妖魅的绝美女子——白明珠,韩王安新纳入后宫的美人! 而姬无夜,则是端坐在二人的对面。 “姬大将军,不知深夜约本侯来此,所谓何事?” 低沉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之后,白明珠魅惑的声音也是随之而来。 “大将军深夜邀请本宫出宫,不知大王知道了,又该如何想象呢?毕竟奴家只是一介弱女子,如何敢拒绝大将军的邀约呢?” 白明珠那诱人犯罪的声音一出现,姬无夜的眼皮都是一跳一跳,连忙端起酒杯喝了好几口,方才缓下来。 “呵呵,侯爷,明人不说暗话,侯爷自问甘心吗?” “不甘心又如何?” “加入我,我们一起,成为笼罩在韩国上空的夜幕!”